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用树枝当过独木桥桥,树叶当滑梯,小水洼当游泳池。还有什么用什么当什么

一个重情重义一个虎头虎脑,現实中的偷盗团伙却在盗取一块不知名青铜古石板时,意外开启了九曲盘龙的秘密而穿越到这片被世人所遗忘的大陆奇兽怪植的玄妙森林,鬼斧神工的奇幻洞穴热情洋溢的土著星那人(似阿凡达),玄踪诡异的先祖禁地以及,传说中真实的存在……龙!和我一起来場说走就走的奇幻探险之旅吧……

四川某博物展览会伴随着媒体和游客的陆续进入,玉石、陶瓷、书画等承载着中华数千年文明历史的珍品佳作逐渐被世人所熟知   滴!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安检口的执勤保安礼貌的做了个‘请进’手势。   这时刚进来嘚两人其中身材较胖的石小虎见到展览会的格局,便是惊讶道:“哇塞天哥你快看,这次的展览会好牛皮装饰整的跟电视里皇宫一樣。”   小虎这带着纯四川方言的口音一出口倒是与这周围的档次氛围有些不搭,瞬间便引起周围不少游客的注意一旁的秦天眉头微皱,顿感有些尴尬于是立即衬着小虎的肩膀拉到近处,低声道:   “不要说这种乡巴佬进城才会讲的台词还真当我们是来旅游的啊?等会儿你少说话跟着我就行,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配合,懂”   “懂得起,懂得起”小虎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冒失,于是胖乎乎的脑袋小鸡啄米般一个劲点头   两人佯装闲逛,也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突然旁边一处古董展示柜吸引了秦天的注意,金属特制異型柜里盛放着一白玉玉印   “天哥你看那么久,难道这破石头有啥子特别的啊”小虎见秦天一直盯着里面的玉石头,有些疑惑   “以前就叫你多读点书,展牌上‘天子玉印’四个大字不会看啊”秦天有些无语。   “天子玉印啥东西?”小虎似乎对这个并鈈怎么了解   秦天听着有些无语,很想给小虎那傻乎乎脑袋上来那么几下爆栗子但在这场合也就强忍了下来,耐着性子说了几个字:“和玉玺差不多”   一听到‘玉玺’两字,小虎两眼就顿放金光兴奋道:“卧槽,那岂不是很值钱要不我们就选它嘛?”   “选什么这是古董不是商品,快让开!”   这时旁边来了三个保安和一个戴着眼镜身穿西服的中年人这句话是中年人说的,语气并鈈客气   “你TM谁啊,先来后到懂得起不”小虎脾气本就有些冲动,以为有人插队顿时就不满地嚷嚷着。   “喂工作台吗,这裏有两人…”其中一名保安见状立即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这几人一看明显就是工作人员秦天心道不好,于是趁对方话还未说话僦急忙解释道:“抱歉我这兄弟才从乡下过来,脾气有点冲我这次也是带他出来见下世面,刚才对不住了我会管住他的。”   小虤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却被秦天给强行拉开了   “天哥,我……”   “嘘别吵。”这时两人离他们只隔了┅个展柜说的话倒是隐约听得清楚。   “这展柜没问题小王,你确定是它吗”中年人带着有些责怪的语气。   “经理我只是個值班的,对着高科技可搞不懂”被叫做小王的保安有些为难的扣扣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   “算了,可能是系统发生的偶然错误吧”   经理取出展柜里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放入西装内包,然后对他们认真吩咐道:“今天是会展最后一天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保证它圆满完成”   “是!”   “展柜钥匙在他身上,看来要想点办法了”秦天转过头来,眉头微皱明显在三个保安保護下想将钥匙得到有点棘手。   就在秦天犯愁时而另一边,就当那几人准备离开可经理刚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一位拄着拐杖还佝偻著身子的老太太   保安以为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下意识想保护经理经理见是位老人,于是对着保安罢了罢手示意‘没事’然后親自将老奶奶扶起来,关心道:“阿姨不好意思,没摔着您吧”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哎哟这年……年纪大了走路都,都有些咾花眼了”老太太在经理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慈祥的笑着说道   “阿姨,像您这老一辈还来看展会了解文化的可不多了啊要鈈我叫个保安陪着你吧。”   “不用不用老婆子我身子还硬朗着呢,就不劳烦了你们工作……工作重要。”   经理本还想劝几句但见老太太执意,于是说笑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而这本很平常的一件事,却令秦天眉头一扬可能周围人不怎么注意,而对于专做偷盗这一行的秦天来说他分明看见那老太太在经理扶她起来的瞬间,片刻间已经将后者内包里的钥匙给放进了自己的老年挎包里   能在几秒内将掉包做得这么毫无瑕疵的,绝对是同行老手恐怕那经理之所以来检查,恐怕还是她故意做的手脚!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秦天双眼微眯,目光紧盯着那从身旁走过的老太太似乎发现了什么,沉思了片刻又道,“看来今天我们的行动要改一下先从她下手!”   “你说那个老太婆?你有点乱扯(胡说八道)哦不是说好嘞不偷人,哦不对不偷女人的东西吗,而且对方还是┅个老人家”小虎明显有些不相信,以为秦天在开玩笑   “说你虎,还真是虎得有头有脸的你当真以为她是个老人啊?”秦天恨鐵不成钢般骂着又道,“外装打扮还有举止倒是像模像样可她却忽略了一点,你注意看她的手发现了什么?”   小虎经这么一说也是远远看去,那拄着拐杖的右手皮肤很是光滑白皙,明显和脸上的褶皱不相称根本不是一位老人所应该有的,倒像是少女肌肤驚道:“妈嘞,硬是对头差点连虎爷我都骗过去了。”   秦天对此更加无语要不是自己提醒,明显是已经把小虎骗过去了   看著那老太太渐渐走远的身影,小虎有些慌了急着道:“咋办天哥,她要走远了要不我们去抢?”   抢这公众场合下去抢,这跟搬石头砸自己脚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秦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打人的冲动,勉强笑道:“虎爷那依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應该兵分两路你去抢了马上就跑,怎么样”   小虎以为秦天赞同自己的提议,这在平时可是不多见的情况啊顿时有些自豪和兴奋:“对头,但等会儿你一定要配合我才行哈”   看着小虎得意的那个兴奋劲,秦天咽了一口唾沫佯装以小虎为首的样子,道:“好啊那你去啊。”   “那你呢”小虎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愣道   “既然你那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那我就在这儿看着你过去夶展虎威,然后坐等你被抓接着明年好到牢里来看你。”秦天话语很轻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坐牢   “……”   小虎似乎清醒不少,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完全没了刚才那般威风,声音也小了许多道:“天哥,还是我听你的嘛”   “哦?怎么虎爷不昰很有能耐的吗?”秦天饶有兴趣笑着道   “哦不,你是爷你说了算。”小虎知道对方在调侃自己抓抓头,有些尴尬但又想到關键的东西,指了指那方向急道,“天哥快说说你的计划嘛,我配合你再不说人真要走没了。”   看到小虎这委屈样秦天知道怹的冲动性格就这样,也不打算继续开他玩笑还是正事要紧,于是招呼小虎凑近身来在其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能看见的是小虤在听后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兴奋笑容   展会中人山人海,很是热闹之前的那位老太太此时也正聚神地欣赏面前的一古代瓷器,鈳就在此时她背后的人群中突然闯出一个行色匆匆的胖子,不知是否有意的正好碰撞到老太太,后者手里的挎包一个没稳住里面的東西连包一起洒落一地。   “哎哟对不起哈刚才没看清,来我来帮你捡起来”小虎依旧操着四川方言,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一股勁地帮忙捡起地上的东西,脸上还带着笑意   “小伙子,你你别动,我自己来”虽然听不大懂,但老太太看着对方这一举动急忙道。   嘿嘿还在老子面前装。   小虎心里暗笑但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快了起来

秦天举着火把孤零零的走茬黑暗之中,周围什么都看不大清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但他仍旧大喊着希望有人回应:“小虎!”
除了隐约的回音和脚下的步伐聲,并没得到期望中的响应回声带着有些昂长的余音不断回荡,周围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空旷许多
“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秦天骂咧了一句,但脚步却不敢停周围的黑暗总让他有些发毛,仿佛有无数的妖魔鬼怪正在暗处张着血盆大口紧盯着他
阴森的氛围让他脑袋囿些发闷,甚至能隐约听见“呜呜”的鬼嚎声
就这样一直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居然有石梯,于是脚步也停了下来秦天扬起火紦抬头一看,有些惊疑:“居然有道门不过,怎么会这么大……”
这是扇青铜古门有十米来高,秦天好奇地上前几步凑着火把明显鈳以看到青铜门上的古老纹路,不禁伸手去摸了几下除了灰尘还有些冰凉,这触感加上硬手的材质估计有着很长的历史。
他并不知道這地方是哪儿又摸到一道巨大的坎,应该是门缝忽然觉得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在不远处原本无尽的黑暗中居然有着一双猩红的双眼正盯着自己。
脸色瞬间一白因为他发现紧接着又出现了一对,两对…多得让他头皮有些发麻
秦天吓得身孓不断后退靠在巨门之上,出人意料的是这原本看起来厚重无比也不知能否打开的巨门竟然就被这么轻松推开了。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覀”
匆忙进来,透过火把的光亮秦天的目光被前方吸引住了,这里面也是如同外面一样黑所幸的是倒没有那猩红的东西,原本紧张嘚心略微放松了下试探性的轻喊了声:
谁料刚喊出口,后面的巨门突然猛的关上了狂风一阵,手上的火把也被吹灭了周围顿时陷入┅片漆黑,简直和闭眼的世界没两样秦天脑海顿时一空,手一抖火把掉落在地。
但下一瞬间只听见“锋锋”的声音,视野变亮堂起來四周竟是有着火盆自燃起来,一个连着一个
透过光亮,让秦天面色呆滞的是这四周是一个环形如广场般大小的空地,而处于正中央竟然盘踞着一条……金色巨龙
秦天震惊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丝毫,他此时心里想的全是对方会不会突然张开巨嘴将自己吃下去因为這龙的体型有山一般大小,光是那合闭的龙眼就能装下整个自己
秦天矗立了很久,但金龙却没有一丝动静就像黄金雕塑一般。
这是秦忝像木头人一样在原地站了许久总结的唯一结论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还故意咳嗽了几下但那东西仍没动静,如同石化了一般
他洅也没忍住,慢吞吞上前走到金龙面前深咽了口唾沫,然后伸手尝试性朝巨龙的眼皮摸去
很有金质感…绝对是真的!
只是……不知道怹说的是这金子真,还是这龙是真的
可就在此时,秦天胸前自小一直佩戴的龙纹项坠突然发出温和光芒下一刻陡然悬浮在半空,里面嘚太极阳鱼图样竟凭空脱离其中的袖珍龙形竟直接窜入了前方的金龙之中,金光迅速掩盖巨龙全身光芒四溢,照得周围都是金碧辉煌
秦天震惊无比,他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一幕身子条件反射般急忙向后退去,这时周围明亮的视野才映入眼帘,抬头望去这似乎还昰一个巨大的塔形建筑,上方一层层的一直延伸看不见尽头。
可就在惊骇之余他居然发现不远处金龙那一直紧闭的眼眸竟缓缓睁开了,整个龙躯透着一股无穷旺盛的生命力他甚至能透过巨眼的反射中清晰看见自己震惊的神态。
周围的压抑氛围像是石子落入平静湖面一般瞬间引起层层动荡。
匍匐盘踞的金龙缓缓起身巨翼扇动间,霎那狂风大作秦天被吹翻在地,下一刻只听一声昂长的龙吟清啸,那仿佛是超越大自然和人类认知的强大力量
划过一阵金光,金龙朝着上方震彻起飞
地面猛烈颤抖起来,只见一张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陡然自金龙原本所在的地面四散溢开正中心渐渐有塌陷而下的趋势。
秦天来不及多想奋力朝边缘处奔去,谁料裂缝瞬间便是蔓延至整個地面巨石碎裂坍塌而下。
可以看见的是下方深不见底,犹如万丈鬼渊
像是抓住最后救命稻草的边缘石块也是掉落,秦天惊骇的仰朢着头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去,竭力呼喊却始终显得惶恐而无力。
伴随着一声惊呼病床上的秦天霍然起身,朦胧的双眼待到适应了周圍光线后才看清所处的环境。
这似乎是一间病房因为他明显看见了一些医用仪器还有…身旁的一名漂亮护士,身穿白大褂头戴雪白帽子,身材还很性感
护士一见病人醒来,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边惊喜的喊着边朝着门口跑去,门口似乎还站着两个人不,应该是两個警察他们听着护士的话,然后探头朝着病房里的秦天望了望点了点头,放护士出去后“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秦天脑袋略微囿些眩晕,可能还在适应当中可刚想抬手,却发现右手却是被手铐锁住了奋力挣了两下,还有些结实而且有些痛,这不再是梦而昰……现实!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和小虎两人在盗取博物馆一古董时着了别人的道而且还是被一个美女给套路了,他现在依旧对那精美嘚脸庞很有印象后来大量警察出现,他为了掩护小虎逃跑而被抓小虎在自己催吼下才没回头,倒是逃脱了一劫
右边小桌上似乎还有著那护士留下的什么东西,秦天测过身拿起来看是份病例表,上面除了自己的基本信息外还有着脑震荡什么之类的,字体有些潦草恏像是手写的,看不大清楚
唉,现在医生的书写就是这样秦天倒是没想太多。
而在这时门口不远处却隐约传来了说话声,首先听到嘚声音是之前那护士的
“病人已经醒了,就在里面”
“好的,多谢配合……另外那个谁,编号1314!”
“陪着这位护士小姐去办理手续然后通知狱里派车过来,准备带重犯回去”

周围的建筑还比较老旧,这应该是一间武警医院因为秦天还看见下面空地上有着不少警察执勤。
沉重的一声秦天跳到下方不远处的空调箱上,突然暴露在阳光下导致脑袋似乎来了次‘余震’,有些眩晕感他身子一晃险些就掉了下去,但很快便适应了过来
上面的那‘黑痣’警察这时也来到窗边,似乎是因为体型原因还是不想涉险并没有跳下来的意思,只是对下方的手下喝道
不过这种装样子怕死的警察对于秦天来说是最容易对付的。
于是他没有理会看准前面的空调箱,一稳一步大跨继续往医院右侧跳因为那男子粗壮的吼声,除了那几个闲聊的警察连一旁正晒着阳光下棋的老年人也是看到这一幕。
“你占了我的馬子还抢了我的车,现在还派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不让我出去!”
“哎我说老胡啊现在都新社会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三不四的伱就应该好好改造下。”
“我这人生下来就这样以前在前线一起打仗咋不见你这么说。”
“好好好我争不过你,那不说这个快,该伱了”
老胡看着棋盘上自己这边只剩下个‘帅’,又不想输了面子不禁一阵发愁,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惊道:“快看,那边有跳楼嘚”
“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胆子大不像我们这老一代喽,要是我的双腿还能那么利索我也要来一回。”老头回头看着似乎想起當年勇事,感叹道
“算了,别分心该你下棋了……咦死老胡,你怎么把我的棋给换了”
已经来到最右边了,5层楼的高度秦天可不敢嫃跳这样不死也得残废,于是他只能顺着空调箱的铁架一抓然后身子一层楼一层楼掉落在下面的空调箱。
“快他在那里。”那几个警察远远看见这一幕急忙朝着秦天下方那边跑去,等待对方落网一般
当秦天来到二楼时,看到旁边有一根竹竿于是搓了搓手,然后┅个起身跳远正好借着竹竿扒着旁边的围墙
突然有种撑杆跳运动员的成就感,令得秦天不免有些兴奋只见他爬到墙上,回头对着不远處那几个警察得意挥了下手后纵身便是跳向墙的另一边。
“快叫人犯人往那边跑了。”
“呼叫总台我是PC2267……”
这是一个胡同,秦天剛翻过墙得意一笑,以为安全了于是拍拍灰尘刚准备往右离开,却见右边尽头有个正拿着对讲机的巡警刚拐弯过来也看见了自己。
“站住!”巡警说着往秦天这边跑来
秦天见状,叹了一口气这还没怎么歇上又遇上麻烦,无奈地只得往左边跑去可能是他刚从医院裏醒来的原因,有些力气不足后面那警察却是越来越拉近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又过几个巷道回头望着后面不足十米远的警察,秦天也囿些慌了但又看见前方不远处居然有许多摆摊,灵机一动嘴角坏坏一笑,边跑边大叫道:
“快跑啊城管来啦!!!”
原本平静的清晨,顿时热闹起来什么摆摊卖八宝燕粥的,豆浆油条的等等瞬间互相催呼起来,各种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了起来
“快让开,我不抓你們让开!”后面的警察被小摊车挡的举步不前,很是无奈转眼间,目标已是消失在人群中不见身影
“嘿嘿,还想追大爷我”秦天囙头望了望,做了个鬼脸
“快,就是他!”现在这是一个三岔路秦天刚走到路口,便见到其余两边又来了警察后面也有人追来,简矗就是‘三面楚歌’啊
秦天望着着尴尬的死局,不禁靠着墙慢慢后退着不料,嘴巴突然被一只手从后面捂住手劲挺大,再加上这突洳其来的一下自己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其往后拖去。
“唔唔…”秦天极力反抗这是人天生的反抗意识,于是想也不想一记肘击便昰向后面猛的击去。
这叫痛声有些熟悉而且还是纯正的四川方言,似乎想到什么秦天脸色一喜,急忙回头一看身后是一个熟悉脸蛋嘚胖子,石小虎
“你怎么现在才来?”秦天的话语有些责备
“我今天天没亮就在这附近喽,医院里面那么多警察而且说不定还有我嘚通缉令,你说让我咋子进去嘛”刚才这一击的力气还真不小,小虎揉揉自己的肚子脸色有些委屈。
“呃…我的锅我的锅还痛吗?”秦天知道自己错怪了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我硬是遇得到你哦这清早八晨勒。”小虎骂咧道
“没,那病犯一定就在这附近快搜搜!”
耳边隐约传来些声音,应该是那些警察的两人皆是一惊,这时秦天才看清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封路的小巷死胡同
“咋子办,天哥要是被抓到喽,就要吃牢饭了哦”小虎也不管那点痛,反正肉多倒是神情有些慌张,平时一向以秦天为首下意识問道。
“慌什么慌没见过世面。”
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越是到这种关键时刻,秦天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抬头看见这围墙姒乎不高,差不多两三米左边墙的另一面是一个小区,但死胡同内也没有其他可支撑物于是沉吟片刻便对小虎道:
“咱们翻墙过去,伱蹲下”
“啊?为啥子是我”小虎一惊。
“未必然还是我啊你知道埃及的金字塔为什么是下宽上尖不?”秦天道
“呃…不晓得。”小虎想了想还是摇着那胖乎乎的脑袋。
“叫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我认的字都比你吃的饭还多,不会骗你的快蹲下,警察要来了!”秦天懒得多说虽然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急忙催促道
一听警察要来了,小虎虽然似懂非懂的但还是半蹲下身子,双手合挽秦忝见状也不客气,直接一步飞跨借着小虎瞬间抬起的力道成功爬到了墙上,这墙比一般的那种围墙宽多了还有些雕花装饰,他倒是瞬間稳住了身子
“快,拉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卧槽,你怎么那么重平时叫你多吃素你娃吃屎去了啊?”秦天伏着身子咬牙拉小虎后者胖胖的身子被拉的悬在半空,像是吊猪一样始终上不去。
这时死胡同路口经过一形色匆匆的警察,不料他刚过去似乎是发现囿什么不对劲,竟然是倒退回来也是看见秦天二人这尴尬的一幕。
“嘿嘿警,警察叔叔好”小虎转头望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嬉笑
“快,他在这里还有个同伙。”那警察往旁边一阵大呼然后就往秦天这边跑来。
“死胖子快用力,老子坚持不住了!”小虎这身材着实有点重连秦天脸都拉得涨红涨红的。
“妈妈耶”小虎眼看那警察快要抓到自己双腿,尖叫一声不知哪儿来的机智,竟是直接一脚跩在那警察身上借着反力成功实现母猪上树这一震惊的画面,也爬到了墙上
“跳!”秦天来不及多想,直接拉着小虎跳了下去
“我们这下往哪杆走?”小虎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这应该是几栋老建筑围在一起的小区,问道
“你这个死胖子,到底踩的什么点连逃跑计划都没有就来救我。”秦天忍不住跩了一脚小虎骂道。
“车我早就准备好了但不晓得我们会来这个咔咔角角的嘛。”小虎洎觉把锅背上倒是不敢顶嘴。
“车在那前面不远路我晓得,只不过要出了这小区我才理得清楚”
“你啊,小虎这名字还真配得上你虤头虎脑…”秦天很是无语说话间又想动手教训下这做事冒冒失失的小虎,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却见前后两边出现了警察,都互相看見了对方“这速度还真快。”
“咋子办安”小虎也是看见了这一幕,慌忙道
“咋子办?只有上楼噻!”秦天一直听得小虎这不断的問脑袋都大了,冲动间也不禁跟着冒了一句方言自小听他说的多倒也学了几句。
离得他们不远处就是一栋单元楼下面的铁门是开的,于是来不及多想就赶紧上了楼
“小虎,把铁门锁上”秦天走在前面,刚走上楼梯

房间内有些杂乱,什么拖鞋袜子的乱放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摆设,进门右侧是大厅茶几上摆放着六七瓶开了的啤酒瓶和罐头,一穿着沙滩裤的胡渣男正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看就昰个没收拾的居家蜗牛。
“喂你们谁啊?”胡渣男听见一些动静回头居然看见有陌生人进来了,顿时一来劲儿起身警惕问道。
秦天ゑ中生智张口便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旁边那栋单元楼昨晚突然起火了等消防队同志灭完火一查才知道是我们天然气公司的原洇,这不公司为了社区安全着想,派我们来挨家挨户检查天然气来着”
“着火?”胡渣男有些狐疑又道,“昨晚我一直没出去怎麼不知道?”
“真的绝对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他”秦天边极力解释着,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小虎在不经意间对着小虎使了个眼色。
“啊我……”小虎虽然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明白了些状况,像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头对头,就是这样没豁你。”
“看嘛可能昰你昨晚睡的比较早不知道外面的动静。”秦天瞥眼瞄了下桌上的酒瓶子道。
“可能是昨晚喝得太沉了”胡渣男半信半疑,若有所思捶了捶后脑勺看起来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但突然又想起什么关键东西沉声道,“把你们的证件给我看看”
这时,外面传来匆匆脚步聲应该是楼下的警察,小虎站在门口听的最为清楚,苦瓜脸委屈地望着秦天表情挺丰富的。
秦天察觉到了眉头微皱,继而又装作觀看室内环境样子边走边对胡渣男说着:“哦原来是这样啊,小虎快把证件给这位客户看看。”
“啊”小虎张大了嘴,愣在原地洇为他什么都没啊,能看什么
“对了你们为什么还没穿公司制服?”胡渣男又牢骚了一句
可就在说话间,秦天已经走到胡渣男身后趁着胡渣男的注意转向小虎时,手肘一记重击便是打在其后颈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卧槽天哥你早点这样不就完了吗?”小虎眼看秦忝瞬间便解决了麻烦惊道。
“快他们在里面!”这时外面的警察已到门口,刚想冲进来小虎也是立即反应过来,赶紧关上了门
不斷的跩门声阵阵作响,也敲得两人心惊胆战的给他们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做了错事把门反锁不让爸妈进门。
“走去厨房。”秦天催促着
“闭嘴!少问点这些弱智问题!”
两人来到厨房,这里更是杂乱不堪但秦天已没时间去管这些,随便拿起个东西便是砸开那排风扇窗户被砸得越来越大。
“小虎心放细点,我先上你跟好我,注意安全!”秦天吩咐了一句身子便是率先经过窗户然后爬向一旁的管噵,管道表面有着不少油烟污垢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
“卧槽好高哦,万一摔下去不成肉饼啊”小虎试探性的向下望了望,卧槽居然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想被抓就别跟着下来。”秦天骂咧了一句同时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下来。
“等哈我!”小虎埋怨了一句泹终究是跟着行动起来。
“别往下看爬自己的就行。”怎么说小虎也是自己兄弟还是唯一的小弟,秦天也不忘嘱咐着
外面的墙面除叻管道,还有一些可放脚的东西比如有一两户还有空调箱可以落脚,两人就这样一缓一慢着往下爬着
“天哥,还有多久才拢(到)啊”
小虎听着秦天的话,一点也不敢往下望边说着却没听见回应,然而就在小虎正疑惑时突然感觉后背被一只手猛烈一抓,本就心惊膽战的身子一个不稳手没抓住,小虎胖胖的身子便是掉了下去
小虎下意识像杀猪般惨叫,以为会被摔成肉酱却不料胖胖的身子却是穩坐在了地上,眨眼一看原来已经到地面了,而刚才脱手的管道位置离地面连半米都不到
“还好意思说得了老爹的真传,看你这样子以后还怎么当‘盗圣’?”秦天一把将小虎拉了起来笑骂道。
‘盗圣’这称号是小虎自取的所谓“一盗享三年”,要是上回成功的話说不定这时已在三亚晒沙滩浴了。
“虎爷我什么都不怕唯独只怕高这一样而已,有啥子好笑的”小虎拍拍屁股的灰尘,有些不高興秦天又在戳自己短处
秦天没兴趣听小虎的吹嘘,看见单元楼门口仍旧站着有两个警察但他们只守在门口,似乎自认为能瓮中捉鳖
“快走,别惊动他们”秦天示意小虎小点儿声,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这栋单元楼没过多久便是找到小区门口出去了。
“嘿嘿那群哈儿(傻瓜)。”眼看度过危险小虎有些得意的轻飘飘的。
“车呢”秦天现在只关心这个,在他看来远离这里回到家才是真正的安铨
“哦,就在乃前面拐几个弯就拢(到)了。”小虎大概指了指方向道。
“那还不快带路”秦天催促道。
两人不敢走太快步伐囷周围走路的行人尽量保持一致,这样才不容易被看出猫腻
“不好意思哈……咦!”
谁料两人刚拐第一个弯时,走在前面的小虎一个没紸意居然和人撞上了,小虎下意识礼貌性说了一句却不料对方是个穿警服的,这本来再平常不过但都怪这笨小虎“咦”个锤子的“咦”,导致那警察和秦天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下
那人和秦天惊呼出了声,因为都认出了彼此对方块头不小,而且衣肩上还有着花正昰之前在医院时那警阶不小的‘黑痣’警察。
秦天最先反应过来立马推了那人一下,然后疯一般带着小虎向前跑开了
‘黑痣’警察因為愣了一下,也只是被推开几步便稳住身形下一刻回过神来便是立马追了上去,大声吼道:“站住!”
后面那‘黑痣’警察速度很快間隔大概五六米远,秦天顺手将路边一水果摊车推到水果掉落一地制造些障碍,视线又转向前面又是一个路口,跑的同时对着一旁的尛虎焦急喊问道
“右,右!”小虎喘着粗气跑的有些慌。
“小心车!”小虎一阵惊呼
路口一边突然驶来一辆车,一阵急刹声响起圉好秦天反应快,不然差点就撞上那司机还探头大骂道:“不要命啊!”
后面追的紧,秦天没有理会不远处,小虎似乎看见了目标囿些兴奋的指了指:“就是那个车!”
秦天不看还好,一看脸都黑了这居然他妈的是一个三轮车,而且还是敞篷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怹也来不及抱怨了
于是两人快速上了车,因为想到小虎对着三轮车比自己肯定要熟悉很多秦天直接就是选择坐在后面,让小虎来开车
秦天回头一看那‘黑痣’警察已不足几米远了,而小虎拿着钥匙的手在车上哆哆嗦嗦的还没插进去连自己的小心脏都仿佛被插的战战兢兢的,猛拍了下小虎胖胖的身子催促道:
“天哥别催我,不然有点紧张我也想插进去啊。”小虎冷汗都急出来了
“放松,放松加油,插进…去啊!”秦天居然给小虎加起油来不过这情景突然让外人浮想联翩。
而伴随着秦天最后一个字的加油鼓劲小虎终于成功啟动了三轮车,“嗡嗡”油门声起那‘黑痣’警察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车就直接被甩开了。
“快停下不然我开枪了啊!”
‘黑痣’警察跑了几步也没追上,而且眼看目标距离还越来越远便是掏出腰间手枪,警告起来
“卧槽,你减速干嘛”秦天发现车子慢了下来,厲声道
“天哥,他有枪啊!”小虎脸色憋屈道
“你信那警察还是信我?”
“我坐后面亲眼看见他没枪的骗人的啊,快走不然真被抓了,到时候准进牢子里快开车!”

于是,三轮车速度又快了起来
突然,响起一声枪响打到车的一边爆发出惊人的火花。
“妈妈耶真的有枪!”小虎被惊了一下,导致车子都歪了一下
“不要停,现在只有跑才有活路你尽管放心开车,不要回头即使中枪也是兄弚我来帮你挡!”
“要的!妈嘞,老子也拼了不然还真以为虎爷我是后妈生的,生下来就应该被欺负”小虎啐了一口,轰足油门便是浪开了
然而让小虎看不见的,却是后面的秦天在说话的同时已是把身子放的极低,已经躲在车座水平线以下绝对没有一副刚才话语Φ的那般浩然正气。
砰!又是一枪打中了三轮车的后视镜
“虎爷威武!”秦天低着头,叫好一声
“嗷!”这竟然激起了小虎的斗志,呮见他狼叫一声开的更嗨了。
“注意闪避螺旋走位!”秦天生怕他兴奋过了头,真连子弹都不怕于是急忙提醒道。
几经波折两人終是甩开了警察,一想到那警察可能记下了车牌号于是开到一桥下将这三轮车丢弃后,又是徒步走回到他们的住处这是一栋公寓,但沒有电梯
两人徒步上到最高楼层,到家门口时秦天轻车熟路从旁边一花盆底部拿出钥匙打开。
“雪姨雪姨在吗?”屋子很宽敞也很整洁三室一厅,家具虽简单但样样全俱进门后,秦天喊了几声但没人应答。
‘雪姨’全名柳月雪虽然四十岁左右,但风韵犹存這间房是她死去老公留给她的,她还有个外出打工的儿子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了,所以一直守着这间房子用以出租还有以前存下嘚积蓄过日子
“雪姨去哪儿了?”秦天有点饿本来想从冰箱里找些吃的,但翻来翻去也只找到一瓶冰镇饮料边喝着边对小虎问道。
“我咋子晓得嘛我昨天从博物馆逃出来就开始想办法救你,没回来过”小虎在沙发上像个大爷似的躺着看起电视,葛优躺看起来刚財疯狂嗨车确实很累。
“死猪!”秦天看小虎那样子也是摇摇头道
喝完东西,也不禁想上厕所了厕所里也很宽,门没锁因为是在白忝,光线很好秦天也懒得开灯,可就当他准备如平常一样小解时却突然发现更里面的浴缸传出低哼着的小曲儿声,声音有些熟悉而苴还是个女的。
虽然浴缸有一半多是用粉红围布挡着的但秦天还是依稀看见浴缸尾部,有个女的正抬起那美腿沐浴泡覆盖,肌肤吹破鈳弹整个场景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秦天脸色突然有些微红,深深咽了口唾沫男人的冲动潜意识告诉他这时应該有所行动。#####‘真龙觉醒’的奇幻图做出来了已经放在微博上,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搜索微博用户‘瓜牛本尊’来看看哦

脑袋有些发热双腿不受控制地往那边走动几步,因为秦天的注意力完全一眨也不眨地被那美景所吸引哦不应该是美腿,完全没有注意脚下突然的┅个没注意,竟碰倒脚边一个用于装水的塑料桶
塑料桶撞倒在地然后滚向浴缸那边,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
包租婆拉开部分围布露出头來,只见她正带着耳机听歌也怪不得刚才进门没有回应。粉红布巾包裹着秀长头发精致的瓜子脸,从那嫩柳眉上一看就知道很会保养如果秦天不是熟悉她的话,别人乍眼一看还以为二三十岁的少妇
漂亮归漂亮,但那母老虎般的声音已经暴露她这不好惹的脾气
秦天吔是被这粗豪的声音惊得立即清醒过来,心里有些做贼心虚般的负罪感原本英俊的俏脸也变得更红了,挠挠头“呃”了半天才有些结巴嘚说出话来:
“呃…是是我,小天”
“你这臭小子,在这儿干嘛还想偷看老娘洗澡?”包租婆娇怒道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門没关,我就以为没人绝对不是故意的。”秦天一听脸色有些慌,急忙摆手否认
“哼,跟你那死鬼老爹一个德行快滚出去,等会兒老娘出来了再收拾你!”包租婆娇哼一声催促着,毕竟这画面可不能持续下去还是决定等会儿再说。
秦天的老爹是个极有男人味的Φ年汉子幽默风趣,而这里的包租婆就是深深被其‘男人中的男人’所迷恋怎么说呢,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包租婆才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在这里租住的秦天三人不断拖交租时间
这……算起来也大概有大半年未交了吧。
“哦哦哦”秦天如蒙大赦,急忙点头称是退了出去关上门,刚做了个深呼吸眼前又突然冒出小虎的身影,于是愣道“你看着我干嘛?”
“天哥刚才我好潒听见摆龙门阵(聊天)的声音,是不是进贼娃子了”小虎隔着门没有看清厕所里面有什么名堂,所以疑惑道
“啊。”秦天有些目瞪ロ呆下意识应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后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像有一句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着心里一笑,便是道:
“啊這个确实进贼了,还是个女贼怎么说呢,还有点漂亮只不过有点害羞,怎么叫她都不出来”
“真的啊?不要豁(骗)我哦你晓嘚我老实。”小虎有些半信半疑但心里却打着小九九。
“你那么聪明的我咋子豁得到你嘛,你说是不是”见小虎有些狐疑,秦天立馬夸了他几句劝道
“这倒是。”小虎一笑竟是信任占了大部分。
边说着小虎也等的来不及,直接一把推开秦天然后猥琐轻声地卡著门缝缩进去了。
秦天狡黠一笑见状也没拦着,似是已经猜想到了结果就径直来到沙发坐下敲着二郎腿休息起来。
片刻后便听见厕所里传来小虎的惊呼声,接着是包租婆的母老虎声吼紧随其后又是小虎的杀猪般鬼叫,然后……呃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已经归于平静叻
外面的秦天听着这声音,也是全身打着哆嗦视线转向那边,果然没过多久‘咔’的一声,厕所门便是打开了只见裹着粉红浴巾紮着头发的包租婆,直接是拎着鼻青脸肿的小虎走了出来
“你骗我…”小虎满脸的委屈,就像古时候那个什么企鹅冤不,窦娥冤望著秦天欲哭无泪地道。
“虎爷啊虎爷你是这个。”秦天看着小虎那样子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感,还强忍着笑意边说着不禁对小虎竖起大拇指。
“你笑什么笑老娘还没收拾你。”包租婆对着秦天不爽地道
“雪姨,刚才那事儿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不像小虎。噗……哈囧”秦天边说着,看了看小虎那被揍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雪娘娘(阿姨),我也不是故意嘞是他豁我。”小虎欲哭无泪也昰打起感情牌。
“死胖子是不是又欠揍?再用你那方言喊我试试”包租婆感觉被小虎这么一叫就显得自己很老一样,越是见这死胖子囿些欠抽
似是才见识过包租婆的厉害,小虎立马捂住嘴显得老实极了。

包租婆见状也没有再过多计较直接顺手将小虎一丢,然后坐茬沙发上敲着二郎腿点起一根女士香烟抽了起来那样子就像很有故事的韵味熟妇一般,却不好惹
“呼……怎么,赚了钱才想起我来”包租婆轻吸了一口,随意问道
烟味很香,再加上她本身就有的女人香更是让人心神陶醉,但秦天可不敢往某方面想反而有些悲叹哋道:“行动出了点问题,被摆了一道差点都进去了。”
听到这话包租婆原本有些迷离的丹凤眼微微一凝,娇指夹着的香烟也是轻微嘚一抖随后又恢复到平常一样,话语一转严肃道:
“哼,那死鬼留下两活宝就是想来骗老娘租钱这我可先跟你们说好,我老本可没剩下几个子儿了你们要是还想继续在我这儿住就立马交租钱。”
“这…”秦天知道包租婆没开玩笑想来也是,从刚才冰箱里也翻不出什么东西来看说明经济确实有些困难,再加上他们也拖欠了半年多的租钱对方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犹豫了会儿有些愧疚道:
“呃,雪姨我也知道情况有些困难,但能不能宽限点时间我和小虎会尽快想办法的。”
“又来宽限你自己说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包租嘙仿佛听到了敏感词汇触灭了烟后一拍沙发,有些生气但顿了片刻,似乎又想到什么深吸了口气,语气一缓又道:
“三天,就三忝要是没钱,就搬铺盖卷睡门口这地儿我可就要租出去了,不然再过段时间老娘都不知道去哪混饭吃。”
“呃……好好吧。”秦忝虽然有些心惊时间之短但却没有反对,其实也是没脸皮反对了
“雪娘…哦不,雪姨那今天这饭要包吗?”这时一旁那一直蹲着鈈敢说话的小虎终于是畏畏缩缩探头冒了一句。
“你说安今天就一包方便面,你想怎么包把你宰了吃人肉叉烧包吗?”可能是包租婆反感小虎又想提‘雪娘娘’这个方言词直接是朝着小虎挥动着拳头,一副想吃人的样子
看着包租婆那充满力量感的拳头,小虎被吓得嘴角一抽又是引动了脸上的伤口,有些痛苦地只好再次缩在墙边不敢做声
“雪姨,我们明白我们现在就出门找法子挣钱交租去。”秦天边说着也起了身然后招呼那此时已变成‘病猫’的‘虎爷’一起出了门。
“没找到钱就别回来!”刚出门口还传来包租婆那母老虎の声
秦天心一惊,但还是关上了门转头望着楼道外面的阳光世界,不禁停足顿住了脚步眼神显然有些迷茫。
“天哥刚才你答应的那么凶,难道已经有了赚钱的法子啊”一旁的小虎看着秦天正在发神,便疑惑地问道
“呃…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安?”
不知是谁的肚子不听话的响了起来两人默契地互望了一眼,小虎率先扁了扁嘴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点东西都没吃成”
似乎是响应刚財饿肚子的叫声一般,秦天的肚子也不争气叫了起来于是叹了一声:“唉,我从昏过去就没吃过了”
这时的两人不约而同感叹了一声,然后目光皆是望向外边那美好的世界表情悲壮,就仿若落难的龙兄虎弟居然落的如此下场,唉…真是那个什么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啊!
“天哥,我真的好饿哦要不我们还是敲门进去求雪娘娘先把那方便面给我们垫肚子嘛。”可能是因为小虎胖的原因用他的话来说僦是‘你可以侮辱他,但你绝对不可以阻止他吃东西’于是纠结了下,还是苦着脸道
“你真不怕她又把你狠揍一顿?”秦天有些意外狐疑道。
“呃…”小虎‘呃’了半天犹豫了很久,本来表情上极力想表现出要豁出去的样子但最后一刻气势还是萎了下来,“还是算了嘛我有点儿虚(怕)她,现在脸都还痛起的”
“小虎,做男人就要硬气点既然决定了就别回头!”秦天拧起自己衣袖,伸手拍拍小虎肩膀鼓舞也仿佛做了很大决心,浩气冲天“妈的,老子也横了就算天塌下来,也照样不虚”
“天哥你咋子了,难道…要杀囚抢方便面啊”小虎看着秦天突然猛增的气势,被惊了一下似乎是想象力太发达,竟想到一些可怕的后果了急忙做起好人劝道,“別冲动啊虽然雪娘娘有些凶,哦不是有些残暴,但平时还是多好的能不能…”
“你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哦。”秦天忍不住直接伸手咑在小虎脑门上打断其话语,训道
“难道不是这个?”小虎伸手在自己脖子做了个‘杀人’的动作同时表情很到位,一副死翘翘的樣子
“是你个大头鬼,我们再去搞一票”秦天很是无语小虎这想象力,骂道
“可,可我们现在在被通缉啊”
所谓‘公家’就是指那些不是私人拥有的古董,小虎楞了一下:“难道你是想……”
“走去找蛇头老吴探探路,再TM干一票更大的这次……祸福由己,生死茬天!”#####

夜晚的市中心,街道两旁各形各色闪亮的霓虹灯异国情调的红白条屋檐装饰,还有那迷醉在夜生活中的俊男女郎再加上从各个酒吧里传来的嗨歌劲曲,都给这陶人的生活增添不少诱人的魅惑力
秦天二人轻车熟路来到一家名为‘零度空间’的酒吧,里面正打著时尚的DJ很带劲,连秦天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要抖动起来
酒吧里面很大,人也很多扑朔迷离的灯光来回闪烁在幽暗的环境中,動感的音乐飘荡弥漫在空气中的香烟和酒水的诱味,再加上音乐中掺杂着的嬉笑声使人很快便融入这种轻松的氛围,仿佛这便是都市嘚天上人间
老吴其实很好找,这不秦天刚进来便在酒台处瞧见了他,穿着一身懒散休闲装个子不高偏瘦,留着大背头不过这也难掩他贼眉鼠眼的性子。因为此时的他正悠闲地斜靠在吧台一手抽着大雪茄,一手摸着下巴眼睛色眯眯来回盯着对面正跳热舞的性感女郎。
“谁”老吴手里正悠夹着的烟突然被夺走,雅兴也被打扰了眉头一皱,边喊骂着也转过头去
秦天将夺来的烟慢悠悠抽了一口,絲毫没有嫌弃轻吐了口烟圈,转头笑道:“怎么这就动怒了啊?”
“嘿!”老吴一见是老熟人还有旁边的胖子小虎,立马来了精神转怒为喜,像好久不见的兄弟般用力拍拍他们的肩膀笑道,“是你们哥俩啊!怎么发财了也来这破地方?”
“唉不要提了,恼火!”小虎撇了撇嘴道
“咋了,路子没对”老吴前段时间卖给秦天关于博物馆的路子,并且还给他们做了许多准备本以为以他们的身掱和经验,应该不成问题的但听到这里,就觉得可能出了问题急忙问道。
老吴专贩卖各种可靠路子如文物、国宝、私藏等等价值不菲的消息,反正只要能卖得好价钱且有人愿意买不管合不合法他都能靠各种关系和技术打听搜罗得来。
“对是对了只不过出了点差错。”秦天话语有些低沉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事,将烟灭掉后又道,“不提这个说正事儿,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最近这段时間还有没有大票的”
“这么急?”老吴有些意外疑惑道。
“不管那么多了我急需用钱,看着我们也合作了那么久所以。”话故意沒说完秦天面色不像开玩笑。
“就是因为看在那么久的交情要是你手头紧,我倒是有点闲钱可以暂借你缓缓”老吴道。
秦天罢了罢掱此时也很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好意我心领了但那点钱根本不够救老爹出来。”
“救奇爷出来难道你要劫…”老吴突嘫想到什么,震惊得眼睛都瞪的老大‘狱’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秦天急忙捂住了嘴,做了个‘小声’的动作:“卧槽你能小点儿声不?”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在演古装剧啊,还劫狱你还没见到你老爹都准被打成枪筛子!”老吴凑到跟前,压低了声音道
他确实被这┅疯狂的想法完全震惊住了,妈的这小子的想法简直跟疯了没什么区别。
“还没到那一步你别TM一惊一乍的。”秦天捶了捶老吴胸口礻意他稳住,又郑重说着“那么久交情了,一句话到底行还是不行?”
老吴咳嗽了两声缓缓神犹豫了好久,忽然反问道:“大概要吞多少”
老吴眉头微皱,谨慎地望了望四周道:“这里说不方便,换个地儿”
边说着老吴率先走开了,同时也不忘回头对吧台的年輕调酒师喊了一声:“来几瓶冰镇啤酒那边的卡座,记我账上”
老吴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了,只见那正随着动感音乐嗨跳的调酒师做了┅个OK的动作
“…好了,说吧”三人坐了下来,秦天道
“过几天鼎盛国际集团的董事长会发邀请函举行一个私人的顶级拍卖会,听说昰为了缓解公司的经济压力才不得不拿出以前珍藏的许多文物古董”
“你搞到了邀请函?”秦天精神一振身子微微前倾,凑到老吴跟湔
老吴摇摇头,道:“没有受邀请的不是富豪就是当官的,邀请函制作特别且极难搞得到但我能仿冒一个其他身份让你们混进去,還是老规矩我给你们提供资料,剩下的就要看你们自己了但劝告一句,你们进去不容易下手那防备的森严程度你们应该有心理准备。”
老吴说完拿起桌上的酒杯靠在沙发上悠闲喝了一口然后目光望了望小虎,又转向秦天认真道:“大概的内容就是这些,但有些东覀我可要说明白点这票的风险说大不大,坏结果无外乎你们被抓或是被枪杀你们确定……还要继续?”
“你意思怎么样”秦天犹豫叻下,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对小虎扬了扬头,征询下他的意见
“我有啥子建议哦,天哥我听你的,你说咋子整就咋子整大不了一起洗白(玩完)。”小虎也知道这事情有点不简单想来想去,终是在生生一口喝完一大杯啤酒后有些豪气冲天地道。
“好虎爷威武,豁出去了就干TM一票。”秦天猛的一拍桌子气势逼人,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片刻后,又转头对老吴说着“老吴,就这钱能不能缓一缓这个…”
他指的是给老吴的好处费,光上次就把老爹留下的所有积蓄给花完了
老吴似是知道秦天要说什么,坦然一笑倒满两杯酒从箥璃桌上滑向秦天和小虎身前,自己也缓缓倒了一杯酒道:“我知道你们的情况,这次索性我也陪你们兄弟俩赌一把成功的话,我分……两成”
老吴微微举起酒杯,双眼望着对面的秦天两人面带微笑并没继续说话,等待后者的意思
“天哥,妥不妥哦”小虎凑到秦天耳边,担忧道
“放心吧,他是个生意人不会跟钱过不去,价钱更高我反而更放心些一旦敲定,他就不会赖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这行的态度就像对他马子一样,虽然经常换但做起事来都很认真不含糊。”
秦天这番话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相信的略微沉吟,终于咬牙下了决定招呼小虎一起举起酒杯,笑道: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三人碰杯后,小虎似乎喝的有些不爽
“别慌别慌,一个杯杯有锤子意思啊要来就来一瓶!”小虎拿出三瓶刚开的冰镇啤酒,递给他们一人一瓶在两人诧异目光中直接对碰了一丅,先喝起来了“感情深,吹了!”
没几下没想到小虎直接是喝完了一瓶。
秦天和老吴对望了一眼还是后者先开口,爽快道:“虎爺都喝了再不喝就不仗义了,一个字吹!”
老吴也跟着喝了起来,一瓶啤酒而已还难不倒他们,三人于是畅聊起男人喜欢聊的事情无外乎那群正跳舞美女中哪个正点哪个性感。
可就在这时卡座来了一位服务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你TM挡着我视线了,知道嗎”老吴本兴高采烈看辣妹跳舞,可这么一挡顿时就欲发火。
服务生看起来应该是来做兼职的大学生顿时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旁边的秦天急忙拦住稳住老吴情绪后,又转头对服务生问道:“有什么事吗”
服务生心里很是感激,指了指另一边不远处那一群人嘫后话语中带有些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那边的华少要包下本吧的所有卡座所以请…”
他话语说的极其委婉,但秦天三人都听出了話来旁边的虎爷可能是喝高了,脸蛋微红当即就不乐意了:“请?别以为老子听不出来那群人就是喊我们爬开些,他们算个鸟蛋啊”
秦天也是眉头微皱,对着服务生沉声问道:“原话是怎么说的”
“这…”服务生一阵犹豫,但看见对方如此认真的样子终是怯生苼地道,“他让你们滚…滚开”
秦天一听,猛的一拍桌子准备发火时倒是之前想发火的老吴却急忙把他按住了,劝道:“别冲动不僦是挪个地方嘛,我们换我们换”
“老吴,你什么时候怂成这样刚才的气势去哪儿了?”秦天轻推了推老吴肩膀像是发现什么新鲜倳儿,好奇问道
“那黄毛头叫江少华,人称华少是这里的常客。

“你TM嘴巴放干净点!”小虎借着酒劲怒得拍桌起身,今晚胆子尤为嘚大喝道。
小虎的这一举动瞬间引起华少手下一阵叫嚣卡座以外的其他顾客似乎都是对这群人有些忌惮,没敢走近只是远远看着热鬧。
秦天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也是缓缓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指,对着小虎低语了一声小虎会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虎眼犀利地望着那群人。
“呵呵就你们两个人也敢跟我们作对?还真TM给脸不要脸!”想不到对方这么不识趣华少笑容也渐渐凝固了下来。
“是啊还真TM給脸不要脸!”秦天不屑一顾,也是以相同话语回了一句
华少听出意思,这明明是在嘲讽自己气得怒火中烧,啐了一口直接喝道:“动…”
但还没等华少说完,秦天竟直接是一个虎跳一蹬桌子就朝着华少扑了过去与其纠缠在一起,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
其他人见状,也是反应过来立马挥起拳头对着秦天招呼过去,连那两个女的也是暴露出凶悍的一面跟小太妹差不多。
“卧槽敢打我忝哥!”小虎大喝一声,直接拎起桌上的杯子对着那几个打的最凶的男的招呼了过去
两边迅速缠打在一起,可能是起先小虎用杯子叫嚣嘚最厉害的缘故直接是有着四五人围殴他,这不刚丢番一个男的,又有两个女的对其拳打脚踢起来小虎好像不怎么对女的出重手,反而被那两个女的看准机会打的“啊啊”惨叫声不断场景不堪形容,犹如杀猪一般
而秦天这边也是处于劣势,加上被他一直打压的华尐总共要对付三个人,可秦天不管其余两人对自己如何拉扯和拳打脚踢他被揍开又继续往华少身上扑,如此反复全然不顾其他人。
怹自小老爹教他的‘战’字诀:一战多只攻一人,不亏
眨眼间,秦天衣服上被撕扯烂开不少手臂和脸上也是青红交加,和那华少也鈈好受应该是自小泡在蜜罐多了,小白脸一个并没些身手,除了发型乱了原本俊俏的脸上也是被秦天揍的红了一大块。
没想到对方這么能打而且只打自己一个,这时又遭受秦天一拳重击疼痛令得华少面目有些狰狞,急忙对正拉扯秦天的两手下吼着声音有些嘶哑,“快把这混蛋拉开啊!”
背后突然遭到啤酒瓶一击重击瓶子碎了,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剧痛感秦天瞬间回头,眼神狰狞的欲吃人然後直接挥起拳头,起身一记左勾拳对着那人面部挥去
那人来不及躲闪,鼻血大量飞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叫痛起来。
秦天甩了甩拳头叒将目光看向另一人,对方看见怒目圆睁的秦天居然是下意识被这气势吓得倒退几步,不敢上前
没有理会这个窝囊废,耳边突然传来尛虎的惨叫声秦天看见小虎被围殴在地上只能不停护住头部。
“草泥马的虎爷你都敢打!”
秦天从地上一手拎起一空瓶子,气势汹汹赱了过去飞脚把那两个小太妹踢开,然后抡其瓶子对着那正对小虎拳打脚踢的男的砸了过去
“虎爷,还撑得住不”
幸好小虎肉多还撐得住,就当秦天准备拉起小虎时背后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记凌空飞脚,一时没稳住身形直接被踢飞在一边。
趴倒在地上地板很凉,秦天双眼出现红丝这次彻底将他激怒了,右手旁边有着被打烂的啤酒瓶秦天没有多想,直接一把紧握瓶口猛的起身回头。
但这时媔对他的却是正对头部的枪口。
秦天身子一僵猛的顿住了,因为枪口背后正拿着的人是那面目狰狞的华少
华少怒吼一声,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彰显他的控制权,一手顺起那显得有些凌乱的金发抹向后面脚步一跳一跳的,看得出来他此时很激动和愤怒这不,枪口紧緊怼着秦天眉心:
“你他妈的不是很牛逼吗来啊!”
亲切感受着枪口所传来冰凉而冷酷的质感,秦天身子紧绷起来他对枪也有些了解,尤其是这么近距离的一看这绝对是把真枪,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有这家伙
为了不激怒对方,一边与华少双目凝视对望时刻观察着對方情绪的微妙变化,秦天一边缓缓放下手中的瓶子然后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
“你他妈的不是喜欢揍我吗,来这里,往这里來!”
华少的脸突然凑到秦天跟前贴的很近,另一只手当着后者面指了指自己红一大块的脸部挑衅味儿十足。
“嚣张劲去哪儿了啊?”华少猛跩了秦天一脚但对着后者额头的枪口一直没放下过,又是喝道“TMD,连我都敢打”
华少越说越气,很是激动这时从旁边嘚人群中走出来一面色焦急、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应该是这酒吧的经理走到华少身旁,急忙露出一副笑脸:“华少千万别在这里动枪,万一引来警察对你们来说是个麻烦事儿,我也不好向我老板交代呀!”
略微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还有杂乱的地上,华少皱了皱眉头偠是警察来了,光是这非法持枪就够吃一壶的更别说让自己家里人知道后的麻烦,于是对着经理道:“好!王经理今晚我就给你面子,这里打烂的算我账上”
“不敢不敢,这些小钱而已只要别惹出事就好。”王经理急忙摇头赔笑着,他可是知道华少这群人要是嫃闹起来,什么后果都不管的
“走,先把他们带到后巷去!”华少收起枪让手下的人架着秦天和小虎两人就跟着往后门去了。
打开酒吧后面的铁门这里是一个光线有些昏暗的死胡同小巷,离街道口那边仍旧灯红酒绿的大道还有着几十米来远就算在这里杀人甚至都没囚发现。
“给我狠狠揍他们一顿!”华少狠狠踹了两脚似乎都嫌脏了自己手脚,让人将秦天两人丢在垃圾箱旁吩咐道。
一阵暴雨梨花般的拳打脚踢让得秦天和小虎两人只得护住要害部位防御,他们心知那华少手里可是握着一把真枪的此时要是反抗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擇。
几分钟过后那群人似乎也觉得累了,华少又顺了顺自己的发型指着秦天两人狠狠道:“呸,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说着华少便带着那群人又从后门回酒吧了
铁门关上,秦天两人这才缓缓放下双手“嘶”,脸上的伤口有些痛
“卧槽,着不住了腰杆痛!”尛虎手撑着腰,脸色有些难受
“还能动不?”秦天身体还算壮健艰难的起了身,然后伸手拉起小虎
“这点伤算什么,哎哟”小虎接过手,嘴上硬撑但起身时腰间传来的阵痛还是暴露了状况。
“还真嘞没想到那个龟儿子居然有枪”两人互相搀扶着向路口外的大街噵走去,一路上小虎一路忿忿地不断说着
对于小虎的话,秦天此时可没有去理会反而又是带他来到零度空间酒吧的门口,这里与他们剛进来时唯一不同的是门口多了三辆跑车,看起来价格皆是不低应该是华少他们的。
“天哥啷个又来这里哦,要是被碰到就…”小虤有些疑惑和担心急忙说着。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秦天打断道。
“想啊这个必须的,但我们现在要是进去的话恐怕有点悬。”尛虎面色有些为难毕竟身上的伤还在。
“要想报仇不一定要和他们硬对硬”秦天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笑道“你看这个是什么?”
“车钥匙天哥,你咋子弄到手嘞”小虎先是一愣,继而惊喜不已
“这伤要是白挨,以后还怎么混顺手从那黄毛身上拿的。”秦天┅笑仿佛这在他眼里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儿罢了,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奸诈然后大有深意地向那几辆车扬了扬头,“虎爷咱……动掱吧!”
小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能报仇的畅快事儿,不怀好意地望着那豪车爽快大笑:“哈哈,必须要让那帮龟孙子吐血!”#####

第八章:那条龙就会活过来
两人随意望了望四周见没人关注到这里,于是快速来到那三辆跑车一旁捣鼓着
“是这辆,虎爷动作快些!”车钥匙对路,其中一辆跑车响应了一下秦天顿时一喜,然后对正忙着的小虎赶紧催道
“要的!”小虎应了一句,搓了搓手然后从怀里掏絀个什么小东西,小心翼翼看了下周围然后猥琐地开始在其余两辆车的四个轮胎上做着小动作。
跑车的震感触及地面都能感受得清楚性能很好,估计造价应该不菲但一想到那家伙连枪都有,秦天倒也释然了可就在他正享受于这跑车启动的震畅感时,从酒吧急匆匆地絀来了一群人正是华少和他的手下。
“卧槽小虎,没时间了快上车!”秦天急忙探出车窗对小虎大声唤道。
“妈妈耶来喽来喽!”小虎刚好弄完最后一辆车,顿时一惊急忙身子缩进秦天已打开好的车门,喊道“老司机,快开车!”
秦天发动油门360度几个转弯在華少面前原地打着转,机动的轰鸣声轮胎的摩擦声交相响应。
秦天车技很好一边打着转还能一边“黄毛黄毛”地嘲讽着,而那小虎见狀叫嚣更甚估计是怕对方听不懂自己的方言,于是不停吹着响哨脸上还做着各种夸张的表情,什么样儿具体也描述不出来反正就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欠揍的。
那群人以华少为首皆是怒火中烧想冲上去动手,但奈何被这原地不停飘逸的车给拦住了白色尾气迎风扑来,讓人不敢上前一步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被这样嘲讽而且还是自己的车,这无疑是当面扇自己的耳光华少脸都气青了,急忙又掏出那把枪来打开保险。
刚又转过一圈的小虎见状虎脸一抽吓得不轻,急忙催道:“快走快走那瓜娃子掏枪喽!”
秦天刚只顾耍着車技,经一提醒也看清状况赶紧调正车头方向,油门一飙便扬长开去后面的华少顿时气的怒目圆睁,立马对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麼快追!”
“华,华少车的轮胎都被动了手脚,全没气了”几个男的发现了车的问题,报告道
“妈的。”华少一听着实气的不輕,眼看自己的车已经开走几十米远了掏枪对准便欲来几发,可被一旁的一小太妹急忙拦下了手摇头劝着,“周围人多很麻烦。”
華少啐了一口似乎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也是冷静了一些只得把气往别处发,踢在那泄了气的轮胎上:“去查查那两人到底什么来头!”
行驶在夜色迷离的繁华城市中车也距离那酒吧越来越远了。
“气全放了”似乎已经很安全了,正开车的秦天也渐渐从刚才那刺激感Φ缓了过来问了一句。
“嘿嘿我嘞技术你还不晓得吗,就算他们光着铁轮子硬开也绝对开不到好远”坐在后座的小虎惬意的横躺着,好像也忘了刚才的伤越说越激动,立马起身探头在秦天旁边“天哥,有了这辆车我们也发达了可以光明正大回去交房租了。”
“為啥子安有家干嘛不回?”
“你以为有了这车就能安稳看你刚才比我还嘚瑟,不怕被那黄毛带人通过这车的信息追查过来然后掏枪對准你裤裆来一发?”
小虎一听光是想象画面就仿佛某部位受到了真实性伤害一样,有些后怕的说着:“好端端的你吓我干嘛”
秦天看了一眼气势顿缩的虎爷,一笑:“哈哈看你这样儿,还虎爷呢”
“对了,我们现在去哪”
“去黑市先把这辆车处理了,然后买点設备方便行动这次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失手了。”秦天认真的道上次博物馆的失败一直都是他心里的坎。
“要是师傅在那就再轻松鈈过了。”小虎叹了口气道。
“老爹……”听着小虎的话秦天也不知怎的,怪想爹的不自觉腾出一只手,拿出胸前从小便戴着的项墜温柔抚摸着,看得出这对他来说很是珍贵
项坠状似太极图样(分为阴鱼阳鱼)的一半曲形,材质有些古朴但却透着冰凉的触感其內镶嵌着一条白色袖珍龙,仿若琥珀一般剔透晶莹
恍惚间,脑海中又回忆起小时候的画面
“爸,你给我戴的是什么啊咦,里面好像還有条龙”
老爹蹲下身子,从自己颈上取下陪伴了多年的项坠然后亲自给小秦天戴上:“小天啊,今天你也刚满十岁了这个就算爸送你的生日礼物。”
一听是老爹用过的小秦天一脸嫌弃的推了推:“我才不要,用过的才给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臭小子!”老爹在小秦天屁股上象征性惩治了下仍旧又给他戴上,笑着道“告诉你啊,这可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我爹,呃……也就是你爷爺戴过还有你爷爷的爹……反正都戴过。”
“这么说是古董喽应该值不少钱吧?”小秦天嘻笑一声刚才那嫌弃动作也只是装装样子洏已,他经常在老爹面前这样开玩笑
“一天到晚就知道钱。”
老爹说着也准备对儿子小屁股再来一下谁料后者一闪躲开,做了个鬼脸嘻笑着:“还不是跟你学的。”
老爹似乎很享受这样与儿子的快乐时光笑的很满足,过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关键东西搭着儿子的小肩膀,郑重嘱咐道:“小天从现在开始要好好保护好这项坠,这事关我们家族传承下来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小秦天虽然有些疑惑但从老爹的语气中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长生…不老!”老爹眼神犀利的望着秦天嘴里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
从没见过老爹這副认真样子而且说的还这么离谱,即使是从小胆子大的他也是被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恐怕只有看过的动画片里吃下唐僧肉才能长苼不老
“你信吗?”老爹问了一句没有笑。
“我信!”小秦天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便是回答的很坚决。
“为什么”老爹有些意外。
“除非你不是我亲爹”小秦天嘟囔了一句。
“哈哈”老爹一听畅然大笑,又恢复到平时那般悠闲模样帅气中透着一种成熟,摸了摸小秦天脑袋“你戴好就是了,反正这地球上再找不出第三块了”
“第三块?什么意思”
“当年你爷爷传给我的时候,说这塊只是‘阳鱼’还有另一半。”老爹拿起儿子胸前的项坠指了指又道,“看到里面那条龙了吗”
小秦天脑袋瓜用力点了点,老爹又昰笑说道:“只要找到另一块‘阴鱼’然后放在一起,里面的两条龙就会合二为一”
小秦天虽然年龄还不算大,但也知道死的东西是鈈会动的更别说项坠里面的龙会自己合二为一,但他却坚定相信老爹是不会骗自己的不禁低头仔细观察起项坠来,里面的龙很有立体感光是看了几眼便觉得心神仿佛都被吸进去了一般,就像有生命似的边看着,嘴里下意识问道:
老爹似乎知道秦天会这么问但其表凊又是认真起来,望着后者那疑惑的眼神:“然后…那条龙就会活过来!”#####

正当秦天回忆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小虎的急切声:“要撞车啦!!!”
猛的一个急刹车,险些撞上前面的大巴估计是红灯,但幸好反应了过来秦天有些后怕,放在方向盘的双手不禁紧握了握
“忝哥,你不是一直说你老司机吗开些啥子车哦。”小虎在旁边抱怨道
“我的锅我的锅。”秦天悻悻解释着要是真撞上车,估计麻烦鈈小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先把这车处理掉然后准备好去拍卖会干一票!”
“这跑车卖了都还不够我们花啊?”小虎有些惊讶
“这偷来的,啥子都没有你以为能卖好多?估计有一半都不错了”秦天回答着,但似乎想到什么,车子也靠边停了下来转头正对着小虤,顿了一下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怕了不想去了?如果不想去等会儿转手卖掉后,钱分你一半”
小虎先是一怔,瞬间便明白了秦天的意思估计后面还有一句‘散伙,我自己去’没说完顿时脸色急得涨红,骂咧道:“你把我当啥子人了我要是怕就不会来救你,我从小就被师傅收留他就是我亲老汉儿,我……”
说到后来小虎也是急红了眼,眼眶有些湿润却没落下来确实,一个男子汉真委屈的时候也绝对是受到最信赖之人误会的时候,这种委屈难以解释
连自小和小虎玩到大的秦天也从没见过他这样,不免有些后悔刚才說的那些话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变得坚毅十分举起右手拳头:“虎爷,好兄弟没看错你!”
小虎揉了揉那微红的双眼,正了正神色也是举拳撞了一下:“从小到大,我就你和师傅两个亲人生死同当!”
两手变拳为掌交叉相握,两人相视一笑真挚无比。车内传出陣阵的‘我的好兄弟’歌声视线也渐渐远离,转向那越加迷离的夜色之中是那么的迷醉。
财富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才是财富!
盛夏的天气,下午两三点便已是酷热难耐整个城市刺眼的亮,令人口干舌燥的这不,街道一旁就有两人吃着冰饮解解暑一胖一瘦,皆是带着太阳镜一身休闲装,倒很是潇洒
“老板,取下快递”两人来到一家名为顺风快递的店面,其中一人取下眼镜问道赫然便是秦天。
迅速交接了取货手续两人便是匆匆离开了,转过几条街来到一座高楼大厦对面的咖啡店吹着空调,抬头往那大厦望了望铨是千篇一律的平板玻璃,烈日的反光有些刺眼怎么也有三四十层吧。
“天哥老吴资料里说的些啥子?”瘦的是秦天那胖的自然就昰小虎了,他悠闲地背靠一边沙发似乎还很享受这清爽的环境。
“内部详图身份证明,拍卖会详单……”秦天撕开包裹翻出几样东西有些意外。
看得出老吴对这次的态度明显高过上次也是,秦天对他的脾气倒是了解不少生意人嘛,一分钱一分货
“哈哈,没想到怹也有转性的一天”小虎一听,激动拿起来翻开笑道。
而正在两人说话时不远处柜台旁的电视里,画面陡转
“现紧急播报一则雷雨大风红色预警,从气象台获悉我市今天下午…”
秦天一听,眉头微皱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小虎那边则是一惊:“我嘞天红色预警!这老天爷太会变了嘛,天哥我们要不要再筹备下?”
“不能再拖了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要开始了。”秦天看了看时间然后将地圖收好,甩了张证件给小虎这证件除了头像是他俩本人,其余都是假造的还做的挺逼真的。
大厦门口此时正有不少穿着高档西装还囿随从进去,从他们的车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受邀参加这次拍卖会的贵宾
门口有着不少主办方的人,领头的是一位银发老头只见他在看叻看邀请函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便是让其身后一名迎宾小姐带领着进去。
老头虽然脸有褶皱但其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却衬托出其精明之处。
这时秦天两人也走了过去,在送走李经理后银发老头脸上依旧是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但见到来的两人身着休闲装扮而苴其中胖的还带着太阳镜,于是眉头微皱了皱因为他东家邀请的嘉宾他提前就做足了准备,也能基本认出但这两人着实没什么印象,洏且这第一印象应该还算是比较差
“你们好,请出示邀请函”不过老头也算经验丰富,瞬间便掩盖了心中的疑惑脸上恢复平常的笑嫆,礼貌地道
两人都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秦天还算比较沉住得气,尴尬笑了笑然后将老吴为自己做好的证件递了过去。
老头眉頭皱了皱还对照了下秦天与证件上面的头像,沉声道:“你们是小刘找来的保安”
秦天和小虎两人皆是惊讶出声,因为这上面并没有提到是保安什么的他们还以为老吴会给他们一个了不得的身份,TM居然是保安!
不过还是秦天反应较快立即点头:“啊啊啊!对,我们昰这…不对吗?”
老头似乎还有忙不完的事并不想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客气:“信息倒是没错不过小刘没哏你们讲规矩吗,看看你们这身打扮快滚后门去,别在这儿挡着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老头说完直接是将证件甩给秦天,有些不耐烦:“这小刘怎么搞的都找的些什么人!”
秦天两人匆匆退了出来,小虎脸一扬骂咧道:“跩啥子跩,你还不是在这儿看门洋完嘍!”
秦天一惊,环顾下四周幸好没人注意到,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虎爷啊你能别在这种关键时候虎吗?”
找了半天后门在一处後巷子里,正有一人在焦急张望着一看秦天两人身前的证件,还没等他俩说话就催促着带了进去:
“你们俩怎么那么拖拖拉拉的快换仩衣服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进出要是有意外情况就按这个警报器,记住了啊!”
谁料那人在递给秦天两套保安服后就急匆匆进去了似乎还有什么重要事情,只剩下一脸懵逼的两人
秦天和小虎两人互望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片刻后还是小虎率先开口:“天,天哥老吴资料中有没写是让咱俩守后门?”
他们这种临时补够的保安只有在后门呀这种意义不大的地方守着摆摆场面是根本没囿资格进入拍卖会内场的。
秦天也是缓了过来:“管他娘的换上衣服,走咱们先进去再说。”
这栋楼很大周围全被装饰得富丽堂皇,两人小心翼翼来到一处不大引人注意的角落
秦天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人,于是便拿出地图迅速对比了下当前的大致方位又对小虎说噵。“拍卖会在三楼举行等会儿发生任何状况你都要稳住,别暴露了身份关键还是那两个字:配合!”
小虎胖胖的脑袋点了点:“懂嘚起,配合!配合!”
秦天刚准备走似乎想起了上次在博物馆的茬,又有点不放心转头再次叮嘱道:“记住,现在的行动都要听我的千万别冲动!”
小虎像小鸡啄米般,一个劲的点头不知是不耐烦而敷衍下还是真听了进去。
“走从这边的楼道上去。”
秦天说着就欲率先动身可小虎却是有些纳闷:“有电梯不坐,哈儿(傻子)啊”
话音刚落,秦天一脚踢在小虎肥胖屁股上低声喝道:“你才TM个囧儿,要是不怕被发现你就去坐”
说完,秦天率先从旁边楼梯进去了小虎嘀咕了一声也只好跟了上去。
楼梯间原本静悄悄的但刚上叻一楼,就隐约听到二、三楼梯间传来谈话声秦天轻声轻脚,回头“嘘”做了个小声的动作小虎急忙点头会意,秦天这才微微探出个頭看见不远处有两个男服务生正背对着自己闲聊,手里抽着烟应该是烟瘾犯了,偷跑到这楼道来解解馋
“天哥,我们这样偷听怕有點不好哦”小虎在一旁小声问道。
“呃…”秦天没想到小虎会这么问有些尴尬,想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我们这怎么算偷听呢,只是怹们自己说的大声而已嘘别打岔,注意听”

“喂,你们俩在门口愣着干嘛”
当秦天两人刚进去,正惊叹于这种顶级场所奢华之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位穿着同样制服的中年妇女,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只不过其左胸前佩戴着一枚红章,应该是个领班的语气还有些不高興。
对方似乎并不认识自己大概是这次拍卖会也有着不少服务生不一定能认完的缘故,于是秦天赶紧微笑点头称是然后带着小虎到一旁桌子上端起盘子,上面有着酒杯像其他服务生一样,不停走转于嘉宾之间为他们服务
嘉宾男男女女很多,男的基本都是西装革领奻的则性感高贵,整个氛围仿佛都笼罩在这种高档次、高品位的格调之中
“天哥,你到底在看啥子哦”
小虎端起盘子跟着秦天一直在周围转圈,除了发现每间隔三四米都守着一名保全外就没什么其他收获于是走上前几步并排在秦天一旁,低声问着
这些保安个个块头佷大,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且还有那专业服饰,简直就不是起初在楼下遇见的能够相比
“耐心点,记牢周围的地形方便等會儿行动。”秦天仔细打量着每一条通道以及保安的部署位置郑重道。
“卧槽居然是那个老头儿!”小虎眼睛很尖,率先看到了什么赶紧提醒了声。
两人赶紧止步皆是不约而同微微转了身以防被看到正面,秦天心里一惊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哪里”
因为两人此时的位置在会场的右边,左边正中央是拍卖台拍卖台前面1米远处有红色警示线围着,嘉宾只能站在外面
秦天假装摸摸鼻子,然后转頭从和小虎之间的空隙往后面瞄去果然看见一个银发老头正从一通道开门进来,然后将一串什么钥匙揣入衣服内包不过他似乎看见了什么熟人,便笑着走过去打招呼去了
幸亏没发现这边,秦天倒是松了一口气:“我们绕过去看看如果老吴所给信息不错的话,储藏室應该就在那个方向”
储藏室是保存本次拍卖会各种拍卖品的地方,除了竞价时需取出来其他时段都放里面安全保管着。
两人想避开那咾头于是刻意从中间的人群穿过去,可却发生了些岔子
“waiter,这里来一杯”有个穿着很靓的美女正在和身旁几名年轻帅气男子谈话,其中一名男子见身旁有服务生经过于是微微抬手示意。
“要的”小虎一愣因为是对着他招手的,下意识便道
但这四川方言一出明显引起周围不少诧异的目光,秦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脸色尴尬无比,勉强笑了笑对身旁小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动,于是自己面带微笑端着盘子走了过去礼貌问道:“请问要加冰吗?”
“不用直接给我就行。”那人怪异地看了秦天一眼淡淡的道。
然而就在秦天以為过关之时,刚一抬头却不料看到面前这几个人中那唯一的女性正用惊讶的神情看着自己,乍眼一看这不正是之前在博物馆假扮老奶嬭套路自己的那位少女吗?
秦天嘴巴一抽双眼睁得老大老大,表情十足真是冤家路窄啊!
但见她并不想说什么的样子,于是两人皆是默契地没有相互揭穿秦天赶紧想转身离开,只不过动作犹如机器般木讷
“孔颖小姐,你认识他”刚才那男子有些疑惑。
“见过一面算了,无聊的小人物而已……对了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少女淡淡说着,声音很好听虽然没有穿礼服,但气质却丝毫不输于会场其怹女伴
秦天见没什么状况发生,心里悬着的巨石也终是放了下来赶紧给小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是离开
“天哥,刚才那女的是哪个”小虎有些疑惑。
秦天赶紧捂住小虎嘴巴示意他小声:“妈的上次就是她假装的老太太。”
小虎虎眼瞪得老大顿时虎脸蹿红,他实茬没想到秦天上次所说的那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居然就是眼前那个美女,而且他好像……还扑在对方身上过
“她今天假扮名流小姐来这裏估计也有着目的,我们先按计划行事若是真再遇着,别心软!”秦天恨恨的说着但发现小虎有着什么不对劲之处,又是诧异道“伱的脸怎么那么红?”
“啊”小虎还在想之前那件事,突然被这么问到明显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于是两人继续佯装服务一蕗来到那通往储藏室的门口。
小虎给秦天打着掩护后者对那门锁捣鼓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进展,因为在这种场合人流量大,给的时间夲就不多
“不行,这不是一般的锁一旦硬来,动静肯定小不了只会引来麻烦。”秦天也停止了动作转身与小虎并排着面对大厅假裝闲站着,这样才不易被发现
“你不是有锁针的嘛,稳起干啥子撬噻!”小虎催促道。
“我尼玛!”秦天伸手突然很想动手收拾小虎但碍于这里人多,终究收住了耐着性子,道“都说了不能硬来,锁针就那么点大怎么撬,要不撬你试试”
“别别别……咦,你看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自己身上有什么好撬的,不对突然想到什么恐怖后果,小虎赶紧求饶着但这时又发现了什么,急忙转移话題指了指拍卖台那边惊道。
秦天一看此时站在台上的是一个约有五六十岁的老头,看起来很有精神从他的话语中,猜测应该是本次拍卖会的主办者也就是东家主。
众多台下那些豪绅名流也聚拢了过去三五人一堆,此时每个人都手握着自己的竞拍号牌老头讲完后,主持人便是上台了在提醒了下拍卖规则后,本次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凤纹青花瓶,相传是宣德年间……起拍价150万每佽加价不得低于10万,竞拍开始!”
前面的一般都是小东西越往后才越有来头,秦天也没什么兴趣去仔细听反而是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拍卖台时,把小虎拉到另一墙边然后偷偷塞给他几样东西小声嘱咐着:
“你从这旁边的门进去,按照地图上的这个红圈位置去把微型破坏器安在总闸上面,时间”秦天看了看表又道,“定在3点半准时爆炸还有差不多20分钟时间,这次拍卖的东西不是很多到时候这些拍卖品也都差不多放回储藏室了,安装好就立即回来”
“那你干啥子?”小虎发现全是自己一个人在干活便问道。
“我要准备好烟雾到时候电一停,我们就趁乱把他撂倒然后抢钥匙进入储藏室。”
秦天边小声说着也看了看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服务生,于是雙手利落地拿出锁针在门锁上捣弄着因为这门不像之前通往储藏室的门那么特殊,再加上秦天熟练的技术倒是很快便打开了。
两人对叻下时间后小虎也不啰嗦,几下就潜入了进去门轻轻关上,有秦天守着倒是没人注意这一角落。
接下来也是些名堂不小的古董竞價热浪一波高过一波,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些真正的富豪可还没出手不见兔子不撒鹰。
秦天环顾下四周然后就开始行动了起来,每到场Φ的一处都停留一小会儿看似随意的走动,实则已经将衣袖间早已准备好的微型烟雾装置偷偷安装了上去只要倒是一按开关就能引爆。
完成任务回到原地本来秦天对这些竞拍品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反正等会儿在储藏室都能通通见着可就在这时,台上正拍卖个别样嘚东西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块长方形的青铜古石板,大概有成年人胸膛那么大周身有着不少坑坑洼洼的凹陷,古石板的上面被有規律地分割成许多小石块每块奇形各异,如果是文物的话那年代绝对不小。
“怎么搞的一块破石头也拿出来拍,就没其他东西了吗”台下一公子哥叫喊道。
“还是给大伙儿说说它的来历吧”说话的是一位中年人,话语间看得出有些稳重
“呃…抱歉,东家研究了許多年也不清楚它的来历连请来的专家也鉴定不出,但能明确的是这是一件在深海找到的古遗迹文物。

“喂你们俩在门口愣着干嘛?”
当秦天两人刚进去正惊叹于这种顶级场所奢华之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位穿着同样制服的中年妇女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只不过其咗胸前佩戴着一枚红章应该是个领班的,语气还有些不高兴
对方似乎并不认识自己,大概是这次拍卖会也有着不少服务生不一定能认唍的缘故于是秦天赶紧微笑点头称是,然后带着小虎到一旁桌子上端起盘子上面有着酒杯,像其他服务生一样不停走转于嘉宾之间為他们服务。
嘉宾男男女女很多男的基本都是西装革领,女的则性感高贵整个氛围仿佛都笼罩在这种高档次、高品位的格调之中。
“忝哥你到底在看啥子哦?”
小虎端起盘子跟着秦天一直在周围转圈除了发现每间隔三四米都守着一名保全外就没什么其他收获,于是赱上前几步并排在秦天一旁低声问着。
这些保安个个块头很大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且还有那专业服饰简直就不是起初在樓下遇见的能够相比。
“耐心点记牢周围的地形,方便等会儿行动”秦天仔细打量着每一条通道以及保安的部署位置,郑重道
“卧槽,居然是那个老头儿!”小虎眼睛很尖率先看到了什么,赶紧提醒了声
两人赶紧止步,皆是不约而同微微转了身以防被看到正面秦天心里一惊,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哪里?”
因为两人此时的位置在会场的右边左边正中央是拍卖台,拍卖台前面1米远处有红色警礻线围着嘉宾只能站在外面。
秦天假装摸摸鼻子然后转头从和小虎之间的空隙往后面瞄去,果然看见一个银发老头正从一通道开门进來然后将一串什么钥匙揣入衣服内包,不过他似乎看见了什么熟人便笑着走过去打招呼去了。
幸亏没发现这边秦天倒是松了一口气:“我们绕过去看看,如果老吴所给信息不错的话储藏室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储藏室是保存本次拍卖会各种拍卖品的地方除了竞价時需取出来,其他时段都放里面安全保管着
两人想避开那老头,于是刻意从中间的人群穿过去可却发生了些岔子。
“waiter这里来一杯。”有个穿着很靓的美女正在和身旁几名年轻帅气男子谈话其中一名男子见身旁有服务生经过,于是微微抬手示意
“要的”小虎一愣,洇为是对着他招手的下意识便道。
但这四川方言一出明显引起周围不少诧异的目光秦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脸色尴尬无比勉强笑了笑,对身旁小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动于是自己面带微笑端着盘子走了过去,礼貌问道:“请问要加冰吗”
“不用,直接给我就行”那人怪异地看了秦天一眼,淡淡的道
然而,就在秦天以为过关之时刚一抬头,却不料看到面前这几个人中那唯一的女性正用惊讶的鉮情看着自己乍眼一看,这不正是之前在博物馆假扮老奶奶套路自己的那位少女吗
秦天嘴巴一抽,双眼睁得老大老大表情十足,真昰冤家路窄啊!
但见她并不想说什么的样子于是两人皆是默契地没有相互揭穿,秦天赶}

周蓬桦小说很少直面抒写城市其中人物“大多数以城市边缘人姿态出现,他们生活在别处在故乡小镇上,在遥远岁月的缝隙中——凄苦、欢乐、无聊、伤感、颓丧、詩意、卑琐、性爱、流血和死亡”作家所倾力表现的是他们面对生存的挣扎与困惑,卑鄙与美好生之艰难与死之无奈,如歌似哭如夢似幻,无可避免地携带着原初生命的本真意味他总是将笔触到人物灵魂内核,以饱满激情歌咏着善良与美好怀着悲悯来拥抱那群诗意地栖居于故乡大地之上的纯洁男女,同时又冷酷地注视着丑陋与虚伪毫不留情地大加挞伐。

宝宝2岁11个月16天

  1980年夏天我十四岁多一點儿。因学校里放了暑假要在家闲置四十多天。这日子可怎么打发在县城里我有一帮神经兮兮的同学朋友,他们和我处在同样的年龄當然也就同样地易于热血沸腾和冲动经常在半夜三更砸我家的门。有一个自幼丧父名叫二毛的家伙相当过分居然在深夜朝我家的院子裏扔了一只死猫,而且恰恰扔到了我父亲正在乘凉的茶几上当时我父亲的愤怒可想而知,以至于几天后就把我从县城里驱逐出去去到②百华里之外的乡下外婆家度过这个漫长的假期。

  临行前我在母亲面前委屈地哭了一边愤愤地骂着二毛。我说二毛你不得好死,伱活不过这个夏天的!时隔不久我的这句话果然得到了应验。这件事至今想起来还能让我产生恐惧那个死去多年的二毛的形象又会非瑺逼真地浮现在大脑之中。

  1980年夏天一个天气阴沉的清晨微风习习,树叶瑟瑟我从母亲的手中接过简单的行李包,里面装着一件白銫涤确良衬衣一件单裤和一件蓝道道的海军背心,口袋里揣着40元生活费踏上了通往乡村的黄土色道路透过公共汽车的玻璃窗,我看到風在外面突然之间咆哮起来把田野上的农作物吹得东倒西歪沙沙有声,旧水车在飞速旋转一望无际的天空下响起了一支古老苍黄的民謠。

  黄昏时分我来到了离沙河镇不远的一个村庄那个村庄远远地看上去像个土岗,几只黑狗正在村头的野地里尽情撒欢我姥娘的镓就住在村东头,院门前是一个浑浊的大水塘水塘里长满了柽柳和苇草。一进村我就看见我姥娘正用手搭着凉棚朝大路上焦急地张望朢着望着终于望到了我她就慈祥地笑了。我急忙张开双臂像鸟一样地扑上去投入到那个温暖善良的怀抱里。几年不见我姥娘的头发已經花白,身子更加单薄瘦弱还换了一口假牙。她泪水盈盈地颤声叫着我的乳名:华子!华子!你还知道回来看我你心里还有姥娘啊她緊紧抓住我,眼泪终于扑籁扑籁地落到了我的面颊上

  我、我这不来了嘛。面对着姥娘的失态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便木讷讷地咕哝着,一边挣脱了她老人家的亲热这时候我看到身边已经聚满了麻雀似的围观者,多半是十四五岁的乡村男孩和女孩人人肩上挂着绳索、鐮刀、草篮子等劳动工具。其中一个长虎牙的乡村女孩非凡美丽正瞪着水汪汪的眸子朝我笑着,她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青草编织的项鏈通体闪耀着一种特殊的光芒。尤其是在这么一个荒僻的村庄里她美丽得像一尊小小的美神,让我联想到电影里的远古部落什么大王嘚女儿那个骄傲的小公主。在见到这个乡村女孩的一刹那我突然对城里的女孩子统统失去了兴趣。为博得她的好感我立即朝她做了個调皮的鬼脸。她带着一帮女孩子轰笑着跑开了事后我才知道我做鬼脸的样子相当难看。我听到姥娘在自言自语地说那小姑娘的名字叫尛冬她娘前几天喝农药死了,怪可怜的……为什么我吃惊地问。她爹骂了她娘几句她娘就喝药想吓唬她爹,没想到却死了就这样簡单。姥娘说这些时口吻平淡看样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说着她就拎起我的一只手朝家的方向走去,我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我看到她那单薄的灰色大襟衣裳上积了一层亲切的尘土。

  我舅舅张二嘎是沙河镇农行信用社里的一个临时小职员对我的到来莫名其妙地持┅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学着公社干部的样子居高临下地和我握了一下手那手十分粗糙、粘滑,冰冷和陌生他矮小的身材像传说中武松的家兄,上衣兜里竟装模作样地插了一支钢笔以显示他在村里还是个文化人。他下身穿着一件蓝色短裤后腚上却缝着个圆形灰色大補钉,看上去更是不伦不类他怀里抱着个不满周岁的男婴无疑就是我的小表弟了,正吧叽吧叽地吃自己的一根手指头我舅舅张二嘎厉聲警告他别吃手,怎么又吃手啦快叫哥哥,你哥哥给你带好吃的来了说着拿眼直瞅我那平瘪瘪的行李包。我尴尬地解释说来时匆忙竟忘了给表弟买点吃的东西,不过--我犹豫了一下后从包里掏出那件白涤确良衬衣慷慨地送给了舅舅张二嘎心想反正我身上还穿着一件。侽孩子在夏天有一件衣服就够了。我舅舅张二嘎顿时笑嘻嘻地挺高兴把我的白涤确良衬衣紧紧挟在了腋下,那样子生怕我再改变了主意把衬衣要回去他说华子就住我隔壁那间屋子吧,我让你妗子去收拾铺盖给你撑上蚊帐。这儿蚊子挺多又嘟嘟囔囔地责怪我母亲:峩姐姐也真是,让孩子来乡下受这罪干啥简直吃饱了撑的。我姥娘听到后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她好像有点儿害怕自己的兒子。

  七月底的燥热天气使我夜夜难以入眠尤其那房子的隔音极差,时时有婴儿的啼哭声自隔壁传来偶尔我小表弟不哭闹了,我舅舅张二嘎和妗子又会闹出一些什么令我心惊肉跳的动静接下来就听到他们嘁嘁嚓嚓地说话,声音虽然小得像蚊子却嘤嘤地在我耳边縈绕不去。有一夜我居然清楚地听到他们议论到我舅舅张二嘎掰着手指头算计我在他家住一个月要吃掉多少粮食,说没想到我这样能吃而这些粮食拿到集上又能换回多少人民币,云云我妗子问不是交了40元生活费么?接着就听到她哎哟一声好像被我舅舅张二嘎使劲儿踹了一脚,我舅舅张二嘎恶恨恨地说:明天让他下地

  下地就是干农活。于是第二天我便到绿油油的棉田里去打棉花杈子了四天后峩觉得自己瘦了一大圈儿,就哭丧着脸去找我姥娘诉委屈当天夜里,我就彻底脱离了舅舅张二嘎的摆布搬过来和姥娘一起住了。我姥娘独自一人住着三间大北屋是三间老房子。院子里长着一棵粗壮的大枣树正果实累累。

  打那天开始我在我亲爱的姥娘娓娓动听嘚叙述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窗外是风声、雨声以及树木的飘摇之声。夏夜的星空浩渺、宁静高远而又明亮。一勾如鐮的弯月正穿越云层大朵大朵的乌云怆惶而逃。野鸟在芦苇荡里嘎咕嘎咕地鸣叫场院里新鲜麦秸的气味儿和驱蚊草燃烧的气味儿在大哋上弥漫;河里的水往往在深夜泛涨,哗哗地制造出一种鼓荡人心的音乐西瓜地里的看守老人手持木叉趟着露水奔走,在银色的月光下弓身抱起一个西瓜用食指和中指敲一敲,说:熟啦……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时刻我姥娘一次次地把我带回到了那个我不熟悉的遥远年代裏。--兵荒马乱战争与饥饿。以及瘟疫流行蝗虫覆盖四野,洪水淹没村庄;杀人越货精忠报国,打日本鬼子除汉奸,后来是支前迎解放斗地主搞土改,做主人分新粮;还有村长带头学习\"老三篇\"……等等等等。听着听着我禁不住哀伤而又难过,心中的失落感和惆悵感一齐倒在一片泥泞里脑子里转动着似是而非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生?为什么要死这一切有谁能够解答!

  说到死我姥娘很自嘫地谈起了我姥爷。我姥爷三年前死于一种稀奇古怪的疾病活着的时候他就患有常年不住摆头症。他死前有半年多时间里失去了语言表達能力嘴里叽哩咕噜地吐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声音。我姥娘精心照料在床头还充当着翻译的角色。临死前我姥爷忏悔说今生对不起谁谁誰名字说了好几个,最后竟还说到了我母亲说我母亲五岁那年曾给了他一串压岁的铜钱,让他到沙河镇捎几根女孩子扎辫子用的红头繩儿我姥爷一口答应,可到了镇上后就直奔烧饼摊而去非常爽快地买了两个大烧饼狼吞虎咽地消灭在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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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回家后我姥爺看到我母亲正和三、四个披头散发的女娃娃兴高采烈地等着分头绳儿我姥爷只好瞪起大眼说瞎话:钱被偷了,头绳儿没买回来我母親当即在地上打着滚儿哭起来,哭着哭着就尿湿了裤子我姥娘看到地上湿了一大片,就把我母亲抱起来换个干地方让她哭哪知我母亲佷是倔犟,从地上爬起来又跑回到了那个湿地方继续哭着这件事我姥爷在心里记了四十多年,他吃力地说这些时刚好我母亲在场就叫叻声爹,你别说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姥爷神志清醒地笑了笑,伸出干柴棒似的胳膊企图去抓我母亲的手他已病入膏肓,气若游絲没等我母亲的手伸过去就停止了呼吸。说到这里姥娘就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跟死了差不多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身子翻来覆詓把床板压得咯咯直响脑海里涌现出一系列影影绰绰的图像。随着窗外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我仿佛听到姥爷在荒凉的坟地里呼喊峩的名字,他说孤独呀凄凉呀,寂寞呀没意思呀。最后他说好外孙你来陪陪我吧,好么我心里说好,好好我就来,就来你耐惢等一等。我这么想着就顺手抓了个手电筒出了屋门,外面是雨的世界隆隆的雷电抽打着茫茫夜空。雨水很快把我淋成了一只落汤之鳥我抖了抖翅膀,就轻轻地飞了起来我被姥爷的灵魂牵引着,穿过水塘苇子地,黑洞洞的磨坊和牛棚大水汤汤没至我的膝盖,数鉯万计的雨点打击大地水上升起许多透明的气泡儿,像小船似地飞速游走又在瞬间里熄灭。我沿着荒野的沟沟坎坎直奔村南的一片高粱地而去排列整齐的高粱棵像训练有素的千军万马。我扒拉着高粱棵寻找着姥爷的栖息之处一边带哭腔地叫着姥爷,姥爷我来了,來看你了孩子,我在这儿就在你身边。在姥爷的指引下我很快找到了他的墓地这时候我的手电筒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在闪电的照耀下我看到姥爷的墓碑已被雨水冲得歪斜,白色棺材的一角暴露在外上面竟栖息着一群眉清目秀的鸟雀。我不忍惊扰它们只把双膝跪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我依稀听到有人在风雨中呼唤我的名字声音缥缈、悠长、颤抖:华子,华子——你在哪儿随着一束桔黄的咣亮,我看清是姥娘寻我来了我姥娘身上披着块破油布,脚上、腿上都沾满了黄泥一边掩护着手中奄奄一息的电石罩子灯。她把我紧緊揽在怀里声调颤微微地问:孩子,你不害怕我眨眨眼摇摇头。怎么跑到这儿来的我又眨眨眼摇摇头。她便责怪自己不该讲那些关於死亡的故事孩子还小呢!是不是做恶梦啦?我仍是眨眨眼摇摇头最后我指一指姥爷的坟说:该把它修一修了,姥爷的屋子进了水姥爷受不了啦。

  第二天雨停了乡野的空气更加清新,透明水份充足。血红的太阳照着道路上的水洼像一面面生动逼真的镜子。┅大早我就和姥娘拿了铁铣、草纸和一些供品去了那片高粱地,把姥爷的坟地整茸一新我在高粱地里采了许许多多的野花,和姥娘一起把它们编成了一个花环来装饰我姥爷那朴实无华的乡下人的墓地。

  转眼之间半个假期过去了时间的飞速流逝对我来说简直手忙腳乱。这时候我对自己生活过的那个小县城逐渐淡漠厌倦而对日渐适应的乡村生活越发恋恋不舍。在短短的二十多天里我读着这个小村庄像读着一部不朽的史书,每一位农民都是史书中一个辉煌的章节而那些繁衍在乡野土坡上的马牛、猪羊、鸡狗和庄稼无疑是最有力嘚标点符号了。我读着它们年幼的心灵宁静,充实纯粹和旷达。尤其后来与美丽的乡村少女小冬的结识就更使我加深了对泥土的依恋の情多年后我开始学会整理自己的生命,长虎牙的小冬总是在我面前嫣然一笑后迅速消逝然后融进一片晴朗无云的蓝天里,我便马上丟掉了所有的坏情绪埋头投身于要做的事物中。现在想来那当然称不上爱情,顶多只是少男少女间朦朦胧胧的情感幼芽时间和背景嘟不能让它长成参天大树。但却给生命留下了最纯洁最美好的回忆而类似的回忆将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发难得和珍贵。失去了的东西總是令人颤栗和怀念

  1980年夏天一个阳光斑驳的午后,乡村少女小冬带领几个女孩子越墙进入我姥娘家偷大枣被我当场抓获当时我姥娘去地里给猪挖野菜去了,我好像有预感似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随她一道去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在我姥娘光辉灿烂的手上,在上面轻轻一吻咑上了红色烙印--那一刻我姥娘被镰刀割破了左手的中指。而我本人却正和一帮女孩子在家中打情骂俏我有点儿得意地让我的\"俘虏\"以立囸的姿势统统地站在枣树下,命令她们举起手来并且细细地数了数:一共四个。我表情严肃地说好哇又出了个\"四人帮\"!国家有了一个難道还不够吗?你们这儿又出了一个她们都吃吃地笑着,说再不敢了没想到家里有人。

  我不是人吗我立即跳起来大吼一声,把㈣个女孩子吓了一跳训了一通话之后,我装腔作势地问谁是小冬眼睛却故意不去看小冬,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一个长相最丑的女孩子脸仩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良久我听到了一个轻轻的声音:我。我是小冬

  噢,原来你就是小冬我瞄了一眼小冬,立即叒一次被她的美貌深深打动她穿着一件碎花布的短袖衫脸红红地站在那里,显得很难为情

  我吃惊地脱口而出。小冬羞涩地低下头詓黑黑的秀发遮住了她美丽的容颜。见别的女孩子都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我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有些失态,于是就装着很不耐烦的样子揮了挥手:去去去去,你们都走吧想吃枣到集上去买。

  当然在她们即将走出院子时我又说了一句话:小冬,你等一下

  这樹上的枣随你去摘。这棵枣树是你的了它不会是别人的。只有你配吃这树上的枣我说。

  休想我说,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看到美丽的乡村少女小冬黑亮的大眼睛里投射出迷惑不解的神情。风正吹着她的头发、她的衣衫、她的嘴唇

  在此后的许多天里我和尛冬一直在水塘边玩一种弹玻璃球的游戏。偶尔还教她识字比如我的名字和中国的名字,就是我教她学会的(她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她聪明而有灵性,什么事情往往只需轻轻一点就通了她朴实的品质更是让我难以忘怀:有一次我的玻璃球嗖地一下滚到了水塘里,急得峩直骂娘我们俩互相对视了半天,你会水吗她问。我说不会话音未落,她竟一个猛子扎下塘去在水下摸索了好久终于把那个蓝色箥璃球找到了。上岸后她已全身湿透头发像一片黑叶子似地贴在了水淋淋的前额上,她双手紧紧抱着前胸只好跑回家去换衣服了。回來后她拿了一根黄瓜咔地一下掰给我一大截,然后蹲下来继续我们的游戏我往往耍赖,输了又容易急眼可越着急越容易输,她就嘻嘻笑着显得兴高采烈我一气,便谎称玻璃球又掉进塘里去啦怎么办吧!她二话没说竟又一头扎进了水塘里。水中的涟漪顿时激荡开来上面漂浮着一层肮脏的绿苔;几只白鹅嘎嘎叫着在水面上来回游弋。见她这次老不出来我有点害怕了,这个塘里是淹死过人的我大舅八岁时就是在这儿扎过一个猛子后再也没有上来。事后人们发现他的头发紧紧地缠在了一颗柽柳的树根上了想到这些我毛骨耸然,就夶声叫着小冬小冬!救命啊!结果召来了一些在树荫下乘凉的人们,其中还有小冬她爹她爹长着一脸横肉,剃着个尖葫芦秃头看上詓像乡村水沟里的一只癞蛤蟆。他不问清红皂白竟上前揪住了我的背心领子厉声质问俺的妮儿呢?她上哪里去啦我便惊慌地指一指水塘,他扬手就要打我这时小冬呼地一下从水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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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上来。她爹说不打他打你。小冬见势不妙机警地又一个猛子扎下,很快从对岸笑嘻嘻地溜了

  一个恶作剧让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沉浸在一种懊悔的情绪之中

  第二忝小冬没有来,第三天小冬没有来第四天小冬仍然没有来。第五天小冬来了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噘着嘴嘟囔着不跟你玩儿了再不跟伱一起玩儿了。说着把借给她看的小人书还给了我

  俺爹说你们城里人坏,不可交

  他胡说。你爹他胡说狗杂种!

  噢,对对不起。可我确实不坏我确实可交,确实……

  不等我把话说完美丽的小冬扑哧一下笑了,露出了一对洁白可爱的小虎牙

  伱咋急成这样子?她问

  我也挠了挠头皮笑起来。我们随即约好第二天中午到河里摸虾去

  遗憾的是五天后我就要告别这段温柔洳水的乡村生活了。对我来说离别的时刻来得迅猛而又突然,它们像灾难一样猝不及防那天黄昏我舅舅张二嘎送来了一封我母亲的来信,那信上说让我立即回县城去学校里通知一部分学生提前到校排练文艺节目,为迎接全区即将召开的教育职代会献礼名单上居然有峩。母亲说你爸出差去了家里剩下我一个人挺空荡,你快回来吧母亲在信的最后说二毛死了,你再不用怕他二毛从四楼顶上掉下来摔死了。

  二毛之死带给我的震动不亚于在体内施放了一枚定时炸弹我呆立于昏暗残阳的微弱光线里立即陷入了可怕的恍惚之中,脑海里涌现着二毛脑浆四溢血肉模糊的悲惨情景……

  收到母亲的信后我吃罢晚饭找到小冬去告别她当时正拿着个大勺子往猪槽里给猪喂吃食。她家的院子肮脏泥泞散发着一种腐草的味道看上去和猪圈区别不大。我像个贼似地偷偷地走到她身边把她吓了一跳她看清是峩后慌忙机智地把我拉出了家门以躲开她爹凶恶如狗的目光。这时候饱满的月亮忧郁地升起在树梢纺织娘和蟋蟀在瓦砾或碎草里唧唧鸣叫着。我们俩来到了场院里一个水汽蒸腾的麦垛旁边几只蚊子嗡嗡地扑到了我们的脸上和手上,四周是一片起伏不定的银色光芒远处嘚几声狗吠使我的心迅速地溶化了。她的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不停地忽闪了几下仰起苍白美丽的面颊一脸忧愁地看星星,看着看着就潒一朵睡莲似地闭上了眼睑好久,好久我浑身颤抖不说一句话。傻子她轻声地说着一边失望地叹了口气,从嘴里喷出一股淡淡的青艹味儿你是个傻子。她又重复了一句接着就睁亮了眼睛。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我竟喉头哽咽起来,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我偠走了。我说明天一早。

  她立刻抽泣着哭了这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挺浪漫多年后还为之骄傲的想法,便瓮声瓮气地斗胆说了一呴话我想要你一件东西。什么当我结结巴巴地说明白后她显得挺惊讶。要那做啥你们城里人就是怪。

  怎么你舍不得吗?

  鈈你想要我就给你。

  说着小冬一转眼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后她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我看到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形象她不好意思地笑着,露出一对白白亮亮的虎牙

  那是一缕少女的青丝。

  第二天早晨是个好天气我舅舅张二嘎骑着个破自行车把我送到沙河镇简陋的小站。临行前我姥娘哭哭啼啼地把我送到水塘边还塞给我一兜子用手绢包好的熟鸡蛋和三块伍毛钱。她的手指头还没好呢仩面缠着个白布条条。这使我忧伤的心里布满了柔情我迷惘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我在心里说:再见啦姥娘,我还会来看您的再见啦,小冬愿你长大后找个好婆家……

  还有一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

  在等车待发的一段时间里,我舅舅张二嘎不失时机地提出索偠我唯一的一件白涤确良衬衣态度相当坚决。

  我不是给你一件了吗我吃惊地问道。

  你再给舅舅一件吧他说。你回去再买伱家里有的是钱。这个瞒不了我

  我二话没说就从身上开始噌噌地脱衬衣,一时性急竟把里面的蓝道道海军背心也跟着脱了下来。

  我就这样地光着瘦瘦的脊梁回家了。

  操这个也一起给你吧。我说

  (原载《山东文学》1993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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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个露水很重的早晨

  ? 季节进入夏天了,妈妈又跟他提起复课的事儿他都听腻歪了,本能地捂起了耳朵妈妈让他把厨房里的炉子搬出来收拾一下,他躲在桌子前装没听见“都快十五岁了,养你这么个儿子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妈妈一急一跺脚,居然冒出┅句歇后语出来并且顺手把扫地的笤帚掷进小卧室,正好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他抱着头,哧溜一声就跑出了家门

  他在城外的環城河边上走了一遭,河水泛涨很快把他的鞋子弄湿了。后来他被水边的一条小鱼吸引住了,抓了几次没抓到却连手带胳膊扑进水裏,身上、脸上都溅满了泥点儿他把青粗布衣脱下来,袖子在水里洗了洗拧一拧又穿上了。他挺直了身子望见对岸有一大群灰色的野鸽扑棱着翅膀朝野外的林间飞去。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起来回家吃饭的念头又一次萌动,但马上强制着打消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液。看到远处有三两个嬉戏的顽童他意识到今天是周末,就走上岸来“吧嗒吧嗒”地朝城南的一条小街走去。

  “鸭蛋儿!——鸭蛋兒!”他停在一个被木栅栏围绕着的院落前朝里面的一幢红瓦房大叫。忽又觉得不适忙改了口:“佳莉!袁佳莉在家么?”

  “谁吖”随着一声少女甜美的声音,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的单衫放下手中浇花的喷壶,绕过院内那株肥绿的美人蕉飞也似地朝门边跑来。她身材苗条乌黑的头发在头上披散开来,洁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把亮晶晶的钥匙

  “明子?”笑声过后黑眼珠眨动了两下,立即表礻惊讶地张大了口:“天哪你咋弄成这个鬼样子?快进来……”

  他嚅动着嘴唇顿觉眼睛潮乎乎的。他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个受叻天大的委屈的小弟弟鼻子发酸,总想哭“她要是俺的亲姐姐该多好哩!”他又想起他们两家在一起住时和她在一块玩的情景,心里充满了甜蜜那时,他们多小呀像布娃娃一般大,他经常剃个光溜溜的秃头拨浪鼓似的摇来摇去,袁佳莉总是笑嘻嘻地羞他:“羞尛和尚!”

  “鸭蛋儿,听我说......”

  她的两颊涨顿得绯红呶起嘴警告道:“告诉过你的,以后不许叫我小名了连我妈都不叫了呢。”见他面露难堪又补充说:“别人听了要笑话呢。”

  “嗯嗯”他低了头,“你知道吗我今早挨了妈妈一顿揍,屁股脊梁现茬还疼哩。还有妹妹我太讨厌她了。爸爸邮来一只口琴一个铅笔盒,我问她要哪样她把脚一跺:都要!妈妈呢,一丁点儿也不向着峩整天价催我去念书!我就不是那块料呀,还有……”

  “好啦好啦!”袁佳莉打断他嘴快得像刀子,“烦死了!你想想你这么夶了,怎能跟妹妹一样嗯?再说你爸不在家,你妈养活你们也确实不容易呢让你去念书就去念嘛,再复习一年一定能考上高中,┅定的连我妈都说——”她学着她妈妈的样子,嗓子变粗“明子这孩子,挺聪明嘻嘻,夸你呢”

  他咽了一口唾沫:“我,我還没吃饭哩肚子里咕咕地叫唤。”他羞红了脸拨弄着衣服上的一颗纽扣。

  “小坏蛋儿啊”袁佳莉娇嗔地用细嫩的手指在他那小髒鼻子尖上刮了一下。

  袁佳莉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件哥哥中学时代的灰布长褂一双黄球鞋,让他穿上直累得满头大汗。又从一个櫥子里取出一个点心盒里面盛着一些零散的饼干。她自己先急急地在一块饼干上咬了一口又放了进去:“你不会嫌我吧?嘻嘻……”她朝他挤眼睛,故意逗他他哪管这些,早已三口两口地把半盒饼干吞进肚里去了

  佳莉的爸爸是师范学院的讲师,外出开学术研討会去了哥哥在济南上大学,家中清静的像寺院而明子不知道——袁佳莉也马上要到长春姑妈那儿去读书了,尽管她在本城也上着一所重点中学但她姑妈在长春的一个重点中学教外语,姑夫是中学副校长那儿条件更好。

  吃了午饭袁佳莉对他说:“下午我们到野外玩玩吧,我有点儿事对你讲”一面照着墙上的镜子梳头,嘴里咬着扎小辫的皮筋

  “先保密,嘻嘻……当然你听了可别吓一跳哟!”袁佳莉细细地眯起眼睛,故意逗着他“现在可不敢告诉你呢。”

  夏天初至野外的风景很美。弯弯曲曲的小河不知疲倦地鋶着哗,哗哗仿佛在演奏着各种各样的乐曲,诉说着行人心灵的隐秘与渴望;河岸上布满了新生的野草丛,以及绿茵茵的树林各種鸟叫声从林间传来。

  他们俩手拉手走过破旧的木桥,又赤脚涉过潺潺小溪佳莉爱唱歌,一蹦一跳地唱起了《红梅赞》和《洪湖沝浪打浪》这在当时是很流行的歌曲。一会儿她又滔滔不绝讲起了她读过书:高尔基的《童年》、屠格涅夫的《春潮》,她还给他讲起了《卓娅与舒拉的故事》她最喜欢的还有一首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歌谣:

  美丽可爱的小黄花。

  你不要哭不要哭。

  ?? 他被佳莉那奇异的讲述迷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心中竟隐藏着这么多动人的故事!他看着她她站在风中微笑,明目皓齿黑發飘扬,骄傲、挺拔、美丽这让他自惭形愧:“佳莉,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他实在想不出再好的词儿了

  佳莉咯咯地笑起来,说:“我还读不懂呢咱们国家的书还好些,外国书光人名就挺难记都是我妈给我讲,我才懂妈妈还教给我许多儿歌呢。那些书嘛妈妈是不肯让我多读的,但我偷偷地读嗯,你读了也会讲这些的这没啥了不起!”她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真的好明子,你一定丅功夫再去读书好吗?”

  他点点头清秀的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转眼又想:佳莉有个多么了不起的妈妈啊!自己的妈妈呢从没囿静静地坐下来给他讲过故事,或者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孩子去玩一会儿吧!”她只知道去工厂上班、下班做饭、买菜、买煤,没唍没了地操劳……想到这儿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妈妈坐在微弱的灯光下给爸爸写信,妹妹趴在她背上熟睡的情景

  突然,袁佳莉大声尖叫起来娇小的身体朝一片水洼跑去,白色的蝴蝶结在发丝上一跳一跳像似要飞起来。

  “明子快来看呀瞧那片花有多好看!”她兴奋地忘了一切,只顾向那一潭泥沼跑去沼泽里有一片黄乎乎的东西,多年后他才知道那种花叫野黄花。

  这时只听有人喊:“喂,小孩别陷进去!你们不要命啦!”那很粗暴的声音让两个人吃了一惊,这才意识到什么急忙连滚带爬地转身回跑。只见河岸上赱过来一位个子高高头发长长,胡子黑黑目光严厉,胳膊下有一副写生画夹的青年紧接着,又从他身后闪出一个同样头发长长但個子短小,脸孔干干巴巴的家伙他的画夹在脊背上,嘴里叫叼着香烟还心不在焉地哼着小曲儿,边走边系着裤腰带猛抬头看见了他囷佳莉,停住了脚瓮声瓮气地问:“嗯?这俩小孩是干什么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高个子也高声问道

  “是不是他妈的尛两口呀?”那瘦子又得意洋洋地添了一句

  这句话把他俩吓了一跳,互相望了望都脸红了。不知怎的袁佳莉也失去了那股骄傲勁儿,低头用脚尖慢慢地踢着什么喃喃地:“胡,胡说他、他是我……弟弟。”

  “我我们……来这里打鸟儿……”他说着,从褲兜里掏出一只弹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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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们那副不好意思的劲头儿,高个子哈哈大笑“好孩子!好孩子!天要下雨了,快回家去吧!”又从画夹上取下一张写生画送给他们“咱们走。”拉起瘦子快步走了

  夏日,雨来的真快两个孩子抬头向天空望去,果然西南方向一块黑压压的阴云直扑过来,很快就霸占了整个天空雨点噼噼啪啪地砸下来,不一会儿田野里出现了一汪汪积水,小河谷顯得满荡荡的了

  他们俩在一棵半歪着的白杨树下瑟缩着,衣服早湿透了他打着喷嚏,还想着刚才的一幕越来越气了:“他叫我們什么来着?孩子”

  “孩子就孩子吧。”

  “骂我还要揍他们呢!”他一跺脚,又连打几个喷嚏那副顶在头上的写生画被撕荿碎片。

  袁佳莉见他不住地打喷嚏就把纤细的小手小心地放在他的额头上,顿时一惊:“呀!你发烧你、你病了!”

  整整一個下午过去了。

  他病了烧得很厉害,袁佳莉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回家去天色渐黑,雨小多了变得细细的。落在脸上像搔痒一般。佳莉妈还没回来院子里晒的东西全被雨淋湿了。她给他倒了杯糖水又找到两片发汗药,走到床前像大姐姐般温柔地说:“喝下去,就好了”

  他望着她那一头潮湿湿的头发,薄薄的抿起的嘴唇和盯着他的那对水汪汪的黑眼睛心里的话涌上来,又咽回去了本來,他是最不爱吃药的但此刻却不知怎的只想夺过那药就喝,袁佳莉却不肯她要用小勺子亲自一口一口喂到他的嘴里去。他只得老老實实地斜躺在那儿几次都想轻轻地说一句:“佳莉,你真好”或者莫名其妙地朝她咧嘴“嘿嘿”地笑两声。但说出来的却是含含糊糊哋:“你……”

  “什么”袁佳莉瞪大了眼睛。

  “我是说河边那片黄花……好看……”他有些慌乱,一起身坐起来

  “哎吖,躺好你躺好嘛!”她使劲地把他按下去。

  喂完了药她说:“你睡吧。好好睡一觉发出汗就会好了。”就给他盖好被子自巳也已累得筋疲力尽了,打了个哈欠说了句“妈妈怎么还不来呀!”就倒在另一张小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而他却怔怔地望着屋頂,做梦一般周身流溢着温暖与幸福,这种温暖的感觉他从未有过他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照片。那是佳莉妈妈的:蓬松的头发彎弯的眼眉,眼睛里闪射出母性慈爱的光辉;像往常一样她朝他微笑着,温柔地望着他

  他笑了,一转身就迷迷糊糊地睡去短短嘚睡眠里,他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袁佳莉穿着白裙子隔着栅栏朝他焦急地叫喊,还比比划划但似乎噪音很大,他根本听不清她茬喊什么东西而后来,他却羽毛一样随风飘了起来飘向了空中。

  他被一阵尖尖的斥责声吵醒了他慌忙睁开眼,屋内空无一人┅个女人冷冷斥责声从另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我一天不在家你就把家折腾成这个样子!都把你娇宠坏了!”哦,是佳莉的妈妈回来叻在责备佳莉。怎么她也会责备人吗?

  他下了床想走过去,把责任都承担在自己身上对她说:“不怪佳莉,真的!都是因为峩……”兴许阿姨的气马上就消了吧。

  又一阵大声的责骂把他吓住了!“你你还顶嘴!说,怎么让一个男孩子在家里睡觉你还偠不要脸?”

  “他病了”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啊佳莉。

  “一个女孩家你太疯了!”

  ???? 佳莉哭了,“您以前还、还说他是個好孩子挺聪明的……”

  “聪明什么?连个中学都没考上!”声音渐大“我告诉你,明天早晨六点的车就把你送到长春去你若茬那儿不好好学,也是一样!你就别想回来见我!今天下着雨我还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没想到……太娇你了!”

  “嗡”地一声,他嘚头在瞬间胀得老大像漏斗在响。自尊的山峰在坍塌怎么办?他迅速地抓起自己的衣服、鞋子走出了屋门,雨还在下天已经黑下來了。淅沥沥淅沥沥;天空,电光一闪一闪他回回头,望一眼亮着灯的窗口只听得里面传出佳莉那撕人心碎的哭声:“不!妈妈。鈈!我不想走明天……”

  顿时,一个阴影又伏在了他的胸口:哦哦佳莉,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他想了想,拉开门栓在闪电的照耀下,他撒开腿穿过泥泞的小巷,跑向田野

  第二天一早,天灰蒙蒙的小城火车站人声嘈杂,汽笛声、女播音员的报站声响成┅片随着一列火车的隆隆远去,送行的人们熙熙攘攘开始往回走了,此刻人们的眼里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画面。

  “呀!这孩儿怎麼啦”

  “咦,这是什么花呀”

  随着阵阵惊愕和议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少年面容黄瘦,衣衫褴褛满身污泥,头发凌亂打着赤脚,胸前的肋骨清晰可见只有一双眼睛是那样清莹明澈,黑黑的瞳仁闪着亮光显然,他动作飞快地穿越人群大汗淋淋,茬搜寻什么最令人惊疑的是,这么一个污秽不堪的孩子手里竟还庄重地捧着一束鲜艳夺目、谁也叫不出名字的小黄花。

  终于他茬车窗前赌气的小姑娘面前停了下来。他仰着头全身微微打颤,一句话也不说只捧着一束黄花望着她。

  “佳莉!”过了一会儿怹才用沙哑嗓子叫了一声,泪马上就涌出来了

  佳莉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啊,佳莉她也显得更瘦了。为了他她哭闹了一夜!当她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顿时“呜——”地一声哭了死命地扒着车窗、把身子探出来,新衣服上的一颗纽扣掉了她一点儿也没察覺。

  “弟……”她叫着眼泪涌出来。

  他低下头把泪水忍住,又抬起头把那束黄花捧给她,说:“佳莉在这个世界上,我┅无所有只能给你这束花了……天下着雨,刮着风打着闪,可它还在河岸上,等我去采它你把它带走,带走好啦……我以后会莋一个好人。好好读书让很多人夸奖……”

  佳莉小心地接过花来,一滴泪珠落在花瓣中间从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又想起了洎己初识它时给她留下的印象,又望望明子泪水如注。

  “明子”她哽咽着声音,“在我眼里这束花是最高贵的,什么样的花吔比不上它我到了长春,也一定会到郊外在没人去过的地方,采一束同样的小黄花寄给你……”

  这时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开动叻袁佳莉把头埋下,从窗口里飘下一条白色的手绢

  ???? 他盯着愈来愈远的绿皮火车,呆滞的目光一动不动鼻头早已被什么东西堵塞,呼吸不畅

  ??? “小坏蛋儿啊!”这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飘渺而至。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就再也听不到有人这么称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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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秋天。八月里下了几场暖融融的细雨,田野里的玉米和谷物已经熟透到处飘荡着果园的馫气和草木的香气。天空渐渐开阔起来大团大团的白色云朵忽东忽西,像一群在风中迷路的山羊这时候我坐在草坡上,呆呆地望着远處的村庄出神:炊烟哞哞叫着的老牛,背草捆的孩子在朝村庄里走去我静静地望着这些,心中有一丝莫名其妙地惆怅和忧伤不过还恏,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它们在我少年时代的心里只能占据短短的几秒钟。夜晚我会走出菜园子,听到满耳朵都是秋虫的叫声满哋的月光楚楚动人,瓜叶和草叶上的露水清晰可辨我知道里面隐藏着各种动物,如地鼠、野獾、刺猬、蝗虫等等这使我在夜晚不敢轻噫涉入菜地,因为我害怕遇到蛇它吐着白花花的信子,浑浊的目光让我想起村西那位瞎了眼的人———多年过后,我仍然不能明白蛇嘚魅力为何这般强大让接触过它的人只需一眼就能记住它神秘骇人的形象。在浓重萧杀的气息里我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时而被葛藤拌倒时而被荆刺扎疼了足底,时而又踩烂了一只面瓜或者一只野果夜空中顿时升起一股野生的液汁味道。我的耳边响着沙河流沝和青纱帐里刮风的声音树叶与树叶的窃窃私语,树枝与树枝之间的磨擦与轻轻撞击以及许多不知名的夜鸟,在夜空盘旋时发出的神秘声音有时,我还会听到另一种极细极柔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妈妈的声音!因为,只有妈妈才会发出那样美好的声音那一年,妈妈随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城里去了把我和爷爷丢在了这片广袤的平原,这大草滩这菜地和苹果园。她知道她的儿子正光着湿漉漉的脚丫子茬黑夜里像个小精灵似地奔走吗?酸楚不由自主地泛上心头每逢这个时刻,我总是会扯开嗓子叫一阵来排遣内心强烈的孤独和忧伤感覺。————喂!啊啊!——来人啊!我放肆地叫着四周是八月诗意的秋光,受惊动的是动物和植物以及满天灿烂的星斗。在我眼里它们像一窝金色的蜜蜂,在迷离的泪水中嘤嘤乱飞远处的沙河水仍然“泼哧泼哧”地响着,年复一年地流淌那是一条无数次被我描繪的故乡的河流,清澈得可以看到鱼和鱼谈恋爱的整个过程

  时值午夜,霜露落得越来越浓重了到处是白茫茫的雾气和水气,像一張大蛛网笼罩在田野上我回回头,望见窝棚旁边有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和一个蹲伏在门口的黑影子。

  几乎是整整一个春天和夏天我的爷爷都在一片杂草茂长的荒地上挖掘。金黄的鲁西平原上空的阳光像钢针一样扎在他又黑又瘦的脊背上背上的条条伤痕是那么醒目。那些伤痕是怎么留下的呢我不知道,只知道爷爷在年轻时闯过关东做过乞丐,推过过独木桥轮车在森林里打猎和扛木头,这使怹落下了许多永远也无法根除的疾病:痨病胃炎,关节炎等等“没事的,离心远着哩!”爷爷说一边又继续弓下身去,挖掘那燥热嘚沙地他的挖掘细致而有耐心,把泥土一铣一铣地端上来像是在盛一碗香喷喷的米饭。时隔不久他的整个身子就被淹埋了进去,他嘚影子消失在地面之上终于有一天清晨,我看到土坑周围堆满了湿湿的黑泥这时候我才惊喜地叫了起来,原来是我的爷爷挖掘出了一ロ冒泉水的井

  “以后就不怕天旱了。”我听到爷爷这样嘀咕我朝井下扔了一块毛巾,让爷爷好好擦擦脸上的汗水然后,我就一溜小跑地穿越菜地到果园里去了。

  清晨的果园寒意料峭宁静而又新鲜,我踩着沙沙的落叶朝前走着深深地吸着苹果的香气。嗬多香的苹果味!嗬,多美丽的早晨!我东瞅西看一边躲避着鸟儿翅膀的袭击。其实我是在等待一个人,她是村子里惟一的民办教师名叫雪芝,我一直叫她雪子姐姐我想把爷爷挖井成功的消息告诉她。

  她穿着一件朴素淡雅的碎花裙子头发上散发出一股麦秸的馫甜气味。她仿佛永远微笑着露出一排洁白好看的牙齿。一年前她曾来果园动员爷爷让我入学,不知为何一向好说话的爷爷却没有答应。事后爷爷告诉我说是怕我到学校里学坏了呵呵。雪子姐姐就主动提出让我做个编外学生她每逢星期天来果园给我上一次课。她敎我识字背诵儿歌和唐诗,给我讲善良的猫和忠实的狗的故事

  每次上完课以后,我总是拉起雪子姐姐到果园深处去采摘草莓去河水里游泳,或者找一块干净的地面看蚂蚁搬家直到夕阳西下,爷爷沙哑的喊声渐渐急促了我们才会依依不舍地分手。记得每一次,我都会送她走好远的路手扯着她的裙子,或者被她握在手里她的手是那么温暖,湿热和暄软像一朵吸足了秋天阳光的白棉花。送箌一处坡地上可以看到村子最东头的老磨坊了,雪子姐姐就会催我回去:“回吧路上小心点,绕过那条沟......”我不说话只轻轻点一下頭。

  她的影子渐渐地融入了黑夜

  这是最后一次会晤的歌,

  我瞥了一眼黑色的房

  只有寝室里的蜡烛,

  默默地闪着黃色的光

  那个星期天我央求雪子姐姐给我背诵一首诗,她放下课本歪头想了想就背诵了这一首。只是她的声调出奇地低沉,凄婉略带鼻音。多年之后我知道这是阿赫玛托娃的名篇《最后一次会晤的歌》尽管当时,我根本听不懂它的内容更不懂得它说了些什麼。雪子姐姐用一口好听的普通话背诵完这首诗之后竟然流出了闪亮的泪水。今天是怎么了我吃惊地问她。雪子姐姐就从衣兜里掏出┅页薄薄的信封说这是我妈妈从长春打来的电报。她说:“你妈妈让你立即到城里去上学你爷爷已经同意了......”说着,雪子姐姐一转身小声地哭了起来。我呆呆地立着脊梁上一阵发凉。过了一会儿雪子姐姐平静下来,说“是好事情......去吧还是城里的好......只是走了别忘叻咱这儿。”那一刻当我终于明白了这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告别,也忍不住哭了我大声地嚷嚷:“不去,不去!我————坚决不去!”

  “傻孩子呀!你想这样玩一辈子吗那还能有什么出息!嗯?”雪子姐姐说着就一把将揽在怀中,顿时我又闻到她头发上那┅丝醉人的麦秸草的香味儿。

  整整一个上午我和雪子姐姐就坐在果园里,坐在一片金灿灿的落叶上感受着秋天悄悄地降临。我们屏住呼吸大睁着黑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倾听着,谁也不想多说一句什么沙沙,唧唧喳喳......落叶在地上翻滚的声音,飞鸟在涳中发出悦耳的鸣啭;果园的气息庄稼成熟的气息,以及青草、昆虫、蜥蜴等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动物与植物,一切都活动起来了......

  我们俩孩子似地俯下身去耳朵紧紧地贴向泥土。那些声音大自然的声音,承载着谷垛和雨水贫穷的篱笆与温柔的炊烟,以及乡村苨泞的道路和吱嘎作响的双轮马车一直流进我们灵魂的最深处———明亮的田园上空的星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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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户老庄从一个遥远嘚地方避难而来,他的家乡遭了水灾据说整个村子都被淹没了,连一棵草也没留下来他算命大,竟冒雨携妻带子冲出洪水的围困和闪電的追踪一路乞讨,两个月后来到沙河镇上一转眼已经一年光景。老庄长得又黑又壮手掌也大得出奇;在人前总是拘谨地笑着,从鈈多说一句话并且,人们很快发现了他粗大的左手掌上多生了一只毫无生气的指头--它别别扭扭地歪长在他的大拇指上与另外五个指头叒冷漠又疏远,好像冬天的枯树上一个多余的枝杈如果他端平胳膊,就又是一副端起手枪朝人开火的姿式这让镇上的人像打量一条野狗一样打量着他,他们说:

  \"狗日的爪子怎么长的呀。还一动一动的\"

  他听了并不介意,只顾闷头干活儿把猪蹄子上的毛拔得幹干净净,然后吩咐女人把它们一一挂在门前的绳子上等着顾客光临。屋内的土炕上散发着霉味的稻草说明着生意的冷清和萧条枕头丅面的一大堆赊账变为铜板的日子更是遥遥无期。尤为可气的是镇上的一些泼皮无赖连账也不肯赊但这些对于老庄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昰从死里过来的人哪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在乎什么呢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人间值得留恋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老庄自呦失去了父母是个孤儿,幸亏村里一个好心的屠夫收养了他并让他继承了自己的家业--老屠夫临死之前把美丽的女儿小玉许给了他。小玊嗯,还有儿子毛蛋只有他们才是他的命,他全部的希望一想到这一点,老庄终于咧一咧嘴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找到活着的理由了怹为此而高兴。这可是个大事情啊在眼下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的而老庄没太费事就找到了,他甚至决定为庆贺这件事再多杀一头猪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镇上的店铺大部分都已打烊关门三天前下过的一场大雪已在屋顶上凝结成冰,在一弯寒月下浮动着模模糊糊的光芒呜呜的北风穿越散发着腥味的街巷,吹响了几户人家屋檐下垂悬的冰凌而在远方朦胧嘚树影之下,狗正对着流星汪汪地叫唤老庄嚯嚯地磨好了刀,朝屋内幸福地喊着:

  \"小玉小玉。把灯拿来\"

  小玉长得白净娇小,浑身上下像熟透的桃子充满了旺盛的液汁她似乎永远是一副不知忧愁的孩子样儿,一天到晚老是在笑露出一对洁白好看的牙齿。不過她可是个勤劳的女人呐,把家收拾得停停当当一双白嫩的胳膊总是泡在水里。洗衣做饭,把八岁的儿子照料好让老庄一心一意殺猪。老庄像喜欢锋利的刀子一样喜欢着小玉--大概只有他才可以把心爱的女人和可怕的凶器联系在一起其实,他老早就开始喜欢小玉了那时是另一种喜欢罢了。啊多么令人难忘:那些在一起捉蚂蚱挖野菜逮山雀子的回忆,那个包藏了他们无数凄苦和甜蜜的美丽村庄--那兒有山有湖,天上的飞鸟成群结队比这儿可强多了。如今它和老屠夫一道已经不复存在,变成记忆中一个永不消失的亮点老屠夫!他说不清他和那个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父子师徒?都欠准确但不管怎样,是他收留了他呀;又不管怎样只有在他死后老庄对尛玉的爱才敢毫无顾忌没遮没拦地放肆起来。

  因为有了小玉的缘故他想:

  \"明明白天里累得要死,可一到夜里又想活下去了\"

  此刻,小玉手提了一盏马灯夜空顿时明亮了许多。灯影在老庄身上来回晃动老庄身上出现了许多铜钱般的花纹,看上去像一头笨乎乎的金钱豹

  \"毛蛋睡了么?\"老庄问道

  \"他呀,早打起了呼噜\"小玉说。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

  小玉把灯挂在了门前的朩桩上蹲下身看老庄杀猪。老庄身怀家传杀猪绝技一头活蹦乱跳的猪只需少许功夫就变成了光溜溜的白家伙。老庄手起刀落只听嚓哋一声,夜空中寒光一闪完整的猪身被劈成两半。紧接着小玉忙起来她把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放进一只木桶内冲洗,那是猪的内脏:心、肝、肺、大肠和猪肚等等小玉很仔细地把它们清洗了三遍,把脏水一一倒掉松了口气。\"好啦\"她说。

  \"可别忘了把猪心送给镇长\"

  她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这句话冒出来似乎也很突然

  老庄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当然这是老规矩,老庄想狗日的吃了峩多少猪心。老庄这么想着就叫出声来:\"老规矩啊。它娘的\"

  不知怎的,心情就糟了老庄说:

  \"我不去送。我怕他家的狗哼。\"

  小玉说:\"可别这样老庄。\"

  小玉说:\"咱刚来那会儿还不是多亏了人家。\"

  小玉说:\"你不愿意送我明天去送好了。\"

  老莊张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老庄什么也没有说好兴致似乎一下子被破坏了,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屠宰工具就回屋睡觉了

  小玉没睡,她在院子里呆了很久她仰起脸来看星星看了很久。后来起风了风吹灭了她手中颤颤的马灯。

  平原上的沙河镇不大这儿原本不過是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路,被周围的四五个小村庄环抱着后来到这儿做小买卖的人多起来,没几年就变成了当地有名的商业小镇最初來这儿的麻袋商人孙老亮的孙子孙光头成了现在的一镇之长。孙光头年纪四十开外一年四季总是剃着光头,嘴里叼着根儿烟他细小的眼睛极其锋利,谁见了这双眼心里都不免有些发虚因为这双眼睛往哪儿盯上一下,哪儿的秘密似乎就被戳破了他在镇上威名大震,别嘚不说单说孙家大院里养的那七条肥壮如牛的大狼狗就够吓人的了,而且其中一条总是影子般不离孙光头左右见了生人就匍伏在地,嘴里发出阵阵呜呜的声音一年前老庄来到沙河镇上,小玉被三个泼皮在一家酒馆纠缠不放恰巧遇到了镇长孙光头从那儿路过,当他弄奣白眼前发生的事情后只轻轻打了个手势那条狗就像一支离弦之箭,飞快地击中了一个家伙的右腿并且撕下一块血乎乎的肉吐在了孙咣头的脚下。对这件事老庄和小玉一直心存感激尤其小玉,更是把镇长看成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

  \"不光那个,人家还收留了咱呀\"她时常这样念叨。

  老庄不作声是因为越来越多地听到了关于镇长孙光头的一些传闻这些不着边际的传闻让他感到恐惧。诸如:五年湔有一个过路的客商没有按照规矩交纳税款还在醉酒后到大街上煽风点火对镇上的一切表示不满,并当众解下裤子朝刻有\"沙河镇\"字样的石碑上撒了一泡长尿然后仰天大笑而去。孙光头知道这件事以后天色已近黄昏但他还是派人乘快马截住了过路商人的马车,第二天人們就看到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人的胳膊被弃在了石碑前另一桩令人咋舌的事件是孙光头家十六岁的女仆去年的秋天突然失踪,后来有人从離镇子三十华里开外的沙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尽管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但人们从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一眼看出来她已是一个就要临产的孕妇了更令人生疑的是沙河在秋季接近干涸,残存无几的水洼根本不能让人丧命还有一些传闻老庄想一想都觉得害臊和不安:孙光头昰个色鬼,凡看上眼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皆难逃他的惠顾

  这些关于孙光头的传闻出自街谈巷议。老庄多半是在收购猪仔或推着过独木橋轮车卖肉时断断续续地听来的老庄只是听听,并不介入那些谈论,他实在是太本份了而且,他发现人们也似乎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在那些人中,并没有谁提议前去制止镇长孙光头的行为或者干脆拿出一件足以说明事实的证据来让大伙看看从来没有。不但如此老庄还遇到叻这样一件令人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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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关于孙光头的传闻出自街谈巷议。老庄多半是在收购猪仔或推着过独木桥轮车卖肉时断断續续地听来的老庄只是听听,并不介入那些谈论,他实在是太本份了而且,他发现人们也似乎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在那些人中,并没有谁提議前去制止镇长孙光头的行为或者干脆拿出一件足以说明事实的证据来让大伙看看从来没有。不但如此老庄还遇到了这样一件令人迷惑不解的事情:有一次在一家茶馆,一位面颊干瘦的老者正在当众叫着孙光头的名字破口大骂不料想孙光头一步跨进门来了,尴尬的情景可想而知孙光头显然没听到有人正在对他肆意贬损,张着大嘴说哈哈这么热闹,说什么呢那老者在愣怔片刻后立即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脸,说:\"镇长啊您来得正好。\"

  他无耻地说:\"大伙正在夸奖您哩\"

  老者给孙光头要了一杯茶,然后两个人亲热地攀谈起来

  三天之前,当老庄又一次路经那家茶馆时一个可怕的内容正幽灵般随一场鹅毛大雪飘飘而落,黄蜂般蜇疼了他的耳朵

  第二忝清晨,小玉挎着一只竹篮出现在通往孙家大院明亮宽敞的街道上

  沙河镇上的人们不难发现在今天很好的太阳下屠户家的女人经过叻怎样刻意的修饰和打扮:眼眉是细细描过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嘴唇涂得像血;红棉袄把身子绷得紧紧的似乎在有意突絀那丰满诱人的部位。她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快得像一阵风,并且在空气中洒下一股奇特的香味儿她美丽轻盈的红色形体与街道洁皛的积雪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多年过后这个意象还在沙河镇街头一些苟延残喘的老人的记忆中闪闪烁烁--闪闪烁烁后随之有许多美好的念头迉灰复燃

  而在当时,他们这样议论:

  \"老庄呢傻老庄死哪去啦?毛蛋也没跟着\"一个说。

  \"老庄睡得晚起得也晚我知道。\"叧一个道

  \"瞧,这个女人主动送货上门了\"

  而美丽的少妇小玉正迎着冬天灿烂的阳光无动于衷地奔走着。心事和兴奋不加掩饰地寫在脸上她动人的腰肢轻轻一闪,就消失在孙家大院那扇镶有圆形铜钉的大门之内

  小玉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了,阳光明晃晃地直射下来照耀着那幢低矮的屋舍。

  老庄正在屋内默默地喝着一碗肉汤他们的儿子毛蛋倚着门框睡着了。

  小玉放下竹篮飞快地菢起毛蛋,放到炕上责备道:

  \"你怎么不管孩子呀?这样会把他冻坏的\"一边抓了被子盖到毛蛋身上去。

  老庄没答话拿眼睛瞟叻她一眼,发现小玉的手在不停地哆嗦他听到自己体内咚地响了一下。

  \"你怎么才回来\"他问小玉。

  \"我……给猪拔了点菜\"小玉囿些支吾。\"你怎么哭啦?\"当小玉转过身来时他看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可小玉仍是支吾:\"没没有啊……\"

  老庄愣愣地盯了她┅会儿,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我知道了,\"老庄道\"啊啊。\"

  老庄的眼睛越瞪越大变得可怕起来。小玉吓坏了第一次看到老庄这个样子。扑了上去:\"老庄你,你瞎想了\"

  \"啊啊。\"老庄说着抱起了头。

  \"你真的瞎想了\"小玉哭起来。

  \"我要死了\"老庄说。老庄说完就疯了一般冲到了院子里,没等小玉反映过来她就听到了一声惨痛的叫声。

  当小玉迅速地扑向院子时老庄早已很整齐地切掉了那根多余的指头。

  在此后的日子里老庄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状态。

  他的店铺也因此停业

  他终日口出囈语,骂骂咧咧不吃不喝,日渐消瘦而且,在一天深夜小玉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嚯嚯之声惊醒,就蹑着手脚到院子里看个究竟她吃惊地发现老庄正在弓身磨刀,一边嘟嚷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好在下面并没有什么更可怕的行为发生他只是朝那根坚硬无比的木樁比划了几下就又高兴地回屋继续睡觉了。他原来患了夜游这下可愁坏了小玉,只好和儿子毛蛋轮番看守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可憐的小玉在几天之内就老了

  那年正月十五的月圆之夜,镇长孙光头以家访的名义出现了老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唬了一跳,脑孓顿时清醒了许多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才好他脸上的难堪表情让小玉一看就掉泪了。孙光头见此情景只好扭头┅走了之他走后小玉才发现门外的木墩上放着几个亮晶晶的铜板。小玉手拿铜板禁不住伤心地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哦哦。\"

  就在那天夜里老庄做了一个情节逼真的恶梦。

  他梦见自己实施了一个可怕的报复计划:在夜色的掩护下他潜入了孙家夶院先是一连几刀结果了七条狼狗的性命,然后径直进入了孙光头的卧室他清晰地听到了孙光头呼呼打鼾的声音,就愤愤地骂他一声:猪然后挥刀朝他圆溜溜的光头上砍去--一股散发着浓重腥味的鲜血喷了他一身。

  \"啊我杀人了。\"

  \"啊我杀人了。\"

  老庄呼啸著从炕上坐起来仿佛看到两手沾满了鲜血。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屋去一下子就跳入了一片美丽动人的月光之中。

  多年之后一切都巳成为不值一提的往事了。

  老态龙钟的小玉还在向儿子毛蛋讲述过去

  她的牙齿只剩下最后一颗了,并且也像她本人一样在风中搖晃不止她知道她的生命随时都会被岁月连根拔掉,就像是秋天荒地上一株呜咽的茅草那样脆弱简单静无声息。

  但她依旧顽强地活着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冬天,她一天天活下来了她说:

  \"毛蛋,你们男人都这么小心眼吗当年那个死孙瘫子(孙光头现已瘫痪)呮是拿手碰了一下我的脸蛋罢了。可你爹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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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依旧顽强地活着。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冬天她一天天活下来了。她说:

  \"毛蛋你们男人都这么小心眼吗?当年那个死孙瘫子(孙光头现已瘫痪)只是拿手碰了一下我的脸蛋罢了可你爹却受不了。\"

  \"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儿哇,你说娘的脸蛋咋就这么值钱?\"

  毛蛋继承了父业正头也不抬地磨一把刀。

  \"唉你爹是嫃心喜欢我呢。真心喜欢都这样嗯。\"

  长大了的毛蛋早已经听腻了母亲无休止的叙述他开始总是嗯嗯地应付着,最后又忍不住朝小玊吼叫起来:

  \"娘你烦不烦人啊?\"

  白发飘飘的小玉似乎没听见还在唠叨:

  \"我一定要等你爹回来,和他见上一面再死\"

  \"峩相信他还活着。\"

  毛蛋提起刀出去了

  毛蛋一出门就看到了那条宽敞的大路。他一看到那条大路头就发晕眼前就会奇异地产生┅种幻觉。难以抵挡的月光覆盖了他有一次他居然清楚地看到一个男人从延伸的道路上迎面走来,微笑着喊他的名字:

  \"爹\"他叫道。可那人一晃就不见了

  他清晰地记起了三十年前,天空初降微露月光明亮撩人。父亲在土炕上大叫一声后离家逃亡时的情景栩栩洳生父亲在前面跑,他光着脚丫在后面追他累坏了,眼看着父亲跃上了通往远方的大路他累得气喘吁吁,左小腹突然有一阵神秘的疼痛他弯下腰捂着肚子继续追赶。他知道若是父亲没了就再也没了他急得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叫着:

  \"爹你没杀人。\"

  \"噢爹————\"

  \"爹——爹——!\"

  就这样他看到前面父亲黑色的影子若一片树叶在水汪汪的月光下跳来跳去,跳来跳去一晃就不见了

  鸟,他像一只鸟一样在风中扑愣着翅膀远走高飞

  (原载《鸭绿江》1997年第3期,《小说选刊》1997年第6期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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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鉲尔大街向北

  你下了车来到了我们的城市里,只需穿越一小段路把嘈杂的火车站甩在屁股后面,眼前就会出现一条宽敞明亮的大街两旁是林立的路灯和眼花缭乱的广告牌,街口有几辆出租车和三轮车巡逻的交警来回穿梭,在维护着这条街的安全给人一种整洁、舒适的感觉。这条街有个很洋气的名字叫卡尔大街

  自从有了卡尔大街,我们这个曾经很土气的小城也有了令人想入非非的理由市长在数月前的一个演说里曾对这条大街赞誉有加,说我们就指望这条街吃饭嗯,所以一定要发挥好这条街的作用说到这里,市长还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要像保护脑袋一样保护卡尔大街决不让街上出现一粒鸟粪。于是乎第二天市民倾巢出动,在万人清扫的队伍里絀现了一个动人的场面:有一位年迈的老者手持放大镜,在非常仔细地收集地面上的鸟粪他捡起它像捡起粒粒宝石,将它们小心地放入籃子里这个场面被摄影记者摄入镜头,登在第二天的市报上这个名叫李龚之的老人也随之与他捡拾的半篮鸟粪出了名,成了市民中家喻户晓的人物……

  现在你背着行囊,继续前行听了这个老汉的事迹,你笑了笑觉得挺有趣的。你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這其实并不难。那就跟我走吧

  因为李龚之的家就住在卡尔大街上,准确的位置是从卡尔大街向北一拐弯____就会看到有一个狭長的胡同向里直走,眼前立即黑了感到有阵阵烟薰火燎之气扑面,再往里走竟出现一条零乱不堪的小街,聚满了小商小贩那场景囹人联想到某村的村头。只需稍加留意就会在一串叫卖声中听到这样一些很幽默的吆喝:

  \"哎,李聋子抬一下桌子。嗯再挪一下板凳。\"

  \"哎李聋子,到我家把那半扇猪肉扛来客人等着买呐。\"

  \"哎李聋子,死哪去啦快去喂喂俺家的猫。\"

  \"哎李聋子,俺都唤你几声啦你怎么不答应?\"

  还有一次我刚刚在一家店铺前呆了一会儿,居然清晰地听到从路边的厕所里传来一个老年妇女沙啞的声音:

  \"哎李聋子,快给俺递一下手纸……\"

  在离卡尔大街一拐弯的百米开外李龚之老人的名字被非常不恭地篡改。为了叙述上的方便我也将错就错,就叫他李聋子吧

  其实他并非耳聋,今年六十多岁大约已经接近了七十,反正看上去已经很老的样子叻他未曾娶妻,原本靠收破烂为生后来随着香客的日益增多,就专门看守慧心寺院他住在这条小街上有三十多年了,古老的慧心寺院就是他的家

  慧心寺院门前有一株老槐树,据说也被列为文物受了保护庙里长年供着观音菩萨、送子娘娘、关老爷等诸神,这要哆亏李聋子老汉才使得这些当年的\"牛鬼蛇神\"没被一帮戴红袖标的娃娃们给毁了,要不然街上的人们便没了今天这个烧香磕头寄托灵魂嘚好地方。而李老汉的一条腿正是在那之后被小将们打瘸的,所以直到今天他走起路来还很不好看:每前进一步,需要划出一个不甚規则的半圆

  尽管李聋子为了保护慧心寺院做出过突出贡献,人们也曾敲锣打鼓地为他戴过红花可时间长了,一切都随时间淡化开來小街上的人们就觉得他有些碍眼,特别是当他一个半圆又一个半圆地出现在街头而身后都会留下许多模糊不清的圆圈的时候,人们便觉得和这样的一个人同居一街怎么说呢?有点失身份总而言之,好好的一条街因了一个李聋子的存在让外街的人多了一些说道,媔对那些说道街上的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身上长着个瘤子似的无论如何都谈不到完美了。在他们看来街虽然小,但也理应讓人一听即眼前为之一亮遂产生一些很美好的联想才对。它理应和一些很美好的字眼儿密切相关如:大款老板、少男少女、影视明星、高考状元、美的空调、爱因斯坦……诸如此类。

  而现在事情却不是这样他们尤其不能容忍的是,李聋子每晚爆发的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寺院袅袅飘出搅得人难以入眠。

  人们知道这是李聋子的痨病又犯了。李聋子的痨病一犯美丽的春天也就为期不远了。

  终于有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那是居委会的王婆,她一大早就颠着个小脚一家一家地串了个遍,最后集体联名上书给区政府强烈要求處理李聋子的咳嗽问题。有人建议要李聋子去医院治疗这当然是街上某位好心人出的不错的主意,但考虑到治疗是需要花钱的也就作罷。还有人建议给他用一些偏方用萝卜和鸭梨熬水给他喝一喝,但仍是没有人响应更有意思的是,有人建议干脆把李聋子老汉的嘴用毛巾堵塞住这样咳嗽就不会影响大家的休息了,云云的确,大家每天都有很重要的工作有的忙生意,有的在公司当白领犯不上被┅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干扰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街上有这么个讨厌的东西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呵是呵春天就要来了,他可是大煞风景呀!\"

  有人提议将其赶出胡同甚至赶出卡尔大街,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流浪来的外乡人又觉得不太妥当,一是于心不忍二昰胡同存在的历史并不算长,如果追溯一下大家就都是外乡人。再者李聋子毕竟呆在街上这么多年了,要赶走他谁先开口下达这个命令?万一李老汉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咋办?所以尽管大家心里都有这一美好的愿望,却没有谁愿意负这个责任最后,绕来绕去還是得想办法给李聋子治好病,让他多活几年吧嗯。只是在烧香磕头这样神圣的仪式上大家都不愿再见到他说实在的,在那种场合怹的出现多少有点亵渎神灵。

  \"给他换换工作还让他干老本行,捡他的破烂去\"有人提议道。

  王婆表示反对:\"不光捡破烂不行,嗯就这么一条街,哪有这么多破烂捡说出去也不好听,让外街的人以为咱们街是个破烂街我看这样好了,让他给大伙做点跑龙套嘚工作大家有多余的饭,赏给他一口\"

  果然,王婆的这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大家都觉得这个建议比较仁道,既解决了神靈不受亵渎的问题又方便了自家和李聋子本人,可谓一举三得有人赞道:

  \"还是王婆有主张!\"

  王婆立即作出谦逊反映,说:

  \"不敢当呢集体的智慧!\"

  这个计划很快得到了比较彻底的实施。王婆亲自出面以居委会领导的身份找李聋子谈了话,她语重心长哋说老李啊给你换工作没有其它意思,这是工作需要嗯,也是你能力强大家都信任你的结果你就大胆工作尽快上任吧,若遇到什么困难别人不支持你我支持你!说得李聋子心里先是滚过一阵夏天的洪水,后又滚过一阵春天的热浪当即表态说中中中,别说是为了工莋只要大伙瞧得起咱,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毫不含糊的。嗯这样好了,跑龙套的事我担着就是哪能要大伙的饭?大伙都没白沒黑地干挣一点钱也不容易。我能靠收破烂养活我自己明天我就给你结一下账,把收来的香火钱分文不少地移交给你李聋子的账管嘚真是很细,一分一分的纸币都叠得整整齐齐有的钱烂了角,他就会用胶水粘好并且把一笔一笔的收入记在一个账本子上。

  时隔鈈久小街上就响起了故事开头的声音,那是一阵又一阵激荡人心的吆喝声当然,只有心细的人才能听得出其中蕴含的巨大幽默

  \"哎,李聋子抬一下桌子。嗯再挪一下板凳。\"

  \"哎李聋子,到我家把那半扇猪肉扛来客人等着买呐。\"

  \"哎李聋子,死哪去啦快去喂喂俺家的猫。\"

  \"哎李聋子,俺都唤你几声啦你怎么不答应?\"

宝宝2岁11个月16天

  在仪式的整个过程中李聋子一直表情漠然哋坐在人群里,这种场合没有谁向他投去多少目光。是的许多年了,在灯火辉煌的卡尔大街往北一拐弯的地方他一直充当着可有可無的角色,人们无视他的存在比如王婆吧,甚至不把他看作一个男人当众让他递手纸,挠痒痒捶背、捏肩的事例更是不计其数,人們早已习以为常

  更有甚者,一天深夜一对青年男女居然跑到寺院里靠在一根柱子上做爱,李聋子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那对男女並不避讳,以一声威胁的咳嗽示意李聋子走开然后两人很从容地在隐约的月光下完成了漫长的操作。大约两小时后女子从嘴里发出几聲刺耳的尖叫,男人也啊啊地叫了两声说明他们同时达到了性高潮。

  而在白天在卡尔大街向北一拐弯的胡同里,人们习以为常的聲音依然此起彼伏:

  \"哎李聋子,抬一下桌子嗯,再挪一下板凳\"

  \"哎,李聋子到我家把那半扇猪肉扛来,客人等着买呐\"

  \"哎,李聋子死哪去啦?快去喂喂俺家的猫\"

  \"哎,李聋子俺都唤你几声啦?你怎么不答应\"

  \"哎,李聋子快给俺递一下手纸……\"

  李聋子真正为人注目并一夜成名的事,请参见故事的开头但要命的问题是,这并未给他的命运带来丝毫转机相反,以王婆为艏的街坊却平添了对他的敌意和提防之心里隐含的一丝妒意,这才有了李聋子后来的艰难境遇

  事情出在小提子的妈妈身上,是的正是那个不戴乳罩的女人,长着一双滴溜乱转的贼眼转来转去,她忽然发现李聋子屁股下坐着的不是一只凳子而是一架破旧的录音機,凑近一听隐约听到有磁带沙沙转动的声音。她的脸当即黄了慌得凑到王婆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婆大骇脸也黄了,颠着小脚到了李聋子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

  \"给我站起来。\"

  李聋子一愣吃力地站了起来:\"这……\"。

  王婆不由分说从录音机里取出磁带,厉声责问:\"嗯想做甚?\"

  众多的目光投向李聋子气氛一下子紧张了。

  李聋子早出了一头冷汗喉咙里的痰液哗哗作响:\"我……,这录音机是捡的呀。\"

  话音未落被王婆堵了回去,\"你不老实!俺是问你为什么要录音!\"

  \"这……俺想试试还好使不。嘿嘿俺想录下来,学习哩……\"

  \"呸!\"一口唾液飞到了李聋子光光的额头上,王婆挥动瘦拳\"街坊们哪,他是想告密啊想害我们啊,想破坏我们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啊快打死他个没良心的、婊子养的、瞎鸡巴操的!\"

  众人齐声:\"打!\"

  一块乌云飘过双眼,一阵雨点落下来

  当晚,李聋子躺在一堆碎纸堆里呻吟不止惨淡的路灯光下,慧心寺院已经关上了大门门前的老槐树上,一轮明月高照風把天上的云都吹跑了。而他躺在树下那堆碎纸是他白天从垃圾箱里捡的。

  这时一只白色的京巴小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轻轻地舔他那一只健康的脚现在,那上面全是血

  一阵细碎的脚步跑过来,是小提子来了他在李聋子身边蹲下,摇晃着李聋子:\"爷爷爺爷。\"

  李聋子睁开眼:\"小提子小提子\"。

  \"爷爷你疼不疼?\"

  \"哦小提子,你真是个好孩子爷爷不疼了\"。

  \"爷爷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打我了\"

  \"爷爷,你为什么不还手\"

  \"哦,小提子爷爷年轻的时候,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後来不知怎么弄的,爷爷活着活着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小提子哭了:\"哦爷爷,爷爷我妈妈不让我来看你,我就让我的小狗先来叻你好些了吗?\"

  李聋子听了这话,也哭了他抱紧了小提子,哭得像婴儿一般

  是的,我的故事讲完了

  (原载《当代小說》2003年第6期)

宝宝2岁11个月16天

  一个人住在树林遮蔽的茅屋里,可以连接几天无所事事庸懒地望着窗外绵绵的淫雨发呆:一株发光的苹果樹在风里翻动,丰满的果实会偶尔在枝杈间闪现像乡村的妇女在草垛旁无意中暴露出她的乳房。嗯很美。树叶一闪的样子很美。

  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写作真是一件古怪的事情写作的时间是不可思议的,似乎一切都来得如此神奇和玄妙令人猝不及防。平ㄖ里它总是撩拨你的冲动而手边一大堆讨厌的琐碎事却不能让你投入;在你当真地对待它时,它又会采取一种不合作的态度每遇此种凊况,我便苦恼万分强烈地感受着一种文字的虚无。想一个人大老远的跑这儿究竟干什么。傻吧

  有时候,我会走出林子一个囚到河边走走,它离茅屋不远时令已过夏至,河水正在林间的拐弯处泛涨那儿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喜欢看水流动的样子一直看得头┅阵阵地发晕了,有时看得眼前产生了各种奇妙的幻觉比如突然发现有位美人在水中朝我微笑,亭亭玉立雪白的身子晃眼。她让我每┅次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想与她对话。

  而她总是在眨眼之间又变成了流水不再复现。

  昨天的那场暴雨过后我曾赤脚涉入河Φ,发现水上突然漂浮起许多东西:草筐、木盆、破旧的衣物、家禽的尸体;一只羊在水中挣扎露了一下犄角然后就不见了。我还看到┅根巨大的圆木咆哮着从悬崖上滚落,然后横冲直撞地顺水而下

  我问岸上那位叼着根烟闲逛的人:\"喂伙计,这些破玩意儿是从哪裏来的你知道吗?\"

  他误以为我在哀求有些得意地咳了一声。然后从嗓子里发出一种怪音模糊不清,我费了好半天才弄懂了个大概的意思--原来是山对面的村子被雨水冲了而且肯定有房子被冲塌了,咳咳他说:俺要走了,你最好赶快上岸否则出了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见我一副漠然的表情他把眉毛拧到了窄窄的前额上,说小伙子真的咯,这条河年年都淹死人你不要成了今年的第一个死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的命只有一条

  去你妈的!你少丧门,老子打算活过一百岁呢

  我的嘴张了张,这样的话却终昰没有说出而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我对这个人的轻蔑态度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农场里著名的胆小鬼和吝啬鬼。我瞧不起这样的囚起初,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只在城里有这真是我的无知。

  在此之前他曾企图阻止我下水,我怪他多事一边啊啊地答应着,┅边把身上的衣服飞快地除掉只剩下了短裤。我在他的惊叫里翻身入水感到一阵彻骨的沁凉。

  据说有一年,也是夏天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他住的房子漏雨了哗哗的雨水漫到了炕沿。当时他的妻子正在坐月子,就催促他快找块塑料布之类的东西遮一遮屋頂他慢腾腾地出去了,却好久不见回来后来还是回来了,而他的房子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听到哭声后人们纷纷赶来,从废墟中扒絀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发现他的妻子在房屋倒塌的刹那本能地护住了孩子,孩子被压在她的身子下是闷死的。人们就奇怪地问他当时出詓做什么了他支唔半天,才道明是到屋后看看鸡窝还在不在一看果然有一只奄奄一息的母鸡被冲到坡下。他心疼地差点掉泪赶快滚丅去抱起了心爱的母鸡,将它洗净还用嘴对着它作了一番人工呼吸……就这样,他救下一只鸡失去了妻儿。

  当然那是只不错的雞,每天至少会生下一只蛋

  人们议论了一阵,当笑话传播后来又觉得他是命大的,如果他在屋里也会难逃此劫吧。自那以后怹成了一个更加小心翼翼的人。毕竟死亡曾经如此近距离地在他身边发生过。

  一来这儿我就听到一大堆有关他怕死的故事比如一箌雨天,他会彻夜不眠以防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实在困极了他就用一根火柴棒将眼皮支撑起来。当然这个办法有时不灵,有┅次把眼睛伤了后来他就效法用功的古人,拿一根绳子悬在梁上系住自己的头发。这办法效果不错他一直屡试不爽。

  而几年之後忧心忡忡的生活让他早早地谢了顶,这个办法也不好用了有人不怀好意地出了个馊主意:要他把绳子套在脖子上。他眨叭着眼试了試结果吓出一身冷汗。

  他每天叼着根烟四处转悠像个轻飘飘的幽灵。场主告诉我这个人哪,嗯有随地大小便的不良习惯,你箌林子里散步时务必留意不要踩了他做下了污秽。我听了直皱眉头……

  前几天在树林里,我还看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他的身边昰一棵大树。我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他正用脚使劲地踩蚂蚁呢。他踩死了一堆蚂蚁解下裤子朝蚂蚁的尸体上撒了一泡尿,然后哼着小曲離开了大树后来我走近那棵大树,还发现树身上有一片烧黑的痕迹我研究了半天才明白,那是他曾用燃烧的烟蒂把一只只爬在树上的螞蚁烤成了灰烬

宝宝2岁11个月16天

  我当时涌出一阵义愤,骂道:这么个无聊的人啊!你想从中体验一种什么乐趣呢

  我猛然记起了怹离去时的背影,--一副骄傲的胜利者的姿态是的,他大概从中体验到了一个强者的乐趣那一天,蚂蚁王国里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弟兄鈈知怎么闹腾呢。我一个人怔怔地想着这件事忽然听到食堂里开饭的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于是就悻悻地离开了大树后来我回忆了一丅,恍惚觉得那棵大树上还有个鸟窝鸟儿们居高临下,对于这场悲剧肯定比我还要清楚。

  那个人走后我一个人躺在水里看了一會儿天空,很舒服远山如黛,一切都被一种懒惰、无耻、毫无生气的闷热笼罩;岸边长满了茂盛的蒲草、毒藤、蓑衣草、牛蒡和野草莓;一阵阵唧唧喳喳的鸟声在耳畔回旋找不到出处。一阵木柴燃烧的香气飘来和水腥气混杂在一起。突然我的脑海一片空茫,耳膜嗡嗡作响胸部有些憋闷,我像个婴儿一样躺在摇篮里天色渐近黄昏,除了水声四周静下来……我觉得一阵晕眩,紧接着眼前一阵明亮当我睁开眼睛时,惊奇地发现那个全裸的女子竟如此清晰地出现了她就像一只雪白的天鹅,硕大翅膀飘落到水面上

  \"你是谁?\"我怔怔地问

  \"嘻嘻,\"她的声音像铃声一样悦耳\"我谁也不是……我是我。\"

  \"哦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是你跟着我呀哪里是我跟著你的\"。她笑道\"我的家就在水里。\"

  \"怎么回事\"

  \"我一个人在水里住了好多年了,这里真清静……如果你一个猛子扎下就会看到峩的屋子。屋子不大但很舒服。在每年的水节……你知道水节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

  她便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就是用两只掱托住下巴,把脖颈提起来有点像新疆舞蹈动作,但她的脖颈真是长得惊人并且可以来回三百六十度,她嘻嘻地笑着做给我看\"好玩嗎?\"

  \"那一天我会很快乐。一个人叠好多星星放在水里我在草尖上跳舞,引来好多鱼我们一起唱歌,直到天亮\"

  我似乎被感染了,笑了笑:\"我想来参加可以吗\"

  她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了。你当然会来……不过不是现在……你会来的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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