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个男友好过年》
第一章 这孩子有大造化啊
日，庚辰年十二月十三。
晚上八点，原本平静的夜空忽然电闪雷鸣，雨夹雪铺天盖地滚滚而来，这种不常见的天气状况甚至称得上怪异，老神棍夏无意神神道道掐指捏算，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一个超级闪电照亮天地，“轰隆”的霹雳声随之降临，好似要将天地震动。夏无意望着紧闭着的产房门，对着儿子夏景之念叨：“咱家这孩子，有大造化啊！这孩子，濯天罡地煞，克光火流星，红霞在肩，披雷踏雪……”
正经大学本科毕业的夏景之都给气笑了：“爸，这是咱自家孩子，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人给赏钱啊！瞎费这功夫干啥呢”
身为人子，夏景之哪能不知道，自家老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靠一张嘴皮子挣点儿辛苦费。
“哦，哦，也是哦。”夏无意挠了挠头，没再多说。心里却在说，该生了，就在这一刻。
就在这一刻……
产房忽然传出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正在产房前不停走来走去的夏景之听到这声音，忽然猛地定住身形。
无需谁来提醒，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女儿的声音。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产房的门打开，夏景之的同事，妇产科技术最好的刘医生带着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夏景之，拥有二十年接生经验、见惯了这样场景的刘医生笑了：“小夏等急了吧，母女平安，里头没别人，快进去看看红袖吧……”
刘医生的意思是，产房里头没有其他产妇，夏景之一听，只匆忙道谢，便头也不回地往里冲。
“哈哈，这小夏……”
刘医生望着夏景之的模样，仿佛一天的紧张和疲累都尽数散去。夏景之进县医院一年多，已经是医院里的名人。他专业知识扎实、学习能力强、性格稳重、遇事沉着冷静。甭管轮到哪个科室，都能快速适应环境。同一批进来的实习医生，就属他最优秀。
可今儿她算是知道了，就算是夏景之，遇上媳妇生孩子这事儿，也会变成最急躁的毛头小子。
赵红袖的预产期在放寒假之后，这日子是刘医生和夏景之一块儿推算出来的，同样拥有多年经验的陈萍也这么说，甚至就连夏无意这个老神棍“算”出来的都是这样。
所以呢，今天赵红袖依然坚守在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谁能想到，小丫头居然提前十几天就来了！
赵红袖带的是高二年级，这帮孩子活泼好动，但对挺着大肚子上课的赵红袖那是格外关心。当疼痛突然降临，赵红袖站立不住，靠双臂支撑在讲台上，还没说话呢，全班几十个男男女女全部冲上来，班长立马指挥同学，谁谁谁力气大，扶着老师，谁谁谁去借车子，谁谁谁给医院打电话。
被班长点名的同学立马就往办公室冲。
此时的临水，私家车并不多，学校只有几位老师拥有这种“高档座驾”。而学生更不会随身携带手机这样的“贵重物品”，只有去办公室找电话机。
当赵红袖被一帮孩子急火火送到县医院的时候，夏景之人在手术室，压根不知道这件事。送赵红袖过来的校领导前前后后的跑，夏景之的学弟小于在县医院实习，他听说赵红袖要生了，连忙给夏无意夫妇打电话。
赵红袖整个孕期过的并不辛苦，相比较其他孕妇，甚至可以说是幸福，肚子里的宝宝很乖，从不折腾她，要不是偶尔能感觉到胎动，她都要怀疑是宝宝出了问题。
谁知道，孩子是把劲儿攒在这一天了！
陈萍和夏无意接到电话之后，一刻都没耽搁，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县医院。知道儿媳妇正在受生育之苦，她着急忙慌想进去搭把手。这会儿医院不许男家属进产房，但对女性家属还是可以通融的，更何况，陈萍的专业水平值得信任——看她优秀的儿子，就足以说明一切。
换上衣服进入产房，陈萍就知道，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极富有经验的，整个产房里，最不熟悉流程的，可能就是赵红袖本人了……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赵红袖的母亲毕艾华一早就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剖腹方式生产。
万般疼痛，赵红袖也只能生生受了！
夏景之跟着主刀做完手术走出手术室，正在向主刀医师讨教问题，忽然听到学弟小于冲着他喊：“夏哥，嫂子在产房呢，她要生了！”
这消息太过于刺激，刚刚站了一台手术的夏景之居然瞬间腿软，好悬没跌在地上。
等他跑到产房门口，就见到了自家老爹夏无意站在那儿练腿呢。爷俩你看我，我看你，你走来，我走去，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
饿到胃痉挛，也不愿意离开。
夏景之推开产房的门，就看到劳累一天的陈萍坐在椅子上喝茶，刚刚经历完生产之苦的赵红袖躺在床上微笑，初临人世的小宝宝被仔细地包裹在襁褓里，放在赵红袖身边，双眼闭合，扯着嗓子干嚎。
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女儿，此生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在这一间屋子里齐聚，也让这一天，成为了他生命中极具特殊意义的一天。夏景之不会忘记，在这一天，他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拥有了父亲这个身份。
夏无意坐在门外头，对于新鲜出炉的“爷爷”身份也很自得。在夏无意小的时候，临水本地没有“爷爷”这个称呼，可打从二十多年前开始，他们的土话就被外来的“普通话”冲击，到现在，大家反而忘了以前的那些说法。
新出生的孙女待在儿媳妇身边，他不方便去看，也不急，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口中念念有词。
夜空不见星辰，刚刚惊天动地的电闪雷鸣也隐匿于无形，唯有雨雪留下的水迹证明，方才的异象。
说起来，不过是巧合，可，凑上谁的巧，又是与谁合，谁知道呢
“这孩子，这孩子有大造化啊！”神神道道又念了一会儿，夏无意站起来，他要去借用医院的电话，给赵不亮两口子报喜。添丁进口这种大事，必须得第一时间通知亲家。
第二章 宝宝取名夏含清
第二天清晨，住院部1108号房间。
新出生的小宝宝躺在床上乖乖睡觉，赵红袖看着她，脸上仿佛闪烁出光芒。
是啊，是得看着孩子，不然，难道看屋里的公婆亲妈
打从知道怀个了女宝宝，小两口就一直在想，怎么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大概是因为，父母总想要给自家孩子最好的，平时听着不错的那些名字，他们愣是一个都瞧不上，两口子平时做什么决定都利索，偏偏，孩子的名字到现在没定下来！
没定下来好啊，这不，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抢着要给孩子取名呢……
当然了，孩子外公，也就是赵不亮，他手边事儿太多，实在来不了，所以，这会儿毕艾华是“以一敌二”。
赵红袖“瑟瑟发抖”，不敢开口，夏景之为了不被战火波及，一早就躲进科室给主任写报告去了。
“红袖妈妈，我这给人取名字取了几十年，怎么到了自家孙女这儿，就叫你瞧不上了呢”夏无意特别郁闷：“我这起早贪黑求的卦，好不容易判了这么个字。昨晚上孩子生这时辰你看吧，土肥金盛火旺，再来个双木林王气盖宝，水木皆进门，大吉大利啊！”
毕艾华压根不吃夏无意这一套：“你个老古董，取的这啥名字啊叫出去，人还以为是上个世纪的呢，远的不说，我们村里头，就有三个叫琳琳的，还有两个王琳，一个戴琳，站村口叫个‘小琳子’，一圈儿答应的。”
夏无意那叫一个郁闷，取的人多，证明这个字是真的好啊，咋就让毕艾华这么嫌弃呢再说了，啥叫“上个世纪的”，上个世纪的怎么了这不，也就才2001吗
其实吧，一切理由都是诡辩，毕艾华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小宝宝用她取的名字！
“嗯……嗯……嘤……”
床上的小宝宝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毕艾华立马收声，夏无意两口子也没说话，双方暂时休战，连带着赵红袖四双眼睛紧盯着小宝宝。
尽管，经验丰富的陈萍知道，刚出生一天都不到的宝宝，顶多嗯嗯两声，就会继续乖乖睡觉，
不过，谁说他们家宝宝和别人家宝宝一样呢
“嗯……咿……”
哼哼一小会儿，小宝宝的眼皮忽然动起来。
瞧见这一幕，四个大人猛地凑近小宝宝。看这架势，宝宝这是要睁眼啊！
据说，孩子睁眼之后看到谁，长大了就和谁最亲。他们也顾不上惊叹孩子睁眼早，此时此刻全都是一个心思：让宝宝先看见自己，和自己亲！
夏景之的字写得好，尤其仿写能力最让人惊叹。单个的字，他看一遍就能写六七分像，要是让他瞧见别人千儿八百字的文章，他提笔就能照着别人字体仿出来！这手绝活儿一不小心让主任发现之后，他的工作量就增加了不少。
当然，主任平时对他颇为照顾，他做这些并无不满。
笔锋提转，最后一字写完，夏景之伸个懒腰，将笔帽盖上，想起正在住院部的家人。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应该讨论出结果了吧”
不太确定地嘀咕一声，夏景之站起来，虽然，他对自家老爹赖以为生的嘴皮子功夫很有信心，但也不敢低估丈母娘大人的本事。
要不要，过去看看
夏景之心里还在犹豫，双腿已经踏上了去往住院部1108号房间的路。
不多时，夏景之就来到了1108号房间门口，果然，房间里已经安静下来，他暗自庆幸，还好，终于“吵”完了。
推开门：“爸，妈……”
“闭嘴！”
“别说话。”
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三位长辈的训斥，以及自家媳妇埋怨的眼神，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的夏景之：“嗯……”
“嗯……”
床上的小宝宝经历了漫长的“艰苦斗争”后，终于，掀开眼帘。
她看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第一束光，打在她无暇的、黑白分明的水润双瞳上，反射出斑斓的色彩。
明明，是躺在床上，只枕着一个三厘米厚的软软小“枕头”，偏偏这角度，就足够让她看见站在房间门口的夏景之。
眼中的光芒更盛，小宝宝看着夏景之，犹带着几许血丝的小脸，一下子就生动起来，仿佛还带着笑：“啊……啊啊……”
明明只是每个孩子生命历程中最简单的一件事，明明，医院人来人往，见过了太多的新生儿，此刻见到小宝宝睁开的双眼，却让夏景之这个早就心智成熟的人情绪激烈地起伏。
这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与毕艾华、赵红袖一脉相承。从她的眼中，仿佛能看到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疑惑与好奇。
那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仿佛精致醇厚的巧克力，使人见之愉悦。当小宝宝难耐疲惫的眨眼，眼中水润光泽好似更加清晰。她打了个哈欠，那眸子上的水雾仿佛要柔柔的融进别人心里。这样的她，又像是森林里迷路的小鹿，可爱迷人，惹人怜惜。
在家人心中，自家孩子总是最好的。而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小宝宝，在夏景之的眼中，简直比“最好”还要“更好”！
夏景之用这种仿佛作弊的方式，得到了小宝宝的“第一眼”，也成功收获了亲爹亲妈亲亲媳妇和丈母娘的嫉妒……
“我很难受……”夏无意望着紧闭双眼的小宝宝，方才，毕艾华、陈萍和赵红袖抢着要凑近去看小宝宝的眼，他不好意思争，等终于轮到他，小宝宝打个小哈欠，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实在太难受，夏无意连宝宝的取名权都没心思争取了：“呜呜呜，小孙女不喜欢我……”
也就是这么一疏忽，毕艾华把她取的名字给报上了户口，等夏无意知道的时候，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那么，小宝宝究竟叫什么呢
打开已经签字盖章的医院出生证明看看吧，瞧，上面写着……
新生儿姓名：夏含清。
叽哩哇啦念叨了一通旁人听不懂的话，夏无意最后叹息一声：“哎，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吧……”
第三章 遇到小男孩
“爸爸，妈妈，来呀！”
临水县世纪公园门口，一个小不点儿兴冲冲地招呼身后的爸爸妈妈“跟上”她冲锋的步伐。
她穿着临水县今年最流行的点点小裙子，脚上套的粉红色小凉鞋格外精致，据说小宝宝穿起来非常舒适，最重要的是，价格特别贵——纵然质量精良，穿完这个夏天，下一年必然已不合脚，尽管如此，却比大人的鞋子要价更高。
从这一点便看得出，她的家长对她有多疼爱。
在她身后，夏景之和赵红袖两人紧紧跟随，赵红袖嘴里还念叨：“含清，慢点儿，妈妈都要跟不上你了！”
这个“一马当先”的小家伙，正是当初那个夏无意口中有大造化的孩子夏含清，一转眼，她已经两岁半。
这两年多，夏含清可以说是被所有的家长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夏景之和赵红袖两口子不用说，四位爷爷奶奶也格外宠爱这个隔代的小宝贝。
说起来，怎么会有四位爷爷奶奶
原因很简单，毕艾华觉得叫“外婆”显得生分，从小就教夏含清叫自己奶奶，赵不亮自然和她一条心。
赵红袖平时忙着教书，陈萍也要守着自己的小诊所，走不开，夏含清大多数时间都是靠毕艾华来带，单凭这一点，夏无意就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咱夏家的宝宝，凭啥叫你们爷爷奶奶。
虽说赵红袖很忙，起码她有固定的双休和寒暑假，相比之下，在医院上班的夏景之则更忙，很难特意抽出时间陪赵红袖、夏含清出来玩——且不说他最近还和赵红袖一起，完成了同等学力申硕，其间的辛苦，不可谓不多。
今天阳光明媚，恰逢夏景之轮休，夫妻两人带着宝贝女儿出来玩。世纪公园建成于2001年，比夏含清“小”几个月。这里环境清新、风景优美，对所有人开放，不需要门票，只有里面的儿童乐园和其他娱乐设施才需要交钱，得闲的时候，大家都愿意过来逛逛。
两岁半的夏含清会走路会小跑，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赵红袖比她速度快，却不愿意去追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虽然天气炎热，世纪公园的人却不少，夏含清像一条小鱼，灵活地避开所有“障碍”，全心全意奔着她的目的地，千禧塔。
千禧塔是仿古建筑，自建成之后，就被无数人视为必须攀登的地标建筑——自然，这背后隐藏着许多不知来处的故事，赋予它太多美好的含义。
不过，夏含清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登塔，她惦记的是千禧塔十米开外的一株花。
一个月前，毕艾华带她来过这里，她看中那株花，想把它挖回家，毕艾华不让，夏含清也不泄气，憋着劲儿忍了一个月，终于把夏景之带过来。
也亏得她能记一个月……
“不要了不要了，脏，等下再给你买。”
“呜呜，我的……我的甜甜，还给我，我要嘛……”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哦……”
“这头发估计从来没洗过吧肯定的小要饭的……”
“大热天的，还穿这么厚，恐怕脑子也不太好！”
靠近千禧塔，就能看到很多人围在一块，七嘴八舌说些什么，其间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小家伙有小家伙的好处，夏含清寻摸一个缝隙，钻进了包围圈。
“还给我，还给我……”
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墩脸上挂满了泪珠，看上去惨兮兮的，仿佛被抢了最心爱的宝贝，实际上，他丢掉的只是一袋棉花糖。
大概是实在受不了孩子闹腾，小胖墩旁边的家长直接将他抱起来，“走，给你再买一袋！”
“不嘛不嘛，我要我的……”
小胖墩不依不饶，双腿乱蹬，他要的不仅仅是一袋棉花糖，更是捍卫自己所有物的权利！
可惜，他的家长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强横地将他带离现场……
至此，现场便只剩下另一位“主角”小男孩。
夏含清眼睁睁看着小胖墩被抱走，替他鞠一把同情泪，然后，将目光放在剩下的那个小男孩身上。
脏……真脏……夏含清看着面前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棉花糖的小男孩，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家伙比爸爸老家村里那个捡破烂的刘强还脏。看他脚上的鞋子，也许本来是白色的吧现在比水沟里的淤泥还要黑，甚至一只脚还露出了脚趾！
再往上看，天哪，衣服严严实实遮住他全身，但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面目，就是捡破烂的刘强都会嫌弃哒！
而且，现在都七月了诶，这么厚的衣服，得多热啊……
“哎，穿的这么破破烂烂，也是可怜小孩，估计也就四五岁吧”
“那也不能抢东西啊，这没素质哦。”
“一个小不点，估计都要饿死了，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素质，你倒是发善心啊。”
围观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什么的都有，小男孩抬起头，防备地看着大家，只把手里的棉花糖攥紧，一言不发。
但眼中，不乏绝望与茫然，整个人的精神已经非常虚弱。
大人说什么，夏含清管不着，她只盯着小男孩看。
夏景之和赵红袖早就跟了过来，他们站在人群中看着夏含清，并没有出声。
人小胆子大，夏含清并不像大人那样有诸多顾虑，居然凑近到小男孩身边。
靠近之后，夏含清差点当场被熏晕，刚才还没发现，好臭啊！
小家伙下意识地用小手捂住鼻子，离得这么近，小男孩当然看得见夏含清的动作，他抿紧嘴唇，只抓住手里的棉花糖，低下头，不想去看夏含清。
也不想看任何人。
夏含清虽然被熏的难受，却并没有离开，就像是去探索爷爷家的老屋，她总有克服一切的勇气，和无比旺盛的精力。
忽然一声大叫，夏含清甚至被吓的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赵红袖和夏景之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连忙推开人群，走到夏含清身边。赵红袖蹲下来，紧张地看着夏含清：“含清，怎么啦”
第四章 生男生女不一样
此时，夏含清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大概是身为医者的直觉，夏景之第一时间发现了让夏含清惊叫的源头。
这个小男孩，竟失去了左手的小指！
那护着棉花糖的左手，小指齐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肮脏难看的脓肿。
他还这么小，看上去不过四五岁，到底经历了什么
顺着夏景之的目光看过去，赵红袖也明白，夏含清为什么害怕。
不是害怕这个可怜的孩子，而是害怕疼。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势，他该有多疼
小手扯住夏景之的衣袖，夏含清轻轻地摇：“爸爸，帮帮哥哥。”
爸爸是医生，能治病；比自己大的男孩是哥哥，夏含清年纪不大，却很懂事，这句话，一点儿错都没有。
她才两岁半，只知道疼痛难忍，不愿看小男孩承受这伤势。
并没有想太多。
也正是因为她至真至纯的心性，才结束了小男孩不知从何时开始的颠沛流离。
游乐到此结束，夏景之带着小男孩到医院对手指进行处理，然后带他去派出所。
一路上，夏含清一直试图和小男孩说话，但小男孩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不太愿意理会她，只有当夏含清奉献出自己最喜欢的薯片时，他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去咔嚓咔嚓往嘴里塞。
“不，不急……”
从赵红袖的包里翻出自己的小水瓶，夏含清犹豫了一下，才把水瓶朝着小男孩递过去。
这可是她专用的蓝胖子水瓶，还是住在好远好远地方的舅舅专门寄给她的呢！
水瓶里装的是自制奶茶，她每天只有这一小瓶可以喝。
这一次，小男孩没有犹豫，几乎是把水瓶抢下来，打开瓶盖往嘴里灌。
喝下第一口，小男孩有微不可察的停顿，继而，咕嘟咕嘟全部喝完。
夏含清本来就心疼，这下子眼泪都冒出来了：他怎么，给喝完了呀
也没说，全给他喝呀……
夏含清的眼睛本就水润清澈，此时泪水充盈，更是反射出许多光彩。
小男孩喝完奶茶，就看到夏含清这副模样：一个两岁半的宝宝，乖巧可爱，穿着鲜亮的衣衫，充满生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蕴藏着世间最神秘的情感。
这一边，夏含清已经非常难受，偏偏还不见小男孩把蓝胖子水瓶还给她，越想越委屈，最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夏景之和赵红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两个孩子身上，他们不必思考，就知道夏含清为什么哭，对视一眼，不厚道地笑出来……
听见爸爸妈妈的笑声，夏含清哭的更厉害。
太讨厌了，都不哄我，呜呜呜……
一家子哭哭笑笑，同行的小男孩似乎想要安慰夏含清，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紧紧地抱着蓝胖子水瓶，跟上他们的步伐。
派出所的房屋很老旧，据说明年就要搬迁，大热天的，也没多少人往这里跑。派出所的老孙和夏景之是同乡，他正在办公桌上写材料，见到夏景之拖家带口地过来，十分诧异：“小夏，这是干嘛呢”
“孙叔。”
夏景之快走几步，来到老孙身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老孙看着小男孩，眼底闪现过一丝同情。
很快，一个脾气温和的女民警被老孙叫过来，她看到小男孩的模样，母性便被激发出来，不顾小男孩身上难闻的味道，蹲在他面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回应。
“小朋友，你几岁啦”
依然没有回应。
夏景之和赵红袖对这一幕早有预料：先前，他们也问了男孩类似的问题，然而，小男孩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仿佛，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夏景之是个很优秀的医生，他确信，男孩儿并不是哑巴。
只能说，他经历过什么，让他不愿意开口……
温柔的民警耐心地询问，与之应和的，唯有夏含清抽抽搭搭的哭泣……
“算了，蓉姐，别问了。”
老孙看得清清楚楚，小男孩压根不愿意开口，他阻止女民警再做无用功，拿出一个文件夹：“先登记吧……”
孩子的衣衫破烂肮脏，但老孙起码能看出它本来的样式——临水县的服装全靠“赶时髦”，哪种样式流行，哪种衣服就满大街都能瞧见，而孩子身上穿的这身，本地没有见过。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登记信息、拍照留档，这会儿，虽然户籍信息开始做全国联网工作，但这才是起步阶段，相当多的地区，甚至连网络都没有开通。面对一个不知来处的孩子，民警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他们能做的，并不多。县里的福利院，条件一般般，可从来不缺人。就连临水县本地走丢的孩子，都可能在那住个大半年才找到家。
“小夏，这孩子，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老孙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其中的意义，却不仅如此。
夏含清是独生子女，在计划生育的当下，再要一个孩子则意味着，夏景之和赵红袖都会丢掉他们的铁饭碗，也就是说，他们家没有，也不会有儿子。
早在赵红袖怀孕、查出是个女儿的时候，她甚至还担心公婆会不会像别人家一样，让她放弃这个孩子，或者生下她、藏起来，甚至送人或卖掉，想方设法再生个儿子。
万幸她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夏含清也被全家人当成大宝贝。
但遗憾，总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中国人讲究儿女双全才是好。而她，从小在哥哥的护佑下长大，也希望宝贝女儿能多一个哥哥宠爱。
再给夏含清生个哥哥
别说计划生育不允许，关键这时间轴也对不上了啊……
全心全意疼爱着宝贝女儿，夏景之真没想那么多，但老孙是真心实意在为夏景之考虑：未必就得是这个孩子，但家里，还是有个男孩儿好啊。
就算是大喊“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宣传员，也想要儿子。
这思想究竟算不算愚昧，或许只有等到“生男生女不一样，生男没对象”的那一天，才能见分晓吧……
第五章 有哥哥啦
年底了，时间过的真快。
我们一些作者有个小群，属于私人小群，关系都非常的铁。
而我们平时，都是在互相聊，谁会成为大神啊，谁会成为至高。
如今我们群里的老铁肘子，走到了我们最想到达的地步，也是承载着我们这一小群体，最大的梦想，就是登顶月票第一。
我在这里，请求各位伟大的书友们，将您们手中宝贵的月票投给《大王饶命》，因为您们的每一票，都承载了我们这小群体，每一个人的梦想。
本书在未来的十二点之前，不需要任何月票，请各位将月票投给《大王饶命》，拜求。
如果十二点之前，《大王饶命》能够保持月票第一，我发肘子的女装照怎么样。
我知道我没上架也没书友，但梦想嘛，总是要有的……
看到的这单张的书友们，拜托你们了。
带着我们的梦想一起飞。
第六章 给小哥哥夹菜
恰巧路过的夏景之听到女儿的话，立马出声，他走进房间，一手拎起枕头。
顺带拎起紧紧抱着枕头的夏含清。
“今晚让你妈妈陪你睡。”
夏景之就这样把枕头——夏含清一路拎回房间。
“剩”在原地的男孩愣了一下，然后关上门，脱掉鞋子躺在床上。
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夏含清出生之后，大多数时间跟着毕艾华一块儿睡，现在是暑假，赵红袖得空，自然要带着女儿一起睡觉，培养母女感情，偏偏，小家伙有些抗拒。
原因不难找，夏景之许诺一杯奶茶，就套出夏含清的话：隔壁家哥哥都不需要妈妈带着一块儿睡觉！
对门住的也是医生，和夏景之是同事，名叫顾笙燃，他家的儿子顾小七今年五岁。
孩子已经五岁，家长自然会让他尝试独自睡觉。两小家伙经常在一块儿玩，夏含清听顾小七说，像他这种“已经长大”的孩子，都是自己睡觉，只有奶娃娃，才需要大人陪。
小东西今年才两岁半，可谁家小孩儿都一样，总盼着长大，也总盼着被承认长大。
于是，夏含清就不太乐意跟妈妈一块儿睡。
偏偏，这阵子晚上多雷雨，小东西怕打雷，又不敢一个人睡……
第二天清晨。
“呲呲呲呲……”
厨房响起切菜的声音，听那急促的节奏，就知道刀工了得。夏含清揉揉眼，从梦中醒来。
“妈妈……”夏含清开口：“要不要起床呀”
躺在她身边的赵红袖翻过身去：“再睡一会儿……”
夏含清正准备闭上眼睛睡个回笼觉，忽然从床上跳起来：“哥哥！”
怎么忘了，她有哥哥了诶！
现在就去叫哥哥起床！
不太利索地给自己套上小裙子，夏含清赤脚冲出去，她急切地要去叫醒哥哥，让他陪自己玩！
哥哥的房间很好找，她昨晚上已经记住，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
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夏含清，爸爸说过多少次，不要赤着脚到处跑！”
夏含清转过身，就看到夏景之一手拿刀，一手抓着半个萝卜，表情很严肃。
当爸爸叫“夏含清”而不是“含清”，小东西就知道，爸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除非努力哄！
“爸爸耶。”
夏含清扑在夏景之身上：“是因为急着看见爸爸嘛！”
幼稚的童音仿佛最美的音符，夏景之明知道这是小骗子的伎俩，还是在一瞬间心软。
“行了，快去穿鞋子，顺便叫妈妈起床。”
“嗯嗯。”乖巧地答应下来，趁着夏景之转身离开，小东西打开了哥哥的房门。
和预想中的场景不一样，哥哥已经起床，正背对着门，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
夏含清两只小脚丫努力跑，很快来到哥哥面前。
“哥哥，早上好哦！”
哥哥收回视线，看了夏含清一眼，没有说话。
夏含清并不气馁，反而抓住哥哥的手。
“哥哥，手手疼不疼呀”
左手被握住，哥哥身体僵硬，在思考要不要抽出来。小东西的手指摸到了哥哥的断指处，他不再动弹。
丝毫不知道是自己弄疼哥哥，夏含清很骄傲地对哥哥说：“我爸爸可厉害啦，一定会帮你治好的！”
小东西对于“断指不能再生”并没有清晰地认识，但哥哥不一样，他很清楚，以后，他比别人少一根手指。
永远少一根手指……
“含清。”
赵红袖走进房间，手里拎着夏含清的小拖鞋。“怎么又不穿鞋子就到处跑啊”
“嘿嘿。”夏含清乖乖穿鞋，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巴：“妈妈，刷牙。”
对于女儿的小招数，赵红袖早就习惯，她牵着女儿的手，带她去卫生间，回身又招呼哥哥：“宝宝，一起走吧。”
心里在想，嗯，既然问不出他叫什么，索性给他取个名字吧，也不能一直叫宝宝——他比夏含清还大呢。
哥哥犹豫了一下，跟在赵红袖的身后。
往小牙刷上拧了豆粒大的牙膏，又用杯子接了水，赵红袖把两样东西递给夏含清，夏含清乖乖地接过去，自己踩着小凳子像模像样地刷。给哥哥准备了同样的东西，兄妹两头靠头，一块儿刷牙。
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赵红袖面上带笑，七分欢喜，三分纠结。
这个孩子，会一直留在家里吗
他的家人，会不会很想他
有没有在找他
洗漱之后，夏含清牵着小哥哥熟练地坐到餐桌上，夏景之正在盛饭。
身为人父，夏景之把所有对子女之爱都给予夏含清一人，但身为医者，夏景之也不介意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而现在……
“哥哥，吃这个！”夏含清主动给小哥哥夹菜。
看到女儿的行为……
羡慕……嫉妒……
“筷子都拿不稳，还给人夹菜，看你把桌子弄的。”夏景之指着夏含清夹菜时，抖搂下来的萝卜丝。
餐桌另一边，赵红袖偷着乐，她的丈夫啊，从来沉着稳重，也只有关于女儿的事，才能让他“失态”。
若平时她嫌弃女儿拿不稳筷子，夏景之可是必定要护着女儿呢！
被训了，小家伙不开心，撇撇嘴。
可巧，居然有人敲门。
赵红袖离开餐桌，很快……
“爸，你来啦”
餐桌上，听到声音的夏含清眼珠子骨碌碌转圈。
赵红袖管赵不亮和夏无意都叫爸，但声调有些微的区别，小东西耳朵灵敏，每次都能听出来，这会儿，不用看人她就知道，是爸爸的爸爸来了！
换做平时，她早就迈起小短腿跑出去了，现在，她却乖乖坐在座位上一口一口喝稀饭。
“含清小宝贝儿，爷爷来啦！”
夏无意一大早就从家出发，是冲着那个“外来子”来的，但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冷落亲亲宝贝孙女儿。
看着女儿压根不答话，一副委屈的小样，夏景之苦笑，一顿念叨怕是跑不掉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这么鬼精灵，到底随了谁……
第七章 隔壁邻居顾小七
“这名字，是爸起早贪黑想了三天三夜，终于取出来的，红袖，你看这名字怎么样啊”
客厅，夏无意坐在沙发上，掏出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两个字。
当初夏含清出生，夏无意不敌毕艾华，被抢占了取名权，而今这孩子是捡来的，和毕艾华没有血缘关系，她不会和夏无意争。赵红袖自然更不会和夏无意争，而且纸上这两个字，也确实不错。
“爸，这名字挺好的，配上夏家的姓，真好！”
稍微夸张了一点点，哄“老人”开心嘛！
至于唯一持反对意见的人……
“哼，三天三夜三天前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呢，你就起早贪黑给他取名字了……”
咳，以上是心理活动，来自面壁的夏景之……
压根就不识字的夏含清伸出小脑袋，凑过去看红纸：“爷爷取的名字真好！”
爷爷真好！帮她收拾爸爸！
被取名的那一位，压根不愿开口说话，意见自然被忽略。
至此，夏含清多了个哥哥：夏含煜。
夏无意并没有在临水多待，他知道夏含煜刚到这个家，还没有归属感，培养感情什么的，就交给儿子一家吧！
尽管取了名，但由于夏含煜身份不明，夏景之夫妻又不满足收养条件，没法收养他，报户口的事只能以后再说。
在接下来的三天，夏含清只要醒着，就要逗哥哥说话，偏偏，哥哥嘴巴比蚌壳还紧，就是不开口。
“好气哦！”
晚上六点，小东西坐在沙发上，挫败地看着手里的玩具娃娃，她都已经把最喜欢的玩具贡献出来了，哥哥还是不说话……
明明，爸爸说哥哥不是哑巴的啊！
而与夏含清那挫败的小脸相对应的，是沙发另一侧，夏含煜不为人知的纠结：他不是不愿开口，他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好像，他失去了这个能力，变得不会说话了！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夏含清，夏含清你在不在呀”
听这声音，夏含清就知道，是隔壁邻居顾小七！
“来啦来啦！”
将手里的娃娃放下，夏含清麻溜地去开门。
顾小七的爸爸出差，他被他奶奶接回去住了一周，现在他爸爸把他接回家，还给他带了好吃的，他第一时间赶过来和小伙伴分享。
拎着一个大纸袋，顾小七跟着夏含清走进门，看到夏含煜，一愣：“夏含清，他是谁呀”
夏含清听见这个问题，眼前一亮，快跑几步来到夏含煜身边，学电视里的大人指着他对顾小七说：“顾小七，这是我的哥哥，夏含煜！”
“哦……”顾小七点头答应，心里直抽抽:夏含清怎么多了个哥哥……这好吃的，岂不是要多分一份出去
呜呜呜……
尽管心里在流泪，但顾小七也没有表现的很小气，他从纸袋里掏出零食，分给夏含清和夏含煜一样多。
掏出一个长方形小盒子，顾小七神秘兮兮地对夏含清说：“这个东西爸爸没有给我，是我偷偷拿来哒，只有这一个哦！”
夏含清听了这话，连忙问：“那你会不会被揍啊”
不等顾小七感动，她就继续说：“我们先吃这个吧！”
别耽搁一会儿，再被顾爸爸拿回去……
顾小七不太熟练地拆开包装，把里面的东西用手掰成三段，见者有份。
夏含清没见过这东西，觉得新奇，即刻放进嘴里。
夏含煜想要阻止，可是来不及……
小东西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喷出来。
“这什么味道啊”苦着一张脸，夏含清委屈的不行。
百分百纯黑巧克力，夏含煜说不出具体名字，但见过这包装……
“顾小七，你大坏蛋！”夏含清砸吧砸吧嘴，越想越气，最后把顾小七揍了一顿。
从世纪公园第一眼见到夏含清，夏含煜就觉得，这是个乖巧可爱、纯洁善良、天真无邪……总而言之，集世间最美好词汇于一体的小妹妹。
而现在，他看到了夏含清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两岁半的小女娃，把一个五岁的男孩揍的抱头痛哭
换一个场景，夏含煜或许会以为，男孩是在配合女娃的表演。
而现在，夏含煜具有清晰而准确的认知：顾小七，是真疼！
这个妹妹，和自己想的好像不一样……
另一边，顾小七有苦说不出。
夏含清力气特别大，打的他嗷嗷叫，可他又不敢还手：他这么大，又是男孩子，跟一个没三岁的小女娃计较什么哦！
当然，不是他不想计较，他怕计较了之后，会被爸爸抽一顿……
事实证明，百般忍让并没有什么用。顾爸爸听到儿子的哭声，就过来看看儿子怎么了，夏含清被抓现行，很不好意思，挠挠头，老实交代，是因为顾小七给她吃“毒药”才会揍顾小七。
顾爸爸看了那“毒药”之后，很淡定地拎起顾小七，带回家，关上门，开揍……
剩下夏含清和夏含煜四目相对。
夏含清：……
夏含煜：……
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响起，很快，房门从外面打开，赵红袖拎着采购的蔬菜和水果走进来。
“含清，含煜，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夏含清：“当然！”
夏含煜：……
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再往电饭煲里添水煮饭，很快，赵红袖从厨房走出来，陪女儿和夏含煜在客厅玩耍。
“咦，这是哪儿来的呀”指着茶几上放的零食，赵红袖很疑惑，甚至还在猜想，是不是女儿趁她不在，偷偷去了小卖部。
“是顾小七送来哒。”夏含清乖乖回答，还指着那个拆开的巧克力盒子：“那家伙还给我吃这个，坏蛋，苦苦哒！”
赵红袖看着那个盒子，表情变得很奇怪：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顾医生特意买回来，送给李老师的吧
李老师是顾医生的前妻，带着女儿住在另一个小区，两口子当初因为一点小事闹的离婚，其实顾医生一直还念着李老师呢。
这种纯度的巧克力，除了李老师，没人会喜欢的。
老天保佑，顾小七别被顾医生揍死……
第八章 别被打坏了
夏含煜来到夏家的第十天，下午五点。
赵红袖在看书，夏含清悄悄打开电视，拉着哥哥一块儿看动画片：这个时候，可以看到蓝胖子哒，它叫哆啦a梦！
“嘿嘿，嘿嘿嘿……”
动画片里的主角一如既往地搞笑，总是做出伟大的设想，却干出糟糕的事情，夏含清抱着遥控器，一个劲地笑。她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动画片的剧情，但就是能够看的津津有味。
与之相反，夏含煜并不爱看动画片，可他不能和夏含清争。
不是他不想，而是……
他不敢……
昨天晚上，电影频道放了部武侠片，全家人一起看。有个镜头是寡言的反派被主角一掌打飞，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从那时起，夏含清就偷瞄他，黑珍珠似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本该生起戒心的……
一分钟后，他体会到了顾小七被夏含清狂揍时的心情……
两三岁的小女娃，白嫩嫩、软绵绵的小手，击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疼死！
真的是完全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叫出声。
偏偏，在他痛到怀疑人生的时候，夏含清却哭出了眼泪：“呜呜，手手好疼……”
她是，真的很用力地拍出那一掌！
还没上学的夏含清和夏含煜提前感受到了什么叫相互作用力。
夏含煜本已经知道，夏含清没有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么好，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打人。
事实上，小家伙还处在感知世界、建立价值观的阶段，“好”与“坏”她并没有很清晰的认知，只是傻乎乎的去做自己以为对的事情。
果然，哥哥就说话了啊，虽然，只是一个字。
夏景之连忙给两个孩子检查，然后得出结论，没有伤筋动骨，都是皮肉之苦。
承受皮肉之苦的夏含煜：……
从那时起，夏含煜对这个小妹妹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她的力气，是真的特别大！
赵红袖温声细语地哄夏含清，终于让她不再眼泪汪汪。随后，赵红袖抱起夏含清，带回房间。
“夏含清，妈妈说过多少次，不能随便打人，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压根就没有长大！”赵红袖严厉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随后还有拍打声、夏含清的哭声……
坐在沙发上的夏景之：“咳，含煜，你以后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含清她，力气比较大，别让她把你给打坏了……”
夏含煜：……
大概，后来夏含煜那么努力的变强，就是怕被夏含清给打坏了吧
长达半个小时的动画片放完之后，电视上播出广告，随后将开始新的节目。
夏含清悄悄去冰箱拿了两只小布丁雪糕，分给夏含煜一个，然后熟练地撕开包装吃起来。
“夏含清，你今天多吃了一个，明天不许吃哦。”正在看书的赵红袖已然洞悉一切。
“知道啦！”夏含清很郁闷。
不过很快，电视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因为，电视上出现了一只神奇的鸟，它居然会说话！
红嘴黄脖绿尾巴，长的就很好看，居然还会说话，好厉害！
“妈妈，快来看啊，这个鸟会说话哦！”
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夏含清急切地想要把这个新发现告诉妈妈。然而，赵红袖沉迷读书，很敷衍地跟她说：“一只鹦鹉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夏含清皱紧眉头撅起小嘴：宝宝不开心！
明明是把那么好厉害的东西告诉妈妈，她居然一点儿也不在意！
夏景之今天下班早，回到家就看到宝贝女儿一副不开心的面孔，他乐了：“呦，咱们含清宝贝儿这是怎么啦”
“爸爸，你回来了。”小家伙情绪低落，连说话比平时更小声。
“让爸爸猜一猜。”夏景之看着垃圾桶里的雪糕袋子，“是不是吃小布丁吃的肚子疼啦那咱以后就不吃小布丁好了！”
一天不许吃，已经很难受了，要是以后都不吃……小家伙立刻炸毛：“才不是呢！”
“哦不是啊”夏景之摸摸夏含清的脑袋：“那咱们含清宝贝儿为什么不开心呐”
夏含清很认真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对于妈妈那敷衍的回答，更是划重点再三强调。
也亏得她从小就锻炼说话，词汇量足够。
“这样啊”
夏景之哄自家宝贝：“嗯，妈妈她读的书多，早就知道鹦鹉，所以她不觉得鹦鹉会说话很厉害，但是咱们含清没读过书，不知道啊，妈妈都不理解含清，真是太过分了。”
夏含煜：……
爸爸你真的是在安慰妹妹吗
夏景之继续说：“而且，咱们含清还是小宝宝呢，妈妈居然忽略小宝宝话，不在意小宝宝的感受，真不是个称职的大人。”
夏含煜：……
听上去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但是爸爸，真的不是我想太多吗
夏含清憋着嘴，要哭不哭：爸爸明明是在安慰她，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呀
她的小脑袋还不足以分析出，爸爸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问题。而随后，赵红袖坐到她身边，详细地给她介绍关于鹦鹉的信息，她便彻底被转移了注意力。
之前的感受，一定是错觉吧。
“哇，好厉害，鸟儿居然会说话！”
听完妈妈对鹦鹉的介绍，夏含清觉得十分神奇，据她所知，所有的动物，都不会说话，只有人会——至于人也属于哺乳动物这种高年级的知识点，夏含清表示不知道。
而现在，居然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动物，会说话，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鸟儿都会说话，哥哥却不会。”夏含清望向夏含煜，满脸怨念。
那天，她明明都让哥哥发出声音了，可是，妈妈居然狠狠地揍了她一顿，还威胁她说，不许对哥哥动手！
呜呜呜，妈妈揍人可疼可疼啦！比奶奶毕艾华揍人还要疼！
当然，与毕艾华、赵红袖一脉相承的夏含清不知道，自己揍人也可疼可疼了……
小家伙只有两岁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别的宝宝不一样，力气特别大，而亲身体验过的顾小七：他只被两个人打过，一个是顾笙燃，一个是夏含清，两人动手的力度好像没差，不同的只是受力面积。
另一个体验者夏含煜：……
第九章 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感受到从夏含清那里传来的怨念，夏含煜觉得很难受。
他，不如一只鸟！
其实，他也不想的……
“啊！”夏含清忽然发出声音，听上去还带着激动：“我想到了好主意！”
盯着哥哥，她的眼睛仿佛要发出光：“既然可以教鹦鹉说话，那也可以教哥哥说话啊！”
牙牙学语时的记忆，已经消散在脑海深处，小家伙并不能清晰地知道，每个人诞生之后，都是先学，然后才会说话。而现在，她为自己的设想而沾沾自喜。
两位家长：夏医生和赵老师，他们对视一眼：这个方法，也许可行
夏景之医术高明，偶尔也会有想不到的地方，他能猜到夏含煜有心理创伤，不愿开口，却没想出好的解决方法，只想着用家的温暖来慢慢感化他。而赵红袖，她刚毕业就带高中生，自家女儿最初是跟毕艾华学说话，轮到她的时候，就是想法子怎么增加女儿的词汇量，怎么训练她的表达能力。
从这一天起，夏含清被赋予了一个光荣的任务：教哥哥说话！
普通小宝宝学说话，家长会教“爸爸”、“妈妈”之类的词汇，到了夏含清这里，她教的第一个词就是：哥哥。
“哥哥，哥哥，跟我学，哥哥！”
夏含煜：……
锲而不舍地教了整整两天，夏含煜的意志选择屈服。
当他终于说出“妹妹”两个字，他和夏含清都不敢相信。
真的，开口了夏含煜像是终于吐出压在心头的浊气，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夏含清：“我教的明明不是这个，呜呜呜……”
万事开头难，从这一天起，夏含煜渐渐重拾了说话的能力，对于妹妹，他可以做到正常交流。但可能是之前留下的心理创伤太严重，面对别人——比如顾小七的时候，能不说话，他就尽量不开口。
赵红袖尝试过问夏含煜以前的事情，但夏含煜每次都不理她，她便渐渐放弃。
一转眼，八月渐渐进入尾声，赵红袖恢复了每天按时去学校上课的生活，她这学期带高三，所以提前一个星期开学。伴随着赵红袖开始上课，一个问题出现了。
以往，每当赵红袖开学，毕艾华会把夏含清接到黄桥前进村，周末才送回临水，而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夏含煜。
，隔壁邻居顾小七五岁，他已经在幼儿园读了两年，马上就要升大班。夏含煜同样五岁，这时候应该送他去幼儿园。
黄桥只有一个幼儿园，而且在镇上，离前进村挺远，如果把夏含煜送到那边，还不如留在临水。当初买房子选这个小区，就是考虑到离学校最近，将来夏含清上学方便。
可一听说哥哥要留在临水上学，自己要被奶奶带走，小家伙立马不乐意了。
“不嘛不嘛，我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闹腾了两三天，赵红袖和夏景之终于妥协。
小家伙年纪只有两岁半，但能够自己洗手、穿衣，独立去卫生间也没问题，再加上她吐字清晰，具有一定的表达能力，和人交流基本上没有障碍。
罢了罢了，反正也要带夏含煜，多一个夏含清又怎么样就把她留下，一块儿上幼儿园吧。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小家伙丝毫不清楚，在赵红袖那里，自己这宝贝女儿居然变成了“顺带”的那个，她抓着妈妈的手机，兴致勃勃地给毕艾华打电话。
“奶奶，奶奶，我要上学啦！”
“哦，是吗”毕艾华可没有夏含清表现的那么兴奋：“小丫头没良心啊，不想来奶奶家了呢。”
“不是哒！”夏含清急忙否认，“含清想去奶奶家的！可是，含清要上学啊！”
绞尽脑汁哄奶奶开心，终于让奶奶承认，自己不是小没良心，夏含清挂掉电话，看着妈妈：“妈妈，什么时候带含清去买书包啊”
顾小七就有自己的书包，她没有，其实，她可羡慕了呢！
“不用买，等幼儿园开学，学校会发书包。”赵红袖如此回答。
“哦哦。”夏含清很乖巧地闭嘴，等待幼儿园开学。
八月的最后一天，临水小学附属幼儿园准时开学，家长们带着孩子过来报名。夏含清一手牵着赵红袖，一手牵着夏含煜，迫不及待地往幼儿园冲。
每年，这所幼儿园会增加两百多个新生，是临水县最大的幼儿园。
“升中班和大班的学生，请家长带到对应的教室，门上都有标识的哦，新入园的小班生来这边报名，转园的中班和大班生到那边报名。”
幼儿园门口，一位看上去就温柔善良的女老师正在为大家指路，夏含清不能完全明白老师的意思，就问牵着她的赵红袖：“妈妈，我们去哪里啊”
“你跟爸爸去小班生那边报名，妈妈带哥哥去大班那边，好吗”赵红袖用商量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决定。当然，他们已经提前和夏含煜确认过，他要直接进入大班。
夏含清一下子听出其中的不同：“为什么我是小班，哥哥是大班”
“呵呵，小朋友，你这么小，当然要去小班啦。”
一位路过的年轻妈妈觉得夏含清很可爱，主动开口。
偏偏就是这一句话，让小东西炸毛。
随后，无论赵红袖怎么哄，夏含清都坚决不愿意上小班，就算赵红袖许诺，只要她上小班，就给她买蓝胖子书包，她也不松口。众目睽睽之下，赵红袖又不能揍她……
那位年轻的妈妈想不到随便说一句话就给人家添了麻烦，很不好意思，这时候，她来到赵红袖身边，小声说：“不好意思啊，宝宝妈妈……我看你家宝宝挺聪明的，不然，你就让她先去中班吧，刚好我家宝宝要升中班，可以让他们在一个班，让我家宝宝照顾一下小妹妹。”
也是一个比较耿直的家长，换做对付熊孩子有经验的妈妈……
带回去打一顿不就好了
偏偏，平时不爱说话的夏含煜这时候添乱：“就让妹妹和我一起，我照顾他。”
虽然，他打不过夏含清，但他毕竟是夏含清的哥哥，怎么能让别人家的谁谁照顾他的妹妹呢
第十章 幼儿园第一天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幼儿园的广播里，播放着流传了几十年的经典歌曲《上学歌》，标志着新学期的开始。
幼儿园的老师们早早地来到学校，迎接自己班级的学生。
家长们带着孩子，一起参加幼儿园的开学典礼。相熟的孩子互相聊天、年纪小的宝宝哇哇哭、家长或训斥或安抚……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夏含清牵着夏含煜，心里觉得：好吵哦……
赵红袖和夏景之站在两个孩子后面，默默观察他们。
幼儿园的开学典礼很简单，主要还是校长向在场的家长表态，一定会给小孩子最好的待遇，让他们在幼儿园学好、吃好、玩好……
当校长宣布开学典礼结束，一年一度的幼儿园大戏才正式开启。
有一位家长和宝宝告别之后，将他交给老师，随后转身离去，很快，宝宝扯开嗓子哭……
一位没弄明白的宝宝很疑惑：他为什么哭
另一位宝宝：不知道。不管了，我们也哭吧。
“哇……”
据说，情绪具有传染性，在成人之间，这种传染能力受个体差异的限制而有所减弱，但遇上一群正处在学习、模仿能力超强时期的小宝宝……
“哇……呜呜……”
“妈妈，我要妈妈……”
整个幼儿园，几乎乱成一锅粥。
对此场景，幼儿园的老师们早有预料，但依然伤脑筋。
这时候，没满三岁的夏含清很郁闷：“进幼儿园还要哭吗可我哭不出来。”
赵红袖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她蹲下来，对夏含清说：“他们都是小孩儿，离不开妈妈，才会哭呢，咱们含清多厉害呀，怎么会哭。乖，跟哥哥去教室吧。”
“哦。”夏含清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个解释，牵着夏含煜的手去找教室。
幼儿园这边有蘑菇楼、泡泡楼和果果楼，都只有两层，小班和中班在一层，大班会搬到二楼。今年的大班一共15个，夏含清和夏含煜在12班，教室在“蘑菇楼”，前一天老师带他们去过。
顾小七也在12班，他是12班的“老人”，小班、中班都在这里，班里的学生他全部认识。所以，当夏含煜带着夏含清走进教室，顾小七自告奋勇地为大家介绍新来的插班生。
“大家听我说，这是夏含清，还有她的哥哥夏含煜，他们在我们家隔壁，我们是邻居哦。他们已经加入我们向日葵班啦！”
幼儿园每个班都会有独特的名字，当初12班组建，老师取名向日葵班，这个名字沿用到现在。
老师还在外面接同学，教室里算上顾小七只有十名学生，他们立刻把兄妹两围起来，对新伙伴十分好奇。
为了庆祝小家伙们入园，赵红袖特意给兄妹俩穿上了新衣服，夏含煜穿的是临水最流行的儿童装，在一群小朋友中间并不算太显眼。
夏含清则穿着浅蓝色连体小裙子，因为早上气温低，裙子下面套了白色长袜，脚上是精致的米色小皮鞋。她的模样，让班里的同学们眼前一亮。
这时候，小女娃一般会挑选黄色或者红色的裙子，而且要带点点，但夏含清这一身他们都没有见过。
却很好看呢！
“哇，好可爱的小妹妹。”
“好小哦，好像是小班的学生嘛。”
“对呀对呀，这么小，怎么会来大班呀”
就在班里同学围着夏含清吵吵嚷嚷的时候，班主任梅老师带着十来个孩子进入教室。
“同学们，快到位置上坐好。”
梅老师刚说完，小朋友们迅速寻找座位，读过两年或三年幼儿园的孩子已经适应这种节奏。这时候，夏含清傻乎乎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夏含煜拉着她，迅速找了两个连在一起的桌子坐下。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孩子都找到了座位，梅老师满意地扫视一圈：“嗯，经过一个暑假，同学们变得更棒了哦！”
集体被夸，孩子们脸上浮现出笑意来。
“对了，这学期，我们向日葵班增加了三位新同学哦。”
走到坐在夏含清右侧隔一个过道、穿红色外套的男孩儿身边，梅老师示意他站起来：“这是胖小碟。”
一点儿也不胖的男孩儿转过身面向大家，微笑：“同学们好。”
内心独白：姓胖什么的，真的是说起来就泪流满面。
大概是投胎的时候太不乖，得罪了谁吧……
随后，梅老师又介绍了夏含煜、夏含清兄妹，还特别交代，希望大家多多照顾夏含清小朋友。
就算梅老师不强调，大家也会特殊关照夏含清这个柔弱的小娃娃。毕竟，她看上去那么小，又那么可爱。女孩子们把自己当成大姐姐，男孩子们把自己当成大英雄，都要守护小家伙。
唯一没表态的顾小七：我就坐着不说话……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梅老师把作息时间表读一遍——主要是针对新来的三个插班生。然后对他们提问，确定他们已经理解了时间安排——不理解也没关系，大部分时间老师都会在场。而且，只要经过一星期，孩子们不用刻意去记，都能知道每个时间应该做什么。
“同学们，把这本书拿出来，我们这节上手工课哦！”
梅老师站在讲台上，展示一本封面很花哨，花体字加注音的《做与玩手工制作》教材。这是幼儿园教材里最厚的一本书，因为附带着许多折纸材料和玩具图样。
台下的同学们乖乖照做，夏含清有样学样。
拿出书、找到老师说的那一页，取出来，对折，再对折……
老师一步一步指导，孩子们一步一步跟着学，夏含清觉得很有趣，做的非常认真。
与此同时……
“哎呦……哎呦……”
靠近门口的胖小碟很郁闷，他的新书包拉链居然怎么都打不开！
不好意思打扰老师，胖小碟默默地努力，小脸都憋红了。
专心致志折纸的夏含清偶然看到胖小碟的动作，侧过头去，小声问：“要不要帮忙啊”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交代说，进入幼儿园要团结友爱、乐于助人呢！
“要！”胖小碟丝毫不嫌弃夏含清人小，把书包抽出来：“你帮我一起拉吧。”
“好的！”热心肠的小东西放下折纸，朝着书包拉链伸出罪恶之手。
第十一章 你妈嫌弃你爸
“呲……”
“哇……”
教室里突然出现奇怪的响声，梅老师急忙循着声源看过去，就见到胖小碟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团成一团趴在地上。
脸朝地，正在哇哇哭……
赶紧把胖小碟抱起来，梅老师关切地问：“小碟，怎么啦，有没有摔伤，哪里痛不哭不哭啊，跟老师说……”
虽然向日葵班已经是大班，但说到底，也还是一群小朋友，梅老师哄他的时候非常温柔。
可胖小碟压根不愿答话。
太、太、太丢脸了！
还是继续哭吧……
手里捏着一根从书包上扯下来的拉链，夏含清有点懵。
发生了什么呀
刚刚，她捏着拉链，胖小碟抓住书包，两个人一起用力。拉链卡的很紧，完全没有松动，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啦，加大了力气去拉！
结果，拉链依然没有松动，但将拉锁和书包缝在一块儿的线承受不住，迅速绷断……
胖小碟就是那时候从小凳子上摔下去的……
就因为这件事，夏含清成为了梅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本来就是重点关注，现在更加如此。
不过，这只是一个简短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夏含清的幼儿园生活。手工课结束后是数学课，她举手回答老师一个问题，被老师夸奖，得到一朵小红花。
上午的课程就这样结束，幼儿园外出现许多家长，接自己孩子回家吃午饭。也有的小朋友像顾小七一样，留在幼儿园。
赵红袖和老师交代过，周二、周四和周五的中午她会过去带孩子，剩下的两个中午，就靠幼儿园老师照顾他们。
今天是周一，兄妹二人要在幼儿园解决午饭。
鸡腿肉炒菜花、四季豆烧肉、白米饭和豆腐汤，小食堂里，每个孩子能领到这样的一份餐，分量足够孩子吃饱，而且这样的搭配让人觉得营养美味。因为是给小朋友吃，这里的肉会烧制更久，方便食用。
依照老师指引，夏含煜带着夏含清坐到餐桌上，很快，老师为他们每人打了一份餐，坐在隔壁的顾小七看到他们，立刻端着自己的盘子坐过来。
“你们怎么没回家呀”
顾小七很好奇。
他自己回不了家——因为当医生的爸爸实在太忙，压根没有规律的时间，只能把他丢在幼儿园。可夏含清和他不一样啊，夏含清有妈妈！
“妈妈要上课。”熟练地用筷子夹起一根四季豆，送进嘴里，夏含清回答顾小七的话：“妈妈今天要上课到好久，所以就让我们在幼儿园吃饭，不过，她明天中午会接我们回家哒。”
“哦。”顾小七还是很羡慕夏含清。
因为，他的妈妈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来看他。
中午，小朋友们被安排在幼儿园午休，这边的床更像是北方的炕，小朋友们一个挨着一个，盖上小毯子睡觉。一般老师会安排男女生分开，但并不做强制要求。
夏含清跟夏含煜、顾小七离得近，三个人悄悄地讲小话。
“夏含清。”顾小七很苦恼：“怎么办啊，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并不知道自家爸妈已经离婚，他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妈妈和爸爸吵了一架，然后带着姐姐离开家。他上一次见到妈妈，还是放暑假之前，爸爸病倒，被医院隔离的时候。
后来爸爸好了，他就再没见过妈妈。
至于姐姐李欣然……
他甚至都已经记不清，姐姐长什么样子！
“嗯……”夏含清很认真地思考之后，语出惊人：“是不是你爸爸打你妈妈啦”
她刚满两岁的时候住在爷爷夏无意家，有次看到一个男人拎着酒瓶，一边走一边喝，爷爷跟她说，那个男人太坏，总是打老婆，后来他老婆就跟别人跑啦！
小东西对于两岁前的记忆并不清晰，但这件事印象深刻，因为，爷爷当时很自得地说，他就是个好男人，不打老婆；他儿子夏景之也是好男人；将来含清长大了，一定要找个好男人！
在连性别意识都没有的年纪，小东西谨记：将来要找个好男人！
听了夏含清的话，顾小七一时间很难接受，他皱眉，思索，再三回忆，最终非常确定地说：“不可能，爸爸从来不打妈妈，都是妈妈打爸爸……”
“额……”
夏含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难得开口的夏含煜忽然冒出一句：“你妈嫌弃你爸。”
下午，向日葵班的课程分别是语言课、自然课和数学课，第二节课后，梅老师提着篮子进教室，给大家分发小饼干。
一般情况下，梅老师会让同学来做这件事，以往，积极性最高的就是顾小七，然而，今天他压根没有争取的意思。
把分发饼干的任务交给另一位同学，梅老师走到顾小七的座位旁边，弯下腰，语带关切：“小七，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顾小七默默地摇头，不说话。
“小七，不开心吗有事可以跟老师说呀”梅老师带了顾小七两年，对他的情况很了解，她温柔地问：“小七，是不是想妈妈啦”
听到妈妈这个字眼，顾小七直接哭出声：“呜呜，梅老师，夏含煜说，我妈妈嫌弃我爸爸，她不要我们了……呜呜……”
苦了梅老师，温声细语哄好久才把顾小七哄好。
第三节数学课在四点半结束，随后是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其实这时候已经算是幼儿园放学，家长可以直接把孩子接回家。换做往常，顾小七已经默默地背上小书包，一个人走回家，但现在，学校里还有夏含清，他不急着离开，而是要带夏含清一起做游戏。
事实上，知道这会儿已经放学，夏含煜是想带妹妹走回家的。但夏含清第一天上学，对一切都觉得新奇，何况，这儿有如此多的小朋友陪她玩，她哪里想回家
再加上，夏含煜“得罪”了顾小七，顾小七才不会让夏含煜称心如意呢！
积木、滑滑梯、充气城堡、电动玩具车……
尽管许多东西并不是第一次玩，但夏含清还是每样都进行了尝试。大概做游戏就是人多才好玩，夏含清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明明说好活动一个小时，家里的挂钟，红色针要走整整一圈才算数呢！可是，她都没什么感觉，身边的小伙伴就一个接一个被家长带走了……
五点半，所有的玩伴都被家长带走，夏含清才牵着哥哥的手回家。顾小七走在夏含清的左边，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聊天，夏含煜默默地听。
残阳余光照在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第十二章 含清不开心了
幼儿园的生活是欢乐和谐的，不知不觉，已经进入第二个星期。
2003年的中秋节还不是法定节假日，但幼儿园已经提前通知家长，这一天可以不送宝宝入园。
夏含清早早就跟爷爷夏无意通过电话，约定好这个中秋节去分界镇长生村。
夏景之在医院上班，赵红袖要上课，两人都没时间陪孩子回家。
夏景之不必说，自从进入医院，休息时间便很难由自己做主，甚至可以说，这几年他度过最轻松的时间反而是上半年那几个月——在全国都气氛紧张的大背景下、医院的作息规律到严苛。
而赵红袖，她的压力更大。
这是她第一次带毕业班，当初第一批高校扩招的学生已经毕业，大学生就业问题忽然开始成了全社会关注的话题。他们这些教师意识到，伴随着升学率提高的，其实是未来更加严峻的竞争形势。
学校开会的时候，校长讲的唾沫星子直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一定要让孩子们把成绩搞上去。现在要追求的，不仅仅是考大学，更要考好大学。
身为教师，实则肩负着重重的责任。
一大清早，搭公交把夏含煜和夏含清兄妹送到车站，托付给一位相熟的售票员阿姨，赵红袖转身又坐上公交回学校。阿姨给他们安排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俩娃挤在一块儿。
这是夏含煜第一次去长生村，打从妈妈离开，夏含清就兴奋地拉着哥哥，非要跟他说爷爷家多么多么有趣。
“爷爷家，好多房子！”
坐在软软的车座上，小家伙努力回忆。
“木头房子、泥巴、石头、砖头……哇，爷爷家有四种房子呢！好大好大的哦！里面还有酒呢！呜呜……含清答应爷爷，不能说的……”小手捂着嘴，仿佛泄露了天大的机密，她十分紧张。
“哈哈……”
车上的人本就对这个小娃娃比较关注，此时看她那模样，更是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这是谁家的小宝宝，怎么这样可爱呢
相反，夏含煜可没有夏含清那么多变的情绪，他很淡定地安慰妹妹：“没关系，我不会告诉爷爷的。”
说话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儿面部表情都没有。
旁边的大人见此情景，更是觉得有趣，这对兄妹，太好玩儿了。
夏含清有时候很机灵，但有时候也很蠢，比如此刻，哥哥这样安慰她，她立马笑逐颜开，仿佛自己并没有泄露爷爷的秘密。
公交车很快就挤满了人，今天是中秋，临水这边注重团圆，有条件的话，都会尽量与家人相聚。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车上的人上上下下，终于，售票员提醒，已经进入长生村。
夏无意早早就等在路边，夏含清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他。
“爷爷，爷爷……哥哥，看爷爷。”
扯着哥哥的袖子，夏含清特别兴奋。上次爷爷去给哥哥取名字，都没有留下陪她玩儿，就回家了。
司机提前减速，最终将车停在夏无意面前，售票员阿姨把夏含清抱下车，夏含煜跟在她后面。
很快，车门关闭，去往下一个地方。而夏含清，则一下子蹦起来，挂在夏无意身上：“爷爷，我好想你啊！”
伸手把夏含清抱起来，夏无意眉开眼笑：“小东西，爷爷也好想你啊！”
“爷爷。”夏含煜打招呼，表示一下存在。
“含煜，走，跟爷爷去家。”夏无意朝着夏含煜伸出手，夏含煜没牵，他也不在意，走在前头给孙子带路。
夏无意家就在路边，他们家的房子特别大，就如夏含清所说，木头、石头、砖头房子都有，相互依偎，又分成不同的院子，其中两座院子常年落着锁。
这两座院子里都是古式建筑，传承了起码百年，里面还有很多古物。三十多年前，他们差点就被拆掉，夏无意的爷爷和奶奶夜里吊死在门口，用命保住了房子。
至于夏含清说的泥巴房子现在已经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绿植。
夏无意正常居住的院落建造较晚，而且历经多次改造，三栋房子围成圈，余下的地方用砖头砌成墙，彻底把它变成一个院子。院门是厚实的铁皮，上面已经出现斑斑锈迹，以及残存几片过年时候贴的红纸。
陈萍的诊所建在院子外头，与院子里的厨房共用一面横墙。此时，她正在给一位老奶奶测血压。
“奶奶！”
看到陈萍，夏含清从爷爷怀里挣脱，三两步跑到陈萍身边：“奶奶，含清来啦。”
“这是景之家的丫头吧长得真好。”老奶奶夸奖夏含清。
夏含清立刻笑眯眯，刚好陈萍提醒：“含清，这是太奶奶。”
她便甜甜地叫人：“太奶奶好。”
同一个村里的，基本都能扯上关系，就算不是血亲，总也论个辈分，这位老奶奶和夏含清的太奶奶平辈，夏无意管她叫大娘。
老人爱操心，太奶奶看着夏含清，语带惋惜：“景之那两口子，该再要个孩子的，只有女儿，总归……”
“大娘，咱家景之有儿子。”夏无意站在门口，把夏含煜指给太奶奶看，太奶奶看见夏含煜，好一通夸，夏含清小嘴撅起来，默默地出了屋子。
小家伙跑进院子，蹲在一丛月季旁边，憋着一股劲怄气：“含清不开心了！”
她年纪小，很多大人总觉得，说话的时候不用避开她，她听不懂，也记不住，可她明明能听懂！
太奶奶和那些大人一样，都嫌弃她是个女孩儿！
这丛月季是没有名字的寻常品种，开花无味，亮点是能够开出从浅粉到深红的各色花朵。以前种在桶里，铁皮围成的桶加铁丝捆绑，都没能困住月季日渐发达的根系。现在被移栽进土里，短短几个月，比原来大了一倍，枝叶繁盛。
感受到夏含清的情绪，月季花散发出香气。
一开始，是清香，继而渐渐变得浓郁。
萦绕身边的花香沁人心脾，使人心旷神怡，夏含清慢慢忘却不快，欢喜展颜。
夏无意带着夏含煜走进院子，立刻就闻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哎呦！”
快走几步，来到夏含清身边，夏无意心疼：“傻孩子。”
却不是说小孙女，而是正在释放香味的月季，他伸出手，抚上一片花瓣，就见原本浅红的花瓣周围泛起黑色。
第十三章 夏家有一个秘密
夏家有一个秘密。
传说，他们先祖身附木源之力，能够携木相伴，互予生息，甚至以木为桥，与天借寿。
咳，当然了，传说嘛，毕竟只是传说。
不过，夏家人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他们能够与植物互相产生感应。
经由夏家人照料的植物，都会长的特别好，而植物也能够感知夏家人的情绪，为他们喜而喜，为他们忧而忧，更甚者，就像这丛月季一样，主动散发出花香，使夏含清欢欣。
这种事违反常理，夏景之始终相信，一切事情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很遗憾，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成功……
大概，是科学技术还不够发达吧
当然，如果把夏家人送到实验室进行研究，说不定能得出结论——很明显，他们并没有这个想法。生为小老百姓，他们只想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此时，院子里的花香渐渐消散，这株月季好像被抽去精神，显得很萎靡。
夏含清并不知道这丛月季是特意为了她才散发出香味，事实上，还没有人告诉她，她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像是哄一个小宝宝，夏无意摸着月季花，在它旁边静默很久，才终于大手一挥：“含清，走，带上钥匙，咱们去祭拜老祖宗。”
夏含清很开心：“好呀！可是，钥匙在哪儿”
几个月前的清明节在周六，夏景之和赵红袖两口子带夏含清回来祭祖，夏无意带夏含清取老屋钥匙，事后，小家伙还自己偷偷拿了钥匙，打开老屋的门钻进去玩。
夏无意本以为小家伙能记得钥匙放在哪。
“哎，含清不记得钥匙在哪喽，那爷爷以后不把老屋给含清了。”夏无意故意这样说。
小家伙其实没搞清楚“不记得钥匙在哪”和“不把老屋给含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听爷爷这语气，她就觉得不对劲，立马反驳：“不行，不行，要给的！”
看着孙女那让人怜爱的小样儿，夏无意哈哈大笑，然后带着夏含清到厢屋取出钥匙。
“含煜，跟上。”夏无意牵着孙女，招呼孙子。
夏含煜默默跟着夏无意身后。
老屋的大门由木头制作，还涂着朱红的漆，门锁是铜制莲池雕双鱼大锁，样式非常精巧。把钥匙插进锁眼，夏无意很快打开锁。
推开厚重的木门，展现在眼前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四棵夏含清叫不出名字的苍翠绿植分别栽种于院内四个角落；铺满小院的青石板，历经风雨洗礼，镌刻时光印记；与院门相对的堂屋正厅檐下悬一块匾额，上书“夏正”二字，下头是四扇雕花的木门，紧紧闭合。
夏无意率先迈进院子，兄妹俩紧紧跟随。来到正厅外，木门无锁，但夏含清推不开，夏无意在墙上按了一处地方，小家伙再次发力，却一点儿阻力没遇到。
封闭许久的房门被打开，里面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进门就能看到一套镶着彩瓷的柜子，上头摆放五个鎏金的香炉。在柜子上面，是贴满整面墙的红纸，上头用毛笔书写着自小院建造之日起，夏家各代先人姓名。另外，夏家还有一本厚重的家谱，记载着夏家更加久远的传承。
早些年，夏家有单独建造的祠堂，里面供奉祖宗牌位，后来，祠堂被推倒，祖宗牌位都送进了炉底。
“来，含清，跟老祖宗们说说话。”夏无意招呼夏含清。
人活一世，匆匆百年，魂归天去，残躯化尘。真正的永生，便是生前之事，叫后人铭记。
“老祖宗们，含清回来啦，还带了哥哥哦，哥哥叫夏含煜。爸爸妈妈都好忙，他们下次再来看你们哦！”夏含清很认真地开口。
自然不会有“老祖宗”陪夏含清说话，事实上，祭拜先祖更多是为子孙树立孝道的观念。追养继孝，民德厚望，这才是祭祖的真正意义。
等小家伙似模似样说了许久，夏无意终于打断她：“行了，含清，你先出去吧，在门口等爷爷。”
“哦哦。”夏含清也不问为什么，乖乖走出去，不过，小眼睛可不老实，一直盯着屋子里看。
夏无意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这里头盛放的就是夏家家谱，按照家里的规矩，新添的孩子年满三岁才会登记上去，可他宠爱孙女，在孙女两周岁的时候，这家谱里就多了一个夏含清。
此时，他要添的便是夏含煜。
现在人讲究法律，夏含煜至今没能入户口，按说不是他们夏家的人，但他卜算过，十年内都不会有人来寻夏含煜。
生恩养恩总是情，他想，这大孙子，就该是他夏家的。
过年前，给夏含清入家谱的时候，他在院里摆下香案，置酒置菜，取出珍藏的狼毫、砚台、墨锭，先拜天父地母、再祭四方先祖，才神情肃穆地将“夏含清”三个字写上去。
而现在……
把家谱往后翻，直到看见夏景之一家的名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记号笔，夏无意把“夏含煜”三个字写在“夏含清”的前面。
倒不是他不看重捡来的孙子，只不过……
咳，与时俱进嘛，一切从简，真是太方便！这记号笔，比毛笔好使多了……
入家谱这件大事，就被夏无意很随意地完成！
把家谱放归原位，退出房间关上门，走出院子落了锁，又把钥匙送回厢屋。夏无意大手一挥：“上街去，含清想吃什么，爷爷买回来做给你吃！”
“好！”夏含清很开心。
夏景之做饭水平不错，比赵红袖做的好吃多了，这一手厨艺都是从自家老子这儿学去的。
八几年那会儿，夏无意还不是个神棍，可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分到手的土地全靠陈萍带着她几个兄弟帮忙。每逢过年过节，他就上街卖卤菜，香味恨不得传出十里地。
说起来遗憾，要不是那年他和一个胖子擦肩而过，一口断出胖子有病。胖子确诊后拿来五十块钱来腐蚀他的灵魂……
他可能已经是个饭店老板了！
第十四章 走着走着掉坑里
中午，夏无意做了一桌子菜，夏含清吃的美滋滋。
吃饱喝足，兄妹准时进行午休，等他们醒过来，夏无意又带他们出去玩。晚上，吃月饼赏月，听夏无意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很快，一天就这样结束。
洗漱之后，两个小家伙被送到卧室。
“早点儿睡觉哦，明天爷爷送你们回临水。”陈萍给兄妹两盖好被子，交代一句：“睡前记得关灯”。
“嗯嗯。”夏含清乖乖答应，陈萍便关上门，回自己屋。
等到听不见陈萍的脚步声，夏含清悄悄开口：“哥哥，我明天不想回去！”
回去还要上学，虽然她很喜欢幼儿园，但是爷爷家这里也很好玩啊！
比如下午的时候，爷爷带他们去看小驴拉磨，她还被允许骑在小驴身上。又比如，放学回来的哥哥姐姐们玩玻璃球、跳房子，这些东西，幼儿园都没有呢！
夏含煜想了一下，对她说：“那咱们就不回去了。”
“可是，爷爷会把我们送回去的……”小家伙有点苦恼，皱起眉想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个主意：“哥哥，我们明天藏起来吧！不让爷爷找到！”
经历一周多的幼儿园生活，小家伙已经知道，星期五之后的两天不用上课。如果她周五不去学校，那不就可以在爷爷家过周末了吗
真是个好主意！
夏含煜本想说：我们可以直接和爷爷商量。但是看见小家伙一脸骄傲的小样，他神使鬼差地点头：“好。”
第二天，陈萍和夏无意像往常一样起床，两人烧火做饭，厨房里很快便传出一阵香气。
“我去喊含清起来，你给他们准备水洗漱。”陈萍吩咐夏无意，随后往兄妹两睡觉的卧室去。
不一会儿，夏无意就听见陈萍焦急的声音：“夏无意，两小的不见喽！”
手里端着洗脸盆的夏无意叹气：“真不让人省心，让我来算一卦，这俩孩子……”
陈萍气的直接抢过洗脸盆，泼他一身水：“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搞这个，赶紧去找呀！”
“哎哎……”夏无意不敢说话，直接奔出门去。
“含清含煜，在哪儿呢，出来呀跑哪玩去啦”陈萍在家周围开始喊人。她摸过被窝，还带着余温，估计两孩子刚离开不久，衣服鞋子都不在，屋里也没什么奇怪的痕迹，不像有其他人来过，肯定是他们自己溜了。
三五岁的娃，咋就这么气人呢
与此同时，成功出逃的夏含清骑在哥哥头上，伸长手臂去找墙上的“机关”。
就是前一天来过的院子，夏含清记得，当时她推不开门，可是爷爷按了这里之后，她一下子就把门推开了！
爷爷按的那个机关，到底在哪里啊
“夏含清你行不行啊！”
作为底座的夏含煜小脸憋得通红，他也就才五岁，小胳膊小腿，脖子上骑个妹妹，时间长了真的很吃力啊！
都是夏含清，非要躲进这间屋子，说是藏在这里不容易被爷爷发现。
怎么摸都摸不到机关，夏含清本来就很郁闷，还被哥哥这样说，她立马就生气了：“哼，本来就很难找嘛！不信你来试试！”
两分钟后……
“夏含清，夏含清你别抖啊……我害怕……”
踩在妹妹肩上的夏含煜不停摇摆，脚下的夏含清眼里噙着泪：“肩膀疼……我没抖，是你在抖……”
又过了半分钟……
“哥哥，我不行了，疼……实在太疼了！”夏含清伸出手，把夏含煜从自己肩上举起，放下。
夏含煜：……
为什么我的妹妹，和别人家的妹妹不一样
之前，夏含清蹲下去，让夏含煜踩着她的肩膀，夏含煜说什么也不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尽管打起人特别凶残，哪里能经得起他的体重。
压坏了可怎么办
结果，小东西只说一句话，夏含煜就屈服了。
“快点，不然打你！”
看现在这情况，寻找“机关”的行动算是宣告失败，夏含清靠着门，非常郁闷：“找不到机关就打不开门……咦”
门在动……
不太确定地伸出手，推一推，门开了
和哥哥对视一眼，夏含清心里苦：这样子的话，刚刚那么辛苦的坚持又是为什么啊
夏无意走出家门之后，拍拍身上的水渍，潇洒地去了最爱玩象棋的老孙家，和他杀了一盘，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将军，然后不给老孙找回场子的机会，扬长而去。
一边走，一边念。
“四宫不起，看宝在巧，无外则里。这两东西，还在家呢！”
走到老院子门口，看见锁被打开耷拉在上头，夏无意就笑了。
“呜呜呜，哥哥，我怕，呜呜呜……”
“没事，抓紧，爷爷肯定会来救你的！”
在正厅左边这间房里，不知怎么出现一个坑，此时夏含煜趴在坑上头，手紧紧地抓着人在坑里、双脚悬空的夏含清。坑里黑乎乎看不见什么情况，夏含清吓的挂起两行泪珠。
最怕的不是夏含清，而是已经快要脱力的夏含煜。他不知道坑下面是什么，不敢让妹妹跌进去，但他只是个普通的五岁小孩，又不是夏含清那种怪力女，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只希望，爷爷发现他们不见了，能找到这里……在那之前，他要坚持住！
听见屋里的声音，夏无意立马就猜出发生了啥，很无奈地走进屋里：“你们两个小东西哦……”
看到爷爷出现，夏含煜终于能够松口气。
“嘭……”
夏含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我做了什么
下一秒，从坑里传出的哭声告诉夏含煜答案。
“呜哇，哥哥你个大坏蛋，为什么要放手，呜呜……”
“含清，别哭，是爷爷来了。”听着孙女的哭声，夏无意那叫一个心疼，哄着夏含清在下面站好，夏无意跳进坑里，把她托举出来，然后在坑里借力，三两步回到地面。
“走走走，快回去吧。”摸摸孙女的脑袋，夏无意没好气地问：“为什么要来这边啊居然还偷拿爷爷的钥匙！”
扯着夏无意的衣角，夏含清擦掉脸上的泪水，至于爷爷的问题，她压根不想回答。她现在的心情，可不好可不好了！
呜呜呜，好吓人，走着走着就掉坑里！
第十五章 烧火种地没那么简单
经过这么一阵闹腾，回临水的事自然作罢。陈萍说，与其紧赶慢赶，回去上那半天幼儿园，还不如把他们留在这，让他们玩个痛苦呢！
这正合夏含清心意。
上午，小家伙装模作样地跟着陈萍，要给她“帮忙”，陈萍被她帮的那些倒忙弄得没办法，最后摸出一本关于草药的书：“含清，拿去看，这图里都是药材呢，好好学，将来当个医生。”
夏含清傻乎乎的接过去，拉着哥哥坐下来一块儿看，翻开书她才想起来：她不认字儿啊！
虽然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但……她连夏含清的夏都不会写呢……
到现在为止，老师只教了二十几个简单的汉字，还有十个阿拉伯数字，怎么看这本书哦……
好在，小家伙有些时候还是挺机灵的，抱起书去找夏无意，“爷爷，给含清！”
记住七八个药材的名字和图样，还背下它们的效用——虽然压根就不懂什么意思。夏含清觉得，这下子，自己变得好厉害哦！
到了做饭的点，夏含清帮爷爷择菜、洗菜，忙的团团转，干的有模有样。
夏含煜被安排烧火，这是个简单的活，只要不停地往灶台里头添草就行，夏无意教了之后，他立马学会。这是大灶台，由红砖垒砌而成，生火和做饭分别在两端，除去生火这一面，和高高的烟囱，其他地方都贴了白色瓷砖，常常擦拭，看上去干净卫生。
灶台一共两个锅，可以同时用，夏含煜在灶台后边烧火，夏无意在前头忙活，一个锅里添了水和米蒸米饭，另一个锅正在做菜。
把夏无意安排的活都做完，小家伙看到哥哥被火光映红的脸，立马要求：“哥哥，我也想烧火！”
“不用你……”
“好呀，去吧。”
爷孙两的声音同时响起，夏含煜没想到，爷爷会让妹妹过来烧火，他默默地挪了一下位置，对妹妹说：“那你来烧这一个。”
两个锅，倒是够分。
小家伙兴冲冲地跑到灶台后头，还对哥哥说：“我们来比赛，看谁烧的火大！”
“哦。”夏含煜很敷衍地答应一声，他可不是三岁小孩。随便什么简单的小游戏，都能玩的很开心。
虽然“对手”的态度不够端正，但夏含清可没有轻敌，她很努力地往火里添草，加油，加油，快烧大火！烧火用的是小麦秸秆，放在这儿就叫烧锅草。
火势果然如夏含清预期的那样，越来越大，她受到鼓舞，更加卖力地添草。嘴里还说：“哥哥，看，我烧的好大哦！”
“嗯，很厉害。”夏含煜很给面子地夸她一声，仍专注于做自己的事。
夏含清得到夸奖，脸上笑出了花。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却发现不对劲。明明，她在不停的添草，可是，火却越来越小！
“这是怎么了嘛……”小家伙很受挫。夏无意听见她说话，走过来一看就笑了：“含清，你这样子可不对呀，人心要实，火心要空，你这都快把灶里填满了，还怎么烧大火呀”
“人心要实，火心要空”这句话夏含清没听过，她很纳闷：“什么意思呀”
夏无意给她解惑：“人心要实，火心要空，就是说啊，人的心要实实在在，不虚假，这样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可烧火的时候，要把中间空出来，这样火才能烧得旺。含清听懂了吗”
“额……”夏含清似懂非懂：“那要怎么办呀”
用烧火棍把灶底堆砌的草拨开，风从下一层的通风口灌进去，火势一下子变得很旺。
“哇，爷爷好厉害！”夏含清用钦佩的眼神看着夏无意，夏无意则故作淡定地说：“这很简单，你只要记住爷爷的话就能和爷爷一样厉害了。”
“嗯嗯！人心要实，火心要空，记住了！”夏含清很用心地记下了这句话。其实家庭教育很简单，就是言传身教，把那些需要铭记的真理融进生活里，教会孩子做人的道理。以后夏含清还会学到很多这样的道理，而这句“人心要实”也渐渐盖过后面半句，成了人生箴言。直到很久以后，她看穿自家爷爷的真面目，才明白什么叫“道理我都懂”。
下午，夏无意带着兄妹两到屋后的空地上种蚕豆。对于大人来说，干农活很累，但对不知事的孩子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乐趣——前提是不能干太久。
这块地已经预先翻过好几遍，就算两小的不在，陈萍也是要带着夏无意播种蚕豆的，咳，当然是陈萍用锄头刨坑，夏无意丢种子。而现在，丢种子的活交给小家伙，夏无意负责刨坑。
夏含清傻乎乎的，争着要做这件事，夏含煜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们。夏无意刨一个坑出来，夏含清就往里头丢两粒种子，夏无意刨下一个坑，顺便把刨出来的土填进前一个坑，如此循环往复。
一开始，真的很有趣，小家伙做的可仔细，左臂挎着装种子的小竹篮，右手捏着两粒种子往坑里丢，表情比学习时候还认真。从地的这头，一直种到那头，然后再往回种。这样的话，蚕豆长出来排成排，特别整齐。一排种子种下地之后，小家伙的兴奋劲儿渐渐消失。她觉得，手好累，脚好累，好累……
默默看一样坐在小板凳上的夏含煜，夏含清心里苦：为了和哥哥抢到种豆子的机会，她答应陪爷爷把这一块地种完！
每当想要耍赖不干的时候，她都含泪告诉自己：这是我自己选的……
解救夏含清的是陈萍，她看到夏无意居然让夏含清干这活儿，把夏无意狠狠训了一顿，然后把竹篮塞夏无意手里，自己挥起锄头。
“含煜，带着含清回去，要是有人来，你就过来叫奶奶。”陈萍干起农活可比夏无意利索多了，她嘱咐完夏含煜，又转头骂夏无意：“赶紧撂种子啊，干点儿活慢吞吞的！”
夏无意很委屈，他明明是想让夏含煜给他丢种子的，架不住小孙女非要抢着干啊！
与此同时，抢着干活的小孙女拉起哥哥就跑，跟逃难似的。
第十六章 跟奶奶学拼音吧
下午五点之后，上学的孩子们陆续归家，夏含清得到爷爷允许，出去找村里的小孩儿玩。
小孩子之间交流是最简单的，只要在一块儿玩过几次，你能叫出我的名字，你就是我的小伙伴。夏含清已经得到小伙伴们的“认可”，尽管她看上去很小，大家也乐意带着她一块儿玩。
跳房子、踢毽子、跳皮筋、捉迷藏……拉着夏含煜一起，夏含清玩的那叫开心，用个高端点儿的词汇来形容，就是“乐不思蜀”，她压根都不想回临水去了。直到周末下午，陈萍亲自押着两个孩子坐上开往县里的公交。
唔，准确地说，应该是押着夏含清，因为夏含煜对那些小游戏，压根没多大兴趣。
回到家，小家伙兴致勃勃地和两位家长分享自己在长生村的经历，两位家长非常配合，还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她都能够回答的很清楚。
当晚洗漱之后，夏含清抱着枕头钻进哥哥的卧室，她已经习惯和哥哥一起睡觉。夏景之发现之后，又要把小东西拎出来，被赵红袖阻止。
“都是小孩儿，哥哥妹妹睡一起怎么啦我八岁的时候才和哥哥分床睡呢。”赵红袖支持女儿的行为。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就是要关系好，哥哥才会疼妹妹、宠妹妹呀！
想到自己十几岁仍然被二姐拉着跳皮筋的日子，夏景之沉默了，兄弟姐妹相亲相爱什么的……
兄妹两个就这么和谐地睡了一晚、两晚、很多晚……咦，国庆节来了！
国庆节是为了纪念新中国的建立而发起的节日，最初有三天假期，从2000年开始，变成七天长假，而现在，则被称作十一黄金周。可惜，两位家长身上背负重重责任，都不能安稳地度假，理所当然的，两位小家伙被送到爷爷奶奶家。
中秋节的时候，夏含清和哥哥在夏无意那儿过了三四天，这次假期，讲究“公平”的小东西要求去陪赵不亮爷爷。
乘坐公交来到黄桥乡前进村，司机把两个孩子放下，夏含清一眼就看到奶奶毕艾华。
直到六月那会儿，陪夏含清时间最长的人都是毕艾华，结果，她现在连着三个月没见奶奶，奶奶都骂她好几次小没良心了。
“奶奶诶……”见到毕艾华，夏含清可劲儿哄奶奶开心。
抱着毕艾华的腿，小家伙可怜巴巴：“奶奶我可想你了，要不是老师拦着，我早就来看你了！”
“是吗”毕艾华不为所动，反而说：“那咱含清就别上学，回来陪奶奶好不好”
“额……”
夏含清小脸纠结起来：她是很想陪奶奶啦，可是，幼儿园好好玩啊……
“你呀……”毕艾华摇摇头，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就这么走了二里地，回到家，夏含煜一路同行。
和以往家里冷冷清清的情况不同，夏含清刚进门就听见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咦”小家伙很疑惑，松开抱着奶奶的手，她迈开脚丫冲进屋里去。
七八个孩子围在一起，夏含清只能看见背影，她急忙大喊：“你们是谁呀”
听见夏含清的声音，孩子们回过头，坐在孩子们中间的赵不亮看见夏含清：“呦，含清到家啦。”
而夏含清双眼放光，只随便答应一声，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赵不亮对面那个屏幕上。
奶奶家什么时候装了电脑，她都不知道！
电脑这种东西，她只在电视上看见过，据爸爸说，这种东西比电视还厉害！
可是爸爸还说，他们家没有钱，买不起电脑……
“爷爷，爷爷含清要看电脑！”小家伙就像是寻求新玩具，十分急切。
听见夏含清的话，赵不亮自然无条件地满足。本来，他正在玩接苹果的游戏，而现在，他把位置挪给夏含清。
这个游戏很简单，会有红彤彤的苹果从屏幕上方落下，每个苹果上都带着一个字母，只要在键盘上点击这个字母，就能接住苹果。夏含清读幼儿园，学算术学识字学唱歌，但没学过拼音，更别提键盘上的大写字母。
所以，她玩不好
不不不……她很快掌握了游戏的要领，而且迅速记住二十六个字母在键盘上的位置……
明明，她还不认识它们的！
小家伙细细嫩嫩的手指在键盘上点啊点，苹果落的再快她都能接住，这一手直接镇住了现场所有人。
“好厉害！”
“太厉害了！”
在一片和谐的赞美声里，夏含清听到毕艾华说：“嗯，不错，很有天赋，来，跟奶奶学拼音吧！”
整整七天，夏含清被毕艾华带着学了整整七天拼音！
坐上回临水的公交，夏含清搂着哥哥哇哇直哭。她到底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逼她学拼音，呜呜，再也不要玩电脑了！
她的小脑瓜肯定不能理解，自家奶奶是真的看她有天赋，才会不遗余力地教她。换做别人，还没这个荣幸呢！
人说三岁一代沟，夏含清和毕艾华中间，那是一条大河波浪宽……
因为这个小小的误会，夏含清直到寒假都没再去过前进村，只偶尔给奶奶打电话。
号，农历腊月十三，也就是夏含清三周岁生日。
在三岁之前，家长还会很细心的计算宝宝月份，但超过三岁，这个计算单位直接晋升为年，或者说岁。
为了给夏含清庆祝三岁生日，夏景之提前一个月就和别人调班，终于能空出两天时间。赵红袖陪着他们一起，去往长生村。当然，也会带上夏含煜。
夏含煜的年龄是推算出来的，出生日期根本没人知道，临到夏含清过生日，两位家长才想起这事，夏含清小手一挥：哥哥可以和我一起过生日呀！
对于妹妹的提议，夏含煜没有任何意见。以前的事，他宁愿慢慢忘记，也不想告诉别人，至于生日，他更不会说。
蛋糕、蜡烛、新衣服……
这一晚，夏含清和哥哥被大人围在中间，六位家长都准备了礼物，毕艾华奶奶还给她带了舅舅寄回来的玩具。甜甜的奶油蛋糕、被抹成小丑也不气的哥哥、年轻貌美的妈妈、帅气俊朗的爸爸、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毕艾华奶奶，妙手仁心的陈萍奶奶……
这是夏含清三岁生日时，最美的回忆。
咦，关于两位爷爷的印象，很模糊呢……哦，那晚两位爷爷太激动，拼酒上头，抱桌腿睡了一夜……
第十七章 我们快去探险吧
夜晚，躺在床上，夏含清不时地摸摸脖子。
这里挂着爷爷送她的礼物，看上去像是玉质树叶，可爸爸说不是玉，还让她收好，这是好东西。
果然是好东西呢，暖暖的，好舒服！
夏无意给夏含煜准备了翡翠平安扣，他听话地戴上，但没有夏含清这么兴奋。
“哥哥。”小东西翻过身，面对着夏含煜：“明天，我们去老屋好不好”
当初掉进坑里留下的心理阴影渐渐消失，属于儿童的好奇心再次冒出来，她想去看看，那个坑里有什么！
夏含煜不乐意，他还记得自己紧紧抓着夏含清的时候，到底有多害怕：“很危险。”
小手伸出来放在夏含煜耳朵边，夏含清悄悄地说：“我们可以喊爸爸一起呀！”
每一位父亲都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无所不能。
爸爸才不会和我们一起呢！夏含煜这样想，但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赵红袖搭最早的车回临水，她是老师，最放不下的就是教室里的学生。夏景之则留下来，陪两个孩子也陪陪两位至亲。
当初努力学习，就是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今在县医院入职，有妻儿相伴，回老家反而成了奢侈的事情。
吃完早饭，毕艾华和赵不亮一起离开，夏含清乖巧地和爷爷奶奶说再见，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立马溜进厢屋。
夏含煜不用问都知道妹妹干嘛去了，他也不说话，就等着看妹妹被爸爸拒绝。
果然，夏含清很快回来，拉着爸爸的手就撒娇：“爸爸，我们去老屋探险吧！”
“好。”夏景之没有一点儿犹豫。
“嘿嘿，爸爸最好！”夏含清很开心。
这个爸爸不一样……夏含煜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爸爸——夏景之，不仅答应了女儿的探险邀请，还替女儿出主意，比如，带上能够照明的手电筒。
很快，探险三人组打开老屋的院门，进入老屋。
“这里，就是这里！”
站在曾经摔下去的地方，夏含清很确定：“这里，有个坑，我从这里掉下去的！”
可是现在，那个坑找不着了……
“应该有机关。”夏景之引导夏含清回忆：“上一次，你们有做什么事情吗”
“额……”夏含清努力回忆，然后指着墙：“我看那里有朵花！可是，走过去，摸不到，等我再回头，就掉坑里了！”
这话说完，不等夏景之再提示，小东西就蹭蹭蹭跑过去摸墙。
“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