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红山,三十白铲子骑士磨难之灵3ds.先磨磨,再敲敲.然后站那一动不动!有人能猜出来吗?

【蓝田】《再一世的梦回》【蓝田五十弦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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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再一世的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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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生】
(康熙四十一年 四贝勒府)吟律的夏日,慵慵,美人懒懒,四贝勒府里的荷花池边莺莺燕燕,脂粉能比荷香。 忽地一阵匆匆,前院忙乱的急风来袭,惊扰后院心悠。 高无庸领著身后的小太监们慌慌张张地把四阿哥抬回来,嫡福晋吓得要倒下去,身旁的大丫鬟荷沁快手一扶。「怎麼回事儿!爷这是怎麼了??你们怎麼伺候的!」 「回福晋的话,四爷怕是被日头毒到了,打早起爷脸色就不太好,才刚要上马就一晕跌了下来。」「那快!拿冰盆儿来,把府里的都拿来!高无庸,赶紧叫人请太医来。」 一时间,忙事的奴才慌手脚,没忙事的主子们慌心,倒也慌得有次序,嫡福晋这个家当得不错。 两个时辰以后醒来,太医诊了,四爷不耐暑气,其余无碍,但府上所有家眷都在屋外候著,其间嫡福晋亲自伺候胤禛换帕子,寸步不离。如今见胤禛醒来,终於放心。「爷醒了?可好些了?」一睁眼即刻凝色,面上虽然一贯清冷,但眼里藏不住惊异。 嫡福晋给瞪得一怔,怯弱再道:「爷,那日头太毒,听高无庸说,您才刚要上马就晕倒了。」转了转眼珠子,思量一会儿,问:「高无庸呢?」嫡福晋小心应答:「在外头候著。」命令:「下去吧,爷没事了,唤高无庸进来,爷有事儿。」嫡福晋担心:「爷,您身子刚...」不等嫡福晋说完,立刻打断接过话头,冷意道:「府里的规矩,福晋不熟悉吗?」嫡福晋微颤:「是。妾身告退。」 坐起,望著嫡福晋远去的背影,心里澎湃不已。他不是在九州清晏倒下吗?他还记得当时的哭天喊地,难道一切都是场梦? 「对了!」心想。前世,丁香花下,若曦说她不是这儿的人,她是张晓。景山上,十三也说若曦是三百年后的人,不得已来到这儿,又不得已地离去。
双拳紧握,倘若上天垂怜,使他得再生之幸,此世与若曦、与十三、与皇位、与大清...胤禛一样也不想错过。
【二】【兄弟】
嫡福晋刚出来,高无庸立刻迎上进屋,小心翼翼来到榻前,扑通一跪。「起来回话,爷有事问你。」「嗻!」「方才怎麼回事儿?」「回爷的话,爷要去户部,正上马时晕了。奴才们赶紧把爷抬回府。」「户部那儿可有派人来?」「有!户部李大人等不到爷,亲自到府,尔后见爷不醒,未敢打扰,先回去了。」胤禛默想了会儿,又问:「李大人可有留话?」「回爷的话,李大人说这些日子爷实在忙坏了,请爷多休息,待明日再等爷指示皇上九月南巡的事儿。」「嗯。爷再躺会儿,你外头伺候。」高无庸走后,胤禛只随意往榻上一斜,两手枕在头下,环视四周,仍是他熟悉的府第。 那位李大人是康熙三十九年到任的,方才高无庸提到南巡订於九月,再瞧这日头毒的。胤禛算算,如今应是康熙四十一年的仲夏吧!依前世,若曦还在西北。
胤禛渐渐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还记得醒来之前,他倒在圆明园,孤寡一世,把他呕心沥血了十三年的江山传给下一代。 这次,他的曦儿还在草原上等他,他不能辜负重生之幸,绝不覆辙前世之憾,他要去找她。胤禛一手背后抓紧小辫子,另一手紧握,迈步至门前,把高无庸吓了好大一跳。胤禛没理他,只是仰视夕霞绚烂。 「那头日落,是西北方吧...曦儿,明儿个一早,日出的这头是我...」
胤禛到书房去,如今正是夺嫡风暴前的平静,还有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足够他韬光养晦。上一世的教训他记得一清二楚,老八、十四、太子、新政、败吏、年羹尧! 胤禛一拳打在桌上,指间关节过度用力而喀啦作响,心里已有计画。「四哥!」猛地抬头,胤禛再清冷也难掩激动。十三翩然出现,把玩墨竹摺扇,轻笑不羁,不知何事让他心情大好,眼尖儿地瞧见书架上的宝贝,拿起就翻,浑然不觉胤禛的异样。 十三头都没抬,想什麼脱口就问:「唷!四哥,这可是宋版的?」胤禛迅速平复激动,稍顿了一会儿编排好,才缓缓答道:「嗯,前些日子得的。你要看得好,就拿去吧。」十三随手一扔:「我这儿瞧个新鲜罢了,翻翻也就得了。高无庸!给爷拿酒来!」 胤禛嘴角扬起了一抹维护与关怀:「你也少喝点。」十三打了把扇子:「四哥府上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弟弟我就...嘿!」「既然来了,就在竹院住下吧。宫里头我派人稍个信儿,你多留几天。」「那当然!不然弟弟我来干麻的!」十三的生母敏妃早逝,死后也未得荣哀,由於清宫传统子凭母贵,十三与两个胞妹因此出生不高。康熙对十三是满意的,十三武功出色,年仅十六岁,已能马上拉弓,百发百中。然而,众兄弟之间各母家此消彼长,后宫势力迭起,怪不得奴才们势利。 於是乎,孤臣与遗孤走到一条道儿上了。清冷惯的胤禛一得赐府,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十三接了好吃好喝地住了大半年。从此,原本还有些顾忌的十三再不与他四哥客气,就连自个儿大婚后,还是三天两头往四贝勒府跑。
高无庸上了酒,胤禛又吩咐他传膳,难得高兴,竟陪十三多乾了几杯。十三可奇了,他四哥向来严以律己,就是大喜也死命绷紧,今儿个倒乐什麼? 胤禛哪里喝得过十三,十三一笑,又独灌了几盅才扶起胤禛,正张嘴喊高无庸伺候,却猛地怔在原地。「若曦...」 胤禛烂醉乱语,十三激动落泪,许久,轻唤了声:「四哥!!」
【三】【蛰伏】
翌日胤禛带著宿醉后的头痛与十三一同上朝,两人下朝后去了趟永和宫给德妃请安,德妃仍是一贯不冷不热,十三忍不住偷瞄胤禛一眼。啧啧,他四哥面摊的功夫想来已两世之久,是该炉火纯青的时候。 离开永和宫,十三下意识往宫门走去,胤禛喊他,两人竟前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十三暗自生疑。 回到四贝勒府,十三前脚才刚踏进书房,后脚还提著就喊高无庸拿酒,胤禛微皱眉看他一眼:「一大清早的,还喝。」十三捡了张椅歪坐:「弟弟我今天高兴!」胤禛站在书桌前,边铺纸,磨墨练字:「才多早晚的功夫,你高兴什麼?」十三理理袖口:「酒逢知己千杯少,弟弟我如今有兄长如四哥、有红颜如绿芜、还有个『无关风月』的红拂女,足矣!」胤禛轻舞飞扬地写完第一句,正提笔接写第二句,十三忽然来了这麼一说,胤禛立即怔住,手还半悬停在那儿,有些发抖。
半晌,高无庸都把酒斟好了,胤禛深吸一口气疾笔运书,一气呵成。 十三潇洒走来,朗读纸上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胤禛也抬头一笑,接道:「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两兄弟能走到今日,一切尽在不言中,胤禛舒叹口气,唤高无庸在院门口守著,严令无论何事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四哥昨儿个醒来?我五天前,据说也是上马时一晕。四哥,我雍正八年去后,你…?」 「我十三年。照此算来,度年如日。你可知这是怎麼一回事儿?」 「不知。四哥可有主意?」 「完全没有。这件事太过玄幻,若我们是重生而来,那其他人也有可能。」 「若曦是雍正三年去的。四哥?」 「嗯。倘若如此,她应比你早五日,比我早十日。你可有打听她?」 「还没。我如今未得分府,人力有限。」 「那朝堂如何?皇阿玛、太子、老八他们,可有异样。」 「这几日以来据我观察,其他人应该不是。四哥打算如何?」「粘杆处。」 胤禛微眯起双眼,带些厉色,十三点头,表示认同。上一世的教训他们谁也没忘,胤禛登基后如坐针毡,宫里宫外全是老八的人,胤禛简直是四面楚歌。 这一世既有了先机,就能先发制人,照前世经验,老八还未行动,胤禛此时又掌内务府,先抢先赢。「那若曦,四哥打算如何?」「我不知道她是否与我们一样,她也说过自己不是我们这儿的人,若她只是原原本本的马尔泰若曦,我仍会请旨求婚,给她一个依靠。如果她是我们的若曦,就是有几万份遗诏也一样。」 胤禛说这话时的语气毫无波澜,顺泰平静,但那得忽略他紧握到指节泛白的双拳。 「四哥打算后年选秀时立刻要了她去?」 「不急。马尔泰家没有显赫出身,直接指给皇子的机率微乎其微,我若出面要若曦,虽不至於影响朝局,但必遭皇阿玛疑心。」
「那四哥打算如何?」 「不能在让若曦到皇阿玛跟前去,得把她放在一个只有我们能接近的地方。」
十三不太明白,但想来他四哥已有主意。胤禛还在腹中编排,要使若曦遗世独立於后宫之中,并使自己立於不败之地,其中有个关键人物。胤禛下意识重捶一拳,只恨自个儿前世粗心,白白浪费了这麼好的机会。十三连住四贝勒府几日,两人商量大计,反省前世之缺,好好儿把握先机,替将来做足准备。 同时,胤禛重新立了府里的规矩,任何人不得接近书房,违者杖毙,就是嫡福晋也一样。至於其他近身办事的,有事必须於院内先声通报,不经传唤不得入内,只有十三爷可以随时随意出入。 此令一下,众人摸不著头绪,都说四贝勒府上规矩大,但如此严令还是头一遭。偏就那李氏不信邪,拿儿子弘昀当盾,派了随嫁丫鬟翠珠去请爷,说弘昀身子又不好了。 胤禛非但没去,只叫高无庸请了太医,立刻把翠珠杖毙,当时太医还在李氏的院子里没走呢。从此,全府上下噤若寒蝉,原本还有些私心指望哪天也能飞上枝头的莺莺燕燕们,看到四贝勒爷竟裹足不前。
【注:寿康宫位於慈宁宫区。康熙年间,孝庄文太皇太后因病於慈宁宫区之慈宁正宫辞世,康熙皇帝有意将慈宁宫做为停柩的灵堂,后来被众臣劝止而作罢,但这使得日后历位太后们不敢入居慈宁宫,怕自己份量不足,压不过这位向孝庄皇后,形成太后不住太后寝宫的有趣景象。 直到乾隆时,太后长寿超过孝庄去世时的岁数,乾隆才重修慈宁宫,使其母搬入。但此太后过世后,也不再有其他太后敢住,就连慈禧太后也只住储秀宫,曾公开表示她不敢与孝庄并列而论。】
【四】【团圆】
按照胤禛规画,有三个近身之人不可少。高无庸总理一切事务,仍是他随身太监。小顺子稳重,能主外,替他掌握内务府,往来宫里与府里之间,更重要的是渗透各宫,并且秘密训练粘竿处。 另一人是前世没有的小义子,胤禛最近发掘他给高无庸分担府里杂事儿。小义子人小机灵,感官敏锐,先跟著高无庸学习,胤禛要慢慢使他主府内事宜,如此高无庸能空出手来,专心他主子的大事儿。
晚膳后,胤禛回到书房,使了个眼色,高无庸带著小义子站院门守著。 胤禛坐定,先喝了口茶,边放下茶杯,喊道:「库特森!」 才刚收了尾音,一道黑影已矫捷而落,胤禛前方跪著一名黑衣男子,发辫缠於脖颈,连辫尾的系绳都是黑色的。
来人名叫库特森,与十三差不多年纪,皮肤黝黑,满面疮疤。胤禛一直想要个身手好又忠心不二的影子,专替他办暗里的事儿。 终於,上个月胤禛与十三经过市集,碰上库特森发狠似地要了一个官兵的命。原来库特森与母亲相依为命,由於他母亲未婚生子,库特森又生来奇丑,孤儿寡母时常受辱。当时那名官兵无礼在先,甚至对库特森的母亲动粗,库特森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官兵,当场被顺天府拿下。 胤禛眼睛一亮,大孝之人必大忠,库特森身手也不错,可以调教,遂给高无庸一个眼色。高无庸带人把库特森的母亲请了去,再至顺天府找原是胤禛府上的包衣赵克定,赵克定如今掌顺天府的兵马,来个偷天换日不是难事。 库特森的母亲让胤禛收为嬷嬷,替胤禛打理后院,深入小义子不方便的地方,这可不是份寻常杂役,胤禛的嬷嬷,可是代表胤禛管家的,就是嫡福晋也要敬让三分。自然,库特森感念不已,当场一跪,随时卖命。 胤禛打从心底喜欢库特森,库特森见到母亲的归处竟毫不犹豫,不想胤禛的用意。两世了,胤禛要找的就是这种只做事、不过问的好奴才。
「主子!」 「说。」 「回主子,八爷与九爷正如主子所料,九爷的产业奴才已暗中盯住。」 「好!另外要你查的人,找到没有。」 「奴才无能!请主子责罚!」 「你整个西北都找了吗?」 「回主子的话,奴才不止找了总兵大人们而已,奴才把西北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甚至延伸至西南外驻军,还是没有马尔泰总兵。可奴才打听到旁的消息,不知道是否就是主子要找的人。」 「说。」 「奴才打听到,马尔泰氏一族中,有官职在身者,目前只有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的谙达,这位谙达有一子一女,公子成哲,闺女正是马尔泰若曦,但马尔泰一族中并没有主子要找的马尔泰若兰。」 「当真?」 「是!奴才确认过了,这是若曦姑娘的画像,请主子过目。另外,马尔泰谙达与成哲公子一直携若曦姑娘寻访城内名医,据奴才打听,若曦姑娘这一个月来忽然有头疼的毛病。」
胤禛心里一惊,这一世老八的侧福晋并无马尔泰氏,就连其他兄弟们的侧福晋、格格之中也没有姓马尔泰的,派人去西北打听,完全没有马尔泰一族的下落,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担心,难道这次他不只十年孤寂,而是整整一世? 接过画像,胤禛不自觉站了起来,面上还是看不出什麼,但这反射动作让库特森又惊又疑,他这粗汉从来佩服主子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怎如今一个姑娘让主子动容了。 「就是此人。你还查到什麼?」 「回主子的话,马尔泰若曦,十一岁,公子马尔泰成哲,十三岁。此外,皇上知道马尔泰谙达之子与十五、十六两位小阿哥年龄相近,便让谙达一同带进宫,陪伴两位阿哥习武。」
胤禛一手拿著画像,一手紧抓著自己的小辫子,隐约明白这一世已有所变化,或许大方向是不差的,但一些旁支末节也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千万不可过於自信而疏忽大意。 然而历史...可以改吗?会改吗?胤禛的确想改变一些事儿。康熙四十三年就快到了,上一世的那一年...若曦进宫、弘历的母亲钮祜禄进府、自己的嫡长子弘晖殁了,然后是弘盼、弘昀,然后是年妃的孩子们。对了,年妃,年羹尧!
「做得很好。老八和老九那边你继续盯著。马尔泰氏的事情到此为止。下去吧。」 「嗻!奴才告退。」 库特森离开后,胤禛走到桌前,铺开新纸,提笔勾勒出一位清墨美人,看了一会儿,又掀了放到一旁,拿了另一张来再画,如此反覆不止。直到三更天,高无庸再不能等,壮著胆子跪在院内喊声,请爷歇息。
躺在床上,胤禛不能入眠。庆幸的是,或许这一世两人不再凄苦,相守也不再困难重重,若曦没了若兰这个姐姐,自然不该与老八扯上关系,他只要先下手为强就能近水楼台。要是若曦并非前世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张晓,再记不得他们之间的刻骨铭心,他仍会护她周全,给她一个名份、一份岁月静好的依靠。
对於库特森带来的消息,还有一点对胤禛来说是意外收获。前世他碍於年羹尧,这次重生后积极网罗了不少人才。然而,将才难得,这的确让胤禛头疼,另一方面年羹尧确实优秀,还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因此也并未放弃对他的栽培。再说,年羹尧就算不用,也不能丢出去给别人拣现成的是不? 可这回若曦的阿玛虽不是总兵,但也是个谙达,还有个习武的哥哥,十三已特别留意,马尔泰父子都是忠诚之人,年羹尧不再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在胤禛的棋局中,最关键的一步在寿康宫。 十五、十六、十七这三个兄弟胤禛是信任的,他们三人前世表现不错,虽不至於大功,也努力办差。胤禛已交待尚未分府仍住在宫中的十三多加亲近,下个月十五、十六、十七都要与十三一同到府小住几天,这回是太后帮衬的,康熙与三个阿哥们的生母勤嫔和密妃也无话可说。 这回胤禛在太后身上下足了功夫,他至今还在怪自个儿前世粗心大意,眼前这麼好的资源竟白白浪费。 要知道,寿康宫是后宫最高宫阙,大清以孝立国,就是凡事皆在朕裁的康熙,也敬奉太后。最重要的是,胤禛与太后原本就亲,当初养母孝懿仁皇后还在时,常带他与太子到寿康宫请安,他们哥俩儿时常在太后身边打转。孝懿仁皇后去世后,生母德妃不待见,太后怜惜胤禛,胤禛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 另一方面太后出身高贵,自然不待见辛者库贱婢出身的良妃,连带老八也不待见。老十草包一个向来不得太后心意,十四与八爷一党过从甚密而受牵连,看在德妃的面子上,太后也勉勉强强。至於老九,太后偏心於他一母同胞的哥哥老五,太后总是拿老五来念他,最后搞得老九自个儿不待见太后。
太后的喜好恰好正得胤禛心意!八爷一党对寿康宫彻底绝缘,最得太后欢喜的胤禛便能一手遮天。离太后辞世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这十年之间也是最风风雨雨的岁月,太后对康熙有绝对的影响力,想要在宫内立足於不败,没有比寿康宫更好的基石了。 想著、想著,睡意渐袭,模糊之间胤禛哼了一声:「曦儿...你还是你吗?」
【五】【相遇】(马尔泰府)「哥哥带我出去走走嘛,求求你了!」「不行啦,再让阿玛知道真的就没命了!」「每年都这麼说,你现在不也活得好好儿的!我想去逛市集!要过年了!一定有许多外地来的年货。」马尔泰成哲大叹口气,实在拗不过宝贝妹妹若曦,他妹子还真转了性子,上个月忽然晕倒,再醒来,先是大惊失色,嚷嚷著听不懂的话,又老是犯头疼,再来就成了这副得性,野得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再过两年要选秀女了,八成不被瞧上,等著撂排子回家。成哲无奈,抽走妹妹的帕子,往自个儿脖子抹抹:「走吧,脖子乾净了,待会儿阿玛能好好儿地砍!」若曦笑倒,抱著肚子喊痛,边笑还边要追上已迈开大步的兄长,拽住哥哥的袖子给拖著走。一路上若曦又跳又蹦,新奇地东看西看,到底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成哲也疼得很。忽然,躂躂马啼自远处而来,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已陆陆续续让出一条道儿,若曦回头,下意识跟著让道时,有人似不经意撞了她一下,但她机警地发现荷包被扒走了,立刻大喊捉贼,竟然冲了出去。就要抓住小贼时,两匹马疾奔至眼前,马上的两人把韁绳用力一拉,两匹马仰天长嘶,前脚落地后又因受惊而激动不止。终於,马上的两位爷将马安抚好后,回头一看,四人全怔在原地。胤禛与十三互看一眼,他两人原就是寻若曦而来,根据库特森的消息找若曦常看头痛的医斋,想不到这麼容易就遇见了,这下连登门拜访的理由都有了。十三先下了马,抓起吓坏的小贼,这小贼也是熟人,十三怎能不记得:「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放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把姑娘的东西还给她!」小贼喏喏道:「是、是、是!姑娘,您的东西...这位爷,您看,东西已经还了,小的可以走了吧。」十三一哼:「走?还要上官府呢!」小贼赶忙求饶:「别!这位爷!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您饶了小的吧,小的求您了呀!」十三明知故问:「叫什麼名字啊?」小贼讨好答道:「小的叫狗儿。爷要不嫌弃,小的就给爷当狗儿!爷就饶了狗儿吧!」胤禛很满意,叫跟在后头的高无庸把狗儿带回四贝勒府。见两位爷处理完狗儿后,成哲立刻拉过吓傻了的若曦噗通一跪。成哲大喊:「奴才给两位爷请安!舍妹惊扰了两位爷,请两位爷恕罪!」胤禛缓道:「不碍事。这是你妹妹?让她抬起头来。」成哲闻言,推了推方才被他压著跪下的若曦,见她不动,又强拉了她抬起头,却见若曦脸上满布泪痕,泪水源源不绝,夺框而出。胤禛与十三一惊,难道若曦也是重生?成哲忙吼妹妹:「哭什麼呀!赶紧给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请安!」若曦一惊:「啊?雍正?!」成哲自然不懂这名号,但十三已一个激动,踢了马肚子,原地绕了几圈,胤禛更喜出望外,正想再问时,成哲先声斥责,若曦赶紧话锋一转。「什、什麼雍正!这是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快请安呀你!!」「喔!我、喔,这,奴、奴才、嗯,奴婢...嗯...哥...这安怎麼请呀?」成哲差点儿没一头撞死,唉唷喂地给胤禛与十三磕头请罪,可没想到冷面王非但不怒,反而却语带关切。「你受伤了吗?怎麼哭了?」「没...没有...我、我不知道。」「你们都起来吧。」成哲谢恩,拉若曦一同起身,若曦没站稳要倒下,她追贼时把脚歪了。胤禛见状向前,竟朝若曦伸手,若曦一愣,成哲也惊讶不已!「上马。我送你回去。」成哲为难地做了手势,贝勒爷的恩典怎能拒绝,十三非常帮忙,下马来与成哲并行走在后头。若曦侧坐於胤禛身前,紧张、害怕、抗拒,却又激动、渴望不已,最后竟不自觉地往胤禛胸膛靠近,蜷曲於胤禛的臂弯之中。胤禛看痴了,十一岁的小若曦正如春日苞芽,刚冒了个头,饱羞而待。看来曦儿还是有记忆的,只是想不起了。两人一路无话,就是下马前,胤禛仍然不发一语,从头至尾都用最深刻的眼神刻入若曦的灵魂深处。若曦一时混乱不已,她不晓得自个儿怎麼了,更不知道胤禛是什麼意思。
进府前,若曦回眸,胤禛仍在原地远望,这才调头离去。望著胤禛的背影,若曦粗喘不停,脑中忽然浮现散乱的片段,使她头痛欲裂。回府后,十三跟著进了书房,原先的狗儿已交给高无庸调教,胤禛刻意盯嘱了,高无庸不敢大意。接著库特森的母亲库嬷嬷来回报后院的事儿,也不是什麼大事儿,只是库嬷嬷用心。年羹尧的妹妹年如月如今在嫡福晋房中,年羹尧已开始替胤禛办些小差事儿,可心大如他,连小差事儿都能捞油水,方才送了两个金镯子给妹妹。胤禛心里有数,让库嬷嬷退下,十三正好拽了坛酒来,一屁股坐下,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李卫还是李卫,不过这回呀他可偷错对象!」胤禛心不在焉,回答道:「若曦也还是若曦...」十三一改笑脸,严正道:「四哥,从若曦说的话,还有她的神情看来,应该是张晓没错,可她不像是记得前世的样子。」胤禛一想:「不。她说一看到我就想哭,表示她的确有记忆,如今还没想起来罢了。还记得她上个月忽然头疼的这个毛病吗?」十三恍然:「四哥以为,她一想到前世就头疼?」胤禛叹口气:「应该是了。说实话,十三弟,如今我其实,并不想若曦想起什麼,从头来过也好,前世纠缠太多,好辛苦。」十三同感,静默沉思,胤禛负手走到窗边,思绪落在隔世。可马尔泰家那儿不太平静,马尔泰萨图哈回来后听管家说起白日里的事儿,一怒之下狠打了儿子一顿,又赶紧领他去胤禛那儿请罪。成哲今日原该去宫中当职的,可十六不适,康熙准假,成哲自然不必陪同。不料,才一日空档就出事,甚至若曦回来后浑然不对劲,令萨图哈极为耽忧,头疼不说,脑子里常闪过残碎零落的片段,闪过后也记不得了。晚上时也做恶梦,醒来后就忘了,但每每睁眼的刹那之间,脑中都会浮现胤禛的脸,把她吓得清清醒醒。或许是「张晓在抗拒」,抗拒那个皇帝。张晓是崇拜雍正的,过去念书时她特爱雍正整肃贪官污吏,可真正到了清朝,却忌著雍正的手段。她也不晓得书上是不是夸张了,也有人过雍正只是个被逼急的皇帝。「若曦想接近」,冥冥之中他两人之间似有股引力,让她不自觉地往那个男人靠近。不是四阿哥,也不是雍正,而是那日把她揽在怀中,包围起一弯天地的男人。一股莫名的思念正在疯长,那男人似张罗了一张网,她是被网罗的猎物,浑身被包覆成蛹。她又像只蛾,前方的光源应是明火,可她已傻得扑了过去,张晓认为,若曦在扑火。
【六】【情窦】[上]马尔泰家是小户,家中没有多的奴仆,只有一名管家。萨图哈与成哲白日都到宫中去,几日前的事儿实在让萨图哈不放心女儿一人在家,特意盯嘱管家盯紧。若曦向来不是个闲得住的,这日好不容易逮到空档,竟找来成哲的衣服女扮男装。张晓当然觉得可笑,为何未出嫁的女人不能独自走上街头,可既然来了,自然入境随俗,她也不想被当成异类受指点不是?溜出门,若曦边走还边拉拉扯扯,扭捏不自在,衣服鞋子都大了一号,也的确别扭。可上了街去那儿呢?若曦逛到九如楼,来大清这麼久,还没吃过一盘道地菜,一步踏进寻了个位子,顽皮地摆起大爷姿势,把声音压低了,唤小二上酒上菜。九如楼是九爷的产业,这不,老八、老九、老十、十四都在楼上,原来上下是不交集的,可就有个不长眼的市井泼皮,看上若曦的模样,也不怪她,第一次装扮没经验,被识破也在情理之中。「唷!好个俏丽的小公子!陪咱们几位爷,喝一杯吧!」「走开!」「他奶奶的!爷要你喝,那是赏你脸!你是哪家的姑娘呀!报上名来!」「什、什麼!我是男子!」「哈哈哈哈!你要是男子!我就是你老子!!哈哈哈哈」在场流氓无不笑话,若曦给身旁男子一搂,厌恶得泼了他一脸酒,那男子拍桌一怒,制住若曦的头就要强灌。「放开!!!唔!!」「老子今天就要你喝!!给老子喝!!」刚下楼,十四见自己人在用强,出声阻止:「杜哈!!住手!!」流氓杜哈闻声赶紧收手:「十四爷吉祥。」十四怎麼看不出来若曦是个女的,可到底他也没多认识,会这样女扮男装偷跑出门,八成不是个什麼好人家的好女子。八爷、九爷、十爷都下来了,老九向来不管这些,可他倒是训了句:「杜哈,你要闹也别在爷的楼闹。」杜哈惶恐:「是!小的知罪。」九爷一哼就走,看都没看若曦一眼,老十则压根不明白情况,十四也跟上,倒是压尾的八爷,打量起若曦,只因若曦正以一种忧思不堪的眼神看著他。若曦怔住,眼前四人都在梦里出现过,她越来越糊涂了,老天可是开了她一个天大的玩笑?八爷好奇向前:「这位姑...喔,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若曦不答,竟然一颤,冲出楼就跑,一会儿后才停下,蹲在路边喘气。「若、若曦?」「啊?!」来人十三,自然也有老四,十三原来好心,不晓得哪家公子蹲在路边,似身子不适,没想到走近一瞧这麼眼熟,接著不可思议。「你怎麼打扮成这副模样!!」「我...我、我溜出来逛逛...」若曦只得说实话,两手还心虚地晃得像只企鹅,胤禛倒没注意她的装扮多滑稽,他的注意力在她脸上。胤禛关心问道:「你的脸怎麼了?」若曦下意识摸摸,突然被那麼一问竟答不上:「这个...嗯...就、就...不小心弄的。」胤禛哪里是个傻子,一步向前抬起若曦的脸端详:「不对。这是给人捏的。怎麼回事?!」若曦赶紧别开脸,退后一步:「没事儿!我没事儿...」十三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打转儿,机灵一笑,暧昧道:「我看这样吧,四哥,既然若曦都出门了,想来是不愿待在家中,大街上到处逛也不是办法,不如去你府上坐坐吧,如何?」还不等胤禛发话,若曦已经跳起来:「啊?!雍和宫?」胤禛一愣:「什麼宫?」若曦赶紧用手捂嘴,猛摇头。胤禛好笑:「别摇了。十三弟,走吧。」十三走了两步,又回头喊:「还愣著,跟上呀!」若曦还捂著嘴,一双大眼瞪得更大,给十三一吼,想都没想,反射性地跑上前去。张晓去过雍和宫,可如今若曦看来不大像,大概有个样子就是。胤禛领他们去松院,那儿是书房所在,有了翠珠以身试法的规矩,这儿保证不受打扰。十三又叫高无庸上酒,胤禛微皱眉给他个眼色,十三眨眼不解,他怎麼好心帮衬被当驴肺。果然一会儿,若曦渐渐开朗,或许到清朝这一个多月来也压力不小,入醉了就该发酒疯,把张晓给供出来了。胤禛与十三在一旁静静听著,不时互看一眼,有了默契。
若曦醉趴,倒在桌上,十三又喝了几口,倏地起身:「得了!今晚弟弟回宫去,不打扰四哥好事儿!」十三说完就走,胤禛还来不及摆脸色,不过心里很满意就是。胤禛非但没送若曦回去,竟然派库嬷嬷上马尔泰府一趟。萨图哈正焦急万分,管家也自责不已,想不到女儿最后进了四贝勒府。库嬷嬷找他要了若曦的衣物,虽然解释了情况,可萨图哈吓得直发抖。萨图哈哪能上门要人,进了四贝勒府的人岂有再出来的道理。胤禛的为人萨图哈也再清楚不过,虽不至於现在就对若曦如何,可胤禛的意思也非常明白,他要是再不懂眼色,这两世也白混了。巧不?萨图哈也是重生的。本来这一世没了苦命的大女儿,能让他少操一份心,可却多了一个老实不知拐弯的傻儿子,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若曦前世的下场又好到哪儿去?萨图哈深深一叹,原以为以马尔泰家今世的地位,若曦与这些阿哥们扯不上关系了,不料该来的还是逃不掉。半夜,若曦惊醒,胤禛就坐在一旁,连忙安抚。若曦终於清醒,见陌生的屋子一惊,往床内瑟缩。「别怕。你和十三拼酒,醉了就倒在我这儿。」若曦未答,胤禛顿了会儿给她点反应时间,才道:「做恶梦吗?」若曦怯生生地点点头,又马上大力摇头,可又发现摇得不对,再赶紧点头,弄得自个儿都晕了。不管点头还是摇头,想起梦的内容,再瞧这眼下,刷地满脸通红。胤禛的脸色再柔和了些,他不知曦儿因何羞赧,可他好喜欢。「府上我派人去了,你放心,这儿是你的衣物,你梳理一下会舒服些。」胤禛说完就走,喊库嬷嬷进来,库嬷嬷带著两个小丫头给若曦准备沐浴,若曦忽然抓住其中一个丫头,她也在梦里出现过。「你是谁?!」「奴婢锦瑟,奴婢伺候姑娘沐浴。」胤禛这夜根本没阖眼,若曦倒是睡了一天,可饱足的。天还没白,胤禛先送若曦回家才去上朝,萨图哈见女儿归来,问了几句后也去宫中当职,可他整天心不在焉,既然有前世的记忆,怎会不知四爷惹不起,他老早也交待了成哲与诸皇子保持拒离,独独四爷不能怠慢。萨图哈既不是傻子,也有护女的私心,一天下来已打定主意,迟早逃不了,还不如老早就范。萨图哈出宫后并未回家,独自上四贝勒府去。高无庸来报,胤禛一笑,萨图哈果然聪明。「奴才萨图哈给四爷请安。」「谙达请起。谙达何事?」「回四爷的话,奴才谢四爷昨日收留小女。」「举手之劳,小事。」「谢四爷。奴才,还有一事相求,奴才斗胆,想请四爷做主。」「说。」「奴才是为小女求的。奴才家世不胜,后年选秀,奴才斗胆请四爷...四爷...」「谙达的意思,是想为若曦找个好一点的主子,是吗?」「奴才该死!」「谙达护女之心,本贝勒明白。这对本贝勒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奴才谢四爷!若四爷不嫌弃,奴才明日让若曦来伺候四爷,奴才与奴才全家,愿为四爷效命。」「谙达不急。本贝勒若有需要之处,会告诉你。明日先让若曦过来吧。」「是。」萨图哈一走,胤禛就自暴马脚,到底是谁想让若曦过来的?两人鬼扯了老半天。高无庸看得最清楚,他主子多麼迫不及待,天都黑透了还找来库嬷嬷,连夜把挨著书房的暖阁收拾出来。翌日,若曦紧张兮兮前来,她夸张得下巴掉得要脱臼,张晓以为她做不来这等事儿,待会儿包准闯祸,二十一世纪的新女人压根就不认识贤慧这个词儿。可说来奇怪,若曦跟著库嬷嬷东奔西跑,学什麼一下就上手,完全难不倒她。胤禛一下朝就赶回府,十三竟也匆忙而来,胤禛知道他的心思,见若曦安顿好了,还了十三上回提议把若曦带回府的人情:「库嬷嬷,带若曦去茶房,煮壶茶来。」若曦傻呼,领命前去,可到了茶房她问库嬷嬷要泡什麼茶,库嬷嬷还真不知道,她不是做泡茶这种事的。若曦简直轰了顶,眼前一整墙的茶柜好大气势,正好一个端茶水的回来,若曦忙抓著问,反而库嬷嬷没表态。「喂喂喂!你可知四爷都喝什麼茶?」「啊?这...姑娘,奴、奴才不知啦!您忙啊!」那名小太监不敢多说,库嬷嬷微点头,他得了眼色就赶紧离开。四贝勒府上的规矩没人敢领教,敢拿主子的事儿嚼舌根,还要不要舌头。若曦无奈叹口气,瘪瘪嘴,撑头自语:「龙井、普耳、老君眉、雨前、毛峰...啊!碧螺春好了!!」结果一开茶柜,里头只剩些残叶,若曦嫌恶,这哪能泡给未来的雍正喝,不被记上一笔帐才怪。再看:「祁门红茶、敬亭绿雪、南京雨花...唉?太平猴魁?好耳熟...」拉开茶柜,里头存量充盈,若曦机灵,想来此茶应该没错,不像碧螺春,老早喝完了都没补上。太平猴魁的茶叶外形奇特,叶芽挺直肥实,两头尖而不翘,滋味鲜爽醇厚,光是用闻的就够回味,即使放茶过量,也不苦不涩,这倒好,省了若曦不少麻烦,随她怎麼泡都不会难喝。十三一闻,眼睛一亮,好个若曦,泡茶泡到骨子里去了,什麼都不记得,可泡茶的手感一点都没生疏。若曦不明白十三做什麼挤眉弄眼的,胤禛抿了一口,眼睛都闭起来了,真真儿回味无穷。十三竟然得寸进尺:「好茶!就是不知四哥这儿有没有好糕点?玉蔻糕如何?四哥最爱。」说完竟看向若曦,若曦皱眉给他一瞪,要命,她哪里知道怎麼做?搞不好,兄弟俩人讲好的,胤禛不帮忙也罢,竟反咬一口:「嗯。来点。」若曦硬了头皮,拖著步子走,来到大厨房,下人们给她备好了材料,说也奇怪,方才还全无头绪,眼下看到材料就晓得了。张晓不该懂得这些的,但没多想,只以为是若曦原本就懂得。库嬷嬷一旁看顾,正巧年氏来了。「如月。」「库嬷嬷。」「你找什麼呢?」「和院小厨房里的面粉临时不够,福晋要我上这儿借点儿,福晋做了糕点要给爷送去。」库嬷嬷脸色微动,但坚持依旧。「请嫡福晋不忙,十三爷来了,这会儿与四爷谈事儿,恐怕不方便。」一听十三爷、谈事儿这两个词儿,那可是全府上下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名号。年如月自然得令赶紧回去给福晋报信,一回头正要撞上若曦,若曦收了步子点头示意,继续忙去。年如月有疑,打量几眼,这丫头衣著不华但也非下人一流,府里有这号人物,她眼生得很。想问呢,谁知库嬷嬷刻意背对她,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年如月也不做无谓的纠缠,这不是要回去给福晋覆命吗?
【六】【情窦】[下]十三好回味,馋了两世,这滋味儿还如记忆中的一样美好。胤禛也饱足,很难得见他对食物的喜好表现在脸上。若曦不好意思,拉拉自个儿手指头,晃动晃动,像个得了赏好乐的小丫头,低头羞笑又得意,没瞧见胤禛看向她的眼神满满全是宠溺,连高无庸都要吃味了,他打小就跟著胤禛,从没得他主子一句好话,更别提笑脸。倒是库嬷嬷,眼睛好雪亮,把胤禛与小姑娘之间的一举一动都记下了。果然胤禛偏心了,高无庸一来就变脸,难怪高无庸心里犯嘀咕:「启禀主子,嫡福晋亲自做了糕点请主子与十三爷享用。」库嬷嬷竟然插嘴,令胤禛意外:「启禀主子,方才若曦姑娘在大厨房时,如月来借面粉,的确提过福晋也在做糕点。如月还差点与若曦姑娘撞上,还好若曦姑娘闪避及时。」胤禛明白了,面无表情,高无庸瞄了眼库嬷嬷,再偷瞧他主子,他也明白了。十三听来不对,再看看三人的眼色,头尾想了会儿,恍然过来又顺势换了坐姿,大概七八分明白。若曦倒是半天不见胤禛答话,可库嬷嬷与高无庸好像也不急的样子,十三更一副事不关己,她不明白。嫡福晋在松院外头止步,就是正室也不能坏了书房规矩,好半天高无庸出来了,请安接过糕点就要退下,嫡福晋忙叫住。「回福晋的话,书房有规矩,奴才实在不能让您进来,请福晋恕罪。爷说了,福晋的好意爷心领了,爷与十三爷还要谈事,请福晋回和院安置。」「爷待会儿在哪个闺阁用午膳呢?」「这个爷没说,奴才不敢过问。」嫡福晋点点头,别说高无庸不敢多问,她也不敢多嘴。「我问你,爷是不是新收了个丫头?」高无庸何等人物,眼珠子一转,忙答道:「是呀!爷前些日子收了锦瑟、红香与扬泰一家。」嫡福晋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高无庸,我问的不是他们。」高无庸把身子压得更弯了:「请福晋明示。」嫡福晋到底年轻,有时脾气来了也顾不得面面俱到:「今儿个早晨,爷是不是收了个丫头?」高无庸明显顿了一下,竟能面不改色:「回福晋的话,爷没说的,奴才一概不知。」嫡福晋深吸了口气,压压火,也不能如何,摆手而去。等高无庸回来时,库嬷嬷已领若曦退下,到她的住处看看,再到松院各处绕绕,熟悉环境。胤禛与十三的确在谈事儿,过几日康熙南巡,太子、三阿哥、五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随驾之列,胤禛奉旨监国。「四哥原本也在随驾之列,太子却力荐你留下监国,难道太子已开始忌讳四哥了?」「是忌讳老八。我们都去南巡,朝政就落入老八手中。」「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府里的风光更好,四哥懒得动弹,原来是太子忌讳老八。不过,太子如今能想到这层也不错了,想必背后有『高人』提醒。」胤禛冷冷一瞪,面上挂不住,他这人只要一心虚,话就特别多。「打什麼哑谜呢!虽说还不到时候,老八还没有动作,各方势力明著还算和谐,但监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还有,你一走,宫里头我也得分心,十五、十六、十七、十八还有太后那儿还得继续下功夫。」「唉!四哥真辛苦!弟弟我这一走,四哥身旁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不如我也请旨留下好了,就住在四哥府上,给四哥分忧。」「这对太子如何交待?他现在只剩我们两个兄弟。」十三原本还想继续取笑,可听胤禛之言,他也嘻哈不起来。「四哥,你对太子...」「唉!十三弟,二哥就是二哥。我知道他在自取灭亡,但不到最后一刻,他永远是我们的二哥。这次南巡,你也多注意著点儿,劝谏好太子,别让他惹事。」「知道。四哥在京城也小心。」十三走后,库嬷嬷让若曦安顿好,回到书房来,具体不知要让她干什麼活,库嬷嬷没请示,她怎麼看不出来若曦姑娘不是来干活的。库嬷嬷也告退后,书房只剩若曦与胤禛二人,胤禛在处理户部的事儿,专心一意,若曦苦著脸无所适从,想半天,只好学电视剧里的丫头们,靠在门边站著,只是她站得不老实,东张西望室内的摆设。
胤禛见她毛躁,好笑了一声:「过来。」若曦懵懵懂懂,走到胤禛跟前总算好好行了个礼,来当差之前,萨图哈连夜给她特训,她女儿竟能问出安怎麼请这种问题。胤禛上下打量,眼里、心里都是满意、满意:「会磨墨吗?」若曦想想,这不是什麼困难事儿,有手就行吧:「嗯。」胤禛办起公来真的翻脸不认人,用墨量大得!果然是万字皇帝。一开始是张晓出於敬佩,不知何时开始,换若曦观察起胤禛。说实在话,她第一次这麼近的距离,好好儿看看他,看雍正、看四阿哥、看胤禛。胤禛凝眉时,眼光也犀利,有稜有角的轮廓如山峦重重,若曦原来没发现,胤禛相如其人,是刚毅的。再看,胤禛疾笔行书时,从来一气呵成,不会半途停下涂涂改改,他的思绪敏捷,又极有耐性,事理条条分明,件件有序,整整一个时辰聚精会神,周遭形成一股莫名的气场,一根针缝都扎不进去,使人不敢侵犯。磨著、磨著,若曦动作渐迟,还是胤禛写字的墨忽然灰淡,才发现她的异样。若曦始回过神来,加紧了动作快磨,胤禛倒是怪自个儿一办起公来就不知天昏地暗,若曦磨了一个时辰早该累了。胤禛暂时把公事搁了一旁,重扑了张纸:「会写字吗?」若曦想都不想就摇头,张晓这辈子还没拿过毛笔呢。胤禛笑了,拉过若曦到一旁,忽然好奇,想试试看:「我写什麼,你跟著写。」若曦在心里叫爹叫娘,胤禛已在纸上写了个「行」字,若曦赶紧临摹,不想却写来一模一样。若曦瞪凸了眼,疑惑至极。胤禛好喜,一口气连写「到、水、穷、处」,若曦也赶忙动作,两人的字几无分别,不过是胤禛的字份量十足,若曦的字婉约有余。胤禛站到若曦身后,轻轻把起她的手,慢慢儿接著写「坐、看、云、起、时」,两人之间紧黏无隙,胤禛的气息吹吐在若曦的耳边,把若曦烧得一阵一阵发烫,再记不得方才的疑惑。胤禛似故意著什麼,一撇、一捺、一横、一竖、一勾、一点、一提、一弯,笔笔、划划、轻轻、重重,绵展的宣纸似叫若曦敞了全身,胤禛撩拨的运笔挑逗著她每一寸神经...若曦一整天下来也不知怎麼过的,恍恍忽忽再无法专心任何事儿,临睡前了脸蛋儿还火热火热。高无庸把他主子安置好在书房,欲退下时胤禛差他送个信。若曦正要剪烛,原来是熄了的,可不一会儿若曦又把蜡烛点上,一下午的暧昧与新环境的不安,还是留盏灯才安心许多。高无庸敲门,送上一封信,若曦怎不认得胤禛的字,信上正巧写道:「何当共剪西窗烛?」若曦倒在床上,手中抱著信,夜静能静心,能够思量,又与张晓拉扯。张晓成熟、理智,宫廷剧可没少看,别说帝王之爱不过一夜承宠,就是豪门王府也火热水深。若曦情窦初开、真纯美好,初恋的香甜是人性最根本的渴望,自古谁能与天性相悖?就是强如帝王也会心动。是不是文豪说过,脆弱的另一个名字叫女性?如果若曦是一座城,胤禛就是攻城的将,看似坚不可摧的石墙边上已被挖了道渠,渠内有细流涓涓而来,滴水总会穿石。文豪说的不会错,感性是心城里的细作,理性总是被逮到致命伤而各各击破,胤禛与若曦之间的关系也步步跃进,若曦似乎听不见张晓的劝谏。比如吧,十月入冬,胤禛送若曦一件好料子的棉袄,连同睡前情诗还让高无庸夜里送去,若曦连句谢都没有,如何知道她收不收这个心意?两天后,胤禛得了条帕子,上头绣了朵淡紫色的木兰,半个月后,又得了个小绣屏,上头绣了一只灵俏的小白狗。高无庸发现他主子好久没吼人了,库嬷嬷也发现若曦老烧著红通通的小脸蛋儿没熄过。【注:想要攀权贵的人都会把儿子、女儿送到皇子们府上,当成包衣做事。四爷当然也可以顺势收了若曦,但他想要给若曦个体面的地位,不会这样委曲她。可年氏各位就等著看吧。这种包衣地位高许多。直属於皇帝的上三旗包衣称作「内务府属」,也称内三旗包衣;隶属於旗主王公的下五旗包衣称作「王公府属」。包衣并不是贱民,其奴仆身份仅仅是对其主人而言。他们也可能有自己的官阶、财产和旗下家奴。他们与统治家族结成的特殊关系,使得他们成为了最获信赖,也是最忠诚的家臣、家仆、得力助手,甚至是主人的朋友。上三旗包衣有自己的户籍,属於正户,其地位属於正身旗人之列,由他们所组成服务於皇室,下五旗包衣中也有一部分拥有自己的户籍,另一部分则依附於主家户口之内。】【注:暖阁,与大屋子隔开而又相通连的小房间】【注:李商隐(813年1-约858年),字义山,号玉溪生、樊南生。有诗作一首:「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喋,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那丫头的名字便取自此诗。】【注:李商隐《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原诗指思念远方妻子,盼望相聚夜语。后人引申,泛指亲友聚谈。由於古时候的蜡烛品质比较不好,点火的棉线会逐渐焦黑,产生黑烟;所以蜡烛在燃烧一段时间后,需要把蜡烛芯的末端剪掉,称为「剪烛」。】【注:莎士比亚《哈姆雷特》:「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脆弱,你的名字是女人。)」】
【七】【射弈】涮!!涮!!涮!!胤禛让人在松院立靶,满人称自己是马背上的民族,秋日都要行猎,今年康熙南巡去了,入冬前胤禛还是做做样子,也算是对老祖宗有个交待。胤禛连三箭刚巧射中红心边缘的接缝上,若曦疑惑,这根本比中红心还难。「四爷是故意的吧?为何不射红心?」「还不到时候。」丫头慧根不全,可鬼点子一堆,念头一转,喜问:「我可不可以试试?」胤禛不屑:「你会?」张晓可不认输:「四爷可别小瞧我!」胤禛等著,张晓信心满满,虽没有碰过真正的弓,要知道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孩子王,整个大中国的夜市都给她玩儿遍了,射击游戏难不倒她。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胤禛真喝完一壶,若曦还没能射出一箭。「别拉了,你拉不动的。再好强逞能,可把臂膀给伤了。」「我可以的...」若曦的声音很小,小到胤禛故意没听到,放下茶碗走向前去,还如写字时把著若曦的手,站稳、抬手、拉弓、放。涮!!正中红心。若曦就想找碴,缓缓面子:「四爷不是说还不到时候?」胤禛一脸得色:「本贝勒向来志在必得。」小义子跑来,若曦红了脸要退开,胤禛把著拉弓的姿势可比写字儿时暧昧。胤禛却手一紧,不放:「说。」小义子自然照做:「启禀贝勒爷,今儿个十五,嫡福晋已备好晚膳,派奴才来请您过去。」胤禛未答,感觉怀里的人儿一颤,他再紧了紧手臂,又在若曦耳旁呼息,气声道:「送你的衣裳可喜欢?」若曦点头不语。胤禛再道:「喜欢就穿著,你原本的衣裳薄,眼下就要入冬了,瞧,给棉裹著,多暖。」若曦被胤禛紧裹在怀里,听出来胤禛的意思,羞得都忘了方才闹心的事儿。胤禛慢慢松手,又耳语了几句,三步一回头才出了松院大门,出门后立马给高无庸使了个眼色。高无庸弯身一躬,领小义子下去,小义子有待调教。嫡福晋的和院居后院正中主位,李氏的香院在偏侧,侍妾们共住的荷院在另一侧。要说嫡福晋风光,胤禛的确给她正室绝对的体面与持家的权力,后院的事儿胤禛向来不管,他一个阿哥要干大事儿,也或许因为还有小义子这个管家给他当眼睛。可嫡福晋再如何至高无上,也越不了后院大门,就是弘晖也被挡了回去,人称松院是铁门栓,规矩就挂在院门上,六亲不认。嫡福晋与后院众人至今不识若曦,连名字都不晓得,只年如月上回一面之缘,若曦平日都在松院活动,就是给胤禛备膳,松院后头的兰院也有小厨房。嫡福晋的心里老扎著这根刺儿,她自个儿丈夫的脾气她能不清楚?怎麼会有女人进得了松院,而进了松院的女人又怎回是简单人物。「贝勒爷吉祥。」「起来吧。坐。」「是。」「你在下棋?」「是。闲来无事儿。」「你看似执黑子,白子儿是谁?」嫡福晋的笑容僵在脸上,对她来说,白子儿还能是谁。「妾身下著玩儿,贝勒爷不要当真。」「无妨。不如我们接著下。」胤禛已经执白子摆了一子,嫡福晋只好坐下,执黑子继续。嫡福晋下得满脸汗,胤禛倒轻松以对,连让三手,还是赢了个通吃。「妾身实在不是贝勒爷的对手。」「爷的对手也不是你。」嫡福晋僵了笑容,可胤禛却坦然自若,直视嫡福晋的眼睛,盯得她不得动弹。暖阁里的气流是停滞的,嫡福晋想让它活络些。「贝勒爷可饿了?是不是在这儿用膳?」「福晋方才不是请爷来用膳的吗?」「是。妾身服侍贝勒爷。」今晚,月圆人不圆,更少不了情诗,胤禛向嫡福晋要来笔墨,提笔两句。嫡福晋一旁伺候,念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贝勒爷好字。」胤禛抿唇「嗯」了一声,掩饰好哀伤,才道:「弘晖身子弱,你多用点心在他身上,以后他不在身边,你做母亲的一定不舍。」嫡福晋大方应答:「弘晖明年六岁,该上书房了,这是弘晖的福气,妾身一定好好盯嘱他。近日府里先生给启蒙的功课,他一样也没落下,很用功。」胤禛点头:「嗯。上午我考校过了,弘晖表现不错。另外弘昀也满两岁,你告诉李氏,等过罢年,也让他拜师。」嫡福晋领命,服侍胤禛更衣,两人安置妥当,众人退下后,她要解下身上的衣裳。胤禛叹口气,闭眼就寝:「福晋也睡吧。」翌日,胤禛先回了趟书房才上朝,若曦仍呼呼大睡,不是她发懒,是众人不经传召进不了松院,那时也没闹钟之类的玩意儿。嫡福晋也习惯了,自打七月胤禛中暑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几个月来她也见怪不怪。女眷们一早请安后,嫡福晋得空,忽想起昨日的七律,叫如月拿来。如月却皱眉不悦:「昨日贝勒爷写的诗,后来给高公公收走了。」嫡福晋一疑:「为何?那是爷写给我的呀,收哪儿去了?」如月摇头:「不知道。高公公只说,贝勒爷交待过,贝勒爷写的诗都要收在书房中。」【注:中国古代长辈、高位者执白子,且先下,现代仍执白子,只是黑子先下。】【注:1.胤禛说不到时候,是指夺嫡,四爷还在太子之下,所以深藏不露,但箭就刚好落在边缘,证明他有野心。其实这段电视剧中有很明显,十三经过靶时看了一眼,还窃笑。2.最后一箭中靶心,志在必得,指的是若曦。3.若曦听出衣裳的意思了,她知道四爷送她衣裳就是订情了,时时刻刻裹著她。4.高无庸得的眼色是,小义子欠调教!打扰四爷好事。】【注:1.对嫡福晋来说,白子只能四爷,他是夫,是她的天。2.四爷看到棋盘,发觉嫡福晋已把他当对手,和他杠上了。3.四爷在下棋过程中,暗示嫡福晋她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应该是对手,只要同心,还是夫妻一场。4.四爷明著告诉嫡福晋,如果闲著没事儿,把心思花在孩子身上吧。5.四爷在嫡福晋面前写诗,暗著是给看若曦的,明著是给嫡福晋看的。6.此章节名为【射弈】,射是「志得」的意思,奕是「布局」的意思。如今府中两个动作已现,下回更文就该轮到前朝「射弈」罗!】
【八】【劫活】(注:劫活,围棋术语,含有打劫的死活形,劫胜则活,劫败则死)库特森的才具是有的,办事尽心尽力,上个月胤禛派他暗查皇子们的暗业,这才一个月的工夫就已制好册子。高无庸来报,却什麼都没说:「主子。」胤禛竟然懂得:「知道了。」若曦一旁磨墨,未觉有异。「你先睡吧。」「我不累。」「昨儿个是谁磨趴倒了?」若曦又羞,面上也挂不住,她今儿个早上醒来时,外衣、绣鞋都脱下了,她还赶紧当库嬷嬷道谢,不料库嬷嬷一头雾水。这下还能是谁?若曦把墨条一扔,转头就跑,一路跑回房也没更衣,直冲床铺上抓起棉被就把脸埋了。胤禛呵笑一声,他的曦儿越来越天真烂漫,小姑娘的羞赧模样好撩人,他前事到底错过些什麼!若曦走后,高无庸又来了:「主子。」胤禛正色:「进来。」可来人却非高无庸,而是库特森。「主子,除了九爷的产业已外,其他奴才已全数查明,请主子过目。」「九阿哥的产业怎麼了?」「回主子的话,太多了,奴才还需要点时间。」胤禛冷哼,摔了簿子在桌上。「下去吧,继续查,一处都不许放过。」胤禛极不高兴,却灵机一动,他要趁火打劫。翌日一早,胤禛立刻率人接管了一处太子在京里的铺子,令人在门前竖了太子旗号,提供灾民安置处所,并广设恩粥,一时间,城内各处全是太子圣明的呼声,太子的声望来到如日中天的地步。可这并非胤禛的打算,还记得狗儿不?给高无庸调教得差不多了,赏他第一件差事儿。狗儿这会儿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虽说差事儿不难,还是他的老本行,但也是关键一步。狗儿也机灵,扮成叫化子,混入灾民们之中,很快与群众打成一片。狗儿边喝粥,边感慨:「瞧瞧!!这麼多皇子王公中,还是太子爷好!咱太子爷随皇上南巡去了,还晓得惦记咱们!」另一个叫化子闻言觉得有理:「就是!狗儿说的有道理!太子爷就是咱大清未来的主,还是照顾百姓的!」却也有叫化子有疑:「那可不一定,太子爷在京城里铺子最多,王公们谁比他有钱!」狗儿赶紧接话:「唉!话不能这麼说,哪个王公子弟没钱?有钱也不愿花呀!再说,最有钱的可不是太子爷!是九爷!!你们不晓得,就说大街儿那头,整排儿一溜全是九爷的楼子!太子爷只有这处铺子,其他那是皇上赐的园子,咱们哪有那个福气。」叫化子们来劲儿:「喔?九爷这麼有钱?!他不过是个光头阿哥,没爵没位的!」狗儿再道:「可八爷有呀!谁不知九爷都打八爷的旗号,八爷都把九爷当金库。」一名叫化子光火:「好他妈的奶奶的!还是太子爷好!」另一名也附和:「就是!太子爷最好!!」(八贝勒府)老九气不过:「如今满京城都在对太子感恩载德!我呸!假惺惺做样子,还不是为了讨皇阿玛欢心。」八爷是最爱惜名声的,或许胤禛就是看中这点,就要逼他跟进,果然老八也没让他失望,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能把「贤」字搞丢了。老八搬弄板指问:「九弟,大街那头的楼子回头收拾收拾,腾出来给灾民过冬,再让厨子弄点粥。」老九瞪大眼:「八哥!!」十四晓得他八哥的心思:「九哥,八哥的意思是,皇阿玛很重视这次雪灾,户部那儿已经来了好几趟加急,圣驾回京后一定会追究,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子专美於前,再说这等假仁假义,也不配给百姓们歌功颂德,民心的项背多少也会左右皇阿玛的意思。」老九明白过来,你说他小器吗?叫他整理一处楼子,他腾出三处,百姓们还说,八爷的粥比太子爷好得多。自然,这不是件吃力又讨好的差事儿,正当八爷一党把矛头对准太子时,太子频频来信,封封都光火,讨胤禛要铺子。也不光听胤禛一人的片面之词,太子在京里还是有人的,一听到老八出面网罗人心,太子话锋一转,又说胤禛这弟弟敬爱兄长了。太子听闻老八在京中营造声势,老早忘了胤禛当初是怎麼劫了他的铺子去,又另僻两处,要胤禛不给他输人。(南巡)康熙与李光地、张廷玉在廊下谈琴棋书画,一旁小桥流水,好不婉约秀丽。太子微躬著身子,捧了本奏折前来:「皇阿玛,京里的奏报来了。」李光地与张廷玉立刻起身,恭立一旁,与太子一左一右,但李张二人稍后几步,不敢平行。康熙看完奏报,心里有数,昨日他已先收到暗卫的奏报,怎不知胤禛玩的把戏,可到底他儿子没饿死一个灾民,康熙也晓得胤禛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不过,虽然是胤禛把太子赶鸭子上架,又试图诱发其他皇子出头,可其他王公子弟个个惜财,只老八公然与太子打擂台,硬是把太子的声望比下去。这点康熙就没想透了,胤禛早算计好老八,可康熙只以为老八确实有勃勃野心,却没想到是老四老早打算好出卖他。康熙阖上奏报,让太子与李张二人都看看。太子看完一喜,顺手递给李光地,喜道:「皇阿玛,这次四弟劳苦功高啊!京里的灾民们都能过个好年。」李张二人凑一起看。张廷玉最明白,看完一默,李光地也不傻,太子瞄了他一眼,怎不知自个儿该说什麼,可到底他与八爷交好:「太子爷说的是,也多亏太子,给一众皇子做起榜样,留京的大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等也纷纷响应,才使灾民们得以安置。」李光地这话先甘后苦,怎麼听来都不情愿,惹太子不痛快。康熙何等人物,两人这点心思他能不察?环顾四周,小鼻子小眼儿的小桥流水,还入不了他的眼。康熙低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又故作轻松道:「啊!这次,太子与四阿哥同心协力,不错。八阿哥以兄长为表率,不枉朕对众皇子们的教诲,好。」太子得色,李光地也不输,张廷玉则看都没看康熙一眼,还是低头以侍。李德全备好笔墨,康熙当场批示,另叫太子继续督办,还让李光地从旁协助。太子与李光地领旨而去,两个不省心的走了,向来一默的倒叫康熙觉得太安静了些。康熙要张廷玉陪伴,在曹寅给他建的园子里走走:「衡臣,你说,这一众皇子之间,到底是个什麼情况。」张廷玉谨微道:「回皇上的话,这次几位阿哥们联手,使灾民安然度冬,甚为佳话。皇上要说皇子们之间的往来,想必知子莫若父。」
【九】【元宵】这是张晓在清朝的第一个新年,看什麼都兴奋,尤其年底前,胤禛府里的下人开始张罗起来,南北什货快传,皇子府过年可气派了,张晓惊叹连连。年前胤禛让若曦回家,还让锦瑟跟著,萨图哈一见到女儿赶忙训斥,以为她偷跑出来,锦瑟帮著解释,是胤禛开恩的。萨图哈寒夜苦思,不知自己当初求情对不对,眼前女儿有了归处,却不知日后会不会丢了儿子。听十五、十六阿哥说,小十八成天嘟嘴,因胤禛纯孝,把糕点全送到寿康宫,小十八还要等请安时与皇祖母抢,吃急的时候还噎到。萨图哈渐渐明白过来,原以为胤禛会就此收了若曦为侍妾,不想他是要把若曦安排到寿康宫去。寿康宫是何地啊,若曦进去后宫里没人敢欺负她不说,身份上也体面。萨图哈深深叹口气,前世他算是八爷那头的人吧,虽没有再多的交集,但他把常青山调至前线,好让若兰顺利出嫁。后来雍正即位,把他外放西南,或多或少除了若曦的缘故,也是忌讳他与八爷的牵扯。再回顾,萨图哈的确有悔,这一世他不能再糊涂。初一时,萨图哈带上成哲与薄礼到了四贝勒府去,萨图哈薄礼随便是什麼无所谓,真正的大礼是成哲。「奴才给四爷请安!」「起来吧。」「禀四爷,这是奴才的一点心意。」说著,萨图哈与成哲又跪下了。「四爷替小女做的安排,是小女天大的福份,奴才实在无以回报,若四爷不嫌弃,奴才这不成器的儿子成哲今后就给四爷当差了,以报四爷大恩!」「谙达言重了,本贝勒说过,安排若曦对本贝勒来说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本贝勒什麼都还没做,选秀也还没开始,谙达若有心,待选秀之后真的满意若曦的去处,再说吧。」「谢四爷!今后四爷有差遣,成哲就是四爷的人。」成哲立刻磕了个头,顺著父亲的意思喊道:「奴才成哲给主子请安!」「成哲,你尚年幼,不必急著找本贝勒讨差事,这两年你可认真习武,日后出息成器了,本贝勒对你自有指望。」「是!奴才遵命!」萨图哈与成哲告退后,成哲忙问:「阿玛,您今儿个怎麼突然要我认四爷当主子?」萨图哈无奈:「还不是为了曦儿。」成哲老实:「喔!!儿明白了!四爷收了妹妹啦?」萨图哈敲了他脑袋:「别胡说!我看四爷八成要把她安排至寿康宫。」成哲大喜:「寿康宫?!那太好了!妹子进宫,不怕别人欺负她!」萨图哈是恨铁不成钢:「糊涂!!如此一来,咱们不是欠了四爷一个无以为报的人情吗?!」成哲抓抓脑袋,喔了一声,萨图哈叹口气:「唉!哲儿,你也听到四爷的话了!往后,咱们一家都算四爷的人!你与一众皇子之间一定要保持距离,要有谁私下找你,赶紧告诉阿玛,知道吗!」成哲真的很老实:「是!儿子明白!主子只有四爷!」萨图哈继续盯嘱:「还有,四爷刚才说了对你的指望,你好好习武,将来四爷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两人回府后,若曦带著锦瑟与管家弄了一大桌年菜,萨图哈带众人享用。管家与锦瑟极力推辞,终究被说服。管家还好,马尔泰一家与他们家老交情了,每年过年都上桌的,可锦瑟这些日子以来虽与若曦交好,但她哪敢忘本。去年,胤禛派库特森寻若曦时,也想到寻玉檀,库特森找到玉檀时,她带著弟弟妹妹们乞讨,母亲病得奄奄一息。胤禛派人接他们回府,知道收留他们的是四阿哥,还给母亲治病,玉檀把头都磕破了,毫不保留地把自己奉献出去。到底,胤禛心里始终有道过不去的坎儿,还是把玉檀改了名叫锦瑟,就连她的两个弟弟妹妹,也另外起名。「锦瑟你瞧,这簪子好不好看!」「嗯!这簪子好雅致。」「好!买了!...诺!送给你。」「啊?!姐姐!你自己戴呀!」「你跟我客气什麼!既然是姐妹,我送你个簪子也要计较?这簪子正合你的名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好!来!我给你戴上。」
「姐姐...谢姐姐!妹妹实在没有什麼东西回送姐姐。」「什麼回送不回送的,你要再与我客气!我就再也不与你说话了!」「好好好!姐姐别生气!妹妹戴著簪子就是!不然,姐姐生日何时?待姐姐生辰时,妹妹给你绣个帕子吧。」「呵!我是四月七日,你呢?」「啊?!我与姐姐同日呢!!」「什麼!那往后,我们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姐妹!再不许与我见外。」「嗯!姐姐!」若曦继续拉著锦瑟逛市集,这天元夜,果然花市灯如昼。若曦想起《生查子》,月上柳梢头,黄昏有约的人呢?脑中竟浮现胤禛的脸。想什麼呢!张晓快快把若曦拉回神来,前方是个童玩摊,好几个孩子们围在那儿,若曦也忙挤凑,转移注意力。「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四...」若曦正在踢毽子,不仅如此,还能花式表演,把在场的孩子们踢得一愣一愣的,给她拍手数数。周围许多大人也被吸引,纷纷围观,正巧第四十五下时,若曦一个得意太使劲,毽子飞了出去,给来人接著。孩子们失望的声音此起彼落,众人见踢毽子的主角愣在原地不动,再没戏看也纷纷散去。若曦会发愣自然有她的道理,不只那日在九如楼匆匆打过照面,梦里也都是他的脸。可说来奇怪,自打进胤禛府里后,关於眼前人的梦,越来越少,就是梦见了,也越来越模糊。锦瑟自然认识眼前人物,可眼下便服出游,又与若曦同道,若曦没表示,她静观其变,但这并不表示她与自个儿姐妹是同心的,主子是主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锦瑟故作观望地回头看了一眼,暗处竟有人接应她的眼色,立刻行动。也是,明著是锦瑟在若曦身边,暗里自然也有安排。「我们又见面了。」「嗯。」「请问姑娘芳名?」锦瑟闻言不对,赶紧打岔:「小姐!我们该回府了!这位公子,对不住。」说完,锦瑟不顾不管地把若曦拉走,死命跑,一路奔回马尔泰府,她们刚跑到,府前已停妥一辆马车,萨图哈与成哲都恭敬地站在一旁,狗儿也是,他跑得好喘。若曦边喘还边想说话:「阿、阿玛!哥哥!这、...天啊!好喘!锦瑟你、你干麻跑!」萨图哈不能再让女儿放肆,赶紧催促:「快上车!四爷府上来人接你了!」若曦看了马车一眼:「不是明儿个才回去吗?!做、做什麼七早八早的!」萨图哈啧她一声:「放肆!说话怎地没分寸!赶紧上车!!」成哲也一旁挤眉示意,狗儿头低得都快离开脖子了,若曦满腹疑问,怎麼大夥好不对劲,怕什麼!若曦又疑又委曲,可终究逾越不了父权,瘪嘴踩上踏蹬,还回头伸手要拉锦瑟一起,锦瑟哪敢,别说狗儿在一旁看著,那车里头八成如她所想。锦瑟找了个藉口:「姐姐先进去,我回头拿个东西就来。」若曦不疑,一头往车里钻,锦瑟非但没回头,只是向萨图哈与成哲行了礼,便与狗儿徒步一旁,马车启动。若曦上车后倒安份,乖巧得如抚顺了毛的猫,一点儿都不造次,其实也是她自个儿心虚,但心虚什麼说不上来,只是被车里头的人盯得失措。自打上车后就被盯著不放,车里的气场压得她喘。马车一颠一颠的,颠得她心脏都要掉出来了,幽幽暗暗之间,一双炯亮的眸子在她身上点火。若曦下意识想坐远些,才悄移起身子还没坐稳,竟被胤禛一把用力,拉了入怀。若曦起先挣扎了一番,可气势越来越弱,力气越来越使不上,胤禛看来不大爽快。若曦给胤禛一臂揽著,整个上身趴在他左胸膛上,胤禛臂力大,紧得都要把她揉进自个儿骨子里去了。别说两人的姿势如何,一股幽暗的暧昧正在两人之间游窜,若曦羞得快挤出眼泪,终於极尽全力,想使劲一推,不成功便成仁的最后挣扎。「放、放手!」若曦非但连一个缝隙都不得,反而被扣得更紧更紧,紧到骨头有些酸疼,气息不畅,胤禛竟猛一收手,把她箝制了就吻了上去。若曦闷著喊声,喉间不停传来抗拒,可胤禛霸道就是不放,还扣著她的人在怀中。若曦胤禛嘴唇,胤禛猛一抬头,但仍不放手,要不是夜黑,胤禛一定能看见曦儿红得出血的脸蛋儿。胤禛舔去唇边血渍,邪气一笑,这回不急,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再靠近,待两人都鼻尖对上鼻尖,才柔柔吻上。若曦却给他吻得心慌,狠捶胤禛的小手如今紧抓他背上的氅。曦儿的身子有些冷,不知是给吓的,还是冬日天寒,胤禛边吻,抽了一手一抱,将若曦抱在自个儿腿上,又拉起氅子包裹。你问吻了多久?马车老早停妥,高无庸与小义子自然出迎,小义子忙搬踏脚,高无庸却先环顾四周。狗儿、锦瑟、车夫,若曦自然在车上,可怎麼到府了,两人....「奴才给、呜!!!!」「嘘嘘嘘嘘嘘嘘嘘!!!!」小义子正高声要喊,高无庸死命捂住小义子的嘴,快把他捂没气了!高无庸狠瞪小义子一眼,再朝马车那头使个眼色,小义子顺著眼色看过去,恍然大悟!高无庸见小义子了然便放开他,小义子自个儿却立刻捂嘴,吓死可不,差点儿闯下大祸。【注:若曦的生日,我不晓得,也找不到资料,但我觉得她是四月的,她是各皇子们的人间四月天,烂漫美好。】【注:元宵又称元夜。】【注: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注:被指派暗中跟著若曦,后来得锦瑟眼色,跑回府报信的就是狗儿。】
【十】【春寒】
虽说主子今晚得意,狗儿与锦瑟仍规规矩矩赶忙跟上,不敢大意,他们才不像小义子老不记得眼色,主子对若曦姑娘的心思,没长眼睛的都看得见。 「回主子的话,今儿晚上奴才照主子的吩咐,只要若曦姑娘一出府就跟上,锦瑟也知道奴才跟在后头。原本一路上都没事儿,可若曦姑娘踢毽子时一个用力,把毽子踢了出去,正好给八爷接著了。锦瑟察觉不对,给奴才个信儿,於是奴才就跑回府了。」 「八阿哥是凑巧遇上的,还是一路跟著你们?」 「据奴才观察,应该凑巧遇上,一路上奴才都有注意,没有可疑的人。」 狗儿回完话,轮到锦瑟。 「回爷的话,确如狗儿所说,只是奴才听八爷提到,与若曦姑娘似乎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八爷并不知若曦姑娘的名字,正要问,奴才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了姑娘就跑,也没来得及行礼告退,奴才无礼,请主子恕罪。」 「你做的很好。可有曝露身份?」 「回主子的话,当时姑娘发愣,没表示,奴才也著便服,顺势沉默,并未向八爷请安。」 「嗯。都下去吧。」
这夜,胤禛失眠,若曦也是。 若曦自马车上下来后,跌跌撞撞地跑回自个儿房里,迅速换下衣服就往被子里埋脸,炭火也没烧,她一点儿都不冷,热得呢! 胤禛的第一吻是霸道的,又带些怒气与强占的意思,脑中甚至闪过片段画面,也是在黑夜、也是被强吻、也是胤禛,那头却是草原。可第二吻吻得若曦意乱情迷,绵软酥柔,让若曦坠入一道渊流,沉入渊底。 原本锦瑟拉著若曦奔跑时,若曦还念著八爷,第二次遇见他,更有股说不出来的心痛,可奔跑间给寒风一吹,回府后给萨图哈一斥,上车后给胤禛一搅,倒把什麼都忘得一乾二净。
胤禛又何尝成眠,这该是怎麼地一个孽缘,曦儿就是躲不过老八,亦或人力终究不能回天?他与若曦就是要苦一辈子,两人之间就是要横著个八阿哥?哼!还有十四呢!胤禛一点也没忘。 胤禛只觉得疲惫,他过了十年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日子,此生此世,他是一刻也不愿若曦再离他而去,一点儿也不愿若曦再与任何人纠缠。 原先,十三问过,倘如若曦想不起前世记忆,他该如何?其实胤禛并不见得乐意她想起,张晓的脾性还在,一旦想起,就算两人再爱得难分难舍,若曦肯定不会抛下其他人不管,届时,又是一波风风雨雨。 没了记忆的张晓可以从头来过,可背负前世包伏的若曦再如何都不可能云淡风轻,否则还是若曦吗?
(八贝勒府) 不怪锦瑟与狗儿,他们俩能做到这个地步不错了,年纪还小又第一次办大事儿,光顾眼前不暇,怎来得及搞清楚一旁的酒楼还是九爷的产业,八爷之所以给他们遇上,还不是他打一条道儿上走过,要进楼,当时锦瑟要是抬头看看,十四就在阳台上,群众们数数的声音好大,十四怎听不到。
「我也不晓得她是哪家女子。八哥你确定与那日九如楼女扮男装的是同一人?」 「嗯,确实是同一人。我忘不了她的眼神。」 「若是同一人,那肯定不是什麼好姑娘,女扮男装成那副德性!还要酒喝!」 八爷没说话,十四也觉得自个儿激动了。 「八哥,弟弟先走了,八哥早些安置。」 「嗯。我就不送了。」 「八哥留步。」
十四一走,八爷唤来李福。 「可还记得今晚遇上的女子?」 「是。奴才记得。」 「去打听打听。」 「嗻。」 李福领命而退,八爷把玩起桌上的毽子,脑中浮现一名美好女子,身著淡粉色棉袄,俏丽烂漫,踢得娇喘,笑得明媚,彷佛灵动的仙子,挥洒春意,可仙子的眼眸中总有一股哀伤,春意到了他的面前却驻足不前。
八爷不知道那是什麼样的一种情愫,那道粉色身影正在他心中深刻。康熙四十二年元宵夜,还有一人不成眠。
四月,圣驾回京,可朝堂有变,举朝震撼。 胤禛与十三下朝而来,若曦正在书房擦弄,胤禛前脚刚进府,高无庸已快跑去松院给若曦报信,要若曦赶紧准备茶水、糕点去,他主子脸色铁铮铮的,就连平易近人的十三都绷著。
若曦听十三也来,南巡这麼久,回来后第一次见面,心中欢喜,快手弄好茶水去,一进门刚喊了十三爷,却先见到胤禛投来严厉的眼光,可见来人是若曦,瞬间柔和。 若曦与他四目相会,羞,红著脸蛋儿伺候,十三原先也脸色不好,可一察觉若曦的异样,再瞧瞧他四哥,算是看懂这副眉眼官司,忽起兴致一笑,好个兄弟!南巡时两人多少密信,对却若曦只字未提,看来两人这段日子进展不少,待会儿他要问问高无庸,不,小义子好了。
若曦上完茶水,扭捏地行了个便礼就溜了,跑快了还差点被门坎儿绊倒,胤禛明显颤了一下身子,再刹那还是给十三逮到。 胤禛的脸皮向来又冰又厚,简直是万年冰层,好像什麼事儿都没有。十三暗自好笑,他四哥不累呀。 「今日皇阿玛一如前世,在朝堂上宣布索额图为『天下第一罪人』,囚於宗人府,朝中势力瞬间倒向明珠、李光地一党,也就是八哥那头了。四哥还前世应对?」 「看来,历史大方向是不会变,我们不能以先知自满,还是要小心应对。既然还不到时候,明日你我还上折子,我们要力保太子。」 「不到时候...四哥是指...五十一年?」 「嗯。在此之前,我们只能等。」 十三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照四哥的说法,想来明日老八他们会如前世般急功,必遭皇阿玛忌讳。这次南巡,皇阿玛已经开始注意老八在京城的动向,索额图一倒,明珠独大,无人平衡,其妹惠妃又生大哥、扶养八哥,贵为四妃之首,恐怕前朝与后宫都不得平静。」 「前朝皇阿玛自有分寸,后宫里还有太后。太后也忌惠妃,自打太皇太后起,博尔济吉特氏向来与纳兰氏不睦,当初也因拢络重臣索尼,立其女赫舍里氏为皇后,又立皇后嫡子为太子,使生大哥的惠妃不快。这其中是非老早说不清,可只要太后在,后宫无虞。」 「四哥说的是,还有皇祖母镇著。我说四哥,听小十八他们嚷嚷,你该不会有意把若曦安排到寿康宫去吧?看来弟弟随驾南巡的这段期间,四哥做了不少安排。」 「寿康宫是后宫最高地位的宫闱,既远离前朝纷扰,又没有后宫争宠之虞,而皇祖母是礼佛之人,更不随意打骂奴才,如今若曦的糕点已引得皇祖母注意,来日进宫必深得皇祖母心意,有太后撑腰,宫里没人敢动她,也不会有人动她,但若在皇阿玛跟前,老八他们是一虑之外,若曦得宠就是后宫众人眼中共同的敌人。」 「四哥说的是,只是四哥何不开口让皇祖母在选秀时把若曦要到寿康宫去?」 「我要是开口了,若曦就进不去了。」 十三顿了会儿,想想,了然地点著头说:「四哥爱护若曦,为之计得如此深远,愿此生此世,若曦与四哥同心,不负四哥相思之意。」 胤禛微微笑,在他充满关怀与欣慰的眼神之中,还隐约著一瞬悲痛。 十三又想到了什麼,再问道:「只是,离明年选秀还有好些日子,皇祖母能记得若曦吗?再说,皇祖母会仅仅为了吃食去要若曦吗?」 胤禛闷笑了一声:「你知道前世若曦在浣衣局待了六年后,是怎麼回到御前的?」 十三想了会儿,摇摇头,嘿,这事儿他还真没问过嘞! 胤禛自信满满:「皇阿玛想她的点心了。」
果如胤禛所料,翌日八爷一党对索额图一事紧咬不放,康熙不悦。至於胤禛与十三力保太子的折子,康熙未置可否,只瞄了他二人一眼,其实看得他心里很暖。 太子也是,都说墙倒众人推,只有这两个弟弟不离不弃。太子回京前,有幕僚进言,说四阿哥不与他一心,来日必为大患,当时太子也有顾忌,可如今看来,太子倒恨进言之人,差点丢了个好弟弟。 康熙四十二年,就快过了大半,此世胤禛越发低调,凡事以太子优先,背后专挑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去做,做好了都是太子指点的功劳,做坏了都是自个儿不听太子劝导。 由於有前世经验,胤禛遇上旧事都能干得漂亮,就是新的挑战也多半不负皇命,不仅给倚重他的太子长脸,也让康熙对这个素来不起眼的儿子另眼相看。 其他阿哥们倒无话可说,只因胤禛接的差事儿都是没人碰的烫手山芋,大夥儿抢破头的差事儿胤禛反而一个劲儿地退让,倒愈发让人摸不透他。最后老九的结论比较逗,「四哥不只面摊,脑子也摊了」。 太后的意思果然在康熙心中有举足轻重的份量。此世胤禛在她身上下的功夫之多,让太后老夸他纯孝。一听到「孝」字,胤禛在康熙心中更不一般了,下意识之间,已把他当另一个保成在栽培,彷佛又回到两个阿哥小时候,一众孩儿间,也只有他们两人是康熙从小带在身边的。 高无庸捧著胤禛的衣物往后院走去,后院各闺阁一得信儿,身边的大丫鬟们纷纷等在门口。自去年起,胤禛除初一、十五照规矩留宿嫡福晋房中之外,再未涉足后院半步,只派库嬷嬷关心各院,就是弘晖与弘昀两个儿子,胤禛虽关切得紧,但每日给他请安或考校功课都叫去书房。 可今日并非十五,高无庸竟然捧著衣物来了,丫鬟们把手伸得老长,就等著贝勒爷的衣物到手。结果,翠珠被杖毙后升位的李氏丫鬟翠环得了,瞧她喜的! 香院七早八早动作,李氏更亲自等在院门口,晚膳前库嬷嬷与高无庸依例前来检查各处,确实备妥无异。 李氏喜问:「高公公,贝勒爷该用晚膳了,是不是麻烦高公公去书房请爷用膳,宫里头忙了一天,休息休息。」 高无庸恭敬答:「侧福晋不急,贝勒爷有话,请侧福晋先用膳,贝勒爷这会儿还要忙,大厨房另外给爷备了晚膳,爷在书房吃。等爷忙完了,晚上会过来就寝。」 书房这头,胤禛的确有事,可再忙也不至於没时间填饱肚子。 「那个...四爷?嗯...晚膳好了...」 若曦大气不敢呼一口,自打元宵一吻那日起,她连直视胤禛都不敢,就连端个茶水也羞,两人的关系似进展到一个不点破的境地。 高无庸还如以往,摆好桌后下去,留若曦一人服侍,若曦每日既紧张又期待这一刻,给胤禛净手时,免不了被占点便宜。 胤禛今日似有心事,话不多,表情也少,但味觉仍然管用:「这是什麼?以前没尝过。」 若曦咀嚼完嘴里的菜,咽下才答:「我新创的小米粥,先把切好的杏子乾放进碗中,加入柳橙片和刚好盖过杏子乾的滚水,与小米一同放进中火加热的锅子里慢煮成粥。如何?好吃吗?」 胤禛安慰一笑:「难怪有股橙香,好吃。」 张晓颇得意,想来她在二十一世纪上过好几堂烹饪课,对烹饪极有兴趣,常自个儿广搜各地食谱试验,今儿个煮的是著名的北非小米粥,原先还有肉桂粉与蜂蜜两样材料,可清代的肉桂与二十一世纪加工过的肉桂粉差别甚大,只好将就,更动了局部。 想著,若曦头猛地发疼,胤禛忙放下碗筷关切。 「怎麼最近老犯头疼?」 「好一阵子了,之前没那麼严重就是。」 「你晚上也常做恶梦,可有什麼心事?」 「你、你怎知...怎知我常做梦...」 若曦涮地红了脸,还说头疼呢,什麼也顾不得。胤禛把可人儿好生搂著,给揉揉头,笑笑。 「你什麼也不记得了?」 「醒来就忘了。」 「好了。不疼了就快吃吧。」 「喂!!」 胤禛不答,自己吃了起来,若曦嘟著嘴扒饭,胤禛看得好笑,可又开朗不起来,一方面他晓得若曦都做了些什麼梦,一方面自个儿还有不情愿办的事儿。
今日还如以往,库嬷嬷来报若曦那头熄灯后,胤禛才安置。有时是胤禛自个儿忙,睡得晚,若曦睡前要是见书房灯亮著,她会主动过去伺候;要是若曦弄晚了,做点女红什麼的,胤禛仍待在书房等著,不是看书、练字,就是画下今日曦儿的模样。 高无庸给打灯笼领路,两人往李氏的香院而去,库嬷嬷与李氏老早候在香院门口。胤禛没有马上进去,眉头动了两下,面色凝重,李氏不敢直视,怯懦请安。 想什麼呢? 一方面是曦儿,近来她恶梦频频,夜里常哭喊著惊醒,虽然醒来后是胤禛最不想看到的样子,可他在隔壁只要一听到动静,仍披了外衣就过去守在床边。 至於另一方面,打从南巡回来,十三不曾再留宿胤禛府上,并非他俩兄弟之间闹了什麼事儿,反之,就是因为十三晓得,才不打扰他四哥,给他时间、空间去理理。 照理,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弘时出生,胤禛老早今年就该动作了,算算日子,中秋都过了,还要不要生?胤禛心中也没个谱。 弘时前世确实让胤禛失望至极,可也有人说养子不教父之过,这些都还其次,令胤禛犹豫的是他提不起劲。 十三是理智的,明著、暗著劝他四哥,前世他四哥的子嗣是如何单薄,此生即便占尽先知之利,可未来究竟如何谁也不敢铁齿而断,至少弘时是个活成了的儿子。 十三也知道他四哥因何而苦,可他是站在皇室的立场来看,这里头没谁对谁错,十三说的都对、胤禛与李氏同房天经地义、张晓的坚持也自有道理,就是若曦的小脾气也是天性使然。 众人服侍更衣后退下,李氏温柔而来,胤禛坐在床边,眼看李氏就要轻解薄缎。 胤禛只是看著,没有动作,李氏解了自个儿衣裳后见胤禛不动,会错意,遂走近床前,挨著胤禛坐下,帮他解下衣物。 胤禛回过神来,终於翻身覆上,李氏正当二八年华,无论容貌、身材、吸引力,都是一个女人最巅峰的时候。 李氏柔如绿波芙蓉,清嫩待撷,任哪一个男人都会满意,可胤禛却完全不来劲。外头响起二更声,李氏的凝脂玉体在下,可胤禛脑子里全是曦儿万一又做恶梦的念头。 「贝勒爷!!您、您去那儿啊!!这半夜的!」 「你睡吧。爷书房有事。」 「贝勒爷!!爷!!!!」 胤禛突然翻身而起,披上衣服就走,李氏裸著身子当然跟不上。外头高无庸在廊下好眠,胤禛也没喊他就离开,待高无庸察觉动静一醒,正瞧见胤禛跨出香院大门的背影。 高无庸吓得抓起灯笼快跑,屋内李氏哭得不成人样,她并不晓得胤禛口中书房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地掩面长泣,整夜整夜地反问自个儿哪儿做错了。 果然,若曦做恶梦了,她还是尖叫著醒来,醒来也不是平日的模样,是前世。 「若曦!醒来!那是梦!若曦!!」 「啊啊!!!」 「若曦?我在这儿!没事儿了!」 「你把玉檀还给我!!你怎麼那麼狠!为什麼!!」 「若曦!!!」 胤禛紧抱著若曦不放,心痛得整脸扭曲,若曦每回恶梦惊醒后都如此疯狂,抓著胤禛又哭又喊,直到她哭得再渐渐睡去,胤禛记得要呼吸。 上天还是怜惜人的,若曦早晨醒来后并不记得什麼,胤禛也不愿提起,高无庸就是在廊下听到什麼动静,向来都选择性记忆,这事儿算是个秘密。 胤禛还是去了香院一趟,李氏打那日后病了,胤禛从来不探病,他总说自个儿不会治病,去了没用,该请太医才是。 可这次他一到,可比太医有用,李氏惊起,委曲得直掉眼泪。嫡福晋在场,胤禛也不好多说,只让嫡福晋多费心照顾,又交待太医务必治好侧福晋。 「爷!妾身哪儿做错了!请爷明示!妾身愿受责罚!」 「你没错,前日里,爷真的有事。」 十三也很担心若曦的情况,平日没事儿也找若曦聊聊,甚至把她带出府玩儿几次,也介绍了绿芜给她认识。 「四哥,若曦这是要想起前世吗?」 「不知。倒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恶梦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上个月一次都没有,或许发泄一下,也就慢慢淡忘。」 「希望如此。四哥,那...弘时...」 「唉!再说吧。眼下先忙弘晖,快过年了,过完年他就该走了。」 【注:康熙五十一年,二废太子。】 【注:太子生时名承瑞,后幼名保成,本名胤礽,再避雍正名讳改为允礽。】
【十一】【惊梦】
(康熙四十二年腊月八贝勒府) 「贝勒爷,奴才查到了,那名女子是马尔泰若曦,她阿玛马尔泰萨图哈是十五、十六阿哥的谙达。」 「瞧她的年纪,应该十一、二岁左右,明年开春可选秀?」 「选。宗人府那头已经记档。」 八爷想了会儿,边把玩毽子,无法,还是忘不掉那抹倩丽的身影。 「李福,你去库房把《牡丹图》找出来,随爷去趟钟粹宫。」 「爷说的是惠妃娘娘之前看上的那幅《牡丹图》,还是良妃娘娘亲笔画的那幅?」 八爷看都没看李福一眼就离去。 「今儿个一早,不是已经给额娘请过安了?」 李福躬身领命,很懂得他主子,快跑去库房,取出惠妃想要的那幅。
若曦仍然回家过年,当然锦瑟跟著,狗儿还在暗处。只是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无论是前世的若曦、二十一世纪的张晓、今世的曦儿,每个人都害怕那座紫禁城。 或许是这个缘故,离选秀时间越近,若曦心中越不安宁,恶梦频频,时好时坏,胤禛已尽量想法子让她开朗,可到底阴霾压在头上。 「别担心。宫里头我会替你安排好。回家过个好年,等元宵节,我再带你出去走走。」 「嗯。」 胤禛睨了高无庸一眼,高无庸得眼色,率众人退下,四贝勒府大门前,只剩一台马车与一对难分难舍的璧人。 胤禛从袖出掏出一个木兰玉坠,若曦接过仔细端祥。 「你送我的衣裳上头,绣的也全是木兰。你喜欢木兰?」 「嗯。来,戴上。」 胤禛给若曦戴好玉坠,一手便隔著衣裳压在若曦胸口,玉坠落定之处。 「收好,这是我的心。」 泪水在若曦眼中打转,胤禛不忍,收手将她抱紧,若曦大呼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有胤禛在,前方的路依旧荆棘,却不再那麼可怕。
若曦上车后仍掀帘顾盼,滋味涩苦。对於胤禛,依张晓的历史知识,雍正是个心系百姓的好皇帝,铁血也是迫於无奈,张晓对他又敬仰、又畏惧、又同情。 然而,若曦的心似一团给猫绞了的毛球,眼前这个四阿哥却不是书上的冷面王,他看自己的眼神柔情无限,坦彻不躲,彷佛他们之间本该如此。两人之间时不时亲密的互动,不但没有让若曦觉得不舒服,反如冬日的棉褥,裹得若曦通体温暖,凭它外头雪横风狂。 其实,若曦的心城老早不敌,可张晓是每座城内最顽固不屈的那个,她还在抗拒。
元宵时,胤禛与十三真的来了,若曦与锦瑟忙出迎。 「给十三爷请安!」 「免了!咱俩还这麼客气!你阿玛、哥哥呢?」 「都出门了!阿玛出门办事,我哥在当差,打从十五爷、十六爷举了我哥去当御前侍卫,这家倒像客栈,回来睡一觉一大早又出门去。」 「那正好。咱们好好疯他一天去!锦瑟,你留下,回头和萨图哈说一声。」
若曦喜得朝十三比了个ok的手势,十三笑得暧昧无比,却未回应,转头就走,若曦接过锦瑟拿来的斗蓬也赶紧跟上。 出了门,有两辆马车等著,绿芜站在后头那一辆旁,十三也过去她身边,此时高无庸把踏脚摆好,示意请她上前头那辆马车,挑帘一看,胤禛坐在里头,若曦正半踩上去,下意识转头给十三一瞪,只见十三已把绿芜送上去了,这才狡黠地也比了个ok。 若曦一上车就给胤禛拉了过去扑个满怀,胤禛冲动一吻,里头有十足十的思念与渴望。张晓还来不及反应,还说抵死守城呢,又给突破一道防线。
四人先去戏楼听戏,胤禛特意点了《牡丹亭》,张晓听得激动不已,自己这玄幻的一切正如游园惊梦,乍到此地时张晓想醒来回去,如今张晓还是想,若曦却不然。 再晚点,花灯都亮起来了,若曦拉著绿芜四处瞧著新玩意儿,暂时搁下那道解不开的谜,而两个男人就在背后给与她们无限宠溺,看她们嘻闹、听她们笑。 经过颐香楼时,胤禛提议进去歇歇,上头的包厢视野极好,待会儿舞龙舞狮还会从底下经过,十三忽然想起前世他与若曦、绿芜三人就是在此处遇上十四,赶紧笑著说自己知道另一间更好的。 胤禛未疑,请十三带路,众人到了郁然轩,吃食、风景也都是不错的。只想不到十三再精算也算不过天,孽缘也是一种缘份,郁然轩正对面就是九爷的九如楼,若曦与绿芜趴在包厢栏边看底下的热闹,正好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也从包厢走出来,待热闹一散,六人正面相对。
绿芜微微一怔,行了个便礼就赶紧进去,拉了若曦一下却不见她动。然后,胤禛与十三也来了。 若曦怔住,对楼那四人全在她梦里,绿芜小声介绍四人来历,使若曦震惊。十三担忧地看他四哥,只因锦瑟前日悄悄来报,八爷亲自到马尔泰府打听若曦,正巧若曦午睡,萨图哈另外找了藉口挡下了。 老十百般无聊,不晓得他八哥与十四弟在看什麼,对楼的女子是美,可一看就知与四哥、十三弟一夥,他还天真挥手呐喊:「四哥!!这里!十三弟!!」 老九回头给他一瞪:「喊什麼!」 老十抓头不明白:「今儿个过节,大夥同乐,打、打个招呼嘛!」 八爷与十四友善一笑,胤禛与十三也点头示意。十三带绿芜回包厢内,胤禛也提步,可若曦还杵在原地。 胤禛稍碰她的手,示意她跟上,若曦这才三步一回头,进去包厢。
回程,十三送绿芜先行,胤禛送若曦回去,若曦自始至尾眉头不展。 「你在想什麼?脸色不太好。」 「没事。只是头又犯疼了。」 「有什麼不安,或许说出来,我能替你想想法子。」 闻言,若曦不自觉地抬起头来,正对上胤禛关爱呵护的眼神,突有股冲动,想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他,只想告诉他! 若曦大概也明白几分,或许犯头疼和作恶梦都是因为这些人事物的关系,的确,她一直不安,有时忧思过甚,对於发生在张晓身上的一切感到茫然、恐惧。
若曦打了个比方。 「我...嗯...我做了一个梦,应该要醒来,又不想醒来,其实也醒不来...该怎麼办?」 胤禛抿唇笑了一声:「顺从自己的心。」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元宵后,八爷再去了一趟马尔泰府,这回他挑了个萨图哈与成哲都不在的时候。 若曦与锦瑟在,三月就开始选秀,胤禛没让她再回贝勒府,多与家人团聚。这天她与锦瑟试验新糕点,管家匆忙跑来。 「大小姐,八爷来了!」 「八爷?谁呀?」 「八阿哥啊!!还会有谁!来找你的,你快去吧!」 「我不认识什麼八阿哥呀!!」 锦瑟紧张了,可她也不急,想门外站岗的狗儿应该老早去报信了。若曦则边净手边嘀咕,除了胤禛与十三之外,她与其他皇子们全无交集,只有张晓还有记忆,可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电视剧中虚伪的八贤王,以及教科书上的阿其那。
若曦大喊:「是你!原来你是八阿哥...」 八爷明显顿了一下,没想到若曦如此直接,连安都没请,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呵呵。是。你是马尔泰若曦?」 「是。喔!八爷吉祥。」 「起来吧。今日你是主,我是客。」 「八爷,有何事?」 八爷并未立刻回应,只是一惯温润,用眼神打量了若曦,若曦微皱眉,不太舒服。 「我来看看你。今儿个可有空?想邀你一同去郊外骑个马。」 八爷确实儒雅彬彬,有一小部份的若曦似不自觉地被牵引,可另一大块的心却抗拒得紧,一拉一扯、进退失据之间,胤禛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顺从自己的心。」
八爷见若曦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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