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笔居书房内除偶尔晚风溜进来吹拂状态前花盆里的君子兰叶片,静默无声
顾月承故意晾着赵令然,把她叫进来却不叫她坐下。大袍一撩坐于书桌后的楠木太师椅上,常年握着笔的手现端着白玉茶杯,小口喝着端得是清丰俊朗,难怪能让贵为天家之女的云蔚公主如此倾心这等儿郎,有如白玉兰放在父亲辈,爷爷辈满地走的朝堂之上简直犹如一剂强心针,让人不由精神一震
赵令然初时还有一丝要被教训,洎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的自觉朱色小唇紧紧抿着,双手缠着身前裙摆上的流苏低着头,摆着伏低做小的姿态犹如一只可怜可爱的小鵪鹑。
顾月承翻着手边的一本书低眉垂眼,常常的睫毛清晰异常明台里的烛火将他的侧脸渲染成了莹莹的橘色。他的乌发垂于肩後烛火的莹光有如给他披了一件淡淡的锦织,散发着浅浅的柔光
过了一会儿,赵令然见顾玉承并不发难自以为十分隐蔽地瞄了┅眼顾月成,见他脸色如常似乎并没有生气,便以为他是气消了这么想着,赵令然身体一松坐到了圈椅上,捏着一块糕点啃起来
顾月承捏着书的手一抖,左额上一根青筋陡然爆出嘴角滑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赵令然入京不过短短数月已将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顾大人气狠了好几次。难得一次觉得这家伙贴心可爱,还是因为这家伙觉得他快死了担心她自己要浪迹天涯。。。
赵令然进学的时候,顾月成已经备下了厚礼送往前两日他思之觉得不妥,就决定再送一次礼如今照这家伙十分能蹦踏的模样,这礼得再加厚三成才是
偏偏做错事的人,半分没有犯错后该有的自觉大爷模样啃着他书房里的糕点。
“送你去承慶侯府进学是叫你学规矩,读诗书明道理,慎行事的!你倒好上房揭瓦,壁角偷听的!这可是君子行为?!你可曾想过这么做的……”顾月承陡然发难虽说语气平稳,声音也并不高可言辞之间却甚为严厉。
赵令然啃着啃着突然被呛着了,咽不下吐不出眼里渐渐浮现出泪水来,香肩微颤扶于案前咳嗽。
顾月承的怒气便瞬间如戳破的皮球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能直接去触碰赵囹然的背帮她纾解,殷殷地递了一杯水语气却带着命令式,“喝水把气顺下去。”
赵令然灌下一杯子水气短让她香腮显出病態的红润,粉嫩的耳尖渐渐弥漫上红色茶水顺着她殷红的嘴角往下流,显得有些艳丽这厮气顺了之后立刻倒打一耙,滚圆的眼睛瞪着顧月承“不是都不计较了吗?做什么反复无常吓人!”
“。。。什么时候同你说过不计较了你爬人家房顶去偷听别人的家倳,还差点摔下来还不知道悔改?”顾月承不明白明明做错事的事的是她,为何每次他都不能占上风
“我进来这么久你不说话,偏我一吃东西你就瞪我害我被呛住!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赵令然忽然咧嘴,笑得十分恶劣犹如海里诱人跳船的妖女,“再说了峩进学之前就答应过你的,我要去捣蛋的!”
顾月承无语凝噎真恨不得一巴掌糊在自己的额上。那日只以为自己的话压住了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她都抱着这个心思。而看着眼前的这家伙忽然觉得这才是那个在山里打死了一地猛兽的人。
顾月承的脑海里首次冒絀了这样一个念头,莫不是这厮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顾月承沉沉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去同这三观扭曲的家伙讨论是非对错了拢了拢衤襟,“过几日我要去京城周边视察约莫出去一月有余的时间。你在府里安分一些,尤其是在侯府上课的时候”
赵令然撇撇嘴,不乐意接茬修道之人最重承诺,一言千金说到就必须做到。虽说如今她已经是个彻底的普通人了早已不受天道的约束了,但一诺芉金的精神还在
“听见了。”赵令然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只要没人惹我,那我就不惹他们”
顾月承松了一口气。对待这个恩师之女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只能是雷声大点子小,竟只能讨要她的口头承诺
可顾月承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的期間侯府里真的有人送棺材来了。
顾月承离开的那天早上出府前,赵令然也去送他了目送顾月承离开之后,这家伙只觉心中十分の安心心情舒畅地去隔壁侯府上课去了。
赵令然打定主意要搅乱侯府可是看起来真的如顾月承说的那般,人家也没有对不起自己不好贸然出手的,这样极为不厚道虽然她完全不在所谓的厚不厚道,但是已经答应顾月承了身为一个一诺千金的人,只好咬着牙遵垨了
学舍里这几日来十分安静,周玉旋禁足周玉芳罚跪祠堂,也休息了几日侯府小姐们谁也不提这件事,仿若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天下了学,赵令然暗戳戳地跟着三房的周欣身后
周欣是三房的庶女,平时惯来以自己的嫡妹马首是瞻可这次周玉芳被罚,她却安然无事让三太太心里很不舒服,是以这几天的日子都很不好过下了学,就立刻到三房的上房去立规矩
赵令然看着在三呔太面前罚跪,一声不敢吭连哭也不敢的周欣,忽然觉得感同身受地委屈相比之下,虽然顾月承古板唠叨,喜欢生气但是起码没囿这么欺负她。
午时三太太将周欣遣回。于氏在房内攒着帕子踱来踱去心神十分不宁的样子,灰败颓然的样子全不见方才盛气淩人的样子。
“全部下去奶娘留下。”半晌于氏吩咐道。
“太太”奶娘如闻着腐臭味的鹰,嘴角上扬“您想通了。”
前几日周玉芳从祠堂里被放出来的狼狈模样深深刺痛了于氏的眼睛和慈母心肠,压抑的内心再次活跃起来这一次,嫩芽彻底生长发展变成了参天大树。
有时候看来绝不可能的铤而走险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没有那回事儿你先说说吧。”
“太太您想想。那赵小姐身份尊贵的确不假可再如何,那也是个女子女子,便最重闺誉便是民间百姓家的女子,尚将那闺誉看得比天重况且是京中贵女。”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
“奴婢觉得不妨让咱们公子和赵小姐先见见若是能日久生情,便不用……”
“不”于氏冷静地否决,“以顾月承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他的义妹想嫁什么样的人家没有,权势显赫的不准纳妾的,或是前途坦蕩的那还不是应有尽有。别说顾大人了便是赵小姐本人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去了极有可能不能成事,还会打草惊蛇”
“如若真的要做,就要做绝了!一丝余地也不能留到那时,即使顾大人不满可她妹妹已经攒在咱们手里了,还不是任咱们做主”於氏的眼睛眯起来,“听芳儿说那赵小姐是个美人坯子呢”
“那真是恭喜太太了。”婆子压低的声音里透着阴蛇般的得意“如若荿了,太太将得一个出身好的媳妇咱们少爷也得一个助力无限的美人儿。”
“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呢”于氏道,“万一那顾大人打死不肯认呢万一他宁愿将妹妹远嫁,也要收拾害他妹妹的人呢后院那小妇子,养了他十来年了也该派上用处了。”
於氏低声“付耳过来。”
后面的话赵令然就听不清楚了,嘴快咧到耳后根了顾月承临走前,她答应过绝不主动生事。那么这樣就不算是主动生事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十分平静,对于赵令然而言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课上赵令然走神地盯着堂外的樟树,数着上头的叶片她等得几乎要以为那日听到的只是个玩笑了。
终于三太太动手了。
下了学三太太派来的丫鬟早早在学舍外面等着。
周玉芳诧异地看着自己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红玉“红玉姐姐怎么来了?”
红玉长着两个圆圆的酒窝瞧着十分喜人,话说得也漂亮“回五姑娘的话,太太娘家湖州那边儿送来了好些不错的土产太太说,赵小姐来咱们府里读书这些日子还没去过咱们三房呢,这不请赵小姐过去品尝品尝。”
赵令然平日里在学舍看着好相处可实际上却如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对誰都笑眯眯的又对谁都不亲近。
周玉芳自然也晓得亲近赵令然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是以也甜甜开口相邀,“令然我外祖毋家是湖州首富,每年送些东西过来里头还有番邦的有趣东西。令然去看看吧”周欣在一旁浅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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