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国服超级射击训练场只开僚机计划

超级大国始于1900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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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有一个青年正艰难地翻山过石,独自前行着。  “这里得建一条路,通往山下。”他身穿体恤衫和牛仔裤,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  “差不多了。这座小山周边没有人烟,不怕秘密被人发现。”  穿体恤衫的青年找了块石头坐下。他名叫王不负,原本是某网游公司的策划,正在参与开发一款国产的空战游戏。  写实类网游本来就是小众,写实空战网游更是小众的小众,根本不被公司重视。因为人手不足,熬夜加班那是常有的事情。但这也容易出成绩,王不负相信,凭着自己收集的大量资料,用朴实的设定把真实的氛围营造出来,应该能投数量不在少数的军宅所好。  距离完成研发的期限越来越近,王不负的团队要不能在下个星期前将内部测试版做出来,这个网游就会胎死腹中,或许过两年这个游戏类型火爆之后,才有机会重新拿出来回炉。王不负已经决定拼了,他连续两天坐在电脑面前测bug,力求下个星期在老板面前演示时候不会弹出一个“程序不响应”来。  也许是困的受不了,王不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就出现在了没有人烟的荒山野岭之中,还带着他亲自设计的空战网游。这个空战网游尚无正式名称,不过王不负叫它“机库系统”。  “建立一战期德式山体机场。”王不负做出了决定。  王不负脚下的山石开始微微颤动,轰隆轰隆的闷响不停地传入耳中。  机库系统分为四个时代:一战期、二战期、冷战期、现代期。共有德、法、意、英、美、日、苏联、中国八大阵营可以选择。每一个阵营都要从一战时期开始研发科技,直到最终拥有如F22、歼20、Su47、阵风等最强的战斗机。多管其下是可以的,但是效率不高。  每个玩家初期都有一万点数,足够选择任何一个国家,并且建筑初期的一战时机场、再购买一架全副武装的战斗机。  王不负就是机库系统的设计者,所以对于各国的选择心里有数。他在一开始选择德式机场,是因为一战初期的德国战机相对精良,相比于一战时具有中期优势的法系战机,后期优势的英系战机,德国战机在初期更易上手。  这样设计倒也没什么不公平的,在王不负的设定中,点数可以通过攻击敌人飞机,或者袭击敌人地面部队来获得,对敌人造成的所有损失都可以折算成点数。轰炸一座敌人高级指挥部,比干掉敌人一架飞机得到的点数要多几十倍。  也就是说,王不负设定这个规则,鼓励初期弱势的非德系战机去攻击敌人的地面部队,并且逃避具有初期空中优势的德系战机猎杀。同样,后期弱势的德系战机也可以这么玩。  山体的震动持续了好一会,峭壁各处都出现了许多隐蔽的通风洞口,大量的沙土从中倾泻而出。很快,在王不负的面前,长达三十米的山体机场大门就显露出来。  挖空山体,并使用混凝土构筑山体机场,因为耗资太过巨大,所以在一战中并没有大量出现。但这样做可以有效避免被敌人的火炮和飞机轰炸。王不负并不知道他出现在了什么时代里,也不知道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是恐龙还是明朝人。所以,他宁愿耗费四倍的点数构筑安全隐蔽的山体机场,也不打算翻山越岭,到平地去建筑机场。  山体机场顶部,每隔十米便有一个二十瓦灯泡,发着昏黄的光芒。一战时期电力供应尚不普及,瓦数再大的话电力就跟不上了。这座机场自带一座大型发电机,和足够发电一年的燃煤。  当初王不负设计各种细节简直想死,现在想想,却是很有必要。  宽三十米,长两百米的混凝土起飞坪两侧,站立着五十名手持上刺刀的G98步枪、身穿一战德式军服,头戴布制军帽的德国士兵。他们是机场的守卫。  守卫士兵没有任何表情,个个军姿标准,笔直地站着。王不负走过他们时,他们便会“啪”地一声跺脚立定,然后敬一个礼。  跑道后面,便是可容纳十架飞机的机库。原先的设计是让五人组队的玩家可以每人带一架电脑僚机,同时从一个机场起飞协同战斗,避免起飞后再会合的繁琐。  此时的机库空空如也,可供王不负的选择的战斗机机型不多,只有福克E.I型和信天翁D.Va型可以选择。  信天翁战机拥有两挺机枪,火力更强,但是需要一边驾驶一边手操机枪发射,相当繁琐。而福克EI的武器虽然只有一挺机枪,但却首先装备了划时代的“同步协调器”,可以让机枪发射的子弹穿越机头的螺旋桨。这项改进,使得射击的精度大大加强,并且简化了操作,将机头对准敌人就可以有效击中。  历史上,一战时德国福克E.I型出现在战场的天空上时,迅速地改变了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的空中胶着态势,以超高的效率击落数百架英法轰炸机,导致德国可以肆意轰炸协约国的防线,而协约国却无力发动反击。这还是德国统帅部为了保护“同步协调器”的秘密,没有将福克E.I型派向协约国防线一侧的结果。  有鉴于此,王不负选择了福克E.I型战机。几乎就在他选择的下一刻,一架看上去并不威猛,涂装简陋的小飞机,连同二十名机组地勤人员,就出现在了一号机库。  福克E.I型从1913年开始研发,1915年正式服役。这种划时代的战斗机,以王不负这个现代人看来,实在是太过可怜了。整个机体由钢管焊成,外蒙帆布,座舱连玻璃罩子都没有,挡风玻璃比后世的装在摩托车上的还小。起落架也不可收缩,而且做工奇差。看上去好像是长了翅膀的三轮车。  不过,只要想想一战时那辆奇葩的四边形坦克,就能理解简陋的工艺了。而且比起法系的飞机,德系飞机还算是好看的。  螺旋桨战机的巅峰是在二战时期。到那个时候,才有各种型号的拉风战机驰骋蓝空。但以王不负的设定,将1914年的发动机、气动学、材料学、机枪、航弹、电子设备各项德国科技研发到二战时期,起码要一个多亿的点数。至于再兼顾其他战机体系,弄出现代的歼20、F22等最尖端的战斗机来,那是不知猴年马月了。  山体机场消耗点数8000,福克E.I型消耗点数1000。王不负初始的一万点数,只剩下了1000,不够他再购买一架搭配飞行员的福克E.I型作为掩护的僚机了。  聘请飞行员需要的点数很多,初级的德空军飞行学院学员就要2000点数,而击坠数5架的德国空战老兵更是要消耗10000点数。至于一战中著名的德国空军王牌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红男爵”,更是要消耗50000点数的天文数字。  通过梯子,王不负爬上了福克E.I型,坐进了敞开的机舱。在他的命令下,机组地勤人员开始推动飞机,将飞机推上跑道。油料足够王不负以130公里的速度飞行一个半小时,然后就必须返航了。他现在迫切希望可以驾驶战机,飞到天上看看他穿越到了什么样的世界中。  希望不要一起飞,就被地空导弹给击落了,毕竟不知道这里处于什么时代。王不负终究还是没有给担忧压倒,他戴上了护目镜,稍微熟悉了一下战斗机的各项功能,启动了战机。螺旋桨在发动机的带动下高速旋转,好像有十级台风直接往王不负的脸上刮。小小的挡风镜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要是没有护目眼镜,只怕连眼睛都睁不开。  被螺旋桨带起的狂风吹了好久,王不负才稍稍有些适应,能抽空呼吸几口空气了。地勤人员做好了最后的检查,向王不负竖起了大拇指。  “对了,你们给我到山上去,用航空油把山上的树给烧了。但注意,别引发了森林大火。”王不负叮嘱道。他突然想起,这一片片山林看起来都差不多,一旦飞出去结果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就太尴尬了。  地勤人员和机场守卫士兵都点头应是。王不负这才一加推力杆,螺旋桨转动的速度登时更快三分,而飞机也缓缓地沿着跑道,向着山口滑动过去。  推力杆被压到最底,简陋的滑跃轮就算在平整的水泥地上,也开不平整,使得整个机体摇摇晃晃的。王不负心咚咚地跳着,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到了这个时候,怕也不管用处。只希望这架凭空出现的战斗机质量没有问题,不会突然解体成一堆零件才好。  因为没有加挂炸弹的关系,福克E.I型以最佳的自重,滑行了七十多米就离开了地面,机头一下子就攀上了三十度,眼看就要撞到顶上的山体。王不负赶紧把推力杆提起来。可飞机失去了动力,又一头栽了下去。王不负忙的手忙脚乱,控制着飞机在山洞中上摇下晃,几次撞倒山体石壁,险象环生。  等他终于将飞机开出山体机场时,后背已经湿漉漉地全是冷汗了。  福克E.I型的最高速度只有一小时130公里,比今后许多汽车都慢。因为速度不快,所以操作也不是很难,歪歪扭扭地在天上开着,也不会出现什么撞机事故。  下方的山林连绵不绝,幸亏王不负命令手下烧山,不然根本找不到返回的目的地。在王不负身后已经冒出了浓浓的烟柱,王不负这才彻底安心,开始了空中探险。  …………  小枣庄。  “姐妹们!”一身鲜艳红衣的卢彩球高举着桃木剑,娇喝道:“姐妹们!我已经做了法,王母娘娘告诉我,她已经发天兵下凡来了!再守片刻,看天兵天将把俄国毛子杀个片甲不留!”  小枣庄已经被围三天,围庄的俄国兵才一百多人,卢彩球手下的红灯照姐妹是他们的好几倍,却死活冲不出去。卢彩球扔掉桃木剑,端起抢自俄军的步枪,一枪打翻冲进庄口的俄国兵,娇喝道:“姐妹们,挡上去!一个毛子都不能放进来!”  “卢师姐,你说王母娘娘发来的天兵,有二郎神吗?”一个脸蛋圆圆的少女,提着一把鬼头大刀,一马当先,跑得飞快。她舞着鬼头大刀,耍得和花一样,迎面照着一个俄国兵一刀斩下,却被对方用步枪格下来。那俄国兵身后数十个身穿灰色军装,头戴高帽的俄国兵,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把明晃晃的刺刀狠狠捅过来,扎中了那名脸蛋圆圆的少女。  几天苦战下来,卢彩球已经见惯生死,这位和她最好的小姐妹横死面前,也只是让她眼睛微微泛红。“根本就没有二郎神的,你安息吧。”她小声地呢喃着,冷静地退弹上膛,然后瞄准一名俄军士兵扣下扳机。  端着枪的玉手微微发抖,偏离了少许,子弹打在了地上,没有击中敌人。  小枣庄坐落高地,想要突破只有从庄口突击。大多数姐妹集中在那里,用镰刀、耙子、锄头、菜刀挡住俄军的脚步,另有几个拿枪的姐妹则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射击俄军,但枪法不佳,射击效果十分有限。  俄军绝大多数的伤亡来自于冷枪的射击,庄口的拼刺只是一边倒的屠杀而已,东方女性面对高大的斯拉夫男性,不仅在力量上吃亏到了极点,而且武器也落下风,结果可想而知。卢彩球很清楚,小枣庄失守在即了。  姐妹一个接一个地被刺刀捅死,但是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女人却不要命地继续扑上去。清国的朝廷在太平天国之后,重新修改了农具,使这些农具更难用于作战。而俄军的步枪却是天生为了高大的斯拉夫人在战场上拼刺而设计的,挑、扎,每一个俄国士兵只是单纯地重复着这两种动作,收割着这些女人的生命。  挡住俄军的脚步的女人,有四十多岁的妇人,有十几岁的青葱少女,有妙龄的少妇。她们的身份各种各样,丫鬟、寡妇、童养媳、私生女、卖艺优伶、妓女……如果要问她们为什么要飞蛾扑火地送死?她们回答不出来,但她们就是这样做了。  “毛子退了!”一个姐妹惊喜地大喊起来。  沙俄士兵队形被女人们冲散、开始有落单的士兵被冷兵器杀死。于是俄军便开始撤退,准备组织下一次的攻击。三百多红灯照姐妹,一战过去又没了四分之一。卢彩球没有哭,谁都没有哭。从起事时三千红灯照木兰团,打到现在只剩下两百姐妹,大家都麻木了。  “卢师姐!天兵下次能来吗?”一名少女嗓子脆生生地问道。俄军刚才撤退时,她就站在俄军的面前,她看着刺刀向她的心口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俄军突然退了。这让她心里生出一股希望来,传说中的“刀枪不入”,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存在呢。  “王母娘娘说,天兵已经往这里赶了啊。天兵到这里来,要过九十九座山、九十九片海,得耐心呢。”卢彩球看着搬动尸体的姐妹,强笑说道。  她的心却越来越冷。她看的清楚,庄下的俄军士兵又集结了一个小分队,准备向这里冲击。而且又得到一队刚刚赶来的俄军小部队增援,三天下来,围攻小枣庄的俄军数量大大增加,冲击间隔越来越短。就算下一次能艰难地挡住,再下一次呢?  只有一个出口的小枣庄,已经成了她们的绝地。
    在山区中飞行了十分钟左右,王不负找到了一条小河,于是便沿着河飞行。这条小河是天然的坐标,原路返回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一战时期的机械简陋粗糙,福克E.I型只有两个仪表盘,一个显示速度,一个显示高度。比后世的摩托车还有所不如。根本没有后世精准的导航系统。  王不负现在正身处300米的低空中,可以清楚看到地面上所有细节。很快,他就看到了人类生存的证据,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  这里是山区的边缘地区,再前方就是平原和大江。此处出现人烟并不奇怪。  王不负想搞清楚他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时代中,于是转向顺着小路飞行。大概三分钟左右,他看到了一座城寨。这座城寨像王不负在横店旅游时看到的那种古代山庄。隐隐约约能看到好多穿着红衣的人影跑来跑去,而倒在地上的红衣人数量更多。  山庄入口驻扎着许多身穿灰色军服,手持长杆步枪的士兵,步枪式样靠目测认不出来,但绝对是栓动步枪无疑。  灰衣士兵人数大概一百左右,大部分士兵三三两两休息整备。另有有二十多名士兵在山庄入口处列成了两列紧密队形,好像是准备要发动冲锋了。  福克E.I型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使灰衣士兵和庄内的红衣人都抬起头,向天空看过来。  外国人?王不负看到那些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大多是高鼻子白皮肤的西方人,少部分是方脸细眼的蒙古人。  王不负回忆起来,这种式样的军装好像是沙皇俄国的步兵军服,他在一战时期的照片中看到过。  再看向山庄,王不负愕然发现,身穿红衣的个个都是女人。远远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地上躺着的居然全是尸体。  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在和沙俄士兵作战?王不负看着在山庄中搬动尸体的女人们发呆。  “妈的!”王不负向来不说脏话。但他看到一具有着圆圆脸蛋的尸体,女孩儿年纪幼小,似乎只有十三四岁,正是最最娇憨讨喜的年纪。女孩儿惨白而安详的面容,温软而可爱,令人多么希望她只是陷入了美好的梦乡中。但是胸口那一片刺眼的血红,再也扭转不了这朵尚未开放的小花早早凋零的事实。  她看起来和王不负的一个学妹长得好像。那个学妹被评为了清华大学的校花,在网络上受到疯狂的追捧。王不负猜测,她笑起来时,一定会弯起圆圆而明亮的眸子,会露出细小而洁白的牙齿,两只对称而迷人的小酒窝跃然出现在她的脸颊上……  王不负注视着那位死去的少女,直到飞过山庄的上空,仍然回头看着。两分钟的无操作对于福克E.I型这种简单的飞行器而言是致命的,战斗机越飞越低,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去。王不负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悸,这才回过神,连忙压推力杆,使战斗机爬升回到安全的高度。  福克E.I型战斗机在空中掠过,并未给地面上的局势带来什么改变。当王不负绕了一圈飞回去的时候,那刚才列队的二十明沙俄士兵已经列着整齐的队形,一边放枪一边向着山庄迫近。  山庄上也有几个女人端着火枪还击。但或许是武器太过落后,也许是射击水准太差,放的都是空枪,对沙俄士兵没有任何伤害。反而是列队的沙俄士兵,每一次集火射击后都能射杀数个身穿红衣的女人。  王不负初步推测,现在大概是八国联军侵略中国的1900年。那一年,沙皇俄国派兵二十万,企图浑水摸鱼,彻底占领中国东三省,史称“庚子俄难”。也只有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才会出现沙俄士兵大张旗鼓地攻击中国军民的情况。  双方尸体的数量表明这场战斗根本就是一场沙俄士兵对中国妇女的屠杀,既然看见了,王不负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他将大拇指放在了推力杆上的机枪按钮上,压低机头,等一名个子高大的沙俄士兵被套入安装在机头前的十字瞄准圈时,安放在战机机头的机枪瞬间发出了连串的轰鸣,一颗颗大口径子弹高速从螺旋桨旋转的间隙中发射出来。  当场那名沙俄士兵连同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一起,被从飞机上扫出的子弹打出好几个窟窿。  来自天空的攻击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王不负看了一下他的战果,很是满意射击的效果,并且决定绕个小圆,从列队士兵的侧翼发动下一次的进攻,用子弹把他们串成糖葫芦。  驻扎在山庄下方几个军官拔出了闪着寒光的指挥刀,用俄语大叫着。随着这些军官的命令,沙俄士兵们纷纷举起了步枪,向着王不负射击起来。  福克E.I型战斗机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攻击敌军的空中力量,这种单翼机比起当时流行的双翼机来说,在载重、航程等方面全面落后,但是却有着优秀的机动能力。在转弯的时候,其速度也达到了100公里一小时。  比起二战时动辄五百公里时以上的速度虽然远远不如,但好歹也是飞行器,不是拿着栓动步枪就可以随便打下来的。在专门防空的武器发明出来以前,战机对地面部队的破坏是单方面的碾压。  王不负转头看了一眼乱成一锅粥的沙俄士兵营地,他们中间当然不会有金日成这样徒手打飞机的逆天人物。零乱的枪声若不配合“嗖”“嗖”的子弹破空声,那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反而让王不负越来越充满自信。  堵在山庄小路的沙俄士兵困惑万分,不知道是打飞机好,还是继续向山庄压制好。八国联军侵华发生在一战爆发的十余年前,这个时代见过飞机的人还没出生呢。这些沙俄士兵自然不会有应对空袭的法子。  王不负可不会因此心慈手软。他在空中轻飘飘地绕了个小半圈,正好出现在了那列队的一排沙俄士兵的侧面。近二十个俄国兵全都成了直线扫射的靶子。  “哒哒哒”,机枪的火舌从螺旋桨的间隙中喷出来,几十发连射之后,那些沙俄士兵被机枪给扫翻一片。可惜福克E.I型只装有一挺机枪,火力略显薄弱。要是装备了两挺机枪的福克E.III型战斗机,可以一先一后地发射子弹、让弹着点更密,那这些士兵一个也活不了。  这一番扫射大概干掉了十多名的士兵,但是他们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机枪子弹吓破了胆,滚成一片,一时间分不清死活。好在机库系统显示增加了十四点积分,这说明王不负已经杀掉了十四个沙俄士兵。  还剩下的六个残兵就不用管了。王不负又将目标放在外围,那些举着指挥刀督战的俄国军官身上。  培养一名军官需要耗费的资源极多,因此杀死军官获得的积分相当可观。而且这些军官还在组织对王不负的射击。就算王不负再不在意他们的枪法,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迎向俄军飞行使敌人射击动作容易了许多。王不负已经可以偶尔听见一身“咻”的声音从头顶或者身侧划过,这说明子弹在自己身边十米左右飞过。机翼上和肌腹上的蒙皮都已经出现了零星的弹孔。但只要驾驶员和战机关键部位不中弹,问题就不是很大。  福克E.I型带弹两百发机枪子弹。这也是在发动机马力不足时,单翼机的尴尬,像信天翁Da.V型双翼战机,就可以带六百发机枪弹。因此王不负不可能肆无忌惮地一直扫射,必须节约子弹用在关键时刻。  等福克E.I型以一百三十公里时的速度抵近一名军官的时候,这名中年军官正挥舞着军刀,大声呼喝着命令想要逃跑的士兵端枪射击。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王不负,登时意识到了他的命运,却不死心,高举的军刀更高了一分,好像想要用刀将王不负砍下来一样。一边大吼着王不负听不懂的语言,一边拔出手枪,抬手想向王不负射击。  也就在这时,王不负按下了机枪的按钮。登时,那名军官的脚下升起一条条六十厘米的烟柱,那是高速击发的子弹在射入地面后扬起的尘土。一瞬之间,那名俄国军官小腹和脖子各中一发机枪子弹,死不瞑目地倒在了中国的土地上。也许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拥有了这种无人见过的武器。  俄国军队对军官的依赖程度极高。军官一死,登时以那名死去军官为中心,四周都是丢下枪,到处溃逃的俄国兵。剩下的三名俄国军官必须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去弹压那些到处乱跑的士兵,但力有不逮,全面溃败的势头已经显露出来了。  射杀那名军官给王不负带来三十点积分。是普通士兵的三十倍。王不负调转目标,向第二名军官飞去。  这名军官正一边怒骂,一边狠命正用刀背砸一个俄国兵的脑袋。那俄国兵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脑袋被敲得血流如注,还是慌不择路地想跑,这更激怒了那名军官,不停地用靴子踢倒那企图逃跑的俄国兵,却没有发现死神已经向他扑来。
    轻而易举地射杀了第二名军官后,俄国兵的溃败已经不可阻止了。王不负所驾驶的钢铁怪物,涂着铁十字的图案,飞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叫”,简直就是世间最最狰狞的恶魔准备收割他们的生命。  如果王不负能听懂俄语,就会知道溃兵正在大呼小叫什么。  “上帝啊!请降下烈火烧杀这只魔鬼吧!”  “中尉长官!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我们对付不了的!”  “求求你,让我会明斯克去吧……我还有未婚妻,我不应该来远东的……”  甚至于剩下的两名军官也没有战斗的勇气,拎着手枪和军刀分两个方向撤退。  王不负面对一群群背对自己逃跑的溃兵,当然更不会放过他们。一战时各国飞行员都是贵族子弟,讲究“绅士的战争”,不要说射杀溃兵,就连让飞行员攻击地面都不大乐意。王不负自然不会有这种观念,他操纵着战斗机,来回扫射,不仅干掉了剩下两名俄国军官,更是收割走了数十个俄国兵的生命。  …………  “王母娘娘真的派兵来了!”  相比俄国兵的惊慌失措,小枣庄的红灯照数百原本已经绝望的女子,看着大发神威的福克E.I型战斗机又笑又叫。这个东西能在天上飞,能把俄国兵打得落花流水,不是天兵天将是什么?  “姐姐,刚才天将军驾着坐骑飞过去的时候,你瞧见了吗?”  刚才王不负飞跃小枣庄的时候,因为角度关系,并不是所有红灯照姐妹都看见了王不负的样子,所以又好奇的女子,心痒痒地向姐妹询问道。  “看到了,我看到了!”有几个看到王不负脸的女子,又蹦又跳,好像发了花痴地叫道:“好俊,你们没看到,天庭将军没有辫子,脸白得很,那鼻子好高!”  对王不负的描述千奇百怪,这个说他长了个白玉雕的耳朵,那个说他眼睛是宝石做的。要是让王不负自己听了,只怕当场绝倒。  场中,只有卢彩球冷眼看着激动的姐妹们,心乱如麻。她皱着眉头,一双媚眼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她眸中恼恨的目光。  她很清楚红灯照的把戏,压根不相信“天兵天将”这一套。正是因为不相信,所以她更能肆无忌惮地胡吹海吹,比如说“天兵天将”个个俊俏无比,若是诚心信奉王母娘娘,她就会赏赐天兵天将给红灯照的姐妹做夫婿……  “师姐,你也脸红了是不是?”有几个卢彩球的心腹女子,这时也没了大小,调笑道。  卢彩球脸色微红,看似羞涩,其实是气恼,脑袋里面纷纷乱乱,小嘴一撇:“那有……”  “师姐。师妹道行不如你,但岁数却长了你一些。”一个媚人的少妇搂住卢彩球,杏眼中露出挪揄的目光,“师姐怕什么羞啊?女孩子嘛,第一次能送给天上的将军,那是多大的福分?像我,想送都没得送呢。”  他不是什么天庭将军!卢彩球又羞又气,好几次就要脱口而出了,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堵在嗓子里。实在想不到,几年来她巧舌如簧,使姐妹们都在做着幻想天兵天将的美梦,这才组织暗地起了三千红灯照木兰团。  她原本打算借着三千姐妹,去做一件大事,可谁想突然闹了神拳,二十万俄国士兵悍然进犯。谁又能想到,俄国兵野战居然居然那么强悍,短短时间,三千姐妹就打成了两百余人。  就连着仅剩的两百姐妹,心也都向着那莫名其妙在天上乱飞的男人跑了。  她宁愿死在俄国人手上,好歹能重振家威,也不愿意自己奔走多年才组建的势力白白落入他人手中。可不管多么不甘愿,卢彩球这个时候已经无伎可施了,急的眼泪哗哗直流。  她咬着嘴唇,恨恨地盯着驾驶着战斗机的王不负,心理面一遍遍地诅咒着:“掉下来”,“掉下来”。  王不负两百发机枪子弹打个精光。扫视一番战果,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几十名俄军士兵,还有三四个重伤的俄国兵正发出有气无力的哀嚎,传到王不负耳里已经细若蚊呐了。  这一战王不负不仅英雄救美,还搞清楚了如今的时代和大致方位,即八国联军侵华时的东三省地界。完成任务,可以返航了。  临回去之前,王不负巡视了一番他所救下的小山庄。几百个红衣女子向他欢呼,却不能让他高兴起来,看着山庄后堆放的尸体堆,王不负只觉得心里堵了个什么东西。  在东北肆掠的俄军共有二十万,打退一百多俄国兵根本就是沧海一束。王不负相信,就在他帮助守下这个小山庄的同时,一定有无数和这里一样的地方惨遭失守。  那个有着圆圆脸蛋的女孩儿,她的安详面容更是盘踞在王不负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这一口郁气越想越闷,王不负面对地面上欢呼雀跃的红衣女子们,挤出了一丝笑容,挥了挥手,然后调转机头返航了。  “他!”卢彩球只认为那男的在可以挑衅,心里更加怨怼,嘴角抿着,心里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他到底打了什么心肠,救了我们也就罢了,临走还绕了一圈,姐妹们都被他迷住了……  莱特兄弟要等两年后才能造出第一家飞机出来。1900年,没有人知道那个飞行器叫做战斗机,卢彩球苦思冥想,也解释不了人在天上飞的现象。  无意之间,王不负就成了卢彩球这个小神棍宣传了多年的不科学。  兵不血刃,改旗易帜。卢彩球数年的奔走营造,却成全了他。卢彩球忍不住狠狠跺脚,好想把王不负的战斗机踩在了脚底下,然后碾啊碾啊……突然,她脑袋中灵光一闪,看着王不负驾机离去的方向,高声叫道:“姐妹们,天上的将军没有飞回天上,反而向山里面走了。说不定他就住在山里面呢!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这自然引得一众女子雀跃。卢彩球滴溜溜地转起了眼睛。见了那个男人,究竟是要打破他“天兵天将”的光环,还是收买他?有了他的帮助,那个狗官就能轻易杀掉了。  可是,用什么收买他呢?卢彩球放下了一直抱着的步枪,纤细的手指抚上了的脸颊,热热的。  …………  有惊无险地降落在基地的跑道上,地勤团队配合默契,井然有序地将飞机推回机库,然后动作娴熟了卸下了飞机的蒙皮,检查中弹的地方。  王不负坐在飞机舱中,发着呆。脑袋一会想到过去在网络上看到的穿越小说,一会想一些化学品配方,可是想着想着,脑袋里就被那一张脸蛋圆圆的少女占得满满的,把王不负想的东西搅得乱七八糟。  老天爷送我回这个时代,就是为了让无数和她一样的女孩儿可以快快乐乐地在这片叫做中国的土地上生活下去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担子实在是太重了。1900年,生活在这个国度的国民识字率不到百分之三、落后的小农经济还不断被列强蹂躏和掠夺、统治者满清政权压制一切进步火种……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王不负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报告长官。您一共飞行一小时零七分钟,消耗燃油一百零三升。共消耗两百发机枪子弹。机体中弹四处,分别在左侧机翼两处,右侧机翼一处,机尾一处,都不是重大伤害。请问长官,是否要更换新的蒙皮?”一名地勤站在王不负的身边,敬礼说道。  王不负这才清醒过来,翻出了机舱,说道:“换新的。另外把机枪子弹和燃油全部装满。”  换新的蒙皮需要耗费5点数。这不能节省,在天空中飞行阻力极大,说不好什么时候遇到强风就把有弹孔的蒙皮给撕开。至于全部装满弹仓的两百发子弹则需要10点数,装满燃油需要2点数。  不管忙碌的地勤,王不负招来在在跑道处站岗执勤的机场守卫,询问他们能不能外出作战。得到的答案是可以,但他们只能根据命令行动,十分僵化。  五十人编制的机场守卫连不能独自兑换,只能通过购买新机场获得。但王不负可以拆分他们,让他们去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  “这里有一个洞!许老爷,这有一个洞!”山体机场洞口传来了惊奇的声音,但随后,就发出了哀叫:“天啦,这里驻着毛子兵!”  有人?王不负也很惊奇,叫保护着机库的守卫士兵也跟上,以保万一。他刚在这里建立基地,就来了人,难保会出什么事。  机场入口处,守卫士兵端着上刺刀的步枪,站成一排,在他们面前,呼啦啦地跪着一堆人。这些人男女都有,男的不分老幼,全部剃半个光头,脑袋后面留根辫子。大部分人穿着严重掉色的土布衣服,只有几人穿着绸缎服饰。  其中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像是有点身份,跪在地上,连连作揖:“各位军爷,我们无意闯到这里,真的没有恶意的,求你们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吧。”  这些人的问话,守卫士兵能听懂,但不会回答。只要这些人不强闯机场,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行动。可外面跪成一片的人却不知真相,不敢站起来在刺刀下逃跑,非哀求得个放行的准话才敢安心。  
    要不是王不负出场,这两拨人估计能对峙一辈子。看跪着的人大包小包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只是躲避兵灾,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外面兵荒马乱的,百姓成群结队地上山躲一躲很正常。  “你们是逃难的人么?”王不负走出守卫士兵的人墙,问了一句,就感觉有人跪在自己面前实在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连忙道:“你们起来说话。”  “这个……大人,您是……”作揖的中年人想不到从一群端着枪凶神恶煞的西方人中突然就冒出一个中国人来了,很是惊奇。  “我是中国人。”王不负回头对一名守卫士兵吩咐道:“去准备吃的。”  “是!”那名守卫士兵收枪立正,“啪”地敬了礼,跑步去执行命令去了。  “这……这……”中年人本来以为眼前的年轻人是个翻译什么的,可看样子,居然还能指挥那些洋鬼子兵。而且这些洋鬼子兵居然还用中文应诺!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各位乡亲们,请起来吧。我不太习惯这个。我来自海外,见国家被满清、洋人折腾来折腾去,实在不甘心,所以回了国,在这里修了一个简陋的基地。并且以此为基础,成立了一个名叫‘新华’的国家。”王不负走上前去,扶起了一名年纪最大的老者,说道。  本来穿绸缎的中年人已经站起来了,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死定了,死定了,怎么遇到一帮想造反的凶徒啊!  “我的国家现在只有七十多个人,除了我,其他都是像这些士兵一样的欧洲人。希望大家本着入汉则汉的思想,不要有任何歧视才好。”  “小后生,您这是在说胡话呢吧?”被王不负扶起来的老先生突然握住王不负的手,急切地说道:“别逞英雄了,这可是造反,要被杀九族的!你还是带着这些好汉,到海外去讨生活吧。”  王不负也不逼迫,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天,马上就要变啦。相信大家不会等很久就能看到的。”  说着,王不负对着守卫士兵命令道:“两排列队!放大家进来!”  山洞中居然铺着洋泥,顶上还亮着洋灯,比大家用的煤油灯要亮多了。大家不敢置信地东瞧西看,犹犹豫豫地走进了这座山体机场中。  “你们已迈入新华国土!欢迎你们!”站在一侧的王不负军姿标准,立定敬礼,中气十足地大声道。  两侧列队的士兵一同用标准的汉语高喊道:“你们已迈入新华国土!欢迎你们!”  这里实在是挑战这些人常识的极限,这些遇了刺刀只知下跪的人们,哪能想到居然有人敢扯起造反的大旗。而且这奇观一样的山体建筑,却比王不负的言语更不可思议。  王不负带领着他们深入机场,沿途他不停地宣扬着满清的落后,以及“新华”这个他新想出来的国家有什么好处。这些东西是张口就来的,很多后世很平常的常识,放在这里简直就是进步的代名词。  人们听得腿直打颤,心中匪夷所思,好像在听天书一样。宪法、没有皇帝、最低工资保障……王不负将现代社会最诱人的东西一连串地抛洒出来,但把类似“男女平等”等这个时代不容易接受的理念给藏了起来。  无所谓高调不高调。王不负恨不得自己越高调越好,立马写个独立宣言,开着飞机扔到北京的紫禁城中,砸到慈禧的老脸上。他希望盘横在人民头上的所有强权、所有蛮横的力量能因此调转枪口,向自己攻过来。这样,或许中国就能多几个脸蛋圆圆的少女可以逃出魔掌了。  “没有皇帝的世界,没有皇帝,谁来管我们?”有人喃喃自问。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君王!”王不负斩钉截铁地宣布。  “大人,可不能说这诛心之言啊!”身穿绸缎的中年人凑上前,焦急地问道:“你们年轻人太冲动了,这些话你给我们说说可以,可千万不要给外人说啊。”  王不负微微一笑,没有争论。此时已经走出了跑道,进入了机库区。  十个机库总共加起来超过百米,加上弹药、食物、燃油等存储仓库,整个机库区面积超过两千平方米。这样庞大的人工建筑,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  特别是其中一个机库中居然停放着一架怪模怪样的铁家伙,引得无数好奇的目光。  已经有守卫士兵准备了食物,是几百份一战时德军的战地伙食,每份战地伙食包括一个番茄蘑菇罐头、一个牛肉罐头、一块燕麦面包。质好量足,而且非常便宜,一千份一积分,这群人就算在这白吃白喝半年八月,也吃不穷王不负。  这些人已经是饿狠了,有壮年男子几口吞下一块面包,居然顺利地又要到一块。吃人嘴短,刚才王不负说了半天,却还不如一顿饭让他们好感度升得高。  “娘,这个铁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红红的,好酸!”有小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要知道种植番茄对化肥、种子、农药的要求都很高。中国虽然是几千年的农业社会,但还没有种植番茄的能力。就算清朝的大官,这种又是蔬菜又是水果的东西见得也不多。难怪他们个个都不认识,好奇地望着王不负。  王不负也是第一次吃这种用积分兑换的番茄罐头,酸味恰到好处,很能起到提神的作用。“这是番茄蘑菇罐头,在德军、法军、英军中都食用这种罐头,可以补充各种维生素,特别是硫胺素。”  人们不知道“硫胺素”是什么,也不知道若按照原本的历史,今后五十年中将有无数中国人死于以缺乏硫胺素为代表的维生素缺乏症。  “那这个咸咸香香的东西是什么呢?”那小孩认为王不负是了不起的人,这样一个大人物能回答他的问题,让他很是兴奋,便又问起了牛肉罐头。  “这一个罐头里装的是牛肉。把牛肉绞碎之后,加上淀粉和调味品,混合成牛肉午餐肉,可以补充人体必需的蛋白质和脂肪。”  听完王不负的解释,小孩子们还不怎么知道轻重,只觉得牛肉罐头非常好吃,其他人却“轰”地一声炸了锅,显然不敢置信自己吃的居然是牛肉。  “这,杀牛要打板子的啊。”穿绸缎的中年人一边大口吃牛肉罐头,生怕有人抢似的,一边哭笑不得地说。  午餐肉调味料丰富,就算放在遍地美食的后世,也有相当的市场,不要提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普通农人一辈子就结婚时吃点肉的时代了。突然一个60克的牛肉罐头放在大家面前,谁能不狼吞虎咽?  至于清朝朝廷立下的“杀牛责三十板,吃牛责十板”的规矩,管他的,能吃肉还管打板子?  王不负一边蘸番茄咬面包,一边问那穿绸缎的中年人:“你们是一起的吗?看你应该是你们那最有身份的人吧,怎么称呼?”  “不敢,不敢。”中年人连忙想弯腰作揖,可两手都拿着吃的,手忙脚乱地抱了个拳,说道:“小人许承宗,和他们一样都是东石村的人。他们有的是我的族人,还有雇的帮忙种地的长工。”  “怎么样,我这里有吃有喝,要不要加入我,成为新华第一批国民?”王不负笑问道。  “大人,可不敢开玩笑啊,造反真的要杀头的,我就看过有反贼被砍了脑袋呢。大人,你年纪轻轻,又是海外归来,还这么有本事,不如投了朝廷。我可以给你举荐,县太爷就是我四姐夫……”许承宗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  “归顺清廷?不要再提了。”王不负摇摇手,问道:“你们怎么上山逃难来了?是外面太乱吗?”  许承宗愤慨道:“乱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毛子来抢我们一通,然后官军来抢我们一通……明明一粒米都没了、一钱银子都掏不出来,可土匪还要来搜刮。这土匪不给人活路啊!不仅要我把我那侄女送给他们寨主,还要附带二十两银子做嫁妆。”  又要人又要钱,这确实太过分了。  “你们没银子,所以逃上山了?”  “唉!二十两银子,如今就算把我们骨头拆下来炼油,也熬不出这二十两银子!再说好歹也是好人家,哪有送子女给土匪的道理?”  “那个土匪窝在哪里?”  “就在东边五十多里地的山上,离着官路只隔着两座山。”再具体的坐标许承宗就说不上来了。  土匪是掌握的武力或许不高,但因为行事肆无忌惮,最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胆寒。干掉那群土匪或许可以使他们觉醒,从而收服他们。  “报告长官,您的战斗机已经修复完毕。”地勤人员这个时候走上前来报告道。  “辛苦你了。”王不负对他点点头,然后向许承宗笑道:“你们慢慢吃,不够还有。我土匪窝去绕一圈看看形势。”  许承宗听不懂王不负怎么去土匪窝“绕一圈”,看他走向机库,坐上那个长翅膀的铁家伙,更是摸不着头脑。看着许多地勤人员很吃力地推着战斗机,于是自告奋勇地跑上前,叫道:“我也来搭把手!”  好多生平第一次吃肉的年轻人,对王不负简直是感激地天花乱坠。又有许承宗的带头,一窝蜂地跑上前来,没地方推了,就站在前面拉,轻轻松松就把战斗机拉到了跑道上。  “前面的人,让他们站开些,危险!”王不负怕打到人,还没开螺旋桨,让人都离开面前和跑道后,便启动了换上崭新蒙皮的福克E.I型。  在众人发呆的目光注视下,螺旋桨越转越快,最终,在连连惊呼中,这架奇怪的机器缓缓滑行起来。螺旋桨带起的狂风吹得人们不停地后退,可人人都努力地睁大眼睛,眼神中透着敬畏和好奇的光芒。  飞起来了!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架飞机居然离开了地面,从山洞口一跃而起,飞了起来!  “去看大铁鸟飞啊!”调皮的小孩一发喊,撒丫子跑了起来,他的母亲连忙追上去,却带着她周围的人也跟着跑起来。等人们跑出洞口,远处王不负所驾驶的福克E.I型已经成了一个看不清的小黑点了。  
    龙成为每一个中国人的图腾,除了凶恶无比、不受任何规则控制之外,能飞九天也是重要一点。后世有研究称,中国人不像世界上其他民族以已有动物做为图腾,而是幻想出一个生物区膜拜它,归根结底,是出于一种对自由的向往。  挣脱重力的束缚,翱翔九天之上,这从远古时就是中国人的希望。早在汉代,就有个蛋疼的文人自制了一个大风筝,从城门上跳下。行动很励志,结果却坑人,摔了个脑袋开花。  许承宗和一众农人都不知道,王不负驾驶的福克E.I型战机一旦燃料耗尽就要返航,也不知道战斗机飞行的种种限制。但是他们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福克E.I型战机轰鸣着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振翅飞离的情景。  “许当家,咱们怎么以前没听说这有一个山大王呢?要不然咱们干脆投了他算了?”在许承宗身边,有关系好的长工提议道。  这不是拐着弯说人是土匪么?许承宗畏惧地瞄了跑道两边笔直站岗的守卫士兵,怕他们犯忌讳突然翻脸。见这些守卫士兵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稍稍放心,低声骂道:“白长了脑袋,别胡说八道的。他那是在造反!”  “能吃几天肉,就算被官府砍脑袋我也愿意!”拿长工是被骂惯了的,不以为意地咂着嘴。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都是深以为然。有胃口小的,吃了一条面包,肚子已经撑得快破了,直犯恶心。从来都是吃不饱,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吃撑了”的感觉,就算死了,也是个饱死鬼,算是善终。  “胡话!”许承宗瞪起了眼睛,良久才哎了一声,叹道:“你也不动动脑子,你看看他手下几十个洋人,个个人高马大的。你看看他们,站得腰比枪杆子还直。你说他还要我们这一群不能扛枪打仗的人做什么?”  “当家的,他们拿枪的也要吃饭,不就要咱们帮着他种地了?这些洋饭菜虽然好吃,但总有吃完的一天不是么?”许承宗的老婆转了一圈眼珠子,提议道:“那人手下全是洋人,估计也没什么忌讳,要不然,把阿依说给他,也好有个保证。”  “我也有这个想法。”许承宗点点头,招手让人群中一个用布蒙着脑袋的人走过来,说道:“阿忆,你也大了,该有个家啦。”  阿忆有着东方人少见的曼妙身材,从蒙脸的缝隙中,能看到露出来的眼睛竟是如一汪清水般的碧绿色,鼻子高挑而小巧,实在让人好奇她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我听伯伯的。”阿忆语气低落地说道,既没有羞涩,也没有欣喜,“不过他肯定看不上我。”  ……  小枣庄一战,红灯照木兰团的姐妹从六百多人,锐减到两百二十一人。但围攻小枣庄的俄国兵在撤退时丢盔弃甲,遗了一地的枪和子弹,让三分之二的姐妹们带上了火枪,木兰团的战斗力可以说比数月前刚起事时拥众三千姐妹还厉害。  在山中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小兴安岭人迹罕至,翻过几个山后就只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能在山林中自由行动。木兰团说到底,还是一群女子,早就累的人仰马翻了。  听到休息的命令,大家嘻嘻哈哈地取出随身的手帕,垫在地上坐下。人虽困倦,但精神却十分亢奋,议论着之前飞在天上的王不负。  她们对“请来各洞众神仙”、“海中去翻火轮船”、“英美俄德哭涟涟”深信不疑,更坚信架机救下她们的王不负就是天兵天将。天兵天将自然不是那么好找的,找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稀奇。  卢彩球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脚悬空晃荡着。她的脚比普通农家女子要小很多,脚背可怕地从中间折成了两半,这时小时候因为缠足而造成的伤害。她抱着得自俄军的步枪,皱着眉头,心中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挫败感。  “哪是什么天兵天将啊!明明就是一台烧煤烧油的机器,和火车一样!”她嘟囔地自言自语,她是见过世面的人,机器飞到天上固然是千古奇事,但比天兵天将的解释要靠谱多了。  恨恨地拖过立在一旁的步枪,卢彩球恶狠狠地对着前面刺了好几下,这才感觉稍稍解气。这把枪是俄国几十年前造的,名叫“伯力枪”,已经有些落后了,但很适合拼刺。卢彩球父亲的几个蒙古亲卫就装备这把枪,耍起来好像霍霍生风,很厉害的。  想到父亲,卢彩球的脸不由寒了三分,也不再小孩子似的生闷气,开始琢磨目前的局势,盘算到时该怎么和那个怪人接触。自己辛苦三年,奔走无数而组建起来的木兰团,怎么也得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芍药师妹,你来下。”卢彩球招手向一个妩媚的女子叫道。  卢彩球柔柔地笑着,眼睛弯着好像两个小月牙,怎么看都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狐狸。  “哎,卢师姐。”芍药答应一声,停下了和身边姐妹的说笑,来到卢彩球身边。芍药年纪比卢彩球要大个五六岁,但尊重却是真心实意的。  话到嘴边,却都感觉不妥,卢彩球又闭上了嘴巴,斟酌许久,才说道:“芍药师妹,你说万一那个人不是天庭派来的将军,怎么办?”  “不会,他一定是天庭的将军!”芍药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受苦受难,求菩萨求了二十年,终于灵验了!一定是这样的。”  卢彩球听着芍药的回答,眼睛里露出颓然的光芒。她不甘心地劝道:“在火车出现之前,大家不是觉得能日行万里的只有神鬼志怪吗?说不定,那只是一台和火车一样的机器呢……”  芍药奇道:“师姐不是说过吗?火车里面住了一只怪物,只吃黑色的石头,吃饱了就蹬轮子,这才跑的飞快的。这种怪物洋人能抓,天庭的将军更能抓,而且抓了一只更厉害的,能飞起来的。不是这样的吗?”  “对,对的,是我迷糊了。”卢彩球干笑两下,语气苦的很。她却不能说,以前自己是是瞎扯骗人的,火车跑起来靠的是内燃机,黑色的石头是煤炭……  “师姐,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天庭将军呢?”芍药没有发觉卢彩球的异常,很是期待地问道。  “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卢彩球说道:“我打算分出几个小队伍,分散开来找,速度能快些。芍药师妹,你愿不愿意带一队?”  “愿意愿意!”芍药很兴奋地说道,她要是带队的话,一定日夜兼程,连休息都不休息。就算只能早一个时辰找到,那也是值得的。  卢彩球点头,这样的话,她和芍药之间的交谈就不会流传开来了。  ……  王不负顺着许承宗的指的方向,直线前进,顺利找到那个土匪寨。王不负飞行高度二百五十米,这个距离视野正好,可以让王不负长时间地观察地面。  土匪寨从高空看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神恶煞,茅草顶的房子大约有十座,正中有一栋比较有气派的瓦房。听到奇怪的声音,土匪寨中个个摸不着头脑,抬头看着来回盘旋的福克E.I型战机,不知道王不负正在打着他们的主意。  这土匪寨的入口只有一处,而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王不负仔细观察山口的道路,计划着攻打的方法。  琢磨得差不多之后,王不负就返航了。  成功降落后,飞机交给地勤人员加油检修,王不负则叫来了许承宗。  没想到许承宗居然带了一个金发的小美女过来。这个时代还没有染发剂,金发必然是天生的了。这个小美女皮肤白的和牛奶一般,脸蛋小小的,嘴巴小小的,可眼睛就好像碧绿色的翡翠石。混血?  王不负看着这个惊艳的小美女,有些发愣:“许先生,她是……”  “她是我妹妹的女儿,名叫许忆叶,以前一直用布包着头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布弄脏了,让大人您见笑了。”许承宗小心地说道,细致地观察着王不负的表情。  王不负想起,之前的时候似乎确实看到一个用布把整张脸都包住的人,只是没有细想。这等容貌比泷泽萝拉还漂亮几分,在这乱世中挡着容貌也算合理。  “你好,我叫王不负。”王不负伸手,看到美女借着问好握个手,很自然的事情。  看着许忆叶低头盯着自己伸出来的手掌发呆,犹犹豫豫的,王不负这才想起,现在是清朝,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常识。正要收回手,许忆叶却抬起头,看了王不负一眼,咬着嘴唇,伸出双手捏了一下王不负的手,连忙放开,整个脸彻底红透了,转身跑走。  “我家阿忆,可是苦命的孩子。当年我妹子嫁到黄河屯,也不知怎么的,第二年大着肚子就跑回来了,结果生下了她……唉,人人都嫌她晦气,也没人和她说话,不会做人,大人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许承宗的面色不愉,夹杂着被羞辱的不甘和气恼。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在黄河屯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作为一个旧时代的传统中国人,自己妹子被夫家赶出来,生了个杂种出来,始终是洗刷不去的奇耻大辱。  “她母亲呢?”  “妹子生下阿忆,刚看到孩子就昏死过去了,醒来之后就偷偷寻死。我们拦了几十次,实在拦不住啊,最后还是让她投了井。”许承宗黯然叹道。  王不负看到许忆叶独自孤零零地坐着,周围的同乡都躲着她远远的。这个女孩儿,怪可怜的。  “我刚才看了一下那个土匪寨。”王不负说起正事,指了指守卫士兵,说道:“许先生看我手下的士兵如何?”  守卫士兵站岗的时候,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好像钢铁一般不知疲惫。许承宗心悦诚服地赞叹道:“大人您的军队行令禁止,称得上一等强兵。”  王不负点点头,说道:“那个土匪寨只有一条入口。只需要派上三十名士兵,就能将那些土匪堵在里面。配合战斗机的攻击,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溃败。”  “那就祝大人旗开得胜……”许承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年轻人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子弹不长眼睛,敌人若是居高临下朝我射击,或许会出现伤亡。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的兵挖掘战壕。”  上山逃难的农民带着他们的农具防身,翻土种庄稼用的农具也能挖掘战壕。  战壕防御战术在1900年已经被提出来了,英国人在南非打布尔战争时就遭遇过战壕。但这种步兵防御战术,想要发扬光大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就得等到十几年后的一战凡尔登战役了。王不负相信,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不可能没有办法在遭遇空袭的情况下,突破战壕的封锁。  “大人的吩咐,我们应该听从的,只是……战壕是什么?”  “就是挖一条不到一人高的土沟。其效果,就和城墙一样。”王不负说道。  许承宗琢磨了半天,小心问道:“大人您有把握把斩草除根么?哪怕放跑一个贼人出去,那也是大患啊。”  “这一次战斗我有保证,可下一次呢?”王不负摇摇头,叹道:“几千年来,百姓都是社会的底层,惧怕官府、惧怕外国兵也就算了,连落单的歹徒也这么惧怕。这不像话。在我所建立的新华中,百姓人人有枪,人人有反抗歹徒的权利和能力。”  每当王不负提起他的“新华”,许承宗就一阵头疼。这种掉脑袋的事,他恨不得自己一个字都没听到。刚刚想打个哈哈混过去,就听到有人问:“一个国家人人有枪的话,岂不是遍地是歹徒了?”  许承宗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见他居然不知轻重地搭茬,这不是嘴欠么?实在是气的想一脚踢死他,低声斥道:“胡说什么,大人高瞻远瞩,哪是你明白的?”  “没事。我想的东西也不见得全都正确。”王不负微微一怔,看了下询问的人,见是一个身材肥胖、穿着绸缎的青年,大概就是许承宗的儿子。  “大人,他是犬子,名叫许文武,本来取名时是想让他能文能武,成为国家栋梁的。没想到天生虚症,不能武就算了,小人花了大钱让他去盛京求学,才两年就被老师给赶回来了。让大人见笑。”  王不负摇摇手,表示不在意,说道:“在欧洲,有一个国家叫做瑞士。这个国家从中世纪、大概咱们的宋元时期,就和欧洲诸邻国连连征战。瑞士就家家有刀,人人有剑,全民皆兵。到了现在,那个国家更是每个公民都拥有一杆最先进的步枪。瑞士这个国家坐落欧洲中部,周边法兰西、德意志、奥匈帝国、意大利等列强环伺,却始终保持独立,就是因为他们的有多少国民,就有多少军人。”  历史上,无论是一战还是二战,战火烧遍了整个欧洲,唯独位处欧洲正中,兵家必争的瑞士祥和宁静。  许承宗和许文武这两个人都听得发呆,好像在听天书一样。  “至于人人有枪之后就遍地歹徒,那倒不见得。若人人有工作,人人有积蓄,又有多少人会恶从胆边生,非要动刀动枪去抢夺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歹徒有枪,好人就没有枪了么?”王不负说道:“看看你们,被土匪吓得远逃荒山。可要是你们几百个人有几百条枪,什么样的土匪能奈何得了你们?”  后世中,开枪禁的国家中,像南非、美国这些犯罪率高的国家,其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开了枪禁,而是因为国家的民族政策有问题。像瑞士,犯罪率就全球最低。  见许承宗和许文武听得云里雾里,王不负不由好笑,觉得这些人大概连湖南都没有概念,和他们说欧洲实在是白费口舌。想了一想,王不负说道:“我记得,孔子好像也说过君子六艺吧?”  “这我知道。礼乐射御书数。射就是拿刀拿枪的本事。”许文武点头,下巴的肥肉一阵乱晃,“可只有圣人才能学满六艺。普通人专研一道,就是大才了。”  “这是偏见。孔子是春秋的人,那个时候咱们中国国家林立,乱得很。一个国家往往有三四个邻国。这些邻国有好有坏,所以不能一视同仁。友好的国家待之以礼义,敌对的国家代之以刀枪。若是只专一道,无论是敌对友好邻国,还是一味以德包容敌国,都将导致灭国之患。这人和国家一样,不学礼仪,遇事只知道使用武力自然无德,但遇到恶人却没有能力反抗,任人欺负,则更是不对。”  这话说的不错,要是东石村拥有抵御土匪的力量,许承宗他们也就不会上山逃难来了,但和长久以来的观念远得实在离谱,像许承宗这样的中年人,一时还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而许文武在盛京求学过几年,也接触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思想,心里并不是很抵制。  王不负觉得,从清末到民国,再到49年之后,从未有人提出过把武器发放给百姓,就是因为“我是官,你是民,你安心做顺民”这种思想完全根植于每个人的脑海里。就算时代中再进步的人,保皇党也好,青天白日党也好,红色党也好,都无法跳出这个固有思维。  发枪可以强民,一旦中国四亿人民自强起来,这个国家自然而然地也就强了。当然,也不是把枪随便往老百姓手里一塞就了事,中间必然要走过一段艰难的路程。但王不负认为,这是值得的。  最起码,无数个脸蛋圆圆的小女孩,可以安心在父母的庇护下,而不用走上战场,死在俄国兵的刺刀下。  “这些事情,还早得很呢。”王不负笑着停了这个话题,说道:“你们看,关于战壕的事,愿不愿意帮我新华一臂之力?”  许承宗不由踌躇,这王不负定是反贼没跑,这帮了他一次,就会帮他第二次,到最后,自己也成了反贼了。可老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屋檐下,拒绝了王不负的要求,激怒对方怎么办?  正左右为难着,就听到不成器的儿子自作主张地问道:“大人,我有一件事想问。”  王不负微微一笑,说道:“你问,除了这飞机的事情,其他我都可以告诉你。”  坏事了!许承宗生怕自己儿子拿气倒老师的脾气,让王不负面子过不去。  “我在盛京求学的时候,遍地都有贩卖东洋商品的店铺,所在书院的老师更人人都是向往日本的君主立宪。敢问大人,您这新华,究竟好在哪里?”  王不负微微一笑,没想到许文武和外表看上去不同,实际却是点想法的人。  “具体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我可以解释下把武器给予每一个新华国民另一层考虑,那就是让全体人民来监督领导者的行为。如果新华的领导者和腐朽的满清政府一样,用建海军的钱去修私人园林,或者有割让领土等卖国行为,每一个人民都有权利拿起枪,去推翻已经腐朽的领导者,让新华浴火重生。这样的国家,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听到后来,许承宗的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比见了外星人还吃惊,王不负所说所言,已经不止是异想天开了,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一番话太过奇异,就连许文武也不相信。  王不负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吧,看着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究竟会怎么改变这个世界。他微笑着看向了山体机场的洞口。拥有了机库系统、掌握不可能出现在世间的力量、拥有全面超越这个时代一个世纪的知识,若还是被种种制约传统限制,那真是一辈子活到狗身上去了。  “大人,不就是挖沟吗,我们能做。”许承宗说道。他感觉自己根本不能理解王不负的思维。理解不了就别理解了,只要不加入那什么劳什子“新华”,老老实实地顺着这个小青年胡闹算了,有口吃的就行。  而许文武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他的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整个人迷迷糊糊地。  “吃了人家的饭,就要帮人家干活!”许承宗召集起众人来。这些人都是他的族人和长工,几十年前听许承宗父亲的,现在听许承宗的,不用多少力气,就乱哄哄地由许承宗带队,拿着农具到山体机场的外面。  不可能让这些人一上来就聚集到土匪窝挖沟堵路口,怎么也得先挖一条战壕练练手,正好可以熟练一下,而且也为这座山体机场建筑几条简单的防线。  
    一战和二战时,各国军队没有不精通战壕的,反战壕的手段也应用而生,同时,战壕面对越来越高效的反制手段,也逐步改进。到了朝鲜战争时,战壕防守战术达到了巅峰。中国志愿军驻守的有些山峰,山头都被联合****的火炮给削平了,战壕中的志愿军还活着。  目前的敌人尚没有反战壕的经验,但也不能随便挖一条沟了事。王不负用刺刀在地上画着线,然后许承宗分配着人手,用锄头砸土,再用钉耙把土扒开。  没有铁锹,效率就上不去。只能发挥蚂蚁搬家的精神,一点点地掘土。令王不负安心的是,人们虽然都搞不明白挖沟有什么用,但一点都不偷懒。就连许忆叶也蹲在地上,用白玉似的小手握成一个半圆捧着泥土。  “啊!”许忆叶突然一声惊叫,好像被踩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高高地跳起来,捧着的土扔了一地。有一只小小的八足透明甲虫和土一起摔在地上,七荤八素地抽动着脚,想要翻过身来逃之夭夭。  “大小姐,那是秋虫,用醋泡着,好吃得很呢。”有旁边的农妇笑着说。平常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芥蒂,只是感觉许忆叶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愿意和她来往。如今看到她大小姐的身子,却和大家一样挖这条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沟,还不计身段用手捧泥巴,竟对这个看上去好像妖怪一样的女孩儿产生了好感。  许忆叶看着地上翻过身一溜烟爬走的幼甲虫,背上寒毛直竖,却咬着牙走回去,闭上眼睛,蹲在地上又开始捧土。没过多久,这个女孩儿就又清脆惊慌地尖叫一声。  战壕想要最大化地发挥作用,最好以扩张的“V”字型摆在敌人的正面,曲线可以增加部署在一线战壕中的士兵数量,也可以减轻落入战壕中的炮弹伤害。  到太阳落山的黄昏时候,一条简陋的战壕已经显露出它的雏形。在长一百米的山体机场正面挖掘的战壕,因为使用V字斜面,战壕的长度达到了一百五十米。每隔大约五米,就有一个用土堆出的小墙,虽然目前还起不到阻挡炮弹杀伤的作用,但可以使大量泥土不用费劲地运到壕沟外。人站在战壕中,正好露出胸部,就算敌人在高处也不容易击中战壕中的士兵。  最为关键的是,这条简易战壕的挖掘在两百多农民的全力帮助下,只用了三个半小时就修建完毕。  “这条战壕完成的很好,有了这条战壕,我们就可以把土匪堵在他们的窝里,让他们打不赢跑不掉。兵贵神速,我想问大家的是,有没有力气连夜赶路,趁着天黑把战壕挖到土匪窝门口,天一亮就开战?”吃晚饭的时候,王不负大声问道。  “今天!?”人们切切私语着,之前就知道,这个在山里面搞了个雄伟建筑的青年,即将要去攻打那群害自己上山逃难的土匪,大家要跟着去挖那条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坑。可谁也没想到,居然就在今天晚上!  “歇一天,等明天出发不行么?”许承宗鼓足勇气,小心询问。  “明天去就来不及了,挖战壕要三个小时,大白天的,谁会让咱们在眼皮子底下挖?只能在那里等到天黑,那又要后天才能开始打。时间浪费得太久了。”王不负摇头道。福克E.I型和绝大多数一战时战斗机一样,并没有夜战能力。  “可大家都累了啊……”许承宗心里不太愿意,但要是王不负拿刺刀逼一下,他也不会坚持什么。  可王不负却不想逼迫他们。他希望这些人能自发觉醒,主动向曾经以武力欺辱、掠夺他们的土匪开战。这样,他们就会在王不负的指挥下,继续向腐朽的清政府开战,向贪婪的外国列强开战……  “我愿意……”最先站起来的,居然是扭扭捏捏的许忆叶,她站了起来偷偷瞄一眼王不负,又低下头,脸却微微红了。  她自从被王不负看到相貌,而这个高大俊俏的青年却没有任何鄙夷和歧视后,她就不再用那块头巾蒙住脑袋了。而且好奇怪,心里老是喜滋滋地,不知不觉就会偷偷看王不负一下下。  “阿忆,就你一个人成什么事!”许承宗低声斥道。  “谢谢阿忆姑娘了。”王不负向她微笑着鼓起了掌。  “嗯。”许忆叶头低得更厉害了,心跳地咚咚地。  “我向大家保证一点,战斗的时候,由我手下的士兵进行作战,你们只需要躲在战壕中,没有子弹能伤害到你们。这也是我的宗旨,以无伤亡的损失赢得每一场战斗!”王不负口气断然,他真的有这个自信。  见除许忆叶外,其他人仍然没有什么表示,王不负又说道:“攻打那个土匪窝,有两点好处。一,一直盘剥你们、对你们威胁最大的土匪会被打掉,从此你们会安全很多。二,那伙土匪能盘踞山寨那么久,手上一定是有家伙的。打垮土匪以后,就能用土匪的武器武装自己,就算再有其他宵小势力来勒索、劫掠你们,你们也有一定的武力可以保护自己。”  此时的东北治安尚没有崩坏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各方势力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地大范围屠杀平民。但庚子俄难中,俄军和义和拳的即将到来的拉锯战对社会结构的破坏是极其巨大的。  很简单的道理,西伯利亚恶劣的天气和稀少的人口,使得这一片广袤大地几乎不生产东西,维持二十万俄国兵的补给全部需要俄罗斯帝国从欧洲万里迢迢地运输过来,根本不能满足需求,必须要向当地百姓抢夺粮食。几个月后就要入冬,俄军抢走了百姓过冬的粮食,造成流民蜂起,而土匪也会无粮可抢,也会开始杀人。  但这样浅显的道理却没有多少人能看透。大多数人还没有拿枪保护自己的观念,也没有做第一批先行者的想法。直到几个月后,出现几次惨烈的土匪和俄军屠村事件之后,地方团练才会逐渐开始在东北流行。几十年后的东北王张作霖,就是在这几年以团练起家的。  王不负说完之后,看了一圈,人人都低头不语,倒是之前那个追着飞机跑的小孩子,拍手大叫道:“打土匪,我要打土匪!打得土匪落花流水!”  “瞎说什么。”他的母亲连忙捂住小孩子的嘴,怯懦地问王不负说:“他还是孩子,也要去吗?”  那个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虎头虎脑的,兴奋得很。这个年纪,按理应该上小学才对。王不负点头说道:“是的。无论是拿枪向敌人射击,还是挖掘保护我们战士的壕沟,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为这场战斗出力。”  深深吸了一口气,王不负大声喝道:“机场守卫连!集合!”  这声音犹如炸雷,震得每个人都心头一条。五十名人高马大的德国士兵陆续跑到王不负的面前,立正列成了五队。五十人简直有如一个人,对命令无条件地迅速执行的素质,看的大家直发愣。  自从义和拳起事,兵灾一起,各路人马那是犹如逛自家园子一样,这个来那个走,来回进驻许家庄,一住下来就要吃要喝,临走还要勒索走一些。义和拳、官军、俄国兵三方势力,军纪都不太成。义和拳和俄国兵还稍好一些,清兵则从不训练,成天衣容不整,抽大烟打麻将,简直不像是打仗的。  只有眼前这五十个人,才能称得上军人嘛。  “解散!”王不负向他们敬了一礼,然后回身说道:“你们都看到了,我的部队要是想打,也不是打不下来。叫他们挖战壕,也不会因为长着蓝眼睛金头发就不知道怎么挖地。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为这一场战斗出一份力量,因为这是一场你们保护自己财产、保护自己生命的正义之战!”  其实机场守卫还真没办法挖战壕。王不负在设计网游的时候,只写了他们防空的程序,只有在防空袭和反空降的时候才会懂得配合、自主发挥战斗力。离开了机场,叫他们跟着许承宗一行人,等战壕挖好再跳进去射击就是极限了。  “你们之中,妻子依靠丈夫,丈夫依靠地主,地主指望官府,这只是推卸责任而已。这里是东北,年年丰收!可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却年年不够吃。这个来搜刮,那个来勒索,你们种的粮食,究竟有几成能落到自己的肚子里?”  “难道你们感觉,这些勒索、抢夺是正确的么?也许你们想:这次就算了,我过冬的时候少吃一些,别把事情闹大。等到实在拿不出来了,就上山躲一躲好了。你们难道生下来,就是为了满足贪官污吏、土匪混混、外国洋人那无止境的贪欲么?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要过上能有饱饭吃,有好衣服穿的日子吗?”  许文武咬着牙,突然站了起来,浑身的肥肉乱抖,使他身体摇晃了一阵。这胖不是吃出来的营养过剩,而是生了病,天生的肥胖症。  他好不容易站稳,向周围一抱拳,大声道:“各位叔叔伯伯。我许文武中午的时候就在想,只要能吃上肉,就算砍头都干。现在我已经吃了两顿肉了,死了也不冤枉。这位王先生说得没错,咱们脚下的黑土地肥的流油,可就是种不出让大家能吃饱的庄稼!我爹爹勉强维持,也仅仅只能让大家不至于饿死。冬天的时候,就算是我,也只能每天喝两碗稀糠。可******土匪,大雪飘着,还能吃上烙饼,你们说该杀不该杀?”  人们面对许文武就没那么拘束了,都点头道:“该杀。”  “那还说什么,大家都吃得饱饱的,帮王先生杀土匪!”  大家仍有些犹豫,看向了许承宗,等他定夺。  许承宗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向王不负苦笑道:“大人,我们帮你打土匪。”  做主的说话了,大家就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接二连三地说:“大人,我帮你打土匪。”
    王不负暗自摇摇头,对这个情况不是特别的满意。农民们在得到了绝不会出现伤亡的保证之后,主动愿意帮助王不负的只有一个不懂事的八岁小男孩和许忆叶。接着说了一大堆道理,结果只说服了许文武,这才迫使许承宗不情不愿地答应帮忙。  但万事开头难,王不负相信,这些农民只要经历过数场战斗,理解到原来一直压迫他们的人并不是那么难以对抗,那么就会觉醒的。  看着这些脑袋后面扎着脏兮兮的辫子、懵懂、怯懦、面黄肌瘦的农民,王不负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民族、尊严、国家、荣誉等等概念。到时候,他们会自觉地减去辫子,眼睛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信心十足地投入到国家的建设中去。  希望那一天,能早一点到来。王不负心中想着,向许文武招手道:“文武兄,你来下。”  “嗯。”许文武正在被许承宗低声训斥着,听到召唤如蒙大赦,连忙走过来,笑道:“王先生,有什么吩咐?”  “这一次我打算让你带队,我给你三十五名士兵。你要带着你的人和士兵连夜赶到土匪盘踞的山峰,在山口挖出一条壕沟,不能让任何一个土匪离开防线。我会在天亮的时候驾驶战斗机支援你们。”  “让我指挥这些洋人兵?”许文武连连摇手,心里直打鼓,道:“我不成的,我又没学过兵法,又没上过武备学堂,怎么能带得了这群强兵?”  “这事就这么定了。”王不负不愿多说,又问道:“土匪冬天吃烙饼,真的么?”  “这是我瞎编的。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怎么会知道土匪冬天吃什么。不这样,怎么鼓动大家啊。”许文武心不在焉地说道,“王先生,要是这些士兵不听指挥怎么办?”  “只要授给你指挥权,他们就会无条件地执行你的命令,这点请你放心。”王不负盯着一脸不自信的许文武,怀疑此人是个极好的政工人才。  除了天生的能力之外,想要出人头地,运气也很重要。多少人才因为运气不佳,早早陨落夭折,或许这许文武就是不幸的一员。  王不负又和许文武说了好多细节。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行动,而且对手也只是瞎打胡闹的泥腿子,不需要有什么军事素养就能执行,因此王不负并不是特别担心。而许文武唯一的担忧就是,三十五名洋人兵会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准备完毕后,两百多人加三十五名荷枪实弹的守卫士兵就出发了。而王不负则要等到明天清晨可以看见地面的时候,才能驾机前去支援。  ……  “十个人开路,十个人殿后,剩下的保护侧翼!”许文武下着命令。  “是!”守卫士兵们刷地一个立正,整齐划一地应了是,然后执行起了命令。许文武这才确信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些洋人兵,真的行令禁止,军纪严明。  但许文武心中却焦急得很。走到路上,他才发现一个大问题,这群人中,有一半人是看不到路的。  像许承宗现在就两眼一抹黑,被许文武和许忆叶扶着,踩着不平整的碎石路面前进。  倒不是天黑得离谱,而是因为缺乏维生素导致的“夜盲症”。基本只要年过四十就会得此病,大量的夜盲症患者使人们不得不一个扶一个地前行,导致行军的速度异常缓慢。  黑暗中,许承宗脚踢到一块石头,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立刻就想骂人了,但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文武,你太冲动了,这浑水,哪是是你能淌的?”  许文武摇头,说道:“爹,你刚才也看到了,人家好脸待咱们,要是咱们不领情,等他拿刺刀逼咱们,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文武,你是没看透。”许承宗摇头说道:“这天底下,不管咱们中国人,还是洋人,都要吃饭的,要吃饭就得要咱们给他们种。不管是以前的蒙古人,还是满人、前几年的日本人、如今的俄国人,谁真的能杀了给他种地的人?而且就算杀人,又能杀到我们头上?我看那,一辈子安安分分的,能混个吃喝,也就可以了。”  许文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走几步路喘得比他父亲还厉害,问道:“爹,你送我去盛京读书,难道不是希望我能有个好前途?”  “我是想要你有个好前途,考个秀才,当个县里面主簿,为国家做事,也算对得起祖宗。可你非要走偏门,在盛京看要杀头的革命党书籍也就算了,现在干脆造起了反。你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想让人扒咱们祖坟啊!”许承宗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拍自己大腿。  谋反不仅要株连九族的,还要连其祖坟也一起毁去。对于传统的中国人来说,震慑力极大。  “造反?我还真想造反了。”许文武扶着他父亲,突然说道:“表妹,王先生要让你做他新华国的皇后,你做不做?”  许忆叶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每次纠结半天,愁肠百转,又羞又喜地得出个一模一样的答案来,然后暗自开心好久。此时听到人问,连忙回答:“当然做……”张口才醒悟过来,连忙闭嘴,又羞又窘,好在天黑,看不出她脸红。  “别拿阿忆说事。”许承宗叹道:“你看看那人身边的洋人,没外国给他撑着你信么?他要败了,往国外一跑,什么事都没有,阿忆也能带着。咱们能么?”  “爹,你怎么就想着败?我听说在法兰西巴士底狱,一声炮响革命就成功了,说不定王先生不用几年就能席卷天下呢?”许文武难得和父亲这么平心静气地交流,连忙把平常想的一些东西,全说了出来。  “别提法兰东法兰北的。”许承宗跺脚道,“你看刚才,他磨破嘴皮子,说动了几个人?还不就说动你这个小王八蛋了!席卷天下?你说的轻巧,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么?”  许文武不知如何反驳,默然片刻,说道:“反正我有种感觉,这个天,就要变了。”  ……  明天的战斗需要充沛的精力,但是王不负却睡不着。脑袋里乱的很,最后找来了纸笔,开始书写起来。  军事、经济、文化、政治。一个近代国家,能做好任何一点就能强盛。像经济独步全球的美国,这个当今怪物一样庞大的工业国,拥有着世界第一的战争潜力。也正因为此,这个国家即将在未来的两次世界大战中获得领袖全球的霸主地位。  但经济实力最强的美国目前却是英国的打工仔。大英帝国拥有数量庞大的舰队,统治世界五分之二的领土,利益遍及全球,号称日不落。  后进国家如德国,则在文化上下苦功夫,短短十余年,就让德国青年受基础教育程度提高到了世界第一的程度。而一战和二战德国士兵强悍的单兵素质正是源自于此。像二战时东线战场,一群德国高中生打俄国小学生,怎能不打出十几比一的伤亡比?更何况,国民素质的全面提高,也带来了军事学说和科技的爆发式增长。  至于政治先进导致国家焕发活力,从而强盛的例子,更是不用多说。比如日本接连打败封建清国和封建俄国,比如说苏联立国伊始,这个摇摇欲坠、没有任何统治根基的政权,就硬是打赢了数百万白军和协约国干涉军,并且在二战中以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无畏攻势,最终打垮了纳粹德国。  可以借用的例子有很多,但王不负并不打算单纯地照搬某一国的经验,他打算融合各家所长,走一条自己的强国之路。  军事、经济、文化、政治齐头并进。王不负相信,只要他的新华能在每一个方面都比满清先进,那么自然会形成一股飓风。当这股飓风成型之后,每一个不属于这股飓风的势力将只剩下一个选择:被飓风摧毁并且吞噬。  “我有领先世界的见识,我还有机库系统,假以时日,连歼20也能制作出来。”王不负对自己说道。  虽然新华这个国家目前只有他一名国民,但是王不负相信,这股由他刮起来的飓风,已经艰难地转起来了。  ……  第二天清晨。  许文武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从未在一夜中赶这么远的路,操这么多心。他现在浑身脱力,靠在刚挖出来的战壕坐着,大口喘着气。他的手满是黑土,到了最后,眼看就要天亮了,他发了狠,亲自跳到战壕中用手捧出泥土。终于,在天亮的前一刻,这条堵住山口的战壕被挖掘出来了。  土匪窝中,尚无人察觉到一夜过去,出现了不速之客堵门。  三十五名德国士兵手持上了刺刀的G98毛瑟步枪,瞄准着山顶。  G98毛瑟步枪算得上一代名枪了,作为一战的德国步兵主要武器,久经战火的残酷考验。一战后这把枪修改成了K98步枪,继续在二战中作为德国步兵的主战装备。  端着枪的居然还有许忆叶。她拿的步枪来自一名背枪巡逻的土匪,那名土匪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从四面包抄上的守卫士兵用刺刀捅得浑身都是窟窿。抢来的步枪是日本造的村田13式,是1880年的产物。这种单发式步枪已远远落后于时代了,被日军淘汰后,大量倾销中国,其中就有流入土匪手中。  许忆叶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在朝阳的照耀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辉。她的脸色专注而认真,看上去,俨然是欧洲神话中的女武神。
    在寂静的等待中,许文武紧张得心脏咚咚直跳。金黄色的朝阳照耀在地上,也使得他的勇气一点点地消退。土匪可是会杀人的啊!  他在盛京求学的时候,就有同窗在回乡探亲的途中遭遇土匪,被砍了脑袋,人财两失。  这个时候,他不由的暗暗佩服起平日不太看得起的表妹来了,她端着步枪的沉稳摸样,完全不像以前那个总是躲在房间中不见人的女孩儿。  “头儿!底下有人!”头顶突然传来了土匪的惊叫声,许文武登时惊得心砰砰直跳。  “有什么怕的。”许承宗闭着眼睛,神情淡然地说道:“都到这里了,还慌什么?”  许文武连忙从战壕中探出头,看向山顶的土匪营寨。见有几个土匪在那里探头探脑,凶神恶煞的很,连忙叫道:“开枪!给我开枪!”  听到命令,三十五名守卫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扣下扳机,“砰”地同时响起的枪声震耳欲聋。许文武腿一软,肥胖的身子差点趴到地上。一阵硝烟弥漫之后,只见四五个土匪滴溜溜地滚了下来,山顶上一个人也看不到了。  哗啦!又是整齐划一地拉栓上弹的声音。  “兔崽子,你们是哪个山头的?敢来堵我们恶鬼寨,找死来了么?”山顶猛地传来一声怒喝。  听这喝声,是这恶鬼寨的二当家。传说此人喜好生吃人肉,死在他手上的人都会被开膛破肚,挖心掏肝下酒。许文武看过去,果然传言不虚,那人身材极为高壮,一脸横肉,提着闪闪发光的双刀。  守卫士兵上好子弹,都瞄准着那凶神恶煞的二当家。但没有命令,他们都没有擅自开枪。  突然,许文武耳边又传过来一声枪响,那传言中凶神一般的二当家胸口绽了朵血花,一头栽倒在地。许文武愕然转头,只见自己的表妹正手忙脚乱地上着子弹。  村田13式没有内置弹夹,需要退出弹壳之后手动压入一粒子弹,许忆叶从未摸过枪,不会上子弹,拼命扳着枪栓,却不知道枪栓因为闭锁的关系,所以要先往上提。  “厉害,厉害。”许文武张口结舌。这个表妹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二当家被打死了!”山顶的恶鬼寨顿时阵脚大乱,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惊叫。一时倒无人敢不要命地探出脑袋。  许忆叶好容易摸到了窍门,压上了第二枚子弹。上了子弹的步枪端着,她感觉这把步枪就好像是她身体中的一部分,安心无比。稍稍有些遗憾的是,她刚才瞄准的是那二当家的脑袋,不知怎么的子弹却命中了他的胸口。  “嗡~”从战壕后方传来了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噪声。除了不动如山的三十五名守卫士兵,大家都转过身子看向了从背后飞过来的单翼战斗机。  机身映着朝阳色彩,简直堪称梦幻。福克E.I型战机的出现,让战壕里的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将连夜赶路挖掘的疲劳一扫而空,兴奋而期待地等待这架飞机的表演。  王不负向他们招了招手,架机向山顶的土匪窝飞去。他带了一枚小炸弹,瞄准的就是营寨正中那唯一的瓦房。射人先射马,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福克E.I型平缓地飞行着,王不负探出头看着地面,等感觉飞临那座建筑的正中时,便一提座椅旁边的把手,悬挂在肌腹下方、重达100千克的小炸弹就被扔了下去。  一百千克的炸弹谈不上什么威力,而且长时间的飞行就为了投掷一两枚小炸弹很不值得。所以在一战时,地面轰炸主要靠飞行员往地面扔手榴弹来完成。要是王不负懂得自制手榴弹,一定往驾驶舱里塞七八十个,那可就爽了。  咻!炸弹从两百米的空中投掷下来,将瓦房的屋顶砸出了一个洞,钻进去就发生了爆炸,轰的一声,就好像二踢脚一样,完全感受不到爆炸的威力。  王不负回头看过去,只见大量的浓烟从那房子中涌出来。一枚炸弹居然连木质结构的瓦房都炸不塌。威力是没办法的事,命中就行,好歹能让呆在那屋子里的人喝一壶的了。  “嗯?”王不负有些吃惊,扔下去的那一枚炸弹,居然给王不负带来了五十多的点数。倒是超乎想象的事情。  “大哥,四弟和五弟都炸死了!”滚滚浓烟中,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大声叫道。  立刻有个瘦小汉子冲上去扶住了那人。王不负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了!  战斗机已经丢掉一百公斤的负担,立刻轻快了许多,没有臃肿缓慢的感觉了。王不负驾着战机掉个头,向目标飞过去。  那瘦小汉子听到越来越近的轰鸣声,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长十米宽的铁家伙朝他飞过来,吓得魂飞天外。一咬牙把从被炸屋子中逃出来的兄弟一推,自己掉脸就跑,高声喝道:“兄弟们,全都给我冲下去!砍死那帮龟儿子!”  随着老大的呼声,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土匪立刻有了方向。这些泥腿子根本没什么纪律和战术可言,有的拿刀带棒,有的端着步枪,咋咋忽忽地往山口冲。  王不负见瘦小汉子跑了,暗道可惜。机枪喷出火舌,将那刚刚从炸弹爆炸中逃出生天的土匪干躺下,然后不得不抬高机头调整方向。  那边摆在山口的战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乒乒乓乓的枪响此起彼伏。土匪刚刚从山口集密地冲出去,就被打倒了一片。而偶尔有土匪持枪反击,他们本来枪法就不好,而敌人更只露个脑袋,完全打不准。  随着十多具尸体的倒下,冲击的攻势轻而易举地被打垮了。一探头就中枪,盘旋天空的死神又无情地吞噬着一条条生命。面对这样的绝境,土匪们已经崩溃了。  看着这场战斗战斗超乎想象的顺利,许文武胆子也肥了,觉得到了时机,大声喊道:“放下武器,空手抱头走下来,我们不开枪。”  这句话出自王不负的授意。土匪无恶不作,但都是精壮的男子,是上好的劳动力。  两百多东石村的百姓也扯着嗓子一起大喊。配合着盘旋在头顶的铁家伙,谁都没有勇气负偶顽抗。正好有个人抬头看到王不负向他这个方向飞过来,吓得他把刀一扔,疯了一样撒腿就跑。  “你这孬货!”混乱之中,还是之前那个瘦小汉子,拎着一把驳壳枪就打那逃跑的人。但他实在被吓得胆寒了,手抖得厉害,连开两枪都没打中。  王不负可不是吃素的,看到这样的情景,直接就向那瘦小汉子飞过去。瘦小汉子吓得怪叫连连,撒腿就跑。但人腿怎么跑得过机枪子弹?一条子弹打出的线拉过去,就把这目测是土匪头目的家伙给干挺下了。  扔了刀的土匪停下了脚步,迎面是三十五把明晃晃的刺刀,他进退两难,呆呆愣愣地跪在地上。  土匪群龙无首,见有人开始投降,也一个跟一个地扔下武器,跑下了山,在战壕前面跪了一片。  许文武抬头盯着架机在天空盘旋的王不负,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谁能想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土匪恶棍,居然开战不到十分钟就主动受降,跪倒在了平日肆意欺辱敲诈的东石村村民面前。  同样的感觉,也回荡在所有村民的心头。他们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在着平日不可一世的土匪跪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脑袋里莫名地回想起了王不负在昨天晚上所说过的话。  东三省不像关内,根本没有水灾旱灾的概念,霜灾和蝗灾也近十年没有过了。年年丰收,这是人人都看的到的。可是大家辛苦一年种出来的粮食,最终吃进肚子里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凭什么?凭什么要让这些蛀虫吸血?  山顶一个土匪都没有了。王不负向许文武竖了竖大拇指,掉头返航。接下来,押解俘虏、清理战利品等事情,就交给许文武去做好了。  ……  芍药带着四个姐妹,在山林之中走的是昏天黑地腿抽筋。四个姐妹两个以前在街头卖艺,另两个是唱武戏的,都不能算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可也走得实在受不了,纷纷喘着气哀求道:“芍药师姐,实在走不动啦,让我们歇歇吧。”  “寻找天庭将军是多大的福分,哪能磨磨蹭蹭的?”芍药在几个人中身体最差,却最为亢奋。脸颊上一粒粒的汗珠不停地流淌,眼睛里却闪烁着病态的光芒,咬牙道:“三个时辰前不是才歇过吗!”  四个女孩儿听得差点吐血,并非她们不想找到王不负,只是没那么心急狂热。造这个趋势下去,可能王不负没找着,自己却全都累死了。  “我从六岁开始求菩萨,求王母娘娘,求玉皇大帝……求了二十年,上天终于显灵了!来自天庭的将军,一定会帮我把所有脑满肠肥的恶心东西杀干净的,杀干净的,杀干净的……”芍药喃喃自语着,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疲劳。  看着摇摇欲坠的芍药师姐,少女们心中都是惨然。红灯照木兰团的姐妹里,以芍药这个大姐姐最可怜。这或许是她这般狂热的原因。看她的样子,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她应该是最想见到天庭将军的人吧?可是却正因此,过度地透支身体反而使她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好可悲。  唯一的希望,就是王不负能像昨天一样,天神下凡地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四个姐妹咬着牙追赶着芍药的脚步,真的不知道,这个柔弱的大姐姐从哪里得到这般力量,能支撑着她不停不歇地走这么远。  而奇迹突然就出现了!只听一阵轰鸣声犹如仙乐地在天空由远而近地传过来,一架漆着铁十字图案的大铁鸟,晃晃悠悠地飞过她们的头顶,钻进了她们左侧一个山洞之中。  “找到了,找到了!”芍药顿时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地向那一个隐蔽的山洞奔去。
    “报告长官。您这一次共飞行一小时三十一分钟,消耗燃油一百九十三升。共消耗一百三十四发机枪子弹。机体未中弹。”回到机库,立刻就有地勤人员走上来报告道。  攻打土匪一战中,王不负总共获得了七十二点数,加上之前空袭俄国兵得到的一百多点数,还有开始时剩余的一千点数,已经足够将福克E.I型升级到这型机体的最终改型——福克E.IV型了。  原本,王不负心里设想,反正不会遭遇空战,要不就积攒点数攀科技,将福克Dr.I型战斗机做出来。  福克Dr.I型是一战时德空军王牌、在一战时期总共击落了八十架协约国的红色男爵的座驾。这种构造奇异的三翼飞行器在发动机受到时代制约的情况下,使用独特的平行三个机翼布局来使飞机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升力和机动性。  但王不负现在决定推迟这个计划,因为福克E.I型战机在空袭地面时效率不高,80马力的发动机在带炸弹的情况下,速度简直难以忍受。而且两百发的子弹数量,也难堪大用。恶性循环下,攀科技憋高级机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既然要升级,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福克E.I型升级到最终改型E.IV。福克E.IV型战斗机的安装了实验型号的发动机,拥有160的惊人马力,是E.I型80马力发动机的两倍。最大速度达到150公里时,转弯速度比E.I型要快三分之二。武器方面,机头处安放了两具双联装马克沁7.92毫米MG08机枪,在带满800发机枪子弹的情况下,还可以在肌腹处悬挂两枚100公斤炸弹,或者一枚250公斤炸弹。  积分瞬间由千位数变成了十位数,但这是值得的。作为单翼机的福克E.IV型,各项数据都不如三翼机的Dr.I型,但也是专供王牌飞行员驾驶的。  地勤人员迅速开始准备起来,整个飞机被拆卸成为了零件,然后开始了各个部位的改装。  等飞机的改造完成后,只见这架战机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差距并不明显,翼展由十米扩展到了十三米,螺旋桨也变大了30%。安放在机头的双联装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显得更加威风凛凛。  “对了,帮我把这家战斗机涂成一半红一半白的颜色吧。”王不负吩咐道。不仅是他打算自己建立的新华国今后就用红白双色旗作为国旗,还有因为机翼上老带个象征德意志的铁十字不太像话。  这个时候,东石村的村民和三十五名守卫士兵应该带着战利品,押解着俘虏、带着战利品走在半路上了吧?  威胁着他们的土匪已灭,若他们仍然懵懵懂懂的,决定返回东石村继续当顺民,那王不负就当自己白费表情,白说了一番大道理。不论如何,王不负还是希望他们在经历了一次战斗后,能有所觉悟。  趁着空隙,王不负打算驾着新改装的飞机,试验一下性能。  等战斗机推到跑道上时,却看到守卫士兵并没有分列两排站岗,而是端着枪挡在洞口前面。这个时候,有一名守卫士兵跑过来,报告道:“长官!有五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正在攻击我们。”  红衣服的女人?王不负听得一愣,很是惊奇,小跑着到洞口去看形势。只见洞口外,还真有五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两个拿长矛,两个拿朴刀,还有一个居然握着个剪刀,疯狂地攻击着十多名守卫士兵。  守卫士兵得到命令,如果有陌生人,在对方不开枪前是不允许开枪的,避免误伤上山逃难的百姓。这些守卫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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