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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江湖宅女记
作者:沈沧眉 &上传: &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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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艳少同眠
& 第一章穿越成天下第一庄庄主(1)
&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房间里没有灯火,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室内布置的相当精美雅致,案几上的青花瓷瓶里插了两支桃花,淡红粉白,温润潮湿的空气里隐约有丝丝缕缕的暗香浮动,红棂窗下摆了一把七弦古琴,青黑色的床前垂下半透明的月白色幔帘。
& 嗯,桃花盛放,说明这个季节是春天,空气温湿宜人,应该是南方,至于是哪个朝代?我吃不准,最好是魏晋南北朝,我对那个时代有着特别的偏爱,魏晋名士的风度令我心折向往之极。
& 聪明的读者朋友们,看到这里,你大概已经明白,我穿越了。
& 您猜的一点儿没错,但请不要问我究竟是怎样穿越的,我跟您一样的迷糊,要是我知道怎么样可以穿越时空,早就辟馆开张做神婆了。
& 我能明白告诉你的是:我叫方怡,女,二十四岁,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杭州,是一名专门撰写情爱指南的职业骗子,美其名曰自由撰稿人。这天深夜,当我正在绞尽脑汁编造一个玄乎其神的故事时,电脑屏幕忽然发出强大的白色光圈,击中我的脑门,我大脑一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当我再次醒来时,就看到了上述画面。或许是因为在别人的小说里体验了太多古怪离奇的生活了,即便这一刻真的穿越了,我也并没有过于惊骇,倒是眼前的三个男人,令我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一个青色长袍的老者,和两名大约三十岁的黑衣男子。一个满腮胡髭,浓眉大眼,看上去颇有豪爽之风。另一位则是书生打扮,削瘦身材,肤色黄里透青,双目深沉。
& 此刻,他们都面色凝重且焦急地看着我,哦不,是看着床上这个被我附体的人。说来也奇怪,我的神智明明已经清醒,这个躯体为何仍是一动不动?
& 青袍老者握住那只伸在床沿上的手腕。啧啧,这真是一条冰莹剔透的手臂,病态的相当完美,皓白的手腕上经脉分明,清晰的如同一张洁白的纸画了几条错落的淡青线条。单看这条手臂,可以想象,主人必定有着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绝色姿容,这多少令我有些激动,毕竟,没有谁会嫌自己长得太漂亮的。
& 老者刚一碰到我的手腕,便打了一个寒噤,道:“体气冰寒,莫非是中了鬼谷盟大当家沈醉天的玄冰寒玉掌?”
& “不错!黎先生,她怎么样,还有没有救?”满脸胡髭看上去很豪爽的男子,显得比较性急。
& 黎先生闭目不答,专心把脉,半晌站起身来,长叹道:“老夫回天乏术,燕坛主,准备后事吧。”
& 玄冰寒玉掌?燕坛主?
& 根据我自幼熟读武侠小说的经验,难道是穿越到某个江湖帮派?这倒有意思了。在我的少女时代,那个有着狂热武侠梦的年月,常常幻想着自己身穿一袭白衣,手握三尺青锋,长发飞扬,姿态优美地走过那片江湖。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梦想成真,难怪穿越这样高难度的事,晋江每天都在发生,真正是一件美差啊。这个躯体,不管你前世是谁,拜托你争争气,不要这么快就将我的美梦扼杀,快醒一醒吧。
& 我心中惶急,欲念大盛,心底有一个清晰的意念挣扎着要撼动这冰凉的躯体——这俱身体果然就动了动,唇边逸出一丝微弱的气息,准确无误地被这两名黑衣男子捕捉到。
& 他们的面色转悲为喜,一起扑到床前,叫道:“疏狂?”
& 疏狂?是这具躯体的名字吗?还不待我对这个名字表示一下欣赏,那位黎先生已经一个箭步窜到跟前,掀开床幔,双手十指若蹁跹花瓣一般拂过我身上的多处穴道,显然是个练家子。
& 一股尖锐的酸痛之感漫延全身,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 燕坛主满脸欣喜若狂,急切道:“疏狂,你感觉怎么样?”
& 黎先生的脸上出现一种非常震撼的表情,重新握住我的手腕,屏息精气,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奇怪,像是看到了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片刻后,他放开我的手腕,连声道:“奇怪,真是奇怪之极!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遇过这等奇怪之事!”
& 那名面色深沉的黑衣人皱眉道:“黎先生,她究竟怎么样?”
& 黎先生站起身,道:“容姑娘既然醒了过来,便无大碍,待老夫开几服药,再调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不过……”
& “不过怎样?”燕坛主忙不迭的问道,果然很性急。
& 黎先生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她的一身武功只怕是要废了,此生都将不能练武。”
& 闻言,燕坛主与那男子互看一眼,均是面如死灰。
& 我在心底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不会吧!我的运气也太衰了,好不容易混到江湖中来,还没施展一下拳脚,就已经报废了。
& 室内沉静了半晌。
& 燕坛主忽道:“黎先生,你的医术独步天下,请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只要这世上有的,我们御驰山庄就一定能找到。”
& 黎先生摇摇头,道:“容姑娘能拣回这条命,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恢复她的武功,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 说着满怀愧疚地叹息了一声,走到书桌前奋笔疾书。
& 我暗叹一声,好歹拣回一条命,这个躯体就凑合着用吧。没准以后还有什么机缘巧遇,因祸得福什么的呢?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 黎先生拿了一张纸,道:“宋阁主,这是药方,每日早晚两服,三个月后,容姑娘的身体当会痊愈。老夫告辞了。”
& 他说着又朝床上看了看,眉头紧锁,满面疑惑,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已死的人竟又活了过来。我暗暗好笑,他若是知道,我来自未来的某个时空不知又会作何表情?
& 宋阁主连忙道:“多谢先生,我送您出去。”
& 燕坛主也上前道谢,三人客套一番,宋阁主送那位黎医生出去,燕坛主拿着药方吩咐下人去抓药。
& 室内静谧。
& 我思索一会,借适才的状况,将事情梳理出一个大概:这宋燕二人是御驰山庄的精英自不必说,且有一个叫鬼谷盟的组织与御驰山庄势同水火。我,也就是容疏狂,应该是在两派火拼时受了重伤。能够被对方的大当家打伤,容疏狂在山庄的地位想必不低,没准也是个坛主级别的?至于,这两个帮派为什么火拼,御驰山庄的组织结构性质如何?老大是谁?尚须慢慢探寻了解。嘿嘿,穿越果然是一件刺激有趣的事情。
& 傍晚,早春的风里仍透着丝丝寒意,我趴在小楼的窗口四处张望。
& 这是一座清灰色的庭院,飞檐雕柱,水榭亭台,颇显清幽精致。院里植了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还有一些经年不凋的雪松龙柏,廊下的几株桃花开得正盛,满树的浅白嫩红,在这满院碧翠中尤为艳丽,有一股说不出的清怡之气。
& 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我快要憋疯了,偏偏伺候我的小丫头柳暗硬是不让我下床,只好趁她熬药的机会,起来透透气。
& 半个月来,我陆续知道一些御驰山庄的事情——御驰山庄乃是江湖第一大庄,自庄主而下,分设内外两阁主及四大坛主,并若干舵主。宋阁主名叫宋清歌,是山庄内议阁的阁主,燕坛主叫做燕扶风,位列四大护法。而我此刻所在的地方,乃是御驰山庄的苏州分舵,除了燕宋二人,我并没见过山庄的其他精英们,山庄的老大姓甚名谁、年纪几何、妻妾几房、祖产田地等等更是一概不知。
& 更惭愧的是,容疏狂的身份,仍然是一个谜。
& 说来也奇怪,燕宋二人的身份在山庄均是极高,他们对我非常尊敬,殷勤探望。倒是那小丫头柳暗极不客气,我每每有什么要求,一概遭到她的严词拒绝,均以黎先生的嘱咐为由,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照这样下去,不用三个月,我就会被活活得闷死。
& “容姑娘,你怎么又起来了?”柳暗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端着我的药。
& 我起身做了一下伸展运动,赔笑道:“别紧张!你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 话没说话,已被她一把擒了手腕,拉到床上坐着。
& 我靠!这丫头年纪轻轻,貌美娇怯,手劲倒是不小,莫非是欺负我武功全失?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岂能没有刀,看来没两手功夫,行走江湖真的很不方便啊。
& “容姑娘,你就别再为难我了。少庄主昨夜已经来了!你若再有什么闪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 呵呵,她还挺会先发制人的。慢着!什么少庄主?
& 我连忙问道:“少庄主来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 她将药端到我面前,面无表情道:“少主来的时候,姑娘睡着了,至于他来干什么,我一个下人怎么会知道?”
& 听听这口气,活像我抢了她老公,欠下她的巨额债款,难道容疏狂的人缘竟然这么差?
& 我端过药,一口气喝了下去,继续问道:“他现在哪里?”
& 她又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颗碧绿药丸递过来,道:“少主昨夜在房里坐了一会就走了,留下这瓶药给姑娘服用。他现在前厅和宋阁主他们议事。”
& 这药丸香气扑鼻,显然是好东西。我可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当即接过来吃了,立刻便有一股清凉甘冽之气顺着喉咙直抵胸腔,说不出的舒畅。嘿!少庄主弄来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 柳暗见我吃了药,道:“容姑娘请休息片刻,我要去药房看看。”
& 我忙盖好被子,笑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 她走到门口,又转头道:“容姑娘,你要是受了风寒,这些天的药就白吃了。”
& 我耳听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连忙起床,直奔下楼,穿过僻静的走廊,一路往前厅寻去。
& 开什么玩笑,少庄主既然来了,岂有不去瞧瞧的道理?
& 我刚踏进院子,便听到宋清歌的声音:“老燕,你有没有觉得疏狂最近有些奇怪,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 我闻言一惊,立刻停住脚步。这宋清歌真是个厉害角色,想必是我前几次拐弯抹角的套话,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 燕扶风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是有些奇怪……会不会是沈醉天那一掌伤到了她的脑袋,一时失忆了?”
& 哈哈!这个燕坛主真不是一般的可爱。嗯,失忆,这倒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借口。
& 宋清歌似乎被这个理由给说服了,沉默一下,又道:“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少主,现在送她去沧州,合适吗?”
& 咦,送我去沧州干什么?
& 厅内静默。
& 燕扶风忽然大声道:“他娘的,楚天遥这混蛋,他明知道疏狂跟少主的关系……”
& “我跟疏狂的关系,与大家并无区别!”一把清冽如寒冬风雪的声音冷冷响起,语气中隐含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 “大家都知道,她喜欢你——”
& “老燕!不要乱说!”宋清歌及时遏止。
& 厅内再一次陷入静默,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而出,连厅外的我都感觉有些不舒服。
& 原来容疏狂喜欢这位少庄主。不过听他的语气,倒像是容疏狂的一厢情愿了。呵呵,到目前为止,就数这条讯息最有价值,我迫不及待要瞧瞧这位少主了——正要抬脚走近些,忽听身后一声大叫:“容姑娘,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这紧迫盯人的本领如此高明,不去踢足球实在是太可惜了。
& 燕扶风抢先跨了出来,道:“疏狂,你怎么下楼了?”
& 我笑道:“在屋内闷得难受,出来走走。”
& 宋清歌随后出来,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 柳暗上前跟宋燕二人见了礼,不卑不亢道:“黎医生说过,容姑娘的身体不能吹风,最好待在房内。”
& 燕扶风道:“是啊,疏狂,你体内寒气未除,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 谁说江湖儿女都很豪爽来着,这俩位可真够婆妈的,别人穿越都能遇到一些温柔体贴的丫鬟,唯独我遇到这么一个铁面无私的,虽说是关心我的身体,可这类似囚徒式的关心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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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吃不消啊。
& “拜托各位,我是人,不是囚犯,整天呆在屋子里,会闷死的。”
& 忽然,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道:“从明天起,你不用再呆在屋里了。”
& 红木雕柱的走廊下站在一名清俊挺拔的青年男子,一头浓黑乌发随意披散在背上,面容冷若晨霜,剑眉星眸,鼻梁过于挺直,使他的整个轮廓看起来有种孤绝的味道,显得有些薄情寡意。质地柔滑的黑色长衫紧贴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出底下那一身健美强壮的肌肉,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霸气。
& 我忍不住暗赞容疏狂的眼光,这位少庄主果然俊美洒落,丰姿卓然!
& 他看着柳暗,淡淡道:“你将疏狂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启程,记得带上她的药。”
& 柳暗应声去了。
& 我问道:“去哪里?”话一出口,方才想起他们刚才的谈话,肯定是去沧州。
& 果然,他道:“沧州!”
& 哇!终于要去浪迹江湖了,我不禁喜形于色。
& 少庄主看了我一眼,眸光深处隐约闪过一丝讶异。
& 燕扶风忽道:“疏狂,你真的愿意嫁给楚天遥?”
& 我一愣。嗯?难道是送我去沧州嫁人?——话说我以前想找个人谈恋爱都很困难,如今刚一穿越,竟然就要出嫁了?呵呵!真是讽刺啊——不过,容疏狂喜欢的既然是这位少主,为什么要嫁给楚天遥呢?嗯,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 “楚天遥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嘿嘿,失忆症发作了。
& 燕扶风看着我,嗫嚅道:“疏狂,你的头……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 “嗯,最近脑袋总是隐隐作痛。”我说着伸手去揉太阳穴,拿眼斜瞟着他。
& 燕扶风面色一变,露出愧疚自责之色。“疏狂,我对不起你!都怪我那天喝多了酒,没有及时看到你发出的讯号,否则你也不会被沈醉天打伤。我害你失去武功,成了废人,等你的身体好了,老燕我任你处置。”
& 唉,想我方怡本来就不会什么武功,自然谈不上失去。再说了,没有武功也不表示我就是个废人嘛!真带几本励志类的书籍给他洗洗脑。
& 我干咳一声,道:“燕大哥,这个世上不会武功的人很多,他们一样活得很好,没有武功也不代表——”话未说话,顿觉身边一凉,左手已被人握住。
& 那位少主的右手扣住我的腕脉,浓眉微拧,目光清亮地盯着我,另一只手挑开我散落脸颊的发丝,五指顺势抚过我的额,脸,鼻,唇……
& 我呆呆的不及思考,猛觉面上一痛,叫道:“啊!你干嘛掐我?”
& 他退后两步,欠身行礼道:“对不起疏狂,你的言行实在太奇怪,我不得不谨慎一点。”
& 这时,宋清歌出声道:“三名影子日夜护卫,绝对不可能有人假扮!”
& Shit!原来是怀疑我易容!
& 他神色踌躇,继续道:“疏狂现在失忆,楚天遥那边的事情只怕不太好办?”
& 楚天遥那边的事?什么事?
& 少主冷冷道:“你们都下去,我和疏狂有事要谈。”
& 燕宋二人齐声告退。院中寂静,唯有枝头的鸟儿啾鸣。
& 他看着我良久,忽然道:“你还记得去沧州的目的吗?”
& 我一愣,难道不只是嫁人,其中另有玄机?
& “不是嫁人吗?”
& 他轻叹一声,道:“疏狂,你要为林家牺牲,我林少辞可不领你的情。江湖传言,楚天遥的性情诡异难测,杀人如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 “嗯?”这一连串的信息搞得我有些懵,直听见他自称林少辞。
& “你若是不想去沧州,就安心待在这里休养,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 我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还休养?这里既没有电脑和宽带,也没有电视、收音机,天天躺在床上对着房顶,再这样下去,我就不是失忆,怕是要失心疯了。
& 他神色一变,幽深莫测的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发寒,正要说话。他忽然笑了起来,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他的笑容里仿佛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 我越发糊涂了,听他刚刚的意思,我嫁给楚天遥这件事,必定对御驰山庄非常重要,否则也不必用“牺牲”这样的词。
& 我试探道:“嗯,我到底去沧州干什么?”
& 他冷冷道:“偷东西!”
& “什么东西?”
& “一份名单!”
& “什么名单?”
& 他沉声道:“是一份谋反名单,汉王朱高煦暗中招纳江湖高手,欲密谋造反,朝中的部分官员也已被他收买,签下了生死血书,这个血书现在楚天遥的身上,就是你要偷的名单。”
& 汉王朱高煦?原来我穿越到了明朝。想当初,为了给武侠期刊写稿子,也没少看历史。这个朱高煦乃是明仁宗的弟弟,明史确有载他谋反一事。但是,这么重要的名单为什么会在楚天遥身上?
& 我想了想,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 他牵起嘴角,讥笑一声:“御驰山庄树大招风,汉王的人自然也曾拜访过家父。这三个月来,家父一直称病不出,他们不断施加压力,林家在江浙一带陆续关掉二十几家店铺。一个月前,楚天遥忽然派人前来提亲,而晚词自娘胎里便带来一种怪病,父亲对她极其宠溺,所以……”
& 他话锋一转,道:“疏狂,他虽对你有养育之恩,但要你代晚词出嫁,实在太自私了。而且此事异常凶险,你现在又武功全失……你若是现在后悔,我立刻带你回去!想我御驰山庄何曾怕过谁?”
& 说完,他双目炯炯看定我,清朗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宛如隐隐水光澹荡,俊朗的眉宇间英气逼人。
& 养育之恩?代晚词出嫁?
& 这么说,楚天遥原先要娶的人是林晚词,容疏狂为了报恩,代她出嫁。显然,楚天遥娶亲是个幌子,牵制御驰山庄才是真正目的,双方一旦撕破脸,江湖必起腥风血雨,容疏狂既身为御驰山庄的人,岂非是要连累我方怡也跟着遭殃?——不过,据明史记载,汉王谋反失败了,似乎也没啥可害怕的?再说了,我一直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现在,古代版007的伟大角色正在等着我,这是多么富有刺激和挑战的任务啊!
& 我主意一定,便道:“我不后悔!但是,楚天遥究竟是什么人?”
& 他蹙眉静默,半晌才道:“此人是近百年来,江湖中最神秘的一个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传闻他风姿特秀,心智高绝,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生平未逢敌手。正因为有了他的协助,汉王才能号令江湖上的诸多奇人异士。”
& 哇靠!这么神秘,我倒想瞧瞧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 “我们明天就去沧州!”
& 他漠然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 天色彻底暗黑下来,一弯新月挂于树梢,在院中打出一片片惨淡的光与影,似某种未知的玄秘。
& 第二章无锡青楼遇艳少(1)
& 更新时间0:44:00字数:0
& 隔日清晨,柳暗收拾好行李,伺候我梳妆。
& 我坐在梳妆镜前,端详里面的人:容疏狂无疑有一头绝好的发,乌滑亮丽。雪肌青瞳,鼻梁秀挺,一对眉毛似乎打出娘胎就不曾修剪过,乌黑浓密得像个男子,透出一股勃勃英气。
& 柳暗将我的长发绾起,在头顶盘结,拿一块幞巾包了。
& “这发型怎么像个男的?”我还满心期待她会拿出个琳琅满目的首饰盒,叫我开开眼界呢。
& “少主吩咐过,路上不太方便,请姑娘改作男装。”她说着拿了一套浅灰色的男装过来。
& 我对女扮男装一样有浓厚兴趣,只是这个颜色……“没有别的颜色嘛?灰色太闷了。”
& 她似乎有些吃惊,道:“燕坛主说,这是你平日最常穿的颜色。”
& 我忍不住叹息。唉,容疏狂同学,你这样辜负大好韶光,未免活得太无趣了。须知容颜若飞电,时景如飘风。如此美好年华,不享受靓服美食,难道留给岁月来摧残?
& 饭后,燕扶风充当马夫,一行五人驾车出城。
& 柳暗有着超年龄的沉稳,闭目在马车内静坐不语,并不是一个好的旅伴。到了下午,我实在闲不住,掀开车帘找燕扶风聊天,他一见我便道:“疏狂,你不能吹风,快回车厢里去。”
& 我将黑色大氅裹紧,戴上风帽,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 柳暗探出头道:“容姑娘,你真的不能再受风寒。”
& 林少辞忽然道:“随她吧!”
& 我和燕扶风闲聊一会,忽听身后马蹄声大作,有人大声叫道:“前面的朋友,请让一让!”
& 我把着车厢,探头朝后一看。乖乖!这个气势真够气派的——但见后面一队人马大约三四十骑,皆着明黄衣裳,个个体格健壮。车队中间驶着一辆豪华马车,马车左侧走着一匹栗色骏马,马上人为前面的二十余骑所挡,看不清面目,只见他穿了一袭白衣,在这滚滚灰尘的官道上,竟是纤尘不染。
& 这时,燕扶风已将马车行到路边,为这群人让道。林少辞与宋清歌两人也在马上侧目。
& 马车前的二十余骑疾风般驶过,我这才看清楚马上的年轻男子,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这眉眼口鼻,这神态打扮,分明就是电影《无极》里的那个爵爷无欢!
& 燕扶风道:“奇怪,他们是什么人?老宋,你一向见多识广……”
& “不知道!”宋清歌截断他的马屁,“江湖上若有这号人物,我绝不会没有印象。”
& 林少辞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上路吧。”
& 江南的天色多变,黄昏时分忽然下起了雨。一行人疾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达一个小镇。小镇上只有一家荣福客栈,那红色招牌早已褪了颜色,斑驳的不成样子。
& 我们进入大堂,只见店内十来张桌子坐满了人,一色的明黄衣衫,独不见那白衣公子。他们人数虽多,却悄无声息,见到我们进来,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 片刻,一群人吃喝完毕。那群黄衣人分成两对,一队进房休息,另一队走出客栈守卫,两人一组的守住四面八方。他们并无人指派,却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显是主人训导有方。
& 不知道那马车里坐的是何方神圣,竟带了这么多护卫出行!
& 燕宋二人互看了一眼,面上都有惊讶之色。林少辞始终一脸淡漠。
& 一夜无话。
& 因为昨夜的雨,道路泥泞不堪,直到日暮,方才进入无锡城,宋清歌挑了一间看起来相当豪华的客栈住了。
& 我吃好晚饭,洗了个热水澡,穿好衣裳,欲出去逛逛古代的夜市,刚打开门,便看到廊下的林少辞,像座冰山似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问道:“要出去吗?”
& 我干笑一声:“正要睡觉,特意看看房门关好了没有?”
& “哦,那你休息吧,本想带你去出去逛逛呢。”他说着转身欲走。
& 我连忙一把拉住,赔笑道:“天色还早,去逛逛也好。”
& 他的嘴角隐有笑意。“那就走吧。”
& 出客栈往左一拐,便是一条热闹的大街,跟我在成都逛过的文殊院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倒是前面那座张灯结彩的红楼很是醒目,里面莺歌笑语不断,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
& 我料定必是青楼无疑,这项娱乐业在中国历史上那是相当的源远流长,岂能不去见识一下,当下也不跟林少辞打声招呼,抬脚便往里冲。待他回过神来,我已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住,脱不开身。
& “我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个爱好?”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却是坦然落座,显然对这样的场所并不陌生。
& “无锡的小曲颇有盛名,不听太可惜了。”我干笑一声,转头看着老鸨,拿出电视里常见的嫖客口吻道,“把你们这儿的头牌姑娘找来,给咱们唱唱曲儿。”
& “文君姑娘今晚身子不舒服,您想要听曲儿,我们秀珠姑娘——”
& 我一拍桌子,佯怒道:“怕咱们没银子吗?”
& 老鸨毫不惊慌,笑道:“公子是新来的吧。您有所不知,文君姑娘虽是我们这儿的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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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要论唱曲儿,还真要数秀珠姑娘。”
& 林少辞忽然道:“那么就请秀珠姑娘过来吧。”
& 我瞪着老鸨的背影,不甘心的哼道:“逛妓院当然得找最好的姑娘。”
& 林少辞眼瞟对面,淡淡道:“只怕那最好的文君姑娘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对面的雅阁珠帘垂地,门前站在两名黄衣男子,身姿直挺若一条线,双目炯炯环视四周,分明是路上遇到的那群护卫。
& 我好奇心大盛,凑近道:“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好大的派头?”
&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浅浅笑道:“管他呢,反正不是男人,就是女扮男装的女人。”
& 我一愣,这人整天不说话,开口就能噎死人。一会子像座冰山,现在倒又俏皮戏谑起来,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 这时,老鸨带了一位怀抱琵琶的绿裙姑娘过来,模样极为端正娴静,一双大眼秀而不媚,若卸去面上的妆容,绝看不出是位风尘女子。
& 她坐定刚一拨弦,对面便有人先她一步亮出嗓子:“大江东去——”清亮的歌声,穿透这一片吵闹的沸腾,破空而来。喧嚣的楼内蓦然寂静,人人抬头望着楼上的那间雅阁。
& 我斜眼看林少辞,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看来也不是完全不好奇的。
& 我正准备调侃他两句,扳回刚刚的一局,忽然眼前一花,两道黑线闪电般射向那间雅阁,紧接着便是刀剑相交的铿然声,黑黄两团身影纠缠一片。楼阁的朱漆栏杆蓦然断开,有人陆续掉了下来,满室骚动,人们叫喊着往门口跑,挤成一团。
& 恐慌的潮流是惊人的!我不及思考,拉起林少辞就要往外跑,忽见那位秀珠姑娘还傻坐着,连她也一起拉了。
& “有刺客,快走!”
& 我话没说完,就觉全身一麻,动弹不得了。秀珠面上挂着一丝阴狠的冷笑,她将我与林少辞朝角落里一扔,侧身藏到帘后,抽出一柄雪亮的弯刀。
& 尽管我经常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这样的场景,自己偶尔也写青楼女杀手的故事,可亲身经历还是头一遭,情急之下胆颤心慌,转目见林少辞神色自若,顿觉奇怪——我是没有武功,他可是御驰山庄的少主,武功何以如此不济?除非是假装。
& 此刻,两名黑衣刺客已被制服,雅阁前的珠帘被人撩起,走出的一名白衣少年,正是路上遇见的那位。
& 在他身后,又走出一位青衣公子,大约二十六七岁,双目炯炯,也不见得有多英俊,却自有一种清贵高华的气度。
& “说!谁派你们来的?”
& 白衣少年面色如雪,持剑指着一名杀手的下颌。谁知那杀手竟像疯了一般,突然挣脱擒制,朝着他的剑锋猛扑过来。那少年欲留活口,剑锋一偏打在他的脸上。杀手浑不畏死,探手死死抓住那剑锋不放。
& 就在这一瞬间,安静的阁楼内杀气陡盛!
& 秀珠出手了!她手中那柄薄薄的、像柳叶一样纤细精美的弯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出去!
& 然而,这股杀气并不来自她一个人。同时出手的还有一个人——青楼的老鸨。她那明显过于肥胖臃肿的身躯,突然之间变得无比灵活,像一尾畅游深海的鱼,以越过浪潮的优雅姿势朝着雅阁扑了过去。
& 我以为她们的目标必定是那一位青衣贵公子,他显然是被保护的那个。但是我错了,他们的目标竟是那名被人紧紧握住剑锋的白衣少年。
& 就在我刚要为自己的判断力感到羞愧时,林少辞忽然出手了——仿佛海天低首回肠,闪过一道青白电光,直袭那名温润儒雅的高贵公子。
&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这些杀手是林少辞派来的?
& 更新时间0:28:00字数:0
& “这里危险,你先回客栈。”
& 林少辞出手的那一瞬间,用闪电般的速度,不容异议地将我丢出了窗外。
& 在做自由落体的短暂空间里,我两手乱抓,怒火喷薄。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活人往楼下扔?不尊重我是小,万一砸到小朋友们多不好,即使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坏花花草草也不好……但是,假如砸到一个清秀书生,会怎么样呢?
& 我想应该先爬起来,但是我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啊!被我压在身下的人也好像受惊过度,眼睁睁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连哼都没哼一声。不知道脑子有没有受伤?
& 我们瞪眼相互看了半晌,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居然很好听,有一种深沉的低哑,似常年未校的胡琴拉出的暗哑音色。“这位公子,你再不起来的话,大家会认为我们有断袖之癖?”
& 我抬头一看,顶上一圈黑压压的人头,一双双眼睛比舞台的聚光灯还亮,见我抬头看他们,立刻轰然四散开去。
& 我不假思索的叫道:“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看完就走人,连门票也不买,太没道德了吧。”
& “你要是没事的话,请起来说话?”身下的书生眼睛发直。
& 我苦笑道:“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被人点了穴道,动不了啊。”
& 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某个天方夜谭,苍白的面上泛起一抹轻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那,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手好像正抓……?”
& 我的手?OmG!我是摔坏了脑子嘛,竟然当街对一个男人……我就说,我落地时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嘛……为什么我能动了?难道林少辞这一丢竟将我的穴道解开了?
& 我几乎是跳起来的,似乎还说了一些道歉的场面话,脑子一片混乱,全然不记得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好像强忍着笑的模样。
& “我很好,公子请便!”他说完抬脚就往青楼里走。
& 我这才想起里面还在火拼,此人一付文弱书生的样子,进去肯定非死即伤,连忙箭步上前,将他拖了回来,拿出江湖好汉的口吻道:“这位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借一步说话。”
& 当下不由分说,拖着他就跑。不过是跑了一条小巷,累得我气喘吁吁,回头一看,他脸不红气不喘,像个没事人一样,想不服气也不行啊。“看来不论哪朝哪代,男人的体力注定比女人强!”
&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一脸弱智的看着我。
& “没什么?你现在安全了。那楼上有人打架,你今晚别处找乐吧。”
& 他恍然大悟道:“难怪公子会从窗口掉下来,莫非是和人争美不敌?”
& 我两眼一翻,这位仁兄也太有想象力了。“我先走了,再见!”
& “公子且慢!敢问贵姓?”
& “干什么?”
& “公子仪表非凡,我想请你喝一杯,不知可否赏光啊?”
& 我两眼一瞪:“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
& 他吃惊不小:“公子何出此言?”
& 我冷笑两声:“你心里头明白。你们明朝禁书众多,五花八门,同性恋盛行,好男风的不在少数。你刚才明明是要去嫖妓,却没嫖着,你见我仪表非凡,就想灌醉我,来个后庭开花,是不是?”
& “我……”
& “你什么?一个男人上妓院还能有什么好事?”
& “可是,公子你好像也是从妓院里出来的?”
& 咦?这家伙竟敢反将一军,我当即吼道:“所以,你就认定我和你是一丘之貉,妄想来勾引我?哼!我告诉你,我容疏狂逛妓院那叫风流,像你这样的就是下流,知道不?”
& “容疏狂?”他眼中闪过一道异光。
& “怕了吧?哈哈!”我就知道这个名字肯定威震江湖,怎么说也是御驰山庄的人啊,不由得扬起下巴,得意洋洋。
& 他笑了笑,眼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容公子,你真的误会了,我绝无此心。”
& 晕!叫我公子,肯定不是江湖人,否则不会不知道容疏狂的性别,真是对牛弹琴了。
& “我还有事,你自个儿慢慢玩吧!”
& 我不再理他,直奔灯火盛明的繁华大街。想起林小子把我扔下楼就有气,还敢叫我先回客栈。闲逛了半天,忽觉腹中饥饿,看见一个小面摊,当即要了碗面条,吃完方才想起没带钱。自从穿越以来,就没自己花过一分钱,竟然忘记钱的重要性。即便想吃霸王餐,也得有一身好本领啊,若是有手机,还可以发信息求救……
& 大概是我站起来又坐下去这个动作引起了老板的怀疑,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客官,您的面……”
& 我不等他说出来,便抢先道:“老板你的面太好吃了,再来一碗!”
& 他为难的说:“客官,小人一会就要收摊了。这碗面钱……”
& “咚”的一声,桌上突然多了一碇银子,有个人在我面前坐了下来,竟然是刚刚的那个书生。
& “老板,请给这位公子来碗面条。”
& 我顿时大喜。“啊,想不到兄台你如此慷慨大方,助人为乐。小弟我刚刚多有冒犯,万望见谅。”
& 他看着我前倨后恭的样子,但笑不语。
& 我面不改色,继续道:“这样好了,为了表示小弟道歉的诚意,就让兄台你请我喝一杯吧。”
& 他一愣。
& 我提醒他:“兄台刚刚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 他“哦”了一声,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意思。
& “那么我们走吧。”
& 我打铁趁热,拉起他就往最高大气派的酒楼奔去,寻一个可以临窗远眺的位置坐了,挑最昂贵的菜点了几样,再要一壶上好花雕。他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个整日流连烟花场所的富家公子,即便我不花他的钱,也会有别的女人来花的钱,帮他花钱也算做了件善事,省得他天天醉生梦死,染上什么不治之症。
& 我点好了菜,方才有空仔细打量他。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身材消瘦颀长,眉目疏淡,眼睛不大,细长,笑起来有丝丝细纹,用言情小说里经常说的一个词叫:人畜无害。
& 我打量他的时候,他正望着窗外,似乎也知道我在看他,却不动声色。窗外月影婆娑,他的脸在昏黄的摇曳的灯火里或明或暗,嘴角微微弯起隐有笑意,像挂了一抹淡淡月光般动人。
& 在这稍显吵杂的夜晚,我与他相对坐着,街上的人声已渐渐低下去,慢慢远了。灯火却还没有灭,依然是流光溢彩的,我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安静从心底涌上来,把那红尘喧嚣一一过滤摒弃了。
& 他目光眺望的地方隐约有一座城。
& 我心念一动,道:“那地方莫非是三国城?”
& 他不答,忽然轻轻吟道:“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 我接口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怀古幽情的意味。
& “周公瑾真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 他轻叹一声。“可惜英年早逝,死的太早了。”
& 我不以为然。“死的正是时候。”
& 他一怔。“嗯?”
& “你看,他的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范例,说明有一种人生可以总是处于高潮,无论是事业、友谊还是爱情,他都可以拿到最好的一份,更重要的是,他使人们免于看到一个白发昏目的故将军,更省去了吴王在友谊与江山之间的两难选择。”
& 我说完仰头又喝了一杯,忽见他双目炯炯地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撼光色。
& “想不到容公子有如此见地?佩服!为此高论,当浮一大白!”
& 我立刻面色发烫,端起酒杯掩饰尴尬。这番话当然不是我的高论,而是我在网上看来的。若真的要问我对周瑜的印象,我一定会说,他长得够帅!
& 这会子,我几杯热酒下肚已经有些晕乎乎了,趁着还没醉死,赶紧撤吧。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 “兄台,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改天由小弟作东,我们再喝个痛快。告辞!”
& 他倒也识趣。“不知容公子住在哪里?我送你!”
& 我忙摇手道:“不用不用,我认得路。”
& “你身体不适,万一路上着凉就不好了。还是我送你吧。”
& “你怎知我身体不适?”我虽喝多了,脑子还没完全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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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你眉间发青,双手冰冷,自然是身体不适了。”
& “你懂的还真多。”
& 我打着饱嗝,摇摇晃晃的往楼梯口走过去,刚一摸到扶手,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体内似乎有两股冷热之气上下乱串,忽冷忽热,难受的厉害,竟然两眼一黑,一头栽下去,什么也不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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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糊间,感觉就像被人塞进了冰箱,瑟瑟发抖,连眉毛头发都结了冰也未可知,仅凭借着混沌之间的本能,探索一点温暖,似溺水的人寻求救命的草。
& 身体时冷时热,意识浮浮沉沉,周而复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整个人似乎飘了起来,莫名的畅快舒坦。蓦然之间,头顶好像被人猛拍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疼的我顾不得淑女形象——“他妈的,是谁暗算我?”
& 静谧中有人轻笑了一声。
& 我睁眼迎上一双湛亮深邃的眼眸,唇角微微勾起一道魅惑的弧线,有遮掩不住的笑意流溢而出。
& “你的生命力真顽强。昏睡三天,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人。”
& “昏睡三天?”我几乎要跳起来。
& “别动,你身中寒毒,又喝过多的酒,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从鬼门关捞回来。”
& 他伸手按住我,我这才发现,身上那套灰色男装,不知何时已换成了白色丝绸春衫,胸口那两团本来似有若无的女性特征,此刻异乎寻常的突兀起来。而这该死的书生就斜卧在我身边,单手支撑着脑袋,一双贼眼毫不忌讳的来回扫瞄,嘴巴里居然啧啧说道:“真没想到啊,天下竟有你这样的女人,连后庭花都懂得。”
& 哈!听这语气似乎是在赞叹我博学呢。他这会的神情吊儿郎当,像足一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哼哼,终于露出狼人本色了。
& 我很大方的让他看个饱,然后笑眯眯道:“我的身材比那些青楼花魁如何?”
& 他微一错愕,忽然笑了。我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下流书生笑起来很好看,眼角眉梢飞扬着一股特别的魅力。
& 他梳理我的发丝,黑瞳深处闪烁着火花,一把慵懒而低哑的嗓音,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吗,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叫我感到惊讶。”
&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至少还有一样东西能叫人惊讶,至少有一样,那就是命运。朱元璋在讨饭的时候,他绝没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当上皇帝。所以,别装出一付历经沧桑,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
& 他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 晕,又口无遮拦了,这可是帝王专制社会。我连忙换上笑脸,伸手去挽他的胳膊。“我们一起喝过酒,算是好兄弟了,你肯定不会……”
& “好兄弟?”他瞄着我的胸口,“单就你的胸部而论,或许可以。”
& 靠,有这么损人的吗,不过胡扯蛮缠,一向是我的强项。“孔子说过,友谊是不分性别的!所以,我们也可以做兄弟。”
& “我只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 “算了。你让开,我要走了。”
& 他微笑着站起来,一袭淡蓝色的衣袍直直垂到地上,好像澄澈碧蓝的天幕忽然飘至眼前,有一种宁静而深邃的幽远。而他整个人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变得莫名的高大与庄严,隐有一种令人不容忽视的王者风范。
& 我没来由的心头一跳,赶紧起身下床,两脚刚一落地,顿时吃了一惊,这房间好像在微微晃动,一个念头立刻涌上来。“地震?”
& 不待他回答,我已一把掀开那道厚厚的深色帘幕,遂即又倒抽一口冷气。
& 眼前是一望看不到边的茫茫烟水,澄碧如镜。湖面上聚拢了层层淡白色的轻烟薄雾,缥缈轻灵不似人间。朗朗星空下,一弯明月与漫天星斗齐齐倒映在水中,好似落在碧澈湖底的美丽宝石,珠光璀璨,华美令人窒息。
& 我隔了半晌才明白,自己是在一条船上。而此情此景,真正当得起一句:满城烟水月微茫,人倚兰舟唱。
& 身上忽然多一件披风,一把温柔的嗓音道:“湖上夜凉,披件衣裳吧。”
& “这是什么地方?蠡湖?”
& “聪明!这就是当年范蠡携西施泛舟的地方。”
& 他挺直身姿,抬头远眺。湖水映着他的身影,淡蓝色的衣衫飘拂,影随波荡,宛如一株寂寞的水仙。
& 我突然想起,直到此刻,尚不知道他的名字。
& “你是谁?”
& “一介闲人。”
& “骗子!”
& “呵呵,昔年范大夫与西子佳人驾舟游湖,你把我当成他,也未尝不可。”他侧转头看我,眼底有股促狭意味。
& “哈,口气倒不小,你自比范蠡,我可不屑做西施。”
& “哦?”他轻挑眉头。
& “打仗复国本就是男人的事,一个女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女人生来就该让男人疼惜呵护的。而且,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应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干这间谍的勾当。”
& 他似听到某个奇闻般,哈哈大笑起来。
& “我真不敢相信,这句话会出自御驰山庄的庄主容疏狂之口。”
& 我彻底呆住了。容疏狂是御驰山庄的庄主?这怎么可能?御驰山庄竟会将他们的庄主嫁给楚天遥?这太没道理了。
& “江湖传说,容庄主豪气干云,巾帼不让须眉。看来传闻多不可信啊?”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还是说,容庄主因为武功全失,受了刺激?”
& 等一下,等一下,他好像对容疏狂知之甚多。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他到底是谁?
& 我瞪大两眼,看定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 他笑意盈盈道:“在下昔年闯荡江湖的时候,蒙江湖朋友抬爱,送过我一个雅号,叫做艳少!”
& 哈!艳少?这家伙存心说实话。
& “你怎么知道我武功全失?”
& 他微笑。“我不但略懂医术,也稍懂武功。你可莫要忘了,你还欠我一次救命之恩。”
& 靠!还想乘机勒索敲诈不成?
& “你想敲诈勒索?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可不欠你什么。我本来好好的,都是你请我喝酒害的,所以——我们俩是,互不相欠。”
& 他呆了呆,遂即又一次爆发了大笑。“容疏狂,你实在太有趣了。”
& 我干笑两声。“恕难苟同,烦请靠岸,我要回去了。”
& 他满脸笑意。“船就停在岸上,你随时可以离开啊。”
& 我忙转身一看。原来真有一条小堤,直抵湖心。
& 我三两步跳上岸,头也不回的挥手道:“再见艳少,不用送了。”
& 他清越的笑声由背后传来。“我们会再见面的,你若想回来,船就停在这里,随时恭候。”
& 我高声叫道:“天快亮了。你也该醒醒了。”
& 哼!再见面,等下辈子吧你。
& 第三章见机不妙就逃婚(1)
& 更新时间0:29:00字数:0
& “你说什么?”
& 我不敢相信的叫了起来。我以为林少辞已经解决掉那两人,回到客栈,然后发现我失踪——按照我对武侠小说的熟悉程度,还没有哪个名门正派的少庄主会这么早就挂掉的——却万万没料到他居然走了。
& “他们昨天已经走了。”老板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 “他们几个人走的?有没有一个年轻小伙子。”
& “他们是一大群人走的。”客栈老板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语气轻佻起来,“至于年轻小伙子,我倒看见三四个,不知你找的是哪一个啊?”
& 我脸色一沉,喝道:“就是那天和我一起住进来的,穿黑衣服的那个。”
& 我对容疏狂的冷萧气质很有信心。果然,老板的神色正了不少。“这个,我可没注意,我这儿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怎么能都记得。反正他们昨天一大早就走了。”
& 这个混蛋显然不打算说实话了。
& 我走了大老远的路,直走得两腿发软,脚底起泡,可他们居然先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送我去沧州,为什么忽然不等我就走了?难道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 我一时想不明白,便坐下叫道:“老板,来碗茶。”
& 老板靠在柜台上似笑非笑。“看姑娘这身打扮,斗胆问一句,您带钱了吗?”
& 我一怔,忽想起身上不但没有半文钱,就连这身衣裳还是人家的。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 当我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在街上时,突然发现这个城市的设计实在太不人道了,没有公园也就算了,连个供人歇脚的椅凳也没有。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武功全失……上天莫非要将大任于我?
& 林少辞这小子太没江湖道义了,不论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也该留个人等我啊,怎么能拍拍屁股走了呢?倘若艳少说的是真的,我还是他们的庄主,有这么对待庄主的吗?唉,现在看来,也只有厚着脸皮,再去找艳少借点银子,至少他看起来不像个吝啬的人。
& 我意念刚动,眼前忽然出现一辆马车,有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径直走到我跟前,微笑道:“容姑娘,请上车。”
& 我一怔。“你是谁?”
& 他毕恭毕敬:“奉命来接您的人。”
& 此刻,倘若我心情大好的话,没准会发挥一下想象力:这人是个尊贵的王子,不远千里,来拯救我这个落难的灰姑娘。可惜,我心情很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答复他:“无论他是谁,请转告他,我没空陪他玩无聊的猜谜游戏。”
& 他微笑道:“我可以送您,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 我灵光一闪,疑惑道:“那个艳少派你来的?”
&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我奉命办事,其他一概不知,请上车!”
& 上车就上车,有马车坐,当然比走路爽。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我钻进车厢,道:“去蠡湖!”
& 马车疾驰如风,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我已发现,路线完全不对。
& “你确定没走错吗?”我掀开车帘。
& “确定。”
& “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摸清对方的底细,知道载在谁的手里,日后也好报仇雪恨。
& “您可以叫我凤鸣。”他在马上弯腰,风度堪称完美。“凤凰的凤,鸣叫的鸣。”
& “好名字。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 “不知道。”
& “不知道?”我感觉有股气沉不住要往上冒,冲撞的嗓门都尖了。
& 他的笑容无懈可击。“我奉命带您走这条路。”
& 我心头一紧,这潜台词听起来似乎不太妙,难道是仇家?看来唯有跳车逃命了,须得寻个隐秘曲折好藏身的地方。
& 马车驶进一片丛林,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做好断臂骨折的心理准备,正要奋勇跳车的前一秒,马车忽然翻了。我的头结结实实撞在了坚硬的车壁上,车外马声悲嘶,劲风穿林,风声中隐隐夹着丝丝锐鸣,好像某种锋利的铁器摩擦空气的声音。
& 等我从车厢里钻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形势,立刻觉得身子一轻,耳畔风声大作,碧绿青翠的树林以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向后倒退,几乎不能睁眼,整个人就像在云端一般眩晕。
& 忽然,四周的一切静止了,有个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 “真不敢相信,我刚刚居然在飞。”我轻呼一口气,抬头看清那人,顿时热血冲脑,尖叫道:“怎么会是你,林少辞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 他似乎被我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重复道:“你没事吧?”
& 我像个悍妇一样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嘴巴几乎要咬上他的鼻子。“快说,你是不是把他杀了?”
& “林少主武功盖世,普天之下,能伤到他的人聊聊无几,更别说杀他了。”
& “这么说,他没事?”我退后两步,打量这张酷似无欢的脸,半信半疑道,“那么他人现在哪里?”
& 他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江湖传说容姑娘对林少主一往情深,看来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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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他的调侃,冷着脸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那晚我家主人遭人行刺,幸亏林少主出手相助——”
& “出手相助?”我皱眉,“我明明看到他对你家主人……”
& 他微笑。“不!林少主的目标是我家主人背后的文君姑娘。实际上,在整个刺杀计划中,她才是真正致命的棋子。”
& 我遂即明白过来,必定是那个秀珠和老鸨要缠住他,好叫那个文君姑娘一击必中!
& “你家主人是什么人?她们为什么要刺杀他?你又是谁?”
& “在下风亭榭,有关家主,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 风亭榭!天下真有这样巧的事?相似的脸孔,颠倒的名字。
& 我小心求证:“哪三个字?”
& “清风的风,楼观亭榭的亭榭。”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道:“舍妹就是风净漓。”
& “风净漓是谁?”
& 他神色一变。“碧玉峰的事,容姑娘完全不记得了?”
& 我干咳一声。“我最近发生点事,记忆时好时坏,所以……”
& 他露出了然的神色,不胜惋惜的说:“原来容姑娘失忆是真的。”
& 我追问道:“碧玉峰曾经发生什么事?”
& “倘若记忆令人痛苦,能忘记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 我继续追问:“林少辞他们去哪里了?”
& “林少主突然收到一封密函,昨天一早就启程去济南了。现在,由在下奉命护送姑娘上路。”
& 哈!这年头奉命行事的人还真多。
& “奉谁的命?”
& “家主之命。”
& “他为什么要保护我?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 他将我从头看到脚。“容姑娘,你此刻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 我不语,心知他说的是实情。我是这个时空的天外来客,没有钱,没有记忆,没有武功,江湖异常险恶,而我却分不清敌友,缺乏自保经验……更糟糕的是,我甚至没有一件换洗的衣服……第一次,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无助,快要崩溃了。
& “你即便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这个。”他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林少主留下的药,还有一张神医黎秀然的亲笔药方,专治你体内的寒气。”
& 我无奈。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 更新时间0:30:00字数:0
& 假如说,自从我穿越到明朝,霸着容疏狂的身体以来,一直是抱着一种游戏人间的态度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我终于清醒的意识到,我不是一个旁观者,我是这个江湖的一部分,绝无可能脱离组织而单独存在。作为御驰山庄的庄主和间谍,汉王谋反这事件已经跟我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我知道,大明王朝只有276年的寿命,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即便汉王谋反必将失败,但是,间谍工作不是请客吃饭,这是一份需要极高智慧与胆量的技术活。我若不能成功,就只有成仁了。
& 但是,容疏狂已死,我是方怡,这件事跟我压根没有一点关系。我可不想为了什么忠烈名士的头衔,就把自己的小命丢掉。对我来说,这个时代,既没朋友,也没爱人,自然是生命的价值最高。
& 所以,我做出一个虽然不太伟大,却无疑最实际的决定——跑路!
& 不过,在跑路之前,首先得有路费,很多很多的路费。其次是易容,能变性当然更好。我彻底理解林平之先生了,在这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江湖上,没有武功,或武功低微,简直混不下去。
& 跟着风亭榭走了两天之后,我简直没有力气活下去。天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一会拖着我发疯一样的跑,一会休息两三个时辰,像个傻瓜一样在树林里干坐着。放在光明正大的官道不走,专挑那些荆棘难走的山路。一会骑马,一会坐轿,有一次居然还搭乘了一辆粪车。更有才的是,当他身穿一袭白衣,坐在臭哄哄的粪桶上时,仍能保持着那副高雅出尘的神情,真是难为他了。
& 不管怎么样,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要钱的借口——经过两天惨无人道的生活,我的衣服已经被无数硬草树枝划得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估计拿根绿竹棍,往乞丐堆里一站,他们都得朝我吐口水——把我当帮主了。
& 到达南京城时,我立刻表明态度。“姓风的,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要休息三天,这三天里,我哪里也不去。”说完,就往床上一躺,感觉全身酸痛,骨头们纷纷闹着要分家。
& 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反往常的强硬态度,居然同意了。“好!”
& “还有,我要点银子。”
& “多少?”
& “你有多少?”
& “三百两银票,还有些碎银。”
& 我坐起来,两眼看着他,尽量做出楚楚动人的表情,幽怨的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请给我三百两吧!”
& 假如古龙不曾欺我,那么江湖上的豪杰们行侠仗义,扶危济贫,通常都是一掷千金,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但是,他的反应跟小说里描写的有所出入,他居然摇了摇头。
& “两百。”我改口。
& “不行!”
& “一百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 “这是我的银子。”他强调。
& 我顿时恼羞成怒,吼道:“你没长眼睛吗?我是个女孩子,可你看看我穿的这叫什么?乞丐装不流行了兄弟。”
& 他吃惊不小:“据我所知,容姑娘生平最恨有人把你当女子。”
& 我冷笑:“哈!很抱歉给你这样的错觉。要是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可是叫我姑娘?”
&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这是两百的银票。”他递给银子,忍不住又道,“不过,恕我冒昧,做一件衣服,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 “谢谢提醒!”我立刻回复他,“但是,我也不会只做一件衣服的。”
& 他无奈的转身出门,刚走到门口,忽然又道:“我会叫人把裁缝请来,你最好不要出这个客栈。”
& “为什么?”
& “这里比较安全。”
& 我晕!就因为我不懂武功,必须像个犯人,到哪里都被禁足,这是什么世道啊,为什么我没有穿越到宫廷侯门,那里门槛虽高,却完全不需要武功这项特殊技能,而且每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还能和皇子将军们调调情,只需要懂些风花雪月的诗词小曲就能轻松搞定,天知道,那可都是我的强项啊。
& 我的这些怨气,在第二天傍晚,捧着裁缝送来的新衣裳时就烟消云散了。不晓得风亭榭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总之裁缝在一天之内赶出了四套衣服。
& 碧绿浅桃亮蓝暗青四色,上襦下裙,窄袖交领短衣,曳地长裙,裙边滚了些杂花刺绣,虽简单,倒也素净。
& 当我穿上最后一套桃色衣裙,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的时侯,忽听有人轻轻吟道:“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
& 我回头,便见风亭榭倚在门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我。
& 我笑得像一朵花。“谢谢!”
& 裁缝大娘一见他进来,就起身告辞。我忙道:“请稍等,还没给您钱呢。”
& 她看了风亭榭一眼,笑道:“你家相公已经付过了。”
& “相公?”我关上门,转身看定风亭榭。
& 他一脸若无其事。“不过是个称呼。”
& “我不反对。但是,下一次,你可以称呼我姐姐。”
& “我没有姐姐。”
& “妹妹也可以。”
& “我不缺妹妹。”
& “那就叫姑姑阿姨什么的,我都没意见。”
& “我只有妹妹。”他加重语气。
& 我突然来了兴趣,很八卦的问道:“你父母家人呢?你是哪里人?这身武功跟谁学的?你妹妹她多大了?漂亮不?嫁人没有?”
&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就走了。我靠,不愿意说就不说,这是什么态度?太伤人自尊了。
& 你知道的,当一个女人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那么她出去逛街的欲望就会特别强烈。要她待着房间里,哪里也不去,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 所以,即便外面真的存在什么潜在的危险,我还是大无畏的出门了。
& 夫子庙的东西琳琅满目,无所不有,基本上我都能认得,且知道它们的功能。但是也有我不认得的,比如这个茶壶模样,却没有盖子的东西。
& 我提着它左看右看,看似眼熟,好像认识,就是想不起来,倒是老板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 于是,我决定不耻下问。“请问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
& 却见老板两眼直瞪着我,半天不说话,那神情就像看着一个没事找抽的家伙。我换上自认为甜美的笑容,用娇滴滴的嗓音又问了一边。“老板,请问这东西……?”
& “这是夜壶!”一个暗哑的嗓音,略带无奈的轻叹道。
& 我转过头,呆呆瞪着他。“艳少?”
& 他的脸上有一种强忍着笑的表情,伸过修长美丽的手,两指轻轻一勾,取走那东西放在摊上。“这是男人用的。我们到别的地方去逛逛吧。”说着,转身欲走。
& 我醒悟过来,连忙扑上去拖住他的胳膊,嚷道:“你怎么来了?”
&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想看见我。”他低转过头,笑意盈盈。
& “怎么会呢。”我忙失口否认,“我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是什么日子,简直是惨无人道。”
& “不会吧?至少你穿了件新衣裳。”
& “哎呀,一言难尽。找个地方我跟你慢慢说。前面的酒楼怎么样?”
& 他停下来看着我。“酒楼?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我连忙赔笑道:“那么茶馆好了。反正你请客,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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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茶馆落座,当我夸大其词的说完这两天的遭遇,然后提出要求时,他颇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要易容?”
& “我现在武功全失,仇家又多,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所以要易容逃跑。”
& 他看着我不说话,两眼闪烁一股不明所以的微光,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 我无奈。“好吧。我是怀疑过你。但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好人。同理,你也应该相信我。”
& 他笑了。“你怀疑我什么?”
& 我干笑两声。“我之前的同伴忽然走了,我怀疑是你捣鬼。不过,我已经知道,是他们自己走了,跟你没关系。”
& 他笑道:“据我所知,你现在又有了一个新同伴。”
& “你跟踪我?”我叫起来。
& “呵呵,那倒没有。但我曾派人去接你,结果半途出了意外……”
& “那个凤鸣是你派来的?”
& 他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 我重新打量他一番,眉目疏朗,气质温和儒雅,不像个坏人。何况,眼下除却他,也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了。幸好容疏狂的长相还不差。
& 我打定主意,当即盯着他,压低嗓门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点那个意思?”
&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他居然跟我装傻。
& “明人不说暗话。”我凑上去,直逼他的双眼,“你是不是喜欢我?”
& 他一愣,面部微微抽搐,似乎想笑但终于忍住了,然后点点头道。
& “很好!”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追杀而袖手旁观,对吧?”
& 他再次点了点头。
& 我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么,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银子?”
& “这个,应该够付茶钱吧。”他答的有些犹豫。
& “我听古人说过,金钱是检验真情的惟一标准。”我顿了顿,含情脉脉看定他,“你同意这句话吗?”
& 他认真思索一下,点头道:“好像有点道理,不过……”
& 我迅速打断他:“太好了!我们终于达成共识,你刚刚说过,你喜欢我,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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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很需要钱。”我特意加重语气。“是人总得吃喝拉撒对不?何况我现在还是个病人。”
& 他笑了,眼睛弯成一道漂亮的月牙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还有几个疑问。”
& “你说。”
& “你知道江湖上,谁懂易容术吗?”
& 我一愣。“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去打听啊。”
& “你跟谁打听?”
& “这个……”
& “你刚刚说你仇家众多。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 “有个叫沈醉天的,他是鬼谷盟的大当家。”
& “你知道鬼谷盟的势力有多大吗?”
& “这个……”我有些坐不住了。
& “鬼谷盟自七年前崛起于江湖,横扫大江南北,无人能敌,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是御驰山庄,而你,你身为御驰山庄的庄主,却……”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 “是啊。我被他们打得武功全失,形同丧家之犬。”我恼怒道,“照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死吗?”
&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 我没好气道:“说来听听。”
& “你可以请个武艺高强的保镖来保护你。”
& 我两眼一亮,一拍桌子道:“好主意啊兄弟。不过,去哪里请一个‘武艺高强’的保镖呢?”
& 他喝了口茶,悠悠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你?”
& 我靠!原来搞了半天是要推销自己。就他这付弱不禁风的样子,很难叫人联想起武艺高强这四个字。
& “你不相信我?”他抬起头,感叹道,“想当年,我闯荡江湖的时候……”
& “行了行了。”我连连摇手,“你说过的,朋友们送你一个外号叫艳少嘛!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一个采花贼。你下次千万别逢人就说,还自以为风雅呢。”
& “采花贼?”他眯起双眼,话锋一转,“容疏狂,你知道上一个跟我这样讲话的人,他有什么下场吗?”
& 他的面上仍然挂着笑意,可是声音里却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杀气,双目中透出浓浓威慑之气。
& 我不由得心头一凛,很没骨气的胆怯起来。“他……怎么了?”
& 他盯着我,冷冷道:“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放他回家了,不过,他的父母,妻子,儿女,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了。”
&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抖索,一股寒意小蛇般顺着脊背直望上爬,呆呆说不出话。
& 他静静看着我半晌,忽然爆发一阵大笑。“怎么样?我现在够资格做你的保镖了吧?”
& “你……”我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在开玩笑吗?”
& “哈哈……”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的得意非凡,“没吓着你吧。”
& 我兀自有些心惊,呆了半晌,忍不住“哇”的一声,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 “这样就吓到了,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大家都在看我们了。我以后不吓你就是了……”
& 听到这里,我立刻抬起来,指着他叫道:“你说的,以后不准吓我了。”
& “你没哭啊?”
& 我笑嘻嘻道:“由于你刚刚表现不错,很有威吓性。我就暂且雇用你做我的保镖吧。”
& “那么,那个银子……?”
& 我两眼一瞪:“银子?你刚刚吓着我,我没问你要精神损失费,你还敢问我要银子?”
& 他笑道:“你误会了,我是说刚刚那笔‘检验真情的惟一标准’的银子,你觉得多少比较符合标准?”
& “啊?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立刻喜笑开颜。这小子还算有良心。他不提,我还真差点忘记了。
& “这个嘛?要看你有多少了?假如你只有一两,却愿意全部给我,说明你对我是毫无保留,非常真心的。假如你有一百两,却只给我一两,那么你的真心就等于百分之一。但是,倘若你家的银子多得数不清,有几百几千万,那么就请你按百分之一来证明你的真心吧。我不会怪你的。呵呵……”
& 他怔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这样看来,只能等我先算清家产,再给你银子了。那至少要等三个月。你介意吗?”
& 我两眼发直。这小子不是吹牛吧?难道我遇到了皇帝老儿?不对啊。据说明仁宗是个大胖子啊。
& 他见我没反应,便微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 我忙道:“不行。我今晚必须回去准备一下。”
& 他端起茶,微微皱眉。“你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了,还要准备什么?”
& 我也端起茶一饮而尽,道:“我还有几件新衣服要拿。”
& 话音刚落,脸上就飞来一片雨水。我立刻黑下一张脸,瞪着他。
& “不好意思。失礼了。”他放下茶杯,拿出一块白色丝巾擦我脸上的茶水,“但是,你实在叫我惊讶了。”
& 我一把夺下他的丝巾,怒道:“听好了。我们明天晚上还在这里见,然后一起跑路。为了表示你不会欺骗我,请拿出点诚意。”
& “诚意?”他一副呆头鹅的模样。
& 我提醒他。“就是银子,快拿过来。我要走了。”
& 他摸了半天,只摸出一点勉强够付茶钱的碎银。
& 我冷着脸,不说话。
&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晶莹的玉剑,约两指宽,三寸长,通体莹白无一丝瑕疵。
& “我身上没带银子,你要是不嫌弃,这柄小剑权且表示点诚意。”
& “不嫌弃不嫌弃。”我两眼发光,嘴角流涎,忙不迭地接过来揣进怀里,“既然你也表示诚意了,那么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 他微笑道:“好的。”
& 我立刻起身下楼,扬长而去。
& 快乐的泡泡从心底止不住的往外冒,这家伙实在太好搞定了。哼哼,风亭榭,你以为我真的没有选择吗?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 第四章南京城私会皇太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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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里了?”我偷偷摸摸溜进房间,正要庆幸没被发现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 “我去方便了一下。”撒谎从不脸红,是我引以为荣的优点之一。
& “嚓”的一声,黑暗中亮起一盏灯火,风亭榭的脸色可以用李贺哥哥的一句诗来形容,叫做黑云压城城欲摧。
& “我等了你整整三个时辰,你方便需要这么久吗?”
& “等我唱安眠曲吗?你都这么大了,夜也这么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我边说边解衣带,准备上床睡觉,斜眼瞥见他脸色转绿,心中暗爽不己。哼哼!臭小子,本姑娘已经另谋了一条光明大道,不需要看你的脸色了。
& 他站起来,冷冷道:“穿上衣服!我家主人要见你。”
& “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
& 我说着往床上一倒,脑袋还没靠到枕头,就被他一把拉了起来。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家主人要见你。现在。”
& 我抱怨道:“是他要见我,干嘛不自己过来?”
& 他气结。“你知道他是谁吗?”
& 管他是谁,我要为明天的跑路养精蓄锐,不欲旁生枝节。“我只知道,睡眠对一个女人的容颜是非常重要……”
& 话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麻,全身不能动弹了。风亭榭一脸的忍无可忍。“得罪了,容姑娘。”
& 他将我往肩上一抗,出门也不下楼,纵身往屋顶一跃,几个轻巧提纵,我已经头晕眼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片刻功夫,他翻进一座深幽的院子,抬手解开我的穴道,用极端冷肃的语气道:“容姑娘,我提醒了,一会见到家主,请注意措词。”
& 我打量一下这座富丽却不失庄严的庭院,冷笑不语。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
& 虽是春天,夜里仍然很冷。我们在夜色下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院子里灯火通明,却静谧不闻半点杂音。
& 终于,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男子,只一句话:“跟我来吧。”
& 风亭榭点点头,不也答话。
& 我们刚至后院,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们总算来了,等得我都睡着了。”
& 一个青衣男子静静立在廊下,目光温和的看定我们,正是那日在无锡青楼遇见的贵公子。
& “这位一定就是容姑娘了?”
& 他有一双清明如水的眸子,一种在过于幸福的环境中熏陶出来的不染尘埃的眼神,有着天然的宽容与慈悲。他无疑是一个天生隆重的男人,叫人无法忽视。我的满腹怨气忽然之间化解殆尽,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能被他看上一眼,无论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 风亭榭轻扯了一下我的衣服,低声道:“我家主人在跟你说话。”
& 我回过神来。“是,我就是容疏狂。”
&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他微笑着转身,一袭青袖在夜色里,划出水一样的流波。
& 我干咽了一下口水,跟了进去。屋内虽然温暖,到底不及被窝,为了不耽搁太多的睡眠时间,我决定直奔主题。“请问,两位找我到底要干嘛?”说着大刺刺地朝椅子上一坐,逛了一晚上,兼之站得太久,两腿酸的很。
& 风亭榭站在一旁,见我这么随便,面色微变,不住对我使眼色,我只当没看见。
& 青衣公子倒一脸无所谓,笑道:“亭榭,你也坐吧。”
& “是!”风亭榭躬身谢礼,在我对面坐了。
& “容姑娘,你此行的目的,林少主都对我说了。”他微笑,“我对姑娘的胆识与勇气非常钦佩。”
& 我干笑道:“你们这么晚把我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赞美我吧?”
& 风亭榭面如死灰。青衣公子却笑出了声音。“容姑娘真不愧是江湖儿女,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希望,容姑娘今后的行动直接向亭榭报告,他会全力配合你。”
& “什么意思?”
& “那份名单,姑娘若是得手,可以直接交给风亭榭。”
&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坐不住了。
& “告诉姑娘也无妨。我们是朝廷的人。”
& “何以为证?”
& “没有。即便有,我也不会出示。”他仍然微笑着,“容姑娘,你须明白。此事若是失败了,就是江湖纷争,与朝廷无关。若是成功了,你也没有任何功劳。”
& 我冷笑。“那我凭什么要将名单交给你?”
&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容姑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份名单无论在谁身上,都是个大麻烦。”
& “有了这个大麻烦,至少可以拿回御驰山庄在江浙一带的店铺。”
& “在这一点上,林少主无疑比容姑娘要聪明。”他长身而起,微笑道,“容姑娘,请你想想,汉王能做的事,朝廷难道就不能做吗?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隐含着一股浓浓的威胁。
& 斯言不假!
& 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他。高额大眼,挺直鼻梁,一双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发出鹰凖般锐利的光芒。他到底是什么人?锦衣卫?不对啊,据说那群人是皇帝直接统领的。而他不但有一群训练有素的黄衣护卫,还有风亭榭这样的一流保镖。
& 焰闪寸心之间,我想起一个人。难道……?
& 我后退两步,瞪大双眼,再一次将他从头看到脚,脑子飞速搜索记忆。没错,年龄,地点,气质,都很符合……假如我没搞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当朝皇太子,未来的宣宗皇帝——朱瞻基。
& Omg!这个念头使我大吃一惊,激动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风亭榭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一颗药丸递到我面前。“你今天晚上还没有吃药。”
& 我接过药丸吃了,闭目深深吸了一口起,然后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努力维持镇定。
& “好的。我答应你们。假如我拿到那份名单,立刻交给风亭榭。”哼哼!你可听清楚了。是假如。
& 他满意的笑了。“很好!亭榭会保护你的安全。你若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 我撩了撩头发,干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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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一个问题。”
& 他轻轻挑眉。“你说。”
& “敢问公子贵姓?”
& 此言一出,他与风亭榭都一愣。
& “呵呵。容姑娘若是办好了这件事,自然会知道。”
& 说到这里,我已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突然之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高人,学过一点面相天文方面的知识。”
& 他侧目。“哦?”
& 我一笑。“有关汉王图谋之事,公子大可以放心。我可以明白告诉公子,他的这件事绝无可能成功。相反,公子相貌非凡,有帝王之相。”
& 他神色一变。风亭榭的整个人忽然之间窜了出去。
& 室内静谧。红红的烛光在夜色里摇曳,时间忽然变得异常漫长。
& 他没有说话,只是久久的看着我。
& 一会儿,风亭榭回来了,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看过了,没人。”
& 他的脸色稍缓,目光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语气变得清冽而冷萧。“容姑娘还真是博学。不过,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凭你刚才的这番话,我可以立刻将你治罪。”
& “你不会。”我摇头,“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 风亭榭倒抽一口冷气,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 终于,他笑了。“夜深了。容姑娘身体不适,早些回去休息吧。”他说着转头对风亭榭道:“好好照顾容姑娘。”
& 风亭榭答应了一声,朝我走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烛光忽然轻轻一闪——风亭榭的长剑铿然出鞘。
& 一道凌厉的寒光贴着我面颊闪过。我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却听见一声短促的闷哼。
& 我再次睁开眼,室内的烛火已经灭了,帷幔长帘无风自动,杀气暗涌。无数道剑光点点,寒气凛然,和着庭外投射进来的皎白月光,满眼翔光澹动,已不辨是剑光还是月光。
& 混乱之中,那个有可能是未来天子的人忽然握住我的手,喝道:“走。”
& 我已不能思考,唯有跟着他往外跑,月色下的走廊静默无声,一道雪亮的剑光迎面刺到,似破空而来的银河闪烁。我大骇,两腿发软,本能的往墙壁靠,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倒了他。
& 那道剑光刺到我的眉心忽然停滞了一下,对方轻“咦”一声,剑势急转而下,直取我身下的人。
& 电光石火之间,刺客的长剑“叮”的一声断裂开来。
& 一个女子娇叱道:“好大的胆子。”
& 刺客也不答话,身子若飞蛾扑火般直缠了上去,迅疾若电,浑不畏死。
&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在一起,那气势真可谓是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 这时,数名黄衣人蜂拥进院中来。
& 黑衣刺客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奋力拍出一掌,身子凌空飞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白衣女子纵身而起,紧追不放。
& 院中一片混乱,紧接着又有两道黑影窜了出来,立刻被黄衣人团团围住,风亭榭厉声喝道:“留下活口。”
& 那两名黑衣人互看一眼,身子忽然一僵,委地不起。风亭榭纵身窜出,俯身拉下他们的面巾。月光下,只见二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嘴角挂着一缕浓黑的血迹,显然是服毒自尽。
& 我忽然觉得难受,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将出来,天旋地转,晕乎乎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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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寂静的夜里,人的感官往往特别敏锐。
& 我躺着静谧幽暗的室内,睁着一双眼呆呆望着窗外,杂乱匆忙的身影交叠投射在窗纸上,像一头头潜伏的怪兽,周遭的一切既陌生又恐怖。
& “容疏狂真的可信吗?”
& 寂静中,有人如是问道。这个声音很轻,若在平日,我或许听不见。但此刻,我的心就像被一盆清水洗过,异常清晰且安静。
& “她确实武功全失,并且失去了部分记忆。”风亭榭顿了顿,“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 “那个刺客似乎认得她。”他沉吟了片刻,忽又笑道,“或许是我多心了,适才也幸亏她挡了一下。”
& 我一惊,这岂非是说,我是刺客的同伙?刺客怎么可能认得我?我认得的人统共那么几个……不对,我不认识对方,不代表对方不认得容疏狂,她毕竟是御驰山庄的庄主。
& “净漓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 “她的武功这三年来大有长进,早就蠢蠢欲动了。”风亭榭的语气颇为放心。
& 他一语未了,我已看见一道白影跃入院中,步履仓促而沉重,看起来不像风亭榭的语气那么轻松。
& 外间的两人同时迎了出去,风亭榭失声道:“你怎么了?”
& 我也忍不住爬起来,走了出去。
& 外面的天空已泛起了灰白色,一弯弦月冷清清挂在空中,借着月华,我得以看清庭院中的女子。一袭白衣,明眸雪肤,是个大美人。她显然是吃了亏,一排贝齿咬着饱满红唇,两道细长的柳眉紧拧,左手握着右臂,即便是痛苦的表情,仍然很美。
& “净漓,你的手臂……”
& “对方手下留情,没伤到筋骨。”
& “是谁伤了你?”
& “我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 “怎么可能?他用什么兵器?”风亭榭的喉咙像突然被人掐住了。
& “他没用兵器,我甚至没有看见他动手,像是一缕轻风吹过来,我就这样了……”她的声音微微的震颤。
& “当今天下,谁这样的身手?”一直沉默的青衣公子忍不住发问。
& “不会超过三个。”风亭榭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似乎惧怕些什么。“最有可能的是楚……”
& “容疏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风净漓突然尖叫一声,径直朝我走来,目光中有一种奇怪的气势汹汹的神情。
& “净漓,容姑娘是公子的客人。”
& 风亭榭及时拉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她的面色转为惊讶,狐疑,最后变成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
& 风亭榭必定将我失去武功与记忆的事告诉了她。按照他的说法,我和风净漓应该早就认识了,而且曾经在碧玉峰上发生过什么事。从她今日对我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 眼下我全身冰冷,又困又累,实在没精力去揣摩这些事。“各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 我说着抬脚就走,平白无辜到这里吹了一晚上的风,还差点被误杀,真他妈的受够了。
& 青衣公子忽然说话了。“容姑娘若不介意,就在舍下歇一晚吧?”
& 我立刻转回来。“请给张床。”
& 他眼底泛起笑意,低声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两句。我迷迷糊糊盯住一个脚后跟,随他绕了半天,终于一头扑倒在床上。
&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醒来时,明月当空,天碧如洗。我懵了片刻,才想起身在何处,顺着走廊花园一路走过去,竟然没见到一个人影。昨晚的那些人忽然都消失不见了,诺大的庭院空无一人,唯有我空洞的足音叩问冷冷天边月。
& 待我打开大门,抬脚欲出时,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容姑娘,风大人说过,他会派人来接你。”
& 我冷冷道:“他临时有事,不来了,我正要赶去与他会合。”
& 对方一愣:“为何属下没有接到命令?”
& 我冷笑:“你现在接到了。快去准备一顶轿子,我要出门。”
& “这个?”
& 我的语气严厉起来。“耽搁了风大人的事,你有几个脑袋?”
& 对方再不犹豫,转身去了。片刻,两个人抬了一顶小轿过来了。他见我还站在门口,神色明显轻松不少,显然是相信我了。
& “容姑娘,您要去哪里?”
& 我眼皮也不抬的钻进轿子。“我去哪里需要跟你说吗?”
& 他讨了个没趣,对抬轿的两人喝道:“送容姑娘去她要去的地方。”
& 我乘轿出门,绕了两条街,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们甩了,直奔夫子庙,希望艳少还在等我,不然真的没戏唱了。这年头,找到一个好控制的男人多么不容易啊。
& 这时,冰轮西沉,街头行人稀少,我如红拂夜奔一般,心情忐忑,发足狂奔去寻一个尚不知真名实姓的男子,即便是我这个靠杜撰爱情小说吃饭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我正在这样做,可见,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要精彩离奇。
& 我到达茶楼时,老板正要打烊,他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 “我是来找人的。”我连忙将艳少的相貌描述一边。
& 他点点头:“记得。他昨晚来过,临走时给了很多赏银。”
& 赏银?那小子不是说没带银子吗?难道他骗我?“那他今晚有没有来过?”
& 他摇头:“没有。”
& 我的心情顿时跌入低谷。骗子,都是骗子,说什么不见不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一夜之间,我似被全世界背叛遗弃,颇有些愤世嫉俗,全然没有去想,他并欠我什么,也没有义务帮我。
& 屋檐下的一排灯笼渐次熄灭,我一点点陷入黑暗,寒冷与饥饿一齐来袭,前所未有的脆弱,几欲泪下。
& 老板吹灭最后一盏灯,道:“起风了,姑娘还是回去吧。”
& 我不理他,心底涌起一股自暴自弃的念头,恨不得现在就死了。
& “现在的年轻人真固执,昨天那人也在这檐下站了一整晚。”他似自言自语般的叹息一声,转身准备进门。
& 我连忙问道:“他昨晚在这里站了一晚上?”
& “是啊。”他关上门。
& 我呆住。难道他没有骗我?难道我竟然睡了两天?
& “喂,开门啊,你把话说清楚点?”我用力拍门。
& “你是该把话说清楚。”背后忽然有个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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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身,一眼看到面色如霜的风亭榭。
& “你在找谁?”
& “这不关你的事。”
& “你答应过,你的行动必须……”
& “我只答应过一件事,就是把那该死的名单交给你。”我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觉两腿发软,全身直冒虚汗。
& “你要去哪里?”
& “我去方便。”
& “这个借口一点也不高明。”
& “不相信你就跟着嘛!”
& “容姑娘,事情有变,我们必须立刻启程。拜托你不要闹了好吗?”他的语气忽然软下来,有些哀恳的看着我。
& 我不为所动,冷冷道:“你武功这么好,又会点穴,还需征求我的意见吗?”
& 他气结语塞。
& 我冷笑不语。
& 他沉默一下,道:“容姑娘,这个时候,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隐瞒,你到底在等谁?”
& “她在等我!”巷子那头有人淡淡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浑厚,略带一丝慵懒的倦意,似琴弦泻出的低沉音色,在我听来无疑于天籁。
& 我猛地回头,一个淡蓝身影站在巷口,清挺消瘦的身材被月光拉出一道细长的影。月华照着他疏朗的容颜,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悠悠看定我。我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娘,纵身扑过去抱住他,咽呜道:“我以为你走了。”
& 他微微一怔,遂即搂住我,笑道:“没见到你,我怎么敢走?”
& 隔了半晌,他轻抚我的头发。“好了,有人看着呢。”
& 我觉得有些难为情,就着他的胳膊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只见风亭榭一脸惊愕的盯着我们,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 “容姑娘,这位是……?”
& 我正欲说话,忽觉腰部一紧。
& “我是容姑娘的随行大夫,江湖人称艳少。”
& “艳少?”风亭榭皱起眉头,“抱歉,请恕风某孤陋寡闻,这个名号真是闻所未闻。”
& 他点点头,道:“那你确实是孤陋寡闻了。想当年,艳少这两字虽不是名动天下,也算是显赫一时。”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语气里颇有一种缅怀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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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的感叹。
& 风亭榭一呆,竟自语塞。
& 我眼看风亭榭被他唬得搞不清状况,不由得暗暗好笑,若非有前车之鉴,怕是连我也给他骗了。
& 风亭榭面带狐疑的看着我。
& 我立刻道:“没错。他是我请的大夫。”
& 他沉吟一下,又转向艳少道:“那么请问,容姑娘的病情如何?何时才能康复?”
& 艳少脸色一沉,用一种极严肃的口吻道:“她体内的寒毒未除,又接二连三受凉,最多再活两个月。”
& 此言一出,不仅风亭榭大吃一惊,我也吓了一跳。
& 风亭榭冷笑道:“阁下未免言过其实了,阁下的医术难道比黎神医更高明?”
& “黎秀然的医术自然不差。但是,她连日奔波,兼之感染风寒,病情只怕比之前更重了。”他冷冷道:“她的瞳仁发青,唇色乌紫,这都是寒毒深侵的征兆。”
& 风亭榭闻言盯着我眼睛,忽然神色一变。
& 我叫道:“真的?那我是不是死定了?”
& 艳少握着我的手,笑道:“算你幸运,遇到了我。”
& 风亭榭这下不敢怠慢,忙道:“请教先生的妙方?”
& “你放心。我既做了她的随行大夫,自然会负责治好她。”
& “既然如此,请先生和容姑娘在此稍后,我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没有。”风亭榭说着一拱手,转身去了。
& 我见他去远,拉了艳少就走。“乘他不在,我们快逃吧。”
& 他站在不动,微笑道:“逃去哪里?”
& 我一怔。“不是说好的嘛,你保护我逃走。”
& “有马车坐,为什么要逃走?而且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再奔波了。”
& 我一惊,道:“我以为你是骗他的?”
& 他摇头。“我不会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 我呆住。“那我真的只能再活两个月?”
& 他脱下长衫替我披上,笑道:“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 我呆了半晌,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仪表非凡,我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啊。”
& 我笑。“但是,我们还是非走不可。”
& “为什么?”他的目光幽深的看着我。
& “日后再跟你详细说。反正我不能跟他走。”
& “等你身体好了,再摆脱他也不迟啊。”
& “要摆脱他恐怕不容易,这家伙武功不错,他背后还有一个很强的靠山。”
& “呵呵,那你逃跑岂非更难。”
& 我瞪着他:“你害怕?”
& “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不妨等到你身体痊愈,再好好计划。”他微笑看着我,忽然又补充一句,“而且你也逃不了。”
& 我无奈的叹气,心知他说的不错。我若逃走,林少辞或许不会怎么样,但是现在牵扯上朝廷,我根本没有退路。何况,还有一个楚天遥。
& “好吧。暂且听你的。”
& 他满意的看着我,含笑不语。
& 我忽然觉得不能直视那样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阵紧过一阵。他的长衫上有股淡淡的男性气息,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衣衫微微泛了灰白色,颜色倒别有一种温雅,像将明未明的蓝色夜空。
& 我们都没有说话,静谧一会。
&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问他:“你昨天等了我一整晚?”
& 他一怔,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神色似有些尴尬。
& 我首次见他脸红,不由得好笑。“你真的一直在等我?”
& 他干咳一声。“是的。”
& 我戏谑道:“等我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啊?”
& 他忽然抬眸直视我,叹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在我这样的年纪,竟然还会在夜里痴痴等一个女人。”
& 我有些感动,嘴上却不以为然。“男人等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句话说:男人的一生都在等女人,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等女人穿衣服——”我顿住。
& 他问。“另一半呢?”
& 哈!我就等这句话,立刻道:“另一半时间是在等女人脱衣服。”
& 他笑了起来。“胡说八道。”
& 我也笑。“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很知名的小说家,叫做古龙。”
& 他也不问古龙是谁,只淡淡道:“是嘛,但他说的并不准确。你看,我现在可是替你穿衣服呢?”说完,双目灼灼盯着我。
& 我面色一红,岔开话题。“对了,你刚刚说,在你这样的年纪,你多大了?”
& 他忽然轻叹一声。“我老了”
& 我笑嘻嘻道:“老了是多大?”
& 他一笑。“你看呢?”
& 我扶住他的胳膊,仔细端详一会,光滑额头,细长凤目,眼瞳窅黑深邃,似可包容天地万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却忽而变得幽深莫测。
& “我看你,嗯,像个妖怪。”
& 他一愣:“我像妖怪?”
& “是啊,你一会像个浪荡戏谑的少年,一会像个杀气逼人的武士,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江湖郎中,你不是妖怪是什么?”
& 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忍不住靠在他身上大笑起来。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摇头苦笑。
& “你们在干什么?”有人一声清喝。
& 更新时间:09:00字数:0
&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风亭榭回来了。我看见他那张脸就有气,帅是帅,可整天板着,没一点温度,谁有空每天面对一块雕塑呢?
& 我愈发将艳少的胳膊抱紧。“你没长眼睛吗?我们正在相互取暖。”
& 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一把将我拉过去,五指像要捏碎我的手腕,怒气冲冲道:“你可别忘了,你是去嫁人的。”
& “多谢提醒!”我挣脱开来,冷笑道,“假如我没记错的话,我并不是嫁给你。你干嘛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
&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紧抿着唇不说话。我回头招呼艳少上车。
& 马车微微颠簸,我很快就感到困倦,眼皮很重,睁不开。
& 一觉醒来,立刻便感觉神清气爽。我揉了揉眼,才发现自己不是在车厢里,而是一个房间。掀开被子一看,差点惊叫出来,因为身上忽然多了一条胳膊,显然不是我的。
& “你醒了。”艳少坐起来,声音沙沙的,愈发显得低哑。
& “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同睡一张床的份上吧?”我眯起眼看着他,“假如你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 他笑。“那我还是自己下去吧?”
& 我怒。“占了便宜就想溜啊?”
& “天!不知道是谁占了便宜。”他笑道,“你感觉怎么样?”
& 我扭扭脖子,运动一下,立刻便有一股酸疼的感觉传达全身,暗道不妙。“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 “当然做了。”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 “什么?”我指着他大怒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太缺德了。你这叫无耻,卑鄙,下流……”
& “我只是帮你驱逐寒气而已,怎么就卑鄙下流了?”
& “只是这样?”
& 他反问:“那你想我怎么样?”
& “哦?我知道了,”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里已带了笑意,“你想我对你做那件事啊?”
& “闭嘴!”我喝道。
& “你说什么?”他轻喝一声,神色蓦然变得冷肃清冽,目光似刀刃上泛起的冰冷光泽,莫名的有股萧杀之气。
& 我猝然一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 他看了我一会,面色转柔,道:“我去煎碗药来。”
&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仍有些发怵。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如此迥然不同的气质?说变就变。若说是装的,那么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简直连梁朝伟也不够看。但他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尤其是刚刚那一幕,就好像他是一个受人尊崇的高高在上的王者,绝没有想过,也绝没有人敢对他说出闭嘴这两个字。
& 我知道。那气势绝不是故作的。我知道。
& 外面的天色大亮,空气清新。我打了个呵欠,走到屋外,一眼看到风亭榭。
& 他黑着一张脸,似正要找我,劈头就问:“你请的那个大夫呢?”
& “煎药去了,怎么?”
& “他昨晚没有睡在自己房里。”他说着,两眼直瞪我。
& “他昨晚和我睡的。”
&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隔了很久才道:“容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楚天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发现这件事,别说是你我性命难保,只怕就连御驰山庄……”
& “他只是为我治病而已。”我打断他。
& “只是治病?”他很怀疑的提高声音。
& 我没好气的说:“你不相信的话,明晚也过来一起睡好了。”
& 他气结而笑。“容姑娘,你真叫我惊讶。”
& 我迅速回他。“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我就当赞美了!”
& “对了,这是哪里?”
& “清水镇。我们马上要赶路,你下来吃点东西吧。”
& 店内的客人廖廖无几,桌上只有白粥馒头。客栈的卫生状况叫人不敢恭维。我没什么胃口,便钻进后院的厨房找艳少。
& 后院堆了若干杂物,他蹲在一个由砖头搭建的简陋锅灶旁手忙脚乱的扇风,烟灰四下乱飞,药罐被火烤得嘶嘶作响,缕缕热气升起来缭绕在他头顶,侧脸两道淡淡的黑迹,眉头微微拧着,嘴角有股倔强的神情,显然对煎药这种事并不在行。
&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忽然涌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人与我素昧平生,连真实姓名也不愿意透露,却愿意在这脏乱的角落为我熬一碗药。
& 他忽然侧头瞥了我一眼,嗤笑一声道:“感动了?”
& 我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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