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人质生死劫劫,此人决不可留这句台词在哪一集

当前位置:&&景区运营:景区发展的“生死劫”咨询热线24小时专家热线扫描二维码关注巅峰微 信微 博请留下您的建议和问题:提交留言景区运营:景区发展的“生死劫”作者: 韩吉飞更新: 日标签: 景区规划,景区运营,景区营销点击量: 本文从六大现象剖析了景区运营管理的现状、存在的问题以及解决的途径。景区规划不应随波逐流,在运营管理过程中如何避免同质化,打造个性化的旅游产品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大旅游、大发展、开发大潮,让亿万资金进入这个看似一本万利的市场,时间的推移却让越来越多的投资人感觉到力不从心,原本并不单纯的景区开发建设,却因为房地产市场与金融市场的跌宕,只能变得单纯。大资金的投入和其它产业的效益不理想,导致投资人急于在景区上快速寻求到资金回报,这也就是很多景区“死劫”的前因。景区“生死劫”,生也投资人,死也投资人。&&&&& 一、政府主导下的优质资源&&在国内,好的旅游资源都在政府的手里,政府为经营主体的景区发展也成为了一种常态化现象。本来因为政府所处的高度,高于企业思维,并有着优势资源整合的特殊能力,景区的发展应该一路高歌,但现实却是问题重重。多部门管理,管理主体混乱;一心谋政绩,处处形象工程;外行指导内行,实时拍脑门决策;大事小事,开会讨论,一会半个月;个个规划高大上,实际运作落地难。&&好的资源+好的运营=优质的市场回报。本来优质的资源在政府手里,让政府主导是件好事,但实际却不是那么理想,破此“生死劫”必须由市场导入管理模式,迎合市场、创造市场、引导市场(漫漫征途不知政府何时能够走出去)。&&二、跨界转行 自欺欺人&&房地产、矿产等快速掘金行业的低迷,使得很多老板跨界转行,投资旅游业,寻找出路。&&这些跨界投资人,有的是被当地政府画个“大饼”给忽悠了,资金进入后发现问题,因为大资金投入导致难以脱身,越陷越深,政府看到了业绩,投资人却看不到了方向;有的是自我感觉良好,主动进入市场开发景区,全程采用一把手决策制,往往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类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缺少对行业的认知,缺少实质性的调研论证,很多投资人把到处走走,挨个景区看看,同质性型景区参观作为市场考察、项目论证的基础。这类考察论证的方式,让国内景区建设演变成了一场景区项目的迁移运动,景区的“外衣”各式各样,五花八门,一进去后才发现,长得都一样。建设浪潮过后,就是死亡浪潮来袭。每个景区投资人,都认为自己的景区产品非常完美,信心满满,但到了市场检验的时刻,一个个却再也笑不出来,更可悲的是大部分投资人连这个“死劫”的起因都不知道,一味地强调运营问题、营销不力等表象问题,从而忽略产品本身的问题。&&每一个景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地理环境、区位环境、市场环境、资源环境,没有两个景区是完全一样的,所以复制性的景区建设模式只能保证项目的复制,却很难保证运营成功的复制,复制性开发建设在当前的景区建设中已经成为常态,但正是这类常态,让景区亏损、夭折成为了常态。&&三、景区困局的新生之路&&目前国内景区发展如火如荼,但真正盈利的却寥寥无几,景区进入运营期往往是问题不断,这也导致了各类景区咨询机构、托管机构层出不穷,这里不乏实力派团队,特别是南方景区,在面对各类景区问题难以解决时,采用外包托管的经营模式,让所谓的专业团队进驻,改善景区经营现状,但最终完美收官的也是屈指可数,因为大部分的托管团队到位后,真正的决策权还是在投资人手里,针对景区运营和营销的服务提升只能是治标不治本。&&面对景区各类问题时,我们首先不能直接针对景区本身,对于病因要寻根问源,有的景区问题是出现在,上,这类问题比较容易解决。但大多数的景区问题不是出在景区上,而是出在人上,出在投资人身上。这类病因,也是最难治的。景区要发展,在建设初期就应该明确景区旅游吸引核,在旅游吸引核的理解上,投资人则是见解不一,在这个环节景区的病因就种下了。如果是没有旅游吸引核概念的景区投资人,那这个景区几乎可以确诊为绝症了。&&景区要发展,就要展现自己,模仿永远无法超越。当景区面对各类问题时,切不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要学会静心思考发现问题。景区的发展是长久的,切不可为了短期利益急切冒进,这样不仅难以解决景区困局,还会将景区带到绝境。要想做活景区,就要学会放弃短期效益,因为景区本身就是一个长期效益的项目,长期效益的短期化无非就是自掘坟墓。&&做活景区就要明确吸引核、锁定吸引核,给市场一个埋单的理由,如果旅游吸引核是动态的,那就能保证景区的长久发展了,跟随市场、创造市场、引导市场。把脉景区,先治人,再治项目。&&四、遍地“专家” 专家难求&&目前旅游圈内遍地“专家”,但专家难求。随便在圈内找个人出来都能侃侃而谈两小时,但真正让其执行落地,就不知所措了。因景区真正的发展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所以人才储备不足,更多的“专业人士”也都是跨领域进入,如做城市规划的、历史文化研究的、旅游专业教授学者等各类人士组建成了现在的景区专家阵营。这些人大都是理论学者,深入景区一线,在实战中成长起来的专家学者寥寥无几。&&景区要发展就要有一个好的掌舵人,正所谓千兵易得,一将难求。目前景区市场,鱼龙混杂,各色专家因利益驱动,向景区靠拢,这就让景区投资人不知如何辨别真伪了,遍地“专家”,专家难求的局面也就衍生了。提问题的人很多、提解决方案的很少、能够将解决方案落地的人就更少了。&&只会提问题的人是伪专家;能够提出解决方案的是理论专家;能够落地解决方案的是实战专家。我们当前接触最多的是伪专家,信服并认可的是理论专家,真正需求的是实战专家,然而真正的实战专家往往深耕于某些景区多年,有着可观的薪酬,稳定的工作状态,如果没有某些特殊因素驱使很难导致其另寻新主。还有一部分实战专家自主创业,打造自己的团队,这也就导致了目前景区高级管理市场进入了人才奇缺,一将难求的窘境。好的掌舵人是景区未来发展的核心与灵魂,人才的缺失也是景区发展的一道“生死劫”。&&五、景区的被文化之路&&企业的文化是一种习惯,也可以说是一把手的习惯;景区的文化则是一种底蕴与渲染,深深根植于景区,无需雕饰。有人说景区文化是景区发展的生命线,所以每一个景区在规划开发初期都会为景区进行文化定位,但大部分景区在这个过程中都是被文化了,可以理解为被一把手的想法给文化了,为了一个文化主线,大动土木搞建设,牵强附会编故事,生搬硬套上项目,最终发现是为了文化而文化,把景区弄的不伦不类,关键是市场不买账,这类被文化的景区在目前的景区发展浪潮中也是比比皆是。&&景区文化是一种本土文化、快乐文化,需要的是被发现、被渲染,而不是被赋予、被打造。景区的文化是景区发展的生命线,是正确的,但景区被文化就好比无根之树、无源之水很难长久。&&六、大投入高产出的景区开发误区&&很多投资人都认为景区投入越大,建设越好,未来市场就会越好,但往往事与愿违。其实市场很简单,只需要你给它一个亮点一个理由,它就可以埋单。大资金投入,无疑把景区打造成了一个重资产项目,这对于投资人和运营团队都会在无形中带来巨大的压力,不利于景区的长远发展。&&旅游本身是一个动态性强,发展多变的产业,一切都在跟随时代的发展,市场的喜好快速变迁,今天可能爱不释手,明天就可能抛之脑后,在这样的时代潮流下,景区的重资产运营对于景区而言,无非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在当前的大环境下,拥有优质的景区资源,要比拥有一个建设完善的景区更有优势。市场只需要一个埋单的理由,那我们只需要在景区的原有基础上,不断推出新的埋单理由,迎合市场就足够了。一个景区只需要保证拥有完善的基础设施,切勿大资金投入,特别是大规模固定资产投入,如果景区一旦出现问题,这些都会成为投资人和经营者的负担。&&景区的开发不一定要以烧钱为支撑,有可能一个涂鸦、一面旗帜、一个背景音乐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市场反应,景区的开发过程,要根据市场的反应,自身所处环境而灵活多变,切不可刻板守旧。旅游市场是多变的,就要有与之对应的旅游产品打造模式,固守大投入高产出的思想模式,在现代景区发展过程中,很可能会加速景区项目败北的步伐。&&景区发展的“生死劫&&景区发展的“生死劫”,是投资人决策失误、缺少市场认知、理想化建设推进、本位思想指导全局。也是复制化建设,千城一景。也是人才匮乏,服务松散。市场的浪潮不会给任何一个景区再来一次的机会,景区要想长久的活下去,要么拥有独一无二的旅游资源,要么打造独一无二的旅游经典。&&景区是一个长线项目,越大规模的投资,相对应的也是越漫长的成本回收期,回收期越长,风险也就越大。很多过程中游客爆棚,但如果考虑到投资成本均摊和运营成本支出,很多景区仍然处于亏损状态,这也是目前很多景区风光背后的故事。轻资产运营对于一个景区长远的发展而言,也是一条必由之路,特别是针对私企投资人(政府的投资就不多加评判了)。景区的轻资产运营就是在保证完善的基础设施基础上,利用景区自身资源优势、市场环境优势等外界条件,打造景区亮点,迎合市场,做到借势开发。要做到借势开发,有一个必备的前提就是需要一个优秀的掌舵人,此人不仅要了解景区自身所处大环境,还要对旅游市场有足够的把控力,因势利导的创新力。&&景区发展的好坏追其根源,不是景区产品而是人,景区的“生死劫”也是人,是投资人和决策人的格局、思想深度、专业素养。景区的发展可以理解为“因人生、因人死”。相关文章作者:浩渺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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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目光威严地一一扫过已经聚集在面前的三名弟子和六扇门的两位女捕头,诸葛神侯似乎有重大消息要说,饱经沧桑的眸子随即闪了一闪,开口却是问:“少商去哪儿了?”无情明净的眸子里微光一闪,不为人觉察地轻蹙起了剑锋般英挺的眉头:除了二师弟暂时辞官归隐,自己师兄弟三人和冰心她们两位女捕头都在这里,世叔却仍要坚持等少商来,这次的案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他心智机敏可称得上当世罕遇敌手,心念一转,立即想起自从轰动武林的逆水寒案结案一年以来,三桩同时在江湖庙堂掀起轩然**的事件,其中一件来自江湖武林,另外两桩则是或多或少关乎庙堂朝野的大事,三起事件看似毫无瓜葛,内中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可以凭直觉断定在这三桩事件幕后所为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放眼当世,无论智谋心计、才学测算,可堪与他比肩之人屈指可数,蔡京近期实力大张,有桥集团的方应看全神应付京里相继而来的局势,他门下的人更不可能没有主子的意思就横生枝节。何况,那些事不会是方应看做的,那不是他方小侯爷的行事风格。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世叔开口就找戚少商,也间接印证了他的猜测。秦冰心坐在无情身边,似乎感应到了他心中的担忧,一只纤纤柔荑悄然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她的人仍像平常一样端严正坐,清如秋水的眼眸专注地看着诸葛神侯,等待着大统领接下来的话,惟有那只手上的温度,透过手掌一直传到他心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为了这个天下大局,她会陪他一肩扛。无情心思转念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追命却没有大师兄想得那么多,与顾惜朝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俊秀脸孔上挂着明亮的笑容,同时抢着回答:“城郊昨晚发生了起案子,戚大哥一早就过去看了,已经派人通知了他,应该马上就回来。”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之一并非浪得虚名,他其实不似一般人想象中那么莽撞贪玩,只不过他更喜欢用乐观洒脱的态度去面对世事可能的不如意与沧桑,毕竟在这动荡不安的岁月,人世间的悲苦和罪恶已经太多了,而且仍在不可抑止地漫延,同样地拿着性命去为了理想和正道而拚,他愿意自己是笑着去做的。安瑶则是真正的孩子脾气,既然戚少商还没到就说不到正题,无聊之下不安分地去踩一边追命的脚。追命吃痛,在师父面前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放肆,脸上的肌肉顿时绷紧了却还得努力维持着笑容,脚下则开始灵活地躲闪。饶是素性冷静坚毅,旁边的冷血仍被这两个大小孩的打闹逗得忍俊不禁。诸葛神侯有什么不知道的,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暗地里叹了口气。说话间戚少商已经到了,进门时向诸位同僚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见过诸葛神侯:“神侯,听说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他进六扇门顶替铁手当差也有了一年,四大名捕原本亦都是江湖出身,仗义豪迈,自然而然义气相投。诸葛先生虽有时感到这顶替铁手的“神龙捕头”身上草莽气太重,查案缉凶时常不依朝廷法度,对他却也是颇为欣赏的。所以戚少商虽生性端严,礼节方面不敢有亏,实则在诸葛先生面前没那么多忌讳。诸葛神侯看人来得齐了,面容不觉间肃整起来,站起身在堂内踱了两步,突然说道:“今天早朝时皇上收到八百里加急邸报,五天前,两江运来京城的漕运银两在偃龙道上被劫了。”一语石破天惊,此时在“瓜田李下阁”的俱是六扇门中精英人物,乍闻此惊天消息,人人悚然动容。无情最富机智,第一个问道:“偃龙道是因为两岸风物景致而得名,并非朝廷指定的水路官道,这次被派来押送漕运银子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选上这条路线?”诸葛先生赞许地点点头:“你注意到这点了。押送漕银的是江西抚台朱寅手下的副将何里,‘下三滥’何家的人,而且,对此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从江西来京城,以往的水路已经被水泊梁山和方腊两伙人马截断了。”“当下的陆路更不太平,偃龙道是临时决定的。”霎时间,诸葛先生那双似乎什么时候都能明察秋毫的眸子射出悠远而意味深长的光芒,安瑶几乎以为神侯已经看出了什么,他却轻轻捋了捋长须,声音陡然间变得低沉,“此番被劫的漕运银,正是朝廷打算用来剿灭这两处‘贼寇’的军饷。”“什么?”安瑶吃了一惊,失声道。追命紧接着问:“怎么会这样,原来不是说的这次的银子要送到抗辽前线去吗?”这两个人的反应如出一辙,倒还真是一对名副其实的欢喜冤家。“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舒无戏大人从宫中得到的消息,金国使者三天前到了京城,先去见了有桥集团的米苍穹,然后有米公公穿针引线,入宫晋见皇上。皇上亲自下旨封锁外国使者入宫的消息,此事现在所知人数极少,仍属禁宫机密。”看了几名弟子的反应,诸葛先生补充道,本是一派道骨仙风,此刻也难免露出了疲态,任他再如何足智多谋,是负有何等盛名的武林名宿、侠道之友,毕竟也只是一介血肉之躯,独力支撑大宋这行将就木的大厦许多年,他终究还是老了。只不过,当前这内忧外患的一派乱世,连衰老都容不得他自己放任:“舒无戏大人的长女舒动人是宫中的贵妃,消息就是她托舒大人传出来的,我却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之后内苑传出旨意,暂缓与辽作战,漕银挪作围剿‘贼寇’之用。”无情知道师父指的是当今的皇上竟然连接见外国使者这等理应光明正大的事情都瞒臣下瞒得这般紧,竟然落得须通过宫闱内苑探得确实消息,看来这幕后一定有些东西是不为人知的。冷血则沉吟道:“金国使者三天前到的,漕银却已经被劫了五天,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还是原本劫银子的就是汉奸,打算暗地里相助辽人,只是没成想圣意有变,歪打正着反而助了乱军一臂之力?”戚少商一直没有说话,他听诸葛先生叙说被劫的漕银原本打算用来剿灭名闻天下的两处乱军,心中怦然一揪,连云寨,以前即便是连年大举组织义军抗辽,在皇上及朝廷的心目当中,恐怕也是乱臣贼党吧?若不是傅宗书利欲熏心想要卖国篡位,他派人掀翻一个连云寨,迢迢千里尸骨堆积,在皇上看来只怕还是为君分忧解除心腹大患的忠义之举,自己就算真的命硬一路活下来进京诉冤,那也是一条不归路了。金銮殿上一站,那个眉目飞扬的倨傲书生败得不甘,可他何尝就是赢家了?真正的赢家只有高高在上坐在金銮殿龙椅上的“天子”吧,理应是授命于天,理应是一身系万民安危,却将所有才华和精力投入到了倾国美人及诗酒风流上。一把逆水寒宝剑既揪出了对皇位图谋不轨的权相,又名正言顺招安了拥兵自重的心腹之患连云寨大当家,对于当今天子来说,只怕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心念至此,戚少商只觉胸中像是被什么压满了一样沉甸甸地甚是难受,今天由宋江带领的水泊梁山和方腊义军,就是昨天的连云寨,他们杀贪官、御外辱,到头来却免不了被官军围剿的命运。诸葛先生似乎没有注意到戚少商的走神,目光转向无情,无情适才听师父说完就已经对案子反复思量过了,沉吟道:“当下国库空虚,朝廷偌大的开支周转及军费用途全在漕运银上,早已不是秘密。关键在于劫匪在动手劫银时所存的心思。动机不外乎三种,一是单纯地只求劫财,可对一般匪类而言,或许杀人越货是家常便饭,但轻易不会动官银的心思,而且不可能探知漕运银的押送路线。何况既有‘下三滥’何家的人压阵,等闲匪徒决计难以得手。”“世伯,漕运银子丢了,押送官银的官兵伤亡如何?”秦冰心突然问道。诸葛先生眼神一紧,疾道:“连同车夫、小厮在内,此番运银进京的一共八百四十二人,全部遇害,无一活口留下。”“这?岂有此理,这不是把人命当作草芥来看么——”安瑶性子急,闻言不禁怒道。倒是追命最信服大师兄,一把过去掩住了她的嘴让她别乱插话:“你先听大师兄分析完了案情再说,这件案子咱们跟师父揽过来就是了。”无情向来了解三师弟和这位未来三弟妇的脾气,薄俏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像是对这两个小孩子的无奈,继续道:“第二种可能,就是冷血说的,大宋混进了辽国奸细,而且这个奸细十之□□是官场中人。所以才对运送漕银的时间、路线了若指掌,并且一举击杀全部运银官兵。这也是最大的一种可能。”说到这里,他睿智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光芒,“至于第三种可能,虽然微乎其微,却并非无稽之谈。朝廷虽然早就发出邸报,意指预备将漕运银两用作抗辽军费,但当今皇上宠信蔡京、童贯那些祸国殃民的佞臣,常有朝令夕改之举,若是有见识非凡、富有机智之人,再加上我们所未知的消息来源,推断出这批银两会被用在平定乱军之上也并非全无可能。假若当真如此,不论这个人意欲何为,他劫漕银的直接目的就是相助两处叛军解围。而此人的心智之伶俐透彻,只怕不在我之下,他所用的手段则令人不得不叹为观止。”无情的话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心中不自觉地打了一个突。如果是第三种可能,普天下能有这般心胆见识的,有一个人,有一个理应在一年前已经变得疯癫的人……诸葛先生停了一下,继续道:“虽然本案未曾留下活口,可是案发前不久在岳阳洞庭湖附近,有人曾经看见一个青衣卷发的书生出现过,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提着剑的江湖人士,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貌,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姑娘家。”秦冰心和安瑶互相望了一眼,两个人均情不自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心,在一瞬间绷紧了。戚少商心里五味杂陈:“顾惜朝,真的是你吗,你又要干什么?还是,不是你做的,有人假冒你做下这起大案,是为了要嫁祸你、引你现身报仇,或者,其他的什么目的……”岳阳,洞庭湖畔。已是黄昏时分,戚少商左手牵着马,马背上挂着的是闻名天下的逆水寒宝剑,没有急着找客栈投宿,而是看似不经心地漫步在湖畔岸边,整个人惟有一双眼睛凝聚起神色专注的光芒,像是在搜寻着什么。据诸葛先生得到的消息,那个貌似顾惜朝的青衣书生及其同伴当天出现时差不多也是黄昏时分,而仅有的目击者是当时一位正在湖边垂钓的老叟,只因当时天色已晚,又是在难得有人经过的小路上,所以并无其他证人。而若非那书生气度清雅,周身竟似带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寒气质,飘逸出尘,而他那同伴虽然以斗笠遮面,却遮不住一身的冰清雪骨,神气清朗,瞧身形似是个婀娜女儿家,却又偏偏如利剑出鞘,锋芒外露,这样两个即使神光内敛依然恍若入画的神仙般人物,那渔翁老眼昏花,断然亦不会注意到他们。实则因那老渔人见了这一双衣着虽朴素却难掩清贵之气的少年人,心中也自惊诧莫名,据传回六扇门的当地官府记取证人口供的笔录上写道,这渔人就是当地人士,一生战战兢兢,向不敢多惹事,要不是洞庭湖乃偃龙道上的主干流通水域,与漕银被劫的出事地点相距不远,之后半天就出了杀官劫银的案子,事后官府调查问讯到头上,几件事凑巧得实在厉害,老人根本不会把那两个少男少女与这等惊天的大案子联系到一起。这时正值徽宗宣和五年,赵匡胤费尽心机从柴家子孙手里夺来的江山终于不可避免走向了穷途末路,由皇上兴起的奢靡之风吹遍朝野内外,上行下效,无论京城亦或地方大小官吏,人人皆知瘦金体、花石纲、能歌善舞的绝代佳人,此乃当今万岁爷和蔡丞相最爱的三大至宝,只要从这三个方面下足了功夫,讨得丞相和皇上的欢心,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尽铺眼前,前途不可估量,比埋头苦坐十年的清水板凳专心政绩更加有效。因此朝纲紊乱、官场腐朽固然已成为困扰忠臣侠士的积弱顽疾,低下无能的办事效率也是中原出了名的一害,许多百姓便是被这臃肿繁冗而不做实事的官僚体系害得苦了。而此已几近成为官场尽人皆知的不成文规定。正因如此,巴陵当地的县丞虽然得悉消息出了大案子,忙得却是选派心腹进京,向蔡丞相献宝并讨救命的主意——只消长了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当今最得圣眷的就是首辅丞相加太子太保蔡京,至于六扇门的诸葛正我,要不是看在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能擎天保驾的份上,早不知被皇上贬到了哪个乌烟瘴气的边荒之地终生流放去了,在这世道保得乌纱和富贵前程至关重要。至于破案,既然连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下三滥”何家的人都栽了跟头,那就肯定是跟江湖仇杀有关,说起来这些江湖人胆大妄为目无法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劫了皇上的漕运银子不说,居然还有本事一举劫杀上千人而不留痕迹,不管这次巨案的主使者是不是一年前那个逼宫作乱的“玉面修罗”他小小一个县丞都绝对惹不起,与其冒着要命的危险徒在这上面费心费力,不如直接上报给六扇门,请诸葛正我派他那几个一个是江湖人身份的徒弟“四大名捕”过来更佳。存了这样的心思,莫说是尽心查案、给予六扇门来的捕快应有的协助支持,县衙里上上下下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想起来给证人录取口供之后理应将证人留在衙门里,一方面予以保护以防疑犯杀人灭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上级派人前来查案问话时方便省时之用,即便一时条件不得便给,至少也需记下证人姓名地址,以便日后取证。这巴陵的县丞本来就是花银子捐来的官儿,一肚子草包无德无能,又把心思全放在了如何讨蔡京欢心攀上这棵大树上,只知道是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巨案,不仅个中的利害关系连脑子都没过一下,身为一方父母官甚至将基本的查案程序都忽略到了九霄云外。戚少商此行固然是需要明察暗访,不管案犯是否顾惜朝都不能意气用事,必要时还需小心求证,倘若当真证实事关内奸误国的国家大事,势必还须竭力掩饰身份,避免打草惊蛇,以备将乱臣奸党一网打尽。巴陵地方的官员糊涂昏庸到了这等地步,别说指望他们能予以臂助,查案必不可少的卷宗资料都不齐全,只要他们不刻意和贼人勾结、关键时刻扯后腿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是以纵然知晓有钓鱼叟这样一条线索,他仍需从头查起,重中之重的当务之急就是必须抢在劫漕银的案犯之前找出那位目击的老人加以保护。斜阳晚照,橘红的霞光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洞庭湖面上,风吹水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去,水色盈盈的湖面仿佛绽开了万道霞光。偶尔有一两条不安分的鱼儿从水面跳起,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又“扑通”一声钻回湖底,再次给似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宽阔湖面带起细碎的涟漪。倘若是在太平盛世,眼前的一幕倒不失为一幅祥和如画的清幽胜景。只可惜戚少商此时却没有这份欣赏风物的闲情逸致,他已如此意示状态悠闲地绕湖走了大半个时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线几乎快要绷断了,别说是那位相貌特征相合的老渔人,连半个人影儿也没见着。然则拜那巴陵的草包县丞所赐,现下手里只有这惟一的线索,他就是心情再如何不耐,也只有按捺住了一向豪迈豁达的性子继续搜寻下去。汴京之于巴陵,上千里的迢迢路程,虽然不说是日夜兼程,但案情重大,戚少商一路风尘仆仆地南下赶过来,亦是一身征尘风霜。敌暗我明,时间拖得愈久愈对查知真相不利,那位垂钓老人的事倘若泄漏出去更有可能导致凶徒杀人灭口,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速战速决都是最佳之策,是以他甫至巴陵,不及投宿安身,已先急着寻访证人。只是人可以凭借高深内功保持精力旺盛,不计疲累,责任当头,马儿却管不了那么多,疲累交加之余就算被戚少商使劲牵着也不肯再走,只顾低头啃着湖边堤岸上的嫩草。戚少商是从沙场上经历过生死搏战的人,爱惜马力,拽了几次见爱驹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心知它也累坏了,无奈之余暗暗叹一口气,松脱了缰绳。他自己却不敢稍有懈怠,虽不便离开的太远,然则仍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饶是“九现神龙”慷慨豪迈之名传遍江湖,以往从不是细致耐心的人,这一年来的捕快生涯,一年前的千里追杀,无处不在的鲜血却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并磨炼着他的神经,他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戚少商,收起粗犷不羁的心性,问讯办案毫不逊色于当年的四大名捕、女神捕等。再向前走,不远处一座二层的小楼屹立在洞庭湖畔,戚少商虽然久居西北边关,却也知晓那便是庆历四年谪守巴陵的滕子京重建的岳阳楼,因范文正公所做《岳阳楼记》而得名,其中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因其所蕴含忧国忧民的浩然正气而广为天下读书人传颂,戚少商也甚爱这两句话,常常挂在嘴边吟咏。但当今之世动荡不堪,匪盗丛生,范文正、滕子京等早皆成古人,这时距庆历年间已是悠悠数十载过去,就连赵匡胤建立的大宋江山都已是大厦将倾,百姓食不果腹,官吏除了搜刮只会溜须谄媚,已无人有暇顾忌一座寄托怀古幽情的楼宇兴衰。岳阳楼虽未至残破不堪之境,四下里却也是杂草丛生,乱石堆积,一片无可挽回的衰败景象。忆及当年范仲淹蹬楼一呼的豪情意气,戚少商情不自禁心生感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不由得有一刹那游移,便在此时,湖畔过人高的芦苇丛中响起“啊”地一声嘶哑惨呼,接着苇子丛微微一动,几乎不着痕迹,甚至令人分不清究竟是风动亦或有人在动。即使不再是人人挑大拇指传颂的“九现神龙”,六扇门“神龙捕头”的一样不是平白叫出来的,敌甫动,己已动,先发制人,霎时间身形暴起,一道白影自半空中风驰电掣疾闪,人随剑动,横剑当胸,径向芦苇荡中扑去。顷刻间,万千点银星自芦苇丛中激射而出,连成一片,密如急雨,恰如一张无边的大网铺天盖地当头罩向戚少商。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不计其数的暗器已形成一道隔绝的墙壁,戚少商若进,惟有死路一条。若退,以“九现神龙”出神入化的身手,则未必不能有一线生机,但是那藏身在苇子丛中偷袭之人显然亦不简单,倘若被阻稍有迟缓,只怕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了。好个戚少商,临危犹能绝地反击,名剑逆水寒于暗器发出的同时斜斜挥出,真气灌注剑身,上下翻飞,舞成一团氤氲白光。那逆水寒本就是切金断玉的绝世名剑,再被戚少商佐以内家真力贯出,而那施放暗器之人显见得只想迫退他,原就无意伤人,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金属相撞一处之声,劲气如同裂帛,银星暗器甫一飞到,便被天罡之气激得四散开去,无一能够近身。戚少商已借着此转瞬即过的一点良机挥剑护住要害,纵身闯入芦苇荡中。电光石火之间,他早做好了面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危机窘境之防,暗运气于上盘三十六处要穴戒备,以便应付如适才一般的暗器偷袭,同时心下泰然,准备了见到可能出现的任何惨烈场面。那湖边的芦苇荡占地甚广而茂密异常,兼且高过人头,即便是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藏身其中,只要屏息凝神不随意动弹,从外面绝对看不出来。戚少商仗剑跃入,不曾见到意想中的血流成河,却发现一名年轻男子身穿衙门里的捕快服饰,仰面倒在地上,咽喉处一点血迹,早已干涸,瞧情形已经气绝而亡。尸身旁边站着一名手持长剑的女子,一身白衣,长剑如雪,衣袂纷飞,容颜清美中带了股冷冽而淡雅天成的自然风韵,周身散发着孤清冰冷的傲寒气质,如冰似雪,似乎站着离她近些都能感到丝丝入骨的寒意,神态倨傲,樱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与生俱来的王者贵气中透着冷漠的全神戒备。她手中的长剑剑尖上缓缓滴落一颗血珠,很快地没入苇子丛中,消失不见。不多,只有一滴鲜血,长剑随即光亮如新。冉青潮。戚少商只见过她两次,一年前金銮殿上一战的匆匆一瞥,其时情形太过混乱,生死一战的极度疲惫与紧张专注,随后又是形势陡变,顾惜朝遭遇爱妻背离癫狂如痴,傅宗书犹作垂死挣扎而终被揭穿奸谋,傅晚晴自尽身死……惨剧接踵纷至,人人应接不暇,“九现神龙”激战脱力,险胜之余无心亦无力注意到那时只不过静静站在人群中的这名蒙古少女。但冉青潮天生就不是容易让人忽视的人,很快地,在顾夫人傅晚晴的灵堂上,因为老八执意要杀顾惜朝为六大寨主报仇,她决然地跟他戚少商杠上了。自始至终,顾惜朝当时重伤未愈,又兼神智不清,出手的只有冉青潮,而她只出了一剑,其间连那双淡如远山的黛眉也没有波动一下。戚少商与她拼了那一剑之后却是惊得非同小可,“武林四柄剑”,除去泡泡阴邪奸诈人所不啻、李陵长期被误为汉奸遭人唾弃之外,他戚少商用剑之“快”可与“四大名捕”中的冷血冷四爷比肩,造诣自然非同一般。然而这江湖始终还是一个世俗的江湖,男尊女卑的定性思维深入人心,推起名号辈分、武学渊源,说的都是男子,有心无意便遗忘了女流中的赫赫英侠。即便是享誉江湖如“武林第一美人息红泪”,盛名传播之广,亦非因了出神入化的“伤心小箭”绝技,一是由于明艳妩媚的出众容颜,一是由于“九现神龙”戚少商为了国家民族大义,不惜让艳冠群芳的“武林第一美人”独自苦候五年,性情刚烈的息大娘一怒之下建立“毁诺城”,立誓杀尽天下负心男子。传奇式的江湖女侠掌故,却还要因为一个男子纠结其中方才为众口相传——但冉青潮与息红泪亦不相同,只因为一意不如所愿,她二话不说出手就取老八性命,这份狠劲辣手,倒确是跟顾惜朝如出一辙。为救老八,戚少商迫不得已与她过了一招,也不过是转瞬即逝两剑相撞的刹那,就觉一股绵密悠长的内力自剑身源源不断涌了过来,悠长深邃,然而绵延不绝,极具攻击性。这并非说青潮功力已经凌驾于戚少商之上,但戚少商虽然出手相救老八,亲眼见识了她的剑法之快,然则毕竟是放浪形骸惯了,或天生或后天环境使然养成了大男人们的通病,不是不尊重女性,只是潜意识的思维里早就认定了女子和男性的差异,存了轻视之心,大意轻敌之下,竟被对方内力趁势扑击过来,吃了不大不小一个暗亏。“冰火门”秦烨虽然对门下女弟子管束严格,冉青潮亦少在中原武林走动,然而她们既然能和六扇门诸葛正我现任掌门的“自在门”齐名,内功心法自然绝非一般。单看以秦冰心之温柔和顺,却能和无情一路并肩作战,进而为去辽都卧底历尽九死一生,打动金銮殿上那位除了风花雪月任何国事皆不管的风流天子,破天荒继“四大名捕”之后再获御赐金牌令箭,受封“女神捕”;以安瑶之单纯直爽,亦能与追命心心相通,携手擒凶,纵横江湖,就可知冉青潮的武学造诣决非一般“男尊女卑”的浅薄见识可以论之。只是等到戚少商想通此点却是晚了,冉青潮身形甚至比息红泪还要纤细几分,然而,她身上流的是纵横草原大漠的雄鹰的血液,她来自一个敢于用自己双手去拼搏创造命运信奉英雄的民族。她的内力绵厚柔韧而偏近于阴柔,但不沾染分毫邪气,而是属于女儿纯阴之质的特点所决,正是戚少商得自铁手“混元一气功”的克星。虽说两剑相交不过短短一瞬,然而那一刻的咄咄逼人,以戚少商内功之雄浑亦抵受不住,几乎受内伤呕血。习武之人一旦遇外力压制,本能便会有所反应,倾力抵抗,戚少商虽然不欲对冉青潮施重手反击,然而事出突然,内功自然而然地予以应运反抗,但他以快剑著称江湖,而冉青潮是女儿身,身法轻灵,亦自敏捷灵动,长剑一撞甫分,他“九现神龙”的内力再何等浑厚,这一下失了依凭,亦是无从反击。冉青潮的内力却回撤得正是时候。不过一招交换的刹那,亦非本身有所不及,武林中人所敬仰的抗辽英雄戚少商这个亏却是吃得只有自己才心知肚明。不知是否正因如此,在六扇门这一年中,戚少商谦虚谨慎温厚,对秦冰心、安瑶亦是俱各尊敬有礼,一改往日身在江湖时放浪形骸的性子。说起来是因为她们的身份,以及与无情和追命的关系,只是,他不说,外表掩藏得再好,亦骗不过自己,这种发自内心的由衷尊敬有多少是因为那个冷若寒梅的异族女子带来的敬意震撼而至,而与其说对于冉青潮的钦佩敬意,倒不如说是旗亭一夜那份永生难忘的知音之情来得更为恰当。此次南下巴陵,虽明知道身为捕快,职责就是查找真相,捉拿凶手,维护纲纪,不应感情用事,戚少商仍是心底里暗自期盼这次的案件不要与顾惜朝有关,说是为了那个铁手至今思念起来仍会伤神追悔的温婉女子也好,是为了当初旗亭相识的那份知音怜才之情也罢,总归他是但愿此事与顾惜朝毫无瓜葛。然而,见到冉青潮,此情此景之下,遑论还有那具无名捕快尸首作证据,一切线索均明晰指向,劫官银的案子顾惜朝绝脱不了干系。而那押送官兵的八百多条人命……想当年,那青衣书生亲口发动“杀无赦”之令,千里追杀“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又何曾有过半分犹豫,区区八百余人的生死,想必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再屠一次毁诺城而已。念及至此戚少商心中就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他早该想到的,可能无情早就推断出来,只不过碍于种种缘由不曾说出口,除了那个惊才绝艳却心狠手辣的青衫书生,有谁能布得下如此完美的局,让本属绝密的官府运银成为尽在掌握中的计算?想来,神侯必是早已料到了这一点,那天追命和安瑶吵着要接手漕运被劫一案,神侯却只派了他二人协助查验尸体,却独独交托给自己过来巴陵追查凶手,难道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之事?他戚少商与顾惜朝仇深似海,却一直碍于那份知音之义,后来又有傅晚晴以性命交换的铁手承诺,种种恩怨纠缠下来烦扰不清,焉知诸葛先生不是借此案让他早做了断,莫要再因一念之仁留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祸人间?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跨上一步,拱手为礼:“冉姑娘,好久不见。”他已从秦冰心和安瑶那里得知不少有关这位蒙古草原上“冷颜雪雕”的事情,那二位姑娘深信自家姐妹为人,力证冉青潮绝不会是杀官兵劫漕银的凶手,她们的话虽然不致有错,然则瞧情形这一年来冉青潮一直与顾惜朝在一起,身边有个满肚皮诡计谋划的“玉面修罗”,好人恐怕也要学了三分诡诈。戚少商虽然守礼问话,却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右手紧握逆水寒剑柄,全神戒备。冉青潮仍是淡淡瞧不出喜怒哀乐的神气,蓦然抬眼一睨戚少商,不过短短一瞬,深如玄潭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轻蔑,方才冷冷地道:“江湖道义有千斤,一个大侠担八百——好啊,果然是一派英雄气概。只不过青潮好像跟戚大侠不是太熟,有什么很久不见的?”语气虽然极尽讽刺,然而仍是淡淡的,甚是轻蔑,全然没把江湖上人人传颂的戚大侠当一回事。虽然是连云寨的土匪头子出身,戚少商却也是通音律,晓诗文,虽则比不上顾惜朝的满腹经纶惊才绝艳,但亦非寻常的一介武夫,自有一种身作表率的气度。他的怒气根源不在冉青潮身上,这时更不轻易失态着恼,继续道:“戚某有一事向冉姑娘垂询,未知一年前逼宫谋篡的顾惜朝现下身在何处?”戚少商虽是六扇门,然则他与顾惜朝之仇在于连云寨、碎云渊、雷家庄等地的一桩桩血案,以及傅宗书的通辽叛国,勾结外敌入侵中原,正触了一生坚持抗辽的大英雄“九现神龙”的底线。至于逼宫谋反、剑指皇上,六扇门的众人自然指出此乃大逆不道之罪,因为傅宗书的谋反与叛国连在一起,于戚少商而言罪责也就相差无几,但就此种行为本身来论,他也从没当拿剑指着皇上就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只是冉青潮身份特殊,戚少商就算再不喜欢打官腔,问话时仍是要将“篡逆逼宫”这一条在大宋了不得的罪过加在第一。“久闻戚大当家人称‘九现神龙’,是江湖上第一位顶天立地、不畏强权的英雄好汉,今日一见才知见面不如闻名。”冉青潮目光中似是流动着蔑视,毫不掩饰对戚少商的敌意,“名声叫得再响,原来也不过是跟一般迂腐酸儒无甚区别,沦到了给昏君卖命的地步。”戚少商就算脾气再好也禁不住起了怒意,索性直截了当道:“大宋的漕运银子被人劫走,有人曾见过酷似顾惜朝的书生在漕银失窃的水道附近出现过,冉姑娘当日是你带走顾惜朝的,做下这案子的究竟是不是他?”说到最后,思及那几百条无辜被卷进来的人命,微微颤抖的声音已是压抑不住其间的怒气。冉青潮看了戚少商一眼,嘴角轻轻一勾,似嗔似笑,出口的依然是一团傲气:“戚大侠想得不错啊,劫漕银的不仅有顾大哥,还有我冉青潮。你们大宋的皇帝不过是托了祖辈的福荫,投生在了帝王家,就自以为了不得了,当他自己真的重过了座下的子民和将士们。大宋富饶,江南的鱼米之乡,中原的千里沃野,能养活多少性命?又引了多少人眼红?你是大侠,你着急,只可惜你们的皇帝不当成一回事,一次花石纲就何止是十户中人赋,百户千户被折腾得倾家荡产都不止,民脂民膏成就的就是金銮殿上那一班君臣的奢侈淫乐。你们汉人有个叫杜甫的在诗里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六扇门的神龙捕头,麻烦你瞪大眼睛仔细看看,从西北你的老家连云寨到这巴陵,一路上有多少饿殍,又有多少黎民百姓卖儿救穷撑得一时半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把皇帝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银两还给百姓,阁下认为有什么不妥吗?”她自在江南长大,实则汉化甚深,讲起汉家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理论典故亦是不逞多让,三言两语就拿着大道理把戚少商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平日里冷若冰霜,对人难得说上只言片语,然则那并非是就没有口才,只要她想,随口就能扯出大片成套的道理,有理有据,理直而气更壮,虽是讽刺的语气,然则就是让人无从辩驳,哪怕气都气不起来。一行说着,她却没有半分放松戒备,右手虽一直稳稳凝住不动,长剑微微上倾,呈随时一触即发的攻势,气势如泻,劲气早已从剑刃之上丝丝渗出,只消戚少商一有动武的意向,立即便会全力迎战,一拚到底。果然,戚少商被呛了一下,暗动真怒,然则想到曾听秦冰心说过的冉青潮身份,他又以侠义自持,实在不宜对她发作,平了一下心绪才道:“冉姑娘不必偷换概念,那漕运银子虽是皇上从民间征来的,我看着也不忿,却是要用作抗辽战场的军费。只凭这一点,这笔银子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动。冉姑娘既肯直认不讳就好,戚某不敢对姑娘无礼,可是要破获军饷被劫的案子,查清个中暗通的款曲,抓获杀人劫货的凶犯,还是要请姑娘随戚某赴六扇门走一趟。顾惜朝既为朝廷要案主犯,也请冉姑娘告知其下落。”“你说什么?”冉青潮一怒,右臂轻扬,雪亮的剑身被夕阳一映,折射出耀眼的光彩,剑尖直指戚少商,手臂平平凝稳,盛怒之下亦没半分慌乱之意,“拔剑!就算你是‘九现神龙’,如此侮辱顾大哥,冉青潮也绝对饶不了你。”一时间黛眉轻扬,丝丝内力劲气自长剑刃上勃然而发,殷红的晚霞映在她脸上,身上,她周身似是笼罩着一层柔和美丽的霞光,却也是如同鲜血一般的颜色。无论如何,她都不是寻常的汉家女子,豪气干云如息红泪,亦不过是踏入江湖后为环境所迫培养成不让男子的巾帼气概,她的风骨却是天生的,她的血液里本就流淌着草原儿女不羁奔放的天性,率真质朴,然而刚烈果然,绝对不容质疑侵犯,至死不休。戚少商不禁感到头痛,他决非怕了冉青潮,亦不是讲求虚应的繁文缛节就能忽视了事情分有轻重缓急,但是大宋前有辽国虎视眈眈长久积怨,后有金人狼子野心不断挑衅,加上西夏、吐蕃的肆机环恃以图混水摸鱼借机分得一杯羹,这锦绣中原的花花江山实则已是引发各方垂涎欲滴,大宋数百年来的积弱弊病早已根深蒂固朽不可雕,再加上皇帝无振人深省之意、朝臣无废除弊旧之心,内忧外患,种种关联牵扯在一起,牵一发而易动全身,实有可能为国家带来莫大的危机。这种时候,倘若再与蒙古交恶,给大宋多添一个敌人,比火上浇油更甚,决不能置一时之气而不顾后果。他正努力缓和心态,却听冉青潮再冷冷重复一遍:“拔剑,莫要让我再说第三次。”“冉姑娘,戚某向来景仰令师秦前辈的为人,又和秦姑娘、安姑娘同在六扇门任职……”戚少商无奈,对这打又打不得、怒又怒不得的蒙古少女,讲大道理更说不过她,只有以情动人,好言相劝。只不过他纵然是百般退让,冉青潮却显然地不肯领这份情:“戚少商,今日我向你挑战是以私人身份,与我师父、姐妹无关,你犯不着扯进她们来,如果我死在你手下,那怪我学艺不精,也不会找她们来向你寻仇就是。我敬你在江湖上素有侠名,痛痛快快地,拔剑就是。”右臂平端,稳稳指向戚少商,整个人已似一张绷紧了的弓,一触即发,全力以赴。戚少商只觉得头疼更甚:“冉姑娘,敢问戚某人有何得罪之处,为何定要苦苦相逼?”不似冉青潮的周身上下无一处不蓄势待发,气势先声夺人,“九现神龙”却也不是浪得虚名,暗中早已是内劲外吐,含精蓄锐,神光内敛,做好了接战的准备,只不过如果这一架当真打起来也着实令人糊涂,他无可奈何之下,怎么也想不出言谈间哪里得罪了这位来自蒙古草原的“雪雕”女侠。冉青潮神色昂然,不卑不亢,缓缓道:“你没有得罪我,可是你刚才的话侮辱了顾大哥。不错,”说到这里黛眉一扬,难得地对一脸疑问之色的戚少商解释,“我是说了漕运银子是我们拿的,既然敢做那就敢当,而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怕承认。但是,顾大哥机智妙算,我们取了银子之后全身而退,押运漕银的官兵,那些死了的人命,跟我们可没有关系。且不说‘下三滥’何家的人没那么容易对付,就是那些马夫、小厮之类的下人,他们本亦是受欺压的穷苦人家出身,我们犯不着更不屑于对他们下手。戚大侠枉自揣测,以己度人,胡乱给人安插罪名,为图结案就把罪责都硬加在了顾大哥身上,难道不算侮辱么?”“我同门的师姐妹给六扇门效力,多少卖你几分情面,可是我冉青潮没有,亦不屑于你那些个情面!戚少商,你侮辱顾大哥,我就绝不会放过你,咱们草原上的儿女,说到就会做到,拔你的剑!我不管你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名气,‘九现神龙’到底是多么威风,不收回你的话,那就刀剑上见真章!”戚少商在六扇门时早听说过,蒙古民族生性朴实豪迈,说一是一,言出如山,绝无虚假,比很多汉人诚信可靠得多,冉青潮虽然骄纵冷傲,但在本民族的真性率情方面绝对不会含糊,更是从来不撒谎。她既然说了人不是顾惜朝杀的,那除非顾惜朝是用了什么瞒天过海的手段完全瞒过她的耳目去,她是当真全不知情,否则,就是她说得一点儿没错,漕运银子被劫虽和顾惜朝跟她有关,但那八百四十二条人命,却是另一帮未知势力所为。如若当真,则事态之复杂超出了他从六扇门动身前大家的分析推断,无情当时推论得出的三种可能结论虽则仍是有效,以第二种可能为最,然而隐藏在其后的繁复□□,千丝万缕,缠绕不清,则远非开始所想的那么简单。杀害押运漕银官兵的真凶到底是谁?中原哪家门派的功夫竟有如此手段,既非下毒,却能在转瞬之间快手赶尽杀绝,甚至包括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下三滥”何家的高手?不过若说起来,顾惜朝的功夫虽然与自己不相上下,就算再加上一个冉青潮,她的身手即便亦是极佳,可要凭两个人做出如此惊天大案,似乎还有所不足。戚少商虽然豪迈不羁,但为人远比穆鸠平之流精细,又在六扇门做了一年捕头,缉凶查案,分析案情,纵然比不上无情的层层深入机智缜密,却也绝非一般的江湖草莽。只因先前事关顾惜朝,又是关乎漕银被劫、通敌叛国的巨案,事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不由自主疑虑到了顾惜朝身上,却也只是半信半疑,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并未主观臆定。他知道冉青潮虽然冷淡任性,却是性情中人,与顾惜朝杀伐狠绝的性子并不一样,她若说是不曾杀戮,那就绝对不曾,而以她的身份也没有必要说谎。其实就算是顾惜朝,当初邀其入主连云寨是自己一厢情愿决定下来的,乃至于后来的兵戎相见、千里追杀,他可以狠,也足够辣手,然而狠戾得坦坦荡荡,非是不能,而是不屑于以任何借口推卸遮掩。由此看来他们虽是劫了朝廷的漕运银,大肆杀戮的却另有其人。只是当今江湖任何等人竟有如此的手段,而既然漕银已经被劫,从冉青潮的话中可以推断出那时押运的官兵仍没有被难,从她和顾惜朝离开起到真凶出现,这中间有一段时间必然是空白的。而此空白期亦不会太长久,否则当地勘查现场的捕快必然要指出此一点,最重要的是丢失漕银乃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负责的“毒敌手”何里又是老江湖,出了事不可能不在第一时间采取对策,派人回程向最近的官府请求援手也好,索性弃官潜逃也好,总归是个应对之策。若是就连他都没来得及反应对付,杀人凶手的手段由此可见,而这也恰好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并非是巴陵当地的官吏与贼人勾结,有心隐瞒真相。“冉姑娘,请恕戚某莽撞了。在此向你赔礼。”一旦想通此中关节,戚少商抱拳为礼,诚恳地道了一声,继续说,“可就算戚某相信姑娘和顾惜朝不是凶手,恐怕官府、遇害官兵的亲人家属,乃至整个江湖也必会因疑虑而生事端。不管怎么说冉姑娘都是最后见到所有死难官兵的人,作为证人也好,戚某还是要请姑娘,还有顾惜朝共同坐下来一叙。”话说得滴水不漏,软中带硬,除了八百多条人命的血案,劫漕银案子的本身就涉及了辽国奸细、大宋危亡,即便是以冉青潮的身份绝不可能为辽国效力,顾惜朝再张狂再狠戾亦有他的底线,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但他们既然能如此准确地掌握到原本应属绝密的押运路线、途径时间,一举而得手,这就已经为大宋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一旦这两个人有什么闪失,恐怕牵扯会更大。冉青潮不解地看着戚少商,挑了挑秀气的柳眉:“戚大侠是什么意思?”她是秉性肆意直率没错,可是自幼在汉地长大,而且久在烟雨婆娑的江南,就算是少在江湖上走动也不会不知道江湖风雨瞬息万变的道理,眼见戚少商态度突然有所转变,自然而然生出一丝警戒之心。只不过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已行礼致歉,她再怎么样也不好继续横眉冷对。不知不觉间,映在湖畔的晚霞渐渐褪去,天色开始阴暗下来。戚少商原本是想先于官府和凶手找到那个为本案作证的老渔人,一则免为真凶所乘抢先灭口,二来,顾惜朝是青衣卷发,青衣卷发的可未必都是顾惜朝,江湖中也不仅只有冉青潮一个佩剑而行的女子,那老人是重要人证,他还有许多话要问。没成想洞庭湖畔偶遇冉青潮,固然可以说是免了追踪调查的许多功夫,属于意外收获,只是这一番折腾下来占去不少时间,还不知那位垂钓的老人今日来没来,就算是来了恐怕也早被这边的打斗骇走了。然而能得到冉青潮的亲口证词总算是不虚此行,不过一个谜团解开,继而衍生的新一个谜团却是愈发扑朔迷离。低头看看那具早已躺在芦苇荡中的衙差尸首,戚少商这时早已信定了冉青潮和顾惜朝与凶案无关,这个,想必也是另有因由,正待出言询问,冉青潮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喏,这个……要从朝廷颁发的令牌、官服方面来说,应该也算是你们公门中人吧,只是可惜枉披了一个人形……”一边说一边不乏几分孩子气地抬脚踢了踢那尸体。这动作本不能说是雅观,由她做来却只是显得自然。戚少商心知那死掉的捕快定是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别管专程而来还是无意得遇,总之是惹上了冉青潮,不欲再就这问题纠缠下去,转念一想,道:“冉姑娘,戚某希望能见顾惜朝一面,请姑娘和顾惜朝协助共同调查杀害官兵一案。”冉青潮绝没料到他这么轻易就将劫漕银的案子揭过,虽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对江湖出身的戚少商来说人命比银钱更加重要,只怕此案过后向自己追查结案的时候也将接踵而至,心中仍不禁对享誉江湖的“九现神龙”升起一丝佩服,方知自己初始毕竟想得太简单了,江湖上人人有云“得千金不如得戚少商一诺”,毕竟还是自有其道理的。只不过戚少商提出要见顾惜朝,她虽对一年前的旧事所知详情不多,但也并非对两人之间的恩怨全不知情,立时不免引起警觉:“戚大侠,你想见顾大哥?”“然也,冉姑娘,你和顾惜朝都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就算是看在那八百余名枉死的冤魂份上,戚某也能与二位联手共同破获此案。何况冉姑娘虽然问心无愧,又何苦替真凶硬背上这个黑锅?”戚少商话说得在理,他生平纵横江湖,无论是技压群雄亦或以德服人,统共也只败过唯一的一次,而且被他硬生生地咬牙挺了过来。若是论到自己的事,冉青潮那是从来不知道个“怕”字怎么写,可是凡事涉及到顾惜朝,尤其是一年前的“逆水寒”案顾惜朝最大的仇家戚少商与之相关,那她是唯恐小心谨慎不够,心知顾惜朝桀骜执拗的性子,却说什么都要为他考虑到底:“戚大侠,青潮倒是愿意相信你……可是你想见顾大哥,是真的只为了这次的案子?你能保证顾大哥的安全吗?”戚少商被她问得一怔,虽说这一年来时时午夜梦回,仍仿佛是重回到了昔日的连云山,寨主兄弟们如同往生,依然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但他曾蒙受过傅晚晴几次三番救命之恩,又答应过铁手,想到顾惜朝怀才不遇的抑郁不得志,其毕竟亦为“逆水寒”之事的受害者,所作所为皆因为情所执,无可恕却情有可原,不管怎的,已经渐渐发下了胸中一直郁结的仇恨。只是虽说是放下,可也是因了顾惜朝不知所踪,知道他也受尽了苦楚,眼睛既然不见,自然而然地也便不能不放。倘若,当真是再见了面,他还能如此刻一般的平静么?然而却已容不得他再兀自犹豫了,他和冉青潮本是对面站在岳阳楼下的芦苇丛中,夜色既已普降,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也没那么大胆子的骚人墨客有兴致踏月登楼吟诗玩赏,楼上本来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一点月色的银辉映照其上。突然,铮铮一声轻响,清越悠然的琴音自二楼上响起。一支琴曲如高山流水,一泻千里,又似浪击岩石,天高风萧,凛然瑟动,清脆如珠如玉,令闻者情不自禁心旷神怡,清冽悦耳,然而琴音舒缓之中不失激昂凌越,隐隐伏有金戈之声,更兼是经霜之后尤为坚韧的金戈之音,由此可闻弹奏者的胸襟,虽饱经风浪而率性不改,胸怀天下,义无反顾。戚少商神色不由自主一凛。他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支曲子,一年前,连云山脚下的旗亭酒肆,大漠狂风沙中一个拾阶而上的青衣书生曾经说“以谢知音”,为他弹奏过这只琴曲,而这世上,普天之下也惟有一个人能弹出如此激昂与缠绵并行不悖的乐音。果然,琴声铮然一响,转为低缓,一个颇为熟悉的清亮声音道:“无妨,青潮,戚大侠仁义齐天,你就带他上来吧。”轻描淡写,甚而仍不失惯有的嘲讽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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