“Chaos;Child这酷猫游戏 玩家众多对玩家的最大的恶意是哪儿

Chaos Child
  5pb.预定于日发售的PS4/PS3/PSV多平台游戏《混沌之子》公开了限定版特典内容及一部分店铺特典预览图。本作的体验...
--等您评价
0名玩家参与--
  5pb.预定于日发售的PS4/PS3/PSV多平台游戏《混沌之子》公开了限定版特典内容及一部分店铺特典预览图。本作的体验版预定于今天3月31日开始配信,感兴趣的玩家可以下载尝试一下。
06-2506-0804-1904-1904-1003-28
03-2803-27
原名:Chaos Child
地区:日本
年龄:18岁以上
         
   皖公网安备05 
TGBUS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 CHAOS;CHILD
(84人评分 )
动画种类 : TV日文名 : カオスチャイルド别名 : 混沌之童/混沌之子/混沌子/CHAOS;CHILD首播时间 : 播放状态 : 剧情类型 :
原作 : 志仓千代丸/MAGES.监督 : 神保昌登制作公司 : SILVER LINK.官方网站 :
该片属于:”CHAOS“ 系列相关动画:
首字母索引
您已经成功的订阅了CHAOS;CHILD
您还没有登录,请登录后进行订阅!
收录情况&&
简介: CHAOS;CHILD动画全集或译混沌之子,混沌之童,是5pb制作的的科学ADV系列第4弹作品,前3弹分别为「CHAOS;HEAD|混沌之脑」、「SGate|命运石之门」以及「Roboti...
CHAOS;CHILD在线动画
总播放次数为26787次
交换友情链接:(要求:收录正常,百度权重值6以上,PR≥5,广告勿扰)查看: 22220|回复: 66
[电击游戏文库][藤井三打] CHAOS;CHILD 某情弱的记录 (5.1 完...
阅读权限100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2:48 编辑
======================================================================书名:CHAOS;CHILD 某情弱的记录作者:藤井三打
插画:ささきむつみ
图源:サダメ
翻译:星川 心叶 泽泽 サダメ
轻之国度: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提供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
·总算是完坑..这肯定是生涯拖得最久的了233 后期翻的还很急
·&&久野里的网名应该是“K”&&而不是圭 我当时一定是脑抽了才会起出这个名字
·这个坑以自娱自乐为主 速度不保证 翻译质量也不保证(尽量吧)有些奇怪的东西真的没找到好翻法..如果有 请告诉我 我会很感激
·关于ゲンさん背后的重大里设定不用在本篇太当回事..不然会纠结而死..
======================================================================
被称为『新世代的疯狂』的猎奇连续杀人事件过去六年后。又连续有人『重蹈覆辙』,在与六年前同样的日子里死亡。一个人吃了自己的手,一个人破开了自己的肚子,一个人的脖子被绞断……隶属高中新闻部的宫代拓留一开始只是怀着好奇心追逐这个事件——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危险渐渐朝自己逼近……大人气ADV『CHAOS;CHILD』首本官方小说登场!
第一章 『别看这边』一直在看这边
第二章 漏音炭。一直在漏音
第三章 一直回转的回转DEAD
第四章 吃饱喝足,多谢款DEATH
第五章 被埋没的世界的故事
第六章 超·烤好了
第七章 非实在青少女的实在性
第八章 揭示真相的受难
第九章 她心中的真实
第十章 她们的破绽
第十一章 终结静静地开始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
没有mio线唉
支持。。。封面的乃乃在哭,我也忽然感到悲.
阅读权限100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16:59 编辑
——11月3日——
窗外,涩谷的天空一片漆黑。夜空阴阴沉沉,连星光都看不见。
涩谷在从现在往前数六年前,由于突然发生的局部震灾而蒙受了毁灭性的创伤。在那场通称涩谷地震的震灾之后,涩谷的天空便一直像这样灰暗阴沉。
在震灾中毁坏的涩谷高速复兴着,到现在已经只剩为数不多的伤痕了。专为震灾受害者的孩子们而建的,中高一体的新设学校——碧朋学园则是这场复兴的象征。这是一所最高年级是高三学生,目前还没有OB的年轻学校。而我,则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也担任着新闻部的副部长。
休息日里的校舍,空无一人。部长也好,部员也好,除了我一个人以外谁都不在,因而活动室也显得十分宽敞。回想起来,我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和别的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在一起。
明明一开始,这里还是只有两个人的宽敞房间——
「这么棒的房间,我们拿下真的好吗?」
「不是送给我们,是暂借啦。听好了,拓留?我们仅仅是新闻部,高中的一个普通社团而已。你可要好好掌握分寸,谨慎行动啊」
「……不要对部长说教啊,副部长」
「我刚才是作为姐姐,对我重要的,非常重要的弟弟说教啦」
「对不起,乃乃。是蹬鼻子上脸的我不对,能不能不要说两遍『重要』呢」
我不禁想起一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踏进这件活动室时的情景。
新闻部部长,宫代拓留。他是我重要的……家人,是我的弟弟。
不仅父母不同,连姓都不相同的弟弟。我们年龄也相仿,只是我的生日比他稍微早一些,所以是姐姐。我们两个人都在震灾中失去了双亲,被儿童保护所青叶寮收养,就这么成为了新的家人。
我们的父亲,是青叶寮的主体设施青叶医院的院长,佐久间亘。说是医院,其实也只是个小型的民间诊所,父亲也是个贯彻豪放磊落风格的好心大叔。
孩子从上往下数,长女来栖乃乃,次男宫代拓留,然后是和我们一样身为震灾孤儿被青叶寮领养的次女橘结衣和次男橘结人。我们这个家庭,除了结衣和结人是真正的姐弟之外便毫无血缘关系。我们时常为彼此的距离感而苦恼,在复兴之后依然作为家人生活在一起。
拓留想新设立一个新闻部。
和他一起在碧朋学园上学,当时也已经是学生会成员的我爽快地帮助了他,暂时设立了最低限人数的社团。顾问是我们的熟人,同时也是学生会顾问的和久井老师。虽然他推推拖拖,跟他说什么可能都是白费力气,但在我的一再恳求下,他总算是同意当我们新闻部的顾问了。
「咦?我要当新闻部的顾问?我虽然说过我会积极考虑妥善处理,但并没有答应的意思啊」
当他在讨论新闻部建设问题的学生会例会上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真心想把他推下楼去,而非『在背后稍稍推一把了』。
新闻部没有普通部员,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不过建部没多久,我们就迎来了新部员。
社团室的房门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去准备茶水,正打算开门的时候,门自己先开了。
「打扰一下,请问这是新闻部不?」
进来的是一个没见过的男生。站在他对面的拓留,战战兢兢地应对道。
「啊,嗯……没,没错啊?你是……?」
「嗯?哦。我是想入部的。名字叫伊藤真二。我对这方面有些兴趣,然后看这儿不是在招募新部员嘛……没错吧?」
「没,没错。我们在,在招人的……」
「怎么说呢,你这可真不干脆啊,喂。这真的是新闻部么……凭这态度真能干好新闻这行么……」
拓留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已经足够削减他的兴致了。
拓留在家人面前多话,而在其他人面前则十分怕生。他和那个想入部的伊藤同学之间的对话,能把旁观者急坏了。
不过在这之后没过多久,拓留和伊藤同学就聊得投机了。他们的兴趣嗜好比较相似,而且伊藤同学直爽的性格也与拓留那颗紧紧闭锁的心相性甚好。
结果,拓留和伊藤同学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称得上挚友了。然后,我直到今天也视作挚友的女孩则在新闻部设立后的4月,入学伊始便到访了我们这里。
她在社团室里东张西望,四处端详。而拓留则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哦~这里就是新闻部呀」
「我说你啊,搞得像第一次来一样。至今为止你已经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不对哦。之前我是身为游客,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作为正式部员过来了。这就叫『灵机一转』吧」
既然你都灵机一转了,那就得把事情做明白了。于是我把一张表单和笔一起搁在了桌子上。
「世莉架。入部申请需要的部分我们都帮你填好了,就麻烦你写个名字咯」
「谢啦,小乃」
她一手把发着愚蠢声音的呱太吊坠捏得噗噗直响,一手拿起了笔。像这样捏吊坠是她下意识的习惯。
「真是准备充分啊喂!还有,那个呱太好烦啊!」
「居然说你自己送的礼物烦,矛盾了啦,矛盾了!我反对!」
在拓留叫嚷的空挡里,她的入部手续已经完成了。
她,尾上世莉架,是早在震灾发生之前就和拓留在一起的少女。当初拓留来青叶寮——准确来说是青叶医院的时候,由于震灾的后遗症,仍然处于意识昏迷状态。他醒了之后,身边全都是陌生的人,而且身体也不听使唤。康复训练乃至上学,都花了很长的时间。
而为拓留拭去这份不安的,就是作为他青梅竹马的世莉架。她常常来青叶寮,和我们家的人也都混熟了。世莉架为人亲和又很可爱。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她。
拓留自然是希望比自己小一岁的世莉架能够入学并加入自己的社团,而当时的我也非常希望自己的挚友世莉架能够入部。
而既不像伊藤同学那样对新闻部活动感兴趣,又不像世莉架那样是老相识的第五位部员,在世莉架入部的一年后,我和拓留成为三年生的那个春天,突然出现。
那天,我稍微迟了一点到社团室,结果发现世莉架和拓留正一脸迷茫地望着房间角落里的电脑,准确来说,是望着那个把别人电脑当自个儿的用的那个『闲杂人等』。
「我说小乃。那个人是你的熟人吗?」
「……呃,是的。之前我邀请过她,说要是没报别的社团的话就来新闻部」
我对这个愉快地点着鼠标的新生有印象。
「不是啊。新闻部的活动难道不应该是传播情报吗!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用我们社的电脑打网游啊!?话说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能畅玩ES2的环境的?!」
拓留既疑惑又气愤。而她意识到拓留正生她的气,便突然转头看向拓留。
「嗯~嗯———嗯?」
像是在说『吃不吃?』似地,递给他一根通称棒棒糖的带把甜食。
她是一年级新生,香月华,是个说话只说『嗯』的,和世莉架在不同意义上我行我素的女孩。从她来我们社团的第一天起,新闻部角落里的电脑那儿就成了她的固定位置。她就坐在那里,一直玩着叫作ES2(Empire Sweeper Online 2)的网游。游戏玩的太狠对眼睛不好。我看着眼镜反着光,战的正酣的香月,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这种家长唠叨般的话语。
似乎只是光坐在那儿打网游的香月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协助我们新闻部的活动,和我与拓留之间也挺亲近……我觉得。香月的的确确是我们新闻部的一员。
香月入部后,我们碧朋学园新闻部便有了5个人的编制。新闻部的活动十分令我享受。因为,光是这样环顾社团室,脑海中便会生动鲜明地浮现出在这里发生的种种回忆。
青叶寮也是如此。我仅是环视客厅和卧房,被酒不离口的父亲各种训诫,和结衣,结人比对促销的账单,在浴室和拓留撞个正着……许许多多的回忆便会涌上心头。
但是,如此珍贵的时光,却永远回不来了。
以涩谷为舞台的连续猎奇杀人事件,『新世代的疯狂的重来』。
虽然这事件就在我们住的地方发生,但我和拓留并没把这当回事。而结果却是,我们失去了重要的人。他们再也回不到新闻部和青叶寮了。
然后现在等待着我的,是明确的『死亡』。几个小时之后,我便要在杀人与被杀之间做出抉择。
第一章&&『别看这边』一直在看这边
我记得,拓留从青叶寮搬出去,应该是香月入部那时的事情。
他离开的原因,是身为家人的我们撒的谎。
原本互为外人的我们为了成为家人,做了几项约定。其中一条便是『家人之间,不能说谎,也不能有所隐瞒』。我和拓留都很好地遵守了这项约定。但即便如此,有一些话还是说不出口。然后某一天,拓留注意到了被我们掩藏的真相。那个我们几个家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他撒谎的真相。
——这是为你着想。
这种话,在拓留听来肯定只是借口吧。离家出走的拓留,在震灾之后成为流浪者圣地的宫下公园的房车里定居了。
结衣、结人和我为此无比挂心,而一向不在意细节的父亲则非常平静。
「等他闹够了自然就会回来的。而且那家伙死脑筋,气量又小,肯定还会去上学呢」
父亲的预测的确没错。拓留开始从房车上学了。乍一看他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无视我。现在要是学校里碰到,虽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会给我打招呼。
只不过,他说的是『……早上好,来栖』
不是乃乃而是来栖。他对我的称呼,从叫名变成了叫姓。他一开始这么叫我的时候,我感到一阵眩晕。只是换了个称呼,我就感觉我们至今为止积累的事物仿佛全都分崩离析。每当他这么叫我,我便感觉家人的羁绊渐渐淡去的滋味正侵蚀着我的身躯。
与羁绊的淡化相应,拓留开始埋头于取材危险事件了。他本来就不甘平凡,想要与众不同,变得特别。离开我们这些家人后,他的限制得到了解除。
你不用变得特别。我不希望你和那些危险的事情有瓜葛。每当我想对拓留说出自己的真心,他称呼我『来栖』的声音便在心中回响。我非常害怕,害怕他继续渐行渐远,害怕我们之间的羁绊彻底消失。
我无法继续深入。我只能每天说着『回来吧』『大家都在担心你哦?』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而现在回过头看,要是当时我更强硬一些,可能就只是落个被他讨厌的下场而已了。
新闻部挂着一个占满一面墙的板。而张贴在板子上的地图上面则贴满了有关『新世代的疯狂的重来』的推理和情报的便签。照这地图上贴的东西来看,拓留这是已经涉足『新狂的重来』事件了。
目前已发生的六件猎奇杀人事件的总称,新世代的疯狂的重来。之所以称作『重来』,是因为这一总称是有原型的。
六年前在涩谷发生的连续猎奇事件,总称新世代的疯狂。板子上的地图上,贴有这些事件的现场照片和相关情报。
&&
& & 五名高中生集体跳楼『集团Dive』
& & 胃里被塞入胎儿的被害男性『妊娠男』
& & 被害者被磔裂在十字架状的桩子上『针贴』
& & 抽干血液后的尸体照片拿去拍卖的『吸血屋』
& & 切下脑部并令其存活一周以上的『无脑男』
& & 自食其手并窒息而死的『好吃手』
& & 将三名男性的身体分割后重新拼合的『DQN拼图』
尽是些仿佛是在比拼疯狂一般的事件,光是想起来就让人抵触。
这些事件,到最后都未待解决就草草收场了。因为当时事件实在惨绝人寰,所以被施加了层层禁播管制,而当最后一个事件『DQN拼图』发生后没多久,涩谷就遭受了大震灾的袭击,没人有精力去顾及这些事件了。
我自己也是以那天为分界,整个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复兴的浪潮中,这些事件逐渐风化。猎奇性与不可思议性,都被埋没在无数遭受震灾的人所体验的,名为辛酸与痛苦的现实之中。
然而,沉寂六年之物,居然又如此这般浮出了水面。
9月7日……我之后才得知这个日期有特殊的意义。而且恐怕那个时间点上,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一天即是开始。
新狂的重来。新的一连串事件,是从一名男子的,怎么想都是公开自杀的行为开始的。
——9月7日——
震灾之前。本大爷大谷悠马,应该还是个高中生来着。我的双亲因为我的事,被来参加法事的我见都没见过的亲戚大人们说了一通,这事我怎么着都忘不了。
「为什么把这孩子放养成了这个鬼样!」
绝不是因为这句话成了我的心理阴影。确实,那个时候听了亲戚们的话,我的确非常不高兴,也对自己未来感到悲观了。而被教训一通的父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那之后,父母就把我当空气了。
不过,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回敬他们一句。
多亏你们放养我,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出色。
我在老家混日子,理所当然地大学落榜,然后被赶出了家门。结果,我成了个一页参考书都没翻过的落榜生。这下我算是明白了。我的未来肯定是一片黑暗。
干脆提前见识下将来的绝望算了——这样一想我就能更容易做上吊的心理准备了。
而相对的,我也没啥依据地相信事情还有转机。比如某一天我突然觉醒,整个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之类的。
而结果我也真的觉醒了。我的将来并非绝望,而是一片光明。
我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niconiya主播,是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作为观众的感受。叫我说秘诀的话,就是不要去做那些会让人不爽、气愤的行为。
比如说,说自己其实在某某大企业任职啦,和某某名人是好朋友啦,坐拥几十亿遗产之类的话,彰显自己比较牛逼,这种行为是不好的。这和是真是假没什么关系。说这种话只能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对提升点击量没什么卵用。
所以我决定表现自己的贫困。表现出『贫穷的人正拼了老命干这件事哦~』的感觉。
表现贫穷的人辛苦度日的生放送。
像这样构想,反响才比较好。
而且,总有些观众老爷喜欢去瞧不起那些无药可救的人类。管他是圣人还是渣滓,都不过是视听数+1罢了。不过来的要都是些渣滓,到时候场面不好收拾我就头疼了。
你问我被瞧不起气不气。那当然是要气的。不过大家彼此彼此,所以随他们去了
我还不是瞧不起那些人。作为主播,我有聚集的人气和还不错的收入,比那群在网上逞嘴皮子功夫的人过的还是要好的。
没有才能的人,反正一无所有,还不如赶紧缩在某个角落里张嘴喝西北风,要死要活去算咯。
另一个秘诀,则是别太和别人牵扯上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发信息的人是我,观看的人是大众。在主播当中,有些人是那种『我与听众同在!』的一派,而我则是与听众划清界限的另一派。比如不算生放主的,niconiya记者渡部先生,自然属于前者。像他那样只能一直把角色演下去,实在有些可怜哩。
要说为何要同他人保持距离,那是因为在网络社会上,情报才是产生价值的东西。而情报的隐匿性越高就越好。也就是说,人气高的人的个人情报,其价值也高。
然后,身为视听人数超过5000人的主播,我也正向人气主播的领域迈进。在@ch上,我的生放送『关于本人能看到未来的事』的关联帖子里头,每每都有很多人在热烈讨论。我的粉和黑们,每天都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个喋喋不休。
@ch不愧被称作厕所里头的涂鸦,毛线根据都没有的粗鄙之语四处横飞。虽说不是每天,我偶尔还是会去看几眼的。当然,是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笑看他们撕逼。
也就是说,和视听者们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是最好的。
这几个月以来,虽然我在生放送上各种露脸,然而现实中我并没怎么和人直接接触过。接触过的,也就密林的快递哥和超市的店员吧?连客户都只是屏幕对面的人。
总而言之,我根本就不需要同别人打交道。我是一个人披荆斩棘走到这一步的。我是不靠任何人,自己走上这条高不见顶的坡道的——
——哎呀,一个不留神就装了波逼啊。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有重要的人的。不是家人这种无聊透顶的玩意,怎么说呢,恩人,亲友……总之是个我能推心置腹的人。
说到底,正是多亏他们给我介绍了一家做人气网站广告区业务的代理店,才有我现在的生活。果然,人还是得有像这样的人脉才行。
『大谷先生,你还好吗?』
『是不是太疲劳了?你最近很忙吧。请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熟悉而又亲切声音,很好地缓和了刚才突然袭来的头痛。哎,光是这点,就觉得和他们交往真是值了。我能远离他们的温柔与亲切、独自忍耐两个月,简直是个奇迹。
时隔许久的再会,舒心的几句问候,让我心里更加舒坦了几分。
我现在在直播,要先回摄像头前面一下,你们稍微等等我。
我把切好的,演出用的奶酪盛在盘子上,端好,然后坐回电脑前。
我的双眼正注视着未来。然后,我要自己去开辟它。
我想看看,我和他们一起,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这是我毫无粉饰的真心。
——11月3日——
大谷悠马的死在网络上公开,虽然原视频很快就被删除,但很快又有录播的事情被上传,在网络上泛滥。从眼、鼻、口等脸上能称作洞的地方,流淌出混杂血、泪与唾液的赤红液体,一个人慢慢死去的视频。这段视频,可谓是恶趣味至极。
9月7日晚上11点。大谷悠马的niconiya生放送『关于本人能看到未来的事』开始后没多久。在等待听众的要求这段时间内,大谷悠马从摄像头前离开。过了异常久的时间缓步走回来的他——
已经失去了右臂。
他的右臂在左手端着的盘子上,已经被切成了片。
『非常抱歉!都怪这块促销的奶酪太尼玛硬了』
他一边说着,一遍把自己那切成几段,鲜血淋漓的右指含在嘴里,美味地咀嚼起来,仿佛真的在吃奶酪一样……而他的死亡,则是在此之后。
他突然恢复意识,却还没来得及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便被痛楚所吞噬,脸上流出各种液体,吐出嘴里的手指头之后,他便死在了桌上。这种死法,就像幸福的魔法突然解开……急转直下。
世人给这起古怪事件起的通称为『别看这边』。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死的时候视线一直看着摄像头才这么起的名字。但实际上是因为和网上被称作『别看这边』的表情符号很像,才这么起的名。
这起事件的相关动画的阅览数和扩散数就飞涨,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议论,推理这件事。
在事件现场,有第三者存在。这个事实从视频里可以判明,然而此人的真实身份依旧是个谜。
不过不可思议的是,既然这个人真的有看到未来的力量,那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将以这么惨的方式死掉?至今为止的niconiya生放中节目当中,也有几次节目神奇得让人只能认为他确实可以看到未来。他的生放送也相当有人气,这也可以理解。
然后我突然想到。他可能是无法相信自己有这么个未来,或者说没有直视这个未来的觉悟。要是他真的知晓未来,那就需要真正的觉悟。
所以,他只看自己之外的未来。只关注那些对自己来说没有风险的情报。
我不认为他做这种事情就叫做胆怯。
无论是谁,要想直视自我,是需要相当的觉悟的。
我深知这一点。
第二章 漏音炭,一直在漏音
有个人在网上以奇怪的方式死掉了。案件刚发生的时候,我对『别看这边』的认知也就只有这种程度。我并不知道详情。所以最初在新闻部的部室里听拓留讲述详情的时候,我感到不寒而栗。
拓留那天翘课了。一开始,我担心他是一个人生活弄坏了身体或者是被卷进了什么事件中。但看到上传到新闻部的硬盘里头的照片后,我很快理解了他翘课的理由。
这是从『别看这边』事件现场外面拍摄的照片。从太阳高度和上传日期来看,拓留翘了课去拍照,应该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再怎么说,也不该如此深入事件啊。
在新闻部的部室里,拓留道出了『别看这边』和另一起猎奇事件的共同点。
「日期和六年前的事件正好吻合。先不说事件本身也像起自杀案,在猎奇性这点上两者是如出一辙的」
拓留并不是想追踪『别看这边』这一起案件。他是想追踪从『别看这边』开始的这一连串猎奇事件。
9月19日发生,之后被称作『漏音炭』的事件。
拓留已然将『别看这边『和『漏音炭』这两起事件关联起来。通过将这两起事件和6年前分别在同一天发生的『新世代的疯狂』比对,他得出了一条假说。从这时开始,被兴趣和探求心所刺激,一直希望变得特别的拓留关掉了他常识与良知的开关。
第二起事件『漏音炭』
被害者是高柳桃宁,20岁的女性。是一位niconiya的唱见。
明明人都死了,却从拓留嘴里听到『这料够劲爆』这种话,我差点因为耻辱和愤怒动手打上去了。
要是伊藤君不在的话,恐怕……
动画发布网站niconiya上,有一个类别叫『唱见』。而在这个分区上分享自己歌声的,便是被称为网络歌手的人们。
但她也与第一起事件中的人一样,以一种无论作为歌手还是作为人都很蹊跷的方式死掉了。
——7月28日——
今天,我,高柳桃宁,将会在大众面前歌唱。我并不是一般的歌手,而是唱见。
这是指在最近流行的动画网站niconiya上发布自己唱的歌的人。与歌手之间,虽然有发布歌曲的方式和专业业余的区别,但连这些区别都渐渐变小,说明起来也越来越困难。在这个唱见的CD占领榜单,著名隐退演歌歌手都能成为唱见的时代,能够将两者划清界限地说明清楚的人,恐怕已经没有了吧。
我也赶上了在这股新世代的潮流……大概是这个感觉。
niconiya动画主办的『集结唱见』活动。聚集话题性的唱见,来一场现场Live。这场企划包了个Live house。像是要将『反正只是群外行吧?』这种嘲讽完全吹散一般,门票发售仅仅十分钟就告售罄。
在受邀参加活动的唱见当中,有我作为主唱的乐队。准备室里一片红火,我们乐队的成员也high得飞起。大家在能够在现场Live中挥洒热情的机会面前,都十分意志高扬。
但我却一个人在准备室的角落里头消沉。一个不慎,感觉心脏都会从喉咙里跑出来。我的心脏正刻铭着如此激烈的旋律。
我既没有享受这股热情的余裕,也没有期待这次机会的自信。因为我既不起眼,也没啥表情,还是个随波逐流的废柴。
涩谷地震。将我熟悉的朋友和街道一股脑卷进去的大震灾。幸运的是,我活了下来。
但我失去了除了性命之外的一切。
名叫高柳桃宁的女人自震灾之后数年,在正在复兴的涩谷中茫然无措地过着平淡日子。什么梦想也没有,只是活下去而已。
这样的我,收到了组乐队的邀请,是通过朋友介绍的。似乎是听说我以前因为想成为一名歌手而做过声音训练和作词作曲。这是我被卷入震灾之后舍弃掉的梦想。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我并没有成为知名歌手的素质。像我这么土气的妹子,还可能拖了乐队的后腿。
『没事,没事。你知道niconiya的唱见吗?』
我在这时,才知道有唱见这么一种与通常歌手类别不同的存在。只要有发布的技术,谁都可以当。当然,要想有人气,还是得要相当的努力才行,不过比起通过重重试音CD出道,这样可以更低风险地传递你的歌声。
我回想起曾经的梦想,便开始了唱见的生涯。
最后我没法回绝才答应了他们——可能这样说有些自大吧,但这是事实。在半推半就走上这条道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行了。我那土气的性子真是走了遭地狱后都没怎么变。
我想着『那给我曲子唱』的时候,乐队成员们却递给了我一件带着锁链、嘎啦直响的夸张服装。
叫我穿着这件相当有露出度的衣服?在众人面前?你们另请高明吧。我一开始想拒绝他们的请求,但这个想法并没持续多久。最后我还是从了他们。
曲子好像是某某动漫的主题曲,衣服是里面角色的cos还是啥的。我随便唱了发布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既然大家都这么做,那就没问题吧。
既不起眼又废柴,声音也毫无特色的主唱。反正都这么废了,干脆就这么一不做二不休算了。我决定配合我这群穿着奇装异服干傻事的成员们,自己也抛掉了智商。我在表情匮乏的脸上厚厚地涂上妆。既然长得不出彩,那就好好装饰一番。全身上下,精心打点。
之后我才知道,这世上有群不管歌声,曲子,只管胡闹取乐的醉生梦死之徒。并且,在网上,唱见这一新类别的规模也在日益增大。
我来了劲,连续发了几曲之后,播放次数也开始慢慢增加起来。
就这样,我们乐队也被邀请到这召集点击量,话题性高的唱见的Live活动当中。
我越等,心情就越糟糕。不是说我盼望着自己的出场,而是再不快点结束,我可能就这么紧张到死了。
这和录制要发到网上的视频完全不一样。这次是实打实的Live,观众们都是期待着真正的舞台演出才来的。卖相不好、歌声也不出彩的主唱又能做到啥?好想逃……然而已经来不及,舞台那边的MC已经报出我们乐队的名字了。
我努力振奋精神,踏上了舞台。投在知名度尚低的我们身上的,大半都是『这谁?』的冰冷视线。
本来动漫歌曲的翻唱乐队就是唱见的常见类型,而且同类别的乐队里当然有比我们唱得好的。
我当时真实的想法,不是说想留下我们的印迹,而是只要不留下创伤就好。可能这个志向是所有参加活动的主唱中最低的。要唱的总共两曲,我要想办法全身而退。
我开始唱起第一首抒情曲。这是一个动漫的ED。我看过一遍这动漫,光是一群角色在那儿胡闹也没个结局,感觉莫名其妙。
都走到这一步了也没办法,动漫怎么样那是动漫的事,和曲子没关系。我要好好唱完。
在平静的曲调中,我渐渐感觉到一阵违和。
现场宛如浸在水中一般鸦雀无声,观众们都在一心一意地听我唱歌。听着我唱……听是在听,可不知为何,他们的眼睛都囧囧有神,感觉带着一种异常的热情。明明曲调是抒情曲呀……
我不由得困惑起来,看向我的乐队成员,可他们也是一个感觉。
第一首歌唱完,第二首歌的快节拍的前奏开始奏响。而在我开口唱的一瞬间,整个会场爆炸了。那个场景,只能用『爆炸』来形容。观众们的反应,就像是在第一首抒情曲中积压的感情一口气迸发出来一般。
接下来我就随心所欲了。整个会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大声的打Call,如同事先商量好一般的跳跃。会场欢腾得仿佛坏掉了一样。
『谢谢大家!』
我唱完后,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会场里的欢呼声一下子就盖过了我话筒的声音。我们乐队把安可的呼声和打节拍的声音抛在脑后,走下了舞台。而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下一个乐队,人人面色煞白。
「干得好!」
「恭喜!」
我和仿佛想说『早就知道会成这样了』的成员们自然而然地拍手庆贺。全身流汗,心里则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好厉害!好爽!
我在后台的椅子上坐下。舞台表演的感觉真心太赞。真想把现在的样子给当初全身发抖的我看看。
正当我低下头,细细品味这份快感的时候,我看见了谁的一双脚。那人站在还坐在椅子上的我面前,俯视着我。
我疑惑地抬头看看。
瘦长的身材。神秘和美丽共存的面容。身穿露脐露肩的高露出度庞克装的她,有着能够不经意间吸引万众的妖艳。
对化妆像脸谱,服装似cos的我而言,面前的这位女性太过耀眼了。光是被她那透着锐利光芒的双眸注视着,我方才的兴奋感便消退许多,被我忘却的、身为土气女的感觉也涌了出来。
「海妖的歌声」
从她诱人的唇中道出的,是这句不明所以的话语。
「此歌声会打破一切均衡。连歌曲的调和都无法遮掩它。赶快认同其存在。否则,谁也得不到救赎」
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谜之美人不顾我的疑惑,从我面前离开了。她的前方是舞台,而她飒爽的身姿,胜过这个后台中的所有的参演者。
「怎么啦,在这儿发呆。和那个人说了些啥?」
乐队的人边递给我一瓶冰水,边问道。
「那个人是……」
「哦,她不是唱见哦。她是响当当的职业歌手。这次作为嘉宾出场的。虽然歌和容姿都出类拔萃,但交谈起来感觉就挺奇怪了对吧。你看,之前我们唱过的,雷NET翔的ED,她好像也唱过这首歌」
虽然乐队的人滔滔不绝地跟我讲有关那个人的信息,但那些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海妖的歌声。只有这句话,在我的脑中余音绕梁。它不知为何,在我那亢奋的心中遗留下一抹不安。
结果到最后,我只是把她的话当做怪人怪语,置之不理了。反正听说那人以说些不明所以的话而闻名,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因为从这天起面目一新的生活飘飘然了。
以这场Live为界,我们乐队开始在『唱见』类别的点击量上独占鳌头。顺势办的单独Live也大成功,在路边办Live的时候,看见围着我们的人墙,连警察都会鸣笛警告。
而我感觉到事情不对,是在一天的单独Live上。
出Live之前,我稍微有点感冒,喉咙状态不是很好。虽然想申请延期,但这个节骨眼上是不可能了。结果只好减少曲目,调高麦克的音量,在减少我声音负担的前提下举办了Live。
果不其然,Live进行得十分糟糕。麦克由于调过音,尖啸声响个不停;由于曲目匆忙调整过,还出现了演奏失误,曲目中途就停了下来。当然,我自己本来就没想过能好好唱完。
但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变。观众们一如既往地将激烈到奇怪的动作与感情挥洒到我们的舞台上。
对演出者来说,面前的景象是相当值得高兴的。但对唱见而言又如何呢?照这个样子,岂不是随便怎样都行了?只要能High起来就行。歌随便唱的怎样都行。
不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是我的Live呢?比起我这种不起眼的主唱,那些又能唱又能跳的不是数不胜数么。
我的心中,出现名为『怀疑』的裂纹。
『海妖的歌声』。到了这个地步,我总算注意到当时在后台,她对我说的话的含义。
希腊神话中出场的,半人半鸟的歌姬。
据说,只要听到一次她那于海面回响的歌声,无论怎样的圣人与英雄都会忘却自我,遭遇海难。她是同样以歌声蛊惑人类的人鱼的原型,也是以作为某著名咖啡店logo的模型而闻名的怪物。
乐队成员也好,我们乐队的粉丝也好,都不是被我的歌,而是被这海妖之声所魅惑。只是被我的声音操控了而已。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啊。肯定不是我天生就有的。我完全不记得小时候唱歌会有这种事。
会不会其实是我在那场地震里头被狠狠砸到,导致沉睡在体内的能力觉醒了呢?
不管怎样,我弄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歌本身根本就没什么价值。这样一来,我就能理解在我投稿的动画里为何经常出现『和期待的不一样啊』『还是Live更好』等等评论了。肯定是因为录音,导致我那不明的力量被削弱了。
在我得知真相后,之前感到那么愉快的Live和青春的实感,一下子就褪色了。不止如此,我甚至感觉一切都变得可怕。
即便我知道我是家伙,也没法舍弃掉到手的这份力量。
我就这么怀抱着纠结与矛盾,被永远囚禁在了这种恶性循环当中。
——9月19日——
为怀着巨大烦恼却仍在继续办Live的我的心带来救赎的,是某日Live结束后,发到我个人账号的一封邮件。
『曲子挺不错的。接下来请继续努力哦』
这是匿名发到我公开原创歌曲的网站上的邮件。网站上面都是我自己为自己写的原创曲。我为了抚慰自己那无处发散的心情而制作的,只属于我自己的场所。
发给我这份感想的人,并非是被我的声音所迷惑。只有这个人,关注的不是我的声音,而是我的曲子,以及作为作曲家的我。光是这一点,我就高兴得快要流泪。
我用颤抖的手指给那人回了感谢信。这时,一直萦绕我心头的阴云,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之前我怎么都割舍不掉的、自己并不感兴趣的动漫服装,如今能轻易扔进垃圾桶。之前只是敷衍对待的乐队同伴,如今能毫不犹豫地断绝关系。
既然我的原声中有海妖的魔力,那就把事先录好的声音在扬声器里播出来就行。
勇气与点子,在我的心中如泉水般涌出。或许现在的我,才第一次向着成为歌手的目标而奋斗。填满我的心的,不光有来路不明的力量,还有我的梦想。
我压抑着不但没有消沉,反倒愈加澎湃的心情,离开了歌厅。可能是心情一下子畅快了,我走出准备室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头痛和眩晕。强得让我眩晕的开放感!我对这一刻简直翘首以盼。我敢确信。因为我现在是如此的开心。鬼才回什么家!
我就这么来场街头Live吧!
走到外面的我,即刻着手准备起来。
『谢谢大家。请各位放轻松哦』
我把自己的声音录到手里的音乐播放器里。打的招呼最好能录就录进去,不然可能会因此而暴露。
演奏就直接用吉他弹了。只有歌曲是录音的,准备已经就绪。小型蓝牙话筒也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收尾了。
我把刚才在便利店里买的裁纸刀握在手中。
「唱歌的窍门,就是用腹部发声」
这明明是作为歌手最基本的知识,我却经过别人的提醒才注意,真是羞耻。这样的话,我在衣服里头也藏个话筒不就好了。这想法作为歌手而言,真是不但天真,而且缺乏执业意识啊。
我把裁纸刀薄薄的刀刃抵在腹部。这儿切起来真是难以置信地困难。这工作一个人做起来着实困难。我把身体蜷起来,对着暴露出来的、肉壁较薄的部位下刀。不只靠蛮力硬切,而要像用锯子一样剖开。从朋友那儿听来的恳切叮嘱般的建议,真是帮了我大忙。
我咔嚓咔嚓地割开腹部,巧妙地把快溢出来的内脏塞回去,总算是腾出了个能放话筒的空间。我把话筒一口气塞了进去。传来话筒埋入内脏的触感。这触感十分令我享受。
这样一来,一切准备都就绪了。我正想动弹,一只手便搭在了我的肩上。
「冷静下来」
值得信赖的朋友拿过来的,是一卷胶带。友人卷起我的衣服,然后把胶带贴在了我腹部切开的部位。
哦哦,原来如此。像刚才那样的话,话筒会掉出来的。所以得像这样封起来。
「因为这样更加有趣」
是啊,不有趣怎么行。原来这样才叫出彩啊。我就是少了这个心眼,才会如此无可救药地土气呆板么。
理解了这一切的我,露出了笑容。
友人则以领会的表情为我送行。
新生·高柳桃宁的出道,从此处开始。我深坐在开Live的地方,用沾满鲜血的颤动的手,勉勉强强地按下了播放键。
——11月3日——
我在网上调查高柳桃宁的相关信息的时候,发现了一条令人在意的情报。她曾经用别名,作为原创歌手开展过活动。这件事情,在她生前的时候就成为话题,然而其真伪并不清楚。
虽然令人怀疑,但我想着会不会能得到什么重要提示,便点开了传言中的网站。看来,这个网站从她死去的那天起就没有更新过了。
这时,我第一次听到,或许是她本人写的曲子。
曲风可能并不符合当今的流行,也没有让人心头一紧的浮华。
不过,这却是首沁人心脾的好曲子。
阅读权限100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16:58 编辑
第三章 一直在回转的回转DEAD
——9月29日——
9月7日 『集团dive』『别看这边』
9月19日 『妊娠男』『漏音炭』
在地图上排好的,六年前与现在的事件。恐怕,当发现日期的相关性时,我们就已经被这些事件深深吸引了。
拓留在除世莉架外其他集结在新闻部的三个人面前,提出『根据两起事件的发生日期与6年前正好相同,可以推测这些事件与新世代的疯狂有关』的看法。而现在是9月29日,正是6年前『针贴』发生的日子。要是今天也发生了什么的话,这关联性就无法否认了。
「如果今天涩谷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件,那就不会有错了。偶然不可能连续发生三次吧!」
我并不希望事情关联起来。但愿今天涩谷什么都不要发生。六年前……光回忆一下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世莉架突然给拓留打电话了。她那上气不接下气的话语声,让我的祈祷化为了泡影。
「事件!不,是事故?!总,总之和小拓说的一样——」
从拓留的电话里,传来世莉架兴奋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我问出口,拓留已经夺门而出了。
「稍,稍微等等!」
「拓留?!给我等一下!」
我连忙跟在伊藤君身后追了出去。那个时候,拓留跑得比平常快多了。但我肯定也跑的比平时快。不然运动白痴的我在跑到道玄坂的爱情旅馆街之前,肯定已经跟丢拓留了。可能有某种东西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到达可能是目的地的地方之后,拓留一个人拿起手机,拍下了外观有些奇异的爱情旅馆。
伊藤君代替仍然气喘吁吁的我向拓留问起状况。
「…………于是,事件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出大事了。里头的警官还在呼叫外援」
「这什么鬼,不是单纯的情侣吵架之类的吗?」
「如果是的话犯得着呼叫外援么?何况,今天可是29号啊」
和我不同,拓留内心里是希望这些事件能联系起来,疯狂能够再次降临的。
「……都说了,你这是在意过头了吧」
说到底,我们本来就不该在这种地方乱转的。虽说是大白天,但这儿是不检点的爱情旅馆街,不是穿着制服的我们应该呆的地方。
「嗯……?」
然而拓留并没有朝回家的方向走。
三楼,一间房的窗户正大开着。
从里面的房间里,流淌出仿佛在引诱我们去那儿般的,悠然婉转的八音盒的旋律。
就是这怪异留住了拓留的脚步。
何止这样——
「……只要能偷偷潜进去的话」
「什……」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拓留开始说起些不得了的话了。
「这旅馆肯定哪儿有个后门,就赶在支援的警察就位之前搞定吧。伊藤,你从这边绕过去」
「哦,哦……?」
「我就从这侧——」
「等等。拓留,你给我转过来」
我一把抓住想走的拓留的胳膊,拼命组织语言。这已经超出了社团活动的范畴。这地方很危险。万一闹成停学了怎么办。正论有一大把。
「身为姐姐,我不能让弟弟遭受危险」
「……什么弟弟,我们明明连家人都不是,不对吗」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攥住了拓留胸口的衣服。手上用了狠劲,肺里的空气也愈加灼热。之前准备好的那些正论,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拓留的表情好像有些尴尬,然而除此之外他也不多说了。
现在,我万一说了些什么不太恰当的话,拓留可能会直接当真的。到时候,就不是家人关系比现在更疏远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他真的会和我断绝关系。
而我这么冲动的理由,可能只是一种迁怒罢了。从我听说这一连串猎奇事件与新世代的疯狂相关的时候开始,警钟就不断在我心中鸣响。这种说不出道理的怯懦与激动,把我逼到了爆发的前一刻。
「住手!」
刚听到方才为止都不见人影的世莉架的声音,我就被她从拓留身边拽开,然后人仰马翻。我就这么顺势和朝我擒抱过来的世莉架一同摔倒了地面上。
「可不能吵架哦,小乃,小拓。5个人和睦相处才是新闻部的宗旨对吧?」
吵架。突然看到我们俩那个样子,确实可能会这么认为。我站起身来,刚对帮我化解方才那一触即发状态的世莉架表示完感谢,立马就恨起了她。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哦,小拓!后门开着呢!」
刚才不见人影的世莉架,原来是发现了潜入爱情旅馆的路线。拓留稍加思索后说道——
「两个人去吧。情侣的话,碰上万一的情况也方便糊弄过关」
世莉架和拓留两个人毫不迟疑地潜入爱情旅馆。忠告被当耳边风的我有种一阵无力感,脚底似乎都站不稳了。
「没事吧,副部长?」
被留下的伊藤君担心地问道。
「啊……嗯,我没事。谢谢」
「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办?」
「等他们吧。我不能把他俩放着不管就回去」
宾馆里有警察,他们应该没法那么顺利地潜入才对。肯定很快就会被逮出来的。这种时候,有没有帮忙说明情况的人在,会拉开很大差距。
我,绝不可能抛弃拓留。
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可能。和在背后推拓留一把的世莉架的形式不同,我也在以我的方式支持着拓留。
——8月19日——
我,有村雏绘,是在暑气正盛的8月上旬同柿田先生见面的。在一连串事件开始前1个月。我通过与这个人的相遇,虽然还很模糊,但还是得知了自己身陷的谜团的真相。
「我真希望她的恋情能有个好结果呀」
「都那么努力却还是输了。反正输都输了,就但愿赢的那队能走得更远吧!」
「我们之后也当好朋友吧!」
这世界上充满了谎言。
谎言一句接着一句,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说谎让人恶心。然而,就算指出来也无济于事。结果只会是作为老实人的我被赶出朋友的圈子而已。就算做了也没什么用。所以我用微笑迎合他们,随便说些话敷衍他们。
从震灾发生的那天起,我就变得能看穿他人说的谎言了。这不是我的臆想,而是我能清楚地知道。
当我有了这个能力的时候,我趁势把母亲煞费苦心经营的,贤妻良母的假面给剥了下来。
长年的不贞,对我们的爱,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谎言,当我当面戳穿这一切时,母亲终于撕下脸皮朝我怒斥一通。那个瞬间,由虚伪凝聚起来的理想家庭土崩瓦解。
我现在住在叔父叔母身边。在作为受灾者支援校的碧朋学园上学。这所学校对受灾者是免收学费的。
在外面应付着满嘴谎言的朋友们,在家里又因为寄人篱下,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们。对我而言,心里根本没有休憩的闲暇。没有一个人能和我讨论这份来历不明的力量。
我唯独能够松松气的,便是沉浸在过去的时候。
从涩谷站前走一分钟就是一片身为规划地,却静寂得似与嘈杂剥离开来的空间。涩谷地震慰灵碑。
这片空间环绕着为了悼念在涩谷地震中遇难的人而立起来的,巨大的白色尖塔。在这座慰灵碑上,刻着我哥哥的名字。
我和面熟的一个人擦肩而过,于是向那个人轻轻点头示意。亚麻色的头发……应该是在哪儿见过的人。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女帝……?
这里适合轻轻点头示意,却并不适合高声地打招呼。而且即便是面熟,我和她也没有私底下的来往。更何况,我应该倾注感情打招呼的人还在别处。
我在刻在石碑上的无数名字中找到了我要找的名字。直到现在,我也不愿承认这是现实。
有村真吾。他是我的哥哥,震灾那天,他在我的面前被瓦砾吞没,是被我的虚伪家人见死不救的,我真正的家人。
我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他生前的笑容。
然后,我不由得向他寻求帮助。
能够看穿别人谎言的辛酸。觉醒了来历不明的能力的忐忑。我将无法对任何人说的话语,倾诉给已无法回话的兄长。
突然,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我不禁回头望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不小心把手里捧着的菊花束掉到地上的,穿着制服的男性。他正以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难道说,你是小雏绘?」
不认识的男人正试着猜我的名字。
「那啥,是我啦……这么说你可能不记得哈。我是真吾——你哥哥的朋友。我们应该见过几次面吧?」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似乎真有点面熟。自哥哥死去已过去6年,这段时间都够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去上小学了。虽然经历成长期,相貌和体格都变化很大,但还是有些模糊的特征能够对上号。
「中田先生」
「那……桃田先生?」
「很遗憾。不过提到水果已经很接近了」
「柿,柿……呃,柿田先生?」
「对,就是这个」
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夸,不过我家那位对谁都温柔的哥哥,真的有很多朋友。
柿田把花祭上祭坛,双手合十。
「小雏绘,你记性真好」
「是么?」
明明你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这是挖苦么,肯定是挖苦吧。
「不是的不是的。中田和桃田都是真实存在的人,何况你还想起了没见过几次面的我的名字。我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在挖苦你哦」
这句话中,我感觉不到谎言……咦!
「咦!?」
刚才我说出声了?
「你也有吗?还是只是觉得自己拥有?」
「咦!?」
什么啊,冷不丁的!
「哦,我话说的太急了。小雏绘,你之后能空出点时间来吗?」
「咦咦咦!?」
到最后是为了搭讪么!?
「啊……哦哦抱歉。我就直说吧。关于你正在烦恼的事,也就是你能辨别真话与谎言的这件事,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我大吃一惊,不禁抱住自己的身体。
「其实我也为类似的事情而苦恼。所以我想代替真吾,为你出份力」
柿田的话语中,并无半句虚假。
之后,我打电话取消了和朋友出去玩的约定,然后和柿田一起到了站前的猩巴克咖啡店。顺便一提,她们对我临时取消约定的回复是『没事,不用在意哦』,这句话是假的。也就是说,之后不想点什么借口的话会很麻烦。
不过,我姑且先把这些事抛在脑后,然后坐了下来。
我和柿田一开始谈论的并非能力的事,而是作为两人共通点的哥哥的往事。
「那个时候我们几个兄弟之间,有人可是对小雏绘耿耿于怀的哦,当然,我没这样」
「啊抱歉抱歉,你什么都没做错。谁叫真吾那家伙一天到晚都和你黏在一起啊。他们那个说白了就是嫉妒啦。不过,就算是他们,看到你和真吾要好的样子也都想通了——『哎,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也许是因为在讲述与已故之人的回忆,他的笑容中夹杂着几分寂寥。光是想到哥哥的朋友是这种好人,我便感到喜不自禁。
柿田所提到的哥哥的事情中,没有一句是谎言。虽然几乎是初次见面的人,但比起明知是谎言却不得不应和的同学们,和他谈话要舒服得多。
不说谎话,能用真心话相处,不用讲客气。如果是和这种类型的人,我应该能很轻松地和他们相处吧。要是学校里头也有这种人就好了。
突然,我附近传来一阵沉闷的振动声。柿田朝我做了个手势后,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喂喂,您好。嗯嗯,好的,我知道了。之后马上」
柿田的话语中,第一次掺杂了谎言。他回应了好几句之后,挂掉了电话。
「是工作吗?」
「嗯。其实我是个自由职业者。我现在正在跑外勤当中呢」
「你现在这样子不会被骂吗?」
「嗯,我好歹还是做出了些成果的。别看我这样,在公司里我的业绩可是一流的。好了,我们回到正题吧」
我来这儿的目的终于可以达成了。马上要说重要事情的柿田,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似乎在烦恼着什么,显得心神不定。
他闭上双眼,使劲挠挠头。调整了下坐姿,睁开了双眼。我从中感受到的,是他的决心。
……他究竟要说些什么呢。
「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说……你是在震灾过后没多久,就能够分辨出他人是否说谎了吧」
我开始能够看破别人的谎言,正是在震灾之后。他的话语乍一听像是推测,实际上所有真相都被他看穿了。感觉有点,恐怖。
「抱歉吓到你了。其实我也是的,在那场震灾之后就……觉醒了奇妙的力量。在慰灵碑前遇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和我是为同一件事情而苦恼了」
「正如你能够看破别人的谎言一样,我能够读其他人的心了。我想对这个能力更加了解些」
能够读别人的心。柿田的这句话果然也不是谎言。
如此说来,这句话到底是千真万确呢,还是说只是柿田『一心觉得这是真的』呢?
柿田看上去舒畅了许多,继续说道。
震灾之后,他突然就获得了能够读取他人心思的能力。也不知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刚得到能力的时候整个人高兴的忘乎所以,没过多久就和我一样,对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感到恐惧,开始不相信他人,之后想方设法又振作了起来,并且对自己为何会觉醒这个能力产生了兴趣。
该从哪说起呢。某天,为此烦恼的柿田不经意间读了一下在涩谷做住户调查的公司职员的心。这时,他得知这名职员身上,有与能力相关的重要线索。这个线索就是,这名职员在与涩谷复兴相关的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兴进』上班。
大吃一惊的他整个人都心不在焉,随便聊了几句就和那个社员告别了,不过这也成为了他获得的第一份线索。柿田为了再次和那个社员接触,便以打工的名义入社了。虽然还未发现目标社员,但在打工时走遍涩谷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这里的很多人都握有与能力相关的线索。解谜的关键不仅在兴进,更在涩谷整个城区。
柿田之所以能一边调查一边打工,同时还能取得远超正式职工的顶级营业业绩,主要得亏他读心的能力。按柿田的话来说,这就跟在只有自己能看清别人手牌的状态下玩抽鬼牌游戏一样。
「我看到站在慰灵碑前的你,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不禁就读了你的心。然后,不仅你的姓名,同真吾的关系,连你在那里寻求帮助这件事,都被我读到了」
「当时你的花掉地上,是因为吃了一惊吗?」
「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真吾的妹妹。说实话,我改口说想和你谈能力的事情,也是因为不这样的话,你肯定不会愿意陪我谈下去了。毕竟你想要的,是你的哥哥嘛。如果觉得我狡猾,你尽可以骂我」
「很抱歉,不过你能证明一下这点吗?」
「证明?你是说能力么?」
「嗯。你之前关于能力说的有点太神乎其神了,所以我想要点真切的证据」
这也是为了我能做好继续前行的觉悟。
我在心中,为刚才一不留神而冷冰冰的语气道歉。
柿田露出了十分悲伤的表情。
「也是。猜中卡面这种事像魔术把戏一样,肯定没啥说服力。既然如此,我可能就要触及一下你的隐私了」
「那就请你告诉我,哥哥在最后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真的可以吗?」
「没事的」
虽然柿田可能知道哥哥去世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但详情我从没对任何人讲过,在场的也只有我一个。这件事只存在于我的心中。
而且如果他真的拥有能力的话,那么他开口的瞬间一切便能得到验证。
「我知道了。如果你能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就帮大忙了……真吾在最后……留给你的……是谎言……与真心」
柿田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没用的,雏绘。你还是赶快逃吧……这里已经……」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雏绘我,除了哥哥就一无所有了嘛……除了亲生的哥哥之外……我就……」
「抱歉,雏绘……不是这样的……我们……我和你,其实不是真正的兄妹……雏绘……你不是母亲和父亲的孩子……而是母亲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啊……」
「不会……吧……」
「我一直……觉得不应该说……应该一直隐瞒下去……直到你长大为止……可是……可是我……已经……所以……唔……!」
「这里危险,快走,雏绘!!」
「哥哥……」
「拜托了!你要一个人……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哥……」
「快逃!逃啊,雏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尽力地将汹涌的悲伤埋藏在心中。
「回答正确」
哥哥半个身子被压在瓦砾之下,做好死的觉悟这么说了,将自己与父母对我撒的谎戳穿后,便为瓦砾所吞没。成天把『撒谎是不好的』挂在嘴边的哥哥撒下的谎言。希望我活下去的真心。所以那天哥哥留给我的,是谎言与真心。
啊,这个人的能力是真的。只凭这一点,就能证明我的能力并非自己的错觉。总不可能是我们两个都疯了吧。
这时,柿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我一直都想知道自己这份能力的真相。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也请和我交流互通一下情报。如果又知道了什么的话我会联系你的。幸好我并不缺知道的手段」
他在自己的名片背后刷拉地写上自己联系方式后递给我,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他嘴上说着偷个懒也没啥,干起事来却一丝不苟。明明是为了目的去做的工作,却如此认真。
在名片背后写上的联系方式,肯定是他的私用联系方式吧。
我或许能够知道自己这来历不明的能力的真相了。与知晓真相的求知欲同时袭来的,是那份知晓后的不安。俗话讲,鬼怪露真形,原是枯芒草。然而如果这鬼怪的真形不是枯芒草,而是比鬼怪本身更加可怕的东西呢?
然而那个人,柿田他选择了向前迈进,亲眼确认它的真相。他要用自己的能力这一最好使的手电筒将鬼怪照出来。
我是应该称赞他勇敢,还是劝阻他的无谋呢。
现在的我还并不清楚。
——8月26日——
自第一次见面过了一周,柿田终于打来了电话。在商议好方便的时间地点后,我赶往了指定的地方。
约好的地方,是涉谷站附近一家名叫LAX的咖啡厅。虽然我听了他的说明,也在地图上查过了地点,却仍旧找不着地方。明明是学校旁边的咖啡厅,我却不知道它在哪儿。
「哦,你来了。来来来,请坐」
我刚一进店,一位打扮,接客态度和口气都很迷的店员便迎了上来。
身材娇小的店员小姐操着一口武士腔调接着客。穿的衣服是魔法少女的Cosplay么……?但又不是那类的咖啡馆,只是个漫画书稍微多一点的,挺普通的咖啡店。
那这谜样感又是什么鬼?&&
「唔?你这发型不错啊」
「……多谢夸奖」
谜之店员和我的发型都是双马尾。
事先告诉我见面地点的柿田应该比我早到,于是我到处找他。因为迷了路,我比约定时间到得晚了点。
柿田在里侧的座位那儿看着少女漫画。这书和他的形象太不搭调,再加上他今天穿的是牛津纺衬衫配牛仔裤的私服,我竟然看漏了他两次。
「让您久等了」
「……嗯?哦」
「您喜欢少女漫画的吗?」
「啊?哦,你说这个。不知怎的放在桌上了,所以我才拿起来读读而已。果然读这种女性向的书有点羞耻啊」
「不过这本是恐怖向的哦」
「真的诶」
他念叨着『我怎么没发现』,反复端详手上的书。封面都漆黑黏糊成那样,怎么可能没发现呢。从他的黑眼圈和有些僵硬的面颊来看,他应该是累了吧。
我坐下来,找走过来的店员小姐点了饮料。看着那么唯我独尊,却又这么普通地听我点单,这真是个神奇的店。
「这家店很奇怪吧。我刚来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我也没想到。这儿还挺热闹呢」
「这儿既容易放松,也方便久居,对常客而言是个得之不易的好去处。哎,最近各种忙的焦头烂额,抽不出什么时间来,真是抱歉」
「没事的。反正也不急。不过,像上次那样在工作的时候叫我来也可以的」
「嗯。如果是上班的时候,我穿着正装,而你是校服吧?两个人单独见面给别人印象不太好吧」
原来如此。
「不过这是不是有点考虑过头了呢?我们年龄也没差那么多」
「也不是这回事。这世上有好多想些奇怪事情的人。比如说有些家伙,光是看到身着正装的我和穿校服的你在一起,就会想『这俩是那种糜烂关系么!』,这种人并非没有」
「刚才也是,有个高中男生,光是同行的女生帮他擦自己不小心泼出来的激浪,一些非常积极又十分消极的,反正是没法在公共场合里说出来的妄想在脑中逡巡回荡起来了。最好不要小瞧人类的妄想力,特别是对那方面的妄想十分强烈的人的臆想。这些想象强大到甚至能主动向我涌来。也有人看到一个女孩子,就会联想她的三围是多少,穿着内衣是什么样子。所以,小雏绘也提防一下男人们比较好」(译注:激浪,其实原文中是Mountain View,原型是现实中存在的碳酸饮料Mountain Dew)
「你真是不容易啊」
我不禁安慰他一句。能够读心真是件苦事……不过,那个男生肯定没想到自己的妄想会被别人读出来。无论是不小心看着的,还是被看的那边,都好可怜。我心想那个可怜的男生应该在附近,便不禁观望起四周。
「哦哦。我刚进来那些孩子就走了。那么我们言归正传……首先对不起,信息量太大了,光总结就花了不少时间。而且真伪的确认也只进行了一半左右」
「这点我清楚。很多情况下就算自己觉得正确,事实可能也并非如此」
如果本人臆断一件事是真的,那么我就看不出这是谎言。我和柿田的能力都有只能依对象的主观进行判断的短板。
「真是的。我觉得奇怪就查了一下,怎么就查到了『人类家畜化计划』这种怎么想都有病的东西呢。『委员会』到底是啥啊……抱歉,这是我自己的抱怨而已。总而言之,大半的情报之间都没有关系,能够咬定是真相的只有两点。首先第一点。我们这种拥有能力的人,好像被统称为Gigalomaniacs」
「Gigalo?Megalomania的话我倒是听说过」
Megalomania,用日语来说的话应该是『夸大妄想症』
从Mega变成Giga。是说从信息量的角度来说变大了?
「也就是说远超普通的夸大妄想,更进一步的妄想。虽然只知道点零碎的信息,不过Gigalomaniacs的妄想好像不终止于自身,而是会干涉他人与现实。这项研究好像在我们这些能力者拥有能力之前就在进行了」
「这个Gigalomanicas该不会也和刚刚说的『委员会』一样,是情报提供者的妄想吧」
「不,并非如此。这份情报不是一人独拥,而是很多人共有的。包括兴进内部人员,有地位有能力的人都知道Gigalomaniacs这个词。如果只是空想,那情报量也太多了。Gigalomaniacs应该真的存在,而且我们也是相关者」
「那为什么我们会成为这个……Gigalomaniacs?而且说到能力,我感觉这和妄想这种形式有些不一样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不能确定,但我们似乎和纯粹的Gigalomaniacs有区别。关于这点,手握情报的人也在苦恼,或者说它本身就异常地不起眼。为了弄清事实,我有一件事要确认。你在使用能力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吗。可以的话请说的更具体一点」
「有点像……剑。但是这剑的形状又和普通的剑有些不同……」
「还真是模糊啊」
「那些知道这点的人好像也没见过实物。总之,不是剑也可以啦,你有没有见过类似这种的东西?」
听他说这些不可思议的话,我的脑海里……有印象。
震灾的时候,哥哥把他对我说的谎道明。我对全是谎言的世界绝望,祈望一个只有真实的世界的瞬间,好像的确看到了一柄巨大的剑。
那是一只七彩的翅膀。
缥缈,尖锐,不知是虚是实的翅膀。
那只翅膀很长,看上去的确也像一把剑。
仔细一想,我好像看到过不少次那只翅膀。每次看到的时候,我要么过剩地使用了能力,要么就是集中了精神。是因为我内心里把这看作幻影或者幻觉而习以为常了么。
「它离我们实在太近,一习惯就容易看丢。而自知就是看到它的关键之一——这是我现学现卖的。还好周围有别的客人在。你能够在『有自觉的状态下』用一下能力吗?肯定能看到剑的」
我在柿田的要求下,仔细听起四周的话语声。
谎言,真话,谎言,谎言,真话,谎言,谎言。
周围寥寥几张桌子那边,传来许多谎言与少数真话。
我把耳朵张得更大。
真话与谎言,变得更加强烈。
在那个时候见过的巨大翅膀,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看到它的话,试着把它拿起来」
我顺从柿田的话,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剑就这么握在了我的手中。
无比扭曲,无比妖艳,既似制品,又如活物。
把剑握在手中的我十分惊讶,而柿田也非常吃惊。他大声地咳嗽了一下。然后他调整好状态,故作镇静地说。
「DI-sword。这就是这把剑的名字」
DI-sword。是个没听过的单词,但正因未知,才和这把剑相配。
「不不不,这玩意要怎么办啊。在公共场所拿出这东西会有大问题啊!」
「让您久等了」
这个节骨眼上店员来了!?
我不禁全身僵直。抱着这种能当做凶器的东西,我会被抓起来的。
而同我的担忧相反,店员恭恭敬敬地把点好的饮料放在桌上。不止如此,她的动作猛到像是拿脸往我的剑刃上撞。
她仿佛是没看到这把剑。
「DI-sword只有能力者才看得见。至少现在,包括店员小姐在内,这店里一个其他的Gigalomaniacs都没有」
等店员小姐走后,柿田又开口道。确实周围的人对我手里的DI-sword完全不在意。他们看不见的话事情也就能理解了。
「你也能掏出这东西吗?」
「我到这儿来之前,在自己房间里试过好多次了,但不行。可能需要某种条件,或者是我和你之间有差距。不过我能看见就是了」
「话说这家伙怎么收起来啊」
「你问个没掏出来过的人,我怎么回答嘛。只不过这东西是和你共存的。就算你把它丢在这儿,只要需要它的瞬间来临,你一定可以再次拔出它。说到底,需要这种凶器的瞬间,还是别来的好啊」
DI-sword的刀刃十分锋利,虽然块头大却异常的轻。这样的话,它应该能成为一把好使的武器。只有能力者能看见的,不可视之剑。如果用作杀人的凶器,那这案子肯定进死胡同了。
「这把剑好像也有什么作用,但细节我并不清楚。现在只能把这看作能力者的象征吧。不过关于刚才提到过的妄想云云,我倒是有些想法。小雏绘,你在获得能力之前,是不是许了个想知道别人想法是真是假的愿望啊?」
的确许了。那个时候,我在感情驱使下,将对这个浸淫着虚假的世界的愤恨与不甘倾吐一空。
「我也是许了愿。或许说成『一直在期望』更加贴切吧。我从小就想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了。然后震灾那天,我渴望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愿望,没有比那天更加强烈过」
「为什么呢?」
「不那样的话,我就会失去许多无法挽回的东西啊。那个时候,我没有被谎言,流言,秘密这些东西蛊惑的余裕了……我是真心渴求的」
柿田也和我一样,遇到了需要将愿望拼命倾吐出来的事情了吗。他语气的沉重,让我有这种感觉。
「也就是说,类似『要是这样就好了』的强烈念想。会不会是在产生这种念想的同时,能力也进入了我们的体内呢」
柿田说完,又跟了句『这只是推论而已』。
「然后,恐怕涩谷内除了我们,还有其他Gigalomaniacs存在。如果不只你我两人,能和更多人交流的话,应该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了。但就算是我的能力,如果不设置诱饵的话,就很难收集到情报」
「我的话,也只能想到问『你有没有什么能力啊?』这种问题了。但这样的话就有点像可疑的劝诱组织」
「最容易分辨能力者与否的,就是能不能看见DI-sword了,所以你干脆就抱着DI-sword在涩谷街上走吧?」
「我才不要。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和这种可疑人士搭话的。我肯定会错开视线的哦?」
「我开玩笑的啦,玩笑。而且,断定Gigalomaniacs都是好人是不理智的。如果许的愿望或者妄想是危险事物的话,就搞不清那些人会用这种力量做些什么了」
的确,断定所有Gigalomaniacs都是遵守常理,不用能力做坏事的人的这种想法,太天真了。
「这种事情就是大哥哥的工作了。要是小雏绘出了什么事,我会被真吾狠骂一顿的。下次见面前,我会准备好更加正确的情报的」
为了不增加我的心理负担,柿田笑着说了这番话,但就算是我,也知道他正在做些危险的事情。那些握有Gigalomaniacs情报的家伙简直是奇怪至极,因为明知能够颠覆世间常理的能力的存在,却还要藏着掖着。
「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深究了比较好吧」
我不由得开口阻止柿田。虽然也有考虑到可能的危险,但更多的是担心我们会被过于残酷的真相所压倒。
「我知道深究很危险,但就算是为了自保,我也想要更多的信息」
而柿田并没有退缩。
「这——倒是没错啦」
「你感觉很危险?」
「……是的。而且真的只是这样么?你说你是为了自保,但我觉得你更像是在主动出击啊」
「谁知道呢。我有想过主动进攻吗?你不知道吗?能够看穿谎言的你的话」
我知道的。这个人想干什么,我是知道的。即便如此我也说不出口。如果说出口的话,恐怕……
柿田没有再多问一言不发的我。不是因为他读了我的心。一定是因为从我一言不发的那一刻起,柿田他就觉察到了自己想做的是什么了。
希望能够做第二次情报交流。几天后,从柿田那儿收到这样的联络的时候。
我不禁发出这种声音。
会面的地点是离学校很近的,道玄坂爱情旅馆街的一角。『到这儿来』邮件里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和之前比起来,这次叫我去的地方大胆得不可思议。
那里有很多监视摄像头,是穿校服的学生最糟糕的转悠场所。请我去LAX时候的善解人意都到哪儿去了。如果我第一次就被叫到这儿,估计就和柿田绝交了吧。
我知道柿田不是这种人,而且周围的爱情旅馆房间的隐蔽性反倒比较高……好像是这么回事。即便我知道理由,也实在做不到举双手赞成。
「不过这儿可是个好地方。这也是我得到的情报之一。而且连续多次使用这里的话,见到我们的人自然会明白是怎么个情况,反倒不会多说什么。虽然我也想过是不是更慎重点比较好就是了」
要是被同学看到的话我就头疼了。我不小心把这句话说出口了,不过在柿田的软磨硬泡之下,我还是被他带进了房间。
当然,我们没做任何淫猥的事。在休憩时间内交换完情报就解散。从第二次见面以后,我们又像这样见过不少次。
这样的会面变为定期事项,是在『别看这边』和『漏音炭』这两起怪异事件发生之后。
虽说无法断言,柿田对这两起事件与Gigalomaniacs的关联表示了怀疑。
这些奇怪的事件和奇怪的能力之间会否有所联系。而且,我们会不会也是目标之一呢?我最开始的时候还』再怎么说也不会吧』一笑了之,可柿田却非常认真。
在这之后,柿田变得比之前更加积极地给我情报了。就连自己身体不好的时候,他都未曾打破过约定。他会喝着头痛药,皱着脸陪我。当然,那种时候我会再三央求让他赶紧回去。
虽然我很感谢他,但他愈发攻势十足的情报收集姿态,说实话让我很害怕。
——9月29日——
放学后,我想方设法把卫生值日推给遥,然后轻车熟路地赶往会面地点的爱情旅馆。
今天好像有大新闻要告诉我。
最近都在谈些复杂的科学性情报与用语,关于Gigalomaniacs的起因却毫无进展。听说有大新闻,我不由得兴奋起来。
身着正装的柿田先生,在离入口稍远的地方等着我。他应该是工作过程中溜出来的吧。我到这儿来的时候,一向会先回家一趟换上私服再过来。
正装男性+穿校服的女高中生+爱情旅馆街,肯定是不行的。
「站着说话也不好,我们进去吧」
柿田快步朝旅馆内部走去。
今天他格外强硬。
「你今天干劲十足呀。总不会这次终于想和我做些下流的事了?」
「怎么会呢」
在前台订完房间的柿田简洁地回了我一句。这句话并非谎言。
我开玩笑的问话被他这么干脆利落地一回答,心里有点复杂啊……不过他要是说『我想做下流的事哦』的话我又会困扰。人可真是任性的生物。
妖精之馆。店名听起来有些怀旧的爱情旅馆。
我跟着柿田先生走进了电梯。乘惯了当代便捷的电梯之后,这种有『上升』实感的电梯就显得挺稀奇了。噶噔,噶噔。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电机的振动。正因如此,我感觉不太舒服。不过,平常都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啊……
电梯门打开后,我们下到目标楼层。昏暗的走廊上,铺着毛长质软的绒毯。这种浪漫气息劣化,变得陈朽的内装,一定是这儿总是有空余房间的原因吧。值得庆幸的是,今天路上没碰到一个人。话说今天……
感觉有点恶心。
似乎在电梯里就感觉到的那股不适感被增幅了。这阴郁的走廊,给人如同在生物肠子里头一样的感觉。仿佛每走一步大脑和身体都要溶解。
好想快点到房间里去。当柿田打开一直用的305房间大门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得救了。
我快步溜进了房间。巨大的镜子也好,精致的室内也好,尤显缓慢的八音盒音色也罢,都无所谓了。
占据大半个房间的又圆又大的床。我好想把身子沉到那张旋转床当中。这张床我之前有一次想转着玩玩看,却被柿田阻止了。
「对不起。我能在床上休息一下吗……」
我步履蹒跚地朝床走去,却被柿田拦住。
「要用那张床的,是我」
怎么这样——我明明已经忍受不了了。
那就这儿也行吧。
咔擦一下,我内心中的某种东西仿佛被切断,我就这么倒在了原地。绒毯软绵绵的感触并不差。虽然比起床来是差了不少。
很快,一阵朦胧感降临。有什么东西正在摇晃着我的身体。
好吵。啊啊,好烦。
晕眩一阵之后,身体被人晃动的感觉消失了。然而,紧接而来的则是耳边不断传来的低语声。
我受不了这股嘈杂而蹦了起来。隆!一声巨响过后,房间又恢复了宁静。
我又听见了声音。这次是两个人的。
「……快逃吧。快点」
「小拓,门开不了!」
这次,声音听得很清晰。
好像是和我同龄的一对男女的声音。
他们的焦虑,将我晕晕沉沉的脑袋重新唤醒。
我站起身,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一片通红。脏乱的房间也好,无法动弹的警官也好,狼狈的谜之男高中生也好,呕吐的谜之女高中生也好。
然后,坐在旋转的床上,脑袋被反着拧过来的柿田上也是。
所有东西都一片通红。我发现自己眼睛里正流着血,不禁拿手摸了摸脸。我发现,血泪流满了我的脸。眼睛和头都疼得受不了。
我不由得摆摆头,结果床上柿田的脑袋被拧了下来,滚在地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柿田的头就像球一样滚动着。这情景就像某些恶趣味喜剧里的情节一样,让我差点呕出几声干笑。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柿田先生的头正好停在了我的眼前。我血红的眼,和柿田浑浊的眼相汇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柿田放弃一切的眼神。啊,这就是失去了一切的眼神。
这是已死之人的眼睛啊——
在爱情旅馆内被警察控制住的我,在涩谷警察署接收了审问。
「你差不多该回答我了吧」
「你是学生……还是说工作了?」
「你和那个叫柿田的男人去过好几次那家旅馆了吧?是什么关系?在交往么?」
「如果不想说话的话,点点头或者摇摇手都可以的。呐,到底是怎样?」
颇有耐心的女警官终于放弃了追问,和我一样沉默下来。
在警察朝我提问的过程中,我从接踵而至的问询里,渐渐把握了事情的状况。
到了退房时间仍不出来的我们,被店方报了警。
我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下袭击了赶过来的警官。
之后,和我一样是碧朋学园的两个学生进入了房间。
柿田的头被拧下来并不是我的幻觉。
最为可疑的我,却并没有被发现任何确凿的犯罪证据。
虽然不及柿田,我也能够从真伪之中多少总结出一些情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原因恐怕在我和柿田一直在追踪的能力上。Gigalomaniacs,DI-sword。跟警察说这些荒诞无稽的事物又能如何。
柿田想要解开谜题,结果落了个死亡的下场。那我又应该怎么办。现在,在失去最重要协力者的情况下,只有沉默才能保全自我。
把警察们的话当耳边风的我,一个人独自苦恼。再这样下去,我只可能被送到医院里。我开始自暴自弃,甚至觉得就这样也好。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男刑警代替女警察官向我问道。反正无论如何,我也一句话都不想回答。
「你是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拥有的东西,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
我的心突然扑腾地颤了一下。是不是拥有……以前也有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我不由得正视起面前的这位刑警。看上去很认真,好像一个人背负了很多东西。他给人的感觉,和柿田有某种共通的部分。
而且这个人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你是谁啊」
我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
「……这儿的刑警。你,叫什么名字?」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这位刑警和我一样,都打算慎重地打出自己的手牌。警察们先不提,这个人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报还是不报名字呢。我站在了一个分歧点上。这个回答,恐怕会决定我之后的命运。
是进攻,还是防守。我在脑海里切换说法的过程中,想起了选择进攻的柿田。
「有村雏绘……碧朋学园的学生」
虽然还有些逡巡,但我选择不再一昧逃避。
在我的前方,柿田先生已经亡故。我并非想要追随柿田而去。我只是想,就算在这里选择退缩,可能将来仍然会被追上,只会有更加悲惨的结局等待着我。
而且,柿田先生在连续猎奇事件之后开始积极收集情报,是不是为了活下去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至少应该拿来用一用。
我有为柿田的死而感到悲伤,但没到投入感情嚎啕大哭的程度。只是,我感觉内心缺了一块口子。
然而,身为哥哥朋友的他,是和哥哥同样值得我骄傲的人。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断言这一点。
——11月3日——
那个时候,事态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看。被从爱情旅馆里带出来的拓留和世莉架,憔悴得都让人觉得他们刚进去时的那股气势是不可思议。衣服被类似呕吐物的东西弄脏,就像是什么的被害者一样。
两人的双腕被警官固定,就这么押进了警车。我和伊藤君只能默默地在一旁观望。
旅馆的那间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我得知详情,是在这件事发生的很久之后了。
拓留和世莉架目击的,是污秽的死相。
被害人的名字叫柿田广宣。是一手担当涩谷复兴产业的投资企业·兴进内的一名非正式员工。他在兴进里主要从事有关市场营销的打工。
他的死因是缢死。以天花板的照明灯作支架而上吊。
如果只是这样——就是一起『普通』的自杀,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妥。
然而,用于自杀的钢线,却是以柿田的头部为中心,呈X字型地大大拉开。柿田坐在旋转床上,钢线缠住他的脖子,床越转钢线缠得越紧,最后直接将头连着颈椎一并拧了下来。
发现尸体的时候,现场一个人都没有。但这其实并非真相。那里其实还有一名媒体和网上都不知道的,警察一直隐瞒到最后的少女。
收到旅馆侧报警的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的有死亡的柿田,以及一名昏迷的少女。突然恢复意识的她,袭击了一名留下来维护现场的警官。遭到突袭的警官头部磕到浴室玻璃而晕倒。而少女则再次陷入昏迷。
在这之后,入侵房间的拓留和世莉架,目击了惨死的柿田的尸体,以及失去意识的警官与少女。知道这个事实的,应该只有警方和碧朋学园新闻部吧。
碧朋学园一年级,文艺部所属,有村雏绘。
虽然拓留和世莉架没和她见过,但我作为学生会的人,还是和她见过好几次的。事件发生之后,我和被释放的她谈文化祭事宜的时候就见过面。偶然也在场的拓留他们当时一脸惊讶,我就说怎么回事呢。
能够看破谎言,喜欢真实。我和有村同学真正意义上的交往,就是从这时开始的。在她面前是说不了谎的。如果不愿暴露真相,那就只会被她用明快开朗的假面蒙混糊弄。
虽然是之后的事情,不过有村同学登场之后,我们大家都意识到了称为Gigalomaniacs的超能力的存在。然后至今为止的牺牲者们也——
不可思议的是,她究竟是从哪里获得的这些情报,以及如何意识到自己的能力的呢。科学性的知识恐怕是她后天习得的。但和她见面之前,她就对自己的能力有模糊的认识了。
恐怕答案就在有村同学去事件现场的爱情旅馆的理由,情报交换之中。告诉她这些情报的,是同为能力者的柿田广宣。如果是他的能力,能知道很多信息也不奇怪。
柿田广宣。听说是有村同学已故的哥哥的朋友,但从有村同学口中得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些。她本人可能也在苦恼该如何说明吧。
然而,以经由某人之手从窗口拍摄的,柿田死状的视频为起点,事件的情报开始扩散。几经删除,又几经上传,我也看过这段视频,人的头被钢丝缠断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凄惨。
『回转DEAD』
这是柿田死亡事件的俗称。因为是在回转床上死掉的,所以叫回转DEAD。这种命名,简直是在胡闹。『别看这边』和『漏音炭』也是这样,大多数人都只把这些骇人听闻的事件当做娱乐工具罢了。没有实感,只是把情报握在手中的话,就会这样。
『别看这边』『漏音炭』『回转DEAD』,这三起案件和新世代的疯狂的日期连续三次重合。光是对上号了就很恐怖,而被警察释放的拓留不但没有被近在眼前的死亡吓到,反而发现了事件的新共同点。
那就是力士贴纸。
几年前就贴在街道上的,两个胖男重叠在一起,样式恶心的贴纸。光是看到就让人想吐。
那个令人作呕的贴纸,却被贴在了事件现场,仿佛在守望着那里。
注意到这个事实的拓留把世莉架和伊藤君也卷了进去,开始了对力士贴纸的调查。我得知这一点,是在拓留在力士贴纸集中的地点设置了监视摄像头之后了。
已经不能再说废话了,必须赶紧阻止他才行。我知道那个贴纸。那个贴纸不光监视着事件,更监视着整个涩谷街。仿佛是在守望着如今的涩谷能再度重现六年前被埋在瓦砾之下的不祥过去一般。那个力士贴纸,其实是属于过去的存在。是应该被永久封存的诅咒。
我暂时无视逮不着人的拓留,首先赶往了从伊藤君那里问来的,监视摄像头的设置地点。我正想取下摄像头——
然后就被刺了。
作为文艺部员的有村同学,到学生会室找我谈不参加文化祭事宜,结果和也到学生会室的拓留他们新闻部的人撞了个正着。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会想到他们和有村同学在爱情旅馆的事件有很深关联,也并不知道拓留他们吓一大跳的理由。
在有些龃龉的交谈过后,有村同学在离开学生会室之前,朝拓留说道。
「你会被杀掉的哦。宫代拓留学长」
这句话的声音,冰冷渗人。
就连第三者的我都有这种感想。被当面说这句话的拓留本人更是面色铁青。
这刺向拓留的、尖锐冰冷的碎片。恐怕有村同学没有注意到,这个碎片同样也刺向了我。
这时,我才对她被卷进的事态有所了解。
这和有村同学也有关,而且甚至是解明这起事件所必须的。但我却并不愿相信。拓留将会被我知道的,过去的亡灵所吞没。
我看见和事件相关的,有关力士贴纸的视频是以新闻部名义上传的,便知道自己内心的不安成真了。拓留仍然什么都没放弃。
我陷入踌躇当中,虽想直接阻止拓留,却并未收到成效。席卷我的踌躇,从我的语言中剥夺了力量。苍白无力的语言是无法鼓动人心的。
给苦于找不到面对拓留好方法的我以救赎的,是我的家人。
父亲将我过去的豪言,告诉了吃完晚饭后一个人在青叶寮拓留房间内苦恼的我。
「如果有人敢欺负他,我一定会叫那人好看」
还有妹妹结衣和弟弟结人的,希望拓留回来的愿望。喜悦与自信覆盖掉了我内心的踌躇与恐怖。
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
只是为了能够和他再次一起生活。
我不是阻止拓留,而是保护他。我趁势打电话给拓留,但他并没有接。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放弃联络拓留的我,转而打电话给伊藤君。伊藤君的话,应该能知道拓留在干些什么吧。而且,比起世莉架,还是伊藤君更容易对付。
「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啊?」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从道了三分钟歉的伊藤君那里听来消息的一瞬,我内心的喜悦和自信,一下子就变为了愤怒。
根据伊藤君的说法,推理出每个事件现场附近都有的力士贴纸是事件关键的拓留,在大量贴有力士贴纸的高架桥下设置了监视摄像头。这也就是说,现在他正和世莉架调查别的什么事情。
随便设置监视摄像头已经超出社团活动范围了。从不接电话这个情况来看,他和世莉架正在调查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伊藤君。设置摄像头的是你吧?」
「是,是的!没错!」
「能请你现在就去把摄像头拆了吗?等等。我去取,你告诉我地点就行」
「哦哦哦,谢谢您的好意!」
首先只能从已知的事情开始解决。我决定先去回收摄像头。
从伊藤君那听来的,高架桥下的地点。赶往现场的我看到的是贴了满满一整面墙的力士贴纸。这真是太糟糕了。从用踏板都够不着的地方到脚底,贴得满满当当。到底是怎么贴上去的,话说,这么大量的贴纸究竟是怎么准备的?
我拼命压抑住逆流的胃液。两个胖男连在一起的恶心贴纸。然而我对这种贴纸的厌恶感,光用恶心一句话是解释不清的。这贴纸就像是那个时候的……
我尽量错开视线,回收了藏起来的摄像头。就连摄像头附近都贴有力士贴纸。我不禁一拳朝这贴纸上砸去。
「就是因为有这个……!」
我把对拓留的愤懑,对诸多不合理的愤恨,全都倾泻在了这力士贴纸上。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这种东西……!
我感觉有人在我身后,心想是不是听伊藤君的话之后赶过来的拓留,便转过头去。
「你在做些什么!」
在那里的,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应该是没怎么晒过太阳,他的肌肤十分不健康,针织衫上也起的全是毛。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很奇怪。明明是在和我说话,他的视线却在附近纵横无尽的力士贴纸上杂乱地游走。
「你竟敢污染如此神圣地点的结界你当你是哪根葱本来得到救赎的这条街也都怪你们全泡汤了啊啊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要驱散污秽只需一个东西还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
他的语气无比扭曲,毫无停顿。被他的气势所压倒的我,侧腹被他手中刀的冰冷刀刃刺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立即朝我袭来。
被他刺了一刀后,我立马打了他一顿,拼命地逃走了。
多亏碰巧路过的熟人,无家可归的源先生帮我控制住了那个男人,我才得救了。要是没有源先生的话,我恐怕早就惨死在这儿了。这肯定是对我在六年前活了下来的惩罚吧。
男人被赶来的警察逮捕。我则被搬上了救护车,在医院里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又回到了青叶寮。刀并未伤及内脏,青叶寮里有青叶医院的设备和身为医师的父亲。因为这两个理由,我才被允许回家。
赶到躺在青叶医院病床上的我的身旁的,有学生会的伙伴,从小学起就相识的川原君,学生会和新闻部的顾问和久井老师,以及总算联系上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的拓留。
我之后得知拓留在我遇刺的同时刻,入侵了可能是力士贴纸作者的人所在的AH综合医院,结果把自己的手机落在了那儿。而且手机还被谜之少女和老人二人组捡走了。所以取得联系才更迟了。
「……你!」
「……唔!」
川原君一拳朝赶回来的拓留揍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然后,川原君一把攥住被揍倒的拓留的胸口,把拓留拽了起来。
「等等,川原君」
我开口阻止他,但即便如此,他的愤怒也没有收敛。
「我不管你玩的是不是侦探游戏,就怪你干些多余的事情,来栖她才会成这样的吧……!」
「…………」
拓留什么也没说。
「死掉都有可能的啊!」
「川原君!」
听到我怒吼般的声音,川原君总算是停手了。只要伤害了来栖乃乃,无论是谁都不可原谅。某种意义上,我很感激川原君这份心意,但说实话,就因为这理由就伤害了拓留,我更加受不了。
「…………」
川原君粗暴地放开了拓留。原来川原君为了来栖乃乃,能愤怒到这个份上啊。
我叫川原君赶紧去为一直守在这儿的源先生送行,把他从这里支开。顺便也把说些多余话的和久井老师也支走了。
挨了打后有些肿的拓留的脸上,挂着充满忧郁与悔恨的表情。最近兴致勃发的样子一下子荡然无存。这一点上,我可能也是一样的。
「……来栖。对不起,我……」
从拓留嘴里说出的,是谢罪的话语。
「拓留。你今天就留在青叶寮吧」
比较自然的对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暂时回到了『家人』
我和拓留一起走到我房间的床边。
「谢谢……果然有些违和感啊」
我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我还不习惯被别人看护呢。啊,好好用冰敷一下啊」
我敲了敲自己的脸颊,提醒一下拓留。拓留那被川原君揍过的脸颊越来越红肿了。
「……都这种时候了,就别关心别人了」
「……你啊。我先说一句」
我的伤不是拓留的错。我正想起身对他说这句话,腹部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剧痛,我不由得再次躺了回去。
「这不是你的错。被刺了说到底是我自己的责任」
「……不过,要是我没去安置摄像头的话……」
拓留是真的在后悔。
「这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但这种情况谁都没料到对吧」
「…………」
我对无言的拓留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回收摄像头的我被两眼充血的男人刺伤,到被源先生所救。
一开始我故作镇定,但不知不觉中声音就抖了起来。被刺中的时候仿佛冒火般的剧痛,还有那个犯人不合常理的表情,那种疯狂。万一盯上了我重要的家人怎么办。最糟糕的想象,刺激着我的泪腺。
被力士贴纸附身的人把我刺伤了。那拓留要是太过执着力士贴纸的话,也很有可能变成我这样。
我和拓留,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结果,我再次开口说出来的,是和事件毫无关系的,日常的话题。
「结人他啊,收到了一封情书哦。今野同学,你记不记得?」
「…………」
拓留一脸苦恼。哦,看来他不记得了。
「五年级的时候在一个班上的那个。有一次,结人休息的时候给他送资料的戴眼镜的女生。然后班上的男生就开始调戏他们。然后结衣她……」
拓留所缺少的,青叶寮的日常。我把这半年间发生的事情毫无要领地跟他讲个不停。想多少填补一点和拓留之间的空隙。
听着拓留的回话,我的意识渐渐陷入了睡眠之中。拓留在我的身旁。光是这一点,我就能安心地入睡了。
第四章 吃饱喝足,多谢款DEATH
碧朋学园文化祭。这是对我们学生来说很重要的活动。作为学生会长的我也曾多次参与了文化祭的运营筹备工作。文化祭的小海报现在还贴在社团活动室的墙上。已经过去的祭典——不,正确地来说,他是被『新狂的重}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游戏玩家生态鄙视链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