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骑士是怎么知道地下城堡2图15骑士打法里出事的

洋葱头历险记
我的图书馆
洋葱头历险记
&&&&&&&&&&&&&&&&&&&&&&&&&&&&&&&&&&&&
&洋葱头历险记
第一章 在这一章里,老洋葱踩了柠檬王一脚洋葱头是老洋葱的儿子。他有七个弟弟:洋葱老二、洋葱老三、洋葱老四、洋葱老五,等等。对于洋葱这种老实人家来说,这些名字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们都是好人,可是说真个的,就是日子过得实在太不幸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哪儿有洋葱,哪儿就有眼泪。老洋葱跟他的老婆孩子住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板房里,这种板房比装菜秧的小箱子大不了多少,有钱人要是来到这种地方,一准是大不高兴,鼻子一皱,叨唠一声,“哼,好大的洋葱味!”——就吩咐赶车的赶紧走。话说有一回,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柠檬王要亲自巡幸这个贫民区。这一下他的大小百官着了慌:洋葱味不要冲王上他的鼻子吗!“王上闻到这种穷酸味,他会怎么说呢?”“可以给这些穷鬼洒香水!”侍卫长出了个主意。于是马上派了一队柠檬兵到这贫民区来,给有洋葱味的人都洒上香水。柠檬兵这回把他们的刀哇、大炮哇都给留在兵营里,只扛来些带喷雾器的大铁桶。桶里装的是花露水、紫罗兰香水,甚至最好的玫瑰香水。队长吩咐老洋葱、他的孩子以及他的亲戚都从家里出来。柠檬兵们让他们排成一行一行,从头到脚好好洒上香水。香水像雨似地沙沙洒下来,洋葱头实在受不了,得了重伤风。他大声地打起喷嚏来,就没听见远远传来拖长的喇叭声。这是柠檬王本人带着他的大小柠檬侍卫兵到这贫民区来了。柠檬王从头到脚穿的一身黄,黄帽子上有个金铃铛丁零当啷响。柠檬官的铃铛是银的,柠檬兵的铃铛是铜的。所有这些铃铛一个劲地响个不停,就丁丁当当奏出了好听的音乐。整条街的人都拥出来听。他们断定是来了个走江湖的乐队。老洋葱跟洋葱头站在第一排,给后面挤过来的人推呀顶啊。最后老洋葱支撑不住,就叫起来了:“退后!大家退后!……”柠檬王一听,马上竖起耳朵。这是怎么回事?他威风凛凛地迈着两条又短又细的弯腿,走到老洋葱面前,凶狠地瞧了瞧他:“你干吗‘退后退后’地尽嚷嚷?我所有这些忠心耿耿的老百姓都渴望着见到我,拼命要挤到前边来,可你对这一点不高兴是不是?”“陛下,”侍卫长轻轻地跟柠檬王咬耳朵,“依我看呐,这家伙是个危险分子,想造反了。得好好审查他一下。”马上有一个柠檬兵拿起望远镜,对准了老洋葱看。这种望远镜是专门来看扰乱秩序的人的,每个柠檬兵都有一个。老洋葱脸都吓青了。“陛下,”他叽哩咕噜说,“他们可是在推我啊!”“他们做得好,”柠檬王声如洪钟地说,“就是要推你!”这时候侍卫长对群众发表演说了。“亲爱的老百姓,”他说,“国王陛下谢谢你们表现出来的耿耿忠心和你们之间的热情推搡。更用力地推吧,使劲地搡吧!”“可他们说不定要把你们也给挤倒的,”洋葱头反对说。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柠檬兵马上拿起望远镜对准了洋葱头看。洋葱头觉得稳妥点好,就往人堆里一溜。起先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挤得还不太厉害。可侍卫长对那些不带劲的人那么狠狼地一看,人群就像桶里的水一样翻腾起来。老洋葱顶不住后面的推搡,一下子栽了个跟头,无意中竟踩了柠檬王一脚。也真不巧,柠檬王脚上长着个大鸡眼,不用天文大臣帮忙,他一下子看到了满天星斗。十个柠檬兵打四面八方向倒霉的老洋葱扑过来,哐啷一声给他戴上了手铐。“洋葱头,洋葱头,我的孩子!”可怜的老洋葱给柠檬兵带走的时候,慌忙向两边张望,叫了起来。这时候洋葱头离开出事地点很远,什么也没看见,可这件事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却都知道了,而且照例知道得比事实还多。“幸亏及时把他给逮住了,”那些闲嗑牙的家伙说。“您就想想吧,他竟想用匕首行刺王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坏家伙口袋里藏着机关枪!”“机关枪?搁口袋里?这不可能!”“难道您没听见开机关枪吗?”其实这根本不是开机关枪,而是嘣嘣嘣放节日焰火欢迎柠檬王。可是群众吓昏了头,赶紧离开柠檬兵,向四面八方逃走。洋葱头想对所有这些人大叫,说他爸爸口袋里没有机关枪,只有一个雪茄烟的小烟头,可是他想了想,断定这些多嘴鬼是没法说服的,聪明一点,还是闭口为是。可怜的洋葱头!他忽然觉得东西也看不清了,——这是因为大滴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缩回去,蠢东西!”洋葱头对泪珠叫了一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泪珠给吓住了,缩了回去,就没有再出来过。长话短说,老洋葱最后被判处无期徒刑,不但活着得蹲监车,死了还得待下去,因为柠檬王的监牢里有坟地。洋葱头好容易得到机会去探监。他紧抱着他的爸爸说:“我可怜的爸爸!他们竟把你当做犯人,跟强盗土匪一起关在监狱里!”“你说到哪儿去啦,孩子,”他爸爸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监狱里关满了正直的人。”“那他们干吗坐牢呢?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啦?”“正好是一点坏事也没做过,孩子。就因为他们正直,所以给关进来了。好人不配柠檬王的胃口。”洋葱头想了想。“这么说,坐牢倒是莫大光荣啦?”他问道。“一点不错。监牢原是造来关抢东西和杀人的坏蛋的,可柠檬王正好相反:强盗杀人犯养在他的宫廷里,正直的人倒坐牢。”“我也要做个正直的人,”洋葱头说,“可我不愿意坐牢。你耐心一点等着吧,我要回到这儿来,把你们大伙儿全给救出去的!”“你不是太自信了一点吗?”老洋葱笑笑说。“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啊!”“你会看到的。我非达到目的不可。”这时候一个柠檬狱卒走来,说探监时间到了。“洋葱头,”分别的时候爸爸说,“现在你已经长大,可以自立了。你的妈妈跟兄弟有洋葱叔叔照顾,你就去周游世界,好好学习,变得聪明一点吧。”“可我怎么学习呢?我没书本,也没钱买。”“那不要紧,生活可以教会你许多事情。只要睁大眼睛看——尽力看透各种各样的坏人和骗子,特别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再往后呢?再往后我怎么办?”“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好了好了,走,走,”柠檬狱卒大叫。“你们叨唠得够了!你这个小破烂,要是不想关进来,你就待远点。”洋葱头原想唱个讽刺小曲给这个柠檬狱卒听听,可转念一想,事情还没办好,犯不着先给关到监牢里来。他使劲亲了亲爸爸,就跑出去了。第二天他把妈妈和七个弟弟拜托给好心肠的洋葱叔叔。洋葱叔叔过的日子比其他亲戚好那么一丁点儿,——他是给人看门的。洋葱头跟洋葱叔叔、妈妈和弟弟们告别以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打了个小包裹,用根棍子一挑,就上路了。他见路就走,看来他走的这条路算是碰对了。过了几个钟头,他来到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实在太小,甚至没有人肯花那么一点工夫,在柱子上或者在第一座房子的墙上写上它的名字。说真个的,这第一座房子也不像座房子,倒像个小狗窝。小窗口坐着一位红胡子老人家,正愁眉不展地望着街上,像担着什么心事似的。
第二章 洋葱头怎样叫番茄骑士第一次嚎啕大哭“老伯伯,”洋葱头问那红胡子老头说,“这个大盒子,您怎么会想出来钻到它里面去的?我倒想知道您怎么打盒子里钻出来的!”“钻出去方便极了!”小老头儿回答说。“倒是钻进来难得多。我很高兴请您进来坐一会儿,孩子,还想请您喝杯冰冻啤酒,可这屋子待不下两个人。嗯,说真个的,我也没啤酒。”“不用客气,”洋葱头说,“我不想喝酒……照您这么说,这是您的房子了?”“对呀,”这位老人家回答说,“这小房子虽说挤了点,可碰到天不刮风,还很不错呢。”诸位小读者,大家管这位老人家叫南瓜老大爷。南瓜老大爷的这间小房子还是头天晚上才盖成的。他几乎从小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一座自己的房子,因此每年为自己这座未来的房子买一块砖。可是非常遗憾,这位南瓜老大爷不会算数,只好一直央求做鞋的葡萄师傅给他数数已经有几块砖了。“让我看看,”葡萄师傅用锥子搔着后脑勺说。“七六四十二……减九……一句话,你一共有十七块砖。”“你看这够造一座房子了吗?”“我看不够。”“那怎么办呢?”“这是你的事了。砖头盖房子不够,就砌张小凳子吧。”“我要小凳子干什么!我不砌凳子,公园里凳子反正多的是,就算它们都给占了,我也可以站会儿。”葡萄师傅不说话,用锥子先搔搔右耳朵,再搔搔左耳朵,转身回他的铺子里去了。南瓜老大爷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多干活,少吃饭。他就这么办。现在他一年能够买三四块砖了。他渐渐瘦得像根火柴棒,砖头堆却高起来了。大家说:“瞧南瓜老大爷吧!那些砖可以说是从他肚子里掏出来的。他每次增加一块砖,人就瘦上一公斤。”一年一年就这样过去。终于到了一天,南瓜老大爷觉得自己老了,再干不动活了。他又去找葡萄师傅,跟他说:“请你行行好,给我把砖数一数吧。”葡萄师傅拿起锥子,走出铺子,看看那堆砖,就数起来了:“六七四十二……减九……一句话,你现在一共有一百一十八块。”“够盖房子了吗?”“我看还不够。”“那怎么办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盖个鸡窝吧。”“可我一只鸡也没有!”“那就让小猫侍在里面。你知道,猫是益兽。它会逮耗子。”“话是不错,可我连小猫也没有一只,说真个的,耗子还没见过。没耗子就用不着猫……”“你叫我怎么说呢?”葡萄师傅用锥子狠狠地搔后脑勺,鼻子呼啦呼啦响着说。“一百一十八块就是一百一十八块,不多也不少。对吗?”“你比我清楚,你学过算术。”南瓜老大爷叹了一两口气,可是看到叹气也没用,砖不会因此多起来,就决定二话不说,动手盖房子。“我用这些砖盖座极小极小的小房子,”他一面盖一面想。“我又不要什么宫殿,我本来就很小。砖不够,用泥凑。”南瓜老大爷盖得很慢很小心,生怕他那些宝贵的砖一下子用光了。他一块一块地砌得那么小心翼翼,好像它们是玻璃做的。他很清楚每块小砖值多大的代价!“瞧这一块,”他拿起一块砖来,像抚摸小猫一样抚摸它,自言自语说,“就是这一块,十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好容易才弄来的。我用积来买鸡过生日的钱买了它。等盖好了房子再吃鸡吧,现在不吃也过得了。”他拿起每块砖都深深叹口气。可是等到砖用完了,他还有大大一肚子气要叹。他的房子很小很小,像个鸽子笼。“我要是只鸽子,”可怜的南瓜老大爷想,“我待在里面就非常非常舒服了!”小房子就这样盖好了。南瓜老大爷打算进屋,可膝盖把天花板一顶,差点儿没把整座小房子顶塌。“我老了,手脚也不灵活了。得小心点!”他在门口趴下来,喘着气爬进去。可爬了进去又遇到了新麻烦:不顶穿屋顶就站不起来;身子躺不直,地板太短了,翻身也不行,房子太窄了。可最要紧的是脚怎么办?进屋子就该连脚一起进去,不然脚要给雨淋湿的。南瓜老大爷想:“看来我只能坐在这屋子里过日子了。”他就这么办。他坐在地板上小心地透气,在小窗口露出一张苦脸,一副完全无可奈何的样子。葡萄师傅打自己的铺子窗口探出身子,好奇地问他:“喂,你觉得怎么样啊,老邻居?”“承问承问,还不坏!……”南瓜老大爷叹着气回答说。“你不觉得肩膀的地方窄了点吗?”“不窄不窄,一点不窄。这房子是完全照我的尺寸盖的。”葡萄师傅照例用锥子搔着后脑勺,也不知咕噜了声什么。这时候人们打四面八方围拢来参观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一大群孩子连叫带嚷地跑来了。最小的一个孩子跳上房顶,一面跳一面唱:南瓜老爷爷,左手在卧室,右手在厨房。两脚在门口,鼻子伸出阁楼上的窗!“小心点,孩子们!”南瓜老大爷央求说。“你们这样要把我的房子给踩倒的——它才盖好,两天还没到呐!”南瓜老大爷为了讨好这些孩子,打口袋里掏出一把不知在里面塞了多久的红红绿绿水果糖,分给他们吃。孩子们乐得哇哇大叫,抢过糖来,马上就因为分精打起来了。从此南瓜老大爷一弄到几个铜子儿,就买点糖放在窗台上给孩子吃,像撤些面包屑喂麻雀似的。这一下他们倒也相安无事。有时候南瓜老大爷答应孩子们挨个儿爬进小房子参观,他自己从外面瞪大眼睛盯住他们看着,不让他们闯出祸来。话说南瓜老大爷正一五一十地把这整个事情讲给小洋葱头听,猛然间只见村边上浓尘滚滚。一家家的门窗好像听到一声口令似的,一下子都同时扑通、嘎哒关上了。葡萄师傅的老婆也赶紧闩上边门。所有的人都各自躲进屋里,像暴风雨就要到来。连鸡呀,猫啊,狗啊等等都跑去给自己找个最可靠的藏身之所。洋葱头还没来得及问这儿要出什么事,只见那团滚滚的尘土已经隆隆地滚进村子,正好停在南瓜老大爷那座小房子的门前。在这团尘土里面露出了一辆四匹马拉的轿车,说实在话,这些根本不是马,它们是黄瓜,因为在我们讲到的这个国家里,所有的人和动物都跟蔬菜水果搭上界。一个大胖子打车上气喘吁吁地爬下来。他浑身穿着绿色的衣服,满脸通红,脸颊鼓得像熟过了头的番茄那样,都要爆开来了。这一位就是番茄骑士,大地主樱桃女伯爵姐妹俩的大管家。洋葱头一见就明白,这个家伙来了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既然大家一见他来就溜走,自己最好也躲一躲。番茄骑士起先也没找谁麻烦。他只是盯住南瓜老大爷看。他直瞪瞪地盯住他看了半天,凶巴巴地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候,可怜的南瓜老大爷恨不得连人带小房子钻到地里去。他的汗像河水一样从脑门涌出来,淌到下面嘴里,可他连抬起手来擦擦脸上的汗都不敢,乖乖地把这些又咸又苦的汗水咽下去。最后他闭上眼睛,心里想:“这里再没有什么番茄老爷了。我正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像水手坐在小船上一样飘在太平洋上。周围都是水——蔚蓝的、平静的水……它们多么轻柔地晃动着我的小船啊!……”周围当然连一点儿海洋的影子也没有,可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却的确是在一左一右地晃来晃去。原来番茄骑士双手抓住了屋檐,拼命地在摇动小房子。屋顶抖来抖去,铺得整整齐齐的瓦就东飞西散了。这时番茄老爷杀气腾腾地大叫大骂,吓得街坊邻居把门窗关得更严,本来钥匙在钥匙孔里只转一转的,赶紧再多转上一两转。南瓜老大爷不由得张开了眼睛。“坏蛋!”番茄老爷大叫。“强盗!土匪!造反了!作乱了!你竟然在两位樱桃女伯爵的地皮上盖起这座官殿,只顾自己晚年享福,却不管侵犯了年老守寡、没父没母的两位可怜女伯爵的神圣权利。我就给你点颜色看!”“老爷容禀,”南瓜老大爷哀求说,“我盖这座小房子可是得到允许的!是樱桃伯爵老太爷当年亲自答应过的!”“樱桃老伯爵去世都三十年了——保佑他在天上平安!——现在这土地属于两位健在的女伯爵。因此别多说话了,赶快滚蛋吧!其他的事情由律师来跟你解释……喂,青豆在哪里?快过来!”青豆先生是位乡村律师,他显然早就在那里等着,因为番茄骑士一叫,他就像豆子从豆荚里弹出来一样,一下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过来。每回番茄骑士一到乡下,总要叫这灵活的小个子来证明他的命令是否符合法律条文的。“老爷,我在这儿听候您的吩咐呢……”青豆律师把腰弯得很低,嘟嘟囔囔地说,他吓得脸都发青了。由于他个子又小,动作又快,行起礼来谁也看不见。青豆律师生怕人家觉得他不够彬彬有礼,就跳得高些,在空中把双脚一抖。“喂,您还等什么,快告诉这个混蛋南瓜,根据王法,他马上得滚蛋。您同时向这里全体居民宣布,两位樱桃女伯爵准备派一条最凶的狗待在这个狗窠里保护伯爵的产业,不让这些小鬼们侵犯,他们近来简直无法无天了。”“对对,真是无法无天……就是说……”青豆律师吓得脸更青了。“就是说,真不是有法有天!”“什么‘真是无法无天’,‘真不是有法有天’,颠三倒四的!您是律师不是?”“噢,是的,老爷,我是民法、刑法还有宗规法的专家。我在萨拉芒卡市的大学毕业。有证书,有学位……”“好,既然有证书有学位,那您就更可以证明我是对的。现在您可以回家了。”“是是是,骑士老爷,遵命!……”律师不用再请,很快地一溜就不见了,活像耗子尾巴一晃似的。“怎么样,律师的话听见了吗?”番茄骑士问南瓜老大爷。“可他正好什么也没说!”忽然有个声音说了一句。“怎么?你敢跟我顶嘴,你这倒霉鬼?”“老爷,我嘴都没张开过……”南瓜老大爷嘟囔说。“不是你是谁?”番茄骑士说着,凶巴巴地向四下里张望。“骗子!恶棍!”那个声音又响了。“这是谁在说话?是谁?准是这个要造反的老家伙,是葡萄师傅!”番茄骑士拿准是他,就走到鞋铺门前,拿根大棍子槌门,大喊大叫说:“我知道得清清楚楚,葡萄师傅,您在您那铺子里一直说造反的话,反对我和两位高贵的樱桃女伯爵!您一丁点儿都不尊敬这两位尊贵的老夫人,两位孤儿寡妇。您等着吧:该轮到您倒霉了。倒看看谁最后一个笑!”“先倒霉的是你,番茄老爷!噢,你快炸了,一定要炸的!”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洋葱头。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沉着自信地向凶巴巴的番茄骑士走过来,番茄骑士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穷小子,这个小要饭的居然胆敢当着他的面说出真话来。“你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不去干活?”“我还没干活,”洋葱头回答说。“我如今还在研究学习。”“你研究什么?你的书本呢?”“我研究坏蛋呐,老爷。如今我面前正好站着一个。有个研究坏蛋的好机会,我是怎么也不放过的。”“哦,你研究坏蛋?这倒有意思。说真个的,这村子里全是坏蛋。要是你找到个新的,就让我看看他。”“很高兴,老爷,”洋葱头回答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着他把手伸到左面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这是他平时照太阳影子用的。他走到番茄老爷紧跟前,在他鼻子前面转动着镜子说:“这个坏蛋就在这儿呐,老爷。您爱看,就好好看看他吧。认出来了吗?”番茄骑士经不住引诱,就用一只眼睛瞧了瞧小镜子。不知道他本以为会看见什么,可是自然,他看见的只是他自己:一张火红的脸,上面是一对凶恶的小眼睛,还有一张跟扑满口子一样的大嘴巴。番前老爷这才明白洋葱头是在拿他开玩笑。甭提他有多生气了!他的脸顿时红得发紫,两只手一把抓住洋葱头的头发。“唉哟哟!”洋葱头还是他天生的快乐脾气,哇哇叫起来。“嗐,您在我镜子里看到的这坏蛋,他力气有多大呀!跟您保证,他一个人就顶得上一大帮强盗!”“坏蛋,我给点厉害你瞧瞧!……”番茄骑士嚎叫起来,用力把洋葱头的头发一扯,一撮头发就留在他手里了。可这时候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凶狠的番茄骑士从洋葱头头上刚把这一撮头发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只觉得眼睛鼻子又酸又辣。他一个喷嚏,两个喷嚏,接着眼泪就像一道喷泉似地涌出来了。不对,应该说是两道喷泉。眼泪像溪水、河水、江水那样顺着他两边脸颊淌下来,淌啊淌啊,整条街都给淹没了,就像看院子的拿着水龙在喷水。“这种事我一辈子里还没碰到过!”番茄骑士吓坏了,心里说。的确,他这个人(如果可以把番茄叫做人的话),毫无心肝,十分冷酷,从来就没有哭过,同时因为他太有钱了,一辈子里从来没有自己洗过洋葱。他碰到的这一回事把他吓坏了,他连忙跳上马车,把马一抽,马车就飞快地滚走了。不过他一边逃走,一边还转过身来大叫:“喂!南瓜,你小心点,我预先警告你!……还有你,你这穷小子,小要饭的,为了我这些眼泪,你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洋葱头笑得直打滚,南瓜老大爷只是擦着脑门上的汗。一户户的门窗一扇接一扇都打开了,只除了一户,就是青豆律师家。葡萄师傅把小门敞开,跳到街上来,用锥子狠狠地搔后脑勺。“我对天底下所有的麻线发誓,”他叫道,“到底有个小家伙叫番茄骑士嚎陶大哭了!……你是哪儿来的,孩子?”于是洋葱头把他遭遇的事情讲给葡萄师傅和他的邻居们听,而这些事情,诸位早都已经知道了。
第三章 这一章讲的是梨教授、小葱和蜈蚣从这一天起,洋葱头就在葡萄师傅的鞋铺里干活,很快就精通了这门手艺:用蜡擦麻线,钉鞋掌,上鞋跟,给定鞋的量尺寸。而且他干活时不住地说说笑笑。葡萄师傅对他很满意。他们的生意很好,门庭若市,这不仅因为他们干活卖力,而且因为有许多人要到鞋铺来看看这个勇敢的孩子:他竟让番茄骑士本人嚎啕大哭起来!洋葱头很快就结识了许多新朋友。第一个来的是梨教授,他是一位音乐教师,夹着把小提琴。他后面跟着一大群苍蝇和黄蜂,因为梨教授的小提琴是由半个香喷喷、汁水多的梨做的,大家知道,苍蝇最爱叮甜东西。梨教授开音乐会的时候,大厅的听众常常对他叫:“教授,您留神点——您那个小提琴上有只大苍蝇!它会让您走音的!”于是梨教授只好停止演奏,追着苍蝇打,直到一弓把它打死为止。也有时候虫爬上他的小提琴,在上面啃出弯弯曲曲的长道道。小提琴这就给弄坏了,教授只好换把新的,好奏起来不走音。跟着梨教授来的是园丁小葱。他脑门上挂着一大撮卷头发,还有一把很长很长的胡子。“这些胡子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小葱跟洋葱头发牢搔说。“我的老伴要晾衣服就叫我在阳台上坐着,把我的胡子尖挂到两颗钉子上,在它们上面晾被单、衬衫、袜子。我在太阳底下得坐到东西晾干为止。你瞧,我的胡子上有些什么印子!”真的,在小葱的胡子上有木头夹子的印子。有一回,鞋铺来了蜈蚣一家人:一个爸爸和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叫百足,一个叫百爪。这两个小不点儿一分钟也站不住。“您这两个儿子一直这样坐立不定吗?”洋葱头问老蜈蚣说。“这算什么!”老蜈蚣叹了口气说。“他们这会儿算是定得像小天使了。您倒看看我老伴给他们洗脚时候的样子!她给他们洗前面十只脚,后面十只脚脏了;等到洗干净后面十只脚,前面十只脚又已经比墨还黑。她给他们弄得忙个没完,洗一回脚要用掉整整一箱肥皂。”葡萄师傅搔搔后脑勺问道:“怎么样,要给您这两个娃娃量尺寸吗?”“您都说到哪儿啦?上帝保佑,我定得起这么多鞋子吗?我干一辈子活才付得起他们这一百双鞋子的钱。”“不错,”葡萄师傅也认可了。“再说我铺子里也找不到那么多的皮给他们做鞋子。”“那就请你们看看哪几双最破,就给他们换哪几双吧。”葡萄师傅和洋葱头给两个孩子看鞋掌和鞋后跟,百足和百爪尽力安安分分地站着,可是很难办到。“好了,”葡萄师傅终于说,“这个小不点儿要换头两双,还有第三十双。”“不不,第三十双还能对付着穿穿,”老蜈蚣赶紧不同意说。“给他敲敲后跟就行了。”“还有这个小不点儿得换十只鞋子,一顺儿都在右边。”“我跟他们说过多少回了,叫他们脚不要沙沙地在地上擦!这些小鬼难道能够好好走道吗?他们又蹦又跳,还独脚跳。结果怎么样呢?所有右脚的鞋子比左脚的先坏。我们蜈蚣生来真苦恼!”葡萄师傅只是摇了摇手说:“唉,所有孩子都一样!两只脚也好,一百只脚也好,一千只脚也好,实际上都一样。他们一只脚也能穿破一千双鞋子。”最后蜈蚣一家人走着碎步回去了。百足和百爪跑得飞快,像坐车子似的。老蜈蚣走不了这么快——他的脚有点瘸,稍微有那么一点瘸,总共不过瘸了十八只脚。
第四章 这一章讲洋葱头作弄渴得要命的看家狗马斯蒂诺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后来怎么样了?有一天,番茄骑士又坐车来了。车子还是四条黄瓜拉,可这一回有一打柠檬兵押车。他们二话不说,就把南瓜老大爷赶出了小房子,将一只看家狗放了进去。这条狗又高又大,名字叫马斯蒂诺。番茄骑士凶狠狠地向四面瞧瞧,说道:“给你们这点颜色看看!现在所有你们那些孩子都要学会尊敬我,特别是葡萄师傅收留的那个外乡小要饭的。”“着!着!”马斯蒂诺大吼大叫。“至于南瓜这个老混蛋,”番茄骑士往下说,“这样可以教他服从我的命令。如果他实在想让头上有个瓦盖,那么在监狱里永远可以找到个舒适的地方。那儿地方有的是,人人都住得下。”“着!着!”马斯蒂诺又助威说。所有这些事,葡萄师傅跟洋葱头站在鞋铺门口都看见了,都听到了,可没有一点儿办法帮南瓜老大爷的忙。南瓜老大爷伤心地坐在石墩上,拼命地扯着胡子。每次一扯就扯下一撮。最后他决定不扯了,不要弄得一根胡子都不剩,于是开始轻轻叹气——诸位一准记得,南瓜老大爷有一肚子的气!最后番茄骑士爬进马车。马斯蒂诺一个立正,用尾巴给他主子行了个礼。“小心给我看好了!”番茄骑士临走吩咐了它一声,给黄瓜们抽了一鞭,马车在灰尘滚滚之中飞快地走了。这是夏天里一个太阳晒得很厉害的大热天。主子走了以后,马斯蒂诺在小房子前面来回走了一阵,热得吐出了舌头,尾巴像扇子似地摇摆着。可是没有用。马斯蒂诺热得气力都没有了,心想哪怕弄一小杯冰啤酒喝喝也好。他于是东张西望,看看哪儿有什么孩子,可以差到最近的饭馆里去买杯啤酒,可是街上偏偏一个人也没有。不错,鞋铺开着的门前坐着洋葱头,正起劲地在给麻线上蜡,可他那股洋葱味太厉害了,马斯蒂诺不想叫他。洋葱头却看出来,这条狗热坏了。“我要不拿它开个玩笑,我就不是洋葱头!”他心里说。天越来越热,因为太阳越升越高。可怜的马斯蒂诺多么想喝口水呀!“今儿早上我吃什么来着?”他就回忆起来。“不定是我的汤里盐搁多了?嘴里在烧,舌头重得像粘着二十斤油灰。”时候洋葱头打门里探出头来。“喂!喂!”马斯蒂诺有气无力地叫他。“您是叫我吗,先生?”“叫您,叫您,孩子!请您去给我拿瓶冰柠檬水来。”“唉呀,马斯蒂诺先生,我倒很乐意去,可您看见,我师傅刚给我这只鞋叫我补,我怎么也走不开。真对不起。”洋葱头二话不说,掉头就回铺子里去了。“懒鬼!真是没礼貌!”马斯蒂诺嘟囔了两声,就骂起锁链来,是锁链弄得它不能自己上饭馆去。过了一会儿,洋葱头又露脸了。“小少爷,”马斯蒂诺哀求他说,“您哪怕给我拿杯水来也好,行吗?”“我很乐意,”洋葱头回答说,“可我师傅刚吩咐我,叫我快把神父老爷这双便鞋的后跟给修好。”说实在的,洋葱头打心底里可怜这只狗,他都热坏了,可他完全不赞成马斯蒂诺干的这个差事,再说,他还想教训番茄骑士一次。到下午三点钟,太阳烤得街上的石头块都淌汗了。马斯蒂诺又热又渴,简直要发疯了。最后洋葱头打他那张小凳子上站起来,灌了一瓶水,水里撒上点白药粉,那是葡萄师傅的老伴晚上失眠的时候吃的。他用一个手指头堵住瓶口,再把瓶口凑到嘴唇边,装出喝水的样子。“嗨,”他摸着肚子说,“多好多清凉的水呀!”马折蒂诺口水都流下来了,流点口水,一刹那间甚至觉得还好过些。“洋葱头先生,”他说,“这水干净吗?”“还用说!比眼泪还透明!”“里面没细菌吧?”“亏您说的!这点水经两位有名的教授过滤得干干净净。细菌他们留下自己用,这些水给我,因为我给他们补鞋。”洋葱头又把瓶子举到嘴边,装出喝水的样子。“洋葱头先生,”马斯蒂诺奇怪起来,“您那瓶水喝来喝去不会少,老是满满的,这是怎么回事啊?”“因为瓶子是我过世的爷爷传下来给我的,”洋葱头回答说。“它是个宝瓶,永远不会空。”“您肯让我喝点吗,哪怕一小口?就是一小口!”“一小口?喝多少口都可以!”洋葱头回答说。“我不是跟您说了,我这瓶子永远不会空!”诸位可以想象,马斯蒂诺听了这话有多么高兴。他对发善心的洋葱头先生谢个没完,舐他的脚,在他面前摇头摆尾。他连对自己的主子——两位樱桃女伯爵——也从来没有这样奉承过。洋葱头很乐意地把瓶子交给马斯蒂诺。马斯蒂诺一把抓住瓶子,贪馋地一口气把它喝个精光。他瞧瞧空瓶子,又觉得奇怪了:“怎么,已经喝光了?可您还跟我说,这瓶瓶瓶……”他话没说完,已经倒下来睡着了。洋葱头给他解开锁链,要把他背到樱桃女伯爵限番茄骑士住的城堡里。他回头一看,南瓜老大爷已经重新住进自己的小房子。这老人家把乱蓬蓬的红胡子伸出小窗口,他那张脸啊,真是高兴得难以形容。洋葱头一路上城堡去一路想:“可怜的狗!请你原谅,我非这么办不可。就不知你醒过来会怎样谢我那瓶清凉水!”城堡的大门开着。洋葱头把狗放在花园草地上,轻轻地抚摸着他说:“给我问候番茄骑士。还有两位女伯爵。”马斯蒂诺心满意足地??叫了两声。他梦见自己在山上的湖里,在凉快的水中游泳。他一面游一面痛快地喝水,自己慢慢地也变成了水:水的尾巴,水的耳朵,还有那四条腿,又轻又长,就像喷泉喷出的四股水。“安安静静地睡吧!”洋葱头补了这么一句,就回村去了。
第五章 复盆子大哥给强盗们装上门铃洋葱头回到村里,只见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门口围了许多人,正在担心地低声争论。他们显然是真的吓坏了。“番茄骑士还会使出什么花招呢?”梨教授担忧着问。“我想这件事好不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这儿的主人——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南瓜大嫂说。小葱太太马上赞成她的话,一把抓住她丈夫的胡子,就像抓住缰绳一样,嚷嚷说:“得了,趁没闹乱子,快回家去!”连葡萄师傅也吓得直摇头:“番茄骑士给戏弄了两回,一准要报复的!”只有南瓜老大爷一个人不担什么心。他口袋里又放了糖果,拿出来请到场的人吃,庆贺庆贺这件大喜事。洋葱头接过糖果,一边吮着一边想,接着说:“我也想番茄骑士不会那么轻易罢休。”“那……”南瓜老大爷这才害怕地叹了口气。他脸上的幸福笑容一下子没了影,就像太阳给乌云遮没了。“我觉得咱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小房子藏起来。”“藏起来,怎么藏呢?”“很方便。这要是座宫殿,那可没法想,咱们藏不了它。可这座房子这么小,可以装上收买破烂的手推车,推了就走。”小菜豆的爸爸是收买破烂的,他马上跑回家,推了一辆手推车就回来。“你们想把小房子装到手推车上去吗?”南瓜老大爷担心地问他们。他生怕他那间宝贵的小房子散了架。“别担心,你的小房子出不了毛病!”洋葱头笑起来。“咱们把它推到哪儿?”南瓜老大爷又问。“可以先弄到我的地窖里,”葡萄师傅说,“然后再看怎么办。”“万一番茄骑士知道呢?”大伙儿一下子同时瞧瞧青豆律师。他好像是无意中走过,换了副样子。青豆律师涨红了脸,指天指地赌咒说:“打我这儿,番茄骑士什么也永远打听不出来。我不是告密的那种人,我是诚实的律师!”“小房子在地窖里会受潮,会散架,”南瓜老大爷怯生生地反对说。“干吗不把它藏到树林子里去呢?”“在树林子里可是叫谁来看守?”洋葱头问道。“树林子里我倒有个熟人,叫复盆子大哥,”梨教授说。“小房子可以交托给他。到那儿再看吧。”就这么说定了。几分钟工夫,小房子已经装上了车。南瓜老大爷叹着气跟它分了手,到他孙子南瓜娃娃那儿去。经历了这么多的伤脑筋事情,他也得歇一歇了。于是洋葱头、小菜豆和梨教授把小房子推到树林子里去。它推起来倒一点不费劲,因为它还没有个鸟笼重。复盆子大哥住在去年一个带刺的栗子厚壳里。这住处又窄又小,可复盆子大哥连同他的全部家什待在里面还觉得十分宽敞舒适。他的全部家什就是半把剪子、一张发锈的刀片、一根穿了线的针,还有一小块干酪。复盆子大哥听完他们求他办的事,起先心里很慌:“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我永远不答应。这是办不到的!我一个人住这么又大又空的一座官殿干吗呀?我在栗子壳里很好。有句老话你们总该知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可等到复盆子大哥知道非帮南瓜老大爷的忙不可,就马上答应了:“我一向同情这老人家。记得有一回是我告诉他,说毛毛虫钻到他领子里去了。我这句话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小房子于是放在一棵大橡树脚下。洋葱头、小菜豆和梨教授帮助复盆子大哥搬家,把他所有的家什搬进了新住房,就告别了,可是保证很快就带了好消息回来。复盆子大哥一个人留了下来,可实在担心呐:万一来强盗呢!他想:“现在我有了这么大一座房子,自然有人要来偷我的东西。谁知道呢,说不定还会趁我睡着了把我给杀死,以为我藏着什么宝贝!”他想了又想,决定在门上挂个铃铛,铃铛下面贴张字条,用楷书写道:强盗先生们光临时务请按铃,我马上就开门请你们进屋亲眼看看,这儿实在没有东西可偷。他写好条子贴上以后,放下了心,等太阳下山,就安然睡觉了。半夜里一阵铃响,把他吵醒了。“谁呀?”复盆子大哥朝窗口看了看,问道。“强盗!”一个很凶的声音回答。“来了来了!请等一等,我披上衣服就来,”复盆子大哥连忙起来说。他披上衣服,开了门闩,请强盗们把整间屋子看了一转。这两个强盗身强力壮,又高又大,各有一把黑色大胡子。他们挨个儿小心地把头探进屋子,免得碰出疙瘩来,很快就证实屋子里的确没什么可抢的。“看见了吧,先生们?相信了吧?”复盆子大哥高兴得擦着手说。“唔,不错……”两个强盗大失所望,咕噜了一声。“说实在的,我真不愿意让你们空着手走开,”复盆子大哥往下说。“我不能为你们效点什么劳吗?你们想刮胡子吧?我这儿有剃刀,虽然很旧了,还是我曾祖父传下来的,可我觉得它还能刮刮胡子。”两个强盗同意了。他们让复盆子大哥用发锈的剃刀好歹刮过脸,千谢万谢地走了。总的来说,他们还不是坏人。他们怎么会去干上这种不好的行当,又有谁知道呢?复盆子大哥又上床睡着了。半夜两点钟,又是一阵铃声把他惊醒了。又来了两个强盗。“进来吧!”复盆子大哥说。“自然,得挨个进来,别把房子给挤塌了。”这两个强盗没胡子,可其中一个上衣没扣子。一颗扣子也没有!复盆子大哥递给他针线,还叮嘱他蹓跶的时候要留神点看看脚底下。“您知道,路上总是撒着很多扣子的,”他跟这个强盗说。这两个强盗自干他们的事去了。一句话,每夜都有强盗来拉铃叫醒复盆子大哥,把屋子里看看,然后走了,虽然一无所得,可是感到很满意,因为认识了这位善良有礼貌的小主人。由此可见,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是托付给了一个好人。让咱们暂时跟他分手,去看看别的地方事情怎么样吧。
第六章 这一章讲两位女伯爵的亲戚——橘子男爵和蜜柑公爵——给她们带来了多少麻烦,并且弄得她们如何手忙脚乱现在咱们到两位樱桃女伯爵的城堡里去看看。诸位大概都已经知道,这一带农村,包括它所有的房子、田地甚至带钟楼的那些礼拜堂,都是她们俩的。在洋葱头把南瓜老太爷的小房子推进树林子的那天,城堡里热闹非凡:两位女主人来亲戚了。来的两位亲戚是橘子男爵和蜜柑公爵。橘子男爵是大女伯爵先夫的堂兄弟。蜜柑公爵是小女伯爵先夫的堂兄弟。橘子男爵有个其大无比的胖肚子。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因为他一天到晚光顾着吃,睡着了才让牙休息一两个钟头。橘子男爵年轻时候还算从晚上睡到早晨,好让肚子来得及消化他一天吃下去的东西。可后来他想:“睡觉只是浪费时间,睡了就吃不成啦!”因此他决定夜里也吃,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留一两个钟头消化。为了不让橘子男爵饿肚子,从他遍布全省的无数领地里,每天运来一车又一车各种各样的食物。可怜的农民们简直不知道再给他送什么好。他大吃大啃蛋呐,鸡呀,猪哇,羊啊,牛啊,兔子啊,水果啊,蔬菜啊,面包哇,饼干呐,饼啊……送来的东西由两个仆人给他塞到嘴里。这两个累了又换两个。最后农民们报告说,他们什么可以吃的东西都没有了。牲口吃光了,树上的果实采完了。“那就给我把树送来!”橘子男爵吩咐说。农民们把果树送来了。他用橄榄油蘸蘸,树叶树根洒上盐,一棵一棵树都啃了下去。等到果树啃光,橘子男爵就只好卖地产,拿卖得的钱买吃的。他卖完了地产,就写信给大女伯爵,请求上她家作客。说老实话,小女伯爵是不怎么愿意的:“橘子男爵可要把咱们的家当吃个精光。他会把咱们这座城堡就像一盘通心面似地吞下去!”大女伯爵听了哭起来:“你不肯照应我的亲戚。噢,你从来不喜欢我这可怜的胖男爵!”“好吧,”小女伯爵说,“把你的男爵叫来吧,我也把我的蜜柑公爵请来,他是我可怜的去世丈夫的堂兄弟。”“请吧!”大女伯爵用瞧不起的口气说。”这家伙吃得比一只小鸡吃的还少。你那可怜的丈夫——愿他在地下安眠!——所有的亲戚全都那么又瘦又小,简直看都看不出来。可我那可怜的去世丈夫呢——愿他在地下安眠!——所有的亲戚都像精选出来的:又高,又胖,又显眼。”说真个的,橘子男爵是个十分显眼的人物,远看像座山。只好马上叫人给他用车装肚子,因为男爵自己已经抱不住他的大肚子了。番茄骑士吩咐下去,叫收买破烂的老菜豆找他那辆手推车推到城堡来。可老菜豆找不到手推车——诸位知道,他儿子小菜豆把车子推走了。于是他拉来一辆小斗车,跟砖瓦匠拉石灰浆的差不多。番茄骑士帮橘子男爵把大肚子搁到小斗车上,叫了一声:“好,走吧!”老菜豆抓住把手,用尽力气拉这辆破旧的小斗车,可是一分一毫也拉不动,因为橘子男爵刚吃饱了早饭。只好再叫来两个仆人。靠了他们帮忙,橘子男爵最后才算在花园的林荫道上散了几步路。在散这几步路的时候,车轮不时碰到又尖又大的石头块,一跳一跳的,可怜的橘子男爵那个肚子也跟着一蹦一蹦,蹦得他直淌冷汗。“小心点,这儿有块鹅卵石!”他嚷嚷说。老菜豆跟两个仆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上所有的石头块。可这一下子,小斗车落到坑里去了。“唉哟,你们这些马大哈,看在老天爷份上,绕过这些坑坑洼洼呀!”橘子男爵央求他们说。他的肚子尽管一蹦一跳,颠得很痛,可他最喜欢的一件事情一直没停过,那就是吃,他一路上大啃特啃烤火鸡,这是大女伯爵给他当零食吃的。蜜柑公爵也给两位女主人跟仆人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小女伯爵的侍女,可怜的小草莓,从早到晚给蜜柑公爵烫衬衫。她刚给他把烫好的衬衫送去,公爵就做鬼脸表示大为不满,同时哼哼唧唧,接着爬上大柜,哇哇叫得整座房子都听见:“救命啊,我要死了!”小女伯爵马上拼命跑过来:“我亲爱的蜜柑,你怎么啦?”“唉哟哟,你们怎么把我的衬衫烫得这么糟糕,我只有寻死了!看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没有人需要我了!”小女伯爵为了劝导他在人世上活下去,只好把去世丈夫的绸衬衫一件又一件地送给他。蜜柑公爵这才小心地打大柜顶上爬下来,开始试穿这些衬衫。过了不多一会儿工夫,又听见他在屋子里哇哇地叫:“天呐,我要死了!”小女伯爵又捂着胸口跑到他那儿去:“我亲爱的蜜柑,出什么事啦?”蜜柑公爵从镜子顶上叫下来:“噢,我丢掉了最好的领扣,我再不想活了!这损失太大了!”小女伯爵为了安慰蜜柑公爵,最后把她去世丈夫所有的领扣都送给了他,有金的,有银的,有宝石的。一句话,太阳还没下山,小女伯爵已经连一点贵重东西都不剩了,而蜜柑公爵却弄来了一箱又一箱礼物,心满意足地搓着手。两个亲戚这样贪得无厌,真叫两位女伯爵又担心又苦恼,于是把气都出在她们的侄儿,没父没母的可怜小樱桃身上。“寄生虫!”大女伯爵对他吆喝说。“马上去做算术!”“我都做好了……”“再做别的!”小女伯爵凶巴巴地吩咐他。小樱桃听话地去做别的算题。每天他要做许多算题,写上好几个本子,一个礼拜下来,本子就堆积如山了。来了亲戚的日子,两个女伯爵一个劲地骂小樱桃:“你干吗在这儿转来转去,懒鬼!”“我不过想在花园里散散步……”“花园里有橘子男爵在散步,不是你这种懒鬼去的。马上给我去做功课!”“我都做好了……”“那去做明天的!”听话的小樱桃就去做第二天的功课。他每天要读那么多东西,所以他的课本早都读得滚瓜烂熟,城堡图书馆里的书也都看光了。可等到两位女伯爵一看见小樱桃手里拿着书,她们却更生气了:“马上把书给放回去,你这淘气鬼!你要把书给弄坏了。”“可我不拿书怎么念呢?”“背着念!”小樱桃回到自己的房间,念啊,念啊,念啊——自然是不看书本念的。由于不停地念书,他脑袋开始痛起来了,于是两位女伯爵又对他嚷嚷说:“你老是头痛,就因为你想得太多了!不许再想,这样药费可以少花些。”总而言之,小樱桃这样做也吧,那样做也吧,都不称两位女伯爵的心。小樱桃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能不再挨骂,觉得自己不幸极了。在整个城堡里他只有一个朋友,就是侍女小草毒。她同情这个谁也不爱、戴副眼镜的可怜小孩。小草莓对小樱桃很体贴,每天晚上小樱桃上床的时候,小草莓就偷偷拿块好吃的东西来给他。可这天晚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让橘子男爵给吃光了。蜜柑公爵也想吃点甜食。他把餐巾往地板上一扔,爬到碗柜上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拉住我,要不我就往下跳了!”可这回他大叫也没用:橘子男爵理也不理他,像没事人似地把甜食都给吃了个精光。小女伯爵跪在碗柜前面,哭着哀求她这位宝贝亲戚不要年纪轻轻就死掉。自然,要他答应爬下来得送他东西,可她什么也没有了。最后蜜柑公爵看到,他这回什么也捞不着了,让人家劝了半天,也就决定由番茄骑士帮着爬下来。番茄骑士又着急又花力气,弄得浑身大汗。正好这时候有人来向番茄骑士报告,说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番茄骑士二话没说,马上派人向柠檬王告状,请求他派二十名柠檬兵上村子里去。第二天柠檬兵派来了,马上在村里戒严,搜遍所有的房子,见人就捉。在最先捉到的人当中有葡萄师傅。他随手拿起个锥子,打算闲下来可以搔搔后脑勺,然后嘀嘀咕咕地跟着那些柠檬兵走。可是柠檬兵把他的锥子抢走了。“武器可不许带进监狱!”他们对葡萄师傅说。“那我拿什么来搔后脑勺呢?”“你想搔,就跟长官说吧。我们会给你搔头的!”一个柠檬兵拿起尖刀,搔了搔鞋匠的后脑勺。梨教授也给捉去了。他请求让他把小提琴和一支蜡烛带去。“你要蜡烛干什么?”“我老伴说城堡的地窖很黑,可我要练新乐谱。”总而言之,村里所有的人都给逮走了。只剩下一个青豆先生,因为他是律师,还有小葱,因为没找到他。可小葱根本没藏起来,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把胡子当绳子拉起来,上面晾着衣服。柠檬兵们看见了被单、衬衫、袜子,却没注意到在晾衣服的主人,就走过去了。南瓜老大爷跟在柠檬兵后面走,一路上照例深深地叹着气。“你干吗老叹气?”军官很凶地问他。“我怎么能不叹气呢!我干了一辈子活,别的没积起,就只积了一肚子气。每天积一点……到如今已经积了几千口气了。总得把它们叹出来呀!”女人当中就捉了一位南瓜大嫂。她不肯去坐牢,柠檬兵就把她推倒,一路滚到城堡大门口。因为她是滚圆滚圆的!可是不管柠檬兵怎么诡计多端,他们还是没捉到洋葱头,虽然他一直跟一个叫小红萝卜的女孩坐在栅栏上面,气愤地瞧着那些柠檬兵。柠檬兵们走过的时候,还问他跟小红萝卜有没有在就近看见过那个危险的小造反,叫洋葱头的。“看见过看见过!”他们两个同时叫起来。“他刚爬到你们军官的三角帽底下去了!”他们呵呵大笑着溜走了。当天洋葱头跟小红萝卜上城堡去侦察。洋葱头拿定主意,怎么也要把所有被捕的人救出来,小红萝卜还用说,当然答应全力帮他的忙。
第七章 在这一章里,小樱桃故意不看芹菜先生的训示牌两位樱桃女伯爵的城堡在一个山顶上,周围环绕着大花园,花园大门口挂着一个告示牌,一边写着:“禁止人内”,一边写着:“禁止外出”。牌子正面的字是写给乡下孩子看的,好叫他们别想爬过铁栅栏。反面的字是警告小樱桃,让他别想走出花园到乡下去找孩子们玩。小樱桃孤零零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他在平坦的小道上小心翼翼地走着,一个劲儿在想,可别一不留心踩到了花坛,踏坏了小畦。他的老师芹菜先生在整个花园里挂满了牌子,上面写着小樱桃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例如金鱼池旁边写着:“禁止小樱桃把手伸到水里!”又写着:“禁止跟鱼谈话!”一个个花坛中央显眼地写着:“禁止碰花!如果违反,不得吃甜食。”这儿甚至有这种警告:“把草踩坏要罚写两千遍:‘我是个没规矩的孩子。’”所有这些牌子都是芹菜先生想出来的,芹菜先生是小樱桃的家庭教师,并且负责管教他。小樱桃求过他两位尊贵的姑妈,让他进乡下小学,跟快快活活地跑过城堡,把书包像旗子一样挥动着的孩子一起念书。可是大女伯爵一听,顿时大发脾气:“堂堂一位小樱桃伯爵,怎么可以跟乡下小孩子坐一张课桌椅!真是荒唐!”小女伯爵也接口说:“樱桃家从来不坐学校那种硬板凳!这种事过去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最后给小樱桃请来一位家庭教师,就是芹菜先生。这个人有一种惊人的特殊本领,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跳出来,而且总是来得不是时候。比方说,小樱桃温课时候看着苍蝇飞到墨水瓶里也想学写字——芹菜先生马上不知打哪儿出现了。他打开他那条有红蓝格子的大手绢,很响地擤鼻子,然后开始责骂可怜的小樱桃:“不专心温课却去看苍蝇的孩子,结果一定要倒霉!一切不幸都从这里开始。看过一只苍蝇又会看第二只,看过第二只又会看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这种孩子看过苍蝇又会瞪起眼睛去看蜘蛛、小猫和所有的动物,那还用说,把做功课的事给忘了。而孩子不学功课就成不了品行好的孩子。孩子品行不好,就成不了老实人。人不老实,早晚就要去坐牢。所以说,小樱桃你要是不想蹲一辈子监牢,就不可再去看苍蝇!”要是小樱桃上完课,拿出个图画本想画点什么,——瞧吧,芹菜先生又来了。他慢慢地打开格子手绢,还是那老调子:“在纸上乱涂乱抹浪费时间的孩子一定要倒霉!他们长大能成什么人呢?大不了是当个油漆匠,就是那种穿得又脏又破的穷鬼,整天在墙上漆花,最后是坐牢了事,这也是活该!小樱桃,难道你想坐车吗?想想吧,小樱桃!”小樱桃怕坐牢,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亏芹菜先生有时候也打打瞌睡,或者兴致一来,喝上一小瓶葡萄酒。碰到这种难得的几分钟时间,小樱桃算是自由了。可即使是这种时候,芹菜先生也搞出花样来让小樱桃想到他,那就是到处挂满了他那些训示牌。这样就使他可以多睡个把钟头。他在树荫里休息,却可以拿准他的学生不会浪费时间,在花园里散步也会受到有益的教导。可是小樱桃走过这些牌子时,常常摘掉眼镜,这样就看不见木板上写的字,爱想什么,就可以安安静静地想什么了。小樱桃这会儿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念头中,在花园里散着步,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地叫他:“小樱桃少爷!小樱桃少爷!”小樱桃回头一看,栅栏外面是个男孩,岁数跟他差不多,穿得很坏,脸上却快活机灵。这男孩后面跟着个小姑娘,十岁模样,头上梳一根小辫子,很像萝卜须。小樱桃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说:“先生、小姐,你们好!我没有这个荣幸早认识你们,如今幸会,我感到很高兴。”“那您干吗不走近一点呢?”“可惜我不能。这儿挂着个训示牌,禁止我跟乡下孩子交谈。”“我们的确是乡下孩子,可您跟我们已经交谈了!”“哦,既然这样,我就到你们那儿去!”小樱桃是个很规矩很怕羞的孩子,可在要紧关头却能够不瞻前顾后,大胆行动。他在草地上笔直往前走,忘了踩踏草地是禁止的,却一直走到栅栏旁边。“我叫小红萝卜,”那个小姑娘说。“他叫洋葱头。”“幸会,小姐。幸会,洋葱头先生。我已经听到过您的大名“谁跟您说的?”“番茄骑士。”“哼,他一准不会说我的好话。”“当然不会。正因为他不说你的好话,我料定您准是个好孩子。我看我没想错。”洋葱头笑笑:“好极了!那咱们干吗还这样客套来客套去,像老式官员那样‘您’呐‘您’呐的呢?就叫‘你’吧!”小樱桃马上想起厨房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对任何人都禁上说‘你’!”这个牌子是芹菜先生有一回偶然听到小樱桃跟小草莓谈心以后挂的。可是小樱桃这时候决心连这个规则也打破它。他高兴地回答说:“我同意。咱们就叫‘你’吧。”小红萝卜高兴得了不得:“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洋葱头?看见没有,小樱桃是个好孩子!”“谢谢您的夸奖,小姐,”小樱桃鞠着躬说。可他马上涨红了脸,简简单单加上一句:“谢谢,小红萝卜!”三个都高兴地笑起来了。小樱桃起先只是用嘴角笑笑,因为他没忘记芹菜先生的教训,芹菜先生一再说,对于一个有教养的孩子,笑出声来是不合适的。可他后来听见洋葱头跟小红萝卜高声哈哈大笑,他也痛快地笑起来了。城堡里还没有听见过这样响亮和快活的哈哈笑声。这时候,两位高贵的女伯爵正坐在凉台上喝茶。大女伯爵听见下面哈哈大笑,轻轻说了句:“我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吵闹声!”小女伯爵点点头:“我也听见了,准是下雨。”“妹妹,倒让我来提醒您,一点雨也没下,”大女伯爵用教训口气说。“不。是下雨了!”小女伯爵坚决地顶回去,同时看看天空,想在那儿找到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说的话。可是天上明净得像五分钟前才冲洗过一样。连一片云彩也没有。“我想这是喷水池响,”大女伯爵又说了。“我们的喷水池不会响。您也知道,池里没水。”“准是园了把它修好了。”番茄骑士也听到了这古怪的声音,心里很着急。他想:“城堡的地牢里关着很多囚犯。得加倍留神,别出什么乱子!”他决定绕花园走一圈,没想到在城堡后面,在到处通的地方,竟碰上三个孩子,互相有说有笑的。就是天裂开来落下许多天使,也不会叫番茄骑士这么吃惊。小樱桃在踏草地!小樱桃跟两个小破烂亲热地说话!……不仅如此,在这两个小破烂当中,番茄骑士马上就认出了一个小家伙,这小家伙不久前正好害得他哗哗地流了一场痛苦的眼泪!番茄骑士暴跳如雷。他的脸涨得那么红,要是附近有消防队员,一定马上发警报。“伯爵小少爷!”番茄骑士大叫一声,嗓子都变了。小樱桃回头一看,脸都青了,紧紧靠在栅栏上。“我的朋友们,”他低声说,“趁番茄离得远,快逃走吧。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们可要吃亏的!再见吧!”洋葱头跟小红萝卜撒腿就跑,老远还听见后面番茄骑士狂叫了半天。“这回咱们来得不顺利!”小红萝卜叹着气说。可洋葱头只是笑了笑:“我看今天挺顺利的。咱们交了个新朋友,这收获就不小了!”这个新朋友,就是小樱桃,一个人留下来以后,准备好了承受必不可免的痛骂和最厉害的惩罚,有番茄骑士的,有芹菜先生的,有大女伯爵,有小女伯爵的,还有橘子男爵和蜜柑公爵的。这两个有名的亲戚早已知道,不管是谁,只要折磨小樱桃就能得到他两个做婶婶的女伯爵的欢心,因此一有机会挖苦刁难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他们绝对不放过。而这孩子对于所有这些也早习惯了。可这一回小樱桃觉得嗓子眼里有样什么东西堵住,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眼泪。所有这些吼叫、责骂和威胁一点都吓不倒他。两个女伯爵刺耳的叫声、芹菜先生乏味的教训、蜜柑公爵的冷言冷语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他还是觉得很难过。一生当中他第一次找到了朋友,第一次谈了个痛快,笑了个开心,而他现在又孤零零一个人了……洋葱头跟小红萝卜逃下山去以后,他将永远见不到他们。他还能见到他们吗?只要能够再跟孩子们在一起,自由自在的,既没有训示牌,也不禁止这样做禁止那样做,却可以在草地上奔跑和采花,那么小樱桃有什么不肯拿出来交换啊!小樱桃一辈子里第一回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奇怪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叫作渴望。对他来说,这种痛苦太厉害了,他简直受不了。因此他扑倒在地,嚎陶大哭起来。番茄骑士一把将他抱起来,像个包裹似地夹在隔肢窝里,顺着林荫道进城堡去了。
第八章 栗子大夫怎样给赶出了城堡小樱桃哭了一晚上。蜜柑公爵一个劲儿逗弄他。“咱们的小伯爵要哭死了,”他说。“小樱机要只剩个樱桃核芯啦!”橘子男爵跟一些个大胖子那样,多少还保存着一点善心。他为了安慰小樱桃,请他吃一块他的蛋糕。不过是很小很小的一块,就是点头头。不过从橘子男爵的贪吃劲来说,他这点慷慨大方是怎么估价都不会太高的。可是两个女伯爵不但不想安慰小樱桃,反而拿他的眼泪来取笑他。“咱们这个小侄儿可以顶替花园里那个坏掉的喷水池了!”大女伯爵说。“喷泪池!”小女伯爵笑起来。“明天,”芹菜先主吓唬小樱桃说,“我要罚你写三千遍:‘我吃饭时不该哭,因为要影响大人消化。’”等到大家看见小樱桃根本不打算止哭,就打发他上床去睡觉。小草莓尽力安慰可怜的小樱桃,可是没用。这小姑娘太难过了,于是也陪着他哭了起来。“马上不许哭,你这死丫头,”大女伯爵吓唬她说,“再哭我就把你赶出去!”小樱桃甚至优伤成病了。他开始哆嗦得床也震动起来,一咳嗽窗上的玻璃就登登响。他老讲胡话,大叫着说:“洋葱头!洋葱头!小红萝卜!小红萝卜!”番茄骑士说,孩子这病准是给在城堡附近游荡的那个危险逃犯吓出来的。“明天我吩咐捉住他,”他安慰病人说。“噢,不不,请别捉他!”小樱桃抽抽嗒嗒的说。“还是捉我吧,把我扔到最黑最深的地牢里去,可是别碰洋葱头。洋葱头这孩子太好了,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真正的朋友!”芹菜先生提心吊胆地擤着鼻子说:“这孩子在说胡话。病很重了!……”马上派人去请最有名的大夫。第一个来的是蘑菇大夫。他开了一瓶药水,是于蘑菇配的。可是这瓶药水吃下去一点不见效。于是来了稠李大夫,他说这种病服用蘑菇药水非常危险,最好让病人裹在浸过稠李汁的被单里。一打被单浸过了稠李汁,可是小樱桃裹着一点不见好。“依我看,”蓟花大夫建议说:“得在病人身上撤上新鲜的蓟花!”“带刺吗?”小草莓害怕起来问。“当然带刺,不然没效。”新鲜的蓟花直接从田垄上采来给小樱桃治病,可怜的小樱桃给扎得又叫又蹦,像剥他的皮。“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蓟花大夫搓着手说。“小伯爵有了强烈的反应。继续给他治吧!”“全是胡说八道!”大名鼎鼎的教授莴苣大夫叫起来。“蓟花这种药方是哪个混蛋给开的?用新鲜莴苣给他治治看吧。”小草莓偷偷请来栗子大夫。栗子大夫住在林子里一棵大栗子树底下,大家管他叫穷人的大夫,因为他给病人开的药很少,并且掏腰包给病人配药。栗子大夫来到城堡门口,仆人们不肯放他进去,因为他不是坐车来的,是走着来的。“不坐车的大夫准是江湖郎中,”仆人们说着,正要给他吃闭门羹,可正好在这时候来了芹菜先生。诸位记得,芹菜先生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子出现的。可这一回他来得正好,吩咐让大夫进去。栗子大夫仔细检查过病人,让他吐出舌头来看看,摸过了他的脉,轻轻问了小樱桃几个问题,就洗了手,很难过又很严肃地说:这个病人全没病,脉搏正常心脏好,他的脾也没什么……只是孤独叫他受不了!“您话里有什么别的话?”番茄骑士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说。“我话里没有别的话,我说的全是实话。这孩子一点病也没有,就是优郁。”“这是哪门子的病?”大女伯爵问道。她最爱看病,一听到有什么不知道的新病名就想听听。女伯爵太有钱了,花点诊费药费一点不在乎。“这不是病,女伯爵,这是忧闷和烦恼。这孩子需要伙伴,需要朋友。为什么你们不让他去跟别的孩子玩儿呢?”唉,这句话他不说就好了!骂他的话一下子像冰雹似地劈哩啪啦打四面八方向这位倒霉医生的头上落下来。“马上给我走,”番茄骑士吩咐说。“再不走我就叫人叉住您的脖子推出去了!”“不要脸!”小女伯爵接上去说。“这么卑鄙下流地滥用我们的好客和信任,真不要脸!您偷偷溜进我们家,我高兴就可以送您到法院,告您一个侵入私人产业之罪!我说得对吗,律师先生?”她转脸问青豆先生。只要用得着他,他总是在左右的。“当然对,当然对,女伯爵!这是最严重的刑事罪!”青豆律师马上在他的记事本上记下来:由于栗子大夫侵入私人产业,他向二位樱桃女伯爵提供了意见,应得酬劳一万里拉。① 里拉:意大利的货币单位。
第九章 耗子总司令无计可施,只好下令撤退诸位当然想知道,南瓜老大爷、梨教授、葡萄师傅、南瓜大嫂等等给番 茄骑士逮捕并投入地牢以后这些村里人怎么样了。幸亏梨教授知道地底下又黑又多耗子,顺手抓起一个蜡烛头给带来了。为了赶耗子,梨教授拉起了他的小提琴,因为耗子不喜欢这种严肃的音乐。他们一听到刺耳的小提琴声,撒腿就跑,同时一个劲咒骂这个讨厌的乐器,因为它的声音一下子就让他们想起了猫叫。可是这音乐声最后不但叫耗子受不了,连葡萄师傅也受不了啦。原来梨教授这个人性情特别忧郁。一向净拉悲哀的调子,叫人听得想哭,因此坐牢的人最后全都请求这位小提琴家别拉可是小提琴声一停,诸位也一定知道,耗子马上进攻。他们分三路过来。指挥进攻的是他们的总司令——长尾巴耗子将军。“第一路军从左边过去,首先要抢到蜡烛。可是谁也不准吃它,谁吃谁倒霉!我是你们的将军,该由我第一个咬。第二路军从右边过去,冲向小提琴。这个小提琴是用半个汁水多的梨做的,味道一定呱呱叫。第三路军正面冲锋,务必歼灭敌人。”各路军的指挥官向耗子小兵讲清了任务。长尾巴耗子将军于是坐坦克车出发。说真个的,这不是坦克车,是块破瓦片,由十只彪形大耗子用尾巴拉着跑。号手们吹起了冲锋号,这场战斗几分钟就结束了。不过耗子们没能吃到小提琴,因为教授把它高高举在头顶。可是蜡烛不见了,像给阵风刮跑了。咱们这些朋友于是在一片漆黑当中。还有一样东西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诸位待会儿就会知道。南瓜老大爷心里很不安:“唉,全都怪我!”“怎么怪你呢?”葡萄师傅叨唠说。“如果我不想要一座小房子,咱们就不会遭到这一场大祸!”“请别难过!”南瓜大嫂叫起来。“让我们坐牢的可不是您!”“我都老了,要座房子干吗呢?……”南瓜老大爷还是怪难过。“我可以在公园里的长凳底下过夜,我在那里不碍什么人。朋友们,请把狱卒叫来,告诉他们说,我要把小房子送给番茄骑士,我还要告诉他们,我们把小房子藏在什么地方了。”“你可一句话也别告诉他们!”葡萄师傅生气了。梨教授伤心地弹了一下他的琴弦,轻轻地说:“要是你告诉狱卒他们,说你把那座小房子藏到哪儿了,那你就要连累菜豆大哥以及……”“嘘嘘嘘!”南瓜大嫂说。“别说出名字来,这儿墙上有耳!”大伙儿马上住口,心惊胆战地向四面张望,可是没有蜡烛,漆黑一片,他们怎么也看不出来墙上有耳没有。墙上确确实实有耳,不是两只是一只。原来墙上有个小窟窿,窟窿上插着一个管子,有点像秘密电话,地牢里说什么,这管子都直接给传到番茄骑士的屋子里。幸亏这时候番茄老爷没在听,因为他正忙着在生病的小樱桃床边张罗。在一片寂静当中,又传来了拉长的号声:耗子又准备进攻了。他们决心要把梨教授的小提琴抢到手。为了吓唬他们,梨教授准备举行一个音乐会:他把小提琴搁到下巴下面,热情洋溢地挥动弓子,大家都屏息静气。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到最后坐牢的人都喘了口气,小提琴却始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怎么,拉不响啦?”葡萄师傅问道。“糟糕,耗子吃掉了我半把弓子!”梨教授带哭声叫起来。真的,弓子给啃剩几厘米了。没有弓子当然拉不出声音,这时耗子杀声如雷,开始进攻了。“唉呀,这全都怪我!”南瓜者大爷叹气说。“你别哼哼唧唧了,还是帮帮我们的忙吧,”葡萄师傅说。“你那么会哼哼唧唧,唉呀噢哟的,就一准会喵喵叫。”“喵喵叫?”南瓜老大爷听了很生气。“你真叫我奇怪:你看着是个严肃的人,在这种时刻却开玩笑!”葡萄师傅不答话,却巧妙地喵喵叫起来,耗子大军一下子停住了。“咪——噢——呜!喵!”鞋匠拖长声音叫。“喵!喵!”梨教授也凄厉地跟着他叫,他为自己那把弓子的不光彩下场一直感到伤心。“我敢对所有地窖和仓库之王,我的先祖父耗子三世发誓,他们把一只猫带到这儿来了!”长尾巴耗子将军一下子刹住他的坦克车,大叫大嚷说。“将军大人,咱们要完蛋了!”一路军的指挥官跑来向他吱吱叫。“我这路军碰上了整整一师阁楼上的大猫小猫,他们全都武装到了牙齿!”其实他那支军队一只猫也没碰到,他们怕得要命就是了。而诸位知道,疑心生暗鬼,害怕是会使人眼睛发花的!长尾巴耗子将军用一个爪子擦擦它那条尾巴。他一有窝心事就要用爪子擦尾巴。由于擦得太多,他身体的这一部分简直擦没了,因此耗子兵偷偷地叫他们这位总司令做秃尾巴将军。“我敢对所有粮仓的皇帝,我的先曾祖父长尾巴耗子一世发誓,叛徒出卖了我们,他们这样恶毒一定要受到报应!可现在你们吹号撤退吧。”几路军的指挥官不等它把这道命令再说一遍,号手马上吹起退兵号,全军以秃尾巴将军为首,马上溜走了。秃尾巴将军毫不留情地抽打拉他那辆坦克车的耗子兵。就这样,咱们这些朋友英勇地打退了敌军的进攻。他们正在祝贺这次胜利,忽然听见有人用很细的嗓子叫:“南瓜老大爷!南瓜老大爷!”“是您叫我吗,梨教授?”“不,”梨教授说,“不是我。”“可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南瓜大嫂,南瓜大嫂!”又听见那很细的嗓子叫道。南瓜大嫂向葡萄师傅回过脸去:“葡萄师傅,是您这么嘁嘁喳喳叫我吗?”“您说到哪儿啦?我根本没想到要嘁嘁喳喳叫你!我只是在搔我的后脑勺,因为我的脑袋忍不住要动脑筋。”“南瓜大嫂,您答应啊!”又听见了那声音。“这是我,小草莓!”“你在哪儿?”“我在番茄骑士的屋子里,正在用他那个秘密电话跟你们讲话。你们听见我的话吗?”“听见了。”“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得很清楚。番茄骑士马上就要上这儿来了。有人托我转告你们一句话。”“他是谁呀?”“是你们的朋友洋葱头。他要你们别担心。你们信赖他好了。他已经在设法搭救你们出狱。可就是别告诉番茄老爷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在哪儿。不要屈服!洋葱头会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的。”“我们对谁什么话也不说,我们就等着!”葡萄师傅代替大家回答说。“可你转告洋葱头,叫他赶紧点,因为我们在这里受到耗子围困,也不知能支撑多久。你能给我们弄点蜡烛和火柴来吗?我们本来有个蜡烛头,可让耗子给吃了。”“你们等一等,我这就来。”“还用说,我们等着。我们能上哪儿啊!”一转眼工夫,又传来小草莓很细的声音:“接住,我把蜡烛扔下来了!”只听见扑的一声,一样东西落在南瓜老大爷的鼻子上。“在这儿,它在这儿!”这老人家兴高采烈地叫起来。这是个小包裹,里面有整整一枝蜡烛,还有一盒火柴。“谢谢你,小草莓!”大家异口同声叫起来。“再见,我得走了,番茄骑士来了!”真的,说时迟那时快,番茄老爷已经走进他这间屋子。番茄骑士一看见小草莓在他那个秘密电话旁边转来转去,急坏了。“你在这儿干什么?”“我在擦干净这个夹子。”“什么夹子?”“就是这个……难道这不是耗子夹吗?”番茄骑士这才松了口气。“谢谢天,”他心里暗想,“这丫头真笨,把我这秘密电话当作耗子夹了!”他满肚子高兴,甚至赏给小草莓一张糖果纸。“拿去吧,”他慷慨大方地说,“这张纸够你舔的了。它非常甜,一年前包过酒心糖。”小草莓鞠了个躬,向番茄骑士道谢说:“我侍候了您七年,这已经是您赏给我的第三张糖果纸了,老爷。”“瞧!”番茄骑士喘着气说。“可见我是个好心肠的主人。你好好干吧,会有你好处的。”“知足常乐,”小草莓用一句格言回答过他,又鞠了个躬,就干她的活去了。番茄骑士搓着手,心里想:“我这就坐到我的秘密电话旁边,听听囚犯们在说什么。我一准可以听到许多有趣的事情。不定还能打听出来,他们把那间该死的小房子藏到哪儿了。”可是囚犯们及时得到了小草莓的警告,这时听见番茄骑士来到管子旁边偷听,决定让他乐上几分钟,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番茄骑士恨不得叫出来:“瞧我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可这时候他还不想暴露自己。为了不再听见骂他的话,他觉得还是安安静静地躺下来好。他睡前用布把他那个自制电话给塞紧,这个电话装的不是听筒,而是一个灌酒瓶用的最普通的漏斗。这时候葡萄师傅在地牢里又点起蜡烛。大家抬头一看,看到了天花板角儿上那个装秘密电话的小窟窿,就兴高采烈地笑话番茄骑士。番茄骑士要是听到这些囚犯说的话,一准肺都要气炸了。可是这些人在地牢里没能快活多久。耗子探子看到地牢里的亮光,嗅明了情况,毫不耽搁,马上奔去报告秃尾巴将军。“大人,”它兴高采烈地报告说,“猫都走了,那些家伙又点起了一支新蜡烛!”“什么?蜡烛?”秃尾巴将军口水直流,舔舔胡子,那上面还有原先吃的那个蜡烛头的味道。“吹号集合!”它马上下命令。等队伍一排列好,长尾巴将军——也就是秃尾巴将军——立即发表一通鼓励士气的演说:“勇士们!我们的地窖正处于危险中。进攻敌人吧,把他们的蜡烛夺取过来。它当然归我吃,可是在我吃之前,我准许你们每只耗子轮流舔它一舔。前进,善啃善咬的勇士们!”耗子们高兴得吱吱大叫,竖起尾巴,又投入了战斗。可这一回葡萄师傅预先把蜡烛小心地放在墙上两块砖之间的凹处,离地很高。耗子们拼命想爬上又光又滑的墙,可是没成功,因此就到不了蜡烛那儿。最灵活的几只咬了点梨教授的小提琴。可是这几只大胆耗子也不得不撒腿跑掉,因为秃尾巴将军由于失败而老羞成怒,决定采取严厉措施。它没讲上几句,就让那些耗子兵排成横队,下令十只里面处死一只,罪名是胆小和在战斗中捞取外快。这天夜里出了一桩意想不到的事。洋葱头、小草莓和小红萝卜三个在花园围墙旁边碰头,讨论形势,谈得太起劲了,竟没留心周围的动静。他们没注意到马斯蒂诺这条狗正在巡夜。马斯蒂诺发现了这三个孩子,就发疯似地向他们扑过来。他不咬两个小姑娘,却憧倒了洋葱头,压住他的胸口,汪汪大叫,直叫到番茄骑士来把洋葱头逮住为止。诸位可以想象,番茄骑士这一下有多么高兴!“为了优待你,”他挖苦洋葱头说,“我请你坐特别的黑牢房。普通牢房给你这种小坏蛋坐还不够格!”“劳您费心了!”洋葱头一点儿不怕,回答他说。他还能回答什么呢?也许诸位以为他会哇哇大哭,向番茄骑士讨饶吧?不,洋葱头出生在老老实实的洋葱家,这一家人会叫随便什么人哭,而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哭的!
第十章 洋葱头和田鼠走遍一个一个牢房洋葱头半夜醒来,觉得有人在敲门。“这会是谁呢?”他心里说。“也许我是做梦听见有人敲门吧?”洋葱头正猜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他给吵醒了,这时候声音又响起来。这是一种低沉声调的笃笃声,好像不远有人在用十字镐掘地。“有人在挖地道,”洋葱头把耳朵凑到传来声音的墙上,断定是这么回事。他刚得到这个结论,墙上忽然撒下土来,接着又落下一块砖。砖一落下,就有个身子紧跟着跳进地牢来了。“见鬼,我到了哪几啦?”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到了我的牢房里,”洋葱头回答说,“也就是说,到了樱桃女伯爵城堡里最黑的一个地牢。请原谅我在这该死的黑暗当中看不见您,没法照规矩向您问好,”“可您是谁?也请您原谅,我在黑暗里惯了,对我来说,这儿太亮了,我在亮光里什么也看不见。”“原来如此?这么说,您是田鼠?”“一点不错,”田鼠说。”我早就想朝这边挖地道,可怎么也没工夫。您要知道,我的地道在地底下长达几十公里。它们又得检修,又得打扫,还不时会渗水,为此我老是伤风。再说还有那些个讨厌的蠕虫,他们到处乱钻,一点不会尊重别人的劳动!于是我就把挖地道的事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拖延下来了。可今天早晨我跟自己说了: ‘田鼠先生,您要真是求知不倦,想要看看世界,那就该挖新地道啦。’好,我就挖起来了……”可洋葱头打断了田鼠先生的话头,觉得非自我介绍不可了:“我叫洋葱头。我给番茄骑士关了起来。”“不用说了,”田鼠说。“我一闻到气味就知道是您。我看着您真可怜。您白天黑夜都得待在这亮得要命的地方,这准是真正的刑罚!”“我倒觉得这个地方太黑了……”“您还开玩笑!可我极其可怜您。不错,人实在坏。我认为,就算让一个人坐牢吧,也该关到一个真正黑暗的地方去,让眼睛能好好休息休息。”洋葱头知道,跟田鼠就光亮和黑暗问题争论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的,因为他习惯于那些地道的黑暗,对这个问题自然有他独特的观点。“对,我得承认,亮光使我十分苦恼,”洋葱头装出叹气的样子说。“瞧!我跟您怎么说来着!”洋葱头说出这句话,叫田鼠听了十分感动。“要是您的个子小一点……”他开始说。“我的个子?难道我的个子还大?我向您保证,我完全可以钻过任何田鼠窟窿、田鼠洞。”“也许行,也许行,年轻人。可请您别把我的长廊叫洞啊窟窿啊什么的。好,我也许可以带你离开这儿到外面去。”“我钻进您刚挖出来的长廊一点不难,”洋葱头说。“不过请您走在头里,因为我怕迷路。我听说您的这些走廊七枝八岔的。”“迷路嘛也有可能,”田鼠答道。“老走一条路我觉得太腻烦了。要我再开条新路吗?”“朝哪个方向开?”洋葱头赶紧问它。“您爱上哪儿就往哪儿开,”田鼠回答说,“就是一点,要到黑暗的地方,可不要到亮得耀眼的地洞,像这个地洞那样的,让这个地洞见鬼去吧!”洋葱头马上想起南瓜老大爷、葡萄师傅他们受折磨的牢房。要是他打地道到他们那儿,他们该多么惊奇呀!“我想该往右边挖,”他向田鼠建议说。“往右边挖往左边挖对我来说都一样。您要往右边挖,咱们就往右边挖吧。”田鼠想也不想,就把头扎进墙里,很快地挖起洞来,洋葱头从头到脚给撤了一身湿土。洋葱头呛得咳嗽了整整一刻钟。等到他咳嗽好了,打好喷嚏,只听见田鼠不耐烦地在叫他:“你怎么啦,年轻人,您到底跟不跟我来呀?”洋葱头挤进田鼠开的地道。地道倒也相当宽大,他不费太大力气就钻过去了。田鼠已经挖了好几米,快得像闪电。“我来了,我来了,田鼠先生!”洋葱头一面嘟嚷着,一面把田鼠爪子老扒到他嘴里的泥块吐掉,用手把它们挡开。可是洋葱头在跟田鼠走之前,在牢房墙上很快地先挖出了一个窟窿。“等到番茄骑士发现我逃走了,”他心里说,“好让他不知道我是朝哪个方向溜掉的。”“您觉得怎么样?”田鼠一面挖地道一面问。“谢谢,我觉得好极了,”洋葱头回答说。“这儿黑得伸手不及五指,漆黑一片!”“我不早跟您说了,您马上就会觉得更舒服的!您要歇会儿吗?我倒宁愿往前走,因为我性子急。不过您也许不习惯,在我的长廊里走得这样快很费劲吧?”“不不,不费劲,咱们向前走吧!”洋葱头回答说,他心里琢磨,用这种速度可以快一点到他那些朋友待的地牢。“那好极了!”田鼠于是很快地向前开路。洋葱头好不容易才跟上他。洋葱头走了以后一刻钟,他的牢房门打开了。番茄骑士嘘嘘地吹着快乐的小调走进牢房。这位勇敢的骑士幸灾乐祸的,心想这回可要高兴一场了!他一路下来,觉得自己至少轻了二十公斤。“洋葱头捏在我手里了,”他兴高采烈地想。”我要他把什么都抬出来,然后将他吊死。对,对,将他吊死!吊死他以后,我就把葡萄师傅和其他混蛋都给放了——这些家伙我一点都用不着怕。好,牢房门到了,我捉住的这个坏蛋就蹲在那里面……哼,想到这个小坏蛋我可是多么高兴啊,这会儿他一准把眼泪都哭干了吧!不用说,他一定会扑到我的脚前,哀求我饶了他的命。我可以赌咒,他将要舔我的鞋子。好,我就让他跪在我脚前,甚至给他一点得救的希望,到最后才宣布判决:将他吊死!”可等到番茄骑士用一把大钥匙把牢房门打开,点亮了手提灯时,他连犯人的影子也找不到。牢房里空了,完全空了!番茄骑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他身边的狱卒们眼看着他的脸红了,黄了,绿了,蓝了,最后气黑了。“这小鬼躲到卯儿去呢?洋葱头,你这小坏蛋,你躲在哪儿啦?”这句话是多问的。牢房又窄又小,只有四堵光秃秃的墙,一张长凳和一瓦罐水,说实在的,洋葱头能躲到哪儿去呢?番茄骑士往长凳底下看看,往瓦罐里瞧瞧,往天花板上望望,在地上和墙上一毫米一毫米地察看,结果白忙一通:犯人不见了,像一阵烟似地化掉了。“是谁放走了他?”番茄骑士向柠檬兵们回过头来,很凶地问。“不知道,番茄老爷!钥匙可在您手里,”监狱长大着胆告诉他。番茄骑士搔搔后脑勺:可不,钥匙是在他手里。为了把这个谜猜出来,他决定在长凳上坐下。坐下比站着容易动脑筋。可他坐下也想不出什么名堂。忽然一阵狂风啪嗒一下把门给关上了。“开门,你们这些饭桶!”番茄骑士尖叫起来。“可这办不到,老爷。您听见锁咔嗒一声响了吧?”番茄骑士打算用钥匙开门。可这把锁只能从外面开。番茄骑士最后断定,这回反把自己给关进了牢里,简直肺都气炸了。他的脸又黑了,蓝了,绿了,红了,黄了,开始威胁说,狱卒们要是数到二还不让他出去,就要把他们马上统统枪毙。长话短说,要打开这扇门只能用炸药炸。事实上也只好这么办。轰隆一声,番茄骑士给震得脚朝天飞起来,等到落在地上,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给上埋住了。柠檬兵冲过来挖番茄骑士,花了很大劲才把他拖了出来,只见他浑身是土,活像个刚打地里挖出来的土豆。接着他们把番茄骑士抬到上面,拍掉他身上的土,要看看他有没有少掉脑袋、鼻子和手脚。番茄骑士的脑袋还在那里,可鼻子伤得实在厉害。于是给他在伤处贴上膏药,让他躺到床上去。他鼻子贴上这么个膏药,就不好见人了。当洋葱头和田鼠听见爆裂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得很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洋葱头问。“唉,别担心,”田鼠跟他说,“这准是军事演习!柠檬王自以为是个伟大的统帅,不打仗就不定心,哪怕是打一场假仗也好。”田鼠起劲地挖地道,同时不住口地称赞黑暗,痛骂他恨之入骨的光亮。“有一回,”他说,“我偶然看了一眼蜡烛……我发誓,我一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撒腿就溜了!”“还用说!”洋葱头叹了口气。“有些蜡烛点起来很亮。”“不不,”田鼠回答说,“这支蜡烛没点着!多亏它灭了。万一它点着,我可怎么得了啊!”洋葱头听了很奇怪,蜡烛没点着怎么会伤眼睛呢,可这时候田鼠忽然停下来。“我听见有声音!”他说。洋葱头竖起了耳朵:他听见远处有人讲话,不过还分不出各人的声音。“听见没有?”田鼠说。“有人声的地方当然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当然就有亮光。还是换个方向挖吧!”洋葱头再竖起耳朵仔细听,这一回听清楚了,是葡萄师傅熟悉的声音。只是他还听不出这鞋匠到底在说什么。洋葱头真想直着嗓子大叫,好让他们听见他的声音,认出他来,可他马上转念一想:“不行,暂时别让田鼠知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先得劝他把地道挖到地牢那里。要不,他一闹别扭,我的计划全吹了。”“田鼠先生,”洋葱头小心地开口说,“我听说有个非常非常黑的地洞,我算下来它正好应该在这儿,在这附近。”“比我的长廊还黑吗?”田鼠问道,听他的口气显然不太相信。“黑多了!”洋葱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听见在说话的那些人,大概是到这个地洞来让他们疲倦的眼睛休息休息的。”“嗯……”田鼠嘟囔说。“恐怕不是……不过你要是真想到这地洞去,就照你说的办吧。当然,出了什么事您自己负责!”“请吧,田鼠先生!我将万分感谢您!”洋葱头求他说。“您将知道一个新的地洞,活到老学到老嘛,对吗?”“好吧,”田鼠答应了。“万一您碰到太亮的光眼睛受伤,那是您活该!”过了几分钟,声音已经近在身旁了。洋葱头清清楚楚听到南瓜老大爷重重地叹着大气说:“唉,全得怪我!……我……唉,要是洋葱头来把我们救出险就好了!”“要是我没听错,”田鼠说,“那儿提到了您的名字!”“我的名字?”洋葱头装作什么也不明白,反问说。“不可能!我没听见那儿在说什么。”可这时候传来葡萄师傅的声音:“洋葱头说过要来把咱们救出去,他说过来就一定会来。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田鼠坚持自己的看法:“听见了吧?他们提到您,提到您了!好啦好啦,别再对我说您没听见了!还是告诉我,您千吗要我上这儿来吧?”“田鼠先生,”洋葱头认可了,“也许我一开头就该把全部真情告诉您!不过虽然到了现在,我还是把事情告诉您吧。您听见的人声,是从女佰爵城堡的地牢里传过来的,那儿关着我的朋友。我答应过把他们给救出来。”“这么说,您是让我帮您办成这件事罗?”“一点不错。田鼠先生,您心地非常好,已经把那么长一条地道挖出来了!您不能再挖得远一点,让我的那些朋友得救吗?”田鼠想了一下,说道,“好吧,我答应您。其实对我来说,往哪儿挖都一样。就这样吧,我为您那些朋友挖一条通道。”洋葱头高兴得要亲亲老田鼠,可他满脸是土,老实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嘴在哪儿。“我衷心感谢您,田鼠先生!我到死都记住您!”“好了好了……”田鼠听了很感动,嘟囔了一声。“咱们不能再扯谈,把时间给浪费了,得快点到您那些朋友那儿去。”他又动手挖起来,几秒钟工夫就把地牢的墙钻通了。可是真不巧,田鼠刚钻进地牢,葡萄师傅正好擦火柴想看看已经几点钟。火柴一亮,可怜的田鼠吓得马上倒退回洞口,溜到黑暗中去了。“再见,洋葱头先生!”他大叫着告别;“您是个好小子,我真心实意要给您帮忙。可您先该告诉我,咱们会碰到这种耀眼的亮光。这一点您不该瞒着我!”他跑得那么又急又快,刚挖出来的那条地道的洞口,一下子就在它身后坍下来,地道的墙壁也陷了下来,整条地道就给土堵住。一转眼工夫,洋葱头日已听不到田鼠的声音。他难过地嘟囔着跟他告别说:“再见了,好心的老田鼠!世界很狭小,咱们也许有一天还会见面的,到那时我要请您原谅我瞒了您!”洋葱头就这样跟他的旅伴分了手,用手帕狠狠擦过脸,就跑去见他的那些朋友了。他兴高采烈的,就像过节一样。“我的朋友们,你们好!”他大声叫起来,这声音在地底下听着就像吹喇叭。诸位想象一下,关在地牢里的人有多么高兴啊!他们向洋葱头扑过来,抱着他亲了又亲。洋葱头浑身的尘土一下子就给他们弄干净了。他们有的拥抱他,有的亲热地扭他,有的拍他的肩膀。“轻点,轻点,”洋葱头求他们说,“你们都把我给扯碎了!”可朋友们好半天还安静不下来。直到洋葱头把他那段不幸遭遇讲给他们听了,他们才一下子从高兴变成了失望。“这么说,小兄弟,你也跟我们一样给关着}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辉柏嘉买骑士还是城堡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