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纹条纹亮片什么时候更新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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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金狐 &上传: &下载:
&更新时间: 19:25:48&文章状态:连载中
    7月12日下午17时50分,市气象局就已发布“台风红色预警”信号。
    所有人都躲在了家中,十年难遇的暴风雨很快来袭,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
    阴云密布的天气,瓢泼的大雨,郊区一处无人居住的破旧楼屋很快掩在了一片狂风暴雨中。
    此时,一个没穿雨衣,更没有拿任何雨具,全身都被雨水浸湿的女子,孤身一人失魂落魄的停在楼屋前,薄薄又显昂贵的丝质衣物紧紧贴在身上,脚下的高跟鞋不知去向,只光着一双脚,极为狼狈。
    雨水的不断扫在她脸上,女子麻木的将钥匙插,进生锈的锁中,终于打开了门。
    屋里是黑的。
    看不出颜色的地板,厚厚的灰尘,一只脚踩上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嘎”,木头年久受潮仿佛已烂掉。
    女子却如未觉般,带着全身冰冷不断滴落的雨水,顺着墙摸索走进去。
    外面的狂风越演越烈,似要将房顶掀起来,刮得不知哪里的窗“哗啦”一下,摔的粉碎。
    女子的手一哆嗦。
    刚点着蜡烛的手明显发抖,接着,她加快了脚步,不顾脚下的伤,延着狭窄的,陡峭的楼梯,向记忆里的阁楼一瘸一拐的走去。
    烛光下,女子精致的眉眼出奇的美丽,可是,那拿着蜡烛却不断抖动的手,苍白恐惧毫无血色嘴唇,却又显得那么诡异。
    阁楼很小,女子上来后,仿佛突然有了力气,不顾地板上的灰尘四扬,如疯癫般四处翻找。
    似乎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终于,她用力的掀倒一只旧箱子,从里面掉出一串檀珠,在见到檀珠后,女子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的红晕。
    她兴奋的手有点抖,急忙伸手抓起。
    可能是线没有系牢,亦或着时间太久绳子已经烂掉,檀珠顿时散落一地。
    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咚咚”声……
    女子惊惶失措,不顾形象的跪在地上,飞快用身体将檀珠拢在一起,喃喃自言:“还好还好,还在,一共17颗……”她边念边哆嗦。
    可是在她拾起那些木珠时,却发现用手轻轻的捏,珠子就碎成了木屑。
    “不会的,不会的……”女子的手神经质的抓着,直到17颗珠子彻底碎掉,成了一捧木屑,她的手开始抖的厉害。
    这时,空中一道暴雷猛地在窗外炸开。
    如炸在耳边,女子用力抬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木渣开始不断的从指间落下。
    似乎只一瞬间,妙龄少女整个人佝偻如老妇。
    她绝望的跪在那里,似在狂风暴雨中般,全身抖如筛糠。
    不知哪儿漏了风,吹得蜡烛猛的摇曳几下,顿时熄灭,阁屋陷入到一片黑暗.
    透过窗户外的连连闪电,映出女子脸上的恐惧。
    “不……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爷爷,救命……”她不甘的手里用力抓着木渣,泡得发白的指甲流出了血。
    可是,闪电过后,外面的狂风却似疯了一样卷着雨丝,拧成了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去。
    那声音一下下,像击打在人心上。
    女子面容惨白,想到什么猛的向楼梯口趔趄逃去。
    却只听身后“哗啦”一声巨响,再无声息……
    ……
    一夜暴雨后,第二日风和日丽,因没有造成损失,台风之事很快便被人抛之脑后。
    只是不久,当地报纸在角落有一则报道,某郊区数间旧房屋倒塌,挖出一具女尸,死者因失血过多而亡,身份不明……
    不知何时,窗户突然间开了,发旧的白底蓝花的窗帘被风吹起,翻滚出层层的波浪,布面打到脸上,带着磨人的粗粝感,隐隐有些刺痛,此时,一直坐在桌前的秦柔时,突然间惊醒过来。
    她在窗前坐了多久?
    直到冷风吹着她脸上冰凉一片,她才有些怔然的伸出手,慢慢的轻触脸颊,然后抬眼看去,满手的泪水。
    重回到双十年华,秦柔时脸上没有庆幸,没有欢喜,只有着不符合年龄,深深的疲惫感,与劫后余生残留的恐意,她并没有起身,而是一直坐在那里,从早晨坐到了午后,直到双手不再发抖,直到感觉到冷,直到目光慢慢从涣散到凝实,眼前由虚幻到真实,才终于接受了一切。
    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极其简陋的环境,斑驳的铁床,墙面大白脱落布满了黑乎乎污渍,一只室友用旧不要被她拣来用的行李包已经打开,里面只有几件甩货时买来的衣服,已是她的全部家当……
    如果没记错,这是当年刚毕业,从大学宿舍搬出来后用攒下的钱租赁到的屋子,总面积连十平方都不到,位置处于市区与郊区的分界点,是间老得不能再老的旧屋,但即便是这样,每个月也有近千元的房租费用。
    这时候的秦柔时,父母双亡,是老头收养了她,用一生的积蓄供她读书,可是在不久前他却突然离世,她浑浑噩噩的处理完老头的后事,自此,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生命有如无根的浮萍,无依无靠,飘飘荡荡,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甚至,没有收入……
    在这个大学生多如狗的繁华城市里,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连温饱都成问题,而她与生俱来所带的厄运,即使毕业于名牌大学,仍过的连正常人都不如。
    仿佛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不详的灰雾,吸附一切灾难,又与幸运绝缘。
    那时的她做了几年的兼职?零零碎碎的,工地,装修,送餐,甚至于给人清理厕所,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仍然穷困潦倒,经常拿不到工钱,为了省房租水电,一日甚至只吃一餐,至今连回想都是满嘴的苦涩。
    秦柔时看着纸条,渐渐从回忆里走出来,脸色也跟着冷漠起来,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生下来就被厄运所笼罩,与之有关系的所有人,亲人,朋友,心上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最后只剩下孤独的自己,最终活不过三六。
    比如她……
    她的目光移向了旁边的一本书,轻轻抽出书页里夹的一张纸,上面是老屋桌上的一张纸,似乎是老头子死前留下的几个字,歪歪扭扭的并没有写完。
    第18个……
    18个什么?那时的她只以为是他在记帐时出的事,舍不得扔便随手夹进了书中,却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此时她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二十几年的亲情?原以为是最温暖的回忆。
    只是,真相残忍又现实……
    这个世上总有些人不甘心死去,用着一切违背良心的方法,想要逆天改命,自私的想让自己,好好的,更好的,活下去……
    比如老头,比如自己……
    第十八个,檀珠。
    她是在多年以后才明白,他想要写的是第十八颗檀珠,可惜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没有写完,也来不及写完,一切都结束了。
    檀珠啊,那串老头一直神神秘秘,抖抖索索最宝贝的,经常拿出来擦试的东西,而第十八颗,是里面最大的一颗,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与字。
    多少次,他不经意的提起。
    甚至在临死前也不忘写在纸上,要她取檀珠。
    呵呵,取她唯一仅剩下的……命。
    ……
    秦柔时将手里的纸握成一团,毫无留恋的扔进了垃圾筒里。
    此时她的脸上再无木然与呆怔,而是将所有的异样收敛起来,神情恢复如常,她起身将窗户关上,这间屋子冬天暖气只有手温,屋里现在仅有的一点热气,已经跑光,若不关窗,恐怕躺在床上,几个小时身就硬了。
    随即她微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然后起身走到行李包前,随手在里面翻了翻,对地摊甩价的衣服能报有什么期待,她挑得又是耐穿耐磨的料子,款式已经不讲究了,一看便知是劣质的衣物。
    以她现在的眼光,自然像丢抹布一样随手丢在一旁,寻了半天,最后放弃的将包踢进了床底,然后开始在屋里翻找,最后看到床有一处露出了一截土黄色,她用力将被子一掀,露了下面她唯一的一件土黄色御寒的羽绒棉衣,屋里太冷,一床被子不够,只得盖上衣服勉强御寒。
    这件还是当年她用积攒一年的零用钱买的,大学穿过四个冬天,最保守的样式,最老旧的颜色。
    看着这件街道大妈扫街时才穿的肥大臃肿的款式,扯过衣袖,上面还有明显磨损修补过的痕迹,可是此时的秦柔时顾不上嫌弃,将其一把取了来,手不断的在几个衣兜摸索,当在右衣兜捏到一个方形盒子时,才动作一顿。
    脸上微微有些缓过劲的血色,她摸索了半晌,没有将东西掏出来,而是将衣服随手套在身上,然后一反刚才的急切,慢慢的一道道拉链,一颗颗扣子扣紧,直到羽绒服穿好,身上终于有了丝暖意,这才伸手,从袄兜里取出了那方形物出来。
    秦柔时这一年有二十二,在她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已不在了,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只有这只盒子,据说是母亲的,上面雕刻着仕女梳妆图,算是个老物件,她一直留在身边。
    她的目光停留在盒上一瞬,便打开了盒子,里面的粉早就不存在了,本来空空的木盒中,此时正有一颗如丹丸般大的木珠在滚动。
    珠子深褐色,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与字,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但它,却是老头宝贝手串上的第十八颗檀珠,檀木佛珠。
    那老头是什么时候偷偷将珠子放到她随身带的盒子里的?
    上一次回家的时候?
    想到此,秦柔时目光中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
    老头儿忙活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人算不如天算,不仅没能从中得利,还为他人作了嫁衣,便宜了自己。
    想想也有些可笑。
    对某些人而言,这世上最恐惧的事,并不是清楚知道自己的死期。
    而是知道死期后,提前十几年开始做准备,信心十足,结果到头来却发现,死亡提前到来……
    这大概就是老头子死前瞪大双眼,最不甘的事吧。
    而如今的她,再想起这些,也不再如当年那般会激动,会愤怒,会大哭大笑情绪崩溃的无知少女,她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看了珠子半晌,伸手将其从盒里取了来。
    上面有一股异香,不同于檀香的香气,入手沉甸甸的,远沉于其它木珠,就算不知情的人拿到,也会发现异样,但是老头也不会给其它人机会,秦柔时是除去他之外,唯一知晓此物的人。
    当然,她也极清楚的知道此珠的一切,虽然这一次,知晓时比当年早了三年……
    用一个五行皆阴衰,从出生到成年全身厄运不断的阴女,再找一个五行皆阳,潜龙在水的龙阳少男,加上一颗檀珠,用这三样事物来改天换命,想将阴女与龙阳男纯净的阴阳两气灌输自己身上,再以檀珠中的能量来重塑其身,达到反老还童延寿百年的目地。
    呵呵,天下真有这样荒谬的事儿?真的不是什么无良盗版瞎编乱造的?
    可是老头子却照着做了,也差一点办到了,只可惜天都不帮他。
    至于最终要怎么样能返老还童,延寿百年,这秦柔时就不清楚了,因为那本她从老头锁的抽屉里找到的残卷,已经被烧掉了一半。
    最后一页,老头标有两个人的生辰,发现其中之一就是自己时,她便知道了,他收养自己这些年的恩情,只不过是一个局,一个利用檀珠逆天改命的局。
    而此时,这个局最大的关健,就是眼前这枚檀珠。
    她回过神,用手在木珠上轻轻的左左右右来回一扭,檀木便化为了碎片,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圆珠子,此时在手心中散发出盈盈温润的荧光。
    寻常人看到,大概会以为这是一颗略略值钱的玉珠,以前的她也是这样以为。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并不是玉,虽然它类似玉。
    可这世上却有一种东西接近与玉石,又与玉是完全不同物质,寻常人也不得见,因其稀有程度一只手都数不到,所以也无处分辨。
    而这玉珠正是此物,佛家传承圣物,舍利子!
    当然,此舍利不是普通的有修行的佛家弟子,或善心居士死后所化的那种舍利子或舍利花,而是大德高僧所凝结。
    这世上能称为大德高僧,流下来千万年的佛身舍利能有几个,五个手指都数不全。
    而其中每一颗所含的一点一滴,无一不是有德高僧每日每夜常年诵经念佛慢慢积累而来,必须是无一丝私念,无一丝杂意,纯净无暇的心灵,坚定的信念,将自己的生命与庞大的佛家念力用一生的时间来凝结,在*形成一颗不朽的生命精华。
    这种舍利很多人研究过,各种的解释,各种的猜测,最后总结只不过是人体结石罢了,知道真相大家也恍然了,哦,结石啊,不过就是高僧身体的结石,都快被人传的神话了。
    秦柔时也曾这样想过,炒作而已,哪有那么神,可是如今自己亲身经历过,却是再也不敢轻易亵渎了,有些事别人所知道的真相,未必就是真正的真相,科学无法解释所有,有些事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手里的这颗舍利珠,在她接近死亡的一瞬间时,牺牲自己不朽的生命救了她,并与她的生命合而为一,助她继续活下去……
    一个传说中高德僧人,到底为何有德,有德到什么程度,她想,大概就是他圆寂后的千万年后,他留下的东西仍然在救着人命,舍弃着自己不朽的生命能量,仍然救人,但却永远不为自己所用。
    这么一件极其珍贵之物,老头是如何弄到手的,她不清楚。
    但却知道老头是怀揣着还命丹喊救命,完全走了弯路邪路,被那古卷上所记录起了贪欲,惑了本心……
    当然,她也曾经与老头一样错失过方向,最后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但现在,不同的是,她有机会重新来一次,兴许是上天对她悲惨命运的补偿,又或者她的诚心感动上天,给她一次补过的机会。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迷失自己,让自己再陷入到囫囵之地,会每一步走的更小心,每一步走的更牢靠……
    秦柔时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因为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将珠子轻轻拿起,然后放入舌下,再慢慢的将棉衣的帽子紧紧扣在头上系紧,然后起身向床走去。
    此时的她平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如要睡觉般在冰冷的房间里一动不动,睁着眼看向某处,像是想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她望着房顶一角那被阻隔光线的阴影,笑了笑,像准备好了一般微侧了侧头,然后用一把划纸刀用力划过手腕……
    忽视手腕上的刺痛,她抬头看向窗外的灿烂的阳光,天气是那么的好。
    她的目光中有着无限的留恋。
    如果舍利这一次还能救她,她还能再有一次活着的机会,她一定会抛却以前那个软儒又自私扭曲的自己,从黑暗走向光明,像正常人一样的,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身体的热度开始快速流出体外,全身变得冰凉,那种从内而外的寒意,即使盖再多的棉被也暖不热。
    床上的女子彻底失去意识后,一股生命精华从舌底直冲脑海,再顺着经络冲入四肢百骸,那丝丝缕缕纯净的,不朽的浅蓝色生命能量,慢慢滋润着濒临干涸的身体枝干,骨肉血管。
    秦柔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夜,睁开眼晴,眸中的光茫闪了闪,似变了一个人般。
    抛去了过去的沉重,轻松的迎来了新生,连带整个人的灵魂都似一夜间变得如水般柔和。
    她轻轻的闭上眼,看向体内的那一汪浅蓝色,是那么澎湃与鲜活,即使度过了千万年的岁月,几次,几十次的损耗毁坏,仍然拥有一团纯净无暇如斯的能量。
    而这一汪浅蓝色的生命能量,正是那枚檀珠中的玉珠!
    秦柔时此时无时不刻对它存着感激,它是至善的,大概永远都会选择舍弃自己吧,即使救的人一无是处。
    她躺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枚珠子的能量,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自己现在每天每日每时都在消耗着它,等到它不再有能量的时候,也就是从人间彻底消失的时刻,上一次死的时候就是珠子碎的时候。
    而在她终于懂得它的珍贵时,后悔已经没用了。
    此时,她轻轻“呵”了口气,不想再去回想以前深陷欲念泥沼的事,睁开了眼晴,然后看到口鼻一团雾气消散在空气中,屋里的温度比昨日又冷了些,但此时的身体却是暖洋洋的透着柔软,她略闭了闭眼,然后爬了起来。
    这旧楼不仅暖气不好,打水也不方便,要到拐弯的水房漱洗,此时天儿还早,秦柔时端着水盆去水房时,没有几个人,她就着水龙头刺骨的凉水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向墙上有些年头,已发黄的镜子。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五官,可是镜子里却映出一张脸色极为红润清秀貌美的女子,不同于昨日的干瘦营养不良,发色枯黄的样子,虽然仍是土里土气,但是尖尖的下巴略有丰润,如打磨好的珍珠,透出浅浅的柔和。
    这是二十多岁的她,没有穷苦时的干瘪与懦弱,也没有三十多岁时一脸的尖酸刻薄相,这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候,最美的容颜,最平和的心态,而以后,还会更好!
    她满意的将头发梳了简单的马尾,便端了盆子住外走,只好遇到房东,四十多岁的姓于的矮个男人。
    “嘿,小柔啊,今儿个这么早?”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眼前女子的变化,竟是眼前一亮,不由上下打量:“哟,这几天不见,脸色好多了,怎么?找到工作了?没找到的话,我给你介绍个?”
    秦柔时脸色有些冷,目光扫了他一眼,隐隐有些厌恶,只道了句:“不必了。”拿着盆转身就走。
    “唉唉,等会……”房东脚跟一转回身堵住了门口,“我说,你着什么急啊,怎么的我也比你年长十几岁,你得叫我声于哥不是?听说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啧啧,现在这大学生多如狗,找不到工作在家待业的太多了,连像你这样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就业都难了啊。
    你说咱也不差别人啥,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我都瞧着也怪可怜的,读了那么多年书,一点回报都没有……我说小柔啊,像你这样条件好的,怎么的也能找个公司的公关小姐啊,秘书之类轻松工作做做,也比天天窝在这里强,这里住的都是些穷老爷们,你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我看着都于心不忍,唉,这样吧,谁让于哥心软呢,眼前就有个机会,正好我有个朋友最近才开了个公司,要是你想去,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工资都不是事儿,月入最低也有五千……”
    秦柔时目光又回到他脸上,她挺想冲他笑笑的,可惜对着一张橘子皮一样的猥琐脸,难度有点高。
    这房东是个什么东西,她在这里住了近三年还能不知道?开公司的朋友?现在这世道,随便个猫猫狗狗搬两张椅子,抬个桌子,都能开公司了,何况还是那两嘴皮一开一合随便说的事儿。
    什么大学生多如狗?总经理副总的比狗还多呢,一个个人模狗样,扒开了皮,猪狗不如。
    当她这次还会信吗?公关?秘书?呵呵!
    她扯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道:“不好意思啊于叔,已经找到工作了……”说完收了脸了上的笑,也不再杵在这儿,直接用胳膊挡开他,从门口处一侧挤了出去。
    冬天大家都穿的厚实,她身上隔着几层毛衣棉衣,厚重臃肿,自然没什么怕的。
    这房东她知道,嘴巴恶心人而已,胆子小的跟针眼一样,倒也做不出来什么事。
    房东听到这称呼,当即气得嘴一歪,被她的语气中的讽刺的态度给激怒了,他冷哼了一声,呸,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连件衣服都买不起的穷逼学生,连饭都吃不上了,装什么清高,要不是刚看她长得还有几分颜色,他才懒得跟她墨迹,不知人间疾苦的玩意儿,待吃不上饭了,等着她跪下来求他。
    秦柔时回屋的时候,还能听到房东在水房扯着嗓门大喊:“我说403的房客,咱可事先说清楚了,每个月的水电费你得自己掏,还有,当初我是看你一个女学生,穷嗖的没地方可去才好心收留你的,我们这儿可都是一次交三个月的房租,你只交了一个月,这可不行,那两个月你得尽快把房租补交了,如果下个月补不上,那可就得另找地方了,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到时别怪我翻脸赶人……”
    秦柔时进了屋,将盆扔到了墙角,看了看这间破屋子,就这环境,这种恶劣的条件,洗个澡都只能擦擦?不仅冬冷夏热四季潮湿,墙体还有裂纹,住久了一身风湿,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当年住了三年还不够?她不由回头看了眼破门,从一开始,她还就没打算在这鬼地方继续住下去了。
    在抽屉里放钱的茶叶盒子里翻了翻,全身家当只有三十六块五,这点钱最多支撑三天,刚才还想搬出去的秦柔时,此时不由手一顿,一脸的苦笑。
    想了想,将零钱卷了卷放进兜里,出了门。
    现在正是冬十月的时候,天气冷的很,一出去那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面钻,秦柔时走前拿了条起球的嫩绿色围巾围在脖子上。
    一身土黄色肥大的旧棉衣,绿色起球的旧毛线围巾,破的脱皮的劣质革鞋,与街上那些靓丽少女相比,她就像是步入暮年的老驱。
    不知道自己那三年是怎么穿过来的,可能是在困苦贫穷绝望的牢笼里,麻木的已感觉不到什么美与丑。
    两天没吃饭,闻到街上那让人流口水的馄饨香味儿,胃里止不住的饿,搓了搓没带手套的冰凉的手,想了想便进了棚子,跟老板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馄饨,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吃的特别香,再就着鲜香的汤,一碗馄饨都吃的干干净净。
    这具身体饿坏了,肚子里一向没什么油水。
    交钱的时候,三十六块五,只剩了不到二十块钱,她握一把的零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尽快赚些钱,否则连明天的饭钱都没有着落,更不提搬出去的事。
    现在无论哪里的房租最低也要先交三个月,对现在的她而言,只是房租这一笔就已经是极大的负担,更不提吃饭和日常花销,秦柔时走在街上,抬头看看天,虽然日子又是这么艰难,但是她的脸上却没什么愁容,反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算她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明天就要沦落街头,都不能打消她的笑容,因为,从今天起,她终于摆脱了一身的厄运命运,再也没有灰色的雾笼罩着她,再也不会事事衰败,便是现在她的兜比脸都干净,心里也是轻松又自在的。
    不过,现实的吃住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她慢慢的顺着这条熟悉的街道往前走,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风也大,有些冷,秦柔时将手放进兜里。
    在前面的街道拐个弯,有个摆摊的市场,卖什么的都有,她想了想,又捏了捏兜里的方盒子。
    虽然天儿还早,但在这个地段却极为热闹,卖猫啊狗的,鼠蛇鱼虫都很多,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时不时的就有,总有些人习惯过来溜溜,说不定能捡到点什么。
    这一早,来来往往的人就不少,秦柔时边走边看,直到一处偏僻的店面门口停了下来,犹豫了下走了进去。
    小雅斋看着门面一般,里面倒是古香古色,门口摆一张桌子,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那儿,正喝着热茶,见有人上门就放下了茶杯。
    “师傅,帮我看看这东西。”秦柔时开门见山的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屋里挺暖和的,她不由轻轻跺了跺脚,这双旧鞋已经不保暖了,走几步脚底发凉,想着一会儿拿到钱先买一双不透水不漏风厚实的点的鞋穿。
    那老师傅也不言语,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意思让她坐,便戴上眼镜然后拿起盒子看了起来,接着又拿出放大镜左看右看。
    母亲的遗物对儿女来说,是个念想,但对秦柔时而言,家人走的早,母亲的模样都不记得了,留着这东西也没用,说实话,也没什么深刻的感情,东西也只是件东西了。
    老师傅看得仔细,上在镂空的雕刻一点点从头到尾,用尺子量,还放在称上称了称,秦柔时也不催,更愿意在这里多汲取点温暖,师傅边看手里物件,偶而从上到下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个物主。
    应该是不大的年纪,衣物多破损,拿出盒子时手冻的通红,鞋也掉了皮,老师傅心中有点数了,然后又看两眼盒子,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摘了眼镜道:“这是清代的物件儿,海南黄花梨雕花香胭脂盒,重29克,木质细密,包浆深厚,只是划痕颇多,好在全品无裂,保存也算完整,还不错,值得收藏。”
    “师傅,这盒子你收吗?”
    “收,800块,小姑娘,我也不骗你,你这东西是木质的,不易保管,没有瓷器那么贵重,而且是小件,不值什么钱……”
    秦柔时兜里揣了八张粉票,离开了小雅斋。
    走后,老师傅又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掂了掂,东西虽然不大,但还算精致,黄花梨的,赶明儿找个主儿一转手最低赚五倍,用布擦了擦又细看了看,然后打开桌底的柜子,将东西放在里面锁上。
    古董店通常是平日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尤其像这种缺钱用的最是肥头,老师傅出的价还算是厚道,换别人压得更狠。
    秦柔时自然知道被宰了,但她不懂这些古董的东西,也无从辩驳,而且也需要这几百块钱吃饭,何况比上一次多卖了三百,所以,卖了也就卖了。
    现在兜里虽然有了点钱,可也只够一个月的生活费,想重租房子,靠这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怎么才能赚上一笔解燃眉之急?这是她目有最需要做的事,她边想边顺着花鸟市慢慢往回走,目光时不时的扫过两边摊子。
    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但也只动两了下念头便被另一股坚定的意念强行压了下来。
    对现在脱胎换骨的她而言,十万,百万,千万,不过一转眼间到手的事,她曾在十年里得到过一辈子都花不完的积蓄,可是,到最后,那些身外之物不过是帐户余额上的一串数字,过的再奢侈,再潇洒,再糜烂又怎么样?有命赚没命享,贪婪的用命去换钱,最后就是自吞苦果。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容忍自己走上那条不归路。
    可是,若不如此,怎么能在短时间里得到一笔钱,她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就像是心里有只小爪子一直在勾着她,不断的劝着她,再用一次,到时赚个一二百万就收手,再买个小房子慢慢找工作,负担轻,到时只要赚点钱就足够她过日子了,以后可以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人的贪婪就是如此,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果口子一开,就像入了魔一样,一次两次根本无法满足,这一点秦柔时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连这点困难都受不了,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又怎么能把握住?
    所以她不断的提醒自己,打消这种需要她需要付出生命能量代价的赚钱方式,将这种执念化成层层锁链,把心底的欲紧紧望缠起来,再死死锁住,将钥匙扔进海里,这样,她将永远不能再打开这把心锁,也就放不出心魔。
    这一次,她终于成功的克制住自己,因为吃过亏,尝过苦果的苦涩,所以知晓,相比财富,她更无比珍惜珠子带给她的第二次生命,不想再浪费,不能再浪费,否则天打雷劈也不足惜。
    当有了这样的相法,秦柔时只觉得全身一轻,压在身上的大石如平空消失一般,她不由微微闭了闭眼晴,一瞬间感觉到那团浅蓝色的能量在脑中蓝得就像一汪海,纯静又让人内心全是满足感,什么钱还是物,此时连一根毛都比不过它,拥有它,简直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她怎么可能再忍心动它一分一毫,它是虔诚而又高尚的大德高僧,那纯净无比的,一生的生命能量所凝聚,那么的珍贵,而现在更是自己的生命,珠在人在,珠亡人亡,她甚至连每日自己消耗它的能量都心疼不已,怎么能再去做那些拣个芝麻丢了西瓜的愚蠢事。
    深吸了口气后,又继续往前走,不过,现实毕竟是现实,金钱确实有如粪土,但人活着又不能没有这东西,只能一边视它为无物一边又极度需要它,毕竟她不打算去深山老林里,过自给自足的生活。
    最后她反复思量了下,八百块如果省着用,一个月的生活费够了,要是现在立即去找工作,下个月拿到工资,生活还是能够勉强维持的,再想想房东的嘴脸,没办法,只能暂时忍耐,等以后工作稳定后有能力了再考虑搬走的事。
    目前想来想去只能如此打算,不过当她目光扫到一家贴着白纸,上面写着外兑的卖工艺品的店铺时,却是脑中灵光一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
    看到外兑的店面时,她目光又看向隔壁,旁边是家花草店,正有人往里搬花盆,顿时记忆像扭开了水龙头,突然涌了上来,让她想起件事儿。
    当初她刚搬出宿舍不久,正四处找工作,因为手中拮据,就找了零工,想先赚些零用钱。
    当时她就在这条街上搬着花盆,有几个学生嘻嘻哈哈进去了,然后买了些东西,出门口的时候,廉价的塑料袋漏了,有个女生包着的紫砂壶落地摔碎,然后意外发现碎掉的壶里有隔层,里面有东西。
    秦柔时想到那东西,不由的眼神一亮,因为当时很快人都看到了,之后的事儿也在这条街传得沸沸扬扬,她就算不想知道也听了一耳朵,后来据说那东西被附近的小雅斋收了,卖了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啊,对于以前的秦柔时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笔巨款,能解燃眉之急。
    她不由脚一顿,将脸大半缩进围巾里,然后向工艺品店走去,此时门口零星的有人进出,因为店主生意不好,不想干了,所以现货全部甩了,只要给钱不赔本就卖,有不少人冲着价钱低来捡便宜的。
    一进去,屋里一半的东西已经空了,剩下的都用纸箱装着,或者摆到地上,客人进来看中直接拿就行,此时屋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说话,见秦柔时进来就道:“顾客,东西上都有标价,看中了就拿啊,都是价格便宜赔本甩的,别家绝对没有这么实惠……”
    秦柔时点点头笑一笑,就开始迈着步子左看右看,四处找着那个紫砂壶,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只印象里那砂壶黑不溜丢脏兮兮。
    店也就那么大,她仔细找了一圈,结果没有找到,不由有些失望,毕竟事情过了太久了,又记不清具体日子,只大概知道有这么回事,而这件事之后,听说很多人都到店里问有还有没有紫砂壶卖?那店家又进了批壶,结果都被买爆了,着实发了笔财。
    难道她来晚了一步?已经被买走了?
    秦柔时目光又扫了一圈,有些失望。
    大概是看到她看了半天没有买什么,那女的走过来问:“顾客,你需要点什么?”
    虽然失望,但秦柔时还是随口问道:“老板,你们这有紫砂壶卖吗?”
    女的抱歉的回道:“哦,紫砂壶啊,那真没有了,店里原来三款都卖光了,现在断货挺久的,你要不要看看别的?”
    本来有些失望的秦柔时听到此,反而一怔,等等,什么?
    原来三款都卖光了,断货挺久的,可这不对啊,她记得这家店自从被人从壶里砸出好东西后,就砂壶不断了,怎么可能断货?
    想了想,她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一个都没有?那种壶盖带花的……”她只隐约记得壶盖好像有花,具体什么花也不知道,只记得似乎砸碎的一半像是有花枝造型的。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的紫砂壶没有带花的,你说壶盖……哦,带花的是吧?”那女老板娘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提了指柜台:“你不说我还忘了,到是有一个,不过是个旧物件儿……”
    秦柔时一抬头,便见柜台一角有只壶,刚才她只注意地上的摆的东西,还真没注意柜台,见到真有壶,倒也面不改色,然后故作迟缓的走过去。
    壶确实是旧的,把手和壶盖是梅花缠枝,做工挺古香古色,秦柔时一看到,就心里一跳,好像就是这个,跟摔碎的那个有点像,应该是这个,还没有被买走。
    见她在看,那女的道:“这壶确实是旧的,不过现在旧的才值钱,新的反而不值钱了,你看,是正宗的民国时紫砂壶,你别看它老旧,这东西有收藏价值,反正我这店也不打算再干了,店里的都甩货,你要拿,这壶我也不要多,就是个本钱让给你了,就给一千二吧……”
    这女的就是工艺品店的老板娘,这壶是头两年被那些古董贩子给坑的产物,半真半假的拼起来的东西,别说是半真半假,就是真民国的也不值钱,盖子还有破损,底也修补过,谁会用这玩意儿泡茶,只能当观赏品,好在只花了一千五,也没什么,平日也就摆在这里当个装饰。
    现在店也不干了,要是有人买,她也乐得出手。
    秦柔时一听,不由的摸了摸了兜里的八百块钱,有点苦逼,这是现在全部家当了,居然不够,不过看那个老板娘的口气,似乎还有余地,为了买到壶只得红了红脸跟她讲起价来。
    一番讨价还价,费尽口舌,卖穷卖萌装可怜,最后,总算好说歹说的拿到手了,出去的时候老板娘高兴的笑,这东西本以为砸手里了,没想到终于卖出去了,虽然价格低了点,但好歹回来一半了,秦柔时也高兴的笑,八百块换二十万,这钱花的太值,两个人对这个交易都十分满意。
    当初那个学生拿到壶时是不小心摔碎了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她自然不能让所有人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不必说,大家都懂,所以这一次绝不能让它再碎了,如果不走运,把东西摔坏了,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跟老板要了报纸包了两层,又用三个塑料袋套着,出了门也不再东溜西逛,拎着就往回走。
    刚到手的八百块钱,还没揣热,就花的精光,如果这壶里没有那东西,明天就要喝西北风了,不过,如果真的有东西。
    二十万,有了这笔钱,总算能松口气了,怎么的也得第一时间搬出那个不是人待的出租屋,换个环境好的房子住,也不用每除了泡面就是泡面,再脱掉身上这身不忍直视的大妈套装,还有怎么也得买个便宜的代步车,以后工作上下班也方便。
    秦柔时是带着轻松的脚步回到出租屋的,直接忽视掉房东的白眼。
    房间背阳又冷,一进去气温低的比外头也差不了多少,她将袋子小心放到桌上,也不耽搁的取出来直接扒了外面的报纸,拿着研究了下,这东西表面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找了半天也没有开关活塞之类的。
    不过,若这能让人一眼找出来,也落不到她手上,那些玩古玩的个个跟人精一样,能有什么东西能逃过他们的眼?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知道里面会藏有东西。
    敲了敲后,她目光落到了壶底有修补痕迹的地方,仔细对比壶底确实有些厚,东西应该是在夹层里,如果这样的话,除非砸碎,否则东西是拿不出来的。
    往地上摔?声音大,又怕摔碎了里面的东西,而她一向运气不好。
    看了眼屋里,四壁空空没得手的工具,想了想,于是将壶包好塞进床底,转身去楼下工地寻了块砖头用袋子装了。
    一个穿着跟熊一样的女生,手拿一块板砖,在屋里转着圈的打量一把黑壶,琢磨了一会儿,找了角度浸了水,用毛巾盖住了,憋着气拿着砖头对着壶肚子就用力砸下。
    听得闷闷的“咔嚓”一声,紫砂裂了开来,再把毛巾一掀,没想到这次运气好,直接从修补的地方纵向裂开了,一下子就露出了修补过的防水夹层,里面有泛黄的布露了出来。
    秦柔时脸上一喜,伸手在碎的地方扒了扒,直接将那布包的东西给拽了出来,用红毛巾一包,然后放到了桌子上,东西不大,扁平的物件,包着的这布时间长了,有点发黄,她有点洁癖的贱毛病,自己再脏不嫌弃,别人的脏就受不了,不过这东西关系她生存问题,也顾不上那么多,用拇指食指扯着那布一角就开始慢慢的抖落。
    布很薄还缠的挺紧的,一圈一圈的,最后终于掉了出来,落在了毛巾上,见着东西,秦柔时提着的心终于松了松,看向了掉色的红毛巾上那个如凝脂般含蓄光泽的玉佩上。
    秦柔时爱玉成命,一开始确实有几分是为保命,不过后来也就真喜欢上了,整个地下室收罗了各种摆件,都是珍品,此时见了这佩不免心喜难耐。
    因为极品羊脂不可得,眼前的就有一个。
    这个正是当年那一条街到处传的,羊脂秋叶玉蝉佩,什么是极品羊脂?质地细腻,“白如截脂”,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肉脂肪,是白玉中最好的品种,这世上真正的收一块少一块,碎一块没一块的,才叫极品羊脂玉。
    而眼前这个,正是如此,上面雕的秋叶玉蝉细致精美,栩栩如生,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在红毛巾上的衬托下,显得这块玉佩更加的晶莹洁白,细腻滋润近于无瑕,那光泽有如凝炼的油脂般。
    秦柔时一时心痒异常,不由的生出了据为已有的念头。
    忍不住伸手拿了起来,想再仔细看看。
    可是就在她这么一拿起,手仿佛是过了电一般,使她瞬间脸色像失了血一般,煞白难看至极。
    她暗道了一声不好,“啪”的就将这块玉蝉扔了出去。
    小雅斋的师傅没想到早上那个女孩又上门了,脸色苍白无血,眼晴隐隐发红的,似乎哭过,正不断的用左手摸右手,这次手上带了手套,那种颜色很鲜艳的,地摊上两块钱一双的廉价手套,上面同样密密的起了一层球。
    老师傅不由冷哼了哼,怎么了这是?早上才来,中午又来?不会是卖了母亲的遗物后,又觉得后悔了?想要回东西?他遇到的这种人可不少,都是不懂行的,这些人好赚但就是这点麻烦,以为古玩店是当铺?想卖就卖,想赎就赎?
    就在他擦着眼镜往后面一倚,先等她开口讨要时,那女孩竟是伸长了手臂,皱着眉将一个黑塑料袋隔老远,像避着瘟疫一样,嗖的丢在了桌子上,“师傅你看看这东西,多了我也不要了,只要二十万,如果收的话,今天就要拿到钱……”秦柔时一边说,一边“咝咝”的用左手摸右手的手腕,说点话脸都变色了。
    如果不着急,这件东西至少能卖个二十四五万吧,可是,她现在急等钱用,一分钟都不想等,手疼的都快掉了,此时眼晴直盯着那老师傅,恨不得他现在就给钱。
    老师傅到底是年纪大,稳重,换个年轻的,都指不定笑了,这女的说大话也不怕牙漏风,张口就二十万,还今天就要拿到钱?敢情二十万是大风吹来的?你一张嘴想要就要?
    不过好歹老头见多识广,虽然不屑,但也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打算先看了东西再说,他倒是好奇的想看看,这女孩拿了什么东西,一张口就要二十万。
    塑料袋里是个掉色的红毛巾,老师傅一皱眉头。
    “师傅,轻点拿,就在毛巾里……”秦柔时边忍着手上针扎一样的疼,边看着他动作。
    老师傅哼了一声,倒也轻手轻脚,心中却不以为然,等到把毛巾打开时,看到那里面物件,眯着的眼晴都直了,急忙去拿桌上的眼镜。
    秦柔时就在旁边等着,上午等着时,她是一点不着急,还乐得取会暖,这会儿却是急得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疼的都快站不住了一样,结果那老师傅还在拿着放大镜看一遍又一遍。
    “师傅,到底行不行痛快话儿吧,我着急钱救命啊……”
    也不理会她不断问话,老师傅自顾自的再三确认后,才终于小心冀冀放下了玉蝉,斟酌的道:“这东西倒是看真,只是这件秋叶玉蝉保存的一般,里面还有几条血丝沁在其中,影响了脂玉的美感,二十万恐怕……”
    秦柔时疼的都快昏了,都懒得跟他说,也没好脸色的上去就把红毛巾抽了过来,往那块秋叶玉蝉佩上一包,抓起就往袋子里扔。
    “二十万最低,不行那就算了,我拿别处问……”
    老师傅看着她粗鲁的动作,心疼的脸皮都跟着心惊胆颤的跳,见她真要将东西拿走,不由的一急,忙伸手拦着道:“姑娘太性急了,价钱的事好商量,好商量……”
    “银行转帐,现在就要,少一分钱不行,行就卖,不行我拿走……”秦柔时不容一丝商量,坚决道。
    老头脸上红白交错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急性子的主儿,一时间到嘴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不过想想那块脂玉的玉肉质地,加上极品脂玉的难得,雕工又传神,这一件且不说收藏,就算现在卖也能赚上一笔,这可是送上门的钱,绝不能错过了……
    ……
    等到秦柔时下午从银行出来的时候,手里的银行卡里已经有二十万到帐了,松了口气,她也没停留,取了一万揣进兜里,然后直奔花鸟鱼虫一条街,记得那里有摆摊卖玉的。
    现在什么玉最便宜?玛瑙还是岫玉?不过,管它什么玉,只要玉质别太次,天然的就行,她搂着右手咬着牙龈在摊上挑挑拣拣品质好些的十来根玛瑙棒和三两根岫玉棒,连讲价都没有就给了钱,拿着就走。
    回到住处时秦柔时疼的脸都变色了,熬了一天,现在天都快黑了,中午饭也没吃,手疼的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坐在桌前,然后开始脱右手手套。
    灯光下,那一只右手就像是被火给烤过了一样,从指尖到手腕都黑乎乎的,跟戴了个黑皮手套般,秦柔时边疼的抽气,边拿过根玉棒在右手黑的地方轻轻的用玉来回滚动着。
    每滚一下,手的墨色就像淡了一分,滚动几圈后,那玉棒就跟白花石一样,哪还是玉,成了块石头,秦柔时随手扔掉,又换一根滚动。
    直到一小时后,桌上的玉棒都成了石渣,右手才总算去了黑,露出皮肤原色。
    她不断用左手按着右手,针扎疼没有了,反而是一阵阵麻木,仿佛血脉不通,她不由甩了甩手。
    忍不住想了想那玉,也不知是哪来的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污秽气,死人嘴里扣出来的?还是活人脖子砍下来的?只觉得细思恐极。
    这一番折腾,脸色极为疲惫,秦柔时抱着右手,支撑不住的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秦柔时这一觉睡的毫无知觉,直到屋里的门被擂的震天响,才猛然有了意识,相比之前全身像似被抽走力气般昏睡,此时总算是恢复了些,她刚挣扎着坐起,便听到房东在门外骂着脏话。
    “……我告诉你,你要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别以为躲在屋里装死就可以不交钱,没门,我跟你说。
    昨天就告诉你水电费现在改半个月一交,今天正好半个月,你不会就为了十几块钱装死吧?啊?一个个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电费都不缴就偷溜滚蛋,还有没有点道德?念的书都被狗吃了?我他妈的是房东,租着房子的,还管给你们水电费啊?”
    这地方房租便宜,住的人多又杂,一般都是穷嗖的打工仔,十几岁到五十多岁的,五湖四海的什么人都有,不缴水电费跑路的太多,昨天又有一个,房东憋的这一肚子火,此时倒是有了发泄通道了,正指桑骂槐的喷吐沫星子呢。
    就见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门直接摔到墙上“砰”的一声,显示出此时开门的人心情的极不爽。
    任谁在全身不舒服,睡不饱的情况下,被人砸门怒骂吵醒,也受不了的想发火。
    房东一愣神,马上竖起眉头,呦呵,不交水电费的还敢发脾气,正准备跟她算帐呢,结果这一对小眼看到对面那脸上布满寒霜,脾气比他还大的女子,一时间想出来十来句骂人不吐脏字的话,顿时一缩又噎了回去,没骂出来。
    哎哟喂,乖乖,这才几日没见,这女孩怎么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跟当初来租房子时完全不一样,他那双眼珠子忍不住转了转,紧紧盯在秦柔时的脸上。
    记得当初囫囵看的时候,挺狼狈一个,行李包拉链还坏了,大半衣服就那么露着,打扮也是显老的大妈模样,围了个灰围巾,他的眼晴只看美女,所以也就没注意,唯一特点就是这女孩皮肤挺白的。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前几天在水房见着就觉得有点惊艳,现在这才几天,怎么像是又好看了些,那皮肤比第一眼见着时更白了,看着就跟个瓷人一样,玉雪玉雪的,连毛孔都没有。
    这普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就算是个老头子也不例外,房东平日看到个美女眼晴都斜(邪)着长,此时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完了脸,直接看向那肥大的旧棉衣,意淫yy着想,不知里面包裹的身材怎么样,要是前,凸后,翘,那可是大大的本钱,就算身材稍差一点也没事,一白遮三丑,只要全身都这么雪白,也够玩一手的。
    秦柔时一眼就看出房东那猥琐的眼晴里在想着什么,虽然清楚他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但厌恶之情仍溢于言表,都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怕脏了嘴,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昨日买玉剩下的零票,抽出一张二十:“够不够?”
    这房东欺软怕硬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别人欠水电费?找她撒气?
    自己才住了十多天,屋里即没有电暖炉,又不开火,用电的地方就是电褥和一盏灯,至于砸着门要?真是看着他就倒足胃口。
    “够够……”房东目光这才从她脸上移到钱上。
    秦柔时直接扔给他,就要关门。
    “唉,等会,跟你说点事……”房东接了钱眼明手快的抵着门,眼晴飞快的往屋里看了看,见里面乱糟糟,还有廉价内衣露出被子,什么填置都没有,一看就知是穷的掉渣,不由嘿嘿笑了笑,表情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煦”。
    “我说啊,今儿个这事儿是我不对,怎么也不该影响你睡觉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住在外头,压力挺大,我比你年长,这一点应该要体谅你,也该多照顾下你,所以啊,我得跟你倒个歉……”
    秦柔时挑了挑眉,什么意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倒歉……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其实,于哥也是关心你,这不见你三天没出来,怕你一个人住,找不到工作心情一郁闷,再憋出个抑郁症什么的,这可不好,所以就想来开解开解……”
    真有意思,砸门骂人要钱,怎么的就能扯到没工作郁闷抑郁症上,这房东耍无赖练的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见秦柔时也不接话,把他夹在门和门框之间,冷冷的看着他,就跟看透了他心里所想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这让暴燥的房主有点忍不住的变脸,不过在看到眼前女子白肤,鲜唇,冷若冰霜的女神样儿,不由又咽了下口水,又恬着脸自说自话道。
    “唔,小柔啊,平日你一个人住,可得注意点,楼里住的不三不四的人可不少,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就找于哥,于哥一定帮你……
    还有,你别怪于哥冒昧的问,你有男朋友没有?跟你说个真心话,一个女生自己在外特别不容易,但是如果有个男朋友可就不一样了,不仅不愁住的地方,也不必每天做累死人的工作,也没人敢欺负你,有事出能找个人帮……”房东边说边咧着嘴笑。
    佯装看了看房间:“你说说,这当初是怎么给你安排的,你也不说一声,这屋子可不好,又阴又潮的,可不适合女孩子住,正好楼上有一间朝阳三十坪的不错,带卫生间洗浴间,怎么样?要不要于哥给你换一下……”说完,他目光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秦柔时,暗示很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
    秦柔时气得直哆嗦?还没到那份上,她不是第一次接触,心里有数,只是上辈子他也没这么赤,裸,裸的不要脸。
    想要给自己换个好房间,然后陪他睡觉?也不拿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跟个猴儿似的。
    她冲他一个冷笑,不屑的道:“闭着眼找也能找个比你强的,恶心人,再骚扰我,我就打110,滚出去!”就完不客气的就将人往外一推,“砰”的将门关上。
    房东冷不丁被推个趔趄,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但想到那句打110,到底觉得理亏,在门口咬牙切齿的转了半天,灰溜溜的走了。
    而此时回到屋里坐下的秦柔时,却是再也没办法继续在这地方住下去了,她伸手取出银行卡看了看,里面有十九万,身上的一万花了不到两千。
    有钱,何愁找不到地方住?
    秦柔时吐出口气,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随即看了看右手,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动如常,也没有针扎的异常痛感,只是这一次竟然睡了三天,可见那煞气有多重,比刚出土的墓葬物还邪乎,这种对一般人没有什么,而对她,简直是要命的节奏,好在扔的及时。
    想到此,她急忙闭目,将注意力放到体内的那一团汪蓝的能量上。
    仍然是汪蓝耀眼的颜色,纯净的如一片泉水凝成的一点精华,正散发着温煦的淡蓝色光茫,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从蓝色中散发出的纯粹的生命能量,光看着就让人宁静又安心。
    还好,这浅蓝能量正是那些污秽物的克星,不过,到底还是损耗了些,秦柔时心疼极了。
    换谁都要心疼,因为这一团能量不是再生品,而是用一点少一点,完全是她的命啊!
    不过高僧的舍利为什么会被一枚玉佩损耗,秦柔时手又为何变成黑色,解释起来似乎有些复杂,也联系不到一起,但其实却又简单的很。
    其实秦柔时也有些懊恼,明明告诉过自己,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它。
    因为珠在人就在,珠毁人亡,不能随意浪费它一丝一毫的能量。
    可是,这毕竟是大德高僧一生的生命精华所凝的舍利,对正常人来说,守护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有很多忌讳的地方,。
    珠子纯净,而在她与舍利合而为一时,她就是珠,珠就是她,她也与珠一样,整个人有如一张白纸。
    可是白纸太干净了,就容易弄脏,而纯净的能量比白纸再甚,是不能有心灵上的污秽沾染,否则就如女子的容颜,易老,而能量也会耗损格外严重。
    上一次,她只坚持了十年。
    除本身之外,还不能碰任污秽的东西,如死人的血,或者阴物,墓地也不能常去,碰到这些就会引起不适,精神萎靡,不过舍利有佛力在,天生能克制些,只要注意倒也无妨。
    可是,有一些东西是最最忌讳,如一些杀了很多人的凶器,或者盗墓出来的墓葬古玩,和死人待在一起几千年的东西,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对于干净的生命能量,那些墓葬品上层层阴阴的死气,几乎就是生命能量的克星,分分钟的沾染到。
    一旦摸到,就会像碰到那枚秋叶玉蝉佩一样,皮肤发黑如有针扎,严重的就如大病了一场般。
    当然,也有对珠子有益之物,那就是玉石,及一些自然的有灵性的花草,像人参灵芝类,不过野生之物难得,反而玉石中的能量更稳定持久,格外补益,所以,在秦柔时手黑的时候,便买来玉用不断滚动来帮助其去除死气与污脏。
    这也是她一时大意之下,没有想太多,伸手摸了那块佩,本以为是好玉,却没想到是个阴物,因为玉石有灵,天生会呼吸,这种埋在地下墓气沾了死人气,或死人怨气,比一般的古董更甚。
    这也是秦柔时接触最厉害之物,虽然她表面镇定,但其实心里也是又惊又怕的。
    此时,去了死气后,秦柔时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那团能量一点点的奉献自己,顺着她周身的经脉慢慢改善着她的身体,这样的能量循环起来,会在身体里的经脉中形着一道道纹,就像一株大树一样,慢慢从根处精华渗透生长,一步步改善滋润着她的身体。
    再活一次,醒悟了,清醒了,明白要守护的东西,也心存感激,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这份恩,秦柔时也一度想过。
    可是她不是佛教的信徒,没有坚定不疑的信念,打不了坐静不下心,也做不了什么英雄,用拯救世界来证明自己生命没有虚度浪费。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想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在秦柔时从某基金会驻点的台阶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儿童救助的两万元的捐款收据。
    随即,又到香火旺盛的佛缘寺的佛主面前拜了拜,她不知道是用了上座哪一位的舍利,但饮水之恩不能忘,何况是再造之恩,也许别的做不了,但时不时填些香火钱,尽一份心意,还是能做到的。
    也不知是不是体内的舍利,又或者心理的作用,在大殿三尊佛主面前,那样的凝视与气势,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西游记里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
    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她喘不过来气,不过,就在她郑重,信誓旦旦的承诺以后会时常来填香火,有钱了就捐钱救助什么的,顿时就觉得整个人全身一轻。
    出来时,一身的冷汗,立即就把身上剩下的八千块掏出来捐了香火,两万元整全部加印经书,佛缘寺里记录的小和尚记完,起身便对她行了一礼,“施主好重的佛缘,是与佛有缘的人,感谢施主捐赠,日后必得享福报。”
    秦柔时正心有戚戚焉,见小和尚对她行礼,慌乱的也学他一样对他合掌行了行。
    出了佛缘寺,秦柔时用力呼出口气,贴背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回想,脚底有点飘,像做梦一样,有些分不清刚才是她心理作用,还是确实有那么回事。
    不过,她唯一清楚的是,以前花钱,花得越多心里就越是空空荡荡,可是现在,反而满足的很,把钱送出去,一点都不后悔。
    只不过,等她回过神来,才苦了脸,身上又没钱了,刚取出的四万连带之前的一万,天啊噜,这才几日的工夫,不知不觉的又花的精光。
    这寺庙走一趟,后身冷汗这么一出,只觉得因那块玉带来的阴郁心情,与心中一直以来的愧疚感,顿时消散一空,心境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她手插兜里,仰头看看天空,顿觉得从未有过的湛蓝。
    实际,这天儿此时并不好,哪能看到什么蓝天,满眼全是乌云。
    秦柔时不由笑了笑,这大概就是放下了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心情好吧。
    正好此时有一个美女与她擦肩而过,吸引了她的视线,一错眼就看到对面玻璃上,清楚的映出对方的亮丽青春,与自己一身装束的臃肿老气,一直以来,她堵尽量忽视自己身上的这个让人难以忍受的黄绿红大妈服,此时,也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临界点。
    明明刚才还在心里默默算着剩余的钱,除去房租买代步车外,几乎就所剩无几,觉得这钱得省着点花算了,因为还得有一段空白时间找工作,可这想法在见到镜子上自己糟糕难忍的样子时,终于忍不住的脚跟一转,朝离得近的提款机走去,就身上这身衣服,别说是出去找工作面试了,就是找零工都找不到好的。
    也不说为别人,只单单为自己的眼晴,无论怎么样,今儿个都得先把衣服换了。
    离得近的商场只有九都,略有名气,以前的秦柔时来过一次,对于像秦柔时现在这种底层人员,算是高档场所了,此时的她,就顶着一身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掉了皮的革鞋,起毛的围巾,直接就进去了。
    一楼的大多是五百元以内甩卖的,她直接上了二楼,买衣服是买衣服,但理智还在,以前那种她喜欢的大牌子,现在绝对买不起,除非想一分没有当穷光蛋,她的目标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子。
    衣服面料一定要好,款式也不比大牌逊色多少,穿着舒服,样式也过得去,但价钱只有大牌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好好搭配就是名媛贵妇也看不出来,气场不比大牌差,还实惠。
    到了二楼,客人基本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秦柔时一进来,就跟跳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一样,吸引了不少人视线,当然,这些视线都透着满满的鄙视与不屑。
    秦柔时假装没看到,走走停停,大半个时辰才总算选中了一家,符合她想要的那种,价钱也不太贵,关健是那导购小姐挺热情,没有说什么不要乱碰标签,或者拿防贼一样的眼神看她,甚至还时不时的跟她讲衣服的质地材料。
    秦柔时冲她笑笑,点点头,然后选了她一眼看上,最贵的那件雪花白的羊绒修身大衣,另一件颜色很正的桃红色紧身洋装,随手要了条黑色丝袜,拿着就进了试衣间。
    这才刚进去,旁边卖女装的导购员就走了过来,冲着试衣间直白着眼,对才工作十几天的没经验的新导购道:“霜霜,就你傻啊,刚才那个女的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没超过一百块的,你真以为她能买的起啊。”
    “毕竟是客人啊,她过来,我总不能赶她走啊……”那个叫霜霜的导购,也有些委屈。
    “拉倒吧,什么客人。”那女导购白了她一眼,“算了,你也是新人,什么也不懂,我跟你说,干我们这行的,先得会看人,像这种穿地摊货跑来试衣服的,你千万别搭理,都是想钱想疯了来过把有钱人瘾的,你没看其它几个都不理她吗?以后这种人看好了,轻易不能让她试穿,她试完不买,拍拍屁股走了,衣服脏了破损了,我们要跟着扣钱。
    那件羊绒外套六千多呢,弄脏了你一个月的工资都赔不起,听我的没错,她一会儿出来就快让她脱下来吧,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想钱想疯了,跑这里来装大爷,就跟谁看不出来似的……”
    说话声音也没压低,秦柔时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倒也不生气,这个世界就没有几个人不是以貌取人的,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有一双能看清人内在的眼晴,和贫富平等的思想觉悟,当然,里面也包括她在内,既然大家都是俗人,谁也不说谁了。
    她不由的整了整领子,拢了拢一头散乱的头发,散着大衣扣子,像是找到了以前的感觉,汲着换衣室备好的高跟鞋,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本来还在说话的两个导购小姐,望过去后,顿时都愣住了……
    从*丝到白富美之间,其实只是人民币这点距离,这真相知道后,真是让眼泪流下来,虽心酸又也让人振奋,心酸是没有钱,振奋是只要有钱。
    秦柔时从九都出来的时候,门口站着的保安都对她行注目礼,她一身柔软轻薄的纯白大衣,粉红的内搭洋装,手拿着黑色亮皮手包,脚踩舒服的软羔皮高跟鞋,另一只手拉着某牌子最新款粉色小行李箱,走出门口时,看到保安还回以微微一笑。
    什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保安痴痴地想。
    在他的目光中,秦柔时摇曳生姿,气场极足的拉着箱子华丽转身。
    结果一转身,就叹了口气。
    本来说好是要省钱省钱,不买大牌,但是她早已习惯了这些精致的衣物,粗糙的又哪能轻易看得上眼,所以一不小心,二不注意,大大小小的就装了八个袋子,由里到外,只要价格合适,她看上的,基本都收了。
    最后因为太多,不得不买了行李箱装进去,出了九都,被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想到三万多又光了,不由一时懊恼,但是没有后悔药吃,只得硬着头皮走,好在钱花了,她现在也舒坦了,终于也觉得恢复了自己,毕竟美的东西总是能让人身心愉悦,所以,再后悔也不过一刻,就又打起精神。
    买了就买了,现在不买,以后也是要买的,不如提前享受。
    秦柔时给自己找了个完美借口,终于心安理得了,随手摸了把长发,不知道头发多久没修剪整理了,好在她生了一头乌发,又黑又亮,以前从没烫卷过,所以光泽美又弹性十足,散在身后倒也漂亮,只是挺长时间没修理,太过野性。
    索性附近找了家连锁美发店,寻了个看着顺眼,没那么些黄毛红毛的发师,让他修剪了一下,顺便保养一番,她也将就休息一下,购物是个体力活,这些日子也没好好吃饭,身体正虚着,体力不充。
    所以她趁着养发时,低头打了个盹。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到冷丁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头发已经吹干,显然头膜也做完了,就看到身后那三十多岁的发型设计师,正爱不释手的摸着她的一头长发,没立即叫醒她,只是摸过来摸过去,舍不得的样子。
    秦柔时有些不高兴,头发是极私人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握在手里把玩的,虽然对方是设计师,但也只限修剪的时候,她不由的一起身,那黑发就从设计师手中滑了出去,然后在背后荡出了一道亮泽优美的弧度。
    此时她面前就是一面镜子,完全的映出了镜中的人,果真,这人就得靠打扮,头发也得靠养,本来底子就好,再加上这般一修剪整理,人又格外动人了几分,发型设计师不知什么时候给她稍稍动了动流海,加上敷了进口的护发油,果然是没白折腾的,简直可以直接拉去做广告了。
    秦柔时付钱时,那设计师竟然不要,反而一直殷勤的帮她梳理头发,甚至是旁敲侧击的问她的电话号码,对她有好感的人,她自然也不会轻易伤害,将钱放在台子上,虽然最后也没有给他号码,但是离开前,却是不吝啬的对他嫣然一笑,如白雪中开出娇艳的花朵,那设计师瞬间红了脸。
    三十左右的小哥哥了,居然会这么羞涩,倒出乎秦柔时的意料。
    待出了门口,风一吹,黑发飘飘,那种改头换面,身与心的自信和愉悦感,便是连迎面而来的北风吹着,都不觉得丝毫冷了。
    不过,臭美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毕竟还有正经事要办,不是自恋的时候,她想到什么,急忙看看了腕子上买衣服时顺手买的,看起来还挺精致的水晶珠表上的时间,然后快走几步打了车,打算在市内绕了一圈。
    说起来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再重新租一下房子,离开那个又阴又潮破烂的出租屋,还有那个越来越够恶心一壶的房东,真是多一天都待不下去。
    以前住着是不得已,无处容身,现在,要她再在里面挨饿受冻,过着每天晚上盖着冷冰冰的被子,经常冻得哭半宿的日子,简直是最不可能忍受之事。
    她也打定主意,就算今天找不到适合租住的房子,晚上也不回去了,随便找个酒店住一宿,明日再接着找,不过显然,她的运气不错。
    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自然知道哪个地段不错,哪里的环境好,所以一开始就有了目标,找房屋中介?遇到骗子的机率就不提了,她是直接找了某小区物业。
    要说以前,别人正眼都不看一眼,更别提求人办事了,痛不痛快帮都两说,可这换了身皮,一身妥妥的女神范儿,倒是走哪都好使,出租司机都送到位,还问一会要不要出去,给名片到时打电话,保证随叫随到,秦柔时看了看将名片塞包里。
    总之办啥都顺利,最后是物业联系的,香颂花城小区正好有一家,说要去外地做生意,顺便在那边安家落户,这房子也不想卖,想着将来还回来住,所以打算出租。
    一个电话过去,那户业主赶了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像是个成功人士,啤酒肚腆的不小,本来还颇冷淡的,不过见到秦柔时,难掩眼中的惊艳,立即变得好说话了。
    像这种以后还搬回来住的业主,租房子是很挑人的,一般看不上眼宁可空着也不租,而且,业主家里人都走了,过两天他也要开车离开,再一时半会不回来一趟,本也是想租不出去就放着,以他的意思是不租的,但架不住老婆天天念,也就顺便跟物业说了一声,没想到这走前竟真来了电话。
    还是个美女,甭管他是不是四十多了,有没有媳妇儿,孩子多大,这美女男人都喜欢所以事情进展极为顺利。
    房子还可以,三室一厅,前面广场,后面花园,交通环境都不错,室内收拾的也很干净,家具什么的虽然不合她的品位,但是租来的房子,也没那么可挑可拣的,暂时住着吧,如果不行再换。
    其它的基本也不需要填置的,看完秦柔时点了点头,那男业主也有心租给她,也看了身份证之类,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穿戴很可能是家里头条件好的,出来体验生活?总之找的工作也肯定是白领之类。
    这种租客是十分受业主的欢迎的,他们大多都愿意租给女生,因为爱干净勤收拾,而且大学生基本都有素质,又是一个人住,比租那些大老爷们,拖家带口可好多了。
    房租业主也要的便宜,本来应该是五千一月,降了五百,只需她照顾好房子,秦柔时也爽快,当即便转帐并签了合同,月四千五,一年五万四。
    那业主拿到钱,也是很高兴,老婆那边也有交待了,对租出去的人他也很满意,直接就把钥匙交给秦柔时,家里的电器什么的都给她用,只是被褥得自己准备,又细细的跟她讲了周边的环境啊,哪里买早餐,市场离多远,秦柔时倒也不打断,一边看着环境,一边着微笑着表示在听。
    对方一片好意,她也不能不领情不是。
    直到业主接到了电话,匆匆离开。
    秦柔时这才动了动拉箱子累着的肩膀,逛街也是体力活,真是累坏了,不过这么快找到了住处也是松了口气。
    总算啊,有个像样的地方落脚了,虽然这里跟以前她在南阳山的别墅不能相提并论,但也不错了,无论地段还是小区环境管理都很好,也算是中心地带黄金区域。
    她将行李箱拖到其中一个卧室中,打开衣柜想将衣服挂进去,但一时肚子又饿的难受,没力气整理,本来拿出件衣袋,索性先扔一边,可是又懒得下去吃饭。
    想了想,翻出了屋里的外卖号,那业主走之前还说过,外卖号码在写字台下面,找到后,便打了电话,她真不想再下楼跑一趟了。
    屋里温度高,她随手脱了大衣,只着里面桃红的洋装,将窈窕身材露了出来,随即进了浴室快速的冲了个澡。
    出来时,脸带红晕,黑发滴水,整个一水嫩美人,随手将带着温度已烘干的樱桃红绸衣套上,睡衣十分的复古精致,加上秦柔时全身的皮肤白得似雪,更显得水蜜桃一样诱人,秦柔时倒也还算满意,衣服要不好看,她也不会花钱买。
    楼下小哥送外卖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秦柔随手拿了大衣披上,打开门,虽然神色有些疲了,但是拿到食物还是很开心,还冲那二十来岁的小哥笑了笑,给小哥晃的下楼都不稳了。
    里面有奶茶,温度还是热的,她将餐盒放到桌子上,先拿起来喝了一口,好香,好浓,好暖,顿觉得一直抗议的胃终于舒服了些,再看菜色,两个荤一个素,还有一盒排骨饭,拿起一次性筷子,翻了一翻,吃了两口,觉得油盐味太重,不合她口味,排骨饭倒是亮孜孜的,上面只有一块排骨,被她给挟起来扔进菜里,然后就光吃着那饭,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凑合能吃两口。
    别看秦柔时不会做饭,但是她口味才刁着呢,以前的时候没钱也没得挑,可是有钱了,自然专挑好的,精致的吃,吃的这么多年,正经的享受过了,要她再回到以前的状态,那简直生不如死,所以她现在就是,要么啃两口面包充饥,要么就不吃,饿着,反正泡面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配得那一点咸菜还不错,再就着奶茶和饭,倒也吃个半饱,吃完去抽纸巾擦手,擦完往桌上一扔,然后倚在整个人沙发背上,只觉得柔软舒服的不想起来了,比那出租屋的硬板床好太多,一时又想到搬到了新地方,以后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以后,至少一年不用为住的地方发愁,不用再忍受那个房东满口的脏骂,终于摆脱了……
    这么一想,一放松,她不由的蜷在沙发里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可能是翻身,可能是梦到什么,手不由的一伸,碰到了茶几下面一层的东西。
    顿时手指像针扎了一下,整个人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似的,冷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秦柔时十分清楚自己的体质,因为舍利珠占身体能量的一半,她会变得易受伤害,浑浊的*迟钝而木纳,碰到了也不会立即反应,甚至很多都已适应,可是她却不同,世间污浊与阴浊每一个能伤害到她,在她不经意的时候。
    这些东西,要么是自己主动碰触,要么便是无意碰触,秦柔时看着指间的一点黑气,刚被惊醒的起床气便涌了上来,她知道,世间有万物,大家共生在一个空间里,平时谁能不碰到谁?偶而碰到了,也只能忍了,下次小心便是,但是,她看向那茶几下一层碰到的东西,不由坐远了些。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金色佛牌放在那里?这种东西不应该好好放的吗?随手扔在茶几下面?有没有点尊重和敬畏,还有,她体内就是舍利,什么时候对佛牌佛家之物也有了黑气反应?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指尖针扎的疼让秦柔时心烦意乱,已经碰到了,再去责备谁又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最需要做的是立即寻块玉来,帮助体内的珠纹清除手上的黑气,这样也能少损耗些能量,她急忙换了衣服匆匆出门。
    小区位置好,大小商场世贸离得很近,清除黑气也不必什么太高档的珠宝翡翠,只要玛瑙就可以,玛瑙中含有的玉气很好,在某种程度上比中低等的翡翠更好,虽然它很便宜。
    秦柔时此时指尖不敢碰任何东西,只得忍痛揣在兜里,也顾不得多走几步去集贸,直接进了离得近的金店,玛瑙当然有,不过只值二三十的居然卖一两百,她一眼望去,立即便能分辨出里面哪些天然的,哪些是加工过的,高温烧色的这些都对自己没用,玉气是非常低的.
    最后她挑了两个粗的原色玛瑙镯子,图的就是个大,好用,一结帐三百八,真够坑爹的,这玩意对她而言就是个消耗品,几十块钱的跟它一样好用,不过算了,这时候没计较了。
    匆匆回屋里就开始掏出来,在指尖四下滚动,直到一只镯子三分之二都变成了石头,白花花的,里面透明的玉气一去,跟山上风吹日晒的岩石一样,毫无灵气与美感,手指的痛感才好多了。
    秦柔时略均出口气,疲惫感再次涌上心来,每一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她就如病了一场,从身心开始萎靡,虽然睡一会就好了,但这种损耗是无法恢复的,就算耗损的并不多,但是一点一点,那种不断失去的,沾染的,无法预测的痛与焦燥感,真是让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厌烦,真是够了!
    这次只是沾了指尖,佛牌的阴气比之上次那块羊脂玉要少的多,但是才几天工夫,自己就连中招两次,换作是谁,心情也好不起来。
    她不断揉着有些发麻的指尖,将那彻底变成石头的玛瑙镯子,随手扔到了沙发上,这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心烦的从包里掏了出来,手机还是之前室友淘汰的杂牌,没来得及换,上面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秦柔时在学校时混的不如意,每天穷困潦倒的,不是找零工就是做家教,并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父母那两边的亲戚早就断了关系,不走动了,最近也没有应聘投简历,那此时打来的是谁?
    她扫了眼,按了接听键:“你好。”
    “是秦小姐吧?我是下午租你房子的,香颂花园501的那个……”
    “哦,赵先生,有什么事吗?”秦柔时想起来,当时是给了号码的,于是换了只手拿电话,随即低头又看了眼茶几下面的东西,她还正有事想问呢。
    “刚才走的时候匆忙,有样东西忘拿了,刚才我儿子打电话跟我要,我这一摸兜里才发现没钥匙,这才记起来房子租出去了,瞧我这记性,所以冒昧打电话想问下,秦小姐现在方便吗?我去取一下。”
    秦柔时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是她消耗了生命力的后遗症,挂了电话后,她闭了会眼晴,忍着没睡。
    赵先生来的很快,一进屋便直接歉道:“实在抱歉啊,打扰秦小姐休息了,我这拿了东西马上就走……”
    然后就见赵先生在写字台左右沙发上四处找,秦柔时在旁边等了等,见他没找到,便随手指了指茶几下面那个指长的东西问道:“赵先生,是找这个吗?”
    “啊对对,就是这个!”见到那金色的牌子,他擦了擦汗直点头:“我儿子昨儿打电话给我,要我明天给带回去。”
    “赵先生这佛牌在哪个寺请的?”秦柔时笑了笑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是去年我儿子跟朋友去泰国旅游带回来的,说是泰国佛牌,灵验的很,这不,搬了新家不知怎么找不到了,这才让我回来找找,可能是拉下了……”
    秦柔时一听,本来缓和过来的脸色更糟糕了,不过她脸本来就白,再苍白点也看不出什么,那赵先生显然是个爱说话的,直道:“我一开始还不信,觉得这东西能灵到哪儿,可自从我儿子从泰国带了些东西回来,别说,这一年我的生意挺有起色的,这不,趁着势头才想往外发展发展……”
    “赵先生。”秦柔时打断她,此时正用拇指摁着食指,微微挪了下脚,目光在屋子周围扫了眼,忍不住问道:“您儿子除了买佛牌还买了什么?小孩子的物件?或者,什么像工艺品的孩童……”
    “有有有,他最近是让人带了东西来,三个小娃娃,全是金身,挺好看,别说这东西还真挺灵,我也就跟秦小姐随便说说,我那儿子还买了一串风铃,没有风还自己响,你是不是怪事,据说这泰国请来的金娃娃最是有灵,挺神奇的……”
    秦柔时这么一听,一时间腿都软了。
    以前倒霉催的时候倒无所谓,她那身灰气,连鬼见了都躲,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纯净的生命有限,受不了这些东西的染指,沾了就跟被病菌袭击了一样,连给反应的过程都没有,立即中招。
    之前她说不能沾杀人凶器带怨带煞的东西,还有古代墓葬出土阴气重的古董,其实还有一种……
    就是那些阴魂之类。
    此时,赵先生说的这东西她怎么能不清楚,简直太清楚了,清楚到淡之色变的地步。
    别说是她,上流圈子,演艺圈的,只要有明争暗斗,有*的,想发财的,想走大运,想得到心上人注意的,甚至有仇报仇不计后果的,或多或少都接触过这东西。
    甚至可以说,私底下暗地里都有大把的钱撒出去,找所谓的大师帮忙,也有自己养,以求万无一失,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这个达到不可告人的目地。
    毕竟此物一劳永逸好处明显,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养起来也方便,做的隐秘些,谁也不知晓。
    有了这一层方便在,有了这样的需求,有了这样那样为已的自私欲,望,就使得泰国这种脏东西,就像一阵潮流,一阵风一样夹带着双刃刀的刮了过来,害人害已。
    养小鬼,养古曼童,想攒运气,借东风,天天挂脖子上,放包里,供家中,走哪带到哪儿。
    秦柔时只要想到,只要靠近,都觉得肮脏的受不了。
    想起来都觉得这些人疯了,入魔了,被屎糊了眼晴。
    看不清一个活着的人和一个鬼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让人天天搂着殡葬物睡觉试试,那东西是殡葬物几倍的阴气,沾一点都减寿半年,自古有话,人鬼殊途,老祖宗的箴言不是没有道理的,人与鬼,阴阳两隔,就不是一条道的人,强留不得,强留了,最后活着的没有一个不悔肠青。
    当然,别人非要日夜与脏东西待在一起,喜欢待在一起,秦柔时管不了那么多,也管不起。
    现在的问题是,这种事别牵连到自己,别人养是别人的事,沾到她,她就受不了。
    泰国这玩意儿,跟平常墓地入土为安的魂魄,或者有冤,也是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找谁的可不一样,凶着呢,做的人残忍,做好的东西也丧尽天良,就跟跗骨之蛆一样,越养越大,会要人命。
    一想到这个,秦柔时头皮有点炸,当年,她偶然到一个牌场的赌友家中玩牌,边玩边觉得有一阵阵阴风吹过她耳边,
    结果一回家就病倒了,每天从骨头里往外吹凉气,就像有东西爬在她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这一病有半年之久,折腾的她死去活来。
    偏偏去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老中医一直说,贫血贫血,精气神都被吸走了,能不贫血吗?
    后来没办法,托人请了三位大师来看,才知道沾了小鬼,一共两个,轮留的折磨秦柔时,将她将成私有的饕餮大餐,每天吸食。
    秦柔时当时听说后,简直吓的魂不附体,花多少钱没关系,只求把这两个东西弄走,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前两个大师也不是没做过这个,也算是有些能耐的,但用了很多办法,无论怎么样都无法驱逐。
    也不知是否是吸食了秦柔时身上纯净的能量,小鬼个个如尝到了甜头,凶恶难缠的很。
    小鬼小鬼,是最可怜的,也是最没有人性道德的,没有心智,没有善恶约束,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杀人折磨人全凭心意,随心所欲,没有任何愧疚感。
    就因为她身上有纯净的能量,就因为它们吸食起来美味又痛快,就整整让她日日夜夜痛苦了半年之久,前两个大师都没办法将其请走,最后一个却不知是用了什么阴损方法,前后五次,还吐了口血,头皮被撕掉了一角,头破血流狼狈不堪,最后总算是将它们彻底灭除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大师拿到了丰厚到极点的报酬,可是秦柔时,却为之付出惨重代价,绝不是那些钱财的身外之物可以衡量。
    二十年的寿命,那痛苦的瘦得像鬼一样的脸,至今想起来都让她谈之色变,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秦柔时承认,那时的她心里不干不净,因二十五岁之前过得太穷太苦,时来运转后,她心态扭曲,变得尖锐变得贪婪,心不正而影子斜,才让那些小鬼有了可趁之机,肆无忌惮的折磨她。
    如果她心正人正,此事也未必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可是,她仍然是怕,那种阴影已经深埋在心里,恐怕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赵先生一说完,她就觉得整个房间都往外冒着冷气儿,明明屋里暖的能让人光着腿走动,但是此时就是感觉骨子里发冷,跟后遗症似的全身都不对劲。
    赵先生正说着,大概是发现秦柔时的异样,不由关切的问道:“秦小姐怎么了?不会是被我说的吓到了,这大可放心,那金娃娃是善童,不害人,我儿子可说了,泰国那边人人家里都养,是正经行善积德的事儿。”
    养小鬼居然成了行善积德的事……
    如果喉头有血,秦柔时一定会喷出来,不过她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扫了了眼门口大厅和几间卧室,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问道:“赵先生,您儿子从泰国拿回来的东西,有在这间屋子里摆过吗?”只要摆过,她马上出去。
    “这个倒没有。”赵先生似乎看出来什么,急忙道:“秦小姐是担心屋里有金娃娃吧,绝对没有,这个我可以保证,房子是我和我妻子住的,我儿子不和我们住一起,这些东西也从来不带回来,哦,这佛牌是他上次回家一起商量搬家的事,绳子断了,随手放在茶几上忘记拿走,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赵先生也知道,这种事有些人没法接受,并且对方还是个女生,自己一个人住,实在不该多嘴说这事,一时有点后悔,但这事本身是秦小姐先问的,他以为和他儿子一样有这方面喜好也才说的。
    秦柔时听到他再三的保证,才总算忍住了夺门而逃的冲动,想想赵先生说的也是实话吧,如果屋里真有那玩意儿,她一进来就能感觉到了,一旦碰到,也绝不止指尖发黑这点程度了,之所以黑了指尖,应该是佛牌经常接触阴物,上面所沾的阴气罢了。
    赵先生见她脸色不好,也就没有说话的心思了,倒也不担心她退租,因为合同已经签了,租是不退的,所以将东西揣兜里就称有事要走。
    秦柔时勉强点了点头,送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叫住赵先生,然后也是出于良心的劝解,她道:“赵先生,我之所以知道泰国这东西,是因为看过一则报导,有一家因为养了娃娃,最后家破人亡,挺惨的,所以想跟赵先生提个醒,让您儿子别太痴迷了,从哪来的送哪去吧,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秦柔时说的挺诚恳的,想引一则事例给赵先生提个醒,给他敲个警钟,毕竟才养了一年左右,想送走总有办法的,但显然赵先生误会了,立即有些生气起来。
    “秦小姐怎么说话呢,养金娃娃就要家破人亡,天灾*的也能怪到这上面?我儿子说的对,有些人不懂就到处乱说,误导了很多人,以为养娃娃有害,这点我一定得跟你解释,我儿子的娃娃是泰国僧人开光过的,养它是功德,而且养娃娃也是出于善心,我就不信善心还害我们不成了……”
    秦柔时:……
    她送走了人,将门关上时,不由返回到沙发上没什么力气的坐下,此时再看屋里,已经不敢再乱碰什么东西了,别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到时她也没什么精神去应付。
    只能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如惊弓之鸟的起身,然后小心的在沙发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这才放心坐下,整个人疲惫的不行,但是又睡不着。
    她知道,养古曼童的人,是不会轻易改变想法,她不过是提了一句,赵先生就言语激烈的反驳,根本没有半点送走的意愿,什么养娃娃做善事,秦柔时嗤笑了一声扭过脸看窗外。
    大家都是俗世里混饭吃的俗人,不是无念无欲的僧人,谁能真一点私心都没有的养小鬼,就算一开始没有,慢慢的也就有了,一开始带来一点好运气就觉得有了回报,慢慢的那点运气可能就不够用了,然后会要求更多,赵先生的生意现在有了起色,尝到了甜头,舍不得送,这就是私心在作祟,这样还淡什么善心,这根本不是善,而是笔交易,与小鬼的交易,只是当有一天,他要求的更多,而小鬼胃口大到他还不起的时候,到那时……
    而这个过程快则一年两年,慢则三五年,早晚赵先生一家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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