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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麝獐引他去观战  晚清同治十一年,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太平军,覆灭在大巴山腹地——九龙河西岸的崇山峻岭中。  这场恶仗只打了大半天就结束了,湍急的九龙河在这几个时辰里,山红了,水红了,眼前的山水都成了血红的一片,整个战场笼罩在惨烈的腥风血雨中!  西村猎户安宁那土货,在九龙山的悬岩上,趴了大半天,居高临下,目赌了这场惨绝人寰、血肉横飞的战争场面——  那天不等天亮,安宁就摸黑出门,扛着猎枪、钢叉去打猎,秋高气爽,野物肥壮,正是狩猎的最好季节。  安宁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九龙山上的西村,靠打猎为生,只是命运多舛,父母早亡,全赖乡邻帮衬才活了下来。  别看他今年刚满十八岁,已经是有五年狩猎历练的老手了。  在邻近村庄的山林里兜了一圈,没有猎到啥野物,他又翻山越岭几十里路,到人迹罕至的九龙山主峰周围梭巡。  直到肚里不停的发出抗议了,才在一处泉眼边停下,放下家伙,找了块石头坐下,取出几个烧熟了的红苕,就着山泉喂脑壳、填肚皮。  歇足了气,抬头看见日头高挂头顶,已经是晌午了,穷忙活一上午啥都没打着,嘟囔了一声:"卧槽,撞到尼玛个鬼了!"  正起身准备回家,忽然发现几十步远近的树林边,一头漂亮的麝獐,正低着头在不远处啃草,奇怪的是,啃两口草后,还抬起头来,眯着两只俊俏的毛眼眼望着他。  这麝獐在九龙山算值钱的野物了,不光肉味鲜美,毛皮也值五钱银子,珍贵的麝香囊,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土货心中大喜,赶忙趴在地上,端起猎枪正要搂火,脑袋却如遭雷劈,奇痛无比,手臂也酸麻无力,根本没法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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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地放下猎枪后,身体又恢复了正常,于是乎把钢叉紧紧握在手中,在灌木和草丛的掩护下匍匐前进,悄没声息的潜到离麝獐两丈远近,左手猛的撑地,在身体跃起瞬间,右手举起钢叉使劲一掷。  满以为必中无疑,没料到雪亮的钢叉竟然黏在手上,仿佛和手掌连在了一起,诧愕的松开指头,钢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又险些戳伤自己的脚背。  那麝獐也不再啃草,眨巴着毛茸茸的眼儿,依然在望着他,还抬起一条前腿,不停地挠着脸,仿佛羞辱他一般。  安宁气得咬牙切齿,提枪捡叉,拔腿向它冲去。  麝獐扭转身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跑着,撵得快它跑得疾,你放慢脚步,它便在前面散步,猎户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不动弹时,它也趴在地上歇气,把脖颈儿伸长,下巴搁在草地上,冲着安宁摆动脑袋,两条前腿一上一下的敲打着草地,眨眼眼、吐舌头,卖萌搞怪,不停的逗弄着猎户。  猎户世家的后代,自己好歹也有五年的狩猎生涯了,不但没碰到过这种奇事,而且也从没听说过猎物小耍挑逗猎人的事儿。  思来想去,不禁一阵毛骨悚然,觉得遇到了山精兽怪,一时怯从心起,抖簌簌拔腿往回跑去。
  那麝獐见他不再追了,居然朝他飞奔过来,绕着他转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往斜刺里窜去。  一缕清淡的幽香,飘进猎户的鼻中,顿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如中魔咒般的也沿着圈子跑了一圈,循着那清香,紧撵着追了过去。  最后撵到一处高高的悬岩边上,左右梭巡了一阵,那里去找麝獐的踪影?  猎物没了踪影,收获一身臭汗的猎人,沮丧的解开衣扣,站在嶙峋的悬岩上吹着凉风。  岩下几里远的山脚,是湍急奔流的九龙河,河水流经这山势陡峭的地方,因为河床是坚硬的石质,并没有形成常见的浅岸河滩,而是在两山之间硬生生切出一道深险的石壁,挟着满山遍野的苍松翠柏,向山外奔腾而去。  在河的西岸有一条官道,顺着陡坡上的森林边缘,临着河岸,从山外弯弯曲曲的伸延进山里。  这官道直通大巴山深处的巴阳县城,并且翻秦岭到陕西,是一条通衢大道,虽然不算宽阔,到底是官道,尽管地势险峻,骑马或坐轿,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宁没猎到麝獐,呆呆的站了一阵,正想转身回去,陡听得远处的山坳处传来一阵人喧马嘶,空谷传音,四面回响,嘈杂得很。
  抬起眼望过去,发现官道上正在过队伍,刀枪林立、旌旗蔽日,骑马的走路的熙熙攘攘,还有几十顶小轿和滑竿(均是两人抬着的出行工具,区别是有无帷幔而己),随着轿夫的脚步,悠荡着夹杂在人流中间。  这队伍行动迟缓、凌乱,抱团成堆的不断涌进山来。  这支军队不是常见的朝廷官军的青色服饰,全部裹着明黄色的头巾,服饰颜色也不是统一的,混七杂八啥颜色都有。  土货长这么大,到过最远的地方是九龙场,自是不晓得山外的世道,见到这万多人马的队伍进山,只是感到新鲜,哪做他想。  因为不识字,尽管大旗上面有“太平天国”四个字,却不明白这就是纵横半个华夏的太平军。  心想这是干啥的?把打猎的家伙放在地上,倚坐在一棵大黄桷树下,看起稀奇来。  后面的队伍进山时,打头的马队早转过山去,长长的队伍恰似一条巨龙,曲里拐弯的沿着九龙河游动着。  正在暗自喝彩时,猛听得山坳处“轰隆”一声炮响,岩下的森林中,也惊雷般的暴起震天的喊杀声!  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下,巨龙断成无数截,中箭倒地的、没中箭还在乱窜的、失足翻滚到河中急流的,不知其数。
  尽管突遭埋伏,钻进了清廷官军的口袋中,在喊杀声震耳欲聋、枪如林箭如雨的战场上,没断气的太平军儿郎们,握着武器抱成一团,与冲出森林的朝廷官兵,展开了殊死的搏杀,踏着层层叠叠的尸体,一次又一次向山外冲去。  无奈啊!在炮声响起时,前后山口都被滚石檑木堵上,莫说是两条腿在地上蹦,插上翅膀变成鸟人,也会被箭雨射成刺猬!  悬岩上的安宁吓得大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在他是猎户,虽然没见过杀人的屠场,亲手放野兽的血却是他的本行,这胆包身的土货,还不至于屙了一裤裆。  居高临下的看着河边的战场,不一会便沉浸在其中,仿佛看大戏入了迷,精彩处拍手称快叫好,凄怆时跺脚扳腕叹息——  一位身着白衫的太平军小将,在座下马中箭倒下的刹那之间,扭动身体翻滚在死马的身后,省视这猝不及防的遇袭险境。  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更是手持长剑一跃而起,朝拦阻的官军攻去,一阵左砍右劈,割麦子似的杀出一条血路,领着一群太平军儿郎,冒着如蝗的镞矢,向山坳冲去。  不过十数丈距离,身后的队伍全都倒下,没一个喘气的。
  那白衫小将悲奋欲绝地长啸一声,双足一跺,凌空从一群官军头上掠过,刚一落地,猛觉脑后有一股金刃劈风的劲气袭来,扭动身躯一个箭步,往斜刺里纵了开去。  剑锋荡开,似银蛇狂舞,挡在身前的几个官兵,眨眼之间,脑袋都离开脖颈,足球似的翻滚着横飞出去,等白衫小将掠过后,从颈口喷出血柱的身子,才齐齐栽倒在地,死了。  躲过劲气的他扭头回身,只见一位头戴铜盔,身披锁子甲的领军副将,张开大嘴怒吼狂叫,双手挥舞着一柄开山大刀再次当头劈来,想趁他立足未稳,活劈了他!  白衫小将微微冷笑,错步移位之际,又反手连斩两枚在背后欺身近前,企图偷袭他的把总。  副将气得哇哇乱嚷,仗着力猛刀重,一味横扫竖劈,把开山大刀舞得呼呼直响。  不远处的一位牙将,见副将急切间不能取胜,也狂荡着双刀从背后偷袭过来。  他听到身后的破风声,又是一声长啸,身体像陀螺似的拔地而起,横贯着闪身躲开,堪堪躲过这两将三刀的前后夹击。  倏失攻击的目标,从背后偷袭的牙将,根本来不及变招,兀自舞着双刀冲了过来,副将的开山大刀也收势不住,"呛啷啷"一声响,牙将的双刀被开山大刀削去了半截。  魂飞魄散的牙将,呆呆地望着冲到自己身前的副将,正巧看到那旋风般的白色身影降落在副将的背后,在刚刚要落地时横剑一扫,斩断了副将硕大的脑袋!  没等牙将回过神来,失去脑袋的副将向前一冲,手中尚在舞动的大刀,从牙将的脖子上掠过,硬邀这位前来助战的牙将,连袂踏上黄泉路,去采摘彼岸花玩儿。  周围蚁集的官兵,哪见过这种借刀杀人的场面,惶恐中分波裂浪般地向两边倒退,给这文弱书生似的杀神让出一条路来。  那白衫小将荡起剑气,形成一道水泼不进的银色漩涡,将自己裹在当中,向官兵云集的森林攻去。  只听得一阵"喀喇喇"之声传来,所过之处几十支枪杆都被削断,剑锋所及,血泉喷溅,倒下了不少官兵。  他扭头环顾,看清这所谓的战场,已经呈一边倒的态势,成了官兵的屠宰场,只有自已尚在孤身独战,还有十多员朝廷战将,正挥舞着各种兵器,向自己夹攻过来!  黑压压的官兵也在远处张弓搭箭,在这万箭齐射间不容发的当口,白衫小将仰天悲啸一声,猛地一跺脚,身轻如鸿羽,几个起落便脱离战场,纵入森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在数十丈高的悬岩上观战的猎户安宁,哪见过这等身手,一时惊为天人,要不是悬岩上没路下去,真想迎着白衫小将,拜倒在他脚下,恳求收自己为徒。  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平军全军覆灭。
  从森林里涌出不计其数的官兵,开始打扫战场,伤的补刀,降的杀戮,不留一个活口!  最可怜的是坐轿或乘滑竿的贵妇及随行的侍女们,其中也不乏国色天香;突如其来的杀戮开始后,她们颤抖着娇躯,眼睁睁地看着官军屠宰完男人和老幼,争先恐后朝她们围了过来,知道女人的厄运到了!  烈性的几位纵身跳进了石壁下的急流,绝大多数跪趴在地的妇女,全没逃过被蹂躏的悲惨命运,年少貌美的经受不住轮番摧残,甚至当场死于胯下。  发泄完兽欲的官兵,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在整队离开前,无一例外的戳死了这群女人,把尸体全部抛进了九龙河中!  这场伏击战,是清廷巴蜀总督骆秉章亲自坐阵指挥的。  他率领二万余官兵,昼伏夜行,提前两天赶到, 马匹辎重,全部留在十余里外的三岔口,那是一条名叫苎溪河的山涧,汇入九龙河的一道宽峡。然后封锁消息,在这凶险的高岩急流处布下口袋阵,打了一个冷不防,让对手插翅难逃,终于全歼这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太平军。  这支转战数千里,长途跋涉的太平军,原来据守在贵州境内。  天京陷落后,清廷大军云集周边,呈包围态势向贵州逼了过去。  为了保存实力东山再起,由太平天国景王率领,二十余万人踏入蜀地,到达九龙山时,只剩下万余人,战兵不足三千,其余的多是文职官吏和景王府的女眷及侍女仆从。  原来的谋略是在大巴山立足,养精蓄锐待机而动,再造天国。  从葛城方向进入大巴山的崇山峻岭后,才走了三天,行不过百余里路程,这一仗下来,连同景王在内,全部成了阎老头的阴兵,单单走了一袭白衫的年青小将!  官兵把死尸不分敌我,全部丢进九龙河中"水葬"。
  安宁唏嘘不己,心都凉透了!  官军开始整队撤退时,太阳已经快掉下山去了,一缕橘红色的余辉,斜映着愁云惨雾弥漫的山林,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几十里山路要赶。  忙着收拾好打猎的家伙什,赶紧离开这鬼魂无数的蛮荒地,朝回家的路飞奔而去。
  第2章 古刹遇险  月尽夜。  太阳落山后不到个把时辰,天就黑黢黢的如锅底一般。  匆忙赶路回家的猎户安宁,扛着打猎的家伙,沐着夜色在山间小路上穿行,天边隐约有雷声传来,头上更是乌云密布,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虽说这条路以前来过多次,不至于迷路,可是这算是路吗?无非是猎、樵或采药人偶而踩过,避开陡壁绝途的茅根脚磴罢了。  雷鸣电闪逐渐临近,天更黑了,饶是走惯夜路的猎户,也只能摸索着挪动脚步,再用力试试踩没踩稳,一不留神会摔到悬崖下去的。  越是心急越走得慢,一道闪电当头划过,紧跟着霹雳在耳边炸响,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  转瞬之间,密刷刷的暴雨倾盆泻下,安宁成了落汤鸡,只好把枪、叉斜挎在背上,手溜脚滑的四肢着地,倒退着下行,耗尽体力,费了两个多时辰,总算下到一处山坳里,这里的地势稍微平坦些,不至于失脚落手掉下山岩。  借着不断掠过的闪电,他看清此地离西村不到十里路程,转过坳口还有一座荒废的古刹可以躲雨,忙掉头向那里奔去。  这古刹名叫广济寺,己经有两百多年历史了,以前香火很盛。
  安宁曾听山民们口口相传,惨案发生在七年前的深秋,在大雨滂沱的一个夜晚,一伙山贼闯入寺院,杀死庙里上百和尚,抢走镇寺金佛和所有值钱的东西后,这里便少了人迹断了香火。  虽然庙宇破损,败草满院,远远望去依旧是气象庄严,仍然能感觉到昔日的辉煌。  寺内除开供奉佛爷和菩萨的几座大殿外,还有大小僧房几十间,分左、右、后三处,都是用花墙隔成独立的小院。  寺内寺外还有数千棵上百年的古柏,整座寺院座落在高大苍翠的柏树林中。  安宁以前打猎时经常路过这里,都是远远的驻足观赏,从没进过这阴森的寺院。  此刻淋着大雨成了落汤鸡模样,前路的几处沟壑,肯定也是山洪暴涨无法涉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选择进寺庙院内躲雨歇脚。  好在他自打记事起就是一个人生活,这几年靠打猎过日子也是独来独往,胆量比同龄人大了不少,下午又亲眼看见上万人拥挤着赴阴司报到,去找阎老头套近乎,不但没被吓出屎尿,胆儿反被催肥。  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溜溜滑滑地摸到山门前。  伸手去推大门时,发现门在里面被牢牢的闩上了,院墙高约丈六,凭他的本事不可能跳进去。
  安宁也不焦燥,冒着瓢泼大雨,顺着高墙向寺院的背后摸去,他知道这寺院不光有后门,还有一处垮塌的豁口。  这豁口在法堂的后侧,位于另一个僧舍小院,在香火鼎盛时期,这院落是带发修行的居士们清修参禅之所,后来世道凋零,居士绝了迹,这里的十多间房屋便闲置下来,再后来成了寄存逝者棺木,择吉入土的殓房。  七年前,和尚们集体转投阎老头麾下时,这里还存有四口装了尸体的棺材,因为都是无主的尸首,也不清楚当初择定的入土吉日是什么时候,官府火化和尚时,看到殓房门上有《大悲咒》镇着,没敢动这四口棺材。  这院落冷清多年,又有这些不祥物事,大白天都是阴森森的令人胆寒心悚,更莫说这雷雨交加、神怒鬼怨的夜半三更。  他只知道这里有豁口,奈何从没进来过,自然不晓得里面的情况。  所谓无知者无畏。  他从豁口进到院内,拔掉门鼻上的木梢时,因为四周漆黑一片,根本没注意到门鼻子插着的木梢上贴有《大悲咒》 ,拔掉木梢时,无意中也把咒符揭掉,连带着一起扔到地上的泥水里了。  进到房内,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这土货浑身湿透,站在门前,被风吹得打了一个寒噤,忙回身把门闩上,伸手摸索着向前走去,在房间中间摸到一条宽大的板凳,便放下猎枪、钢叉,取下背囊,又脱下水淋淋的衣裤,精赤条条的开始绞衣裤上的雨水。
  又一道闪电划过,这房间因为没窗户,门又被他关上,尽管外面瞬间如白昼,房内却依然黝黑一团。  安宁绞干衣裤,本想摊在板凳上晾一下,试着用手抹了一下,感觉到上面的灰尘有铜钱厚一层,便提着衣裤朝门口走去,挂在门闩上后,摸到门侧的墙角,一屁股靠墙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小憩,根本没发现这大板凳是用来搁棺材的,而且这房间中央,还一溜儿并排搁着四口棺材。  刚才在赶路时还觉察不到凉意,此刻静了下来,寒气逼人,冷飕飕的很不好受,偏偏肚里又唱起空城计来。  细想起来,还是中午吃了几个烧红苕,紧接着去撵麝獐,后来又遇到打仗,却是再没祭过五脏庙。  想到这里,感觉十分饥饿,起身摸到板凳上抓起背囊,重新回到墙角坐下,取出烧红苕烤洋芋之类的干粮,大口的吃了起来,吃饱后又闭目养神,等待天亮雨停。  这当口,听到大板凳附近传来一阵"咔吱、咔吱"的声响,在哗啦啦的雨声中令人心悸,睁眼抬头一看,几乎把魂都吓出窍来。  只见大板凳旁边,笔直的站着一个浑身散发出微绿毫光的高大人形,约有六尺长短,头发象刺猬似的根根竖起,两个大大的眼窟窿里,闪着一对碧荧荧的怪眼球,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幸亏这土货自幼翻山越岭,身强体壮胆肥,虽然吓得不轻,却是没有昏厥。
  惊骇之下他手僵脚硬,没力气起身逃窜,幸好那"刺猬"也是纹丝不动的站着,并没有猛扑过来。  动物都有求生的欲望,更莫说人类了!  他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嘟囔着"阿弥陀佛",渐渐的镇定了心神,转动眼珠子四下打量,搜寻逃跑的路径。  门被自己闩上,而且"刺猬"还靠近房门,如果直接奔向房门,无疑是粪坑边打灯笼——找屎( 死 )!  总不能坐以待毙啊,怎么办?  这时,天上救命一般又划过一道闪电,借着门缝隙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加上在黑暗中处得久了,他终于看清楚这间不算小的房屋正中,有四口棺材并排搁在宽大的板凳上,除此以外,没有其它任何物件。  打定把“刺猬”诱离房门的主意后,安宁猛然立起身来,拔腿朝内里的另一处墙角冲去,掠过"刺猬"身边转到了房间的对面,隔着四口棺材对峙着。  "刺猬"一愣,马上向前伸出双手,直着腿乱跳,顺着棺材向他蹦了过去。  眼看越来越近,安宁浑身冷汗直淌,吓得一步一步往后直退。  那"刺猬"不肯放松,伸着双手直着腿蹦蹦跳跳,在后面一步不落地追撵着。
  就这样你追我退的围着几口棺材,也不知转了多少圈,直转得安宁脚葩手软,气喘吁吁。  好在"刺猬"直着腿蹦跳时,遇着拐弯抹角的地方很不方便,只能慢下来,往往还要后跳一下,才能转过身来。  安宁有时逃得远一点停下来喘气,那"刺猬"也停下来不再追,只是不眨眼的盯着他。  那"刺猬"的手指偶尔触碰到板凳或棺材,立马在上面留下几个窟窿眼儿,直看得安宁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这样又绕了几圈,安宁在转到棺材内侧时,故意慢慢的退着,引得"刺猬"也放慢了蹦跳。  瞅准它刚蹦到里面角落的那口棺材转拐处时,安宁倏地扭身飞奔到门前,拉开门闩冲到了院坝中。  “刺猬”发现上当,凶猛的朝前一蹦,一下子把身前的棺材从大板凳上撞翻在地上,只听见“轰隆”一声响,棺材翻了个面,从里面滚出来一具同样是浑身散发着毫光的女尸来。  只不过这女尸的毫光不是绿色,而是淡淡的桃红色。  当女尸翻滚在地上时,那“刺猬”收势不住,僵直的腿脚一绊,栽倒在女尸身上,被女尸紧紧抱住后,嘴对嘴的吻在一起。
  也只在眨眼功夫,“刺猬”身上微绿色的毫光变成亮萤萤的草绿色,两只怪眼球更像装上绿色电珠的手电筒,发出两道森森的翠碧光柱。  女尸更恐怖,淡淡的桃红色浸润成血色的萤光,头上的眼睛闪耀着两股血光,灿烂得让人晕眩!  这僵尸如果单独倒地,一时半会儿功夫是不容易爬起来的,也算得机缘巧合,让这公母搂抱在一起后,居然还吻在了一起!  阴阳双气交融后,邪气魔光大增,居然能够弯曲膝关节,再也不会只是乱蹦乱跳了!  "刺猬"立起身来"嘎、嘎、嘎"一阵狂笑,弯下腰扶起坐在地上的血色母僵尸后,率性一不做二不休,使劲把剩下的两口棺材也掀翻在地,抱着里面的两具女尸一阵狂吻,眨眼功夫,这房内又多了两具散发着血色荧光的母僵尸。  四僵搂抱在一起雀跃不已,更是喜极而泣!  用脚底板想就晓得,这一公三母,生前是一家人。  能娶一妻二妾的男人,不富即贵,决不会是普通的山民!  不过耽搁片刻,这几公母便止泣收笑,八只手"啪"的一声击在一起,由公僵领着,一起向门口冲去,追赶刚刚逃走的猎户安宁。  精赤条条的土货,恐慌万状地在大雨中狂奔,少了衣物的羁绊,却是速度更快,哪怕扑爬连天,能够保命就行。
  可是他哪里跑得过阴阳双气交融过的僵尸,刚刚冲出这小院的大门,后面就传来一阵公母的吆喝声,也听不清到底在叫喊些啥。  这莽汉只想赶快逃到供奉佛祖和菩萨的大殿中去,祈求他们保护自己,不信在这菩萨云集,佛法弘大的百年古刹里,邪魔外道之类的所谓僵尸,能收了自家的小命!  姓安的猎户小子,算是霉运当头,晦气缠身,他今晚摸进去的小院,座落在一溜大殿的背后,要想逃进供有菩萨的殿里,还有一条长长的石板铺成的小道要经过。  因为多年没住过人,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中长着许多齐腰深的荒草,石板上更是布满青苔,此刻被雨水浸润后,湿漉漉的溜滑无比。  一路筋斗扑爬地奔跑不到一半路程,这不,又是一个仰八叉,重重的摔在地上了。  忍着伤痛拼了老命站起来后,正要拔腿逃窜时,猛然发现那浑身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刺猬",正在身前丈许开外的路中间堵着,两道森森的绿色光柱在他身上晃悠悠的扫了几下,没来由的定格在了胯档间。  恐慌万状的扭头转身,准备朝来路逃命,刚转身还没来得急开步,顿时僵在了当场,成了蜡像!  三具浑身血色荧光的女僵尸手牵手的并排立着,六股红色诡谲的光束在他不挂寸褛的身子上扫来瞄去。  安家小子万念皆灰,惨叫一声"妈妈咪呀!"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裆部,身体像煮熟了的面条,软绵绵的蜷缩着,仰面朝天的倒卧在湿滑的石板小道上一动不动,晕了。  四具僵尸一愣,马上围了拢来,正要伸出手去的当口,猛听小道尽头传来威严的喝斥声,忙不迭缩回爪子,齐齐举头望去。  大殿的后檐下,立着一袭白衫的年青书生,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那书生叱呵了一声"住手!"右手握着一柄古剑,拔腿朝这边健步走来。  四具僵尸见他握着古剑,也不敢轻视,公僵当先堵着,摆出防备的招势,三枚母僵则在他身后祭起一模一样的拈花指,全都蓄势待发!  一道闪电划过,倏见那古剑并没有出鞘,白衣书生脸上也是笑微微的充满善意。
荧蟾蛊  安宁苏醒过来时,感到胸口部位有啥东西在蠕动,还以为已经被僵尸抓住,正在掏挖他的心肝呢!  猛然睁开眼睛,觑见三位着红衣的女子正立在身前。  吓晕前,他最后看见的就是血色诡异的荧光,此时怎能不被吓坏?当即恐惧的大叫一声"妈妈咪呀!"又晕了过去。  还好!人中穴紧接着被人用手指掐压,不一会儿又醒了过来。  他这次不敢睁眼看了,下意识的用手去捂眼,又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在女人面前失态,马上又缩回了手。  正在揣揣不安之际,耳边响起沉稳的男声:“小兄弟,你醒了吗?”  这声音祥和平静,让人放心。  安宁这才微微隙开一道细缝,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衫的年青书生,依稀是那万人战阵中,轻轻松松斩杀敌首无数的白衣小将!  懵懂状态中的猎户,只觉得那只麝獐在脑海里似隐若现,一股幽幽的清香诱导着他,忙不迭的撑起身来,睁大二筒不带眨地仔细观察着,陡然间瞅见墙上挂着的那柄古剑,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一骨碌滚下床来,冲着书生磕头如捣蒜,嘴里还一个劲地叫喊着“师傅”。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一男三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白衣书生也是莫明其妙,暗自在心里忖度:自家啥时候收了这号窝囊徒弟?  伸出双手扶起安家小子后,把他按坐在床沿上,阻止他不明不白的继续叩首。  幽幽的清香顿消,猎户这才省悟到自己唐突了,报过家门后,便不住嘴地把他在悬岩上看到的一切从头道来。  说到官兵蹂躏妇女及打扫战场的惨绝人寰时,更是义愤填膺,把牙齿咬得“咔嚓、咔嚓”响。  这些事情发生在白衣小将脱离战场之后,是以他并不晓得。  听到官兵这些丧失人性的兽行,尽管早有预料,还是超出了估摸,没想到堂堂朝廷的官军,其实禽兽不如!止不住仰天长啸数声。  扭头对那一直静静旁听的四位男女叹道:“清狗丧失人性,罪大恶极,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说完这话,目不转睛的看着猎户,握着他的手掌,食指轻轻搭在脉络上,询问有关他的详细情况,感到他脉搏平静、言词恳诚,不似作伪。  略为考虑片刻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安家小兄弟是我辈中人,当兄长的可以代为向师尊禀告,试着求老人家让你列入门墙,不管师尊老人家点不点头,咱俩都作兄弟,行不?”  安宁闻听此言,这不就是搞掂了吗,更是欣喜若狂!
  这年长自己不过几岁的万人敌书生,不做师父做师兄最好,指不定咱们的师父还是一位了不起的亿人敌呢!  揣着兴奋暗自乐和着,规规矩矩坐得端端正正的,听着师兄和那四位男女攀谈起来。  那一男三女就是刚才的僵尸。  顺着烛光看去,谁会相信这俊男美女会是恐怖骇人的僵尸,称为男神和女神才是恰如其分!  着绿衣的青年才俊高大孔武,像貌堂堂,穿红衣的三位御姐儿长得一模一样,虽说算不上所谓的国色天香,却也是婀娜多姿,让男人心旌荡漾的高颜值御姐儿。  着绿衣的是巴阳城有名的武林世家,绿野金刚门48代掌门人杨老太爷的独生子杨青山。此子年不过25岁,却能徒手猎虎、空拳毙熊。  杨青山是老生儿且是独苗苗,其父杨老太爷年过花甲,为子嗣作想,七年前此子18岁时,聘了金家年方二八的三胞胎孪生姐妹为妻妾。  一子同时娶三女,杨家想的是多生儿女,金家贫穷,图的是丰厚的聘金。  谁也没料到,新婚的当天夜里,这夫妻四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衣书生是大巴山一带名头震天的神风门108代掌门人云鹤道长足下大弟子,名叫李子木,今年22岁。  满清时,朝廷在蜀东设南浦道,辖21县,道员署衙设在长江畔的南浦州城,这大巴山里的巴阳县,归南浦道管辖。  李子木不是道人,更不是太平军的将领,师父云鹤子也不是真正的道家弟子,而是秘密反清组织哥老会南浦分舵主爷,潜伏道门,以南浦城郊北山观道长云鹤子身份,骗过官府耳目,从事复辟活动。  一年前,李子木奉师命前往黔省的太平天国景王府游说,希望这一支还没陷入湘、淮军包围圈中的军队,趁朝廷无力它顾的空档,尽快转移到大巴山养精蓄锐,为复兴天国留存火种,哥老会承诺从旁大力协助,在人、财、物方面倾囊襄助。  岂料景王不理不睬!  直到天京陷落,太平天国大势己去,各路官军云集,磨刀擦枪准备围剿他时,才慌了手脚。  本来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转移时机,如果精兵轻装,或许能保存大部兵力,景王却来了个大搬家,把近十万非战斗人员塞进转移的队伍,连他王府的渣渣草草都让人抬着扛着。  官军日行近百里的围了上来,他却日行不过十余里,几仗下来,景王不是命令将士们想法突围,而是拼命保护王府的人、财、物,为此死伤了大量的精兵。  后来感到前路险恶,不得已才抛下全部的笨重物品,带着他近百位王妃和上千侍女仆从继续上路。  几千里路途天天有仗打,景王府的人也死了大半,到达九龙河边时,战兵不足三千,且多是伤疲之士。
  安宁看到的那些妇女,乘凉轿坐滑杆的全是王妃,随行的都是侍女和仆人。  因为按天国制度,非王者娶妻者斩!  在太平军中,除去女兵,其余的女性,铁定是王府里的女人。  即便夫妻同时参加太平军,也是分别编入男队和女队,一般都见不到面,偶而因公事凑在一起,夜里也是不能同宿的。  违令者只有一个字——斩!  在最后关头,李子木还想从包围圈中带出一队战兵来,在如蝗箭镞下岂能办到,万般无奈下才杀开一条血路,只身逃出包围圈。  官军离开后,他又返回战场去查看了一番,除了汪汪泊泊的血滩,啥都没见着,心灰意冷下,打算回南浦向师尊复命。  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在山间的茅根小路蹿行,亏得轻功了得,在大雨前寻到这广济寺躲雨。  悄无声息的进入寺院后,紧接着又仔仔细细的各处搜查了一遍,寄存棺材的房间因为门上有符咒,没敢贸然揭去符咒,只是凑在门缝前观察,看清里面没有别物,只有四口布满浮尘的棺材。  寺院的山门是他闩上的,安宁推门时,他正坐在门楼里的须弥座前假憩,在分不清敌我的情况下,一直在院内观察着他的举动,这才有了后来的出手相救。  安宁吓晕倒地后,杨青山等人在伸手之际被李子木喝止,他并不认为僵尸们存心要伤害猎户,但是,他夫妻四人的手触碰到一丝不挂的光胴胴,安宁会丢掉小命!  起初,在安宁进入房间时,他心里很是"咯噔"了一下,这有门无窗还用《大悲咒》镇压的房间,指定不寻常!  先前他梭巡到这里时,原准备进房探个究竟,又想到自己只是短暂停留一下躲雨,犯不着冒险究底,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才没多管闲事。  如今见安宁犯险,从装束上猜到只是普通的猎户,怕他遭遇不测,也存有找他了解这九龙山情况的心事,便施展"飘升术"潜上屋顶,把瓦片揭开一道小缝,旁观了整个过程。到了儿,李子木才对众人解释说:  "杨兄伉俪其实并没死去,自然不可能是僵尸,只是中了蛊毒。虽然是愚弟给贵伉俪解了蛊毒,诸位的救命恩人实是这安家小兄弟呢!"见杨青山等人不解,安宁也是满脸茫然,冲着杨青山笑了笑,又正色问道,  "先前杨兄曾说过,因为厌恶女色,逃婚到这广济寺里准备出家,却被三位新妇纠缠不清,才没有如愿。愚弟认为,仁兄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听到这直言不讳的问话,杨青山神态尴尬满脸通红,嚅嗫着不知怎么回答。
  金家三姊妹见夫君如此,脸上都泛起认同之意,张了几次嘴,碍于夫妻情面,没敢说明原由。  李子木察言观色,明白这姊妹仨也知晓丈夫逃婚的原因,觉得应该帮助她们一下。  这事儿被安宁在无意中一搅和,已经从根本上发生逆转,此时挑明也许会绝了他的断背念想,今后对他们夫妻只有益处。  "杨兄说,金家因为贫穷,没有门第,不能给姐们儿取名字,一直是大妹儿、二妹儿、幺妹儿的叫着。这金枝、金玉、金叶的名字,还是下聘后由杨老掌门给取的,愚弟以为就嫂子们的容貌,是当得起金枝玉叶这名儿的。"  见杨青山点头,三位御姐也面露喜悦。干脆一言中的,"杨兄是冲着广济寺几十个年青的俊和尚来的!面对天仙似的美人儿不屑一顾,你杨青山只能是断背山!"  被点穿心病的杨青山惭愧的垂着头,羞色满颊不好意思直面众人,金家御姐们却齐齐点头赞同。  安宁看看这个望望那位,暗地里叹了一口酸气:"这不是混逑吗?让妙人儿闲着,却去掏屎门,也不怕长粪毒!爷们要是有这般模样的女人陪着,睡着了也要笑醒!"  瞧见杨青山貌似有了悔意,李子木认为有必要从头说起,只有这样,才能搞清楚彼此心中的疑惑。他说:  "安家小弟进来后,因为衣物湿透,曾在你躺卧的棺材旁脱光衣裤,他猛男的阳刚气息,唤醒了你体内的蛊蛆,蠢蠢欲动之时,你心中一直不灭的断背欲望,驱使你爬了出来。  “你躺卧了六、七年,腿脚已经僵硬,无法挪动到安家小弟身前,看见他要逃离,你伸开双手去抓他,肘不能弯指不能动,只能像僵尸一样的乱蹦乱跳。你们几位能复生,也全赖符咒被揭,不是这样,也是不能复生的!  最为幸运的是,杨兄你撞翻了金叶的棺材,又恰好倒在她身上,这'吕'字一但写了,让你这从没品过女性柔情的哥儿顿时醒豁,金叶吸纳了男儿的阳气也是如此,尽管体内的蛊毒没解,蛊蛆还在蠢动,却再也不受它们控制。愚弟识得这是荧蟾蛊,也解得这蛊,却不知贵伉俪是在什么情况下,又被何人下了这天下第一蛊?"  杨青山说,当年他新婚的晚上,本来是悄悄出走的,准备到广济寺来出家剃度,目的不是礼佛修行,却是冲其他和尚来的,没成想三枚媳妇跟着撵了来,我们在路上纠缠了三天才到这里。  当时,接待我们的是广济寺的主持慈航长老,挺可亲可敬的一位长者呢!  听我们道明了原由,领着我们到了这寺里的一处地宫,男女分置别室。  长老劝我饮下一杯甘甜的如意水,告诉我饮下这水后再去见她们,自然不会再纠缠不清了,她们会自己回家去,没想到饮下水后,我到今夜才醒来!  金氏姐妹也说,那老不死的笑和尚骗我们,说啥只要喝了定情汤,杨郎见到我们定会爱不够的,哪里还会出家当和尚,这老秃驴忒歹毒的!  说到和尚,杨、金等人猛然一惊,心有余悸地悄呼:“赶快趁天黑逃走吧,免得再次遭遇毒手!”  安宁笑道:"这庙里现在只有我们这几个喘气的。早在七年前,这里的和尚全被一伙山贼砍光了!"
  四人大喜,喜极而泣:"那不是山贼呀,分明是替天行道的义士啊!谢天谢地,老天有眼呢!"  说到什么是荧蟾蛊时,李子木解释说:“贵伉俪喝下的是催情迷魂汤,让你们不灭原有的情愫,在昏睡中聚集于心,随着日月的轮回不断的炽盛。他把你们装进棺材里后,洒在你们身上的荧光粉才是蟾蛊毒,而且颜色随衣物变幻,你们眼中的光柱也是蛊毒造成的,幸亏下蛊的人死了,不然你们早成了受他控制的山魈!我不准你们触碰小安,因为一但沾上蛊毒,他会变成第二代山魈,比你们还可恶难缠!”  杨、金四人解释当时追出来并没恶意,只是想表达谢意,吓晕小安后,也是准备救他,根本没想到差点铸成大错。  李子木一出手便解了蛊,又道出这蛊的底细,众人都疑虑他也许与慈航和尚有啥渊源。当然,能出手相救,准定不会是一路人。  原以为他能说出老秃驴的底细,见他始终不再提这个事儿,明白也有苦衷,他自己不愿讲,别人哪里敢问。  刚才听猎户说过在九龙河边看到的事,明白出手救下他们的英雄,是位反清的义士,江湖讲究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大恩!  杨青山小声与三位媳妇儿商量了一下,恳切地对李子木说:  “记得当年随老秃驴进地宫时,发现地宫很大,房间也多,而且金银财宝堆得到处都是,我们的意思是请先生留下来,以这寺院为大本营,招兵买马,扯起反清的大旗,不才夫妻四人愿追随先生麾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在九龙河边全军覆灭后,李子木已经心如死灰,正不知回到南浦如何向师父复命,虽然责任不在他,明里暗里,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呀!  听到有这等好事,顿时激起满腔的雄心壮志,连声击掌叫好!一把扯起猎户来,拉着他的手摇着,朗声笑道:  “小师弟,福将啊!为兄的遇到你,注定大事可成啊!”没想到土货撇着嘴,苦愁着脸,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连声地嘟囔着说:  “先生!先生!我不想拜师学武了!小民求您饶过我吧!”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地宫灭山魈  李子木退后两步,冷着脸逼视着猎户,一言不发的负手而立。  安宁看到他用这副嘴脸盯着自己,吓得浑身冷汗洗澡,结结巴巴地说:"小、小民只是、是山野村夫,孤、孤儿一枚,靠打、打猎谋生。没见过世、世面,也、也大字不识、识一个,如果参、参加你们,混到胡、胡子白,也是大头兵一枚。安氏一脉断在我身上,将来谁给我端灵牌子?哪个给我上坟扫墓?"  说到后来胆肥了些,也不结巴了,"我对朝廷没啥好感,也不想跟着你们扯旗闹反。只想多打些野物,攒点钱讨个婆娘,把老安家的血脉传下去。"  李子木明了他的想法后,暂不点穿他。笑着问道:"刚才不是还抢着要拜师学艺吗,你耍我?"  猎户慌忙一拱手:"不是的!不是的!"  李子木瞧他憨态可鞠,抿嘴一笑:"不是的?"  猎户费了一番口舌,总算解释清楚:他想学艺不想造反,因为造反不能娶老婆生儿子,他怕绝了安氏一脉,将来列祖列宗不会饶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儿孙满堂,如果老天眷顾,置些田产山林,让乡邻称自己为安老爷,做个田舍翁,就心满意足了。  "你就这点出息?"李子木笑着问了一句,随即正色道,"生为男儿,何不拼力一搏?"  "我倒想拼命博个大大的官当呢!不过搏不到王位我不会干!你能保证将来封我个王位啥的?"
  "为啥非要封王?我自己还不知能不能搏到王位呢。就算我们的事业成功,王位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因为急于去看地宫的情况,李子木不再逗这痴汉了,直截了当地问猎户,"你不就是想娶妻生子吗?谁拦着你了?你想别人叫你安老爷,可以呀!"  扭头冲杨青山夫妻眨了眨眼,大家一起向土货拱手笑道:"祝安老爷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安宁听得十分养耳,还不忘追了一句:"大哥先前不是说过,非王者不能娶妻吗?"  李子木笑道:"我说过扯旗反清是要重建太平天国吗?"  猎户听到这话,舒眉展眼十分惬意,更激起一腔热血,主动扯着李子木的手摇着,誓言追随在师父的左右,还万死不悔的发下弘誓,李子木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认可。
  一行人在杨青山的带领下,沿着那条石板小道,向法堂后的藏经楼走去。  推开藏经楼的大门,杨青山顺手摘下墙上挂着的一柄拂尘,扫去须弥座上的浮灰后,坐在上面把座位转动180度,奇迹出现了。  只见对面靠墙立着的一口装满经书的大书柜,"吱吱呀呀"的慢慢移动开来,书柜下露出一个很大的洞口来。  杨青山找来几只灯笼,一边打着火镰,一边为自己撑门面,说:"当年老秃驴领着我们来这里,把偌大的家底亮给我们,还以为是没拿我们当外人呢,要不然也不会轻易上当!"  李子木想了想,终于说出了一点隐秘:"这慈航和尚在下其实是认识的,我是晚辈,不便饶舌,还是留待以后由师父他老人家来说吧,不过他玩的这手鬼把戏倒可以揭穿。  世上的诡异之物数不胜数,这山魈却最是难缠,白天是俊男倩女,夜里才现出原形。仁兄伉俪在被他炼成山魈前,最后入眼且撼动心灵的是什么,将是成为山魈后坚持不懈、殚精竭虑追求的目标。他让你们观赏这么多金银财宝的原因就在于此,何况他还能控制你们。"  进入地宫后,李子木举着灯笼四处察看,这地宫不算大,总共十余间大不过七、八平米的密室,门都敞开着。  一行人站在门口,顺着灯光看去,李子木倒抽一口冷气,猎户却是热血沸腾,只有杨青山和金家姐妹冷漠撇嘴。  安宁拨开众人,举着灯笼各个房间照着,黄灿灿的是金砖,白晃晃的是银锭,一摞摞的堆码成小山似的。更有色彩斑斓的奇珍异宝,随意扔得到处都是,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啊!  杨青山指着最末的两间密室说,当年他们夫妻四人也是挨个看了这些财宝后,才被分别带进那两间密室的。  李子木来到这两间密室前,看见门是关着的,杨青山正想一脚踹开,李子木伸手闪电般的扯开他。  提着灯笼凑近门鼻,大家伙才看清这门鼻上挂着一块薄薄的金牌,上面镌刻着大悲咒!又提着灯笼转身察看相对的密室,同样也挂着金牌,情知室内镇有异物。
  想到镇压杨青山夫妻四人的大悲咒不过是黄裱纸做的符咒,这里却使用金牌符咒,室内的怪物不知凶恶多少倍!  李子木领着已经颤栗的几人,退回到地宫入口处,从一间密室里取出几块微黄色的药材,每人手里放了一块。笑道:"天助我也!诸位也许不识此物吧?这是胜过人参千百倍的好宝贝呀,名叫黄精,有大补元气止渴生津的奇异功效,吃上这么一小块,半月不吃不喝,照样生龙活虎。"  见他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大家有样学样,不过片刻,三位壮男果然精神抖擞,浑身是胆,三位女眷更是春情荡漾,脸飘桃花。  李子木吩咐安宁和杨青山夫妻到地宫外等候,他处理完两间有符咒的密室后,再上去与他们会合。  安、杨执意要一同前去帮忙,表示人多力量大。  李子木苦笑着打量了金家三姊妹一眼,发现她们尽管情荡欲漾,却是娇躯颤抖,上面的藏经楼又是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撵她们,吩咐她们进到室内关上房门,他不叫门切不可出来。  等金枝扯着迈不开腿的金玉、金叶进到室内后,李子木拉上房门关紧,顺手抽出剑来,把剑鞘挂在门鼻上。  也不知用了啥意念,他两只二筒盯着剑鞘片刻,那剑鞘变得血红透亮,仿佛快滴血一般,这古剑也不知割过多少人头,显然是杀人如麻的凶器!  李子木又把手上的灯笼插在门鼻上,才拔腿向那两间密室大步走去,安、杨二人一左一右随在他身后举着灯笼。  来到挂有金符的两间密室前,他再次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后,决定先打开左室的门。  吩咐身后的两人左右闪开,把身形隐住,只把灯笼伸出来。这才轻轻取下门鼻上的金符握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在灯光的辉映下,室内空空如野,只见面朝房门的转角处,各有一位身穿白衫的英俊形男立着,脸上荡魂摄魄的透出诱惑的微笑,身上散发着迷心乱性的毫光,认定这是两只成精的山魈。  因为有金符照着,两只山魈没敢睁眼,手脚也无法动弹,身体却是有了反应。  李子木冷眼旁观,提起古剑割开已经高高撑起的裤裆,露出绿油油的东西来,试着用剑尖触碰了一下,绿色的柱状物不断的伸缩,也不过十余下,便飞速的旋转起来,室内也响起金属相碰的"嚓、嚓"声。  李子木猛的后退半步,剑锋一偏连根斩断绿柱,在喷射绿色浆水的瞬间,左手持金符镇着山魈,"刷、刷"两剑便削下两颗形男的人头,这头颅翻滚在地上后,立马成了青面獠牙!  李子木"呸"了一口,轻骂了一声:"作恶多端,不可救药!"  嘴里又"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从腰间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冲着尸首轻轻弹了瓶口一下,隐约有一丝黑色的粉末疾射到尸首上,两只山魈冒起一缕青烟,慢悠悠地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隐在门侧忍不住伸长脖子,打算见识他怎么解蛊毒的安、杨二人,吓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推开右边房门时,却是另一番景象,说是满屋春色也不为过!  三人立在门前高举灯笼照着,因为李子木将持着金符的手负在身后,室内的七位美眉虽然没有起身相迎,却是齐齐扭头看了过来。
  三人立在门前高举灯笼照着,因为李子木将持着金符的手负在身后,室内的七位美眉虽然没有起身相迎,却是齐齐扭头看了过来。  正对着房门安放的一张卧榻上,一位摇首弄姿风情万种的御姐儿,闪着水汪汪的媚眼,右手托着吹弹可破的粉嫩香腮,左手放在微露贝齿的蜜唇边,一串串飞吻向门口袭来。  两旁的香凳上还有六位身着各色薄纱的嫩罗莉,也是闪着媚眼,向三人频频的送着秋波。  看见李子木举起金符,安宁斜了杨青山一眼,想到他那三位小娘子也是山魈复生,岂会不动心事?急切间扯了师兄的衣衫一下,嚅嗫着央求给他留下一位妙人儿当婆娘。  李子木笑呵呵地问他看中了哪一位?  见这室内不但不显得诡谲,反而活色生香,猎户胆儿挺肥的举着灯笼走进室内,逐个仔细挑选起来。  因为知道这些绝色美眉都是山魈,身上还在散发着五颜六色的荧光,没敢用手去抚摸。  挑来选去还是榻上的御姐儿更胜一筹,求师兄解了她的蛊毒。  "唷,你口味这么重啊?嘿!嘿!为兄可以解去她的蛊,只怕师弟会后悔,还无福消受呢!"  "嗯呐,不会的!不会的!恳请师兄行个方便,帮个忙噻,行不?"安宁忙不叠的连声央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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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木不再说什么话,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来,倾出一粒油菜籽大小的红丸,手掌一挥,轻轻地将红丸用劲风弹进佳人的口中。  不过眨眼功夫,那御姐儿小嘴一张,吐出一只闪着荧光的青蛙来,有指甲大小,只在地上蹦跳了两下,便翻着白肚皮伸了伸腿,挂了。  那御姐儿身上的荧光消失后,人却老了不少,而且蓬头垢脸,皮糙肉厚,看上去是一位四十出头的黑肤村妇。  望着沮丧的猎户,李子木笑着问他,还要不要领回家去当婆娘?  安宁此前把话说满了,一时转不过弯来,只好哭笑不得的拖着腿前去,准备牵着这老妈的手离开。  李子木没料到这山野匹夫还是信诚君子,忙笑着制止:"师弟且慢!"  于是,兄弟俩来到榻前,李子木要安宁掀开她的裙裾,那女人挺懂风情的,不用安宁动手,咧开血红的大嘴"嘻、嘻、嘻"的淫笑着,仰卧在榻上劈开长满黑毛的粗腿,恭候着猎户上来。  因为没穿亵裤,只见牝户大张,丑陋得让人恶心欲呕。  李子木要安宁用挑灯笼的竹竿在牝户里戳一下,岂料竹竿刚探到洞口,手上便感到有一股很强的吸引力拖着竹竿深入,一阵"嚓、嚓、嚓"地声音响起,进洞的竹竿被旋转的利刃削得粉碎!  李子木望着大惊失色的安、扬二人,愤然地说道:"休怪为兄冷漠,不知怜香惜玉,这等下贱娼妇,为了逞欲淫乐,甘心为虎作伥,腰悬利剑也不知斩杀多少高官巨贾!尽管解了蛊,凶性却无法消除,留在世上只会害人!譬如木已成舟怎能复树,奈何?"  当下不容二人多话,嘴里还是"嘀里嘟噜"的念着什么,荡起一股剑气,诛了众女。  待杨、安二人看清都是又老又丑还腰藏旋刃的村妇后,才用黑色粉末让她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兄伉俪算得上命大福大,如果炼成山魈,定是潘安、西施一般的人物,比这等货色不知俊朗妖娆多少倍,更不知会害死多少人,谋来多少财宝!"李子木感慨地说道。  杨青山心有余悸,结结巴巴地问道:"我那三个媳妇儿会不会也是这样?"  李子木反问:"仁兄自己像不像对面屋里那俩个公的?"见他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态,李子木大笑着爽声说道,"该死之人,愚弟会救吗?"  一行人出了地宫,照原样封了洞口,回到僧房商量起大事来,众人都唯李子木马首是瞻,虔诚的瞅着这大神一般的人物,他也不虚作推辞,一一分派起来。  这广济寺位于九龙山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人烟稀少,也没有官府耳目,是暗中操练精兵的好地方,可以建设为大本营。  他摸出一块小巧的虎头铜牌交给杨青山,交待他说,这是哥老会南浦分舵的令符,要他持令符去巴阳城找他老爸,速派工匠人手来兴建大本营。  又说杨老掌门其实是哥老会巴阳支舵主,这次太平军来大巴山扎营,敲定的谋略就是里因外合,拿下巴阳城为根据地,杨老舵主为此很是忙活了大半年。  朝廷一路上围追堵截,还预先布下口袋阵一网打尽,这些本是哥老会预料到的,奈何景王不以为然,铸成大错!  杨青山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贤弟对自己一见如故,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呀。  等金枝玉叶姐妹收拾好另一间僧房时,他们才结束谈话。  李子木表示自己要回南浦城向师父复命,禀报这广济寺的情况,来回大约在三个月时间左右,在这期间,这里的一切交杨老掌门权衡。  李子木和安宁回到另一间僧房休息,因为吃了黄精,两人精神抖擞哪有瞌睡。
  安宁问自己怎么办?李子木稍加思索,要他跟着一道回南浦去拜见师父。  安宁大喜过望,一口应承下来。
入巫门  正在兴奋激动时,安宁脑海里回闪起李子木那腾云驾雾般的手段来。  这一路上穷山恶水,崎岖难行,他如履平地,自家猎户出身,虽说善于攀爬,却是十分耗费体力。  我与他萍水相逢互不摸底,名为师兄弟只是嘴上说说,一句话而已,自己随他同行,无疑是累赘,一个不耐烦半路扔下,咋办?  再说,我一枚目不识丁的土货,凭啥入了他的法眼?  思来想去不免气馁,顿觉浑身不自在,脸色也黯了下来。
  李子木与他抵足而眠,两人正是谈兴正浓之时,陡然发现猎户不再吭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消停,略为转念便知端倪。  偷着乐了一会儿,到底不忍拿这憨厚的师弟开涮,坐起身来,恳切地说:"小弟别折腾了,为兄下个实话吧,我答应引见你是有原因的。你旁观大屠杀后,还敢夜入凶寺,虽说最后被怪物吓晕,没流出粪水是吧?"  安宁听他如此道来,忙不迭爬起身子,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弟天庭饱满,地库圆润,虎背熊腰,身高体壮,是天生的将才。最为难得的是头顶神元穴有毫光隐隐,修习武功事半功倍。只是命运多蹇,需识人者提携,这举手之劳的事儿,当哥哥的何乐而不为呢?"  见猎户懵懵懂懂用手摸着自己的头顶,茫茫然中憨态可掬。  正在滔滔不绝的当口,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飘了进来,而且越来越浓烈。  惶恐、疑惑的神色,不断地在李子木脸上变幻,咬咬牙似是定了决心,又像无可奈何。  跳下床来,解开缚在腰上的搭裢,掏出一个小小的青囊,取出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裱纸来。  招呼安宁过来,指着这长不过三寸宽不过二指,浸透了血渍的小纸条,悲切地说:  "这是我二师弟何昊天的引魂符。他虽然迟我半年投入师门,文治武功却不输于为兄。  “他生前为人耿直率真,行事略微鲁莽粗心,各种武功均修成上乘,只是飘升术稍欠火候。  “他天资聪慧,八岁启蒙入童学,十二岁经院试,取得生员资格,俗称秀才。后来又行走江湖,实为见多识广,胸怀宽广之士。  到贵州游说景王,我们师兄弟同行,在大渡河突围时为了救景王,他独战十二员官军猛将,寡不敌众不幸殁去......"  李子木眨巴眨巴着眼,硬是挤下几粒泪珠儿,貌似无比悲伤,叹了口气后,又沉声说道:  "我代师收你为师弟吧,你是我的福星,要不是你在这寺里一番搅和,杨兄和金家三姊妹此生休矣,自然也没有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供我哥老会支配。为兄的意思是将二弟的魂灵植入你的体内,让你拥有他的文治武功,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到有这大的便宜可捡,安宁大喜!正飘飘然间,心里却一"咯噔",恐有啥副作用。迟疑的嚅嗫着问道:"这、这事儿有、有啥遭害、遭害不?"  "天大的便宜,有什么可担心的?"李子木笑着对猎户说,"要说有什么坏处,你从今往后,必须勤奋修习,不可懈怠,因为这天下顶尖的功夫,都是汗水浸泡出来的!"  植入引魂符的仪式,无非是燃起香烛,焚烧纸钱,祭祀天地和祷告亡灵,割破安宁的中指,让他的血液与引魂符上的血渍融合,把引魂符焚灰,念动咒语,合着水一起吞入肚里。  办完这事,安宁感到自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思绪豁然醒悟,捧起一本经书,朗声读得顺溜,楞没拉下一个字,还象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
  试着舞拳弄腿,居然还像模像样的走了一趟"神风霹雳掌"。感到余兴未尽,双脚一跺,又施展起飘升术来。  没想到用力过猛,整个人翻滚着直冲屋顶,"喀喀喇喇"一阵巨响,把僧房撞开一个大窟窿,和着断檩残瓦"哗啦啦"地倒栽着掉了下来,吓得连声"妈妈咪呀!妈妈咪呀!"的狂呼。  李子木大笑着伸手轻轻一拨,才一屁股磴,坐在了地上。  由于动静太大,惊动了隔壁正在辛苦耕耘的杨青山,在义气使然下,抓过一条短衩套上,赤着脚板,光光胴胴的,裹挟着一股淡淡的粪味儿,舞着一条长板凳抢了进来,嘴里还吼着"绿野金刚门青山小爷在此,歹人不得撒野!"  李、安欣赏他的仗义,看到他唯一遮羞的短衩是一条女人的亵裤,忍不禁莞尔。  弄清楚原由后,杨青山扔掉板凳"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安宁十分尴尬。  李子木拍着杨青山的光胴胴,调侃着笑道:"今夜是杨兄小登科,贵伉俪都是吃过黄精的,如果明天金枝玉叶三位嫂子没打饱嗝,杨兄又成了软脚蟹,我们当小叔子的,是要帮忙的哟。"  杨青山离开后,李子木说,安宁今后就是二师弟,而且目前也没其他师弟,不待猎户发问,又商量起回南浦的路程来。
  从九龙山到南浦约有八百里远近,除去中途的汉丰湖需乘船过湖出江走水路之外,全要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行。  而且还有传言:汉丰湖中的汉岛、丰岛锁着航道,各有一股相互敌视的水盗,不仅抢劫过往的船只,还经常火并,很是难缠。  沿途还有几处占山为王的寨子,多的近千人,少的上百人,拦路抢劫的散匪棒老二,更是多如牛毛。  李子木打算把杀富济贫的好汉降服收编,打家劫舍奸淫烧杀的灭掉!  尽管他说得义正词严,安宁肚里却在打鼓,咱就两人儿,能行?  第二天没走成,因为天上还在下大雨,山路湿滑,沟壑水猛,不宜出行。  金枝玉叶初为人妇,杨青山又是鲁男子,不省得怜香惜玉,三位小娘子早上起床后,有些步履蹒跚,怎能远行?  黄精神奇,只是仙药,肚皮还是需要食物撑起养着。  三位形男翻遍寺院,在斋厨旁的库房找到一瓮粟谷,搜寻了四周没找到檑子,只好搬到檐下的地臼里冲去谷壳,熬了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  这寺院不小,有生长茂盛的各种野菜,正好烫来下饭。  早饭时,李子木问金枝玉叶会不会裁剪衣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托她们用灰色的僧袍,给他和安宁改制两套村夫服,这一袭白衫恐怕已经成了官府追捕的目标。  趁这空挡,杨青山要求把地宫的钱财清理造册,免得将来说不清楚。  李子木笑道:"有啥说不清楚的?你如果是贪财之徒,会把这事告诉我?"打算不理这事,扛不过杨青山一再的恳请,不得不拉上安宁,在地宫里捡了一些金银,单独收拾了一间空室存放,要二人清点造册,权充修建大本营的费用。  末了,他取了几块黄精和百多两银饼和元宝,分成两份,交给安、杨二人收捡,在路上作盘缠花销。  李子木厌烦这种事情,便打了个减省,把其它堆码财宝的密室全部贴上封条,留待以后由主管财务的人来清点。  交待完这些,拔腿出了地宫,在藏经楼里翻了一阵,捧着一本经书,坐在须弥座上,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看见太阳出来,匆匆吃过早饭后,握别分手,各自上路。  李子木和安宁都换上灰色的村夫装束,他把宝剑裹在包袱里斜背在肩上,安宁扛着猎枪和铁叉,在前面引路,准备先顺路回西村家里拾掇一下,沿九龙场通山外的大路到南浦。  捡了大便宜的猎户,一路蹦蹦跳跳的十分轻松,感到猎枪、钢叉不如以往得劲,如同烧火棍一般轻飘飘的。  李子木告诉他,你有二师兄的武功附体,自然不同以往,他生前的兵器是五十斤重的画戟,可惜掉在了大渡河里。你使惯了这三股猎叉,不仿继续用叉。  戟、叉套路异曲同工,只是你这木杆的猎叉上不得阵,不妨在九龙场打造一柄五十斤重的铁柄精炼钢叉。  又说:“咱们哥老会要在这九龙山起事,正好停留几天,把九龙场周边的山川地形和风俗民情摸一下。”  九龙场依河而建,沿着九龙河夹岸排开,河上三座五拱石桥交通两岸,湍急的九龙河到了这平坝河谷,宽了浅了平静了,流过这山区少见的小平坝后,依旧是激流险滩的向山外奔涌而去。  今天不逢场,场街清静了许多,在铁匠铺说好了钢叉的规格又付了定银,选好了精钢后,铁匠师傅当即开始打制,约好两天后交货。  二人见日头临顶,打算找一家酒楼打个牙祭,痛快的吃喝一顿,一路走过空荡荡的石板铺成的场街,刚到九龙大桥时,看见桥上围着一大堆人,挤得水泄不通。
  听到人堆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李子木示意安宁去看一下。  等他挤进去后,见到一个乡下老头儿坐在桥栏下槌胸大哭。  一问原因,围观的一位大妈告诉他:"这老头姓龙,是独龙峰下王员外家的佃户,今年久旱不雨,庄稼本来欠收,这两天又是大雨,河水暴涨,把他租佃的田地冲刷得精光,指定交不上租金。  这不刚放晴嘛,王员外家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在管家的带领下,把他十六岁的独生女儿抢走了噻,关在王家作为抵押,限他在天黑前拿五两银子的租金去赎人,如果没银子就把今年五两银子的租金作为卖女的身价,他刚才到九龙镇找谭主事求救,却被乱棍打了出来。绝望之下准备从桥上跳下去,幸好被人扯住了。"  旁边一个老头说:"这龙老头命孬,据说他年青时当过绿营的马夫,伤了脚筋当不成兵后,四处打短工,十多年前才定居在九龙,虽说有三两银子的遣散费,能做啥?他一个残废人遭孽呀!打了大半辈子光棍,这女儿还是收养的孤女,寻思这两年招个上门女婿养老,要不是他女儿出落得花儿似的被王老贼看上,也许还会躲过这一劫。"  安宁是本地人,知道王家庄园的一些事儿,王员外长得竹竿似的,已经奔七十的人了,尽管娶了十二房太太,却只有一根独苗苗。  有清一代,朝廷实行牌甲制,即十户一牌,十牌一甲,十甲一保,这王员外是多年的保长,管着上千户人家,虽然不是食俸禄的朝廷官吏,委实霸道得很,连九龙镇的官方吏员谭主事也要巴结他。  王员外家大业大,独龙峰山前山后几十里的田地山林,都是他家的,这场上的商铺、酒楼,上档次的几乎都姓王。还养了五十多名家丁,由一位本家的武师领着护院,因为会些拳棒,行事凶狠,小股的山匪都不敢打他的主意。  王员外为人刮骨歹毒,最让人侧目的是他老不退心火,喜吃嫩草。如果收为小妾也罢,他却是玩腻后,弄到巴阳城里卖给妓院!  听安宁说了情况,李子木决定出手,他是外地口音不便出面,在安宁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便伫立到场街的另一边远远的瞧着。
  说实话,安宁与这里的山民一样,心里很是畏惧王家的,刚才没在人堆里吭声,他潜意识里是心有余悸的。  经师兄提醒,才想起今非惜比,自己是莽秀才转世,不光有高超的武功在身,还识得许多字儿,莽秀才走南闯北淘的见识也不少,足够自己受用,晓得师兄要他出面,还存有考量的意思。  再次挤进人堆后,听到乡民的怂恿,便装模作样,仿佛气得不行,只见他剑眉倒插,虎目圆睁,大骂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难到没王法呐?那有强抢人家女儿的道理!"伸手拉着龙老头问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龙老头一边哭泣着一边连连点头,人堆里有人买过安宁的皮货和野物,认得他是西村的猎户,怜惜这帅气的大男孩,怕他毁在王家恶人的手上,不停的冲他摇头眨眼。  安宁是存心揽事,便假装眼瞎,问龙老头:"天黑前拿五两银子去赎人就没事了?"  龙老头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的,我哪里去找银子呀!那老鬼一直在打我女儿筱雁的主意,只怕此时已经坏了她的身子!"说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起来。  安宁心里烦躁,大吼一声:"哭!哭!哭!管个鸟用!如果能把筱雁哭回来,你继续哭吧!真想赎回筱雁,跟我去要人,五两银子算我的!"  龙老头被安宁一吼,不禁仔细打量起来,看他土里巴叽的一个小毛孩,不相信他拿得出银子。  旁边认得猎户的那人见他动真格的了,挤到身边悄悄地劝道:"小伙子,你难道真不晓得王员外的厉害,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惹火上身?"  安宁冲他抱拳一揖,朗声说道:"大路不平旁人铲,小爷是猎户,平日里打的是豺狼虎豹!前些日子打了两只老虎,抬到巴阳城里换了三十两银子。今天正好带了五两银子,可以拿去赎人!"话刚落音,把背上的包袱顺到胸前,一本正经的掏摸着。  这猎户几时见过整锭的官银,在众目睽睽下掏了半晌,也分不清哪是五两的银锭。  直到众人哂笑,龙老头期盼的目光变成沮丧的眼神时,才掏出一锭十两的纹银来。  其实包袱里有十多块五两的银饼,摸上去堆头要大些,他只好掏了这个头最小的元宝来。  一手扶着瘸了腿的龙老头,一手举着银元宝,拔腿朝独龙峰方向走去,围着看热闹的人怕惹是非,一哄而散。  悄悄告诫他的人也摇头叹气:"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连起初给他详说情况的大妈和老头,也只敢在背后扯几句闲白,不敢直面王老色鬼!
  第6章 阉色狼  猎户是本乡人,对独龙峰一带十分熟悉,不用龙老头领路,反扯着他向前走去。  绝处逢生的老瘸子燃起生活的希望,一拐一瘸的走着,还不住打量着英武豪迈的小伙子,试探的问他可否娶妻,父母安好?像老丈人盘问初次登门的准女婿一般。  土货也不反感,心里乐滋滋的,回答自家孤儿一枚,靠打猎为生,近来运气不错,猎到许多珍禽异兽,赚了近百两银子。又把搭裢打开,亮出银子让龙老头养眼。  来到王家庄园大门前,揣着末名的兴奋,昂首阔步登上石阶,举手叩响门环,龙老头也趾高气扬的随在他身后半步,一副长辈的作派。  大门"吱呀"一声拉开,抢出两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家丁,怒气冲冲地斥责道:"谁在胡乱拍门,不知道这是王老爷的庄园?"  那龙老头吃过这些家丁的许多苦头,顿时吓得站立不稳,骨碌碌翻滚在石阶下。  安宁气不打一处来,跺脚喝道:"怎么草鸡了呀,你这样怕事,能要回筱雁来?咱有银子交租,怕他们什么!"  家丁视猎户为空气,指着跪趴在阶下的龙老头,横眉立目地吼道:"你找死啊!搬来一砣牛屎充大神,当我们是土鸡瓦狗呀?"  安宁闻言大怒,奋起神威,抓起这两个家丁,一手一个,高高扬起,转身朝石阶两边掼去,跌得两个小人鼻青脸肿,半晌发不出声来。
  返身扶起龙老头闯进庄园大门,站在院坝中间高声大叫起来,不过片刻,一群持刀舞棍的家丁便将两人围在院坝上,也不言语,只是摆着进攻的架势。  安宁掏出一块五两的银饼高高起举,沉声说道:"我们是来赎人的,莫要胡来哈!"  众家丁并不答话,握着手里的家伙,虎视眈眈的全神贯注,凶神恶煞般瞪眼歪脖。  过了一会儿,才从包围圈外走进来一位弥勒佛模样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位门板似的壮汉,满脸黑扎的络腮胡子裹着横肉,提劲的握着钵大的老拳,鄙夷的冷眼睥睨着猎户。  龙老头心胆皆裂,颤抖着瘦弱的皮囊躲在安宁的身后,栗栗危惧地抖道:"笑、笑面的是、是王管、管家,门、门神、神是、是王武、师。"  笑面的管家冲安宁一揖,笑咪咪地问道:"先问你娃儿是哪个,来咱王家庄园有啥子事嘛?"  猎户昂头负手,朗声回道:"某便是大名鼎鼎的安宁安老爷,你狗眼看人低,装不认识咋的?"  管家呵呵一笑:"请问安老爷家居何方,靠啥子发财噻?"  安宁随口回道:"本老爷世居西村,祖祖辈辈打猎为生!"话音刚落,院坝上响起一阵嘲讽的大笑声来。
  猎户恼羞成怒,高举着银饼,大声吼道:"废话少来,咱是来赎筱雁妹子的,快叫王保长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门神咬牙切齿正待上前,被管家拐肘挡住,依旧一揖,笑吟吟地说:"家主有疾,正在卧床疗养,在下是管家,统领庄园诸事,却不明白贵介在说什么?"  安宁不等他再说下去,鼻孔里冷哼一声,从身后扯过龙老头,沉声说道:"这位是我岳父,龙筱雁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不就是五两银子的小事吗,干嘛抢我媳妇抵债?"  "呃!呃!呃!你娃嘴巴放干净点哈!哪个抢啥子人了?再满嘴喷粪,信不信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爬着回去!"  门神发起威来,笑面管家也不再阻拦,负手退到圈外,站在檐下,笑咪咪的看起热闹来了。  安宁虽然有死去的二师兄武功附体,奈何没试过到底如何,看到围在周围的许多刀枪棍棒,心里不着底,没敢接门神的招。  攒眉蹙额的想了想,到底不敢捋虎须,只好缓缓地说:"王保长是九龙山一带的首富,大名远播的员外,为了区区的五两银子,便强抢佃户的女儿,如果这事传了出去,恐怕有伤清誉。现在银子来了,把人放了,这事就算揭过。行不?"  安宁一相情愿,以为这番话定可让对方三思,为声誉放了筱雁。  哪知管家在檐下假装惊讶,振振有词地说道:"这龙老头没交佃租确有其事,至于抢他女儿抵债实在是讹人!不要说这王家庄园是这九龙山的翘楚,就是寻常乡民,在这黄龙旗高高飘扬的地方,也是不敢抢人妹儿的,这不是触犯大清律的事吗?"  管家见猎户将信将疑,继续说道:"小兄弟人年轻,容易受人蛊惑,幸亏我家员外有疾,正在后院治病,万一他晓得你们故意串词诬陷,只要张张嘴,把你们绑了送县里,能轻易脱身?实话告诉你吧,这龙老儿前几天死了女儿后,本就患上失心疯,一场大水又冲毁了新砌的坟堆,卷走了尸骸,更是疯颠,这是本乡本土都知道的事儿。小兄弟是山里人,打着女婿的旗号来讹人,也有失本分吧?"  安宁听了这席话,不知所措地望着槌胸跺脚说不出话来的龙老头,搜肠刮肚也找不到答词。见大师兄也没按起先商量好的在暗中相助,在路上听龙老头有把筱雁相许的意思,想到她能入老色鬼的眼,定是花骨朵儿般水灵灵的女子,美滋滋的以为是钱到放人的小事,没想到却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正在想苦法儿脱身时,猛见龙老头跳脚大哭起来,指着门神哭喊着:"今天早上就是你带着两个家丁,到家里抢走我女儿筱雁的!你们丧尽天良,咒我女儿死了,你们都不得好死!现在这样胡扯,分明是要霸占筱雁!老天爷啊,咋不睁开眼来看看,让天雷劈了这群王八蛋啊!"  门神狞笑着大步上前,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向老者嘴上掼去。  说时迟那时快,猎户微动身躯,拦在龙老头身前,左手在门神眼前虚晃掠过,右拳重重击在他的肚脐眼上,只听一声闷响,门神便"嗵、嗵、嗵"地飞速倒退了几步,收身不住,仰面八叉的倒在地上,气急败坏的蠕动了一阵,才撑起身子来,嘶声裂肺的招呼众家丁操家伙。  在这危急关头,只见正房二楼高高的屋脊上,立着一位闪耀着金色毫光的俊朗后生,一袭白衫迎风飘拂,爽朗地大声“呵、呵”笑着。  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后,只略为晃动了一下身形,便旋风似的飘下楼来,顺手掳起管家,倏然卷起一股旋风,从众家丁头上腾过时,挥动衣袖向下按了按,在十多名家丁扑街的同时,扯着管家稳稳的站在了安宁的身旁。  转过身来轻舒手臂,一股劲气向管家当头压下,那狗腿子立足不稳,身不由己的跪趴在地上,不住的磕起头来。
  白衫俊郎两道电闪般的眼光环视四周,身上的金色毫光更炽,整个人恰似衬托着太阳的天神一般。  众家丁打从娘胎出来,哪见过这种人物,齐刷刷扔弃手中的家伙,学了管家的熊样,全都捣起蒜来。  门神武师刚刚挣扎着撑坐起身,见到这个场合,吓得哆哆嗦嗦的翻趴在地上,一个劲学起了鸡啄米。  安宁见到大师兄李子木现身,自是欣喜若狂,大叫着灭了这群为虎作伥的狗东西!  李子木诡笑着与他对视了一下,抽出宝剑指向天空,一道闪电从剑尖迸出,划过院坝的同时,凭空炸响一声霹雳,"轰隆隆"地雷声,在大太阳下,诡谲得把王家的狗腿子们吓得战战兢兢,"天神饶命啊!"的讨饶声也嘈杂杂的震天价响。  众人听到天神怒喝道: "尔等狗仗狼势,欺侮老实的乡民,实为一群狗殂,快叫老色鬼滚出来接受天谴,如果今天不礼送龙姓小妹纸回家,我马上用天火烧掉这淫窝,把你们这群狗东西个个烧成桴炭!"  话音刚落,挥动宝剑指向院中的正房,剑尖上迸出一团火种,箭镞般窜到房檐边,一声闷响传来,浓烈的火焰腾起,"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待众人目瞪口呆惶恐不安之际,口中"咄"地一声,挥剑横掼,一道水柱堪堪喷在火焰上,顿时息灭了火光,一团黑灰色的烟雾随风飘散。  管家和武师吓得魂飞魄散,为了保住小命,只想快去请出老爷来接受天罚,怎奈浑身瘫软,只能爬行。
  刚刚爬到家丁们因为屎尿失禁,奇臭发呕的地儿时,一群女眷听到雷声看见火光后,吓得走投无路,生怕自己也被烧成桴炭,争先恐后的连滚带爬,窜逃出房求天神饶命。  老色鬼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王家庄园的人谁都心知肚明。  王保长没出来,是因为他刚把灌了催情汤的筱雁骗到卧室,正待逞欲之际,猎户便打上门来。起先他并不担心,到李子木现身后,想到坏事做绝,感到小命不保,吓得晕了过去。  等一众家丁稳过神后,才用一块屏风把他抬到院坝上,瞧他那身无寸褛,一副丑陋的骨架模样,哪里去找平日的威严?这老鬼显然已经吓昏了,奇怪的是那玩意儿却昂着头四处打量,丢尽了王老员外的脸面。  李子木吩咐武师阉了老色鬼,又要他割了管家的舌头,武师为了自己活命,只好照他说的办。  原以为能赎回自己的罪过,李子木却逼着四个家丁齐齐挥刀,斩断了武师的四肢筋络,彻底废了这恶人。  李子木喝令老色鬼的妻妾站到前面来,要她们推举正派能干的当家人出面主事。
  一群丫头扶着八位女眷颤到人前,问清楚所谓的十二金钗已经归阴四位,只剩下五姨太以下八位。  李子木要她们抬起头来,只有五姨太敢正视他,其他七位小娇娘吓得拜伏在地,筛糠不已,哪敢看他。  李子木微皱眉头,挥手让她们退下,赶快去商量。  很快,她们便推出由王家小少爷的生母五姨太张氏主事。  李子木要她奉送纹银千两给龙氏父女养家,把九龙场上的一处宅院和两家铺面划到龙家名下。  五姨太虽然心疼,还不得不俯首帖耳,连声答应。  李子木拍着安宁的肩膀,沉声对众人说道:"这是我刚入仙道的兄弟,也有通天入地的本领。龙筱雁是他没过门的媳妇儿,尔等再敢为非作歹,小心狗头还能不能留在颈项上!"  吓唬了一通后,又让猎户展示他那半拉子飘升术,唬弄这群乡巴佬。  安宁乐得出风头,旋动笨拙的身躯,腾到高约五丈余的主房檩脊上空,因为没掌握好分寸,"噌"的一声,却蹦了十多丈高,在一片"哇噻"的惊呼声浪中,迎着无数点赞的姆指头,落下时却重重的踩断了房檩,在"哗啦啦"的巨响声中一扭身,倒也安稳的落在院坝上,饶是如此大糗,也是唬得众人不轻。
  龙老头更是眉开眼笑,乐呵呵的合不拢嘴,毕竟是年轻时在外打拼过的人,做事比一般山民要强些,心恐这嘴上戏言的婚事不牢靠,弄假成真最好,转而恳求李子木趁热打铁,今天把婚事办了。  李子木扭头征求猎户的意见,安宁却迟疑不决,一来他不知筱雁看不看得上他,最为担心的是看到老色鬼不着丝褛的抬出来,生怕小萝莉已经被老东西祸害了。  李子木明了他的心事,用剑拍醒王保长问清情况后,吩咐一位婆子领着安宁到后院去看望筱雁。  小萝莉正被几位丫头侍候着更衣,可怜被灌了催情汤,情荡智迷中浑身发烫难耐,死活不愿穿衣,见到猛男进屋,赤裸裸扑到他怀里娇喘着直叫"哥哥",像极了早就订了终生的未婚夫妻,恰到好处消了众人的疑心。  见到这花骨朵般的嫩萝莉,猎户能不欢喜?特别是她双峰间那鲜红色的胎记,指甲盖大小,活灵活现的梅花一朵,更是奇葩养眼,爱煞个人了,怪不得老色鬼有“疾”,猴急着要拿她当药使用。
  "嘿!嘿!好嘞!"那淫贼郭明祥拍马上前,手搭凉棚一瞧,月色下只有一尊孤零零立着的杀神,只因自己是手下败将心有余悸,下意识的勒马后退两步,强着镇定,遥指杵叉拦道的黑影,恭敬的向一位手提蛇矛的黑铁塔禀道:  "大哥,那就是操巴阳口音的土货,擒下他送给杨知县,割掉他的舌头,还怕他不是漏网的大反贼!"  两枚混蛋正在嚼蛆,陡听得对面传来朗朗的高叫声:"八县卫所司提督安宁在此,对面可是柱山团练使叶洪率队,为何不前来参见本官?"  提蛇矛的黑铁塔身子一哆嗦,显然吓得不轻,扭头看向掣剑的郭明祥,那淫贼更是胆战心惊,转过身去搜寻猪头似的陈益富。  那痞夫正提着长剑随队前行,看见杀神拦路时,正止不住的后缩,他与郭明祥一样,都是被安宁揍怕了的人,又垂涎那小妹儿,都想借叶洪的手灭了土货,最不济也要围剿了他,不但雪了心头之恨,就便掳了那小娘们儿泄火。  听他报了名号,晓得这事搞拐了,叶洪的柱山寨能洗白身份,得益于一直遵循其基本的准则:可以欺男霸女,不可撩拨官府及与之相关的人,违者杀无赦!
  怪不得老色鬼有“疾”,猴急着要拿她当药使用。  李子木吩咐王家立即准备新婚的一应事务,新房安在场上的宅院,酒席设在王家开的九龙大酒楼,由王家出面,遍请当地有头有脸的乡绅商贾,用闺女出嫁的礼仪操办婚事。  王家五姨太全都应承下来,指派专人办理。她明白自己不但能活命,废了老鬼和对自己阳奉阴违的管家和武师,她心里正爽着呢!  一切安排妥当后,五姨太招呼三人到客房喝茶休息,奉上香茶后,恭敬的道声"少陪",自是亲去料理嫁女的事务。  李子木直言不讳的对龙老头言明,筱雁只能作偏房,不能当正妻。  安宁虽然父母双亡,但有师父健在,自己当师兄的可以作主给师弟收小妾,娶正妻必须秉告师父才行。顿了顿又说:"这婚事师父点不点头还两说呢。"  龙老头虽然有些小失望,这门亲事却比他平日的期许高出十倍不止,眼见得要过上富家翁的生活,乡民们见面还要称自己"龙老太爷",何乐而不为呢?  李子木其实有他的想法,这九龙场位于大山要冲,是九龙山一等一的场口,先安下一个据点,暂且让龙家父女守着,从南浦回来后,择可靠之人经营两家店铺,交通信息,无疑耳目一般。  安师弟不是担心扯旗造反后,不准他娶妻吗?现在言明是偏房小妾,让他明白老鼠拖木掀,大头在后面,今后不缺女人给他安氏传宗接代,能不死心踏地卖力?  说好是收小妾,自然用不着八抬大轿和拜堂啥的,小宅院收拾干净后,一乘小轿把龙筱雁送到了这里。  龙老头在她上轿前对女儿言明是当小妾,担心她不答应,准备用搜肠刮肚找来的说词劝她。  这妹儿已经见过安宁,知道他尚未婚娶,虽然名为小妾,实为正妻,何乐而不为?哪用别人劝说,只一门心事盼着圆房。  不是她生性淫邪,拐在王老色鬼强行给她灌了太多的催情汤,这小家碧玉的娇娃太可怜了,好在峰回路转,阴差阳错,居然嫁了一位年纪相当的俊朗处男,没有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巫门双绝术  太阳还没落山,离婚宴开席还早,王家五姨太把筱雁姑娘当亲生女儿,送到场上的小宅院后,牵着八、九岁大的儿子王冰,母子二人齐齐跪在李子木身前,眼泪汪汪的恳求天神做主,让她母子能在王家活下去,似有满腹的隐情不便讲出来。  这五姨太只有二十六、七岁年纪,本是小家碧玉,在这豪门巨室生活了几年,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出贵妇的雍容,能被王老鬼收在身边的媚媚,容颜自不必说。  李子木扶起她来,为了堵人闲舌,叫上安宁,三人来到一间偏房相谈。  早有丫环捧来香茶,并把小少爷牵了出去,关上房门后,五姨太又要下跪,李子木言明再下跪就不搭理她了,五姨太扶膝万福后,泣涕如雨的诉说起来。  她娘家姓张,本是巴阳城郊良善人家的闺秀,十六岁嫁入金家为妇,在儿子金冰刚满月时,一群山匪半夜闯入家里,凶残的杀死了夫家六口人,奇怪的是没动她母子一根毫毛,也没抢走一根草。  事发后,乡民们议论纷纷,县衙更是猜疑她,将她母子抓进大牢关押,逼她交待幕后真凶。  是从不相识的王保长把她母子救了出来,后来又请媒人提亲,想到夫家成了绝户,在巴阳也是生活在流言诽语中,又感他搭救之恩,便从了他。  几年里,王保长先后折磨死了她前面的四个老女人,却又收了七位比她年轻风骚的姨太太。  王保长是天生的死精症,却是色鬼一枚,使尽各种手段猎艳,不是绝色的妹儿,糟蹋够了都是悄悄卖掉,命好点的卖到山里为人妇,命孬的卖到城里的妓院里。  当年进了王家庄园后,儿子便改名为王冰,老色鬼有怪癖,凡有过男人的女人,他是不会碰的,这也是他不断抢小妹儿的原因。  她是王冰的生母,老鬼虽然不待见她,好吃好喝的倒没为难她。  随着儿子渐渐长大,老色鬼独自宠着他,不让母子见面,她的饮食也一年不如一年,走上了前面四位姐姐的老路。  家中的奴仆视她为空气,可恶的管家和武师还时不时用语言羞辱她。  她曾怀疑过金家的惨案是老色鬼搞的鬼,又想到他对她母子恩重如山,待王冰如亲生,两人是夫妻,却又从没恩爱过她一次!  起初,推说金家死了六口人,要她为金家守丧六年再圆房,一副正人君子的作派。  几年下来,耳濡目染了王家庄园数不清的脏烂事,才认定老色鬼为了把她儿子据为己有,制造了灭门惨案!  见两人点头认同,张氏泣道:"贱妇蒙天神搭救,让我主事,把这么多家产奉送,妾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老鬼尚在,七位小姨太又是他的人,家中奴仆都唯他是从,天神在此镇着没事,只怕您离开之日,便是贱妇丧命之时。而且,龙家父女的安危也不可预料!"  五姨太今后的处境,早在李子木的预料之中,只因不熟悉王家内情,扶持五姨太张氏主家时,就等着她主动来找自己,再坚固的城堡,从内部攻破最容易。  此时也不搭腔,扭头看向身旁的猎户,考量他与何秀才的魂灵到底融合了多少。
  安宁扮了个鬼脸,开始侃侃而谈:"这有啥难处,老色鬼没死,咱也不能杀人不是?他不是喜欢那七个小的吗,你今晚上回去后,让她们全都不着丝褛的去伺候老爷,而且还要点亮许多明晃晃的大烛。老爷有疾,她们必须去伺候着,不然对不起平日里的宠幸是不?  “至于废了的管家和武师,大可以送到巴阳城去疗伤,这路上山匪又多,指不定会出啥事,疗伤却是必须的。  老鬼今晚上被七位小妹儿一起伺候爽了,指定不愿见明天的太阳呢!你后面那七位妹妹自然也不愿意陪着你留在王家当尼姑,善良的嫁得远远的,淫荡的让她们到妓院去享受,你是家主,一句话搞掂的事嘛。"  这小子明晓得老色鬼已经被劁了,如此这般开出土偏方,岂不是要活活憋死那老东西?这一服药断根的烂点子,够绝的。  听见张氏小声嘀咕着:"一群骚狐狸,推我主事存心想害死我。"  李子木心念一转,得想法让她安心,试探着问道:"巴阳城有金枝玉叶三位孪生姐妹,嫁到绿野金刚门杨家为媳,这金家与你先前的夫家可有关系?"  "哦耶,她们呀?那是我冰儿大爷家亲亲的姑妈,她们出阁的喜酒,我母子还去喝过呢!只是命比我还苦,婚礼当晚连同姑爷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子木见她言词恳切,凄婉惶恐的话语中充满求助的意味,直言自己不是天神,乃是南浦神风门云鹤道长座前大弟子,安宁是他师弟,受杨家邀请,寻找杨青山伉俪,来九龙山有半年时间了。  前几天已经找到他们,正在回巴阳途中,又说他们是被山魈控制,也不是存心欺骗她,只是隐过太平军一节,瞒过官府耳目而已。  张氏聪慧,马上猴精一般顺竿爬,请求李子木修书,希望杨青山伉俪能来王家庄园相助。这正是他要的效果,马上寻来纸笔,给杨青山写信。  张氏大喜,起身福过,捧着书信出去,安排人连夜出发前往巴阳城。  不一时又进来,请他们去赴喜宴。  龙筱雁是小妾,按当地的风俗不能去坐席,龙老头是养父,应该去,却碍于筱雁是以王员外义女的名义出嫁,贺喜的来宾全是这九龙山的头面人物,自家一介草民,上不得台面,揖称要在家操持经佑,分不了身。
  喜宴在九龙大酒楼二楼雅厅排了三桌,席面很丰盛。来宾虽然不多,因为王家相邀时,言明是义女出嫁,这九龙场的头面人物全都到齐,连官方的镇主事谭正南也来了。  女方主持的五姨太,落落大方的向来宾致谢后,首先言明自家老爷病危,选在这个日子嫁义女实为冲喜祛疾,并当场捧出场上小宅院和两家店铺的房契和一千两银票,言明是陪送的嫁妆,笑吟吟的双手捧与男方的主持李子木。  李子木收下房契和银票后,把刚才对五姨太说过的行踪说词,复述了一遍。  神风门、绿野金刚门本是家喻户晓的江湖门派,神风门更是蜀东江湖的翘楚,这群土货只有仰视的份儿!  听说门下大弟子在此,一个二个都抢着套近乎,恳请他在这喜宴上亮亮绝活,让他们开开眼界,也存有分辨真伪的意味。  为了震慑土货,免得额外生枝,更为了在这九龙山稳稳的站住脚跟,他要吓唬一下这群地头蛇。  也不用宝剑,提着一支竹筷,暗聚真气,只见竹筷上一点水珠迸射而出,晶莹剔透的穿过大堂中间三根粗大的木柱,拐了一个弯后,依次撞熄六支大烛,在一片黑黢黢的大堂里,只见竹筷上又飞出一点火星,流星火豆似的穿过木柱,依次点燃了大烛。  这整个过程不过片刻,在烛光重生燃起后,过了半晌,土货们才裂开大嘴,"呵、呵、呵"地哼着,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子木微笑着抱拳揖礼,弱弱地道了一声"雕虫小技,献丑了",端着酒杯敬酒,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呼为天神般的功夫。  几位靠近木柱的人还凑近木柱,隐约见一丝微光横贯木柱,土货们不懂巫术,认定这是实实在在的驭气功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不胜酒力,醉醺醺地与邻座小声说起前几天剿灭太平军的事来。  李子木是何等人物,听风辩器的本领自认不输给别人,早听了个清清楚楚,越听越不是滋味,到后来更是皱起了眉头。  骆总督率领的朝廷官军,在这九龙河上游二十余里的九龙山主峰下摆下口袋阵,全歼太平军万余人,楞没一个漏网。  此刻他听到的情况是,下游没发现一具漂过的尸体,这两天暴雨,涨这大的山洪,也没冲下来一星半点的残肢断腿,今天镇里组织打捞队到战场去收尸,也是一无所获,乡绅土货们认定官府谎报战绩。
  大队的太平军进山是众人亲眼所见,日后跑起反来,注定有钱人要倒霉。  李子木清楚太平军是一个不少的全军复灭,上万的死尸和近千的死亡官兵的尸首凭空消失,这不是小事,他太了解慈航长老这假和尚的鬼把戏了。  因为慈航不是别人,正是被逐出神风门的师叔云鹄子!  宴终人散,五姨太要匆匆赶回庄园去布置让老鬼极乐的大事,临分手时,李子木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要她放下心来,有他和师弟在此镇着,没事!  几天后,她信得过的至亲金枝玉叶伉俪四人,顶着绿野金刚门的牌子来相助,谁敢不服管教?  回到小宅院,龙老头满面春风的迎进两人。关上门后,李子木扶着安宁盘腿坐在榻上,见他脸红脖子粗,分明已经是酒虫上脑,让他双手举在头顶学猩猩状,心里默念二师兄的遗学"清心咒",把酒逼出来。  这猎户略一回思,便记起这咒语来,还真灵验的,不消片刻,十根指尖就"滴滴答答"的酒涌不断,室内的酒香也越来越浓烈,片刻功夫,复原如初。
  醒酒后的猎户,心里很是纳闷:因为家境贫寒,自己长这么大,却是从没上过酒席,更是滴酒不沾,今天怎么一见酒,喉咙里馋涎欲滴,瘾头足得不行,莫不是捡来的功夫有副作用?  这土货还没意识到,姓何的莽秀才,"莽"字讲的就是他嗜酒如命、游戏江湖,没有一点斯文的作派。  如今,他的魂灵附在你身上,他生前的一切,你只能全盘接收。  万幸这山野村夫阳气充溢,才不至于完全被阴灵控制,变成前世的作派。  李子木见他清醒过来,收起笑容,沉声说道:"师弟,师门不幸,出了败类,为了生灵免遭涂炭,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否则将酿成大祸!为防安家绝后,你快去圆房吧,这些事儿由我当师兄的独自去解决。如有不测,请师弟给愚兄收个尸便成。"  安宁见他说得严重,还把自己留下,心里十分烦恼,丝毫没意识到这话里有激他的味道,骂咧咧地嚷了起来:"咋啦?看不起我?还是认为我是登徒子?咱们是师兄弟,理当同进退啊!"  见他是这种态度,自信没看错人,李子木心里很是欣慰。便从师叔云鹄子因何被逐出师门说起,讲到上万具尸首莫名失踪的隐患,正要说出自己的判断时,突然打住,仰头沉思不语,脸色渐渐变的严峻起来。
  猛的一拍大腿,冷声道:"王家庄园可能要出事,必须赶紧去救张家姐姐,迟则生变!"  见他拔腿稳步出去,却不带上武器,安宁叫了一声"宝剑!"  李子木回应"不用。"  站在宅院坝坎边的一颗桃树下,折断两支树枝桠,捋去叶片后交给猎户一支,要他到时候当剑使。  正要出门时,见龙老头还在房檐下候着,李子木告诉说要去办一件急事,稍后便回,叮嘱他闩牢院门,不要出去。  两兄弟纵出院门立身场街,只见大师兄旋着身躯飘升在宅院上空,围着宅院转来绕去,身后洒下一片金色的毫光,当他落地时,整个院落恰似被透明的金钟罩着一般。  自从纳了何秀才的阴灵,安宁识得这是师门的绝学"金铠甲",与刚才在酒楼使出的"水火术"并称神风双绝,是巫教的上乘法术,对付幽灵的杀手锏,一般弟子无缘修练,唯有大师兄独拥。
  这神风门的前身是巫教,在五千年前的上古时代,发源于长江三峡的巫咸古国,由巫咸开国君主巫灵创建,享有巫咸国教的尊崇地位。  战国时期巴国亡巫后,一群志同道合的巫师,将巫教改称神风,隐于民间,致力于复国,所谓的巫咸国都城,便是如今的巴阳城。  云鹤道长是神风门第108代掌门,已过古稀之年,在三十五年前上一代掌门临终前,原本四处游说串联,图谋接掌门令符的师弟云鹄却在关键之时被逐出师门,云鹤奉师尊遗命诛杀他时,已经是掌门人了,便手下留情,放了他一条生路。  神风门与其他江湖门派不同的是,历代掌门为终生制,沿袭王朝皇权的陋规,尽管武功、法术超群,几千年传下来却并不昌盛,反而有式微的衰竭败象,历代还有不少叛离或逐出的弟子。  云鹤集几十年的感同身受,吸取了历代掌门临终前才指定接班人带来的教训,两年前指定大徒弟李子木为109代掌门,并创造一切机会让他建功立业,确立他的威信。  只是这云鹤道长终年不出道观,孤陋寡闻,自认为聪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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