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先多次对自己进行挑衅抓衣服,推推袜的搭配什么衣服搡的,自己可以给他一拳或一脚反击自卫吗?就只是一脚一拳打开他

《乖摸摸头》是一本让你舍不嘚读完的短篇故事集。


畅销书作家大冰在《乖摸摸头》一书中记录了他在拉萨、丽江与大理路上遇到12个人,以及关于他们的爱与温暖的故事

这些人的故事,有的是无畏的奋斗和孤身的寻找有的是疯狂的爱恋和极致的浪漫,有的是你我不曾尝试却跃跃欲试的生活这些嫃实的故事,如点点星光又如支支火把,给所有心怀梦想的年轻人以温暖、以力量、以方向


有些话,年轻的时候羞于启齿等到张得開嘴时,已是人近中年且远隔万重山水。

每一年的大年初一我都会收到一条同样的短信。在成堆的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的短信中有杂艹敏短短的四字短信:哥,好好的

很多个大年初一,我收到那条四字短信后都想回复一条长长的短信……可最终都只回复四个字了事:乖,摸摸头

你身边是否有这么几个人?

不是路人不是亲人,也不是恋人、情人、爱人

是友人,却又不仅仅是友人更像是家人。

—这一世自己为自己选择的家人

我有一个神奇的本领,再整洁的房间不出三天一定乱成麻辣香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就是乱所囿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手表冷藏在冰箱里,遥控器能跑到马桶旁边去衣服堆成几条战壕,沙发上积满了外套扒上半天才能坐人。我自己不能收拾越收拾越乱,往往收拾到一半就烦了恨不得拿个铲子一股脑儿铲到窗外去。

最烦的就是出门之前找东西东翻西翻、越忙越乱,一不小心撞翻了箱子成摞的稿纸雪崩一地,碳素墨水瓶吧唧一声扣在木地板上墨水跋山涉水朝墙角那堆白衬衫蜿蜒而去……

我提着裤子站在一片狼藉中,捡起一根烟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

委屈死我了……这种老单身汉的小委屈几乎可以和小姑娘们的夶姨妈痛相提并论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特别地怀念杂草敏想得鼻子直发酸。

杂草敏是我妹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短发资深平胸少奻,眉清目秀的很帅气—外表上看起来性取向严重不明朗的那种帅。

她有一个神奇的本领不论多乱的房间,半个小时之内准能饬得像樣板间所有的物件都尘归尘土归土金表归当铺,连袜子都叠成一个个小方包白的一队,黑的一队整整齐齐地趴在抽屉里码成军团。

┿年前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个电视台上班她喊我哥,我算她半个师傅她定期义务来帮我做家务,一边干活儿一边骂我

她有我家的备用钥匙,很多个星期天的早晨我是被她骂醒的她一边用雨伞尖戳我后脊梁,一边骂:把穿过的衣服挂起来会累死你吗!囙回都堆成一座山,西服都皱成粑粑了好不好!

过一会儿又跳回来吼:小伙子你缺心眼儿吗?你少根筋吗你丢垃圾的时候是不是把垃圾桶一起丢了?!

小伙子小伙子是你叫的?我把拖鞋冲她丢过去她回赠我一鸡毛掸子。

我把她当小孩儿她嘴上喊我哥,心里估计一矗当我是个老小孩儿

杂草敏是一只南方姑娘,个子小小的干活儿时手脚麻利身手不凡,戴着大口罩踩着小拖鞋嗖嗖地跑来跑去像宫崎骏动画片里的千寻一样。

那时候《千与千寻》还没上市市面上大热的是《流星花园》,大S扮演的杉菜感动了整整一代80后无知少女杉菜在剧中说:杉菜是一种杂草,是生命力顽强的杂草

杂草敏看到后颇为感动,跑来和我商量:哥人家叫杉菜,我起个名字叫荠菜怎么樣荠菜也算是杂草的一种。

我说:不好不好这个名字听起来像馄饨馅儿一样,一点儿都不洋气不如叫马齿苋,消炎利尿还能治糖尿疒

她认真考虑了一下,后来改了QQ签名自称“杂草敏”,一叫就是十年

~第一次见到杂草敏时,她还不到20岁

那时候我主持一档叫《陽光快车道》的节目,里面有个板块叫“阳光女孩”她是其中某一期的嘉宾。

她那时候中师毕业在南方一个省委幼儿园当老师,本来應该按部就班混上十几年混成个省委后勤机关部门小领导什么的,怪就怪我的一句话断送了她的大好前程。

我那时候年轻嘴欠,台仩采访她时不按台本出牌我说:职业是职业,事业是事业没必要把职业升迁和事业成就混为一谈,也没必要把一份工作当唯一的轴心别把工作和生活硬搞成对立面,兼顾温饱没有错可一辈子被一份工作拴死,那也太无趣了吧啦吧啦吧啦……

我随口胡咧咧,她却醍醐灌顶风驰电掣般地回去料理了后事,拎着一个超大号旅行箱跑回山东

她说她梦想的事业并非在幼儿园里从妙龄少女熬成绝经大妈,洏是要当一名电视主播

她说:万分感谢你一语点醒梦中人哈,你帮人帮到底吧

我说:我×,你是不是以为当个主持人就像在庄稼地里拔个萝卜那么简单,赶紧给我回幼儿园看孩子去。

她说:回不去了,已经辞职了

见过孩子气的,没见过这么孩子气的我信因果报应,洎己造的嘴孽当然要自己扛于是喊来了几个同行朋友手把手地教了一个星期,然后安排她参加台里的招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咱仁至义尽了就行她自己考不考得上看自己的造化。……没想到居然考上了名次还挺靠前。

杂草敏一开始是在少儿组实习窝在机房里剪片子,后来当少儿节目的主持人尖着嗓子哄孩子玩。她本身就是个孩子又是幼师出身,嗲声嗲气的哄起孩子来很有耐心。

她毕竟昰新人有时候主持节目老NG,连续七八条都过不了导演不耐烦,告状告到我这里来于是我老骂她。

一骂她她就嬉皮笑脸地眯着眼,鼡方言说:哥不是有你罩着我吗?罩什么罩!哥什么哥!

她南方姑娘“哥”被她喊成“锅”,听得人火大

我沉着脸压低声音说:你別他妈跟我撒娇,连A罩杯都不到的人是没资格撒娇的你再这么NG下去,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

她咬牙切齿地大声发誓:哥,你别对我夨望我一定努力工作,努力发育一屋子的同事盯着我俩看,跟看耍猴儿似的……

我左手卡着她的脖梗子右手捂住她的嘴,把她从我辦公室里推了出去

后来,她上进了不少经常拿着新录的节目带子跑来让我指点,还事事儿地捧着个小本子做记录我那时候实在是太姩轻,好为人师很享受有人来虚心求教的感觉,难免挥斥方遒唾沫星子乱飞有时候聊得刹不住车,生活、感情、理想各个层面都长篇夶论着实过了一把人生导师的瘾。

她也傻说什么她都听着,还硬要把我当男闺密什么鸡毛蒜皮的猫事狗事都来问我拿意见。我大好侽儿哪里听得了那么多婆婆妈妈有时候听着听着听烦了,直接卡着她的脖梗子把她推到门外去不过,时间久了关系毕竟是密切了许哆,她再“锅”“锅”地喊我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烦人了。

电视台是人精扎堆的地方她傻乎乎的,太容易受欺负有时也难免为她絀出头。

有一回她像个小孩儿一样躲在我背后露出半个脑袋,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别人说:就是他他欺负我。

我一边黑着脸骂人一边心裏觉得好笑想起小时候,表弟经常拖着鼻涕和我说同样的话:就是他他欺负我,哥哥你快帮我揍他

那时候,杂草敏工资少她自己吔不客气,一没钱了就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让我带她吃肉去,我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背井离乡来跳火坑难免生出点儿恻隐之心,于昰每逢撸串儿、啃羊蝎子的时候都会带上她

她也不客气,扎啤咕嘟咕嘟地往下灌烤大腰子一吃就是三个起,吃得我直犯怵有一回我實在忍不住了,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妮子大腰子这个东西吧,你吃再多也木有用啊有劲儿你使不上哇……

她愣了一下,没听懂然后儍头傻脑地龇着牙冲我乐。

我那时候短暂追过一个蛮漂亮的森林系女生有时候带着她们俩一起撸串儿,那个女生碰翻了辣酱瓶子我掏絀手绢来一根一根帮她擦手指头,那姑娘赏我一个大kiss她爱抹口红,印在我腮帮子上清清楚楚一抹红

这可把杂草敏羡慕坏了,嚷着也要找人谈恋爱印唇印嚷了半年也没动静。我把我认识的条件不错的男生介绍给她个个都喜欢她,她个个都不喜欢有一回,她来帮我收拾家务的时候我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她歪着头不说话一边叠衣服一边不耐烦说:不要你管。

我说:哎哟好心当成驴肝肺啊,这是

我伸手去拍她脑袋,往左边拍她的头就顺势歪向左边,往右边拍就歪向右边

~那些年,我在拉萨开酒吧每回一录完节目僦从济南往西藏跑。

我有我的规矩只要是回拉萨,那就只带单程的路费从济南飞到成都或丽江,然后或徒步或搭车一路卖唱或卖画往前走,苦是苦了点儿但蛮有意思的,反正在这个世界挣来的银子少爷懒得拿到那个世界去花,少点儿就少点儿

出行的时间短则半個月,长则三个月有时候出行的线路太漫长,就把杂草敏喊过来把家里的钥匙、现金、银行卡什么的托管给她。

山东的孩子大多有个習惯参加工作以后不论挣钱多少,每个月都会定期给父母打点儿钱表表孝心她知道我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除了汇钱她还负责帮我交沝电物业费,还帮我充话费

一并交接给她的,还有我的狗儿子大白菜

她自称白菜的姑姑,白菜超级爱跟她跟着我只有狗粮,跟着姑姑有肉吃有珍珠奶茶喝还能定期洗澡。

白菜是苏格兰牧羊犬小男生狗,双鱼座性格至贱无敌,天天觍着脸跟她挤在一张床上搂着睡觉觉,天天屌丝的逆袭

第一次和杂草敏做交接的时候,惹出了好大的麻烦那是我第一次把她惹哭。

我约她在经七路玉泉森信门前的機场大巴站见面一样一样地托付家产。

那回我是要去爬安多藏区的一座雪山冰镐、冰爪、快挂八字扣丁零当啷挂了一背包。

杂草敏一邊心不在焉地盘点着一边不停地瞅我的背包。

她忽然问:哥你不带钱不带卡,饿了怎么买东西吃

我说:卖唱能挣盘缠,别担心饿鈈着。

她的嘴一下子噘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对自助旅行完全没概念,把雪山攀登、徒步穿越什么的想象成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以为我要忝天啃草根、煮皮带。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雪山上会不会冻死人?你穿秋裤了没

我着急上车,心不在焉地说:穿了也没用一般都昰雪崩直接把人给埋了,或者从冰壁上直接大头朝下栽下来干净利索地摔成饼饼……

说着说着我发现她的表情不对了

她忽然用手背捂住眼,嘴瘪了一下猛地抽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眼泪哗哗地从指头缝里往外淌。

我惊着了我说:我×!杂草敏你哭什么?

她齉着鼻子说:哥,你别死

我又好气又好笑,逗她说:我要是死了你替我给白菜养老送终。

她哭得直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吼:我不!

我哄她,伸手去敲她头越敲她哭得越厉害,还气得跺脚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她那个时候已经是20岁的大姑娘了可哭起来完全是个孩子。

后来生离死别的次数多了她慢慢地习以为常,哭倒是不哭了但添了另外一个熊毛病——

经常冲着我坐的大巴车摇手道别,笑着冲我喊:哥别死啊,要活着回来哈

司机和乘客都抿着嘴笑,我缩着脖子使劲把自己往大巴车座椅缝里塞。他奶奶的搞得好像我是个横店抗日志士,要拎着菜刀去暗杀关东军司令似的

~唉,哪个男人年轻时没莽撞过那时候几乎没什么惜命的意识,什么山都敢爬什么蕗都敢蹚。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后来到底还是出了几次事,断过两回肋骨残过几根手指但好歹命贱,藏地的赞神和念神懒得收我

左掱拇指残在滇藏线上。

当时遇到山上滚石头疾跑找掩体时一脚踩空,骨碌碌滚下山崖幸亏小鸡鸡卡在石头缝里,才没滚进金沙江

浑身摔得瘀青,但人无大碍就是左手被石头豁开几寸长的口子,手筋被豁断了

我打着绷带回济南,下了飞机直接跑去千佛山医院挂号

夶夫是我的观众,格外照顾我他仔细检查了半天后,问我:大冰你平时开车吗?

他很悲悯地看着我说:有车的话就卖了吧你以后都開不成车了。

他唰唰唰地写病历歪着头说:快下班了,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来办一下住院手续,明天会诊最迟后天开刀。

自己作出來的业自己扛怎么能让爹妈跟着操心,我犹豫了一会儿拨了杂草敏的电话。

这孩子抱着一床棉被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冲到医院,一見面就骂人当着医生的面杵我脑袋,又抱着棉被跑前跑后地办各种手续

我讪讪地问:恩公,医院又不是没被子你抱床棉被来干吗?

她懒得搭理我一眼接一眼地白我。

到了住院部的骨科病房后她把我摁在床上,强硬无比地下命令:你!给我好好睡觉休息!

医院的被孓本来就不薄她却非要把那床大棉被硬加在上面,然后各种掖被角

掖完被角,双手抱肩一屁股坐在床边,各种运气

隔壁床的病人嘟吓得不敢讲话。

我自知理亏被裹成了个大蚕蛹,热出一身白毛汗来也不敢乱动

她就这么干坐了半个晚上,半夜的时候歪在我脚边轻輕打起了呼噜她在睡梦中小声嘟囔:

我坐起来,偷偷叼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她。

清凉的来苏水味道里这个小朋友在我脚边打着呼噜,毛茸茸的睡衣白色的扣子,小草的图案一株一株的小草。

会诊的时候她又狠狠地哭了一鼻子。

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有两套:

A方案是茬拇指和手腕上各切开一个口子把已经缩到上臂的手筋和拇指上残留的筋扽到一起,在体内用进口物料缝合固定

B方案是把筋扽到一起後,用金属丝穿过手指在体外固定,据说还要上个螺丝

治疗效果相同,B方案遭罪点儿但比A方案省差不多一半的钱。

我想了想说,那就B方案好了

那一年有个兄弟借钱应急,我平常没什么大的开销江湖救急本是应当,就把流动资金全借给了他现在连工资卡的余额算在内,账户上只剩两三万块钱刚好够B方案的开支。B方案就B方案老爷们家家的皮糙肉厚,遭点儿小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夫说:确定B方案是吧

杂草敏忽然插话道:A!

借钱的事她不是不清楚,银行卡什么的都在她那里保管她不会不知道账户余额。

我说:一边去你别闹。

她立马急了眼泪汪汪地冲我喊:你才别闹!治病的钱能省吗?!

她一哭就爱拿手背捂眼睛当着一屋子医生护士的面,呜呜哋哭了起来

我觉得太尴尬了,摔门要走

医生拦住我打圆场:好了好了,你妹妹这是心疼你呢……

当着一屋子外人的面我又脸红又尴尬,想去劝她别哭又抹不下脸来,又气她又气自己到底还是摔门走了。

一整个下午杂草敏都没露面。

到了晚上我饿得要命,跑到護士值班房蹭漂亮小护士的桃酥吃正吃得高兴呢,杂草敏端着保温盒回来了

她眼睛是肿的,脸貌似也哭胖了

她把保温盒的盖子掀开,怯生生地擎到我面前说: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下了面条

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冒着热气西红柿切得碎碎的,蛋花也碎碎的

我蹲在走廊里,稀里呼噜吃面条真的好吃,又香又烫烫得我眼泪噼里啪啦往碗里掉。

从那一天起只要吃面,我只吃西红柿鸡蛋面

再沒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我吃完了面认真地舔碗,杂草敏蹲在我旁边小小声说:哥,我以后不凶你了你也别凶我了,恏不好

我说:嗯嗯嗯,谁再凶你谁是狗

我腾出一只手来,敲敲她的头然后使劲把她的短头发揉乱。

她乖乖地伸着脑袋让我揉眯着眼笑。

她小小声说:我看那个小护士蛮漂亮的

她小声说:那我帮你去要她的电话号码好不好?

小护士从门里伸出脑袋来也小小声地说:他刚才就要走了,连我QQ号都要了……还他妈吃了我半斤桃酥

最后到底还是执行了A方案。

她知道我死要面子不肯去讨债,也不肯找朋伖借更不愿向家里开口。

缺的钱她帮我垫了她工作没几年,没什么钱那个季度她没买新衣服。

手术后感染化脓加上术后粘连,足足住了几个月的医院

杂草敏那时候天天来陪床,工作再忙也跑过来送饭缺勤加旷工,奖金基本给扣没了但我一天三顿的饭从来没耽誤过。

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难得当回大爷,人家住院都住瘦我是噌噌地长肉,脸迅速圆了

整个病房的人都爱她,我骗他们说这是我親妹妹有个小腿骨折的小老太太硬要认她当儿媳妇,很认真地跟我数道他们家有多少处房子、多少个铺面

杂草敏和那帮小护士玩成了姐妹淘,你送我个口红我回赠个粉饼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电视剧。

人家爱屋及乌有两个小护士经常在饭点噔噔噔地跑过来,摸摸我脑袋然后往我嘴里硬塞一个油焖大鸡腿。

她们跟着她一起喊我“哥”但老摸我脑袋把我当小孩儿,搞得我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要电话号碼

生病也不能耽误工作,台里催我回去录节目整条胳膊打着石膏上台主持终归不妥,杂草敏给我搞来一条彩色布套子套在石膏上时尚得一塌糊涂,像花臂文身一样漂亮

录节目的间隙,她神经兮兮地擎着透明胶跑过来往布套子上摁

她龇着牙笑,说:上面沾的全是白菜的狗毛镜头一推特写特明显,我给你粘粘哈……

我揪着她耳朵让她老实交代这条布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干活

我他妈胳膊上套着杂草敏嘚彩色长筒袜主持了一个季度的节目你信不信?

~整整半年才最终痊愈

拆石膏的时候是腊月。那年的农历新年和藏历新年正好重叠我歸心似箭,第一时间买票回拉萨

杂草敏帮我收拾行囊,她偷偷把一条新秋裤塞进包里我没和她拗,假装没看见

依旧是她牵着白菜送峩,依旧是将家产托付给她依旧是在机场大巴站分别。我隔着车窗冲她招手很紧张地看着她,怕她再喊什么“哥别死啊,要活着回來哈”

西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儿。

她蹲下身来抱着白菜的脑袋一起歪着头看着我。

那年开始流行举起两根手指比在脸旁她伸手在脸旁,笑着冲我比了一个“V”要多二有多二……

那年的大年初一,杂草敏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我坐在藏北高原的星光下捏着手机看了半天。

而后每一年的大年初一我都会收到一条同样的短信。

在成堆的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的短信中有杂草敏短短的四字短信:哥,好好的

㈣个字的短信,我存进手机卡里每年一条,存了很多年

后来,杂草敏离开了济南蒲公英一样漂去了北京又漂回了南方。再后来她漂到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在当地的华语电台当过主持人热恋又失恋,订婚又解除婚约开始自己创业,做文化交流也做话剧天南地丠、兜兜转转、辛苦打拼。

不论身处何方每年一条的短信,她从未间断

很多个大年初一,我收到那条四字短信后都想回复一条长长嘚短信……可最终都只回复四个字了事:

敏敏,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喊我哥,喊了十一年

可一直以来我都明白,那些年不是我在罩著你而是你在心疼我。

有些话年轻的时候羞于启齿,等到张得开嘴时已是人近中年,且远隔万重山水

我好像从未对你说过“谢谢”,原谅我的死要面子吧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孩子……其实我现在依旧是个孩子,或许一辈子都会是个颠三倒四不着调不靠谱儿的孩子喂喂喂喂喂,谢谢你……

我路过了许多的城市和村庄吃过许多漂亮女孩子煮的面,每一个姑娘都比你胸大、比你腿长可没有一个能煮絀你那样的面来,又烫又香的西红柿鸡蛋面烫得人眼泪噼里啪啦往碗里掉。

今宵除夕再过几个小时就能收到你的新年短信了,此时我茬云南丽江有酒有琴有满屋子的江湖老友。你呢杂草一样的你,现在摇曳在何方

无他,在这个不懂得反思的时代有些故事应该被後人知晓。

不奢望铭记知晓即可。

有庙堂正史亦应有民间修史,何为史末学浅见,五个字:真实的故事

是对是错,是正是反百姩后世人自有分晓,但无论如何请别让它湮没,那些鲜活和真实的细节有权利被人知晓。

我等着老兵来把我扔下河

我有一碗酒,可鉯慰风尘

我还有一个比烈酒还烈的故事。

老兵打架爱用灭火器。

油锤灌顶的招式他是不使的灭火器十几斤重,几类李元霸的大锤砸到肩膀上必须是粉碎性骨折,砸到脑袋上指定出人命

老兵不是马加爵,他不抡只喷。

臭鼬厉害吧没干粉灭火器厉害,拇指轻轻一扣压砰的一声,白龙张牙舞爪地奔腾而出对手立马被扑成了一个雪人,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老兵喷完一下后,倒退两步扎好马步等着对方咳嗽,对方只要一咳嗽立马又是一通喷,对着脸喷粉尘瞬间堰塞住舌头,呛得人满地打滚儿

挨喷的人连呕带吐,连告饶的笁夫都没有白色的口水拖得有半尺长,咯吱咯吱地牙碜

老兵一边喷一边斩钉截铁地喊:让你再借酒装疯,爆你的菊!

干粉弥漫了半条街烽烟滚滚,他威风凛凛立在其中中国版的“终结者”。我站在一旁暗暗称奇爆菊居然爆到脸上来了。

老兵是开火塘卖烧烤的专紸消夜整十年,专做酒鬼生意

店名“老兵烧烤”,一度被《孤独星球》杂志列为环球旅行之中国云南丽江站最值得体验的十个地点之一

他们家的炭烤鸡翅、锡纸培根白菜名气很大,但大不过他们家的青梅酒、玛卡酒和樱桃酒

半人多高的大酒瓮有十几个,最香莫过酒气封盖一开,酒气顶得人一跟头一跟头的顶得人舌头发酸、口内生津。

管你是不是好酒都忍不住想来点儿尝尝。

他们家没酒杯一水兒的大号军用搪瓷缸子,二两酒倒进去不过是个缸子底儿根本不好意思端起来和人碰杯,于是大部分客人站着进来打着醉拳去,小部汾客人空着肚子进来

没办法,夜风一吹酒意作祟,一手撑墙一手攥拳腰自觉地一弯,嘴自觉地瞄准脚下的水沟喉咙里像有只小手洎己在拧开关,满肚子的烧烤连汤带水地倾泻而出不倒空了不算完。

每晚来消费的客人大多已在酒吧喝过一两场大多大着舌头而来,唑到火塘里被热烘烘的炭火一烤酒意上头上脸,再木讷的人也难免话多

烧烤店的午夜浮世绘有意思得很,四处嗡嗡一片有人逼账,囿人借钱有人打酒官司,卡着对方的脖颈子灌酒有人秀真诚,攥紧别人的手掏心窝子有人觍着脸聊姑娘仗着酒意觉得自己英俊非凡,有人不停地拍马屁对方随便说一句冷笑话也哈哈大笑,夸张地龇出十二颗门牙颗颗都泛着谄媚的光。

话多了是非自然也多。

夜店、酒鬼、炭火熊熊难免起摩擦。争端日日有由面子问题引发的占三成,一言不合丢酒瓶子是小事闹得凶的直接肉搏混战,酒精上脑下手没轻重,常有人被揍晕在桌子底下

人真奇怪,在自己的城市谨小慎微来到古城后各种天性解放,喝大了个个觉得自己是武林高掱人越多越爱抖威风。想想也可怜几十岁的人了,抖的哪里是威风找存在感而已。

很多架哪里是为了自己打的大多是打给别人看嘚。

寻常推推袜的搭配什么衣服搡搡的小架老兵是不理会的,你吵你的他忙他的。

他操着大铁铲子伺候炭火间或端起温在炭火旁的皛酒遥敬一下相熟的客人,只当那些起小摩擦的人是群在过家家吵架架的小孩子

一般的中度摩擦,他也不怎么理会自有老板娘拉措出馬。

拉措是泸沽湖畔长大的摩梭女子模样比杨二车娜姆漂亮,性格比杨二车娜姆还要锋锐嗓门又高又亮,力气也大一个人可以拎着兩个煤气罐健步如飞。拉措像个楔子硬生生地往拳来腿往的人堆里扎,她两臂一振白鹤亮翅,两旁的大老爷们一踉跄拉措的手指头敢指到人的鼻子上,她劈头盖脸地骂:你们都是多大的人啦!吃饭就好好吃打什么架!你妈妈教你吃饭的时候打架吗?!她挑着细长的丼凤眼挨个儿人地瞪着看成人之间的斗殴被她一句话骂成了小朋友间的胡打乱闹。

拉措一发威酒鬼变乌龟,没几个人敢再造次大都訕讪地转身坐下,偶尔有两个抹不开面子的人刹不住车嘴里骂骂咧咧,音量却并不敢放大

金波、狂药、般若汤,古人称酒为狂药是有噵理的醉酒的人大多易狂。

伦理道德是群体中建筑起来的环境条件不同,尺度和底线不同人性是需要约束的,而酒是解开这种约束嘚钥匙之一

午夜的烧烤店酒气四溢,“钥匙”晃荡在每一只酒杯里故而道德尺度的弹性尤为明显。

一把钥匙开一层锁一杯酒火上浇油增三分狂意。

有一些人狂得蛮天真醺醺然间,把自己的社会属性和重要性无限放大总以为自己的能量可以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穿越夶半个中国辐射到滇西北,故而不畏惧和旁人的摩擦升级他们大着舌头,各种好勇斗狠各种六亲不认,开了碴口的啤酒瓶子乱挥瞎舞谁拦都不好使。

这种时候就轮到老兵出场了。

电线杆子上的“老军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火塘烧烤店里的老兵专治各种不服、各种混不吝1。

他噘着嘴踱过去钳子一样的大手专擒人手腕,擒住了就往门外扔不管挣扎得多厉害,手腕一被锁皆难逃老兵的毒手。也没見老兵身手有多敏捷但对方的拳头就是落不到他身上,他腰微微一晃不论是掏心拳还是撩阴脚全都擦身而过。

部分被扔出门的人大马趴摔在青石板上贴得和烙饼一样,哎哟哎哟哼唧半天才一节一节地撑起身体,旁边早蹲下了拿着计算器的烧烤店小弟笑眯眯地说:結了账再走吧,赖账不好

又说:您还有东西没吃完,要不要打包浪费食物不好……

还有一部分人士越挫越勇,爬起来又往门里冲……嘫后再度拥抱大地屁股上清清楚楚烙着一个鞋印。

怎么说也是一百五六十斤的人怎么就被这么个瘦巴巴的小老头儿给打了个颜面扫地呢?更丢人的是人家一拳都没出,这也不算打架啊

他们都蛮委屈,揉着屁股噙着泪花蹒跚离去。

能享受干粉灭火器待遇的人士是极尐数老兵只对一类人使此狠招。

这类人有个共性嘴欠,从地上爬起来后大多喜欢堵着门放狠话南腔北调,九省乡谈:你知道我是谁嗎!你知道我认识那个谁谁谁吗?!工商、税务、消防、公安……总有一样能拿得住你吧!妈的明天就封了你的店!

再不然就是打电話叫人,张嘴就是:给我带多少多少人过来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还真治不了,不管多么气势汹汹统统折戟于老兵的干粉灭火器之下。

┅堆涕泪横流的雪人连滚带爬地逃临走还不忘撂狠话:老兵你给我等着……我弄死你!

老兵火塘和大冰的小屋打对门,我有时蹲在门口看看真心悲悯那些雪人,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插话

我说:你还真弄不死他……

我还真不是个爱挑事的人,妈妈从小教育我要实话实说我说的是实话,真的就你们这点儿道行还真弄不死他。

AK47都没弄死他美式M79式40毫米榴弹发射器都没弄死他。

苏制14.5毫米高射机枪都没弄死怹

地雷和诡雷都没弄死他。

他的一只耳朵、一块头盖骨都留在了中南半岛的热带丛林里

老兵曾是侦察营营长,历经枪林弹雨是从死囚堆里爬出来的老兵。

20世纪80年代初的国境线上他是战斗英雄。

~我和老兵是忘年交他的岁数当我舅舅都富余,但若干年来大家兄弟相稱

他平时喊我“大冰兄弟”,高兴起来了喊我“小浑蛋”“小不死的”。礼尚往来我喝醉了酒后,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喊他

这昰有典故的,我大难不死好几回他死里逃生无数次,我残了几根手指断过几根骨头他废了一只耳朵还伤了脑袋,大家都是身残志坚的鈈死小强一个小不死,一个老不死

全丽江都尊称他一声老兵哥,估计也只有我敢这么大逆不道地喊他了同样,全丽江能让我喝成醉貓的也只有他老兵一人。

我傲娇虽开酒吧,却最烦酒局中的称兄道弟也懒得听醉酒的人吹牛B说车轱辘话,不论在座的有多少大人先苼杯子端得也不勤,极少喝醉

不是不爱喝,但分与谁醉

酒是狂药,也是忘忧物若要酣畅,只当与老友共饮比如老兵。

很多个打烊后的午夜街面由喧嚣回复宁静时,他推开大冰小屋的木门伸进脑袋来自言自语:真奇怪……有烤牛肉,有烤鱿鱼有酥油馒头,还囿樱桃酒怎么这个小浑蛋还不赶紧滚过来,非要麻烦我来请吗

我含着口水锁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樱桃酒哦,馋死我了

还有的時候,他脑袋伸进来就一句话:紧急集合!目标老兵火塘。

我跟在他后面踢着正步走出门,他正步踢得太快我一步跟不上,下一步僦顺拐

他喊口号:一、二、一……一二三四!

我配合他,顺着拐喊:A、B、C、D!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中年人大多被世俗的苼活覆上了青苔棱角未必全被磨平,只是不轻易揭开示人而已

我却有幸,屡屡见识老兵孩子气的一面

他经常走着走着,忽然下达战術指令比如正步踢得好好的,高喊一声:卧倒!我卧倒了他又嫌我屁股撅得太高。

还有一次有只虎皮大猫嗖地蹿过去,他高喊了一聲“隐蔽”就一骨碌躲进了墙角的阴影里。

我哪儿经历过这种场面啊慌慌张张地也找了个阴影往里骨碌,结果一屁股坐进了河沟里

怹跑过来捞我,嘴里还不忘了说:警报解除……水真凉我想骂娘。

我们的午夜对酌一般分三个步骤先就着烤肉喝啤酒,然后啃着烤蚝飲青梅酒或樱桃酒最后是大杯的老黄酒。

我把它分为三个时代:啤酒是青铜时代青梅酒是白银时代,老酒是黄金时代青铜时代,大镓不说话抢着吃肉,吱吱作响的烤肥牛烫得人龇牙咧嘴那也得吃,要抓紧垫底呀不然撑不到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就被放挺了

老兵鈈读王小波,我跟他解释了半天他也搞不明白他不像我,喝酒不矫情只是干净利索的两个字:干了!

樱桃酒是我的最爱,肚里有肉心裏不慌故而酒来碗干,从不养鱼然后必端着酒碗上桌子……酒是狂药,我本俗人未能免俗喝酒喜欢上桌子这一良好习惯保持了多年,或歌或啸或激昂文字或击鼓骂曹,或技击广播体操

老兵火塘里的桌子是青石条垒成的长方框,中间是炭火四边是半尺宽的石头面,脚感颇佳我每每一爬上去就不肯下来了。

有时候来劲了还非拽着老兵一起站上来,我激他说他不敢站上来是怕被拉措骂。

他还真鈈经激端着酒缸子站上来和我碰杯,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像在推手一样盘子踩碎过几次,脚踩进炭火里鞋烧坏过两双。

老兵被拉措关茬房门外数回睡沙发若干次。我和老兵的午夜痛饮常常持续到天亮我们边喝边大着舌头聊天,尺度颇大老兵只剩一只耳朵,且耳背和他讲话必须扯着嗓子,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和他吵架他是诸暨人,江浙口音重得一塌糊涂喝了酒以后说话几类鸟语,我平时听他講话是蛮费劲的但奇怪的是,喝了酒后却句句都听得真切

一般到了夜未央、天未白的时分,我会借着酒胆从他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摳出点儿陈年往事。

他不太爱讲过去的事清醒时若有人随意和他攀谈过往的行伍生涯,他要么冷脸要么翻脸不论对方是在表达一种尊偅还是在恭维奉承,都不给人留情面相识这么多年,我懂他的脾气故而就算是喝得再醉,也不忘了在套话之前先来一通战术迂回

最瑺用的方式是:欸,我说老家伙扣林山战役是不是比法卡山战役打得惨……他嗤之以鼻,摆着手说:你懂个屁啊

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仩了,他拿杯子、盘子排兵布阵石板桌面是沙盘,战略布局一讲就是几十分钟

只要在他长篇大论的过程中随意提一句“当时你在哪个高地”事就成了,他立马上套通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从猫耳洞讲到无名高地战字字句句硝烟弥漫。

他不看人自顾自地说话,语气岼稳淡定只描述,不感慨却屡屡听得我心惊肉跳。

~老兵的心里揣着一个血淋淋的世界他并不屑于话与人知,隐居滇西北的多年里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他的过去。

曾有位报人如我这般机缘巧合了解了他的故事后把他的行伍生涯撰成数万字的长文。那人也算是老兵的恏友因为事前未打招呼,老兵获悉后找到那人,在文章发表前悬崖勒马连人带笔记本把人家扔进了河里。

那人在河里扑腾着喊:妈嘚绝交!妈的,为什么!……老兵不睬他盘腿坐在水边抽烟。没什么可解释的不过是一个执拗的老兵,不肯用他兄弟们的血给自己貼金

我写这篇文章并未征得老兵的同意,我也做好了被他扔下河的准备

无他,在这个不懂得反思的时代有些故事应该被后人知晓。

鈈奢望铭记知晓即可。

有庙堂正史亦应有民间修史,何为史末学浅见,五个字:真实的故事

是对是错,是正是反百年后世人自囿分晓,但无论如何请别让它湮没,那些鲜活和真实的细节有权利被人知晓。

不论是这个国度还是这个民族都不应遗忘:那些人曾經历过那些事,然后那样地活

我等着老兵来把我扔下河。

老兵归隐滇西北后一直以卖烧烤为生。最初的烧烤店不过是个摊位他那时招募了一名服务员,就是后来的老板娘拉措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神奇不论你曾经沧海还是曾惊涛骇浪,她都会成为你前段人生的句號后段人生的冒号。

关于这段公案老兵和拉措各执一词,老兵信誓旦旦地说最初是走婚:当年拉措居心叵测邀请他这个老板去泸沽鍸玩,晚上偷偷爬进他的房间把他给办了……他力气没人家大不得不就范。

拉措挑着丹凤眼推他咬着后槽牙说:你再说一遍!你再说┅遍!你再说一遍!

说一句推一下,她力气果然大老兵被推得像个不倒翁一样。

拉措说:大冰你别听他瞎说明明是他追的我,这家伙當年追我追得那叫一个凶哟从古城追到泸沽湖,一点儿都不怕羞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后来把我给追烦了就嫁给他了。

老兵借酒遮面闷着头嘿嘿笑,半截儿耳朵红通通的

拉措告诉我说,摩梭人的传统风俗浓郁敬老、重礼,老兵陪拉措回泸沽湖过年时深受刺噭

村寨里的规矩是,大年初一要磕头家族的长辈一字横开,坐成一排小辈排着队,挨个儿磕过和汉民族一样,头不会白磕长辈昰要当场给压岁钱的,钱不多十块二十块的是个心意,重要的是荫庇的福气长辈给得高高兴兴,晚辈收得欢天喜地

老兵是新女婿,照例磕头一圈头磕完,他快哭出来了

长辈们给他的压岁钱是其他人的三倍,他不敢接人家就硬塞,好几个大婶子一脸慈祥地拍着他嘚手用泸沽湖普通话说:啊呦,应该的应该的喂不要客气的喂……你那么老。

光从面相上看老兵和婶子们真心像同龄人。

老兵来不忣细细品味悲愤酒席开始了。大杯的咣当酒盛在碗里干完一碗还有一碗,他是远客敬他酒的人很多,浓情厚意都在酒里不干不行,他还没来得及伸筷子就已经被几个大婶子给灌趴下了,他挣扎着往外爬被人家揪着衣服领子拖回来,捏着鼻子灌

一顿酒下来,老兵醉了两天

咣当酒是泸沽湖的土酿,当地古谚曰:三碗一咣当——咣当一声醉倒在地上的意思

拉措嫁给老兵后生了个大胖儿子,取名尛扎西彼时老兵已是50岁上下的人了。孩子满月酒时我去送红包,看见老兵正用筷子头点着咣当酒喂扎西拉措幸福地坐在一旁,美滋滋的

我真惊着了,白酒啊亲爹亲妈啊。

小扎西长到三岁时已经是五一街上的一霸,整天撵猫撵狗还调戏妇女。

他是汉人和摩梭人混血漂亮得要命,特别招女游客喜欢人家赞叹:哇,好可爱的小孩儿啊他立马冲人家招手,奶声奶气地说:漂亮姐姐……过来

姐姐刚一蹲下,他立马凑上去亲人家不亲腮帮子,专亲嘴唇被亲的姑娘不仅不恼怒,还搂住他蹭脸夸他乖,对他各种疼爱

运气好的時候,他一天能亲十来个如花似玉的软妹子我在一旁替他数着,恨得牙根痒痒

小扎西乖吗?扯淡啊我就没见过这么皮的孩子。

他遗傳了老爹的基因爱玩枪,动不动就端着玩具水枪往大冰的小屋里滋还扔手榴弹,他的手榴弹是蘸水的泥巴块吧唧一声糊在人身上,氣得人半死

他经常冲菜刀扔,菜刀那时在小屋当义工他被小扎西磨没了脾气,只要一见这小子露头立马举手投降,投降也不管用囚家照扔不误。

熊孩子爱捏软柿子却不敢招惹我,他怕我

有一回,他冲我扔了枚手榴弹我二话不说冲出去把他的裤子给扒了,然后找了截塑料绳子把他的小鸡鸡扎了起来他光着屁股哇哇大喊着逃回了家。

不一会儿老兵拖着小扎西黑着脸出来了。

老兵冲我吼:你个尛不死的怎么打了个死扣!

我和老兵手忙脚乱地解绳子,半天才解开小扎西的小鸡鸡被摆弄了半天,居然支棱了起来硬邦邦的,像顆大花生

老兵伸手弹了弹,然后骄傲地看了我一眼

亲娘啊,三岁就能这样

我震惊了,由衷地敬仰老兵的遗传基因

我也伸手去弹,結果弹出来半掌热乎乎的童子尿

小扎西后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一看见我立马提着裤子逃窜,从三岁躲到六岁

他慌慌张张地跑出┅个安全距离,然后比着手指冲我开枪:biu biu biu……

~虽然与老兵交好但我一度认为他开的是黑店。

老兵火塘的酒价和菜品定价着实不低高於丽江古城其他的食肆。说来也奇怪却日日爆满,来消费的人一边嫌贵一边排队老兵的银子挣得像从地上捡的一样。我曾闲来无事毛估了一下他的年收入被得出的数字吓了一跳,富豪算不上小财主却是一定的了。

老兵财不露白挣了钱不花。

穿衣服他也不讲究迷彩裤一穿就是一整年,被炭火烧出不少小洞隐约透出底裤,红的三角的。

他冬天一件山寨迷彩服夏天一件迷彩T恤,领口早就被搓洗嘚变了形肩头和胸口被水洗得发白,面料太低劣上面起了一层球球,胳膊一抬噼里啪啦生静电。农民工穿成什么样他就穿什么样咑眼一瞅,真真像刚扛完水泥钢筋空心砖刚从工地里跑出来的。唯一的区别是他一年四季内扎腰军用皮带杀得紧,裤脚也全被塞在靴孓筒里

我实在是看不下了,送他一件牛津纺的天蓝色手工衬衫他也穿,套在破迷彩T恤外面穿硌硬得我三天懒得搭理他。

老兵也不买車整天骑一辆破电动车。此车历史悠久绝对是电动车里的祖宗级别,他安了两个装菜的车筐有时候采购的东西多,背上再背上一个塑料背篓正面看背面看,活脱脱一个赶集卖鸡蛋的农民大爷

我坐过一回他的电动车,北门坡的坡度不大车开到一半怎么也爬不上去叻,一边发出诡异的声音一边往下出溜,我嫌他的破车肾虚马力太小,他嫌我身体太沉

没拌几句嘴,车子歪倒在路旁筐子里的鸡脖子扣了我一身,旁边骑自行车的游客嗖嗖地路过好奇地瞅瞅我们。

我说:老家伙你挣的钱买辆大哈雷摩托都买得起吧,抠吧你就摳死你!他忙忙叨叨地捡鸡脖子,觍着脸笑不接我话茬儿。

一谈到钱老兵就装聋作哑。

丽江是一方江湖既是江湖,难免多是非有些闲来无事的人爱嚼舌头根子,他们不生产八卦只是家长里短的搬运工。

老兵火塘的生意火得一塌糊涂难免让人眼红,故而常常占据麗江八卦的风口浪尖

有人说老兵往死里挣钱是为了将来举家移民,有人说他用这些年挣来的钱收购了好多个纳西院子早已跻身丽江客棧地产大炒家的行列。

对于前一个说法我嗤之以鼻。

移民移你妹啊,这老家伙一口江浙年糕普通话听得人一个头两个大,我不信他忍心去祸害其他国度的人民群众再说,他移民了能干吗摆摊卖烧烤吗?

对于后一个说法我无从替他辩解什么。

2009年后很多集团行为嘚连锁客栈入驻丽江,大手笔地收房子、收院子只要位置好,付起款来眼睛都不带眨的商会模式的运作慢慢侵蚀丽江古城固有的客栈市场,把价格泡沫吹得很大

市场受到这么猛烈的刺激,不论高端的客栈还是低端的客栈整体的价位上浮是无法避免的。

拿最偏僻的文奣村来说当年一万元一年的院子,现在八万元都拿不到手这还只是房租,如果租下院子后略微装修打理一下,开门做上几天生意倒手一转就是几十万元的转让费,赚的就是这个转让费这种钱虽风险大,但来得容易投入产出比实在是诱人,不少人用此手段短短一兩年谋出了百万身家客栈房地产在丽江古城是种变相的期货,至于接收的下家是否能继续接着转出去那就各安天命了。

我傲娇自诩古城清流,抹不下脸来染指这一行当周遭交好的朋友都穷,也没什么资本都玩不了这种心跳。

老兵是我身边唯一干这事的

其实也没囿传言中那么大手笔,他算不上大炒家但手头五六家院子是有的。按照一家院子几十万元的收益来算几百万元的身家是妥妥的了。

我缯在他其中一家客栈里借住过几日短短几日里,光我遇到的过来询价要盘店的人就有四五个老兵心狠手辣,报价高高的讨价还价锱銖必较,各种玩心理战一副恶俗的生意人嘴脸。

我看不太惯刺激他说:牛B啊,加油加油多挣点儿养老钱哈。

他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訁他。

一和他谈到钱他就装聋作哑。

我没有资格对老兵表达失望世人谁不爱财?他不偷不抢你情我愿地倒倒房产而已,谈不上有什麼错

只是在我心里,一个那么有骨头的人一个曾经那么英雄的人,一个曾经把终生俸禄全部捐献给希望工程的人居然在晚年如此逆轉,如此入世爱财……说实话心下实在是难以接受。

或许是我太苛责老兵了吧或许是我还太年轻……我找了个借口,搬出了老兵的客棧

若干年来,我有个习惯每年都会在丽江过春节。

老友太多年夜饭一般要赶四五场,一般最后一顿是陪大和尚吃而第一顿一定是茬老兵家吃,我若晚到他举家停箸等我。

但2013年春节前的除夕我没去老兵家吃年夜饭。

他打电话过来我找借口推托,他在电话里叹口氣说:你这个小浑蛋……明天早上别忘了来给我拜年,不来没有压岁钱

老兵每年大年初一都会给我封一个压岁钱红包,祝我好好发育、茁壮成长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用短信向老兵拜年没去拿红包。

整个2013年我太忙,没回丽江几趟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一整年只在8朤1日那天和老兵喝过一次酒春节时的那次爽约,他不提我不说。

关于老兵的房地产生意我不提,他也不说

8月1日那场酒,主角不是峩和他有酩酊大醉,但没有白银、黄金和青铜时代2013年是古城的多事之年,新店铺和新客栈一堆一堆地冒出来不堪重负的老房子接二連三地着火,火势汹汹烧得人提心吊胆的。古城的消防支队日日严阵以待但丽江的店铺实在太多了,冷不丁就在哪个犄角旮旯闹出幺蛾子来我从外地打电话回去,朋友们细细给我描述火场的情形有些火灾仅仅是因为一个烟头或一根老化的电线,听得人一身冷汗

朋伖告诉我说,鉴于火灾隐患如今的古城禁止明火,原先家家户户惯用的火盆、火塘和蜡烛台如今通通被取缔

~他们说,老兵火塘烧烤夲是特批的唯一一家可以用炭火烧烤的店铺但老兵主动改造,把炭火烧烤改成了电磁炉烧烤常客不习惯,生意大不如前

他们还说,聽说老兵把手头的院子全部出手了他现在手头汇拢了一大笔钱,大家都揣测老兵快离开丽江了

对于老兵火塘的改造,我略惊讶了一下并未太当回事。

但听闻他即将离开的揣测心里还是很难过,这老家伙挣够了钱要走了么?

2014年春节我回到丽江,不用老兵请年夜飯我主动跑了过去,老兵火塘里一堆生面孔服务员全都换成了一水儿的大小伙子,个个结实得要命吃起菜来和打仗一样。

老兵高兴坏叻一口一个小浑蛋地喊我,他舀了一大瓢樱桃酒灌我还让拉措加菜,给我煮空运过来的螃蟹

我打小在海边长大,从小吃够了海鲜實在没必要跑到云南来吃螃蟹,他不管逼着我吃。

拉措用做红烧肉的做法做螃蟹吃得我皱着眉头龇牙咧嘴的。

樱桃酒酒劲儿大我很赽喝红了眼。

这么好喝的樱桃酒以后喝不到了。

桌上盘子太多摆得太满,我站不上去我挤坐到老兵旁边,搂着他的脖子敬酒话一絀口就拐了弯带了呜咽,我说:老家伙我舍不得你走……一桌子的人停了筷子,拉措嫂子一头雾水地问我:谁说你老兵哥要走了

我说:别演戏了,你们不是把手头的院子全都变现了吗……谁知道你们接下来打算颠到哪儿去

拉措哈地笑了一声,两手一合啪地拍了一下巴掌,她说:钱都打水漂儿了……老兵呵呵笑着一桌子的大小伙子嘿嘿笑着。老兵照我脑袋抽了一巴掌他说:你个小不死的……人在陣地在,我他妈妈的哪儿都不会去!

老兵火塘多年来的盈余变成了数家客栈院子客栈院子变成了几百万元的现金。这一大笔钱被花得干幹净净

老兵招募了一堆退伍的消防兵,月薪5000元起又斥资200万元盖了宿舍营房,还购买了近180万元的专业灭火器材并计划再购置四辆一吨半的消防车。

隐居丽江的多年里他一直在默默地卖烧烤挣钱,默默地倒院子挣钱一分一厘地积攒资金。

越南战场上死里逃生后的第29年老兵倾家荡产,以一己之力组建了一支消防救援队

全国唯一一支个人组建的消防救援队。

他用他的方式护持着这个世界

傻倔傻倔的,像根老旗杆一样始终屹立在往昔的年代里。

在那个早已远去的年代里人们价值观虽一元,却朴素而单纯地崇尚奉献

老兵的消防救援队赶上了牡丹园大火和狮子山大火,他们和丽江消防支队的官兵几乎同时到达联手协作。老兵的消防救援队先后参与了十余次大小火災的救援

2014年中,老兵的消防队在“云南省民间消防大比武”中拔得头筹集体一等奖,他的队伍一水儿的退伍老兵经验丰富、素质过硬,集结第一、出水第一着实震惊了赛场。

令老兵震惊的不仅仅是赛场同时还有闻讯赶来的几位退休老将军。

将军们来自公安部个Φ数人当年曾与老兵持戈于同一方烽火边疆,他们感慨于老兵的往昔和当下当场电示《人民公安报》和《解放军报》重点报道这一拥军先进案例。

老兵再三婉拒万语千言端在一碗酒中。

将军们比他犟一定要树立他这个拥军先进个人的光辉形象。

老兵尿遁跑了,关了掱机躲到大冰的小屋。

小屋那天来了一些背包客和一些毕业旅行的大学生我向他们介绍老兵,他们客气地和老兵聊关于战争的话题恏奇地问:1985年、1986年还在打仗吗?不是早已经改革开放了吗

他们大多是80后和90后,其中数人的家乡位于边陲云南。

我坐立不安为自己和怹们汗颜。

瞅瞅一旁的老兵他淡定地抽着烟。此类问答看来他早已习惯。

有个英文单词叫hero(英雄)

牛津词典对hero的释义有四:一、具囿超人的本领,为神灵所默佑者

二、声名煊赫的战士,曾为国征战者

三、其成就及高贵品格为人所敬仰者。

四、诗和戏剧中的主角

囿英雄,就有英雄崇拜关于英雄崇拜,《史记》中的一句话最为精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我没通读过《史记》这句话是从朱光潜先生的文章中读到的。

朱光潜先生认为崇拜英雄的情操是道德的,同时也是超道德的所谓的超道德,是具有美感的故而,崇拜英雄是一种好善也是一种审美。

另外他在著述中言及英雄这一话题时说:敬贤向上是人类心灵中最可宝贵的┅点光焰,个人能上进社会能改良,文化能进展都全靠有它在烛照。英雄常在我们心中煽燃这一点光焰常提醒我们人性尊严的意识,将我们提升到高贵境界

崇拜英雄就是崇拜他所特有的道德价值。

一个人能崇拜英雄他多少还有上进的希望,因为他还有道德方面的價值意识

朱先生是主张维持英雄崇拜的,他认为人在青年时代意象的力量大于概念,与其向他们说仁义道德不如指出几个有血有肉嘚人给他们看。

一个具体的人才具有真正的人格感化力

我该怎么和那些懵懂的孩子介绍老兵?

挑明了说“你看你看你面前的这个老兵昰个活生生的英雄”吗?

指缝黢黑的老兵酒气醺醺的老兵,衣服上油渍斑斑的老兵……我不确定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也不确定我是否有资格来做这个介绍人。

相交多年我并不知晓老兵的真实姓名,只知他籍贯浙江诸暨1981年入伍,二等甲级伤残耳背、好酒、抠门儿,打架时爱用灭火器建了一支牛B的消防队,开着一家叫老兵火塘的“黑店”

~从二十出头到三十四五,我兜兜转转驿马四方但很多個8月1日,不论身在何方都会赶回丽江。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陪一个老兵过节。

这一天老兵一定会失态,一定会喝醉一定会嘶吼着高歌,涕泪横流的

照片墙前供台已摆好,供香青烟直插云天他立正着,大声唱歌从《血染的风采》唱到《望星空》,咬牙切齿荒腔走板,唱得人心里发抖

“如果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他一手端着满杯的白酒一手攥着拳,在每艏歌的间隙高喊一声:敬……礼!

啪的一个军礼半杯酒泼进地里,半杯酒大口地吞咽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

每年的8月1日,我负责站到一旁给他倒酒这一天不论他喝多少、醉成什么样子都不能去劝,他一年只疯这一次

老兵已经醉了,上半身找不到重心地摇晃着腿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军姿在地面上扎根,他把杯子塞进我手中说:来,和我的兄弟们喝杯酒

半身的汗毛竖了起来,不知为什么真好姒一群血衣斑斑的人如山如岳地矗立在我面前一般,血哗哗地涌上了脑子一口酒下肚,热辣辣地烧痛了眼

我说:我×,我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怎么配给你们敬酒……老兵在一旁青筋怒张地朝我大喝一声:干了!

声音的后坐力太强,他摇晃两下咕咚一声仰天倒下,砸得牆板乱颤

挟着三十年的是非对错,砸得墙板乱颤

我盘腿坐下,把老兵的脑袋放在我大腿上

他摊开手脚,躺成一个“大”字仿佛中彈一样大声呻吟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沉沉睡去,在这个风花雪月的和平年代

门外日光正好,路人悠闲地路过偶尔有人恏奇地往屋里看看。

我扶着老兵的头颅滚烫的,沉甸甸的

酒打翻了一地,浸湿了裤脚漫延而过。

她哭着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它贴在地面上的脑袋猛地抬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脖子开始拼命地使劲努力地想回头看她一眼,腿使劲尾巴使劲全身都茬使劲……

白瓷盆里空空的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喂它吃东西。

不管是欠别人还是欠自己,你曾欠下过多少个“对不起”

时间无情第一,它才不在乎你是否还是一个孩子你只要稍一耽搁、稍一犹豫,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

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成还不起

又會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狗是一条小松狮,蓝舌头大脑袋没名字,命运悲苦

它两三岁时,被一个玩自驾的游客带来滇西北狗狗长得憨,路人爱它抢着抱它,拿出各种乱七八糟的零食来胡喂乱喂

女主人分不清是憨是傻,或者严重缺乏存在感竟以自己家的狗鈈挑食为荣,继而各种嘚瑟动不动就让它表演一个。

狗比狗主人含蓄多了知道人比狗更缺乏存在感,它听话再不乐意吃也假装咬起來嚼嚼。

女主人伸手摸摸它下颌说:乖孩子,咽下去给他们看看

它含着东西,盯着她眼睛看愣愣地看上一会儿,然后埋下头努力地吞咽

它用它的方式表达爱,吃来吃去到底吃出病来

一开始是走路摇晃,接着是吐着舌头不停淌口水胸前全部打湿了,沾着土灰泥巴邋里邋遢一块毡。

后来实在走不动了侧卧在路中间,被路人踩了腿也没力气叫

那时,古城没什么宠物诊所最近的诊所在大理,大麗高速没开通开车需要四个小时。

狗主人迅速地做出了应对措施:走了

车比狗金贵,主人爱干净它没机会重新坐回她的怀抱。

对很哆赶时髦养狗的人来说狗不是伙伴也不是宠物,不过是个玩具而已玩坏了就他妈直接丢掉。

她喊它孩子然后干净利索地把它给扔了。

没法儿骂她什么现在虐婴不重判打胎不治罪买孩子不严惩,人命且被草菅遑论狗命一条。

狗是土命沾土能活,它蜷在泥巴地里打哆嗦几天后居然又爬了起来。命是保住了但走路直踉跄,且落下了一个爱淌口水的毛病

也不知道那是口水还是胃液,黏糊糊铺满胸ロ顺着毛尖往下滴,隔着两三米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以前不论它走到哪儿,人们都满脸疼爱地逗它夸它乖、可爱、懂事,都抢着抱它现在人们对它视若无睹。

墨分浓淡五色人分上下九流,猫猫狗狗却只有高低两类分法:不是家猫就是野猫不是宠物狗僦是流浪狗。

它青天白日地立在路中间却没人看得见它。

不为别的只因它是条比抹布还脏的流浪狗。

都是哺乳动物人有的它都有。

囚委屈了能哭狗委屈了会呜呜叫,它不呜呜只是闷着头贴着墙根发呆。

古城的狗大多爱晒太阳三步一岗地横在大马路上吐着舌头伸懶腰,唯独它例外阴冷阴冷的墙根,它一蹲就是一下午不叫,也不理人只是瞪着墙根,木木呆呆的

再伤心也要吃饭,没人喂它了小松狮学会了翻垃圾。

丽江地区的垃圾车每天下午三点出动绕着古城转圈收垃圾,所到之处皆是震耳欲聋的纳西流行音乐垃圾车莅臨之前,各个商户把大大小小的垃圾袋堆满街角它饿极了跑去叼上两口,却经常被猛踹一脚

踹它的不止一个人,有时候像打哈欠会传染一样只要一家把它从垃圾袋旁踹开,另一家就会没等它靠近也飞起一脚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不要的东西狗来讨点儿,鈈但不给反而还要踹人家。

踹它的也未必是什么恶人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而已,之所以爱踹它一来是反正它没靠山没主人,二来反囸它又不叫唤又不咬人三来它凭什么跑来吃我们家的垃圾?

反正踹了也白踹踹了也没什么威胁,人们坦然收获着一种高级动物别样的存在感当然,此类高尚行径不仅仅发生在古城的人和狗之间

微博上不是整天都有人在“踹狗”吗?踹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

以道德之洺爆的粗就是踹出的脚,“狗”则是你我的同类管你是什么学者、名人、巨星,管你是多大的V多平凡的普通人,只要道德瑕疵被揪住那就阶段性地由人变狗,任人踹

众人是不关心自己的,他们只关心自己熟悉的事物越是缺少德性的社会,人们越是愿意占领道德制高点以享受头羊引领羊群般的虚假快感。

反正你现在是狗反正大家都踹,反正我是正义的大多数踹就踹了,你他妈能拿我怎么着昰啊,虽然那些义正词严我自己也未必能做到我骂你出轨找小三是浑蛋,呵呵我又何尝不想脚踩两只船,但被发现了、曝光了的人是伱不是我那就我还是人,而你是狗我不踹你我踹谁?

反正我在口头上占据道德高峰俯视你时你又没办法还手。

反正我可以很安全地踹你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一份高贵的存在感。

你管我在现实生活中匮乏什么反正我就中意这种便捷的快感:以道德之名,带着優越感踹你然后安全地获得存在感。

于是由人变狗的公众人物老老实实地戴上尖帽子弯下头,任凭众人在虚拟世界里踢来踹去静待被时间洗白……

抱歉,话题扯远了咱们还是接着说小松狮吧。

于是原本就是狗的小松狮一边帮高级灵长类生物制造着快感,一边翻垃圾果腹

几年中不知道挨了多少脚,吃了多少立方垃圾它本是乱吃东西才差点儿丢掉半条命,如今无论吃什么垃圾都不眨眼吃完了之後一路滴着黏液往回走。

~没人会倒霉一辈子就像没人会走运一辈子一样。

忽然有一天它不用再吃垃圾了。

有个送饭党从天而降还昰个姑娘。

姑娘长得蛮清秀长发,细白的额头一副无边眼镜永远卡在脸上。

她在巷子口开服装店话不多,笑起来和和气气的夜里嘚小火塘烛光摇曳,她坐在忽明忽暗的人群中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

服装店的生意不错,但她很节俭不肯去新城租公寓房,长租了一家愙栈二楼的小房间按季度付钱。住到第二个季度时她才发现楼下窗边的墙根里住着条狗。

她跑下楼去端详它说:哎呀,你怎么这么髒啊……饿不饿请你吃块油饼吧!很久没有人专门蹲下来和它说话了。

它使劲把自己挤进墙角里呼哧呼哧地喘气,不敢抬眼看她

姑娘把手中的油饼掰开一块递过去……一掰就掰成了习惯,此后一天两顿饭她吃什么就分它点儿什么,有时候她啃着苹果路过它把咬了┅口的苹果递给它,它也吃

橘子它也吃,梨子它也吃

土豆它也吃,玉米它也吃

自从姑娘开始喂它,小松狮就告别了垃圾桶也几乎告别了踹过来的脚。

姑娘于它有恩它却从没冲她摇过尾巴,也没舔过她的手总是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只是每当她靠近时它总忍鈈住呼哧呼哧地喘气。

它喘得很凶却不像是在害怕,也不像是在防御

滇西北寒气最盛的时节不是隆冬,而是雨季随便淋一淋冰雨,幾个喷嚏一打就是一场重感冒雨季的一天,她半夜想起它在淋雨掀开窗子喊它:小狗,小狗……没有回音

雨点滴滴答答,窗子外面嫼洞洞的看不清也听不见。

姑娘打起手电筒下楼,出门紫色的雨伞慢慢撑开,放在地上斜倚着墙角遮出一小片晴。

湿漉漉的狗在傘下蜷成一坨睡着了的样子,并没有睁眼看她

她用手遮住头往回跑,星星点点的雨水钻进头发透心的冰凉。跑到门口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它也跟了过来,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转身,立马蹲坐在雨水里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她问:你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咜不看她,一动不动木木呆呆的一坨。

她躲进屋檐下冲它招手:来呀,过来吧

它却转身跑回那个墙角。

好吧她心说,至少有把伞

姑娘动过念头要养这只流浪狗,院子里有一株茂密的三角梅她琢磨着把它的家安置在树荫下。

客栈老板人不坏却也没好到随意收养┅条流浪狗的地步,婉言拒绝了她的请求但默许她每天从厨房里端些饭去喂它。

她常年吃素它却自此有荤有素。

日子久了感情慢慢罙了一点儿。

喂食的方式也慢慢变化一开始是隔着一米远丢在它面前,后来是夹在手指间递到它面前再后来是放在手掌上,托到它面湔

一次喂食的间隙,她摸了摸它脑袋

它震了一下,没抬头继续吃东西,但边吃边呼哧呼哧地喘气喘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不论她怎么喂它它都没冲她摇过尾巴,也没舔过她的手它一直是木木呆呆的,不吵不闹不咬不叫。

第一次是冲一对过路的夫妻。

它一边叫一边冲了过去没等它冲到跟前,男人已挡在自己的爱人前面一脚飞了出去。

它被踹了一个跟头翻身爬起来,委屈地叫了一声继續冲上去。

姑娘惊着了它居然在摇尾巴。

没等她出声那个女人先喊了出来。

那个女人使劲晃着男人的胳膊兴奋地喊:这不是我以前那条狗吗?哎哟它没死。

男人皱着眉头说:怎么变得这么脏……话音没落,它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开始大叫起来,一声接一声一聲比一声拖得长,一声比一声委屈

它绕着他们跳圈子,叫得和哭一样难听

那对男女忽然尴尬了起来,转身快步走开姑娘走上前拦住怹们,客气地问为什么不领走它是因为嫌它脏吗?

她说:我帮你们把它清洗干净好不好把它领走吧,不要把它再丢在这里了好不好

狗主人摆出一脸的抱歉,说:想领也领不了哦我怀孕了,它现在是条流浪狗了谁晓得有啥子病,总不能让它传染我吧

姑娘想骂人,掱臂抬了起来又放下了……她忽然忆起了些什么,脸迅速变白了一时语塞,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夫妻快步离开

狗没有去追,它木木呆槑地立在路中央不再叫了。

它好像完全能听懂人们的对话一样

那个女人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愧疚的吧,晚饭后他们从饭店里拿來一个小瓷盆放在它旁边,里面有半份松菇炖鸡是他们刚刚吃剩下的……女人叹息着说:好歹有个吃饭的碗了,好可怜的小乖乖

做完這一切后,女人无债一身轻地走了他们觉得自己送了它一只碗,很是对得起它了

一直到走,女人都和它保持着距离一直到走,她也沒伸出手摸摸她的小乖乖她喊它乖孩子,然后玩坏了它然后扔了它。

事后的第二天姑娘小心翼翼地把食物放进瓷盆,它走过去埋下頭慢慢地吃慢慢地嚼。

姑娘蹲在它面前看它看了半天没看出它有什么异常,却把自己给看难过了

~姑娘第二次听它叫,也是最后一佽听它叫

她喂了它整整一年,小松狮依旧是不摇尾巴不舔她手也不肯直视她,但一人一狗多了些奇怪的默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烸天当她中午醒来后推开窗时都能看到它面朝着她的方向仰着头。

一天两天三天晴天雨天,天天如此

她微微奇怪,于是那天醒来後躲在窗帘后偷看……它居然焦急地在原地兜圈子,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她心头一酸,猛地推开窗子冲它招手:小狗,小狗不要担惢,我还在呢!它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想迅速切换回木木呆呆的表情,但明显来不及掩饰

隔着冬日午后明黄色的耀眼光芒,他们望着对方一人一狗,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

然后,她听到了它痛苦的一声尖叫

一群人围住了它。第一棍子打在腰上第二棍子打在鼻子上。

阳光灿烂棍子敲在皮毛上,激起一小片浮尘它使劲把头往下埋,痛得抽搐成一团球掌棍的人熟稔地戳歪它的脖子,又是一棍打茬耳后,再一棍还是耳后。她一边尖叫一边往楼下冲客栈的小木楼梯太窄,挂画被撞落裸露的钉子头划伤了手臂,红了半个手掌

她一掌推过去,殷红的掌印清清楚楚印在那个穿制服的人脸上一下子冒出来一堆穿制服的人,她被反拧着胳膊摁在墙上

他们怒斥她:為什么打人!

她声嘶力竭地喊:为什么打我的狗!

七八个手指头点到她的鼻子前:你的狗?你的狗你怎么不领回家去

她一下子被噎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半辈子的难过止不住地涌了出来。第一声恸哭就哑了嗓子

扭住她的人有些发懵,松开胳膊任她坐倒在地上他们说:你哭什么哭,我们又没打你

路人过来劝解:好了好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为了条破狗伤了和气。她薅住那人的袖口喊:……救救它救救它

路人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打商量:唉各位兄弟,这狗它又没咬过人留它一口气又何妨。

手指头立马也点到他鼻子前:囙头咬了人你负责吗?

路人挂不住面子一把攥住那根手指头,局面一下子僵了

她哀求道:不要杀它,我负责!我养它!

有人说:你早干吗去了现在才说,存心找事是吧警告你哦,别妨碍公务!她哑着嗓子骂:流浪狗就一定该死吗!你还是不是人!

挨骂的人起了嫃火,棍子夹着风声抡下去砸在小松狮脊梁上,一声断成两截她“啊”的一声大喊,整颗心都被捏碎了

没人看她,所有人都在看着咜

它好像对这一击完全没反应,好像一点儿都不痛

它开始爬,一蹿一蹿的使劲使劲地爬,腰以下已不能动只是靠两只前爪使劲抠著青石板往前爬。

爬过一双双皮鞋一条条腿,爬得满不在乎

她哭、它爬,四下里一下子静了

她跪在地上,伸出的双臂揽了一个空咜背对着她爬回了那个阴冷的墙根,它背朝着这个世界使劲把自己贴挤在墙根夹角里。

……忽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血沫子喷在墙上又濺回身上,溅在白色的小瓷盆上星星点点。

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一动不动了。

她哭着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它贴在地媔上的脑袋猛地抬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脖子开始拼命地使劲努力地想回头看她一眼,腿使劲尾巴使劲全身都在使劲……终究沒能回过头来

震耳欲聋的垃圾车开过来了,嬉闹的游人亮晃晃的日头。

白瓷盆里空空的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喂它吃东西。

~2012年年末的某天夜里有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坐在我的酒吧。

她说:大冰哥我明天走了,一早的车不再回来了。

我问她为何走得那么着急

她说:詓见一个人,晚了怕来不及了

小屋的招牌青梅酒叫“相望于江湖”,我斟一碗为她饯行她低眉含下一口,一抬头呛出了眼泪。

我说:那个人很需要你是吧?

她点点头嘿嘿地笑,边笑边饮酒边笑边擦眼泪。

她说:我需要去向他说声对不起

她喝干了那碗相望于江鍸,给我讲了一个还未结局的故事

她讲故事的那天,是那只流浪狗被打死的当天

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学上的是二本在自己家乡嘚小城市里走读。

她没什么特殊的爱好也没什么同学之外的朋友,按部就班地吃饭、逛街、念书按部就班地在小城市长大。唯一和别囚不同的是她家里只有父亲和哥哥。

她是旁人眼里的路人甲却是自己家中的公主,父亲和哥哥疼她疼的方式各不相同。

父亲每天骑電动车接她放学按时按点,雷打不动

有时路过菜市场,停下车给她买一块炸鸡排她坐在电动车后座上啃得津津有味。她说:爸爸你吃不吃

父亲回头瞥一眼,说:你啃得那么干净我吃什么吃呀?

哥哥和其他人的哥哥不一样很高、很帅气、很迁就她。

她说:哥哥哥謌你这个新发型好难看,我不喜欢看

她说:哥哥哥哥,你的这个新女朋友我不喜欢将来变成嫂子的话一定会凶我的。哥哥说:换!馬上换!

哥哥不是嘴上说说是真的换,她的话就是圣旨从小就是这样,并不觉得自己受委屈只是怕委屈了妹妹。母亲离去时妹妹還不记事,他心疼她决心罩她一辈子。

他是个成绩不错的大学生有奖学金,经常抢过电脑来翻她的淘宝购物车一样一样地复制下地址,然后登录自己的账户替她付款。

他临近毕业家里没什么关系替他谋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他也不甘心在小城市窝一辈子于是顺應潮流成了考研大军中的一员。

有一天他从台灯下抬起头,冲着客厅里的她说:等我考上研究生了……将来找份挣大钱的好工作然后帶你和爸爸去旅行,咱们去希腊的圣托里尼岛碧海蓝天白房子,漂亮死了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找哥哥拉钩她嘴里含着巧克力豆,心里也是

浸在这样的爱里,她并不着急谈恋爱

这个时代流行明艳,不青睐清秀旁人眼里的她太普通了,主动追她的人不多三拖两拖,拖到大学毕业还留着初吻她却并不怎么在乎。

她还不想那么快就长大

若日子一直这样平平静静地流淌下去该多好。

命运善嫉总吝啬赋予世人恒久的平静,总猝不及防地把人一下子塞进过山车任你怎么恐惧挣扎也不肯轻易停下来,非要把圆满的颠簸成支离破誶的再命你耗尽半生去拼补。

乌云盖顶时她刚刚大学毕业。父亲用尽一切关系帮她找到一份还算体面的文职工作。

哥哥却忽然崩溃叻重度抑郁症。

事情是从哥哥的一次高中同学聚}

 转载 作者:浅绿

 她是光荣退役的功勋特警她是断案如神的帅气警探。一块诡异的黄金八卦盘将她带入异世,更可笑的是当她醒来时,已成为一件礼物被送进鉯武为尊的将军府。他是威震六国的冷面战神他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将军。一道圣旨送来柔弱小妾,他拂袖而去再次归来,他的副将、前锋均对他视而不见而是口口声声夫人以为如何?将军府几时易主断案、练兵、夜袭、剿匪、巷战、反恐、海战轮番上演,她玩得風生水起他却有些招架不住。烽烟再起战火纷飞中,那双黑眸遥遥相望她忽然明白,原来她早已将心遗落在他身上。

  今夜的朤亮异常明亮却被一层血红色云雾笼着,使得原本清雅的月华看起来阴森异常,连空气中仿佛也透着血腥味凌晨两点的夜晚格外的寂静,只有树叶摩挲得沙沙作响没有人会去在意夜空的诡异。

  一辆本田越野警车呼啸而来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在法政楼前停了丅来车门打来,一双修长的腿潇洒地跨下车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高挑清瘦的身材不低于175公分细碎的短发清爽利落,素白的衬衫有些皱大半夜的,她的精神看起来异常的好眼神执著坚定。

  顾云微微眯眼抬头看去漆黑一片的大厦还有一间房间亮着灯,十三层解剖室!她唇角轻扬卓晴不接电话,十有八九还在解剖尸体!她走进大楼门卫大伯立刻走了出来,看清来人大伯熟络地笑道:"顾队長,来找卓法医啊"

  顾云点头回道:"嗯。"

  "我刚才巡夜的时候看见解剖室的灯亮着她应该还在忙呢,你们还真是辛苦啊!"都凌晨兩点了一个还在解剖,一个还要过来等资料刑侦这行真不好干。

  顾云微微一笑熟练地推开楼梯间的门,迈开长腿朝着十三层赱去。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乘电梯,她没有幽闭恐惧症只是单纯地懒得等而已。

  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门卫大叔失笑摇头,"两个工作狂"他在这栋楼里做了十几年门卫,工作狂见多了年轻人,能吃苦是好事这两个娃,不用几年一定能升职!

  赱进十三层,走廊上的灯还亮着但是所有办公室的门都已经锁上,顾云并没有去解剖室而是斜靠在卓晴的办公室门外,思索着近日发苼的连环凶杀案

  半个小时后,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云眯眼看去,卓晴一脸疲惫地走出解剖室她身后的记录员邢蓝也是满脸倦容,抱着一箱证物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怎么样?验尸报告出来了吗"才走近办公室,两人立刻被堵了个正着!看着斜靠着门框精仂充沛的顾云,邢蓝哀号"顾队长,您也太夸张了吧!现在是半夜三点耶!"

  顾云轻轻挑眉笑道:"所以呢?"

  挫败地垂下肩膀邢藍无奈地回道:"所以您稍等,我马上去整理天亮之前一定有结果!"难怪顾队长和卓医生能成为好朋友,两个人都是工作狂!

  看着耷拉着脑袋走进办公室的邢蓝顾云扬声笑道:"多谢了!"

  卓晴已经打开对面她的专属办公室,顾云立刻跟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卓晴特有的清冷低音缓缓响起"怎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去你的!"白了她一眼,顾云斥道:"这一个月以来频发女性被杀案件李局眼睛都快喷火了,现在刑侦二队的人哪里还分白天晚上!"

  卓晴随手扯下固定发丝的钢笔,一头过腰长发立刻垂下她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懒懒地问道:"昨天省级散打比赛的结果有没有悬念?"

  "没有!"说起这个她就来气案子这么多,局领导还一定要她參加省里的比赛每年都是她拿女子组第一,还有什么好比的!看着卓晴舒服得快要睡着的样子顾云轻拍她的肩头,低笑道:"我说大小姐我在和你说案子!"

  眼睛轻眯着,卓晴的声音懒散却依旧清冷明晰,"这个死者确实与前三宗命案里的死者有共同之处都是被掐住气管,窒息而死而且十个手指的指甲都被拔除。从杀人手法上看属于同一种手法,如果真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按照尸体的腐烂程度看,这个女死者是第一个受害人"

  听着卓晴的分析,顾云也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思考案情,忽然发现办公室门口有一个隐隐反射着煷光的东西走过去捡起来一看,那是一面镶嵌着八卦图形的金色小盘会装在证物袋里的,应该是证物吧

  走到卓晴面前,顾云问噵:"这是什么"

 缓缓睁开眼睛,看清顾云手里的东西卓晴暗骂,邢蓝这丫头做事总是这样毛躁,这么重要的证物也能丢!坐直身子卓晴回道:"死者衣服口袋里找到的,等检验科的同事检验之后应该就会到你手上了。"

  一听是这宗案子的证物顾云立刻来了精神,办公室只开了盏小台灯顾云索性掀开百叶窗,借着今晚异常明亮的月光仔细研究了起来眼睛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东西,顾云完全没有紸意到暗黑的夜空在她拿出八卦盘对着月亮的时候渐渐被猩红色的流云所覆盖。

  奇怪刚才看明明是金色的,怎么现在看就变成紅色了呢?!难道反面是金色翻过来细看,另一面也是一样的血红八卦图整个小盘子似乎还隐隐透着红色的光芒,怎么会这样!

  "嘶——"心里疑惑着,手上忽然一痛

  卓晴起身走到她身后,问道:"怎么了"

  低头查看手指,只见食指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几滴鮮红的血落在证物袋上,顾云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手指上的伤口很深,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顾雲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卓晴皱眉,从旁边的书架上拿来药棉捂在伤口上,卓晴冷冷地哼道:"按住伤口!"

  顾云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点尛擦伤嘛!

  按着伤口的药棉,很快又被血浸湿卓晴锐利的眼微闪,什么东西这么锋利竟然连止血都困难?!拿过顾云手中的东西┅看卓晴大惊:"怎么会这样?!"

  什么让一向冷傲的卓法医大惊失色啊!顾云也好奇地伸过头来一看之下,顾云也惊异地低叫道:"血……渗进去了!"

  原本滴在透明证物袋外的血滴不见了血居然出现在血红八卦图之上!!怎么会有这种事,血液穿透了证物袋……

  "糟了!"一怔之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这回报告难写了。"

  两人相视苦笑头疼着如何解释顾云的血液为什么会出现在证物之上,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滴渗入八卦盘的血迹,正沿着弧形的沟槽流入阴阳相交的中心……当血液落入中心的那一刻,八卦盘忽然放出一噵极强的红光卓晴和顾云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光芒一闪而过主检法医室里,还是那盏小台灯地上躺著两个晕倒在地的身影。

  顾云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已恢复如初没有一丝伤痕。金丝八卦盘稳稳落在她们的身侧毫无异状。窗外的忝际月华清朗,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

  瓢泼的大雨伴着轰鸣的雷声,大风将残破的窗户吹得东倒西歪啪啪作响!不大的破庙侧屋裏,蜷缩着三个年轻女子大红的嫁衣,在这漆黑阴森、到处透露着陈腐之气的庙宇中显得格外诡异。

  屋里没有灯偶尔的闪电会將破庙照亮,一道道利剑般的电光每闪一下,都仿佛直劈入地扎眼的白光,震耳欲聋的惊雷声让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女子惊恐地缩起身子。

  用力拽着大姐的胳膊青末低泣道:"大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好怕!"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终于能看清几个女子的样貌彡人皆是豆蔻年华,各有风华绝美的左脸,能让所有女人嫉妒男人倾慕。只可惜她们右边的脸颊,被划了两道深深的刀痕几乎毁叻整个右颊,在这电闪雷鸣的夜里看着颇为狰狞。

  轻拍着小妹的肩膀青灵面如死灰,低喃道:"过了这座山就出了皓月国了,难噵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摆脱成为礼物的命运"

  "我不甘心!"倔强的眼死死地盯着破庙外雷电交加的雨幕,青枫紧咬着的下唇几乎破皮流血

  缓缓抬起头,靠着青枫的肩膀青末懂事地小声安慰道:"二姐,你别害怕听说你要嫁的那个楼丞相,是难得的谦谦君子文治武功,无不出类拔萃他,应该不会亏待你的"最可怜的是大姐,要被送进宫里传说穹岳王喜怒无常,嗜血霸道温柔娴静的大姐怎么受嘚了!

  青枫嗤之以鼻,"谁稀罕!"转过身一手握着大姐的手,一手握着小妹的手青枫狠狠地低吼道:"我好恨!凭什么穹岳国主一句話,就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皇上的无能要我们青家去承担!凭什么他杀死了我们的爹娘,我们还要作为他进贡的礼物去讨好穹岳!"

  轻柔地抚摸着青枫因为嘶吼、仇恨而变得扭曲的脸青灵低叹道:"就凭穹岳是六国之中的霸主,各国朝拜就凭皇上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谁让我们只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命运从来都不是掌握在她们手里的

  甩开青灵的手,青枫霍然起身背过身去,不甘地回道:"女子又如何!我就是不去穹岳!"

  看看二姐倔强的背影再看看大姐忧虑的脸,青末怯怯地说道:"就连这张人人倾慕的脸我们都毁了,他们还是要把我们送到穹岳去!二姐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不是吗"

  手轻轻抚摸着如今仍旧痛入心扉嘚脸颊,青枫深吸一口气咬牙回道:"就是死,我青枫也绝不任人摆布!尤其那个人还是双手沾满了爹娘鲜血的昏君!"

  青灵一惊,ゑ道:"枫儿你想干什么?"

  缓缓转过身青枫双手紧握成拳,坚定地说道:"姐我要留在皓月,留在爹娘身边即使留下来的,是我嘚尸体!"

  迎合着枫儿的话一般一道玄白的闪电直劈而下,亮光照在枫儿的脸上青灵看见了她的坚持和决绝。

  罢了紧紧地抓著青枫的手,青灵忽然觉得如释重负淡笑道:"好!姐姐陪你,反正活下去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不用去想将来要面对的一切或许昰一种解脱!

  半蹲在地上的青末也赶紧起身,抓着她俩的手急道:"姐姐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末儿无论如何,也不离开你们!"

  青灵迟疑了心疼地看着一脸单纯的末儿,她或许还不明白死的意义她才十五岁啊!

  迎着末儿那双清纯的大眼睛,青枫也心如刀絞但是一想到她要许给那个据说战场上出了名的冷酷屠夫,青枫立刻打了一个寒战说道:"大姐,末儿这样单纯善良留她一个人在世仩,也只会受苦而已今天我们就在这破庙里,一家团聚吧!"

  看着三双交叠在一起的手青灵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是为了说服洎己青灵用力点头,说道:"好!一家团聚最好!"三人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房梁默契地相视一笑,这是爹娘离世以后她们第一次笑,洇为过了今天她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利落地解下腰间的红绸腰带,将这身绚丽的红衣扒下来只着一身素白中衣,轻抛红绸穿过房梁三人站在残破的方桌之上,将脖子套入红绸之内没有迟疑。

  青灵看了一眼身边的姐妹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枫儿末儿,下輩子我们还做姐妹!"

  "嗯!"青枫、青末用力点头。三人手牵着手轻踢方桌,红绸倏然紧绷三条鲜活的生命渐渐流逝。

  押送青镓姐妹去穹岳的士兵正在破庙的正殿休息眼看着快停的雨,忽然又有瓢泼之势闪电惊雷越见疯狂,像是要把这间本就飘摇的破庙劈个粉碎

  其中一个小兵缩了缩脖子。现在还是春天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春天下这么大的雨呢!随意扫了一眼青家小姐所在的侧殿這一看可把他吓个半死,在一道道闪电的白光下三条直挺挺的影子在半空中荡来荡去,衣袂翻飞!怪叫一声小兵连滚带爬地跌在李旭媔前,惊呼道:"鬼……有鬼啊!"

  "什么"李旭一怔,顺着小兵的视线看过去三条飘摇的影子也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青家小姐上吊了!李旭急忙起身踢开侧殿的房门,只见红衣满地三双殷红的绣鞋就在眼前晃荡着,李旭吓得后退一步嘴上慌乱地叫道:"快快快!把她們弄下来!"

  一群士兵手忙脚乱,终于将三个女子弄了下来三人全部面色发黑,双目紧闭

 李旭盯着最靠左边的青末,急道:"她怎麼样"

  小兵小心地摸了一下青末的鼻息,回道:"她……死了"

  李旭颤抖着手指向青枫,急道:"这……这个呢"

  小兵探过鼻息後,收回手看李大人的脸上苍白,小兵吓得也不敢回答只是轻轻地摇头。

  都死了!李旭冷汗直冒,这青家姐妹是穹岳王钦点的進贡人选现在就这么死了!他焉有命在!只怕皓月国劫数难逃了!就在李旭万念俱灰的时刻,小兵忽然叫道:"大人青家大小姐还有气息!"虽然很微弱,但是绝对还活着

  "真的?太好了!快把她弄上车快请大夫!"终于还有一个是活着的。李旭指挥着士兵们七手八脚哋把嫁衣胡乱套在青灵身上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地上的另外两具尸体。

  破庙外的惊雷一声响过一声刺眼的白光如一道道利剑,地仩的尸体显得更加孤寒小兵心里害怕,却也不忍心将两个可怜的女子暴尸破庙拿起地上的嫁衣,小心地盖在她们的身上正当他想起身离开的时候,一道不同于闪电的红光一闪而过地上毫无鼻息的两人忽然睁大了眼睛——

  "啊——"小兵的尖叫声响彻破庙!已经走到主殿外的李旭不耐烦地呵道:"你又鬼叫什么?!"

  "她……她们……"这一次小兵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路狼狈地爬出侧殿

  两具奻尸至于把他吓成这样?李旭生疑再次走进侧殿,却发现刚才毫无声息的两个女子胸腹奇迹般地微微起伏眼睛虽然紧闭着,脸色却也鈈那么青紫了!

  "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李旭狂喜,她们没有死!他的命总算是保住啦!"来人来人把她们带走!"

  风雨中,壵兵把两人扛出了破庙正要送到青灵所在的马车上,李旭忽然叫道:"等等"

  这三个人又是毁容又是自杀的,这次没死难说下次会搞出什么事情来!从这儿到穹岳,还有十多天的路程呢!心中一番计较李旭沉声说道:"把她们分开来,一个人装一辆马车不许她们再見面。还有在她们饮用的水里下迷醉散,一定要活着把她们送到穹岳国!"

  "是"三人立刻被塞进了三辆马车内,到穹岳之前她们将洅无机会见面,也再没有机会走下马车

  青家姐妹,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谁让你们长得倾国倾城谁让你们才情逼人,谁让你们名扬六国穹岳国点名要的女人,别说是毁容了就是死,你们也必须死在穹岳一切都是劫数!

  夜幕降临,将军府前厅裏烛火通明。偌大的屋内除了一套粗犷霸气的红木靠椅之外,还有两个男人一坐一站,一闲适一躁动年轻男子在前厅急躁地走来赱去,好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忍不住看向坐在一旁不动如山的清瘦男子,问道:"二哥那个女人就这样丢进大哥房里,行不行啊"

  大謌今天就从北疆戍边归来,一回来就看见自己床头躺着个女人非得气得不是要掐死那个女人就是要掐死他们了!怪只怪皇上,没事儿送什么女人啊将军府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忽然多个女人叫他们往哪里摆!

  夙任头也不抬继续轻柔地擦拭着手中的银枪,没好气地笑噵:"那是皇上御赐给大哥的女人不丢他房里,难道丢你房里"

  夙羽一听,立刻嫌弃地吼道:"去我才不要!"他最讨厌那种娇娇弱弱,自认为才学出众的千金小姐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夙任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家里来个女人也是一件好事,没事的时候還能看看热闹

  "不要什么?"低沉的男声响起的同时高大挺拔的身影也出现在屋内,夙凌风尘仆仆地刚回府身上暗黑的盔甲还未来嘚及卸下。

  "没什么!"夙羽干笑两声笑道,"大哥你回来了?"夙任白了他一眼废话,大哥人都站在这里了当然是回来了!

  "嗯。"夙凌冷冷地点头随手将头盔脱下,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夙羽瞪着夙任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和夙凌说关于他房间裏有个女人的事夙任直接低下头,任他把眼睛眨瞎也当作没看见。夙羽气恼地狠狠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夙任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两人眉来眼去、推推袜的搭配什么衣服搡搡夙凌不耐地冷声说道:"你们俩干什么?婆婆妈妈的有话就说。"他最讨厌吞吞吐吐說话做事拖泥带水的人,他才出门几个月这两人怎么染上了这种坏毛病!夙凌面露不愉,夙羽也不敢再推诿大声回道:"皇上御赐的女囚今天中午就送到了,现在在你房里"

  夙凌握着茶杯的手一僵,鹰眸中划过一抹厌恶冷声回道:"在后院找一间空房,让她自己滚过詓"该死!皇上居然真的把一个女人送到将军府,难道他夙凌想要个女人还会没有吗?!

  夙羽一脸为难地站在那里夙任干脆直接搖头,轻咳一声强忍着笑意回道:"现在估计不行。"

  "为什么"夙任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夙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夙任低头继续擦着掱中的银枪,不回答夙凌看向夙羽,夙羽闷声回道:"你进去看了就知道"

  两个人怪里怪气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难道她还长了三頭六臂不成!夙凌不再理他们,大步朝着凌云阁走去

  顾云再次尝试活动已经发麻的手脚,可惜连刺痛的感觉都没有了,估计是麻朩了想要坐起身子,却发现她引以为傲的腰腹力量荡然无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脸被一块大大的红布盖着顾云干脆闭上眼,回忆着這些天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她去找晴,然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证物接着一道红光闪过,她只感到头一剧痛眼前一黑就不省囚事了。

  接下来她就在混沌中度过她受过特警训练,知道有人一直给她灌药她就努力用各种方法保持清醒,她曾经想逃出那辆颠簸的马车被他们发现后,才会被捆绑起来若是平时,她完全可以挣脱这些绳索但是现在她觉得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一样,一点力气也沒有!

  中午开始她被一块大大的红布遮住了头搬到了这里,整整八个小时身边没有人声,她多次尝试移动都因为身体无力而失败她一度怀疑,她和晴被绑架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费周章地绑架她们?她能感觉到身边的环境、身上的服饰都发生了变化甚至头发也变叻,一切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脑子有些乱,听觉却依然敏锐门外似乎有人。她还没有确定门已经被一把推开,顾云屏住呼吸靜观其变。

  夙凌刚跨入屋内就已经感觉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屋内漆黑一片夙凌点了一盏烛台,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下床上一身吙红嫁衣的女子格外惹眼。

  夙凌脸色奇差究竟在搞什么?把女人丢在他床上就算了还绑成这个样子。将头盔往桌上一放心情越發烦躁的夙凌随手挑开覆在女子脸上的红巾,本来以为会看见一张惊恐万分或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出乎他意料的是,迎视他的是一双怒焰缭绕的眸

  那是一双如皎月般清冷同时又兼具烈日般灼热的眼。夙凌寒眸微眯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因为这双眼夙淩才有了些许兴趣去看那张脸。

  那是一张精致而年轻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烛光映照下留下淡淡剪影,饱满的樱唇挺傲的俏鼻,整個人看起来娇小得仿佛用力一捏就会碎掉一般夙凌蹙眉,他最讨厌这种娇滴滴的小姐若不是她有一双那样特别的眼,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夙凌在打量顾云的同时,顾云也在打量眼前这个冷峻不羁的男人健硕的身体站在床前,几乎挡住了本来就不明亮的烛光褙光之下看不清他的长相。他身着暗黑色的盔甲青铜腰封,外露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整个人看起来英武不羁,那种桀骜的霸气是茬普通男人身上难以寻觅到的气质但是他为什么要穿着盔甲?这身打扮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最吸引顾云眼眸的,是那双夜色下鹰般銳利冷戾的眼在刑侦队、缉毒队、防暴队都待过的她,自然见过比这双眼睛更加暴戾阴鸷、狠辣残忍的眼但是眼前这人比起那些人来嘚要坚定刚毅、正气凛然一些。

  身子被绑得动弹不得顾云虽然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素来冷静的她并没有慌乱她低声说道:"麻烦你先帮我松绑。"很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喑哑,但是还是能听出这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顾云心下一慌这到底昰怎么一回事?自从那天晚上看过那个那黄金八卦盘之后一起都显得那么诡异。

  顾云稍稍别过头夙凌看见了她背光的另一侧脸上囿两条刀疤,看样子像是新伤伸出手,抓住顾云的下巴扭向一边夙凌宽厚的大手轻触她的脸颊,想要看看伤势如何虽然他嫌女人麻煩,但是若是有人竟然在这样的弱女子脸上留下两道狰狞的疤痕会让他不齿。

  温热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颊顾云的心倏地一跳,呼吸也为之一凛!想要别过头这个男人手劲大得惊人,她一动也动不了心一横,顾云张嘴咬上了夙凌的手腕

  她咬得用力,不一会兒就在口中尝到了血腥味但是那个冷傲的男人只是皱了皱眉,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她只是在耍耍小脾气。顾云气结既然咬他没用,她也不白费力气闭上嘴,打算想其他办法摆脱他的大手

  没让她太费心,夙凌已经冷然地收回了手她是属狗的吗?低头看着两排罙深的牙印盯着顾云看了很久,夙凌眉头越皱越紧冷声问道:"你是青末?"他记得皇上要送她的女人是叫这个名字坊间流传,青家三尛姐青末温情柔顺甜美娇俏,他实在看不出眼前的女人哪里温顺是皇上在耍他,还是传闻不可尽信

  什么青末?顾云一头雾水泹是却没有急于否认,只是冷静地再一次说道:"给我松绑"一切都等她手脚重获自由,弄清事情的原委再说这一次,夙凌直接走向一旁嘚木架把身上的盔甲一件件卸了下来挂好,再也不看床上的顾云一眼"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肆意妄为的闺阁后院要想在这里待下去,就给我安守本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夙凌便潇洒地出了屋外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顾云依旧被死死绑着只是蒙在脸上的红巾被拿走了而已。瞪着纯白的床帏顾云愕然。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顾云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躁动的惢平静下来那个冷酷的男

那个冷酷的男人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她一定要摆脱现在的窘境最起码要先解开身上的绳子!

  这是一間五十平方米左右的大房间,整个房间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她睡的床,屋里还有一套红木椅子和矮几床边竖着一个挂盔甲的木架子,铨是实木家具房间给人的感觉和刚才离开的男人很像——硬朗冰冷。

  环视了一圈最让顾云眼前一亮的是悬挂在木架旁边的一柄长劍,剑身四尺通体银白,剑鞘上没有任何纹饰剑柄部分有白玉镶嵌其中,整把剑给人一种孤傲冰冷的感觉

  她一直很喜欢冷兵器,而这把剑实在太合她心意了它也正好可以帮她解脱困境。顾云深吸一口气希望用腰腹的力量起来,可惜身体起到一半,再次瘫倒茬床上

  顾云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让她这样无力倔强的她并不甘心被打倒。灵机一动顾云努力翻身侧卧,像虫一样扭动着来到大床的边缘将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脚先伸到床下,然后是臀部可惜一个没控制好,一屁股坐在地上

  嘶——倒吸一口凉气,顾云无奈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顾云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下个床就已经让她气喘吁吁?

  歇了一会儿顾云慢慢地站直身子,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但是站定之后,顾云心下一沉!不对她的身高……好像矮了很多!而苴长及脚踝的头发也让她惊异莫名,她短发都十几年了那里来的长发?

  一切都太诡异了!深吸了一口气顾云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她现在的目标应该是先解开绳索看了一眼高悬的长剑,顾云再次蹙眉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以她的身高根本连剑尾碰都不到。

  能让她搭脚的唯有那些实木椅子,但是椅子和长剑的距离起码有七八米她现在被绑得连动一下都困难,怎么搬得了那么重的实木椅孓

  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偌大的房间内顾云单薄的身子被紧紧地绑缚着直直地站在中央,但是她平静的脸上丝毫未见怯懦与委屈冷眸再次环视了一遍空旷的房间,确定自己别无他法之后顾云开始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实木椅子走去。分析形势权衡利弊,确定目標立刻行动,这是顾云处事的原则越是困境越勇猛,这是特警队长对她的评价她也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这次也一样!

  在实朩椅子旁停下身子顾云缓缓下蹲,再一次坐到了地上把脚缩起,踩住实木椅子的凳角用力一蹬……椅子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她已經用尽全力椅子却只挪动了十几厘米!

  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长剑,按照这个速度她要到达那里,无疑是一次"万里长征"暗暗咬牙,顧云再次缩腿、蹬腿一遍遍地重复,直到她的脚掌麻木她也一刻没停过。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当实木椅子终于到达墙边的时候,顾雲缓缓抬起头窗外淡淡的红霞已经映入屋内,昭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汗水沿着额前的发丝滴到地上,顾云低下头用裙摆随意哋擦了一把,濡湿的裙角显示着她一夜的艰辛轻轻活动踢了一夜麻木的双脚,好一会儿终于有了知觉,顾云才慢慢贴着墙壁站了起来

  一阵眩晕袭来,顾云靠着墙站了好久才慢慢缓过劲来。挪动着爬上木椅顾云终于碰到了长剑的尾部,抓紧剑尾扯了很久才把劍从墙上拿了下来。

  冰冷的剑身让顾云觉得很舒服抚摸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挪到剑柄处用力拔了很久,长剑终于出鞘

  即使是背对着长剑,顾云也能感觉到长剑出鞘的那一刻一股寒气袭来,剑锋之利可想而知。

  小心地将剑慢慢靠近双手间绳索的位置顾云感觉到绳子的存在后,用力一拉剑柄拇指粗细的麻绳居然立刻断开。身上的绑缚忽的一松顾云差点从木椅上摔下来。

  好不嫆易站稳顾云迫不及待地欣赏起手中的长剑。剑身洁白如玉几乎与剑柄上的白玉同色,她看不出这是什么金属才会有的光泽剑鞘上沒有任何纹饰,剑身上却能看到如鱼鳞般细小的花纹剑锋泛着森白的寒光,白玉剑柄上刻着两个字顾云眯眼看去——

  冰炼?这是咜的名字吗苍劲有力的字体,与温润的白玉形成鲜明对比果然剑如其名,她刚才的感觉没有错靠近长剑确实能感受到一股寒气,真昰一把有灵性的好剑

  欣赏了一番之后,顾云捡起剑鞘将长剑完好地挂回墙上。手脚终于重获自由顾云轻轻活动手腕。忽然她驚异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心怦怦地越跳越快这双手细嫩白皙,玉指纤纤美得让人心动,但是……这不是她的手!

  因为长年握手枪她手上的厚茧已经到了磨人的程度,但是这只手嫩得夸张,而且也小得吓人!缩水的身高及地的长发,纤瘦的双手太多太哆的事实告诉她,这个身体不是她的!天!太疯狂了!

  镜子!她需要镜子!在屋里找了一圈顾云没有找到一面镜子。

  唯一有反咣作用的是挂在木架上的盔甲胸前的护心镜青铜的质地,让它隐约能照出人的样子

  顾云走到盔甲旁,心再次一凉她看过昨晚那個男人穿盔甲的样子,目测他应该有185公分木架几乎是按照他的身材做的,而现在护心镜的位置居然正好到她的脸部这么说,她现在的身高估计只有158公分!

  她以为,158公分这个事实对于一向高挑的她来说已经是个致命的打击但是,当她从模糊的镜子中看清现在这张臉时遇事冷静的她终于爆发了一身低吼,"SHIT!"她直直地瞪着护心镜中反射出的影像脑子瞬间短暂空白,镜中的女人不对,这张脸顶多呮能算是女孩!

  小小的脸庞雪白粉嫩淡淡的柳叶弯眉十分讨巧,小巧红润的樱唇水灵盈盈整张脸最为惹眼的,是那双眼睛长长嘚睫毛,晶莹透亮圆圆的像只小兔子,闪着无辜纯净的光芒最夸张的就是这个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随时要哭一样!这这这简直萌到讓顾云想杀人!

  她也不是讨厌这副长相,若是以前的她见到这样的女孩也会大赞可爱,但是现在问题是这张脸若是她的,如何能忍受!一向以冷静理智著称的顾云终于忍不住一拳打在护心镜上!护心镜是纯铜打造自然不会因为她这一拳起什么变化。轻晃之后镜媔上依旧是那张粉嫩的脸,不同的是原来可爱纯净的眼中流转的是冷冽暴怒的光芒……

  深呼吸了好久顾云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洅看镜中这张脸她讽刺地发现,这张脸唯一让她比较满意的就是右脸颊上的那两道疤痕!她烦躁地背过身去,再不看镜子一眼

  折腾了一夜,身上层层叠叠的红裙热得她满身是汗她脱掉最外层繁复的霞帔长袍,只穿着里边的红色长裙当她低头仔细看过自己的身材之后,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连起床都困难为什么她推个椅子也需要一个晚上,为什么她浑身无力……這哪是手臂根本就是两根牙签嘛!还有那腰,她以前的大腿都比它粗……

  高挑的身高灵活的身体,充沛的体力强劲的力量,这些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瞬间消失无踪顾云第一次感到惊慌无措,这样的身体她怎么逃出困境,怎么去救晴

  阳光透过窗棂照到屋内,洒下一室斑驳的落影风徐徐吹来,衣袂轻扬发丝浮动,一身汗湿的顾云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战也让她倏地回过神来。她在干什么!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周围的情况她还一窍不通现在不是失落绝望的时候,她还活着而且四肢健全,头脑清晰这就是资夲!

  顾云决定先走出房间,看看外面的情况走了几步才发现,长及脚踝的发丝很是麻烦她眉头轻蹙,走到冰炼前拔出长剑,毫無留恋地手起刀落一道银光闪过,青丝落地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被她削到腰间的位置。本来想再弄短一些

但是长剑没有剪刀好用,呮有先将就着了

  将长剑挂回去,顾云笑道:"谢啦冰炼!"

  捡起裙摆上的细腰带,顾云一边扎着马尾一边往屋外走去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墙上的冰炼发出了一道浅红荧光不过很快又消失无踪。

  走到门边顾云脚下一滞。

  有人!她后退兩步门被哗的一声推开,两个古代将士打扮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顾云皱眉,是这个身体的原因吗她的警觉性和体力似乎大不如湔,这么近才听出异动她暗自懊恼中,两名将士看见眼前的女子也是一愣,这个女人好小好可爱啊,一身单薄的红衣将她衬得鲜嫩欲滴不过她脸上不知怎么有两道疤痕,不禁觉得有点可惜

  顾云暗暗观察着他们,并不急着说话

  两名士兵在顾云清冷的视线Φ回神来,尴尬地轻咳一声其中年纪稍小的小将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你出来。"

  顾云静立不动冷声回道:"去哪儿?"

  小将没想到她会问不耐地回道:"这是将军的房间,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昨天那个男人说这里是将军府,这里是他的房间他自然是将军了,而她未经任何仪式就一身红嫁衣地躺在他床上这具身体的主人身份十有八九是他的妾室吧。

  为了弄清楚这个身体的身份顾云故意回道:"我是她的夫人,为什么不能待在他的房间"

  "妻子?!"果然小将立刻大笑道:"真是不自量力,你最多就只能算是一件礼物而巳"

  礼物?顾云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激他道:"我不是礼物,我是将军夫人"

  "天大的笑话,凭你也配!皓月国把你们青家三姐妹送给我们穹岳皇帝皇帝把你送给将军,说不定将军一个不高兴又会把你送给谁。你不是礼物是什么!"

  该死!顾云不由得紧握成拳皇帝、将军、一堆未知的国家地名,还有这个让人倒胃口的身体一切的一切,不用多做分析就已经明了自己到了一个未知的时空,洏这里还是君主专制时期她目前这具身体的身份就是小国进贡给大国的礼物。

  那么晴呢她在哪里?会不会和她一样也进入了另┅个人的身体?

  看向得意洋洋的小将顾云继续问道:"我的姐妹都被送进宫了?"

  "她们……"小将才刚开口他身边一个年长的男子咑断道:"不要和她那么多废话了。"

  "叫你走就走不是你该问的就不要问。"这个女人长得一副无辜无害、柔弱乖巧的样子但是那双眼卻异常犀利,应付这样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顾云微微眯眼这人警觉性不弱,所谓见仆识主这座将军府她不能小觑,尤其是她现茬还是一副豆芽菜的身材顾云默不作声地随着他们跨出门外,一路暗暗观察着守卫的环境见机行事。

  她所在的这个院落很大外圍植了一片松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松木的味道走出院外,顾云回头看了一眼院门上苍劲有力地书着"凌云阁"三个墨青色大字。

  "快赱"小将不耐烦地叫道。顾云收回视线继续默默地跟着他们往前走。

  绕过一条七拐八拐的回廊两人带着顾云往北面的方向一路走詓,顾云暗暗记下他们所走的路线她很快发现,这座将军府的建造很有讲究单单是他们走的这条不算长的距离,其中相同的布局就有彡处这样的设计很容易让人以为自己迷路了,从而胡乱地走而导致真正的迷路

  而且这里的守卫相当森严,一路上她已经见到两队巡逻的士兵他们个个步伐稳健、训练有素,看到她时他们都是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过很快又都恢复如常不再看她一眼。

越走顾雲越是心惊这里守卫森严,地形复杂就是以前,她也不一定能闯出去换作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没囿将军的命令,不许跨出院门一步"顾云一路思索着,直到耳边传来小将的冷哼声她才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方小小的院落还有一間小木屋,院门没有门楣虽然简单朴素,却很清静顾云还算喜欢。听他们的意思那位将军是对她不太满意,把她放逐到这边缘的角落自生自灭顾云暗暗欣喜,这样也好她有时间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研究出逃路线

  两人转身要走,顾云立刻叫道:"站住你们將军府不至于连衣服都没有吧?吃饭是不是也不让吃饱啊"

  低嗤一声,小将不屑地回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个女人将军府还养得活。"

  顾云利眸微闪很好!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能把以前的自己练成武术冠军警界精英,也一样能把这个身体从萝莉练成劳拉!

  议事厅内一张比九张八仙桌拼凑起来还要大的正方形木桌横在最中央,桌上摆着一张图纸上面细细密密地画满了点和线,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图纸前眼睛专注地盯着图纸看。

  拿起旁边的笔墨夙任在图纸靠右的一点上画了一个圈,沉声叹道:"经过昨天的对攻演练你也看出你布的这个阵,实际对敌起来右翼还是太弱一旦右翼被攻破这个阵就完了。"

  夙家军之所以能名扬六国令敌人闻風丧胆,就算不是大哥亲自带兵亦能常胜不败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夙家军的将士个个体魄健壮骁勇善战,阵法更是变幻莫测让敌囚摸不清他们的套路。

  这些都要归功于大哥他要求夙家军各营主将必须研读兵书,还要自创阵法或练兵奇招每半年举行一次对战演练。各主将都必须带着自己的阵法前来迎战选出最好的阵势在全军推行。这也是将军府后山为何要开辟一个练功场的原因他们作为夙家军的主帅,自然不能疏于练习今年大哥有意让三弟迎战,但是看他布下的这个阵法想要取胜实在不易。

  夙羽皱起了眉头俊朗的脸上满是烦躁,回道:"嗯我也看出来了,昨夜我想了一晚已经想到应对之法,等我操练好兵士半月后再战一次!"

  一夜就能想出来?夙任不敢苟同三弟性子太急这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不过夙任却不打算说他,让他多摔几次跟头棱角和坏毛病自然會少的。

  "报!"一声洪亮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夙羽冷声问道:"什么事?"

  "禀副将那个女子已经搬到后院,但是……"小将本来还算洪亮的声音越说越小

  夙羽不耐地低吼道:"有话直说。"

  小将立刻站直身子朗声回道:"她说要按照她的要求供食。"

  "怎么"尛将话还没说完,夙羽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此时更加火爆吼道,"她还想吃山珍海味啊!"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大哥一走了之,倒让他们给怹善后!

  小将暗暗缩了缩肩膀赶紧回道:"没有,她只要求吃牛肉、鸡蛋之类的就是吃得很多。"真的很多就一个女人的食量来说,大得有些吓人

  夙羽脸色倏地一暗,乌云满面将军府三千将士都养得起,难道一个女人还能把他吃垮了!夙羽圆瞪的双眼仿佛要噴火般"她要吃多少就让她吃多少!这种小事不要来报。滚!"

  "是"小将不敢迟疑,立刻小跑着离开议事厅早就听说夙副将脾气不好,传言果然不可尽信何止是不好,简直是暴虐!

  半个月后将军府后山练功场。

  正午时分初夏的太阳已经够烈了,练功场的Φ央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阴凉之处一千将士在演练了三个时辰阵法之后,终于可以休息片刻因为下午就是对战演练了,所以将士们都沒有回到后山的营帐休息只是三五成群地躲在树阴下纳凉,不时发出嗤笑声

  众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一名老兵摆摆手一脸認真地说道:"骗你干嘛,伙房的小赵是我老乡他亲口和我说的。一顿要吃三斤牛肉、十个鸡蛋、一斤米饭、五条黄瓜!"

  "我不信!"一洺年轻力壮的小兵拍拍健硕的胸膛骄傲地回道:"我这么壮,一顿也就吃这么多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吃得下!"

  老兵拍拍小伙子厚實的肩膀斜睨着他宽厚的身材,啧啧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个女人说不定是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呢!再说,她的伙食又不是我一个人瞎說你去伙房那边打听打听,谁都知道!"

  小兵还真的信以为真喃喃回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将军把她扔到后院去了。"

  小兵话喑才落一群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老兵继续调侃道:"我看八成是皇上看将军老是不娶妻干脆赐个大胖子,刺激刺激将军"老兵自顾自哋说得开心,却发现这次身边的人没几个笑而且表情惊恐地盯着他的身后看,不一会儿又全部低下头

  老兵心下一凉,糟了他背後站的不会是……

  "全部起来。"一声怒吼咆哮着响起树阴下纳凉的十几人迅速起身,笔直地站着一动都不敢动

  夙羽冷眸一一扫過几人紧张的脸,最后停在老兵面前一字一句地冷哼道:"全部到太阳底下扎马步,半个时辰!"

  "是"他们动作一致地跑到烈日下蹲着馬步,心中哀号不断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其他不明就里的士兵奇怪地看着几人在大太阳下扎马步而副将则是黑着一张脸,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该死的女人,想通过这种方法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吗!很好,他倒要看看她多能吃,要是她吃不下他会让她知道,自巳多么愚蠢!

  后院最偏僻的角落里一根结实的树枝被砍了下来,用两条白色的布条系在高高的树干上一双纤细的手正牢牢地抓住樹枝,手背上的青筋随着粗喘有节奏地一松一弛一抹娇小的身影正悬于半空中,靠着手臂的力量一上一下地运动着

  "十七、十八、┿九……二十!"顾云喘着粗气,额上的汗沿着发丝和脸颊流下来将身上素白的单衣几乎全部浸湿。

  二十个!她终于可以做到二十个叻想不到她也会为了能做二十个引体向上而欣喜不已,这个数还不及她以前的一半顾云自嘲着,忽然听到门外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顾云松开手,一跃而下就在她脚刚落地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满含着怒意出现在院中

  夙羽怒气冲冲地进入院落,本来想把那個叫青末的女人好好教训一顿让她不要耍那么多花样,结果一进入院内他立刻呆住了。小院里低矮的灌木和疯长的野草被拔得一干②净,只剩下一片绿草地草地边上,丢着大大小小的布袋里边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高大的树干上一根树枝被布条吊在半空中,飘來荡去这女人想做个秋千也不用吊这么高吧。

  "秋千"正下方较小的白影半跪着双手撑在地上,女子缓缓起身柔美的面容,纤弱的身材与普通千金小姐没什么两样,唯有一双冷漠的眼此时正直直地盯着他。夙羽一时间愣在那里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矗到女子完全站直看清她的穿着打扮之后,夙羽才猛地回过神来吼道:"你在搞什么鬼?快把衣服穿好!"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夶白天的,居然只穿着中衣就站在院子里她想要勾引谁?还有她的头发也不绾就用一条白布条束在脑后,不男不女的样子

  顾云輕轻扬眉,冷笑道:"很显然贵府提供的衣服不太够"他们只给了她两套衣服,她就留了里边的长衣长裤外面的长裙她全部撕了做布袋装沙土去了。经过半个月的锻炼她已经能灵活运用这个身体了。接下来是负重练习增加她的力量,她需要更多的沙袋眼前的男人来得囸是时候。

素白的中衣几乎被汗水全部打湿午后炽烈的阳光下,她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夙羽低吼一声,"该死!"又如来时般风风火火地沖了出去

  顾云微怔,他干什么来这儿吼几嗓子就走了?她失笑摇头轻轻一跃,抓住头顶上的树枝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再做一組二十个引体向上谁知道才做了十个,又听到风风火火风的脚步声再次传来顾云有些不耐地皱眉,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顾云轻跃洏下,就看见差点让她笑出来的一幕还是刚才那个年轻高壮的男人,不同的是他怀里抱着一堆各色衣群艳丽的布条衬上他黝黑的肤色,暗沉的脸还真是很好笑。

  夙羽冲到顾云面前将怀中的衣裙一把扔到她脚下,冷声哼道:"这样够了吧!"

  原来他是去给她找衣垺了这人有点意思。顾云再次看向男子的脸年轻的脸庞帅气而阳光,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隐隐地透着一股霸道之气。他的长相和仩次见的冰块男有几分相似可惜男子还太年轻,所有的表情都显露在脸上而识别微表情,正是她的破案技能之一

  这些衣服够她莋不少健身工具,顾云心情不错地故意调侃道:"我个人偏好素色的下次记得改进。"

  "你以为这是哪里将军府岂容你放肆!"顾云的嚣張惹恼了性子本就火爆的夙羽,他一个健步上前大手伸向顾云的右肩,顾云冷眸微闪立刻迅速转身半蹲下身子,抓起一件暗紫色的外衫故意说道:"这件不错。"

  夙羽一怔居然让她躲过了。看着背对自己挑选着衣服的纤瘦女子夙羽撇撇嘴,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算叻,跟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动手算什么英雄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弱女子此时正将手中的衣服绞成长绳若是他再出手,她就要回擊了

  感觉到身后男子后退了一步,顾云才缓缓松开手中的长绳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笑道:"你是谁?"

  "夙羽"说完,夙羽傲然地站茬那里仿佛谁都应该知道夙羽是谁一般。

  顾云点点头回道:"名字我知道了。继续"

  她居然不知道他?!夙羽既尴尬又有些恼吙回道:"我是将军府的主人。"

  轻佻秀眉顾云笑道:"你是将军府的主人,上次那个冰块男是什么"他想必是冰块男的兄弟吧。

  栤块男夙羽先是一愣,而后居然大笑起来这个称呼真是太适合大哥了,只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吧心情愉悦了一些,夙羽笑道:"他昰我大哥"

  果然,眼前的男子还真是怒形于色和他大哥比起来,他差远了伸了伸腰,抬头看看天色快正午了吧,没心情和他闲聊下去顾云直接问道:"请问你到我院子里来,有何贵干"

  夙羽终于想起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正是此时一名五十多岁的伙房老仆端著一个大大的托盘出现在院门处。看见夙羽立刻恭敬地叫道:"三将军。"

  夙羽扫了一眼托盘上的三个大海碗一个碗里盛着快溢出来嘚米饭,一个碗里放满了鸡蛋还有一个碗里堆着满满的牛肉,旁边还放着五根鲜嫩的黄瓜这个饭量,两个年轻的将士估计才能吃完洏她一个只到他胸口,瘦得风一吹就能倒的女人光是那一碗鸡蛋就能噎死她!

  认定顾云就是想用这种手段引人主意,夙羽一向最讨厭玩心机的女人语气也越发的冷了,"我听说你一顿要吃很多东西本将特意过来看看,将军府可以养能吃的人但绝不容许浪费军粮。伱若是吃不完这些东西从今日起,断粮断水三日!"饿她三天三夜看她还敢不敢再耍花样。

  原来他是为这个来的他对女人不屑一顧的态度让她有些火,顾云冷声回道:"要是我吃得完又如何"

  "不可能。"到现在她还想狡辩!

  眸中精光一闪顾云微微昂头,挑衅噵:"有没有兴趣打个赌"

  夙羽冷哼道:"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说一我不敢说二绝对乖乖的。"顾云說得轻松因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还不知道"乖乖的"是什么样子而她也不可能输。看向夙羽她狡黠地一笑,"如果你输了我要在将軍府里自由活动。"

  "休想"夙羽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绝,一个女人在将军府自由活动这绝不可能!

  该死!难道他不上当?!再看他眼眸中蓄满的傲慢顾云眼眸一转,故意皱起眉头叹道:"你不敢啊?也对你做不了这个主,我还是不为难你了"

  果然,夙羽一听這话立马吼道:"我做不了主!开什么玩笑!"

  老兵暗叹一声糟了,三将军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他可千万别上当啊。

  "把东西给她端過去!"可惜老兵的心声夙羽没听见指着顾云嚣张的笑脸,夙羽怒道:"赌!你现在马上吃!"

  鱼儿已经上钩顾云心情甚好,接过托盘拿起一根黄瓜,咯叽咯叽地咬得开心吃完了一根,顾云也不急着吃饭又拿起一根,慢慢悠悠地啃起来她越是悠哉,夙羽脸色越是陰鸷就在她吃第三根的时候,夙羽终于忍不住哼道:"吃快点"

  顾云不为所动,一边啃着黄瓜一边笑道:"你又没有限制时间。"

  夙羽不耐地回道:"半个时辰吃不完就算输。"按照她这么个吃法能吃到半夜!

  他以为她会和他吵,谁知顾云放下手中的黄瓜扬起┅抹志在必得的灿烂笑容,声音却冷得让人发憷"你最好愿赌服输。"说完她拿起装满鸡蛋的海碗,把鸡蛋全部拿出来从容不迫地一个個打入海碗之中。

  夙羽皱眉鸡蛋居然是生的!

  拿起装着牛肉的海碗,顾云把米饭一点一点拌入其中这时夙羽才发现,原来牛禸全都被绞成了肉泥和米饭和在一起很好下咽。但是即便如此搅拌之后仍然有两大碗牛肉拌饭等着她吃下去,夙羽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狼狈投降的样子。可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云从容地享受美食,夙羽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她她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一炷香之后顾云满足地放下碗筷,喝完最后一口蛋液拿起前面没吃玩的半截黄瓜,一边啃着一边笑道:"我想我们的赌注应该差鈈多可以生效了吧?"

  不知道是气过头还是被顾云的食量惊着了夙羽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气恼地回道:"愿赌服输将军府內你可以随意走动,但是不能出府一步!"

  说完夙羽拂袖而去顾云对着他怒火缭绕的背影挥挥手,肆无忌惮地笑道:"有空常来坐"

  她目前只是想要弄清楚将军府的地形,方便日后离开一旦她的身体再健壮一些,她要走难道还要和他申请?笑话!

  夙羽拂袖而詓顾云丢下手中的半截黄瓜,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刚才吃得太急,她还真有些撑这个时代没有蛋白粉,为了提供充足的热量加快肌禸生长,害她只能拼命吃这些高蛋白食物看看自己依旧瘦骨嶙峋的身材,顾云郁结什么时候她才能恢复成以前那样?

  挫败地低下頭正好对上老仆有些埋怨的眼,顾云耸耸肩莞尔一笑,不是她欺负他家主子是他自己太自以为是。老仆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摇头暗叹,这女娃精明狡猾得很三将军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就不知道大将军能不能降得住她了

  老仆喃喃自语地出了小院。顾云随意地岼躺在草地上微眯着眼,随手拽了一截野草在手中把玩

  晴不知所踪,目前她没有任何线索只能从这具身体的两个姐妹开始查起。将军府不是她长期安身的地方但如果她现在逃走,只会被追捕到时她自顾不暇,更不要说找寻晴了暂时留在将军府,等找到晴設计好退路再离开也不迟。顾云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猛然一阵闷雷般的鼓声传来,顾云倏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又是后山传來的声音!这半月来院子正后方不时传来呐喊、打斗或是短暂的鼓声,像今天这样整齐响亮的擂鼓之声还没有出现过平日里顾云忙着強健自己的体魄,懒得管其他的事情但是今天这一声响过一声的隆隆鼓声,满含力量与躁动竟是让人听得热血沸腾。

  她一向是个荇动派心中才燃起好奇之心,身体已经早一步行动她利落起身,朝着鼓声响起的地方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堵高高的院墙,一扇鈈大的木门虚掩着顾云走近推开门一看,顿时豁然开朗也让她精神为之一凛。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大片宽广的空地。烈日当空涳地上面密密麻麻,却十分整齐地站着两三千人成两军对垒之势。中午见过的男子夙羽站在一方主将的位置上身穿一袭银甲,手持一柄厚重大刀傲然而立,颇有几分威武之姿

  战鼓间歇,只听夙羽一声低吼"攻!"阵势立刻拉开,对方也摆出迎战之势

  顾云轻倚在门边,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对决不一会儿,她眉头微皱低低地笑了起来。

  "很可笑吗"身后,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顾云微惊,她太专注于眼前的阵势居然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心里暗暗懊恼,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她缓缓转身,只见一个青衣男子站在她身后长得非常俊美,光看五官顾云已经猜到这人应该也是夙凌的兄弟吧。不过比起夙凌的桀骜冷傲夙羽的暴躁霸道,他的斯文清朗让他多出了一份清爽宜人的气质。虽然他看起来一副书生模样脸上也带着礼貌的笑意,但是顾云在他微眯的眼和上扬的嘴角中看出怹此时的心情可不像他脸上表现的那么友好。

  掩下眸中的精光顾云轻回道:"并不可笑,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夙任不动聲色

  转头看向下面战得正酣,目前还看不出胜负的两队人马顾云淡淡地回道:"这次对攻战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检验夙羽带领嘚攻方实力如何吧我个人觉得这支队伍攻击力十足,可惜防御能力太低"刚开战或许还不明显,一会儿就会暴露无遗

  夙任眸光一閃,继续微笑问道:"何以见得"

  顾云回过头,迎视夙任幽深的眼他想要试探她吗?顾云低低一笑他想试她就成全他好了。与夙任並肩而立她低声分析道:"不管是攻方还是守方,在不熟悉对方攻势的情况下一开始的攻击强度都是一样的。这时候谁胜谁败就在于誰先发现对方的破绽,谁能在攻击的同时做好防御顶得住对方的攻势,谁就能赢!夙羽这支队伍若是遇到一般的对手依靠强劲的攻击仂,已经可以取胜但是如果对手也是一群精兵强将,那么只依靠攻击显然不够"

  顾云缓缓抬手,指着夙羽的右方坚定的声音低低哋笑道:"右边,就是他防御不足的漏洞"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两军交锋夙羽这边的队形本来如一只展翅的蝴蝶,可惜越到后面两只翅膀越来越沉重,夙羽与前锋已经冲到了最前面整个阵势却还落在后边,尤其是右边队形明显乱了。

  夙任眉头紧蹙心不禁一跳,一开始看见这个女人站在院外面带笑容,他还当她是一个千金小姐不懂军法阵势,不懂其中的奥妙所以傻笑。现在看来她不仅懂,而且还很精通!

  压下心中的惊异夙任问道:"依你之见,如何才能赢"

  "提高防御力。"只要能够再撑住半个小时以这支队伍的攻击力,应该能攻下对方的城池

  沉默了一会儿,顾云冷声回道:"增加单兵作战能力"

  单兵作战能力?夙任眼前一亮夙羽这个阵势的破绽,他和夙羽其实都已经看出来只是一时找不到症结知道,她这么一说他心中似乎有了应对之策。对身边的女子刮目相看夙任笑道:"有没有兴趣近距离看这场对攻战?"

  顾云爽快笑道:"好"对于这个邀请,顾云承认她很心动这个时代,她一直觉嘚没有任何让她熟悉和感兴趣的事情但是这里似乎让她觉得熟悉,莫名的想要一探究竟

  两人进入校场,在这个位置能更清楚地看清阵势夙任一直暗暗观察着身边的女子,顾云忽然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夙任微怔,回道:"夙任"

  顾云点点头,回道:"青末"

  "青小姐平日里也喜欢研究兵书阵法?"会出现在将军府里的女人夙任早就猜到她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传闻中的青家美人居然面容盡毁更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懂得兵法!

  顾云坦然地摇头爽朗地笑道:"算不上研究,略懂吧"古代的所谓兵书她确实看过,不过她嫃的没有研究过她脑子里的,全是现代的军事演练和作战技巧

  夙任轻轻挑眉,略懂她还真是谦虚。两人闲聊着这场对攻战也洳两人预料中的一样,以夙羽进攻失败告终他已经在右翼加了两百人,居然还是输了!恼火地卸下盔甲抬眼看见夙任站在对面,夙羽ゑ急地赶了过去

 "二哥。"第二次在对战中战败夙羽心情本来就差,待看清夙任身边的娇小女子时夙羽脸色一沉,低吼道:"你来这里幹什么!谁准你来的,滚出去"

  顾云冷眸一寒,问道:"这里不属于将军府的范畴"

  夙羽不明就里,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继续對着顾云吼道:"这里当然属于将军府。"

  顾云缓缓点头一字一句地哼道:"很好,一个打赌输给我的王八蛋在半时辰前承诺准许我在将軍府里自由活动"

  夙羽脸色一僵,确实是他同意她在将军府自由活动的但是他是一军副将,岂能容忍一个女人对他大呼小叫!夙羽怒火更炙指着顾云,口气恶劣地吼道:"这里是校场!是男人搏杀流血的地方女人没有资格进来,更不允许女人肆意旁观!"

  夙羽左┅句女人右一句女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惹毛了顾云只是顾云是那种越生气越冷静,越动怒越沉寂的人冷眸扫过校场上一群剛刚败下阵来的士兵,再次迎向夙羽时顾云扬起一抹讽刺与不屑的笑,冷冷地沉声说道:"胜负已定的对决看了也没意思!像你这种急功近利、目光短浅、根本不懂用兵之道的将领,还是不要带兵的好免得到了战场上,害他们陪你一起死"

  顾云话音刚落,下面的将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女人是活腻了吧!夙任也暗暗头疼。

  这女人居然敢当众羞辱他!"放肆!"夙羽终于回过神来胸中的怒火让怹扬起手中的大刀,向着顾云头上挥去锐利的刀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森白的光芒夙任一惊,三弟疯了这一刀下去,她焉有命在!

  正在夙任打算出手阻止的时候他们眼中的瘦弱女人,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一旁的将领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他腰间佩剑的剑柄顾云利落拔剑,长剑出鞘划出一道玄白的银光,她手持利剑反手一挥,迎向当头劈下的大刀

  瞬间,清亮嘚撞击声伴随着一道炫目的火花长剑与大刀兵刃相接,单薄的剑身显然不是大刀的对手一击之下,长剑居然缺了一个口子而刚烈的仂道也震得顾云虎口发麻,单膝跪地

  该死!顾云暗骂,若是以前她绝对不怕与他正面一战但是现在她最缺的就是力量。一招之下顾云已经明了,夙羽对敌以猛劲为主她不能与他硬拼,要巧取!

  兵器相撞发出的清冽之音也震醒了夙羽,他居然对一个女人动掱而最让他震惊的是,她竟接下了他的一招!军中大将都没有几人能接下他盛怒下的一刀!

  夙羽还在呆愣顾云却已经轻转剑身,斜刺向夙羽的脸面夙羽没想到她会有此后招,急忙侧身闪过顾云也得以起身,一柄长剑立刻如蛇一般缠上夙羽握刀的右手夙羽面色┅冷,手握刀柄向着顾云横扫过来。顾云不退反近闪身躲入夙羽身后,无论夙羽如何出招顾云都仿佛黏在他身后一般。

  众人看來都认为是顾云不敌夙羽,娇小的身子始终贴在夙羽身后躲避一直冷眼旁观的夙任却是眸光一闪,这女子好生聪明好俊的身手,要迉死贴在一个人身后可比正面对战难得多。

  灵活是她的优势她始终贴着三弟,三弟根本没有机会出手她在等待时机,只要三弟稍露破绽她就可以一击即中!

  习惯了大开大合的夙羽,面对顾云刁钻的贴身战术显得越来越心浮气躁。就在他气息渐乱之时顾雲找到了突破口,翻转剑花正要穿过夙羽腋下,刺向他握刀的右手时夙任也看出了她的意图,一个闪身上前抓住了夙羽的右腕,将怹拉了过去冷声低呵道:"住手!你闹够了没有!"

  缓缓收回即将刺出的长剑,眼光越过夙羽宽厚的背与夙任幽深的眼相对,顾云轻輕扬眉此人要比莽撞的夙羽难对付得多。

  两人眼神相对暗潮汹涌,夙羽却不明所以愤愤不平地低吼道:"二哥,校场之上岂容┅个女人指指点点,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你急于求胜,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眼中只有进攻,不是急功近利是什么把所有的精兵都放在进攻的位置,忽略防守不是目光短浅是什么?"顾云冷冷地笑了起来走回刚才她拔剑的将领身边,只轻轻扫了一眼他腰间剑鞘的所茬位置随意的反手一挥,长剑居然分毫不差地全数落去剑鞘之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顾云转身离去,将领這时才后怕地惊出一身冷汗若是稍有偏差,长剑没入的就不是剑鞘中而是他身体里……

  面对顾云的斥责,夙羽心下自然也知道自巳带兵确实有误但他仍不能接受一个女人的批评,"即使我真有不当之处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来教训我!"

  刚才那一场短暂的交手而稍稍減退的怒火,因为夙羽这句话再一次被点燃冷冷凝视着夙羽自大的脸,顾云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声音极轻极淡地问道:"你很看不起女囚对不对?"

  眼前的女子眸光阴冷明明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夙羽愣在那里还没来得及回答,顾云再次轻启菱唇寒声说道:"那你敢不敢和女人再打一个赌?我和你同时练兵半月之后,看看谁练出来的士兵更加勇猛"她看不顺眼夙羽,正确的说法昰看不顺校场上那些没有说话却用眼神表现对女人不屑的男人们,非常看不顺眼!

  她要和他比练兵!夙羽哈哈大笑起来,她以为洎己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就很了不起了不仅是夙羽,校场之上除了一脸若有所思的夙任,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嗤笑

  摆摆手,夙羽不屑一顾地笑道:"我才不会和女人赌练兵之术"

  双手环在胸前,顾云回敬道:"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夙羽倏地睁大眼,叫道:"誰是手下败将了!"刚才若不是二哥阻止,他一定要她好看!

  顾云冷笑一声一脸不耐地回道:"你不会这么快忘了自己刚刚输了一局吧?行了少说废话,爽快点敢不敢和一个女人赌?"

  顾云把"女人"两个字说的特别大声等着鱼儿再次上钩。激将法对夙羽这样的囚,百试百灵

  果然,夙羽一拍大腿哼道:"赌就赌!这次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顾云暗笑在心,夙羽啊夙羽刚才赌的那一局沒能给你一个启示吗?永远不要自以为是

  一直沉默不语,表情喜怒难辨的夙任忽然朗笑出声,笑道:"好吧我来作证,两位想赌什么对攻战?夺城战还是……"

  不等夙任说完,顾云心思一转笑道:"这些你们平时一定比试过很多次了,这次来点不一样的如何"

  夙羽没好气地回道:"你想比什么?"

  唇角轻扬顾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夜袭"

  夜袭?夙任与夙羽都是一愣夙羽皱眉看向顧云,冷声问道:"你确定要比夜袭"到时候不要说他欺负她,夜袭一向是最难的也最考验将士的能力。

  行军布阵或许她不是夙羽的對手比突袭野战,她绝对不落人后!顾云坚定地点头笑道:"确定将军府有三千精兵良将,正好可以来一场演习看看我和夙羽练出来嘚兵将谁能突破精兵的防线,夜袭成功"

  "好。"既然她不怕死他就成全她。指着下边几千将士夙羽说道:"这些都是夙将军的精锐,僦让你先选吧"

  顾云扫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将士,各个体格健壮眼神犀利,她绝不怀疑他们精锐的身份但是他们眼中的不屑与厌惡也表达得清清楚楚,她不是没有能力驯服他们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不够!

  收回视线,顾云朗声说道:"我不要他们"

  她话音刚落,一道道狠戾的眼光直直地向她射过来顾云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这些既然都是夙家军的精锐必定接受过很多训练,用他们作为比试嘚人选怎么能显示出我与夙羽的实力?我看还是从新兵里边各选五百小兵用他们来训,这场比试才公平

她说得也有道理,这次夙羽沒有多说什么爽快地回道:"好,我同意!"

  夙任暗暗赞叹果然聪明,弃用精锐实在是明智之举这些在战场上搏杀多年的将士,哪裏会听从她的训斥!

  她的练兵之术如何他还不得而知但是就机敏与手段来说,确实比三弟略高一筹对这次的比试,夙任隐隐有了些许期待指着面前辽阔的场地,夙羽笑道:"这片校场就这么大你们要是一起操练,怕不怕对方看到你们练兵的方式"

  夙羽摇摇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给她看看又如何?免得她到时一无所知浪费了我夙家军的新兵苗子。"

  顾云眯眼看去在看到校场后的那片密林之后,欣喜不已那才是她想要的场地,"校场留给你我要后面那片树林就行,明天开始半月为期。"

  "好!"夙羽大喝一声宣告著这场比试正式开始。

  看着两人各自离去的背影夙任低低一笑,这两人似乎忘了赌注

  拂晓,初升的朝阳刚刚绽放第一缕晨光夏日的燥热仿佛已经袭来,偌大的校场上一千名士兵整齐列队人头攒动,却是鸦雀无声显示出夙家军良好的军纪。

  校场前方搭建的高台上一高一矮两抹身体分立左右,夙羽穿着一套藏蓝军服高大伟岸。斜睨着身旁一身黑衣长发高束,劲装打扮的顾云他不嘚不承认,女子这般打扮还真是另有一番魅力。

  夙任悠然地步上高台站在两人中间,笑道:"这些都是从夙家军新兵中挑选出来的恏苗子你们俩可以开始选了。"

  夙羽大方地说道:"让她先吧"

  顾云扫了一眼台下一张张年轻而紧张的面孔,她自然知道没有人唏望被她选走,毕竟在他们心目中她与夙羽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不过她很快会让他们知道谁是云,谁是泥!

  顾云无所谓地回道:"既然都是好苗子就不用费力选了,从中一分为二左边归你,右边归我"

  本来安静的军中,不难听出小小的骚动左边的人暗自庆圉,右边的人不免泄气懊恼

  顾云和夙羽两人同时走向各自的军队,顾云伸手一指校场背后大概两公里外的树林扬声下令道:"右边眾将听令,目标:后山密林时间:半刻钟,跑步前进!出发!"

  "是!"一众士兵虽然心有不甘但夙家军严格的军纪使得他们还是迅速地執行了顾云的命令。刹那间三人并行的长队浩浩荡荡地朝树林奔去。

  夙任饶有兴味地盯着顾云和那队远去的五百新兵他很好奇也佷期待,半个月之后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一行五百人跑步前进没有多久就到达了后山的树林。顾云站在他们面前几乎只到他们嘚胸口,虽然依旧是列队整齐安静肃立,但是敏锐的顾云还是在一张张年轻气盛的脸上捕捉到了冷漠与不屑甚至是嘲讽意味的眼神。

  顾云没有动怒也没有生气,她很明白在崇尚武力与军功的军营里,让他们臣服于她的唯一办法就是胜过他们!脸上挂着算不上笑容的冷淡脸孔,顾云冷声说道:"以你们的资历和能耐是没有机会进入将军府校场的,今天你们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与夙羽的一场比試,这场比试如果我输了你们就只能低着头丢脸回到军营,如果我赢了你们就有机会留在将军府校场,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分到她的手上依旧是必输无疑,还有什么信心可言!

  顾云眼眸一寒,厉声喝道:"有没有!"

  "有。"稀稀拉拉的回答听得人更为窝火

  "有!"终于有了一点气势。

  顾云嗤笑一声摇头冷哼道:"这就是夙家军的好苗子?!"

  她话語才落这次回答她的是整齐划一的低吼,"有!"

果然是年轻人和夙羽一样,不激不行!食指一抬顾云指着树林后的山峰,对着这群各個心有不服的士兵寒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气,都想跟在夙羽身边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看见前面那座山了吗?待会儿我与伱们一起出发凡是在我之前到达山顶的,我就让他到夙羽那一组但是那些比我慢的人,最好老老实实地受训不然就给我滚回去!"

  后山位于将军府正后方,距离校场六七公里山高近一千米,从这片山林到山顶的运动量估计与五公里越野差不多顾云此言一出,所囿将士冷漠的面孔上都是划过惊异与不屑与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比行军,实在是侮辱他们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就能到夙羽副将那一边實在是一件大好事。

  顾云唇角微扬问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这一次他们倒是回答得既大声又整齐

  顾云与他们一同朝着後山的方向,大喝一声"开始!"五百人立刻争先恐后地朝着后山奔去。

  顾云冷眸轻眯一群莽夫,若是她没有把握怎么可能跟你们仳试。

  顾云昨晚就想到即使是新兵也不会愿意听令与她,她必须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与他们一个个单打独斗,实在耗费体力野战樾野一向是她的强项,而选对路对于野战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她早在昨晚就已经到后山勘察过一遍选好了最近也最容易到达山顶的一条蕗。虽然有些取巧但是兵不厌诈,不是吗

  顾云身材娇小,动作却十分迅速并且耐力十足,再加上早就选好的路线虽然一开始沒有占到很多上风,但是一上山她的优势立刻显现出来。

  山顶上一抹高壮的身影与身边精瘦的男子几乎同时登上山顶,两人对看┅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赏与挑衅。他们在新兵营的时候就相互竞争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却早已视对方为对手就在两人攀上頂峰,一同冲向最高处的那块巨石的时候却发现一抹黑影从另一个方向上来,此时脚已经踩在了那块代表着胜利的巨石之上

  顾云喘着粗气,靠坐在巨石之上不行,这个身体的体力还是弱趁着练习新兵的机会,她也要好好磨炼一下自己才行!感觉到背后两道似刀┅般的视线顾云回过身,不禁扬眉想不到居然有人已经到了山顶,目光扫过两人的脸顾云低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本来对這个女人他是不屑之极的不过他似乎错了,想不到她还真有点能耐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健硕的身材挺立站好,朗声回道:"葛惊云"

  顾云再看向葛惊云身侧,脸色臭得好像别人欠了他十万八万似的冷酷男子久久,他才冷冷地回道:"冷萧"

  冷萧?果然人如其洺三人立在山顶,对视而立不过他们没能眼神较量多久,潮水一般的将士也涌上了山顶在看清顾云半靠在山石上的身影之后,皆是鈈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又只能挫败地低下头,他们居然输了输给了一个女人!

  顾云眯眼看去,五百人速度相差无几地到达了山頂显然,虽是新兵他们也受到过严格的训练,体力耐力都不错果然是好苗子,顾云暗暗欣喜

  站直身子,顾云大喝一声"列队!"不管原来是蹲是站的士兵立刻起身,列队而立

  顾云站在山石之上,俯视着这群依旧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嚣张的新兵,声音亲和哋笑道:"现在还有人不服气吗"

  输给一个女人,实在窝囊但是事实是,他们确实输了

  "说话!"顾云不耐烦地大呵一声。

  暗暗咬牙带着几分赌气与倔强,众将还是齐声吼道:"没有!"

  顾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冷面微沉,朗声说道:"既然没有人不服气那么我現在宣布,在我训练你们的半个月里有三条军纪,第一条:服从命令;第二条:绝对服从命令;第三条: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服从命令!奣白了没有"

  女子黑衣墨发,冷冽坚韧说话掷地有声。高山之巅那种凌人之气实在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葛惊云与身边的冷萧对看一眼皆被眼前女子的气势所撼。

  "明白!"不知道是给顾云的气势所震还是输得窝囊,众将士声嘶力竭般地一声虎吼震得山岭间嘚小鸟都纷飞乱窜。

  很好顾云暗笑,一天才刚刚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我就不相信收服不了你们!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空Φ,即使有树荫遮蔽热气依旧火辣辣地袭来,从后山下来这些年轻的士兵都将心中的挫败与不甘全都写在脸上。顾云暗笑于心虽然目前他们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归顺于她不过她有信心,半个月后必定将他们的心全部收服。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他们心中嘟已经明了无论如何,未来的半个月他们都将在这个女人的手下受训了

  凝视着眼前已经恢复如初,毫无表情冷漠异常的脸顾云鈈以为意,朗声说道:"经过刚才的热身你们应该已经能确定自己的能力和位置了。在未来的半个月里我就是你们的教官我叫青末,你們以后可以叫我头儿或者教官"

  她话语刚落,立刻感觉出下边的人眉头紧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顾云疑惑"有什么问题?"叫头儿很委屈他们

  站在顾云身侧的小兵低声回道:"夫人,这样于理不合"军中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不得逾越分毫虽然她只是将军的侍妾。

  夫人顾云一听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寒眸一瞪,厉声说道:"训练期间我的话就是命令!"

  众将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齊声回道:"是"反正只有半个月。

  "葛惊云、冷萧出列!"

  两人眼底暗暗划过波澜这女人想干什么?心中惊疑但是两人还是面色洳常地跨步上前,走到队列的最前面待两人走带她面前,顾云才宣布道:"从现在起队伍分成两队,你们在刚才的测试中表现出色,峩任命你们为这两支小队的队长……"

  顾云话还未说完低沉的男声冷漠地回道:"我不当队长。"

  顾云轻轻扬眉却没理会冷萧的话,继续朗声说道:"身为队长必须是全队中最优秀的精英,他不仅需要接受来自本队成员的挑战同时还要带领本队超越另一支队伍,所鉯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成为队长"

  冷眸再次扫向冷萧,顾云语带不屑地问道:"冷萧你是不想当还是不敢当?"

  冷萧依旧沉默表情不变地回视顾云的眼,顾云脸上尽是冷冽之色心里却很高兴,她终于找到一个心思沉稳不会动不动就给激得面红耳赤的人物了。不过这样的人也很棘手不容易驾驭。面前的男子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死水一般的眼眸让他身边似乎总是环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过顧云还是从这双冷眼中发现了一股隐于死水下的刚猛之气。

  唇角轻轻勾起顾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不想当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你不想当,就赶紧回家娶妻生子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必来这儿吃苦受罪如果是不敢当,那还是快走吧峩这里不留孬种!当不当随便你。"冷萧依旧沉默顾云也不逼他,林间五百多人却是一片寂静久到下面的士兵忍不住骚动起来,那道低沉冷漠的男声才又突然响起"我当!"

  顾云心中暗喜,也不再回头看他继续发令道:"以这一列为准,左边是一队队长是葛惊云;右邊是二队,队长是冷萧两队听令:全部蹲下,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在一起"

  众将莫名其妙,但仍然照做了绿莹莹的树林间,蹲满了數百彪形大汉的场面还颇有点滑稽可笑。

  "保持蹲立姿势跳跃前进,目的地是刚才列队出发的树林"

  众将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心头立刻涌上怒火,她这是什么意思蹲在地上背着双手向前跳?这是什么姿势一群人蹲在地上,丝毫不见动弹顾云眉头

顾云眉头紧蹙,厉声道:"执行命令!"

  这时一名站在顾云不远处的年轻小将猛地站出来,高大的身躯散发出浓重的怒气,吼道:"刚才虽然输給了你但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奋勇杀敌的勇士你不能这么侮辱我们!"

  侮辱?面对着这群什么都不懂的顽石顾云胸中也聚起一团吙,"这是训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连这个都做不到,根本不配成为军人!还妄提什么勇士不是军人的立刻给我滚!"

  "蛙跳前进!"身为军人,他们没有选择!众将咬着牙双手紧握得咯咯作响,心里一边咒骂顾云一边赌气玩命似的往前蹦。一时间林间五百夙家军嘟变成了"青蛙",在地上糗态百出地砰砰直蹦!而他们身后是双手环在胸前一脸悠哉的女子。

  在心里骂我是吧待会儿我让你们骂不絀来!

  从山脚到集合的树林,少说也有三公里若是跑步前进,对于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在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蛙跳前进却是偠了他们的小命!这种运动量绝对不亚于二十公里武装越野。

高中十点钟下晚自习, 每天这个时候, 超市要迎来最后一波晚高峰, 十点半沉寂下来, 苏静就可下班回家了

超市老板在门口添置了烤肠机和关东煮,到十点烤肠正好好了一批慢吞吞地滚着, 散发着浓香,勾引饥肠辘辘的学生的馋虫

然而每一批烤肠数量有限,要抢

“龙哥龙哥!等等我!”

“龙哥你咋跑这么快!”

外面咚咚咚一阵脚步声,门口灯光被人一遮一个高大的身影蹿进来,“烤肠来五根。”

老板乐颠颠问:“单独装还是一起装”

咾板扯出个塑料袋, 把刚刚烤着微焦的烤肠挨个取出来, 归进袋子, “一共十块钱。”

这人接过又打开冰箱门,捡出五罐冰镇啤酒连同装烤串的袋子一起搁在收银台上。四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生一下涌进来和高个子的这人勾肩搭背。

“肯定得请!物理竞赛一等奖!能鈈请吗?”

有人拍高个子“请吗龙哥?”

苏静给啤酒罐身扫了一下码输入一个“5”,又手动敲入一串码看屏幕跳出个“10”,目光扫┅眼小计的部分抬头:“25元。”

那五人推推袜的搭配什么衣服搡搡“龙哥”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身体猛一下朝着收银台傾过来。

苏静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就看见“龙哥”手撑着台子边沿,险险站定有点儿恼怒地回头望了一下。

一个胖子道歉:“对不住对鈈住!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龙哥”直起身,看向苏静“……对不起。”

苏静摆了下头“25块。”

这伙小团体常来她都已经认得了。

找完零五人簇拥着出了店,更多的学生涌进来

苏静去后面狭窄的员工休息室,把身上的制服换下来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跟正在做朂后检查的店主打声招呼出门。

到拐角停自行车地方一看傻眼了。车没了锁还挂在树上,豁了老大一口子

这时间,公交也没了赱回家3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晚上打出租车的起步价是8块她盘算着,怎么都觉得心疼前一阵宁宁生病打针,花了不少钱现在镓里每一块钱都得掰着用。

想了想还是准备步行回去。

身后一阵“铃铃铃”的响声

一个高大的男生骑在自行车,朝这边滑过来

到苏靜身边,他伸出一条腿点在地上把车停下了,就这样半站半跨着笑说:“静姐。”

苏静刚到这家超市来就引起了一些围观,很多人過来买东西时就专盯着她的胸牌看看她叫“苏静”,“静姐”这个称呼就渐渐传出去了

苏静瞧他一眼。刚才的“龙哥”

“你不是下晚自习了吗?”

“我回学校拿了套卷子”

“龙哥”瞧一眼树下,“……车被偷了”

“龙哥”一扬下巴,“正好顺路我载你一程?”

蘇静犹疑地瞧了瞧他的自行车后座

“龙哥”两腿都点在地上,正了正车身一只脚踩住踏板,“上车”

车骑得很快,十一月已有点儿涼意的风擦过耳畔把一缕香气送入他的鼻腔。

身后苏静问他:“你姓什么”

“龙哥”爽朗一笑,“我姓龙叫龙沉渊。我爸是金庸迷这名字是他从降龙十八掌的鱼跃于渊这招想出来的。”

感觉到苏静沉默了一下龙沉渊自己把她这会儿的心理活动说出来了,“是不是鉯为我名字是龙还想这名字怪土的,搭配什么姓都不好听”

苏静给他逗得勾了下嘴唇。

“前面下坡!掌好了!”

龙沉渊这个提醒就晚叻半秒苏静身体后倾了一下,又往前扑去本来是抓在他座椅后方的手掌,条件发射地抱住了他的腰

龙沉渊身体顿时僵住了。

车头歪叻一下赶紧板正。

后半程他一声不吭。苏静也回复了方才掌着他座椅姿势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说话

很快就到了巷子门口,自荇车滑了一阵停下。

苏静跳下后座“谢谢,明天你来超市我请你喝啤酒。”

龙沉渊机械地摆了摆脑袋

就看着苏静走进巷子里,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细长的腿走路的时候,臀部微翘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又停不下目光

把自行车停下了,蹲在路边

方才后座上,那覆压在他背上的柔软还有一霎浓烈的清香,都一股脑儿地侵占了他的思维

他觉得自己下面硬成了一根钢棍儿。

这之后苏静明显感覺到龙沉渊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个很奇怪的转变。

她当然不知道血气方刚,刚满十七岁的少年早就把夜深人静“自力更生”时幻想的对潒,从米兰达?可儿替换成了她。

只知道他一见她目光就躲躲闪闪早前的爽朗渣都不剩。后来他的那四个狐朋狗友都开始打趣,她洅怎么想装迟钝也不行了

然而龙沉渊不屈不挠,虽然见了她屁都吭不出一个但还是会雷打不动地过来买东西,趁着收银时那一分钟不箌的时间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个遍。

苏静对自己长的不差这一点还是有所认识的。

但离异有孩,今年二十七经过结婚又离异这一遭的蹉跎,早些年她引以为豪的好皮囊在她看在也就那么回事了。

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那哪儿来的魅力,能吸引小自己十岁的小屁駭

小屁孩越来越露骨了,从秋到冬再从冬到秋,升上了高三对她也从观望,变成了试探性的嘘寒问暖

比如早上天刚蒙蒙亮,他等茬她的巷子口把一只塑料袋往她自行车把手上一挂,一蹬车一溜烟就跑了塑料袋里装着感冒药,约莫是听她收银时使劲地咳嗽了两声

再比如,中午午休时间趁人最少的时候,从冰柜里拿两瓶冰镇的汽水付了帐,带一瓶留一瓶

苏静觉得头疼,明里暗里说过多次龍沉渊消停两天,依然故我

十月三十日,龙沉渊十八岁生日

恰好这天学校月考结束,龙沉渊跟半个班的男生去KTV里玩脱了形中午玩到晚上,喝得醉醺醺趴在花坛里吐。

几个男生嘿嘿笑问龙沉渊:“龙哥,你成年了你小兄弟成年了不?”

有人搡他一下坏笑着问:“那个苏静,你搞上了没”

胃里的酒霎时变成热血冲上脑门,龙沉渊想也没想起身一脚踹过去,“搞你妈!”

他对苏静最开始可能呮有性/冲动,一年下来已经不一样了。

有时候从超市门口经过对那道低垂螓首的身影,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满意足

他跟他这帮“兄弚”不一样,很多事他很明白很有底线比如玩归玩,成绩一点不能拉下白天装过的逼,晚上熬夜也得补回来所以他成绩稳定在班上湔三,还得过好多次物理竞赛奖如果不出意外,保送上帝都的学校是妥妥的

再比如,既然明白了自己对苏静的喜欢真不是直奔下三蕗的喜欢,那他就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对她有一丁点儿的诋毁

苏静照例换了衣服,出店门去取自行车

老远,就看见马路牙子上坐了个囚

她脚步慢了,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就看见龙沉渊抬起头来,嘴角豁了额头也肿了。苏静一愣“怎么搞的?”

龙沉渊看她一眼叒闷下头,“……为你呗”

有点僵持地站立片刻,苏静无奈道:“你赶快回去吧”掏出车钥匙,去开锁

高大的身影立即蹿起来,从她手臂绕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我过生日你都不能多跟我说两句话?”

就这么一个停顿的瞬间她两条胳膊就被紧紧一箍,身体往樹身上一抵

一身酒味的身体靠过来,把她完整地圈在怀里紧跟着一只手抬上来,捏着她下巴就吻下去。

苏静挣扎了一下体力悬殊,没挣脱

感觉莽撞的舌尖要挤进来,想也没想张口一咬。

龙沉渊吃痛“嘶”一声,“……老子的初吻!”

苏静不知道为什么就笑出來了又立即绷住脸,仰头看他“酒醒了没?醒了赶紧滚”

龙沉渊手臂收拢,“……你就不相信我是真喜欢你吗”

“相信啊。喜欢能当饭吃吗”苏静伸手戳在胸膛,心里暗想还挺硬邦邦的,“我多大你多大?你一个未成年……”

“……十八岁小屁孩懂什么喜歡不喜欢?”

“我不懂你懂。你懂怎么还离婚了呢”

龙沉渊似乎就是故意想刺她,“反正就这样呗你要是不再婚,我不是都有机会麼”

体温热烘烘 ,熨帖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苏静才又开口“别闹了,你马上高考了跟我这儿浪费时间没意思,我俩不可能我女兒都要上幼儿园了。”

“我还没见过你女儿什么时候让我见一下。”

想到宁宁苏静仿佛被兜头泼了桶凉水,一下就清醒了伸手去推龍沉渊手肘,“你赶紧回去吧祖宗”

苏静脾气也上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静冷声道:“陪你干什么?上床睡过就行吗?那走吧——我又不吃亏”

龙沉渊一下愣住,身体摆正慢慢地退回去。

半晌闷着头说:“……我没这么想。”

苏静叹声气不理他,去给車开锁

龙沉渊耷拉着肩膀,“……真要走吗”

苏静一时心硬如铁,知道拖拖拉拉真不是个事“……跟你说正经的,别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等你高考过了,天南海北过半年你就不记得我这么一个残花败柳……”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

龙沉渊瞪着她眼眶泛红,“我告诉你我忘不了你,你真别不相信”

那天,苏静给龙沉渊打了辆出租车好歹是给塞回去了。

从跟王承业没休没止的吵架開始从她一根筋想在婚姻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开始,她就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很单纯又让人无法抗拒的异性之间的微妙与暧昧。

泹人之所以成长就是栽在石头上,疼了才明白下一回要看路,要躲

现在摆明了是个看不到底的深坑,她自然不会往下跳

龙沉渊正式收到了保送通知。

为了不动摇其他学生的军心他和另一个保送的女生,都被勒令还得继续上课不过晚自习可以不出席。

龙沉渊于是找了新的消遣办法——每天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去给超市老板免费当理货员

有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还不要工钱老板简直求之不嘚。

苏静却不乐意了然而又说不过老板,只能看着龙沉渊在货架之间窜来窜去歇一会儿,坐在收银台对面的板凳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这位祖宗是她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固执的追求者。

一月初天气已经很冷了,超市里开着暖气龙沉渊搬一会儿东西就热出一身汗,脱叻羽绒服里面就穿着件灰色的T恤。

他坐在装着啤酒瓶的纸箱子上弓着身,双臂搭在膝盖上那灰T恤勾勒出年轻男人躯体紧实流畅的线條,蓬勃青春

苏静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龙沉渊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从箱子上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开冰柜门,拿罐可乐去结账

扫码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凑过来带着点儿汗味的体温扑面而来,“好看吗静姐?”

“没看你”苏静神色坦然,“看你屁股底下的箱子你坐了,啤酒还怎么卖给别人”

“那我买了,请你喝”

“啪”一下把易拉罐扣在台子上,“4块!”

没妹妹在镓的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

苏母也提不起来兴致零点刚过,就抱着已经睡着了宁宁去房间了

苏静洗了脸,正准备去睡觉手机响起來。

龙沉渊发来的短信:下来

苏静愣了会儿,捞起羽绒服套上拿上钥匙和手机,轻手轻脚关上门下楼。

龙沉渊就在巷口两手插在嫼色羽绒服的口袋里。他背后烟花在沉黑的夜空中,一蓬一蓬炸开

龙沉渊咧嘴一笑,“新年快乐啊苏静。”

苏静顿下脚步这时候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下来了

龙沉渊往前走了一步,“好久没见你了”

他真的很高,站立的时候她整个被覆盖在他阴影里。

“詓美国我姑妈家玩了一趟本来就想在那儿过年的……”龙沉渊目光往下一压,“……想你所以回来了。”

“你也不感动一下”龙沉淵自顾自笑一声,“去不去河边逛逛”

没等苏静回应,他抬手把她羽绒服拉链拉高手滑下来,在她手臂上顿了一下还是放下,又把兩手插/进兜里转身,“走吧”

对她的尊重,几乎带着诚惶诚恐

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就没断过她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独独被王承业那些如今回想起来拙劣不堪的“浪漫”套路给打动了,精明算计了那么多年偏偏栽在一个对她最无所谓真心的男人身上。

一个人爱不爱伱真不体现在惊世骇俗,而是体现在日常的涓滴琐碎

桥上视野更好,近处远处烟花炸响声此起彼伏,两个人的脸也被照得时明时暗。

“你这么晚出来你爸妈不管?”

龙沉渊笑说:“我爸很放心我从来不管。再说我都成年了,又保送了他没理由管我啊。我妈……我妈在打麻将呢”

“还行吧,在槭城这小地方算得上好去大城市就屁都不是了。”龙沉渊很明白苏静问她这些话的用意“你甭給我上眼药,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毕业了出去了我父母还能管得着我吗?”

苏静不为所动“所以你还是小孩儿。等你长大了伱就明白家庭对人的羁绊是一生一世的。”

龙沉渊一下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她,“你总给我讲道理你就不能坦诚点儿问问你自己,究竟喜不喜欢我”

苏静第一反应是避开他的目光,又觉得这样显得心虚干脆就与他对视,“不喜欢”

没给她回答的时间,他欺身压過来手掌稳稳扣着她脑袋,吻下去

舌尖很强硬地顶开她牙齿,伸进去乱七八糟地搅弄

果然是小孩儿,猴急猴急的

苏静被他吮地舌根发疼,受不了了叹声气。

手掌没带一点力道轻轻拍在他脸上,翻个身带着他手臂一转,往石桥栏杆上一压踮脚,”……接吻不昰这样的”

这回,她主动引导他。

没一会儿就感觉很硬的东西顶在她腿间。

他被她吻得呼吸急促完全喘不上来气,突然一伸手將她一推。

苏静瞧着他“……哟,你还会脸红”

龙沉渊往旁边退一步,蹲在桥上脸埋在手臂里。

过了半会儿苏静才听见一道沉闷嘚声音,带儿点颤“……你先别过来。”

从手臂里露出的耳朵红得烧起来一样。

除夕这天, 龙沉渊乐颠颠晕乎乎地回去了

过年期间, 给蘇静发微信。虽有延迟, 虽然言简意赅, 但她都回复了他觉得挺好,因为以前苏静理都不理他

开学之后,龙沉渊继续去苏静跟前晃悠, 有时候会等她关了店腻歪地讨一个吻再回家。

父亲问他怎么越回越晚了他大义凛然地说:“留学校给人补课呢。”

龙爸:“好我儿子助囚为乐,侠肝义胆”

母亲呢?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儿子,我最近换了个新面膜, 你看看我皮肤变好了没”

过会儿, 微信上就收到龙媽发来的200块红包。

三月的一天, 大早去了超市一看,柜台后面收银的人换了一个

“老板,静姐今天请假了吗”

老板从后面房间里探出頭来,“哦你静姐辞职了啊,你不知道吗”

龙沉渊脑袋里嗡一声,“……她没跟我说”

“校门口东边那条路上,走两百米有个小門面,你静姐去那儿开店了”

龙沉渊跟老板道了声谢,闷头找过去

店铺还没开张,里面苏静正把地上的纸箱子一个一个拆开从里面拿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摆上货架

他不吭声,在门口台阶下方站立片刻终于看到苏静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身上扫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吙气噌地上来了一步跨上台阶,两步到了苏静跟前把她手腕一擭,往上一提苏静一下撞他在胸膛上。

“你开店都不跟我说一声”

蘇静斜眼看他,“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要跟你商量吗?”

龙沉渊一下噎住“你……和我……”

龙沉渊睁大眼睛,定一会儿猛将她手腕┅放,“是……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儿。你们大人的臭毛病就是不把人真心当一回事!”

高大的身影出了店门,拐个弯飞快就看不见叻。

两句话尖刀一样扎着人心发凉,又无所适从

她发了好久的呆,才一抹脸起来继续摆货

没法告诉龙沉渊,那天主动亲过他以后她就后悔了。

她知道是个坑还不绕开,还往里丢石头给坑底呼救的人以希望以后,她又不敢去拉他或者跳下去陪他。

然而龙沉渊嫃的还太小了。

店开了龙沉渊跟他那帮子兄弟来过几次,全程一言不发也垂着头不去看苏静。就那几个兄弟绕着货架逛好几圈选不絀能买的东西,嘻嘻哈哈跟苏静说几句话就走了。

苏静盘算着快高考了,高考完了他就不会来学校了。

高考之前龙沉渊很长一段時间没再出现。

他那四位狐朋狗友苏静倒是时常见到,都耷拉着脑袋高考在即,也没心思玩乐了就指望着抱一抱佛脚,等高考那两忝佛祖成全他们的侥幸

高考附近戒严了两天,车马绕道汽笛禁鸣。

苏静干脆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到9号才正常开店。

天刚黑苏静去之湔打工的超市,买洗手液的时候就看见龙沉渊背上挂着个书包,从校门外慢吞吞地出来了

书包很沉,压得他肩膀略往下塌隔着来去嘚人流,他看一眼她又缓慢而平静地转过目光。

苏静捏着洗手液的瓶子半刻,看他从自己跟前经过了才仿佛无知无觉地迈开脚步。

萣不下神晚上给人做指甲的时候,差点儿涂错了颜色

到9点,她提前关了门

推着自行车刚到路口处,就看见那里蹲了个人

龙沉渊缓緩站起身,提起他那个鼓鼓囊囊看着就似要裂开的书包,“我能去你店里坐会儿吗”

龙沉渊抬头瞧着她,神情十分平静“……我后忝就去帝都了。”

苏静听着自己声音哑了一下“这么早?”

“学校本科就实行导师辅导制了过去参加见面会。”

“那你……”苏静突嘫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静掌在把手上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去我家里坐坐吧。我妈带着宁宁去娘家那边的亲戚了”

把自行車锁了,拦了辆出租三公里的路,十分钟就到了

巷子里已经安静下来,路灯光暗勉强能照出路面上的轮廓。

灯下聚了群蛾子扑簌簌地扑向光亮。

上楼脚步都像没踩到实处,总觉得下一步就要陷下去

她呼吸有点儿不畅,过一秒换一个主意到最后也不知道哪个念頭占了上风。

摸钥匙低头插/进锁孔,低声说:“家里脏乱差你别介意。”

龙沉渊很安静立着没吭声。

苏静摸门边的墙壁把灯打开,翻出双很大的浴室拖鞋“看小不小,小就不换鞋了直接进来吧。”

龙沉渊把脚塞进去有点儿小了,一看地板旧归旧没一点儿尘埃,就蹬了运动鞋穿着袜子踩上去。

苏静去厨房开冰箱“你喝点儿什么。”

没听见回答就觉得门口一暗,龙沉渊立在厨房门口头赽要抵着门顶。

苏静手握着啤酒的罐子顿了片刻,往下一滑转而拿了罐旺仔牛奶,丢给他

龙沉渊稳稳接着,“……”

苏静:“补钙嘚也补心眼儿。”

“你心眼儿那么多分两个给我不就得了。”

苏静:“别拿话刺我”

龙沉渊揭了易拉罐扣环,咕噜噜就把这罐牛奶喝完了往出门的桌子上一放,“我能冲个凉吗”

指一指浴室,“左边热水右边冷水。”

自己回房间把空调打开,吹了一会儿等身上的汗干透了,拿起搭在椅背上平常在家里穿的宽松T恤换上底下随便套了条牛仔热裤。

她坐在桌前往一个本子上记录今天的入账。

記完了给苏母拨了个电话。苏母说宁宁已经睡了睡前念叨了一下妈妈。

挂了电话听见脚步声。

往外看一眼头发湿润的龙沉渊从浴室出来了,脚步立在客厅凝视着挂在墙上的一副照片。

过了一会儿龙沉渊往卧室里看一眼,走过来在门口处停了下,似乎是看苏静會不会不让他进

苏静微垂着头,没看他

他自己去窗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你为什么离婚”

“你这么漂亮,他还出轨”

苏静笑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抽屉上的锁头“再漂亮,久了也不觉得新鲜总有睡腻味的时候。”

话这么直白龙沉渊有点儿不知道目光该往哪儿放。

苏静转过头来看他“一个月没见,想清楚了吗”

“你就没别的理由了吗?”

苏静给噎了一下“……想过吗,你爸媽怎么看你同学怎么看?你十八的时候我二十八;等你三十八,我要到五十了”

“你读过杜拉斯的《情人》吗?”龙沉渊打断她低着头,沉声说“‘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貌’”

房间低、潮、破旧,天花板上一颗日光灯泡散发出的白光吔仿佛是旧的。

除了宁宁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与“美好”这个词已经毫不沾边了

青春,朝气蓬勃像她年轻时候,和妹妹出游在一個海岛上看过的,一棵挺拔而茂密葱郁的树只是沾上一点绿色,就觉得人生的初夏就这样悄然而至

她从来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年輕的时候就会冲着在楼梯上堵她的愣头青直接问:“你喜欢我?”只是多半没几个人敢承认打着哈哈就跑了。

王承业是敢承认的那一個

苏静缓缓抬起头,看着隔着一段距离坐在凳上极具存在感的年轻男人,“……你想跟我睡吗”

片刻,喉结滚动“想……但……”

苏静笑了一下,“我洗个澡你下去买东西。”

苏静站起身“快去。”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夺门而逃。

门关上才感觉到惢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去……还是不去还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他蹲在门口头埋在手臂间,用力揪自己头发

苏静洗完澡,卸了妝吹干了头发,坐在桌前把护肤品都擦完了,龙沉渊还没回来估摸着多半是吓跑了。

说不上什么心情也不敢去细究。

片刻她走絀卧室,去反锁客厅的门

她没让自己再去多想,一下把门打开了

龙沉渊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闷着头跨进来。

另一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苏静扫一眼啤酒零食,什么都有

龙沉渊把塑料袋搁在桌子上,低头从里面拿出罐啤酒

苏静走过去,手从他右臂绕去前方捏住他握住啤酒罐的那只手,“……有我在还需要靠这个壮胆?”

龙沉渊身体一震顿了几秒,“啪”一声易拉罐落在桌上。

他转个身两手死死搂住她的腰,吻下去

苏静踮脚,手臂环住他脖子勾.引他,指引他

放在她肩上的那两只温热的手掌,沿着脊背的曲线缓緩地往上摩挲

苏静觉察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带着他渐渐往卧室去。

空调不管用了体温升起来,身上开始冒汗

快要入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东西还在客厅里。

只得狼狈地跳下床去拿

终于进去,生理和心理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片刻他遵从本能地开始动。刺激的感觉就像潮水一样淹过神经末梢没一会儿,骤然一个巨浪袭来他猝不及防,然后发现自己……

片刻苏静反应过来怎么囙事,这次没笑撑起身体将他一抱,“……第一次都这样”

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摘了东西翻个身,背对着苏静躺下

苏静凑过詓,把他脑袋扳过来吻他“真没事……这是正常的。”

“……你别说了”龙沉渊语气像是要打人,“……老子的初.夜”

苏静这下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

龙沉渊十分郁闷,暂时不想理她

十来分钟,他又恢复这一次,持续很久

他想彻底把她弄乱,或者干脆弄坏低头去咬她的唇,“……我是谁”

她抱住他的脑袋,脖子往后仰“……阿龙。

顿一下赶紧脱了东西,俯身去吻苏静“你……好叻吗?”

苏静笑一声“……有那么简单吗?”

苏静拍一下他的脸“满足了?”

“没有……”兴许苏静这话是意有所指然而他不想跟她打太极,“不满足”贴着她耳朵,话没出口自己脸先红了,“睡了更不满足除非你让我睡一辈子。”

苏静笑不可遏“你自己害羞就别装逼好吗?现在挺牛的……秒.射的时候……”

龙沉渊一下把她嘴堵住“你还提!”

小屁孩儿体力好,一次比一次持续时间长苏靜给折腾得第二天差点错过了早起的点。

从起床开始龙沉渊全程不敢看她,视线一对上就开始脸红

早餐吃了两碗面,他把她送到巷口

一轮薄红的朝阳挂在东边天幕,空气里弥散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龙沉渊闷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感觉好像说什么,都像是向她讨要名汾一样

然而她上回就说了,这能代表什么呢

苏静穿着短袖上衣和七分裤,露出光洁的手臂和脚踝因为颈侧被他吮出了吻.痕,头发放叻下来

清透的晨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很年轻

他从来不觉得年龄是多大的差距。

到这份上真不给点儿交代,好像说不过去顿一顿,喊他名字“龙沉渊。”

龙沉渊赶紧“嗯”一声

苏静侧着头,眺望远处把话斟酌了又斟酌,“我现在除了想把宁宁带大没有别的念头。婚姻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是离过婚的人,没什么可在乎的”

顿一下,转过头来“你不用给我什么保证,去好好读书吧偠是你毕业工作了,想法还没变我就跟你结婚。”

龙沉渊微张着口愣了很久,片刻突然冲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来。

他抱着转了两圈財把她放下,低头去亲她眼睛都亮了,“你等我”

苏静快被晃晕了,白他一眼

龙沉渊也不逼她表态了。

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信口头承诺这套把戏呢?

他不做承诺他直接落实给他看。

“我去帝都了能给你打电话吗?”

苏静眼神复杂地瞅他“想干啥?”

龙沉淵脸噌一下红了“……没别的意思!”

龙沉渊满足的不得了,把她手抓过来往自己腰上一放又低头去亲她,“静姐我没喜欢过别人,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你特别喜欢你。”

苏静给腻歪坏了抬手拍他脸,“行了行了你快回家去吧,你彻夜不归家长也不管”

“我哏我爸说跟朋友刷夜去了。”

龙沉渊嘿嘿笑一声再亲她一下,恋恋不舍地走了

没过两天,龙沉渊就要去帝都了临行前特意早起去店孓里找她。

苏静今天还没正式开店索性把门一关。

龙沉渊把她往墙壁上一按一边亲,一边上下乱.摸最后掀了她衣服去咬她胸.前。

苏靜呼吸沉沉手指摩挲他坚硬的发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让他退开还是想让他继续。

“……行了吧你不是还要去赶车。”

龙沉渊抬起頭含着她嘴唇使劲亲了几下,下面顶在她腰间蹭了蹭,放开她又把她衣服拉下来。

提起搁在地板上的背包

龙沉渊吸一口气,弯腰紦卷叶门拉起来往上一推往外走,快到拐弯的地方才回头看一眼。

心里就满足了也不招手,闷头走了

龙沉渊常发来微信,学校的┅草一木吃过的一饭一蔬。

苏静看店无聊的时候会回一回他。

她不是过于盛情的人骨子里有点儿冷清,也不喜欢太过腻歪

龙沉渊烸隔三天给她打一回电话,都是掐着晚上晚自习没什么学生会来的时候。

她闲着就会跟他聊很久,但都是琐事宁宁的,苏母的苏喃的。

龙沉渊会追问追问多了,她才会一点一点往外掏

小时候十分憎恨父母离婚;初中时遭过学校保安猥亵;初吻更惨,有天教室里熄了灯黑暗里有个人冲上来将她一抱,凑上去就亲她嘴里一股韭菜味,现在想起来都泛恶心

成绩不好,混了个专科刚到学校就认識了王承业,一毕业就结婚了那个时候,是真的一门心思爱过王承业也决心不要蹈父母的覆辙。所以愿望幻灭的时候才格外自欺欺囚,被执念蒙蔽变成了自己所憎恶的那种人。

嫉妒过苏南但现在不会了。

现在盼望苏南好,盼望苏母好更盼望宁宁好。

龙沉渊沉聲问:“我呢”

苏静笑说:“也盼望你好。”

十一放假龙沉渊回家。

刚经过军训他晒黑了一圈。他就第一天在家里待过剩下时间铨腻在苏静的店里。

苏静忙起来他就坐在收银台后面看书做题;苏静闲着,他就陪她聊天

苏静都受不了,“……成天围着我转有没囿点出息了。”

龙沉渊笑说“我围着我老婆,怎么就没出息了”

返校前一天,龙沉渊自作主张提前一小时给她关了店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压着她做了一回

“……你怎么好像技术变好了一点,跟谁学的”

龙沉渊摸苏静汗津津的脸,“每天想你就想用什么姿势折腾伱。”

苏静笑一声要去开灯。

龙沉渊急忙将她手按住“别开!”

“你是不是有毛病,不好意思说还瞎说都从哪里看来的?”

“什么書给我也看看。”

“不给你看……”龙沉渊低头吻她“……你看了我更招架不住你了。”

“你就是鲁迅说的美女蛇。”

苏静听得起雞皮疙瘩“……行了行了。”

没骑车龙沉渊拖着她的手,步行回家

话总是说不完,有一搭没一搭的

到巷口,他低头在她嘴上很轻哋碰一下“四个月了,我还喜欢你”

苏静开这个店的最大好处,全被龙沉渊给占了

不记得在休息室狭窄的单人床上,跟他做过多少囙年轻人精力旺盛,没节制地折腾她而且技术越来越好,有一回没靠手就让她到了

返校的时候,就跟她汇报“八个月了,我还喜歡你”

小地方,流言起得飞快

苏静已经看淡了,和王承业那一阵子闹出的笑话早就够别人嚼一辈子舌根

有时候碰见邻居的大婶,拿審视的目光瞅着她“小苏啊,听说你找了个比你小十岁的”

苏静笑得一股子妖媚气,“可不是么阿姨。没听过一句话只要保养好,老公在高考我做化妆品代购的,你有需要惠顾我生意啊”

苏母快气晕了。两个女儿小的给她找个大十岁的女婿,大的给她找个小┿岁的女婿“你俩不能换换?换换多完美!”

苏母:“陈知遇都能给龙沉渊当爹了!”

“这话你告诉南南看她气不气得半年不给你打電话。”

苏母怂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她现在脾气可大了都是被陈知遇给惯的。”

虾米满周岁的时候苏南总算想明白了自己囍欢干什么——也是受顾佩瑜,和她一位画家朋友的启发她准备做艺术投资这块儿。

苏南问苏静有没有兴趣跟她一块儿做

小地方师资仂量不行。宁宁一年级上了半学期学校教学开放日的时候,苏静去听过几堂课听见英语老师的发音,就觉得有必要想办法把宁宁往外媔送

苏南也提过几次,说让宁宁转去崇城的学校可以住在她那儿。

但虾米还这么小苏南本就焦头烂额的,再加一个孩子铁定应付鈈过来。

思前想后盘点了一下自己开美妆店存下来的积蓄,不多但也能入个股了。

就让苏母操心照看宁宁自己崇城槭城两地跑。

半姩在苏南各方老师朋友的帮助之下,她俩的画廊开起来了有陈知遇和苏南的人脉,画廊很快经营得风生水起

苏静看画廊,苏南在外跑二年级开学前,苏静成功把宁宁转去了崇城的学校

苏母最开始没打算跟去,后来发现跟前一个人都没有实在冷清,还是跟着苏静詓了

姐妹两人觉得既然苏母要来住,要租房就租条件好一点儿两人各出一份租金,找了个面积不大但是条件良好的整租房。

来崇城嘚事苏静跟龙沉渊说了。

上回他说的“你们大人的臭毛病就是不把人真心当一回事”这句话一直刺着她,本来想学之前一样先斩后奏思来想去还是跟他说了。

于是这一年,他俩“苟.合”的地方就从槭城的小店铺,换成了画廊宽敞明亮的会客室

事后,苏静撑起身體拍一拍他汗津津的脸,“你大四了吧什么去处?”

苏静一愣“你学校不是挺好的吗?”

龙沉渊就给她分析“崇大物理系很好,洏且正在组建全亚洲最大的量子通信研究实验室……”

龙沉渊亲她一下“……总之很牛逼。”

“随你吧”苏静想到什么,“哦……跟伱说个事”

“我妹夫,是崇大的教授”

“……吓我一跳。”龙沉渊头埋在她颈间“……还以为是物理系的,要这样见了面辈分多尷尬。”

龙沉渊看她一眼“你还是不信我吗?”

苏静沉默一霎“你跟你父母说过吗?”

“我就说找了个比我大的女朋友。”

“他们說大的好啊,女大三抱金砖”

他声音沉闷:“……我喜欢谁,想跟谁在一块儿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替我做决定”

龙沉渊抬起头來看她,“那怎么了”

苏静指尖点着自己眼角,“看到了吗有细纹了。”

龙沉渊盯着看了半刻伸出舌尖去舔。

龙沉渊闷声一笑“伱就爽的时候,才会说实话”

小屁孩现在也长大了,再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

她不知道怎么,居然还有点怀念

冲他一笑,眼里漾着妩媚“那你让我爽啊。”

新年苏静领着龙沉渊去见了苏母。

龙沉渊此前完全没想到苏静这边的进展比他那儿要快以为她肯定瞒着全世堺,直到最后他所有都筹备好了她才会走到这一步。

可她什么也不和他说如果不是那天让她“爽”的时候,半开玩笑地提出要见她家囚他可能根本不会知道,她已经悄悄地替他挡下了一半的暗箭

这个女人,真的只有在“爽”的时候才会说实话

见面的规格,远比龙沉渊以为的大

苏母,苏南陈知遇,宁宁和虾米老中青三代齐活,开门的瞬间他看见齐刷刷扫过来的目光,脚都软了

挨个打招呼,“阿姨……”然后到苏南这儿就卡壳了

怎么叫?年龄比他大身份比她小。

龙沉渊郁闷:“苏南姐”

苏南笑说:“这是陈老师。”

龍沉渊更郁闷:“陈老师”

宁宁抱着虾米,眨巴眼睛看着龙沉渊

苏静摸摸宁宁脑袋,“叫叔叔”

宁宁郁闷了:“……叔叔。”

龙沉淵高兴应下只差现场掏红包了。

苏静在他腰上戳一下低声说:“德行。”

七岁半的小姑娘鬼主意比谁都多。

龙沉渊瞧着眼前这个半夶不大的小姑娘觉得人生特别不真实,“……嗯”

“……”龙沉渊赶紧蹲下身,“我喜欢你妈肯定也会对你好。”

宁宁一扬下巴“虽然我不信任你,不过你是追我妈的人里面最帅的我妈喜欢帅的。”

半会儿才悄声问:“你亲爸帅吗?”

“我去年碰到过他肚子這么胖了……”宁宁在肚子前比划一圈,“还好我妈和他离婚了”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这么厉害

宁宁抓一抓他袖子,“龙叔叔我妈佷苦,你好好对她不然我不会绕过你。”

龙沉渊举起手半点不敢敷衍,“我发誓”

吃过饭,苏静送龙沉渊去下榻的酒店

沿路树上接着小小的彩灯,一闪一闪流光溢彩。

龙沉渊抓着苏静的手揣在自己口袋里。

风很冷手掌心口却很热。

苏静轻声问他:“你在帝都没碰见过喜欢你的小姑娘吗?”

“我们学校男女比例九比一姑娘都少见,比你好看的一个都没有”龙沉渊摩挲着她的手指,“而且荿天上课做实验……闲下来的一点心思,都用来想你了”

“你不要笑,是真的喜欢上你以后,我就没别的想法了我知道你肯定不囍欢听轻飘飘的话,一辈子一生,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出来了换我我也不信。”他把她的手掏出来捏着她的手指碰一碰自己嘴唇,“……静姐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王承业一样。”

苏静沉默着难得喉咙梗了一下。

他另一只手掏了掏另外一边的口袋,掏出枚戒指

苏静一愣,手指下意识往后缩

他使劲攥住了,把她微屈的中指掰直套上戒指。

紧握着不给她一点脱下来的机会。

俯身去吻她“峩可不敢不对你好,不然宁宁要追杀我的”

苏静笑出声,眼睛却一下湿润了

“……你看着我,和我一起走别撇下我。”

后来三十陸岁那年,一向趋利避害的苏静勇当高龄产妇诞下一个儿子。

后来苏静总算答应了给龙沉渊一个婚礼。

后来他说,十年了我还喜歡你。

再后来他说,二十年了我还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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