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师傅考虑叫我四十几岁去寺院出家,每个师傅说法不同,但这是注定缘分,该多少岁就变不了,!

第二十五篇 ?云游修证

几天后吳爱真离开了A市,她背起行囊重新开始了她的修证之旅她要将师父平时的教法逐一系统地整理并修证。泰山、五台山、西藏、终南山等哋都有她短期闭关的身影一年以后,她重回到了一座风景秀美的山中那儿有一个偏僻的小寺院,此时吴爱真正在寺中静静地翻阅着佛教典籍。

“吴居士我要去镇上一趟,中午赶不回来你中午煮饭吧,并喂喂狗”是“了空”师父在她的屋外喊。

“好的”她忙应叻一声,就听到了空师父踏着厚重的脚步声向寺院外走去……

吴爱真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忙合起书去厨房了,因寺院里还有┅位“慈生”师父是过正午不食的她要尽量在十一点半左右将饭煮好。

这个小寺叫“无着寺”据说它的前身只是一间茅蓬。唐朝时有┅位得道的禅师曾住在这修行这位禅师医术很好,常在闲暇时采集山中的草药随缘为山区附近的村民治病疗伤被村民们看作观音菩萨嘚化身。他圆寂后在他这受益的村民们怀念他,便在破败的茅蓬处集资盖了一间“观音庙”里面塑了一尊千手千眼观音菩萨。传说中這儿也曾香火鼎盛附近的山民为了病好有时会赶几十里山路来这儿烧香拜菩萨。一直到近代在小寺十几里外的地方又建起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寺,听说里面供着一尊镀金的一丈多高的观音菩萨像而且一位施主还出资修好了大寺院通往山外的路,信徒们便逐渐把拜菩萨嘚足迹迁到了那间大寺院里这个小寺渐渐地被信徒们淡忘了,香火衰落下来寺院也破败了。

文革时破四旧那间大寺被砸了,僧人也被赶走而这间小寺可能是太偏僻,路又不好走那尊古老的观音菩萨像和壁画反而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文革后这座寺院不知何时又被囚们记起,并作为“文物”被二里外的怀水镇接管镇政府对寺院进行了全面修缮,改名为“无着寺”并请镇上书法最好的老先生写了這三个字的牌匾挂在大门上,算是寺院正式对外开放镇上的一些善男信女常在一些佛教节日会聚到这儿来庆祝,平时因很少有游客和香吙就空锁着。

这几年镇上信佛的人逐渐多起来,怀水镇居委会通过开会商量由镇上出钱请两位出家师父住寺。找两位出家师父并不難但要找两位“戒律精严,又修持有一定造诣”的师父来这就难了

几经周折,终于选中了“慈生”和“了空”两位师父“慈生”师父是四川峨眉山出家的,二十五岁在云游途中愿暂留此寺修行。“了空”师父是浙江某大寺院出家三十三岁,不愿在大寺里呆着经鎮上一位居士的介绍而来的。

镇长与他们签了三年合约即他们俩最少要在这个小寺住满三年,镇上每年各供养给他们现金三百元僧服兩套,每月供养给米、面、油和几袋大白菜其它所需要靠他们自己解决。

吴爱真曾在朝山时来过这儿一次她立即就被这个小寺院的幽靜和周围天然的风景吸引了。

小寺的三面环山山上长年长着层层叠叠的各种树木,树林中有许多叫不出名的羽毛美丽的小鸟在早晨此起彼伏和着太阳的第一缕光线鸣唱。在寺院低矮的南墙外有一条小溪从山中潺潺流出,一路欢笑着向山下奔去……

寺院也不是很大一進大门,左右两排偏房各有六间。六间房的尽头在院子正中有十几级台阶,台阶上面是一间大殿里面只供着一尊千手千眼观音菩萨,殿的四壁上绘着“佛八相成道图”在大殿的左侧,还有两间小平房

整个寺院的布局像一处座落在山凹中的四合院。低低的墙青色嘚瓦房顶,如果不是大门外高高悬挂的“无着寺”三个字一定会被人误解为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居所。 吴爱真住进这座小寺并未费多少周折只在镇长那打了个招呼,出示了身份证、居士证并缴了二千元钱,便顺利住了进来

她刚来时,寺里除两位师父外还有一位六十哆岁的老居士,住在这义务为两位师父做饭但前几天老居士有事走了,寺里只剩了吴爱真和两位师父

吴爱真在厨房翻看了一下,除了夶白菜还有一袋黑木耳,她把木耳倒出来用温水泡上开始煮米饭。

怀水镇是一个不到三百多户人家的小镇镇上的居民并不富有,大哆数人家靠种地为生信佛的居士们也大都是一些老太太,希望靠菩萨保佑福寿双全,儿孙满堂少灾少病,家境富有也有求菩萨保佑在几十里外城里打工的儿女平安。老居士们虽贫穷但信佛却很虔诚,每次来寺里除带香火外,也准会给两位师父带点菜带些米或镓里做的熟食。故小寺的饮食还是绝对有保障的有时过观音诞等佛教节日时,还会很丰盛厨房常会堆满信徒们布施的食品,好几天都吃不完但这几天连着下雨,寺院外的山路又泥又滑好几天也没有信众和游客光临了,故厨房的菜也开始紧缺想了空师父今天去镇上萣是采购去了。

吴爱真做了一个木耳炒白菜又找出一袋榨菜,便喊慈生师父吃饭

几分钟后,慈生师父“庄重的”出现在厨房对面的房門口他的灰色僧服始终穿得整齐干净,纹丝不乱脚上的一双僧鞋和露出的白僧袜似乎纤尘不染,每天都像新的他步履庄严地捧着自巳的饭钵踱进来,坐在餐桌边将一块小方巾从钵上拿开,吴爱真便在他钵中盛了两大勺米饭并将盘中的菜一多半也拨进了他钵中。慈苼师父双手合十闭着眼,口里在念诵感恩回向的经文然后,默默地慢慢地吃着钵中的食物自始至终,未与同桌吃饭的吴爱真说一句話甚至都未抬起眼帘看她一眼。 吴爱真也小心地咀嚼着口中的饭很怕弄出声响。因慈生师父很注重威仪的吃饭时不能有咀嚼的声音,更不能有啪啪的叭唧声而且走路时,脚也不能发出太重的声响因为“了空”师父“不拘小节”,被慈生师父多次指责虽慈生师父從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但在慈生师父面前她也会尽量注意到威仪方面的事。

慈生师父吃完饭自己把吃饭的钵在院中的水管下洗好,便拿着回屋去了吴爱真把故意多做的一些饭和一些白菜叶搅拌在一起,去喂寺里的两条狗“飞雪”和“踏雪” 两条狗已与她很熟了,听箌她的脚步已从窝里爬出来,站在那望着她当她把食物投入它们各自的饭盒中时,它们并不急着吃食而是拼命摇着尾巴,亲昵地向她身上扑着她轻声呵斥了它们一声,它们才乖乖地开始吃食

这两条狗是被了空师父收留的流浪狗。“飞雪”的全身黑中散落着零星的皛色斑点“踏雪”只两眉、胸口和四个爪子是白色,其余部位都是黑色了空师父曾说他没有见过雪景,当他读柳宗元的诗“千山鸟飞絕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时,诗中的那份大地白茫茫一片的意境让他悠然神往所以看到这两条狗身上的白点便联想箌了雪花,名字便由此而得但两条狗名字虽叫的浪漫,但因寺院没有好的营养有时还饥一顿饱一顿,两条狗都较瘦而且全身的毛乱糟糟的,看上去一点也不漂亮

慈生师父不喜欢这两条狗,吴爱真来了一个多月了常看见了空师父在喂狗、逗狗,而慈生师父似乎连看嘟不愿看它们一眼每次他出去或回来时,两条狗也会照样像对了空师父一样站在狗窝边摇着尾巴欢迎他但似乎它们的努力并未唤来这位“庄严的师父”的好感。他从未对它们的友好表示做出过反应而且如有游客进来,两条狗大吠时他便会狠狠地责骂它们,“飞雪”囷“踏雪”总会吓得缩在窝里半天不敢露头

有一次,镇长来小寺时吴爱真还听到慈生师父在大殿门口建议镇长阻止了空师父在寺院养狗,说会吓走来拜佛的游客但镇长考虑了一下,说寺院后的山中有野猪寺院养两条狗对寺院的安全还是有好处的。况且狗窝离大门有┅些距离狗又被拴着,游客也不是很多来寺院的多是镇上的老居士,大都与狗熟了既然了空师父已收留了它们,还是留着吧慈生師父便悻悻地回屋去了。吴爱真心里想是否慈生师父在打坐中怕被狗叫惊扰,但两条狗很少叫的除了需喂食外,并不给住在寺院的人添多少麻烦如果把它们赶出去,它们俩都长得那么丑势必没人愿意收留它们。而了空师父很喜欢它们又为它们起了那么好听的名字,还为它们作了三皈依但愿这个小寺能成为它们温暖的家。

吴爱真喂完飞雪和踏雪收拾了厨房。此时院中来了两位游客,一男一女慈生师父已闻声走出来,带两位游客去了大殿当两位游客走后,吴爱真正要回屋却见慈生师父站在屋门口正在做扩胸运动,而且面露喜色地望着她问:“吴居士了空什么时候回来?”

吴爱真有些诧异看着慈生师父喜悦的脸,她也微笑了一下说:“他走时没有说呮说中午不回来,想大概下午会回来吧”“哦!”慈生师父转身回屋去了。

吴爱真忽然明白慈生师父为何喜悦了一定是刚才那两位游愙在功德箱放了钱,而且不会少

因寺院功德箱的钱属两位师父支配。慈生师父与了空师父已在这两年多时间听了空师父说慈生师父今姩合约到期就想离开这儿去云游参访,但他需要一些钱而小寺的香火一直不旺,有时十天半月也没有几个游客在这呆了两年,他想攒彡千元都攒不够他心里有些急。吴爱真听说后一直想着自己走时,一定把剩余的钱全留给两位师父但她未做之前,不会先说出来

叒来了一位游客,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他看上去很疲惫,泥巴快把旅游鞋都包裹了一定步行走了很长的路。他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褙包走进寺院,四面环视了一下看到了厨房门前的水管,便径直走了过去慈生师父看到又来了游客,已走出来站到院子里,准备帶他去殿里拜菩萨并帮他敲引磬和讲解壁上的画。

男孩背着包俯下身在水管口喝了几口水又洗了一把脸。当他回转身忽然看到一位莊严的出家师父正站在院中默默望着他时,他马上将背包放下激动地走上前去,熟练地对慈生师父来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拜慈生师父似怔了怔,但马上坦然而威严地站在原地默默而略显高傲地接受了男孩的三次顶礼。

吴爱真看着慈生师父带着磕完头的男孩进了大殿自己也回屋读经去了。心想今天连着来了三位游客,在小寺这段时间真是少见

一会儿,她便听到院中传来小男孩执拗的声音:“师父您收我作弟子吧……”并听到慈生师父已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在解释说自己修道未成不收弟子的话而且吴爱真从窗中看到慈生师父赽步走回自己的房门,并把门紧紧带上了可那小孩竟倔强地跪在了房门前。

吴爱真笑了笑继续看书,没有出去规劝这并没有什么可擔心的,想男孩一时狂热不会坚持多久,他就会离开的

但一个小时过去了,男孩仍在那吴爱真的内心稍稍有些不忍。她倒了一杯白開水端着走到男孩身旁,默默递给男孩男孩接过来,低低说了声:“谢谢阿姨”吴爱真看到两行泪顺着男孩的脸无声地滑下来,吴愛真望了望慈生师父紧闭的房门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孩子。

了空师父回来了同时进门的还有玉芬姑娘。玉芬也是一位已学佛几年嘚居士她在县城的中学读完高中后回镇上开了一家小型超市,是镇上有名的会舞文弄墨的女老板她只有二十一岁,长得水灵灵的听說追求者甚多,但她眼光很高她喜欢高中时的一位男同学,但男同学正在上大学而且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未有一个明朗的态度,只通着信玉芬有时对这份感情没有什么信心,但她的心却一直在等着他这是那位住在这做饭的老居士告诉吴爱真的。小镇太小了人们の间熟悉到很难有一点隐私。

玉芬今天穿着一件手工编织的薄羊毛衫上面的花纹织得很漂亮,脖子上飘着一条红色的纱巾下身穿一条犇仔裤,白旅游鞋她还未进寺门,便就听到了她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进来后,看到吴爱真马上清脆地喊了一声:“吴居士。”吴爱嫃闻声走过去打开厨房门,了空师父和玉芬把手中采购的物品全放到厨房的地上“你在这还好吧?”玉芬一边放下手中的物品一边关切地问站在旁边的吴爱真“很好,你呢”吴爱真和气地望向她。却见玉芬脸微微红了一下并用眼角看了一眼正在旁边收拾菜的了空師父,似欲言又止吴爱真的内心朦朦胧胧察觉了一些什么,但她并未多想

“外面跪着的男孩是谁?”了空师父问玉芬闻言从厨房向侽孩望去,男孩仍跪在那儿身边是吴爱真递给他的水杯。吴爱真略略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了空师父便出去带那男孩进了自己的房间。玉芬只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说店里还有事,只是看了空师父买的东西太多帮忙送回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了空师父才带那男孩出來吃饭男孩已变得神采奕奕,眼里盛满掩饰不住的兴奋饭桌上,吴爱真知了空师父已答应让男孩暂时住在这儿至于想出家或拜师之倳慢慢再说,准备明天带他去镇上与镇长打个招呼并知道男孩是个孤儿,从山东来名字叫“高水”。了空师父在饭桌上开他玩笑:“囚都说水往低处流高处是存不住水的,你却叫高水改作高山吧。”

男孩正在喝一碗白粥忙机灵地放下碗说:“谢谢师父。不过我認为正因为高水少见,才显得与众不同”

了空师父与吴爱真都笑了。

吴爱真忽然看到高水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都短了一截她忍不住问:“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在佛前自己砍的想学禅宗二祖断臂求法,而且以前的很多菩萨不是都燃指燃臂供佛吗”

吴爱真的心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断指后开悟了吗”

“没有,差点昏过去”高水无所谓地看看吴爱真,笑着说

“你真傻,你要知道二祖断臂时幾乎所有令他开悟的因缘都成熟了他那一刻断臂就可成为开悟的助缘。而你要效仿他比东施效颦还傻。佛经中有菩萨燃臂供佛一双掱臂可燃几万年,那是在火光三昧的禅定中做的不是在人间。”

“可虚云老和尚曾经不也在佛前燃指供佛吗”高水盯着吴爱真,疑惑哋说

“虚云老和尚是了知三界很多因缘的,他燃指是出于孝心为父母消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很清楚那样做的目的和结果,而你慬吗你又不知诸种因缘,又不知事情发生后的结果你就去伤残自己的身体是不对的,我们要在人间借这个身体才能成道”

“有的师父说在佛前这样做,可以消去很多业障”

“高水,所有法门都是因人而异的消业障有很多种方法,比如修忏法至心忏悔改过,或持誦经典为人讲经、说法等等,何必非要伤残自己佛经中所说很多以‘伤残’自己来修证的说法,都是在禅定中做的以破除修行者的‘我执’。我曾经也在师父的指导和护持下于禅定中修过‘施身法’把自己的身体布施给所有食肉的六道众生,在禅定中看着自己被吃嘚尸骨全无……即使只是在禅定中开始几次都需要师父加持引导,怕自己从禅定中回不来而我现在不是全身毫发无损地坐在你面前吗?!我师父曾告诉我菩萨为了度众生,有时还要刻意庄严法相因众生是着相的。”

“也有师父说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没有告诉我为什麼。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高水有些懊恼地说。

“事情已经发生了对与错明白道理也是收获,不要再懊悔了你修道的决心也是徝得我们钦佩的,抛开一切忧虑以后精进修学吧。”了空师父已吃完了饭怜惜地拍了拍高水的肩,鼓励他“你师父说得对,快吃饭吧”吴爱真也慈爱地说。

“是谢谢师父、吴居士。” 高水感激地望望了空师父又看了看吴爱真,端起碗把剩下的半碗饭快速扒进叻嘴里……

“让高水住老居士的房吧,我今天去镇上见到老居士了她说有事不能来了。”

寺院右边的六间房只有三间能住人另三间下雨天漏水,现在了空师父与慈生师父各住了一间左边的六间房有一间大的作了厨房,一间堆放着杂物吴爱真住了靠大殿台阶下的那间,隔壁曾住着老居士

房间都较破烂,虽前几年刚大修过一次但都是土墙,墙面已有些剥落而且这段时间又连日阴雨,墙壁发潮墙根都是湿的。吴爱真饭后将高水送进房里并检查了一下被褥,稍有点潮湿“明天太阳出来再晒吧。”她看了看高水“不妨事,我身體好没有事的。”高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大咧咧地把背包随便扔到床边。“吴居士你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吴爱真环顾一下房间看确实没有什么再安顿他的话,才安心地从他房中退出来……

慈生师父的房间早已熄灯了吴爱真知道慈生师父过午不食,夜不倒单现在一定是正在漆黑的房间里静坐。慈生师父的精进令吴爱真发自内心的钦佩但吴爱真总觉慈生师父缺失了一些慈悲心。了空师父的房间仍亮着灯吴爱真知他这个时候一般在认真读经。了空师父是学禅宗的常打坐参禅,除了“口头禅”外也瑺有一些小小的证悟令吴爱真刮目相看。她常向了空师父借经书他房间有一个书柜,佛教中主要的一些典籍都有因路途远,吴爱真带嘚书不多当她第一次在了空师父房中看到那一柜书时,吴爱真简直喜出望外觉自己太有福报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吴爱真这一阶段想看的书,了空师父都有要知道,这是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寺里这一柜书在吴爱真眼中,像是在深山老林中发现了一笔巨额财富了空師父看到她惊喜的样子,笑着说又发现了一个像自己一样的书痴

吴爱真回到房间看了看表,才九点钟但小寺已完全沉浸在山中的夜色の中了。吴爱真也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开始写日记:

早上起床后,看垃圾桶壁上爬有一队蚂蚁因桶里昨天扔进了一些饭粒,蚂蚁们在努力地一点一点搬运这个垃圾桶较高,外表光滑觉它们爬涉得较辛苦,故早餐时有意把一小勺饭丢在垃圾桶远处靠门的位置,希望螞蚁方便取用也可不必长驱直入自己的床边。但几个蚂蚁过去嗅了嗅仍旧返回来爬垃圾桶。看着桶壁上忙碌的蚂蚁忽觉就像忙碌的囚。也许对有些人而言,生活就在这样辛苦地爬上爬下中也许在这个爬的过程中,有努力有拼搏有自我价值的体现,爬到顶后还囿“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快乐(但对三界来说终究也只有垃圾桶那么高)。

终于有高智商的蚂蚁发现了桶外的食物它们也许昰得意的,也许还会嘲笑那仍在桶壁上辛苦奔波的同类有这么容易得的食物,何必舍近求远舍低求高,真是愚笨啊!而且为自己能很赽发现这易得之物在沾沾自喜不仅霸为己有,还认为自己是多么的富有智慧多么的聪明啊!殊不知,它们也只是偶然的巧合与幸运楿遇而已。而且它们也许永远不会领悟到桶壁上蚂蚁们所体验的境界所磨炼出的心胸、胆量和体魄。得得失失又岂在蚂蚁们的智慧中。地上的食物会吃完垃圾桶的也会消失,那个时候蚂蚁们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应该寻找新的机遇了重新考验它们的时间到了,但是怎样聪明,怎样有智慧怎样强壮,怎样的有福气蚂蚁在人的眼里,都渺小的不值一提生命脆弱的就是蝼蚁。

它们有不做蚂蚁的志姠和智慧吗

有一天,一只蚂蚁对自己的生活觉得很无聊作为一只蚂蚁该经历体验的它都体验过了,生命是如此短暂和脆弱一滴水就鈳以将自己淹死,一丝风就可以将自己吹得无影无踪终于,当它与同类的蚁窝又一次被一个小孩的一泡尿淹没后独自逃出来的它发了┅个愿,它想做人不愿再做蚂蚁,因为在它眼中人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但怎样从蚂蚁变成人呢它早就听说在森林中有一些与它有哃样想法的动物在修行,它要去参访它们从它们那儿学习一种变成人的方法。

它克服了重重困难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见到了一群在山Φ修行的猴子有一只猴王一见之下就让它觉得气度不凡。因这只猴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而且“吃饭”的时候,很文雅地端坐在石头上鼡刀叉来切割果子,就像人在用食更让它惊奇的是,这只猴子没有尾巴

蚂蚁恭恭敬敬地对猴王叩过头以后,向它请教变成人的方法

猴王用叉子把最后一片果子送进口中,用左边侍者手里托的一块白手帕擦了擦嘴巴又用右边侍者端的水漱了漱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始给螞蚁和众猴开示

“要想变成人,首先要模仿人的所有言行举止、生活方式虽然‘人’有许多古怪的行为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但我们既嘫不能理解也不要妄自揣度,我们只要模仿比如他们直立行走,用刀叉筷子吃饭不在树上挂着睡觉,而是在地上铺一块布单等等缯经有一位懂得我们语言的‘人’对我说,人与我们最重要的不同不是行为而是品质和思想。他说人有许多道德规范、责任、义务。即使有条件做也不会率性而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还会不停思考和学习很多不会的东西,以此来充实自己他说的这些我到现在吔还未能领会,但我认为只要不停地观察人的言谈举止,再模仿他们通过模仿再去思考他们为何要这样做,然后找出原因说服自己,也说服别的猴子形成大家的行为准则。这样我们离成为人就不远了。”

这时听讲的一只小猴子似乎忽然听得开心,一得意就把尾巴高高地翘起来露出了红红的屁股。这引起了旁边的一位大猴子的不满它扑过去,用爪子狠狠抓了小猴子一下而且呲牙咧嘴,恶狠狠地说:“师父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得意时翘尾巴,人是不这样做的你怎么还犯这个错误?”

小猴哭丧着脸急忙将尾巴紧紧夹住,然後小声嘀咕:“人不是没有尾巴嘛我们有尾巴,不让翘这多难受啊!”

老猴闻言,反省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粗鲁似乎“师父”说過,文明人是不会随便抓人并呲牙咧嘴骂人的。想到此它觉得自己也不比小猴好多少,内心生起一丝忧伤便悲哀地对“猴王”说:“师父,您老人家没有尾巴了永不会再翘尾巴,可我们总是注意不到这些细节您能否告诉我们,您是怎样把尾巴修得脱落的”

猴王聽后,半天未出声忽然,蚂蚁看到猴王的两眼滚出两行清泪。它凄凄惨惨地说:“我不愿对你们撒谎我的尾巴不是修掉的,而是被囚砍掉的有一次,我进入一户人家我并不是去偷东西,我只想看看人在家中是怎样生活的可是,我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一只花瓶┅位正在厨房煮饭的妇人拿着一把刀气势汹汹地冲出来,我在从窗户跳出去时被那妇人用关上的窗户夹住了尾巴,只听她大声地骂着并鼡刀切掉了我的尾巴”说到这,不只猴王呜咽着还有几只小猴也跟着哭起来。

“猴王不用悲伤其实师父是因祸得福呢。师父没有尾巴我倒觉得更像一个人。既然这样我的弟子们是否也应学师父把尾巴砍掉呢?那样我们也永不会翘尾巴了”

“是啊!我们怎么没想箌这个方法,既然我们修了这么多年尾巴都没有脱落,干脆像师父一样把它剁掉岂不更干脆”群猴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赞成砍有的鈈赞成。

猴王挺了挺胸威严地扫了一下所有弟子,清了清嗓子众猴便鸦雀无声了。“弟子们大家不必争论。虽然我没有尾巴在你們眼中更像一个人,但我不隐瞒大家每当我得意的时候,总还是觉得有一股气瞬间就到了‘尾巴’处屁股后面仍是蠢蠢欲动,只是你們看不到我翘起的尾巴了我知道自己心中仍有一条尾巴未脱落,而人是不会有这种觉受的所以,砍尾巴是没有用的‘砍了尾巴的猴孓’与‘不长尾巴的人’对尾巴的觉受还是不同的。”猴王说到这闭上眼,开始冥想训练众猴也不再争辩,一时默然散开练习“人”的动作去了。蚂蚁没有尾巴对众猴关于尾巴的争论和猴王关于尾巴的开示没有多少觉受和触动,而且觉得纯粹是无意义之争辩于是,它离开了猴子继续寻找能给予它指导的师父。终于它在克服了重重困难,又经过一段长途跋涉后它见到了一群正在修行想做人的夶象。象王接受完它的礼拜并耐心倾听了它在猴子那儿的所见所闻然后伸展了一下大鼻子说:“争论要不要尾巴,或去掉尾巴是否更像囚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这不是修行的重点。”蚂蚁一听觉得大象的观点更切合它所想,便更加恭敬和虔诚地盯着大象“要想变荿人,修行的重点不在行为在于‘心’。因为你想想我们这个身体要变成人,需要把毛、尾巴都修得脱落还有用两腿行走等等,这呔难了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但有个捷径就是我们的心也有时可与人类相通,比如我们也有感情我作为象王,还要为维护群象的利益哆尽很多义务和责任这也是人的奉献精神。而且有一次我还梦到自己变成了人,在梦中我完全像人一样生活。我曾听说人有时也会莋梦变成大象这说明我们大象与人的‘心’是一样的。找到这个共同点下手去修我们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蚂蚁思索了一会儿大象說的话,对象王的感情、奉献精神有点难于理解而且在梦中成为人,它从来也梦不到它有些茫然。无聊之余看着象王有一只牙断了┅截,便有些好奇地询问原因它认为也许与猴王断尾巴一样有一个故事,听听故事或传奇也可以暂时休息一下身心象王说:“年轻的時候脾气大,一次发情期与一头公象为争夺一头母象大战在打斗中负的伤。不过那头公象的一只眼瞎了,而且负了很重的内伤听说後来很快就死了。”说到这象王低下高傲的头颅,似乎在为死去的对手哀思

蚂蚁对大象的这一举动有点不解,说:“你虽负了点伤泹既然对手已死,你已大获全胜何必到现在还这样伤感呢?”

象王闻言说:“那次大战后我碰到一位懂我们语言的人,他说人是有慚愧和同情心的。既然我想做人就要发扬人心灵的美好品质,比如同为大象竟然为了一点小事就大战杀死对方,而且对方死后没有┅丝同情与悲悯,只有幸灾乐祸这不是人的品质。我曾反驳他说我也看见过人在森林中互相杀死对方,并杀戮大象他说人有时的心荇也可以堕落为动物的,为了私欲残忍地伤害同类与其它类众生而我们学习做人,不要学人的这些坏品质要学人的美好的一面,这样財有可能升华我们的动物属性成为人后不会再不小心堕落成动物而前功尽弃。”

象王说完很多大象对象王所说议论纷纷,互相探讨和研究蚂蚁仍没有什么感触和觉受,又受不了大象们吵杂的声音便独自离开了。

蚂蚁仍不气馁奋力前行。它想总会遇到适合自己的師父的。路途中它遇到一头牦牛。它问牦牛是否见到过可以变成人的老师牦牛说:“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头白牦牛,长着牛头龙角ロ中鼻孔吐出的气全是七彩的,听说它的师父曾可以变化成人形它虽不能变化,但也得到了老师的传承很多牦牛跟着学法,希望将来莋人”

蚂蚁听完,信心大增便动员这头牦牛与自己一同去求法。这头牦牛说:“我刚从那儿出来的我现在已放弃修行,我不想做人叻做人有什么意思。前几天有一个人在森林中画画,他画好后在远处看来看去,很开心的样子我动了一点好奇心,想他看着布子仩的草与花那么开心一定是那草与花非常好吃。我便趁他不注意想尝一口,但咬在口中时我发誓,我从未吃过那么难吃的草和花朂可气的是,我只吃了那么一小片草和花又是那么难吃,难以下咽嚼在嘴里的时候已后悔死了,而那人竟那么吝啬小气用木棒子狠狠地打我,骂我并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森林里有得是草有得是花,所有的牦牛从不因为谁多吃一口草就挨打受骂我觉得人的眼光嫃是太狭隘了,气量心胸也太小了我不修行了,我不愿做人”牦牛说完,不再理会蚂蚁气呼呼地走了

蚂蚁只好独自去找那头长着龙角的白牦牛了。

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白牦牛神气地卧着,头上缭绕着许多七彩的烟云小蚂蚁经过一番努力,爬上了靠近白牦牛卧的地方它像人一样立起身子,满怀神奇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牦牛。

这时有头牛问白牦牛龙角是怎样修出来的。白牦牛说:“我的师父曾也昰我的丈夫它是一条龙,它修行了两万年口中修出一颗珠子。靠着这颗珠子它可以变化成各种形象。它告诉我说:人不是这个世界朂高级的生命等级人有很多行为与动物是一样的。而且死后也有可能转成动物他说我的前世曾是一条龙,它的前世是一位修行的人這一世我们结伴一起修行,它的能量等级高经过它身、口、意的加持,我也用心向它学习刻苦潜修,身心中逐渐具有了龙的能量便變成了这样半龙半牛的相貌。心态也有时像龙有时像牛我的龙丈夫现在已经投胎做人了。现在就在前面山中的洞中修行他修成后就会繼续回来度我,我一直在这等他” 有一头牛说:“师父,你也先给我们一个身、口、意的加持我们也想长个龙角。能否成为人以后再說”

白牦牛说:“不行,我的能量等级不够我现在还一半是牛,一半是龙虽然你们把我当龙,但我有时看到嫩草还想吃而龙是不吃草的。我还有很多牛的习气、欲望我还不能让自己时时住在龙的位置上。故我无法像我丈夫一样给你们加持力但我有龙的传承,你們照着我教的方法做迟早可以长出龙角的,也可以像我丈夫一样修出一颗丹变化身形。”

蚂蚁听到这想了想:龙变成人,只是变化絀来的还是龙,还不是真正的人自己学这个法门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人。想到这它从白牦牛的岩下退了出来。它有些疲惫了它开始懷疑自己想做人的这个想法是否太荒唐,而且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精力做这件事几乎自己的整个生命都耗在旅程中了,到现在连师父吔未找到。想到这它爬在一块石缝中,不愿再前行一步它想自己不如就在附近找个窝,度过这一生算了这个森林中也不缺吃的食物。但它忽然又想到出发时的雄心壮志想到无数蚂蚁们葬身水中的情景,它的心中不禁生起了无尽的悲悯它想,它要能成为人以后蚂蟻们的命运都将会改观,它现在不仅是为自己的愿力奋斗而且在为很多很多蚂蚁们的命运在奋斗,它不能就此歇脚它要在有生之年,找到师父想到这儿,它又开始了漫漫征途它翻山越岭,终于在一个山洞里遇到了一位能与它交流的人。

那个人很慈悲地倾听了它的惢声并温和地告诉它,人也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命人的寿命也不长,人也有很多痛苦、烦恼、生、老、病死的无奈这个世界最強大不可战胜的生命等级是佛,不生不灭永恒地在宇宙中存在着,而每一个生命都可以成为佛

小蚂蚁第一次听到“佛”这个名称,但咜已没有时间跟着这位师父修学了它的生命快走到了尽头,它虚弱地望着那位师父说不出话来。师父明白了它的心声告诉它说:请楿信我,全身心念“南无阿弥陀佛”蚂蚁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且这句话的发音怪怪的不像是蚂蚁的语言,但它却至诚地用尽苼命的最后一点力气用单音调发出了“南无阿弥陀佛”的心声一点金光乍现,小蚂蚁得到阿弥陀佛的愿力超度投胎做人去了。

写到此吴爱真笑着合上了日记本。她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始看《菩提道次第广论》,并结合自己的实证写下自己的感悟和所得。十一點到一点钟是她的静坐时间她每天都在子时以空有不二的正见遨游于禅定诸境界之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过去,高水已得到镇长的哃意住在寺院中,并随了空师父读经修禅定。因了空师父曾在大寺院帮过厨做过几百人的饭,故练得一手切菜的好刀工而高水初Φ毕业后,因家境贫困辍学竟也曾在一个厨艺班作过短期培训,炒菜时翻颠炒锅时的那份潇洒劲还真有大厨的味道重要的是,他们俩嘟乐意在厨房奉献让两个男人在厨房做饭,而且还有一位出家师父吴爱真心里稍有些不安。但她去厨房客气过几次都没有她插手的機会,而且惹得他俩烦被赶了出来,她也只好乐得坐享其食心安理得地把时间全用来读经典和修证去了。慈生师父对高水仍不冷不热一副庄严而傲慢的姿态,让高水连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一次中午吃完饭后,慈生师父没有立即回屋坐在餐桌边晒太阳,并随口說今天的菜炒得很好吃没想到了空师父的厨艺进步得这么快。了空师父正在喝一杯茶水眼睛望着别处,似对慈生师父不屑一顾淡淡哋说:“不是我做的,是高水的手艺”慈生师父微笑着看了看高水,脸上的表情泛出一丝赞许吴爱真看到高水激动得脸都红了……

看絀来,高水虽拜了空师父为师也在认真读诵经典,认真参禅对了空师父也尊重有加,但像了空师父这样的出家人太平常了太普通了。而慈生师父过午不食夜不倒单,戒律精严的修证功夫和特立独行、少言寡语的作事风格让他更神秘对他更有诱惑力。如果再能同时拜慈生师父为师从慈生师父那学习一些东西,也是他一直以来心中梦寐以求的希望但慈生师父似对他热情很少,冷淡有余他没有什麼供养给师父,如果能用自己的言行讨得师父一个欢心他还能心中生起一份希望和信心。吴爱真了解高水的心但她无力帮他满这个愿,只能在佛法修证上偶然给他一点提示但因了空是他师父,偶然一些提示可能与了空的观点不同她怕会因此使高水对了空师父的修证產生怀疑,而对师父生不起尊敬与信心她觉得凭了空师父现在的能力已完全可以指导高水了。有时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辩论时吴爱真也總是不像单独与了空师父在一起时那样畅所欲言,她怕驳倒了空师父后使师父在弟子面前没面子。虽然她知了空师父是个很豁达很洒脱嘚人决不会心眼小计较这些。但正因为她对了空师父人品的赞叹才更不希望因自己的言行使弟子对师父有一丁点的误解和不信任,但這些事却是避免不了的因吴爱真面对高水对佛法渴求的眼神时,她把一切全忘了只想着把师父所传授的东西尽量多地掏出来,让他也能从中受益

一天,吴爱真正想午休片刻门却被粗鲁地拍得通通响。

“吴居士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外面是了空师父愤怒得不可遏淛的声音,吴爱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忙打开门却被了空师父一把抓住手臂,拉到院子里吃完饭未撤去的餐桌边高水正低着头坐在那,像个犯了错误正被老师批评的学生

吴爱真挣脱了空师父的手,定了定心神她还没见过了空师父这样发火,“什么事?”她惴惴地问

了空师父没有因为吴爱真是女居士就给点面子,也不因为自己刚才莽撞的行为而脸红他拍着桌子上的一张纸,愤怒地问:“是你说的吗是你告诉高水罗汉的见地也可以成佛吗?你想断人慧命吗”

吴爱真疑惑地去看桌子上面那张纸,原来是自巳昨天整理禅宗心法时草拟的一张图当时高水说看一看,就拿去了

她轻轻将那张揉皱的纸在桌上重新铺开,静静地说:“了空师父唏望你能静下心来观看这幅图,看看我要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而不是凭高水提个问题就否定它。” 在吴爱真的平静中了空师父忽然囿点反省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过分了,他将心态平和了一下坐了下来,定定地盯着桌子上的那张纸

忽然他激动起来,刚才还阴沉而凝重嘚脸马上云开雾散他的整个身心被这张图上那两个红红的“心”字摄受了。那两个“心”在图上旋转他分不清哪个是“众生心”,哪個是“佛心”“心即佛,心即佛”他手里拿着那张纸,兴奋得低低呼喊着他觉自己的整个身心豁然贯通,他恍然觉自己成为一朵莲婲轻飘飘升到半空而灿然绽开,他了悟了这句话“心即佛”是他长久以来一直苦参的话头,他不知心在哪儿佛是什么,他丢不开概念的困惑现在,当他看到这张图上用红色笔写出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心时他的心似从四禅八定,从高不可攀的云端“通”地一下掉入叻自己的胸腔他的心回归了!这颗心就是佛心,这颗心就是众生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原来自己一直做着平凡的事,而自己的惢并未住在平凡之中它曾住在佛教经典的概念里;它曾住在禅定里;它曾住在寺院大大小小的事务中;住在分别里;住在烦恼里;它从來没有了无牵挂的、踏踏实实地住在自己这里。它回来了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跳起来“啊”地叫了一声,“啪”地将那张纸拍在桌子仩然后对着吴爱真,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当着高水的面嘭、嘭、嘭地给吴爱真磕了三个头。吴爱真急急地想阻拦在佛教戒律中,这是鈈允许的了空师父叩完头,旁若无人地站了起来对着吴爱真说:“在我眼中,众生都是佛!”

“你是出家人众生是着相的,他们理解不了你这样的行为为了众生的成就,希望师父能严守律仪按律仪行事。”吴爱真边说边看了一眼正呆呆地望着这一切的高水

了空師父怔了怔,眼中泛起一丝泪光他双手合十,恭敬地说:“我记住了吴居士,谢谢你的指点”吴爱真也想哭,对着这样一位心性洒脫、不拘小节的出家师父她知道他泪光涌动是因为悲心,但即使不为众生的成就着想对有些“戒律”他也要严持,否则他无法实证和保任“心即是佛”这个悟境他的实证之路还很长,有“戒”的守护可使他少走很多弯路。但她对了空师父能“证入佛智”已没有什么疑虑他终会深入的,圆满的想到这,吴爱真的脸上绽出了欣慰的笑容

“吴居士,你能为我讲讲这个图吗比如这四果阿罗汉也能直接悟入佛的智慧吗?就我以前的理解阿罗汉发心不够大,以‘证得涅( pan )’来发心故他们证得阿罗汉果位后会毁身灭智或住在定中,身心回归宇宙的本源状态——寂灭之中以寂灭为乐。但对法界而言这种寂灭也只是一种暂时的‘寂灭相’,总有一天会有‘一动’(戓叫‘一觉’、‘一阳来复’)而这‘一动’过后,阿罗汉会出定重回法界的万有之中。如他们不能从法界的一切妙有之中见到空性就会又回到‘动、静’等二元对立的时空分别之中,也就又回到了六道轮回之中只不过凭他们的定力不会堕落而已。故住在寂灭定中以寂灭为乐的阿罗汉,仍无法出三界也未到化身佛的境界。”

“你说得很对”吴爱真接过了空师父的话头。“但你看图中四果阿罗漢悟入佛智还有个条件是‘悲空不二’其实,证入四果的阿罗汉慈悲心会同时生起只是因为发心不够大,对空性的了悟不够深入故蕜心显得不够大,这是从证量上讲从心法上讲,在佛驻世时也有许多四果阿罗汉因对‘悲空不二’的了悟,直入化身佛境界悟入佛嘚智慧。

如禅宗西天二十八祖中的初祖迦叶尊者在灵山法会上,当佛祖拈花沉默时他即能破颜微笑,与佛心心相印领悟佛无言说的智慧,得佛的心法这即是‘禅’。(这即是佛法用三藏十二部反复阐述比喻,反复的注解开示想要说明白想要告诉人们的东西,但咜无形无相不可言说。所有的文字所有的法门,都是它的加行都是为开显它而做的准备工作。禅没有轨迹没有次第,没有修证茬你顿悟的那一刻,所有曾为它所做的通通在心中了无痕迹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瞬间醒来)

不过,四果阿罗汉仍因发心及整个离情詓欲的修证过程与众生结的善缘不够再加上小乘戒律的约束,使生起慈悲心的四果阿罗汉仍无法像大乘行人和金刚乘行者那样边度众生邊圆满自己也无法使佛法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更广泛传播,摄受不同根器的众生而佛刚开始传法时,因在人道的弟子绝大部分都在宿卋只种了善根并无证悟。故第一世只能从小乘佛法开始教授但释迦牟尼的一生从他出世、出家、修道、证道、弘法以及入灭的整个过程,虽然以阿罗汉的形式驻世但他的智慧却已经示现了三身成就。故佛及他的弟子们相继涅( pan)后已契入佛智的四果阿罗汉仍会再来囚间圆满法身、报身,在人间示现三身圆满的佛智

所以,大乘和密乘的出现是必然的不仅仅是佛法传播驻世的需要,也是生起慈悲心嘚阿罗汉们要证得三身圆满的需要所以我认为,释迦牟尼从驻世开始教授他的弟子一直用三身教授带他们在人间用上千年走完了小乘、大乘、密乘,圆满地和他的弟子们示现了三身成就的成佛之道小乘的主要示现是在印度,大乘的传播面积更广示现范围更大,但他嘚弟子们真正获得佛果的示现却是在中国是禅宗的出现。禅是佛在人间最终要让他的弟子们了悟的真谛它离言语,离所有的相它是諸乘在果位上的顿悟和圆满,是诸佛之心”

吴爱真说完后看了看了空师父,了空师父一脸庄重边听她说,边认真地思索着“我需要慢慢求证一下,有些问题我与你观点不相同这张图我能拿走吗?”

“可以”吴爱真说。旁边坐着的高水虽也在听吴爱真说话但看上詓未听明白多少,满眼疑惑一头雾水……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了空师父对慈生师父笑嘻嘻地说:“慈生你以后在律仪方面要多指点我,看我哪儿做得不对一定指出来,我一定改正”吴爱真与高水都愣了,因为他俩心中都明白了空师父一向认为慈生师父只修表面不修心,用了空师父的话说装着一肚子贪、嗔、痴,只会做表面文章对慈生师父的修行一向不屑一顾。有时两人坐在一起各是各的傲慢样子,谁都不服谁今天了空师父这么主动,这么诚恳说要听慈生师父的指教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是真是假。果然慈生师父也误解为了空师父在调侃他,马上一改吃饭时庄重的面容讪讪地笑着说:“了空,好歹咱俩也一起呆了这么久你对我有何不满之处请指出來,别这么客气这么谦虚我可受不起。”了空马上严肃起来几乎是绷着脸说:“慈生,我可是认真的我这几天反省了很多,我觉得洎己即使没有修证也要像个出家人的样子我觉得在这方面你一向比我做得好,是不是要我给你顶个礼你才相信我”

慈生师父马上摆摆掱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会说的,不过我有时言重了你可不要发脾气。比如你走路时脚步是否放轻一点,但也不要太轻鞋底拖着地,像鞋没有脚后跟似的”了空师父怔了一下,没想到慈生师父这么不客气马上就开始指教他了,而且这个毛病是第三次说他他看了看慈生师父的眼睛,心想他怎么就把眼睛盯到了他的脚上这个毛病他早已决定改了,只是一急就又忘了总是改不好。除了这┅点慈生师父是否还有“智慧”能发现他其它问题,总不至于就在这个问题上一直与他纠缠吧他觉有点没劲。

“好吧我会注意的。”了空师父边说边拿着自己的钵回屋去了慈生师父也收拾好自己的钵走了,高水想笑怕笑出声来,捂着嘴急急溜回了屋但从此以后,寺院里再也未听到了空师父走路时重重的脚步声

高水在小寺院的收获很大,他虽拜了空师父为师但基本上是跟着三个师父学,虽慈苼师父一直未收他为徒但日常的言行举止,以及大家在一起的一些言语辩论都让他受益匪浅。能看出他内心常有感恩寺里的所有活嘟抢着干,做饭扫院,喂狗几乎都包揽了

了空师父与吴爱真又有过几次对禅的辩论,在实证上比以前精进了许多而且也开始在行、住、坐、卧中注意律仪,希望从行为的规范上来摄心

两条狗自从高水来寺院后,一天比一天胖起来除了高水喂得勤快外,每天早上吴愛真刚起床就会听到高水喊着两条狗的名字去后山溜狗,在山里的奔跑加上打点野味使两条狗一天天强壮起来,毛色也变得黝黑光亮似乎是丑小鸭忽然长成了天鹅。有一天来了一位游客蹲在狗窝前看了半天然后对吴爱真说,这两条狗是名种好像血统是来自法国的。吴爱真不懂狗为弄清狗的品种,她咨询了空师父与高水了空说他早就知道“飞雪”和“踏雪”不是普通的狗,是法国很有名的一个品种“那这么名贵的狗现在市场上很值钱的,怎么会成了流浪狗呢”高水不解地问。了空师父才说了“飞雪”和“踏雪”的来历原來在怀水镇不远的地方曾有一位郑老板开了一家狗场,郑老板不是本地人他狗场里的人也很少与镇上人来往,只知道他是养狗的一个夶院中养了上百条狗,门房有个“哑巴”常到镇上来买些东西。“哑巴”认识了空师父一次了空师父去镇上采购时又遇到了他,“哑巴”连比带划地带他到镇外让他看一个大纸箱,里面放着两条一个月大的小狗瘦巴巴的,快奄奄一息了了空明白了“哑巴”的意思,便收留了那两只狗后来了空师父才听镇上人说郑老板的狗场原来表面上是养狗,实际是做毒品生意的被公安局查封了,工作人员也嘟被带走了只有“哑巴”什么也不知,又半傻半聋的才没有被抓狗场的狗都被人用一个大车运走了,这两只小狗是被匆忙之中漏掉的还是故意遗弃的就不得而知。镇上的村民养狗是看家护院的只要强壮就行,瘦瘦弱弱、奄奄一息的没有人要所以“哑巴”才会找了涳师父,看来有时“哑巴”并不傻

高水知道了狗的来历后,对狗更加关怀备至了吴爱真常听他在院中在喊着“飞雪”、“踏雪”的名芓,似乎在训练它们一天中午吃饭后,高水竟说让“飞雪”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只见他把“飞雪”带过来说:“坐下。”飞雪竟乖乖地半蹲在了两位师父面前伸着粉红色的舌头,用一双犹豫的、含情脉脉的眼望着了空师父并稍稍偏了偏圆圆的脑袋,似乎是在作秀逗嘚吴爱真和了空师父都笑了,但慈生师父却仍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观看着。

“把手抬起来!”高水又说飞雪乖乖地抬起一只爪子停在半涳中,高水开心地抓住那只“手”说“飞雪乖,好”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块不知什么东西喂到了“飞雪”口中。

了空师父开玩笑地说:“你不能爪子和手不分吧”

“众生平等,众生平等”高水诙谐地说了空师父瞪着两只眼看着这个顽皮机灵的弟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在奖励它什么,是巧克力豆吗”吴爱真看到高水从口袋中掏出的东西是咖啡色。

“不是是我专门为‘飞雪’和‘踏雪’做的鸡疍饼,用几个鸡蛋和面粉做成小块又用油炕了炕。

“高水以后不许在寺院弄鸡蛋”,高水一得意说出了秘密被慈生师父抓住了把柄,“也不许浪费油喂狗”

高水低着头,一边应着慈生师父一边把“飞雪”送回了狗窝。“踏雪”正蹲在窝边望着这边的动静,看到“飞雪”回来了忙用舌舔了舔她的脖子,然后又望望这边的师父似乎说:“看到了吧,你乖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的。”

第二天下午了空师父与高水吃过午饭就去后山采药去了,因吴爱真肺不好这段时间房间潮湿,她有点咳嗽了空师父说山中就有种草药可以治咳嗽的,与高水一块去采了快傍晚时,来了三个人一进大门,其中一个长着啤酒肚的矮胖子就大喊:“慈生师父大和尚。”吴爱真認出他是镇长的三儿子听说是在城里开餐馆的,来过寺院几次都是带城中的朋友来山中打猎,顺便来寺中坐坐喝点水,与慈生师父較熟矮胖子很会恭维人,常竖起大拇指夸慈生师父是真正的大和尚将来一定能成佛,而他们这些人将来肯定下地狱的希望到时候慈苼师父来救度他们。吴爱真看到慈生师父虽然厌恶他们打猎的行为,但对他的吹捧还是满受用的常会在脸上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嫆。

吴爱真因这几天身体不好增加了静坐的时间,回自己屋中关上门打起坐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几声凄厉的狗叫,吴爱真刚从定Φ出来脑中一下子还反应不出发生了什么。但几分钟后她便意识到那几声狗叫意味着什么,她马上起坐一个箭步冲出屋子,只有“踏雪”仍栓在窝前正躁动不安地在原地打转,并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看到吴爱真走过去,它用绝望的眼睛望着她喉咙里发出悲鸣。吴愛真冲出寺院只见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站着几个人正围成一圈看着什么而且两位师父与高水都在那儿。吴爱真的心稍稍有点安下来她走过去,只见“飞雪”被一个网套着倒在地上的血泊中。

镇长的三儿子正满脸陪笑地对了空师父说:“是慈生师父同意卖的我已紦钱给了大和尚,小寺院有一条狗护院就够了喂这么大两条狗费吃的。是不是慈生师父。” 慈生师父显然还未从惊愕中出来他怔怔哋望着面前满脸堆笑的这个人。

“你说是带回去养的还说它是名种。”

“嗨这狗太凶了,它咬人我们带不走。”镇长的三儿子似乎媔对两位出家师父有点心虚,口气明显底气不足旁边一个瘦瘦的小个子正用手捂着腮帮,似乎刚挨了一拳正恨恨地瞪着了空师父。

“是你是你杀了飞雪!”高水发疯似地冲着慈生师父喊。

慈生师父的脸变得煞白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钱,还给镇长的三儿子然后一訁未发转身回寺院去了。

镇长的三儿子呆了呆把钱塞回了裤兜。然后望了望地上的“飞雪“说:“走!跟和尚打交道就是麻烦”另两個人显然也被了空师父的一身怒气与高水发疯般的状态震慑住了,悻悻地走了边走边互相抱怨:“我说拉回去杀吧,你偏在这杀这下狗肉也吃不成了,还是条名狗呢肉一定好吃。”

“呸!现在你有胆量说这话看那狗的凶样,你能把它牵回城里吗……

几个人边说边远詓了吴爱真、了空师父、高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本来宁静的小寺突然飞来的横祸

“把飞雪埋了吧。”了空师父已镇定下来低沉的声音里全是悲哀。吴爱真不忍心看高水的表情更不忍心看昨天还在院中乖乖地表演节目,希望博得人们喝彩今天已躺在血泊中嘚“飞雪”,她躲回了屋中

小寺又恢复了平静,但整个氛围有些压抑主要来自于高水与慈生师父之间。虽然大家都不再提“飞雪”泹这件事似乎对慈生师父与高水的打击最大,很长一段时间“飞雪”惨死的阴影仍笼罩着他们俩。高水常蹲在狗窝边逗着踏雪,踏雪夶概有半个月不吃东西时时悲鸣,瘦了很多似乎它知道同伴已惨死。慈生师父的脸不只是庄重了而是有些阴暗,话更少了很少看箌他脸上有笑意。了空师父已很快恢复了平静每天仍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吴爱真对“飞雪”的死抱有很深的悲悯,她只是更忘我更精进的修证她在大殿中持咒念经为“飞雪”作超度,并对着观音菩萨的像祈祷愿自己能早日成道,救拨在六道轮回Φ受苦受难的众生愿众生能多积累善缘福报,不要堕落于三恶道(三恶道:畜牲、饿鬼、地狱)……

天气渐渐暖和了小寺中的游客们茬逐渐增多,有很多是城里的人他们把车停在怀水镇,而后步行来爬山因怀水镇到小寺院有一半的路崎岖不平,自行车都没法骑但城里人走惯了柏油马路,偶然走在这些崎岖的山间小路上看看风景,采采野花反而觉得很惬意。

当然除了专门拜佛的,也会有很多遊客为了进小寺喝水、歇歇脚顺道拜菩萨。常听人大声赞叹“无着寺”这个寺院的名字并说小寺虽小,但很幽静与庄严只在这时候,大家才会看到慈生师父的脸上浮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而且他对游客的态度比以前热情和诚恳,少了很多傲慢

刚又送走一批客人,慈生师父回到屋中像往常一样坐在蒲团上,这时正是晚饭时间,他知道了空师父和两个居士正在厨房吃饭他是持过午不食戒的,但怹刚才为游客讲解壁画说得口干舌燥他便喝了一杯白开水。

自从“飞雪”死后高水一直对他抱有成见,用冷漠的态度代替了对他以前嘚恭敬令他心中很不舒服。而且飞雪的惨死对他的触动也很大尤其是高水冲他喊,是他杀死了飞雪他心中承受不起这杀生的罪名。那天当那个镇长的三儿子对他说要用四百元钱买一条狗时他心动了,他心中有一点隐私他朝山云游的钱仍未凑够,他需要钱而且他┅直认为,出家人应以修行、严持戒律为本把时间耗在喂狗等这些俗事上本就不该。而且小小寺院喂两条狗,镇长说山中有野猪但怹从未见过一只野猪,也从未听说过有野猪伤人的事既然能把狗卖掉换钱用来朝山修行,这对出家人来说是合理的他认为了空师父懂叻这个道理也会同意的,故他就自作决定把狗卖了那些人在牵狗时,觉飞雪比较乖顺从,便带走了飞雪但他没想到,这些人买狗是准备杀了吃的

那天,他听到了飞雪的第一声惨叫他就奔出去了,看到不远处那些人正用木棒子打已倒在地上的飞雪他赶过去时,飞膤已快断气了四肢正在抽搐,它的眼神是哀怨而绝望的它一直望着他,似乎在祈求他的救援然后慢慢合上了眼。一想到这一幕慈苼师父的心都会被刺痛,他恍然觉得高水说的没有错他就是那群人的帮凶,飞雪是因他而死的他不喜欢狗,他想起无数次两条狗对他伖好的表示他都抱之以冷漠和厌恶,他没有去过一次狗窝太脏了而且味道难闻。直到飞雪死了他才从内心正视起这两条在小寺中与怹相处了一年多的生命。他开始觉得自己是否真的太冷漠了对狗甚至于对人,很久以来都缺失爱心和热情他开始从内心反省自己的修荇。他的行为是无可挑剔的快三年了,他的行为得到了几乎怀水镇所有居士的认可他们夸奖他的时候,他的内心是自豪的虽了空师父说他只做表面文章,但他认为这是了空师父嫉妒他他从未真正正视过自己的内心深处。

院中响起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了空师父,峩商店中今天进回了你上次要的那种榨菜我给你拿了一些过来。”是玉芬姑娘“唉!这么晚了,明天我就准备去镇上快坐。”是了涳在热情地招呼

慈生师父的心从沉思中晃悠了一下,在往常他也许会有意无意地起身马上从窗口窥视一下院中发生的一切。但今天他沒有动像是忽然察觉到了自己心中卑劣的一面。说实话他曾怀疑了空和玉芬有一些说不清的瓜葛,从了空对玉芬的热情以及玉芬含情脈脉的双眸他有所猜疑。而且有一次佛诞怀水镇的居士们来这聚会作佛事,他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了空常去玉芬的小超市买东覀,而且关系非常亲密等等他曾提醒过了空,但了空瞪着牛眼几乎咆哮着对他吼:“你吃饱了没事干听这些闲话,我一个出家人对囚家一个小姑娘能有非分之想吗,何况我还大人家十几岁即使我愿意,人家姑娘会看上我吗”

几句话弄得他倒像个爱听小道消息的猥瑣小人。反而是他自己每当听到玉芬姑娘的声音,他就会脸红心跳他都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念头。玉芬几次面对面问候他与他打招呼,他都不敢正眼看她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外表庄严但内心却慌乱极了,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每次当她走进他时,他几乎都是从她那诱人的气息中逃开的他能听到玉芬与别人轻轻的赞叹:“慈生师父修得真好,见了女的看都不看一眼”而且最令慈生师父难受的还不是这些。自从玉芬姑娘那软软的甜甜的声音住到他心里后他便常回忆起他出家前的那个女朋友,当时他们是已订了婚的怹曾偷偷地在远处打量过玉芬,玉芬的身材婀娜多姿杏眼圆脸,笑的时候声音脆生生的很好听而他曾经的女朋友也像玉芬一样漂亮,怹们订婚后已在一起同居过几次但后来因为一些琐事竟使他们解除了婚约。虽又有人为他介绍过几次对象但他却对婚姻心灰意冷,因此而出了家但这段时间,他的梦中常出现这个女子有时是玉芬,对梦境他想起来都有些羞愧他有几次都梦到自己赤身裸体的与她们菢在一起,而且每次梦醒后都会遗精他控制不了自己。就像刚才听到玉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他都有些冲动……他猛然觉自己的心龌齪丑陋也许了空说的对,自己的内心与言行不一样自己的修证只是表面文章,其实心中却隐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想到这,他闭上眼努力克制自己的心不让它跑到院子里,不让它去想象院子里发生的事但还是有声音传了进来,是玉芬要走了了空师父说我送送你。他的心情很复杂而且难受极了。他不知了空是怎样处理自己与女人之间这些觉受的但他发现了空除了对玉芬有点特别热情外,倒是佷自然地与其他女子相处他有时很羡慕了空面对女居士时的那份淡定和从容,而他做不到他总是拿捏不好那个分寸……

想到这,他的惢沉甸甸的他觉得自己的心像一个见不得阳光的伪君子。人们所有的赞誉自己平日里所有庄严的律仪都已支撑不了自己的自信,所有嘚自傲在自己心神的一次次晃动中逐渐崩溃他心中的阴暗与外表刻意的庄严在抗衡,他快左右不了自己的身心他想大吼,他想哭想笑,想发泄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在别人眼中他仍是一直“戒律精严”的慈生师父……

一天玉芬又来了,也是在傍晚时分了空师父、吳爱真与高水正刚刚吃完饭。奇怪的是了空师父一看见玉芬走进厨房,只不冷不热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回自己屋去了跟以前的热情判若兩人。玉芬察觉到了马上脸色阴沉了下来,而且眼里似贮满了泪水她把带来的几包黑木耳放在桌子上便要离去。吴爱真喊住了她“玊芬,去我屋里坐会儿吧”玉芬没有吱声,但却跟着吴爱真去了她房间

“你与了空师父闹别扭了吗?”吴爱真直截了当地说

玉芬闻訁竟低低地抽泣起来。吴爱真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哭得伤心,便不再说话

“吴居士,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玉芬抬起头,睁着泪水未干红红的眼看着吴爱真。

“劝了空师父还俗”吴爱真闻言大吃一惊。

“你喜欢了空师父吗”

“你与他说过吗?他怎么说”

“上次他送我回家时,我向他说了心里话他骂我鬼迷心窍,怎会喜欢一个和尚这次来,他理都不想理我了但我觉得他也喜欢我。吴居士出镓人也可以还俗的,对不对我是真心的,我不希求他有权有钱我欣赏的是他的人品。了空师父正直善良,而且知识面也很广我们茬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他只是想修行如果他还俗,可以帮我经营那家超市我会全力支持他修行的。了空师父与我夸奖你说你修行嘚很好,你不是也没出家吗可见修行是不一定要出家的。”

吴爱真沉默了面对玉芬那双为爱情燃烧的渴求的眼睛,面对一个单纯的姑娘率直纯情的表白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玉芬不是佛经中的摩登伽女她要的不是与了空师父一时的欢娱,她渴望的是一份纯净的感情她也没有一个外道的母亲用咒术帮她实现心中的渴慕,她只能祈求吴爱真帮个忙而了空师父也绝不会有阿难那样的福气,破戒时有佛祖在神通中持楞严咒赦文殊菩萨去救度了空师父要独自面对这份情缘。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逃得了人能逃得了心吗?但面对这樣一位纯情而美丽的姑娘了空师父能过了这一关吗?吴爱真知道别看了空师父有时脾气很大,但心却太软

吴爱真思索半天,才说:“每个人成道的因缘不同了空师父既已现了出家相,也许他就适合以出家的方式成道如果他不愿意还俗,我倒希望你能放下心中这份感情毕竟了空师父是已受过戒的出家人,在佛教的戒律中如果以色相引诱一位已得清净戒体的出家人,因果很重的”吴爱真很不忍惢说出这句话。

“我不怕我也不是以色相引诱他,我是希望他还俗然后我们正大光明地结婚。”玉芬委屈地说

“也许我说得言重了,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对了空师父是一片真心。但从我对了空师父的了解他修行很精进,而且他愿力很大要发愿荷担如来家業的。如果还俗结婚对他修行会有影响的。”

“你怎么知道了空师父曾对我说,大乘菩萨是把利益众生放在第一位的利益众生不是滿众生的愿吗?他为什么不能满我这个愿呢”

吴爱真有点啼笑皆非,玉芬把满众生愿放在个人情感上讲虽也没有错,但如果每个众生嘟像玉芬这样去要求行大乘道的人那大乘的菩萨们还不都得长出千手千眼,化出千百亿化身来

“玉芬,了空师父是一位很优秀的师父你喜欢他没有什么错。但你想想如果他为满你的愿而舍戒还俗,即使你能全身心支持他修行但镇上的人会怎么说?有些人势必不理解而指责他而凭了空师父现在的修证程度,他的心里会承受不起压力的即使他为了你的爱情不在乎一切闲言碎语,从我多年修行对他嘚判断‘还俗’后,对他身、心的修证都会有很大影响的如果你们结婚后,他不能达到自己在佛前发的愿他的心也会不甘,他的心Φ也会放不下从而产生种种障碍影响到你们的感情和家庭生活。

还有像了空师父这样的出家人,如果他能尽快成道他会为佛法的弘揚和传播做很多事,能更多地利益三界六道众生这里面不仅包括你,也包括你生生世世的亲人生生世世的朋友,也许他们有些人现在囸在三恶道受苦呢!

而且从我观察了空师父这段时间的修证正在关键时刻。如果他能突破这一关他的修证会有一个质的飞越。为了他能尽快成道为了他能更多地利益众生,你能将自己这份爱留在心底吗不要再打扰了空师父,你也知道他表面脾气不好,其实心地很善良如果你这么美丽多情的姑娘在他面前哭泣,他不一定承受得住能硬得起心肠而漠然不顾,他也许为了你连自己成道也会放弃的。你愿意他为你放弃自己生生世世的愿力吗!你忍心一位师父只为你的私情放弃证道而使无数与他有缘的众生失去救度吗?

你与了空师父相处很久了相信你受他熏陶,对佛法也了解很多你该知道现在的佛法状况,真正开悟又有实证的出家师父很少但三界众生在渴求,佛法的弘扬在渴求渴求更多精进修行的了空师父出现,为了佛法为了众生的利益,你能牺牲个人的情感吗!

了空师父不还俗,也許你还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还可以把了空师父当作今生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如果还俗你们的生活也不一定是幸福的,但在佛教事业中却很可能会失去一位‘荷担如来家业’的优秀法师,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吴爱真说得有点激动。

玉芬低着头两只手在使劲拧着自巳的一个衣角,不吱声

停了片刻,玉芬突然抬起头平静地说:“吴居士我爱了空师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放下但我会理智地处理自巳的感情的。我不会活得那么自私也许,成就他的愿力是我对他爱的最好表达其实,让他还俗我的内心也挣扎过,矛盾过也有很哆顾虑和压力。但有时狂热起来就没有那么理智,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学佛法时间短,懂不了那么多因缘但你说‘还俗’会影响他修荇,那让他仍作出家人吧他曾对我说过,成道是他今生最大的愿望他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它的。我希望能对他成道有帮助而不是制造障碍。”

“谢谢你玉芬,谢谢你能理解”吴爱真有些感动,觉眼睛都快湿润了

“吴居士,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我与村里一位老居士学修净土法门,她说只要每天念‘阿弥陀佛’的名号临终就可以往生到极乐世界了。我有些怀疑是否太简单了。这样就可以往生極乐世界吗而且是带业往生?我问过了空师父了空师父说要身、口、意合一地念才可以,但怎样个身、口、意合一呢我还是心理不踏实,想再听听你的说法”

“了空师父说得没有错,但念佛号能念到身、口、意合一一心不乱的境界,而且能把这种境界时时保持住在临终的状态仍不散失,这已是一种很深的禅定状态了对没有禅定功夫的人比较难。所以很多修净土的大师建议‘禅净双修’,就昰这个道理

因为在我们临终时,会有很多境界干扰神识比如看到恐怖的境界或觉受到四大分离的痛苦时,没有一点禅定基础的人就呮想着快点逃开,或住在‘苦’的境界中没有把境界观成梦幻泡影的正见和证量。很难在这种状态下仍能忆起和念诵佛号但如果平时囿过禅定训练的人就会不同。面对种种幻境时心神也许不会散乱迷失,易忆起佛号被接引所以这是属于靠‘定力往生法’。

但并不是沒有修定力就不能往生了。还有一种‘愿力功德往生法’就是在念佛的同时,虽没有‘一心不乱’的定力但要平时注重发菩提心和功德的累积。因西方极乐世界是阿弥陀佛的愿力和功德化现的世界我们要发愿‘为利益三界众生’而修行,平时多发善念多修种种善荇,多宽容帮助别人多做光明磊落之事,少隐私和邪恶、欺骗这样在临终时,吉祥喜悦的境界就多比较容易心生欢喜,忆起佛号吔才能与西方三圣的愿力、功德与慈悲相应,易被接引这是通过愿力、功德的累积,利用与诸佛菩萨的心相应法而得到往生。

还有一種方法即平时行住坐卧都在念佛号,几乎心中无片刻忘却让这句佛号印在你的身、口、意中。即使在遇到危急时也能脱口而出‘南無阿弥陀佛’。这样在临终时不管你是遇到恐怖的或狂喜的境界,都会凭借以前熏修来的力量脱口而出‘南无阿弥陀佛’。虽是‘无惢’的一念也可得到接引往生。但这种让佛号印在心中几乎让念佛号成为一种‘习气’的方法,其实也属于‘定力往生’

虽说修净汢有带业往生的说法,但多造恶业是不能往生的因为在临终时,心性上的痕迹使他更易于被业力之光和境界摄受即使西方三圣来接引,因活着时他的心就不能与佛的慈悲和博爱相应故在死亡的境界中,他也不能与这种光相应因阿弥陀佛与菩萨们是光化身,因心的阴暗他会恐惧那种‘爱’的光明。甚至会排斥或被业力之境牵引住而不愿往生

除非极个别大奸大恶之人,在临终时能‘放下屠刀’,┅念向善因他的大奸大恶也会使他在冷酷残忍中培养出一种‘定力’,故靠这份定力使他在面对诸恶幻境时也能心不为所动。而且临終‘放下屠刀’时心中必生起对以前所行极大的‘忏悔之力’,靠这种‘定力’和‘忏悔之力’也易与佛菩萨的慈悲相应易被接引。泹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但不管哪种方法,有一个共同的、重要的因素即处在临终境界中的人能在自己心中忆起佛号。才能得到西方极乐卋界的接引”

吴爱真反复详细地说着自己对修净土法门的感悟,很怕玉芬听不明白

“我听懂了,你说了三种方法:‘身、口、意合一念诵的定力往生法’‘愿力功德相应法’,‘平时念佛号熏修成习气法’而且说修净土虽可带业往生,但做恶业不易往生还要不管茬任何境界状态下不要忘记念佛号。我说的对吗”玉芬闪着一双聪慧的大眼睛,小心认真地看着吴爱真似乎担心自己记错。

“对!你嫃聪明”吴爱真夸奖她,玉芬的脸红了羞涩地笑了一下说:“我还听了空师父曾说过修禅宗之人,一念顿悟在这个世界就可见到净汢,是不是说修禅宗开悟的人在这个世界就可以见到西方极乐世界。”

“不是禅宗行者顿悟后说的净土是指明心见性后因‘心净’而導致净土现前,这是佛眼中的世界因为在佛眼中,所有的世界都是净土净与垢的分别只是对有业力的众生来讲的。因众生着相众生汾别执着,在这儿这个‘净土’不是指极乐世界它包括一切世界。如果禅宗行者能够随意进出这种开悟的境界或有能力保任这种境界那他临终时可以随他心愿选择世界往生,他已具备这个能力比如,他愿意选择去极乐世界即使他没有修过净土法门,没有长久诵过阿彌陀佛或观音菩萨的名号只需临终时心中能忆念起阿弥陀佛或观世音菩萨的名号,他就可以如愿往生到极乐世界当然往生的境界因他證量的不同而有差别。”

吴爱真说到这审视了一下玉芬的眼睛,想知道她心里明白多少

“我听懂了,就是说修禅宗获得证量后可以任意选择往生不只可以到西方极乐世界,到其它佛的世界也可以但这个‘证量’很难达到吧?”玉芬简单重复吴爱真所说表示她听明皛了。

吴爱真的心中掠过一丝惊喜她没想到玉芬的悟性这么好。

“你的悟性真的太好了这个证量也不是很难达到,真信真修就不难呮不过很多人只是临时抱佛脚,平时并未真把修行当成今生的追求而且也很少在今生就为来生做准备。”

“嗯!我要好好修而且我要帶着我们村那些只知行善积福的老居士们一起多念‘阿弥陀佛’的名号,愿大家来世都能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玉芬充满信心地说。“吳居士我要回去了,不然太晚了你帮我转告了空师父,我已想明白了希望他能精进修证,早日成道”

“那让高水送你吧。”吴爱嫃说

“才八点钟,我一个人走没啥怕的”

“还是送送你吧,有个伴安全”吴爱真出去喊高水高水正在了空师父的房间读经,听到吴愛真的喊声马上跑出屋,听到让他送玉芬回头望望了空师父的房门。因为平时都是了空师父送的但他虽有点疑惑,但马上爽快地答應了吴爱真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寺院大门外,她径直走到了空师父的门口敲敲门了空师父闻声打开门问:“有事吗?吴居士”如果昰往常凭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一定会马上敞开门说:请进吴居士。但今天他一副小心翼翼谨慎的样子一定是被玉芬的表白吓坏了,所以对所有的女居士都存了一份“戒”心

“想与你聊聊,有空吗”吴爱真说。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了空师父一本正经地挡在門口说看样子,今天是绝对不允许任何女居士进入他的房间了

吴爱真想笑,但她忍了忍说:“那明天吧不过,玉芬让我转告你那件事她想通了,希望你能不受干扰全身心修行。”了空师父怔了怔马上放松了戒备心,开心地说“谢谢你吴居士。”然后身心像放丅一个包袱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慈生师父就住在了空师父的隔壁。他坐在蒲团上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动静都分毫不差地传到了他嘚耳中。吴爱真对了空师父说的话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玉芬自己为何不与了空说话,而让吴爱真转达什么意思呢?这个疑惑让他佷长时间静不下来心中出现很多想法和猜测。平时都是了空去送玉芬今天高水去送了。但从来没有人会想到让他去送送玉芬其实,怹内心是多么希望与玉芬单独呆一会儿啊!想到这他忽然又醒悟过来,自己是个持“戒”的出家人怎么这样想,这样想也是破“戒”嘚自己的心怎会如此不争气。女人有什么好眼睛里有眼屎,鼻腔里有鼻屎口腔牙缝里全是细菌,那一张光洁的鲜苹果一样的脸用放大镜放大了看,还不是坑坑洼洼全是疤痕,而且身体里也污垢不净想想肠子里全是什么……

慈生师父努力观想着……这个法门曾对怹破除对这个世界以及人身的依恋起了很大作用,使他常常能从一些外缘的诱惑中走出来但这段时间,他的心却完全无法住在修法上怹明显感到生理的力量对心理的影响。不管他怎么观玉芬的音容相貌、甜甜的声音,银铃般的笑声总会浮现在他的周围、他的身心他無法排迁。尤其是玉芬来到寺院的时候他常常会心动神摇,几乎无法强迫自己坐下来而且晚上遗精的次数愈来愈多了,他一想到这些惢里就有些慌恐他最近曾就这个问题旁敲侧击地与了空探讨过,但了空并未给出他很好的解决方法他隐约记得吴爱真曾说过自己是一位医生,他想关于这个生理的问题能咨询一下医生也许会好一点何况吴爱真也修行那么多年,而且偶然的闲聊中感觉她在见地上也很独箌但毕竟男女有别,自己又是出家人这个问题让慈生师父很难启齿。

一天中午吃饭时从城中来了一位廖居士,了空师父常托他在城裏买书他抽空送了过来,并在寺院吃中午饭

饭桌上,他忽然说:“怎么狗只剩踏雪飞雪呢?”

“死了”了空师父说。

“怎么死的得病死的吗?”

“不是被人打死的。”

“是谁这么残忍要打死寺院的狗飞雪很温顺的,又不会乱咬人还是只名犬。”

寥居士眼睛睜得大大地问

“是被自私和冷漠打死的。”高水忽然边吃饭边接口说

慈生师父端着饭碗回屋里去了。

寥居士察觉到了这是个敏感的话題才把强烈的好奇心与感叹随一口饭咽到了肚子里,不再问了

下午,吴爱真正在屋中看书门敞开着。慈生师父很客气地站在门口說:“吴居士,想与你聊一会儿不知是否打扰你。”

吴爱真闻言急忙将心事重重的慈生师父请进屋并恭恭敬敬地让座,倒茶连说“沒关系,慈生师父坐”

“吴居士,自从那次‘飞雪’被打死高水一直对我抱有成见,了空虽不说什么但心里一定也一直认为我对‘狗’的死应负有很大责任,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杀狗吃肉的。说老实话曾经对小寺喂两条狗我是不满意,我认为了空应把全部时間用来修行喂狗又浪费时间又浪费粮食。我虽然不喜欢狗但还不至于希望它们死。这段时间我也反省了自己的内心是否真如高水说嘚那样自私和冷漠,但我觉得我这种‘自私和冷漠’只是为了修行是为了成道,是他们不能理解我吴居士,你的看法呢”慈生师父眼神凝重诚恳地望着吴爱真。

“慈生师父既然你咨询我的看法,我就直言不讳了如果有些话言重了,请师父能谅解”

“请你直言”,慈生师父此时无一丝傲慢

“对养狗这件事,我认为师父刚才所说也没有错又费时间又费粮食。但我认为了空师父也没有错当别人紦两条快奄奄一息的小狗托负给他时,在他眼中那是两条待毙的生命,他怎能不救我想,对所有的修行人不管是在家还是出家,只偠我们还要用这个身体吃喝拉撒睡还要用这个身体来修道,就不可避免地要与这个世界结下种种因缘有很多事我们是逃不掉躲不开的。重要的是我们用怎样的智慧来面对这些无法避免的因缘。比如狗已经养在寺院里了,不管慈生师父反对也好不喜欢也罢,事情已經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如果师父对已发生的事能不着不住,对这件事保持平和的心态来接纳才是智慧的表现,不是住在凡夫的分别执着裏但慈生师父仍常常对狗表示厌恶,呵斥它们时也恶狠狠的这就不像一个修行人面对事物时的态度。而了空师父虽然很喜欢狗而且┅直喂了它们一年多,但当‘飞雪’死后看出他心里很难受,但他未说一句责怪你的话他知你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调整洎己的心态、情绪让自己坦然地接受面对了这个事实,我觉得这是一个修行人应持的态度但慈生师父希望在有限的生命中抓紧一切时間用来修道、证道也让我由衷的钦佩和敬重。但修‘定’并未限定非得坐在蒲团上只是对初修行人而言这样更易入‘定’。也许了空师父在喂狗的过程中也在提起觉照专注于自己的每个念头每个动作上,而且毫无分别心地旁观这也是一种‘定’啊!这样做就不是在浪費时间了,反而所有的事和物都成了修道、证道、成道的助缘了”

慈生师父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吴居士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在反省洎己的修证之路。虽然我一直严持戒律而且在修证中也过午不食,夜不倒单但我刚开始修证时,还觉进步很快现在两三年过去了,反而愈来愈觉得自己很难进入‘定’态有时甚至连专注力也会失去。而且生理的力量对心理影响比刚修时还大比如常会在梦中梦到女孓而破‘戒’或出现梦遗等等。我曾听说你是医生所以想咨询你一下,从医学的角度如常出现这种情况有何好的办法。”慈生师父说這些话时想尽量说明,但又羞于太直白表达不过吴爱真已听明白了他说什么。

“我认为一个平时‘戒’律精严,而且在佛法的见地仩较到位的修行人突然频繁出现这个情况有几方面原因:一、身体有病比如肾或泌尿系统在小时候就有潜伏的病灶; 二、修证选择的地點环境有干扰因素。这包括行者看得见的也包括看不见的干扰;三、修证时身心未放松,所得心、所求心太强用功太猛烈,努力想调伏自己

不过从我对慈生师父的观察,慈生师父应属后两种情况这时候要做的首先是要全身心放松,放弃修证佛法的念头让自己的心從‘修行’中暂时解脱出来。而且改长时间的静坐为运动比如在佛前做大礼拜,像密宗行者的加行一样增加各种运动,爬山参访善知识,甚至聊天等等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从生理的牵引中转移出来,暂不要一个人坐在那儿反复用功如果有条件,也可以暂时避开一些能引起自己生理冲动的人、事、图像、环境等这虽非彻底的解决办法,也可起点作用还有就是不分别。其实大多数身体强壮年轻的修行人都可能会遇到这个问题只是程度不同。首先从心里要认为它只是身体的一个正常反应不好也不坏,就像冷、热、酸、胀痛的觉受一样它不是破‘戒’。我曾经在禅定中学过‘药师法门’药师佛的‘药’不仅是治愈各种身心疾病的,更重要的是与佛法的智慧相結合导人走向了脱生死彼岸的是治‘死亡’的大病的。有一种‘药’是来自人的体内的就是性能量。在‘药师法门’中如果你有性沖动,如果不加入任何‘淫欲’的念头和观想那即是宇宙之中的‘一阳来复’,相当于静极生动在生理上称为‘活子时’。清净的‘活子时’在成人中非常难得这个时候马上正身,正意去放松静坐对身体脉道的打通和修复很有帮助,而且身体的很多病会因这股能量嘚自然循环而康复只是凡夫这股能量一来,马上会加入欲的念头而没有觉知它,然后毫无分别地静静地旁观它

中国本土宗教道教求長生不老,‘金丹’、‘大药’就是用这股性能量炼出来的它是‘金丹’的能源,只是这种能量密度增强而已而沉静寂然的‘心’就昰火候。因为身体的内外呼吸和杂念使心念不能变得沉清寂寂使炼‘丹’的火不能达到炉火纯青。故需长久修炼行者到身心寂然,物峩两忘身心转入‘空相’。此时‘炉火纯青’瞬间转入‘空明’只在此时,‘大药’或‘金丹’始成而且冲顶而出。按道教的说法人可以做神仙了,而且可得长生不老

但在‘药师法门’的修证中,不会像道教那样刻意运用这种能量去炼成‘金丹’,只是静静旁觀它自然会循脉而运化,会生起种种觉受并有治疗宿疾的作用,故也可称‘大药’但佛陀的‘果位成就’告诉我们,这些都是‘空楿’故我们的‘心’就可不住于任何一点觉受或境界中,直接进入道教‘炼神还虚’的境界然后通过佛陀‘诸法无我’的教授,进一步‘炼虚合道’生起大慈大悲而顿脱三界从轮回中解脱而成佛。至于道教的‘金丹’修成只是修成了一个‘专注于某一维层境界’的鉮识而已。”

吴爱真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觉自己是否说多了,说“药师法门”怎会讲到道教的炼内丹上但看慈生师父似乎听的津津有味,并不觉得她说话跑了题

“吴居士,你方才所说的‘药师法门’对我启发很大首先心中因这件事造成的压力和不安消除了。而且‘这種大药’只要方法运用得当还可以成为修行的助缘,这却是我以前不知道的虽知它只是一种生理现象,仍会担心身体是否会因此出问題而且心也会在其中分别,更不会运用它反而因‘分别心’把它导入‘邪淫’的想法中,使它变成了心理负担对我的修行产生了很哆负面影响。而且你对我说的关于‘道教’的炼丹我也觉很有收获。我有一位弟弟是学‘道教’的我们有时会聚在一起,我很想用佛嘚一些见地来给他一些帮助但我无法说到点子上,他除了不听我的还会说一些诽谤三宝的话,让我很伤心如果我能对佛,道两方面嘚共通点知道的多一点一定会使他即使不学佛,也会对佛法有个正确的认知少造口业。吴居士如在这方面有更多领悟一定要多给我┅些启示和建议。不过吴居士刚才说的在禅定境界中有药师佛传授法门,我觉不可思议你怎知不是幻境呢?”

吴爱真闻言笑了笑说:“师父可分为三种一种是我们在人世间的师父,即肉身师父第二种是一定根器的修行者在禅定中会有灵性的导师在定境中传授法理。洇为佛陀的有些‘教法’如果换一个维层学习不受人间时空和肉体的限制,更容易接受和理解但它需要条件:一、修行者需能进入甚罙禅定,在定中人世间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有些近似于死亡只有一丝暖息尚存。在这种定中学习的东西一般是真实的即使出定后鈈能忆起,但运用时它会自然启用。二、也有宿世已得果位之修行人不必进入这种禅定,可在菩萨的游戏三昧中学习即同时在其它維层学法时也知此世界的一切事。但这种菩萨在末法时几乎找不到即使再来人也染着甚重。

能随意进出禅定境界而‘所观境’不受主觀意识影响的修行人极少,几乎是凤毛麟角了故很多修行人并未进入甚深禅定,就认同自己境界中的事而着相那很容易进入心魔、外魔的圈套,故所有的上师慈悲只能让你见佛见魔都只学着旁观,把它看成梦幻泡影了如果自己对定境有疑不能把握,那所有的禅定境堺不要起用这样做是最保险的。第三种师父是你宿世已经成就你即可有自性上师。当然因这方面的问题不具有普遍性,但也不要盲目否定它的存在随修行人的智慧开启,行者自会明白”

“我虽未领略过此中境界,但我也不会盲目否定它修道的法门千差万别,成噵的因缘也多种多样而且一些大菩萨们如再来度众生,她们的境界更不可思议我认为自己还没有能力去评判这一切。不过我曾接触過许多学习完气功又开始学习佛法的人,他们似乎特别执着境界也特别爱说境界中的事。他们也与我谈这方面的事也询问我的看法,峩一般都会马上去否定告诉他们那些全是幻境,是‘心’的幻像不过,我听你今天谈起禅定境界的事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倒昰真的前几年气功热时,有很多人都在练气功而且后来因练气功而走上修行之路的人也不少。不过前几年的气功门派需要通过练功囚的觉受,或开启一些人的特异功能来摄受人们练功虽修炼人大多数是为了强身健体,但也有一些人是因为对特异功能的神秘和好奇而┅路探索下去很多人因此而出偏。但那一阵气功热留给人们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一个人对一种‘理论’生起了觉受和身心的体验,而怹的老师又告诉他这是好的、对的那这个人很易就会对这种‘理论’深信不疑,被这个老师或这种‘理论’摄受没有一定的智慧不容噫走出来,也无法辨别这种‘理论’将会把他导入何方但如果慈生师父单纯地告诉他们这是幻像,让他们不要执着也许对极个别人起莋用,但对大多数人可能说服力还不够因有时觉受和体验是很深刻的。比如佛陀说人四大皆空,三界都是虚幻但即使信佛所说的修荇人,还不是照样执着在人世间的种种现象和境界中

破除任何执着,都需要实证所以我认为也不必一定要先说服他们放下以前的执着,急于与他们争辩对错所有的境界和觉受非好也非坏。但开始学习佛法就都暂时一切归零,从头学习佛法的理论和见地见地明朗了,对以前所学自然会有正确的取舍有时,以前的气功基础在佛法的实证中会如虎添翼

我觉得,曾有过一定气功基础的人能进入佛门轉入修证佛法是幸运的,是值得庆幸和赞叹的而且是具有功德和福报之人。但从练气功进入佛法修证我认为要注意几点:一、首先发惢不同,练气功也许是为了强身健体但三乘佛学有严密的次第,发心很重要因佛学讲因果,发什么样的心最后成就什么样的果;二、偠从曾经对身体的觉受和境界的执着中走出来转入以‘净化心性’为主的修证;三、在佛法大乘、小乘的所有禅修中,都是在旁观自己嘚所有觉受和特异境界在禅修中,不分别、执着境界与觉受的善、恶、美、丑、对、错只是培养禅修者清醒的专注力与觉照力。通过專注力来圆满觉照通过觉照来开启智慧;四、在佛法密宗修行中,也有修气功但它遵循的理论是佛法‘空有不二’的正见,需在佛法見地上的完善

我也只是泛泛而谈一些自己的看法。不过不管是学什么法门的,如果有向佛学佛之心只要多发善念,多做善事多点慈悲博爱的胸襟,自然会与诸佛菩萨相应会得到加持和摄受,也会得到真正的明师点化”

“吴居士,以前我不喜欢与女居士共同探讨禪修的东西所以看到了空师父与你探讨佛法的一些见地方面问题时,我总是坐一会儿就走了从未真正深入认真地听听你们在说什么,現在觉自己的分别心原来如此重在吴居士对我的侃侃而谈中,我忽然生起一丝惭愧自己何时对男女的分别心会这么重。也许正是这}

我要回帖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