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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农.湘西传奇&大鸟之城&笫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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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凤凰马农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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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第&&三&&十&&五&&章
1、奇怪的乞丐& & 民国八年,北平“五.四”新文化运动刚过去些日子,“五.四”的熏风还没有吹进湘西这爿角隅,小月池也有莲花开放,沙里的西瓜也快上市,程天义与滕灵的两个儿子也见长高,大的叫程启禄,小的叫程季美。季美比启禄小,看上去却比哥哥启禄身条子要高出许多,仅凭牝牡骊黄还以为季美是启禄的哥哩。
& & 那日,季美天真活泼,追着门前坪坝上的一只小花猫玩。启禄小少爷坐在小月池围栏边,望着荷叶上的一只小蚱蜢思考着蚱蚂的世界。那虫一个纵跳,会跳起多高?启禄三岁多一点,当然能够用些大人的方式观察和思考。他看见一对蜓蜓雀腹尾相衔巴到一起歇到莲瓣上,他想,为什么一只蜻蜓的尾部黏住另一只的肚子呢?季美却只是一个单纯,闹着一只猫逗逗停停,让那孩子总也追不着。最后,遁进了池边那个老树洞。那小孩亦追了去,并小声地寻唤着:“咪咪?猫咪咪?”一手扶着树洞的壁沿,东摇西晃地进入了那个树窠。小季美矮下身子抱住了小猫。那猫并不逃,让他搂在怀里甘心成为季美的暖物。最后,季美竟抱着猫儿在那树洞玩着玩着竟然睡着了。季美差不多两岁,他不会相信猫还会变成老虎来伤害自己,也没有虎这个概念,更不知道它们同科。人生的危险,往往就在于像这稚孥一样无知的盲从。
& & 程家门口石鼓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破衣烂衫的乞丐。那乞丐看着那儿童追猫进了树洞,他并没将所见告诉不远处正坐在一把枞木椅上低头滚花边的母亲,也没告诉那出出进进的丫头三三。那丫头吴三三已长成大姑娘,身子上有了山和水,眼珠子活亮,好象到处寻找着什么,又不知到底要寻找什么。坪坝里歇着的几只灰鸽正在啄投在地上自己的影子。那乞丐便信手从墙角拿起一段竹枝在地上画那鸽子打发时间。过了一竿,大约晒人的日头偏西了,灵芝才去抬头寻望树荫下的孩子们。只见到那池边望虫的启禄儿,却不见了那追着小猫儿玩耍的季美。这把她吓出一身冷汗,丢下针线立马对着启禄大叫:“狼崽,觑见你孥孥了没?”并立刻寻喊着季美的小名,“豺儿!豺儿!豺儿哎——”那乞丐明知季美到达的地方,但他仍然没打算搭理谁,什么也不说,从身上拿出一把防身的小刀,将一段脚拇趾粗的空竹一头斩断削齐一头留结,再往那段尺余长的空竹上刨刨挖挖出几个圆孔洞,在其中一个孔洞上用口水贴上竹瓤,放到嘴边试着一吹,神气,一根闲置的空竹,竟然让他吹出了美妙的音律,形如行云流水,胜似万马奔腾,宛若百鸟朝凤,更像花蕊吐芳,美不胜收。灵芝却不顾笛声往外寻去,见了路人急匆匆打听:“觑见我家豺儿了么?”“冇觑见。”“觑见我家豺儿了么?”“冇晓得。”“觑见我家豺儿了么?”“冇觉起。”没有一个人能说晓得季美少年在哪里。
&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偏害怕的事马上就来了,这让她忘了魂,歇斯底里地大喊:“豺儿!豺儿哎!你在哪里,你踩哪里啊!?”大概因为太急,喊过后就哭了起来。程宗汉马上走出来时,并不是因为媳妇灵芝的呼喊,而是听到了门外的笛声。是那悠扬的笛声勾他的魂出了府第大门。走出一看,是这般光景,便问灵芝:“乔子回事?”灵芝说:“豺儿先到坪坝跟猫闹着玩,我坐踩那廊滚花边,忘了照看他,等我醒过神来,发现豺儿不见了。”“乔子会呢?这就奇了怪!”程宗汉又说。三三听了忙过去问已经愣在池边树下的哥哥启禄:“狼崽,你弟弟吔?觑见你弟弟了没?”“没。”启禄幽幽地答。程宗汉回头问那横吹竹笛的乞丐:“大哥,可看见我那孙宝宝了么?”那乞丐从嘴上取下笛子,两眼望着程宗汉,道:“晓得。”闻声,程宗汉眼前一亮,有如拨开乌云见青天,期待着乞丐的话。那乞丐接着慢吞吞地说:“俺是晓得,可俺不告诉你。”程宗汉忙从身上摸出三块光洋。他想,钱能通神。于是,将钱递给吹笛的老乞丐,一边说道:“一点小意思,先端起!”“……”乞丐望望那光洋,并不伸手去抓,说:“么得?哪个要你这个?”程宗汉最怕的就是连钱都不要的人。自从跟开吉准备了赎金却再也没人联系后,牛儿和那些山贼就像从此销声匿迹,连钱也不要了。不要钱的人比不要命的人更可怕。这让程宗汉伸出的手不好意思地收回来。那乞丐又强调:“钱能当饭逮吗?”于是,程宗汉马上叫福田盛来一大钵头蒿菜社饭,放着五块巴掌大的盖碗肉,还有鱼腥草淹辣醋,另加一坨霉豆腐。乞士从福田手上接过钵。灵芝凝望着乞丐,原以为他会狼吞虎咽,没想到那乞丐却慢条斯理地对付了手上的那钵饭菜,一望便知这湖北口音的食客来自落败人家,并非庸碌之流。呷完饭,他将陶钵底子最后一粒白米也尽收于口,吃得那陶钵像洗过一样。灵芝望着他放在一旁的竹笛想,拿在别人手里的是竹子,拿到他的手里便成了笛,人与人真不相同。她便上前恭问:“大伯,告诉我,快告诉我我家豺儿到哪里!”乞丐将钵头筷子交到福田手上,将嘴一抹,说:“你莫急,看俺把他吹出来。”于是拿起那竹笛放到唇边,鼓足内气一吹,突如灵猫鸣叫,笛音倏然飞跃而出。山林起伏,虎跳猫纵,如猫娘寻子,其情急切;又似洞天石扉,訇然中开,先是一只小花猫从那树洞走了出来,奔向乞丐;接着是那季美小儿一边揉着睡眼一边从那树洞走向灵芝,老远叫了声:“娘……”那灵芝早已是泪水盈眶,跑上前去先给一耳光,又一把抱起季美死死不放。程宗汉立即将那乞丐请进府内,叫出刚睡醒的程舒氏,告诉她乞丐的神气。那乞丐说:“雕虫小技,不值一提。”问知乞丐原是湖北黄安城人,出自制造管弦乐器的世家,家庭原本殷实,只因一场大水冲走了他家的房子妻儿老小与富贵,心灰意冷,游走四方以疗心伤。灵芝奉上热茶。老爷便说:“都是苦命人,年纪大了,流落他乡也不是事,到了我这里就不要客气,住下便是,总比四处乞食好。”“住下来吧!”一旁的程舒氏也恳请道。程宗汉又说:“这年头,天灾人祸,兵荒马乱,找口饭呷还真不容易。我们青冈人宽怀大肚擅接佛缘,只要我程宗汉有呷有穿有钱用,就不会少你一份。”那乞丐便要跪下给程老爷磕头,被老爷上前一步扶住。这时,白天办田夜上轮值的家丁也回到前院天井,望着后堂的光景,都一脸茫然。
2、梦见树说话& & 虚惊一场后,灵芝再不敢放季美启禄两弟兄单独到户外去玩,除非是有新妈妈和丫头三三看护。三三着实已长成大人,穿着打扮也讲究起来。
& & 程宗汉时常望着那个树洞心生悸意,心想,应该将那蔸空壳树砍掉了,不然我有几个孙宝它都能噬掉。到了夜上,迷迷盹盹,程舒氏一条白晃晃的大腿搭到了他的胸口上,梦里让他喘不过气来,那树说话了:“程老爷,我都活上千岁,你不能伐我,会折阳寿的。”“可你让我伤心啦!”“伤心总是难免的。说不定二天转运,又会来保佑你哩!我之所为,受天之遣。”树说。“哪个天?中天玉皇,还是西天如来?到底哪个管你,树老头?”“还能有谁?土地呗!”程说:“……有些事也太不公平!”树说:“一切因果都有定数,不会无缘无故。”程舒氏把大腿拿开,道:“我要瞌睡了,懒得理你。”梦便醒了,睁着眼数着天楼枕直俟到拂晓,城里传来了醒炮。那程舒氏打着轻鼾,一夜沉睡,炸雷都轰不醒她。程宗汉实在没有睡意,他百无聊赖地将前腹贴到她皮肉侧翘的后腚,小心翼翼将自己的那一大截硬逼进程舒氏的膣窦,徐徐地抽动起来。鸡在叫,黎明赋予他迷惑与神秘的冲动,以此平复人心的失衡,使平凡的日子轻快起来。& & 难道生命存在的意义大莫如此?这倒让他越究越糊涂。在这陬隅深山,恣肆不羁又有分寸地存在于原始程式里,不拘不束又有礼有节,伸缩自如又张驰有度,这才是他隐约能感到的生命愉悦!
& & 早晨起来,踱出府门,反倒让他神清气爽。夏季到底热闹起来,小月池的荷花已开得闹热,扣碗大的白荷、粉荷一齐绽放得乱了分寸,有些花瓣儿竟然大过钵盆。这池泥太肥,也该清清淤了。小池已有了些年,每年早春放干小池掏藕,总要从泥里抓出十数枚老光洋和古铜钱。这池简直就是个钱窝子,总有淘不完的宝贝。收在床底木箱里的宝贝,他时常独自取几个出来把玩。那些牛鼻玉器上有穿鼻孔,将目光穿过那些空洞去看往世,那就是远古人看今天了。马鞍山朱园先祖曾替皇帝远征山东与燕北,所得这些穿鼻孔的金玉宝贝,一定是远在皇帝之前原始部族的祭物与配饰了,应该算是红山文化与大汶口文化散于荒芜土台的遗漏,其玉雕沉凝且巧,朴拙率真,皆美不胜收,他真感叹古人错玉凝金的高超手艺。璞玉浑金,虽经万古苍桑,至今熠熠生辉,心膛里便光明通透宽敞无边。近几年远在殴罗巴,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不久,俄罗斯大公国也正在发生一些翻天覆盖地的变化,一个叫斯大林的人在统治着那片世界上疆土最广的国家,北平的新文化浪潮还远远没有波及到湘西,国内早已完成护法,南北议和,田映诏军加入中华民国靖国联军,田任第一军中将军长,陈预谋为副军长,驻防辰州,龙汉腾在麻潭做警备司令,唐牛城升为族长归里守城剿匪,湖南督军谭延闿纵观南北大局,对湘西一隅暂不过问,湘西政局相对稳定,湘西护法军两年间在桃源、常德打了无数次恶战后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此年夏,似乎高枕无忧,天下太平,而谭延阅却正为架空田映昭筹谋,湘西独拥如此强势的一支军队,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3、佛理如云& & 那么,每一朵莲花里都驻有佛么?
& & 程宗汉望着小月池里的荷花,联想起观音坐莲台那句话,他想到禅,思考着佛理中的事,谁说的,若是无耳无眼,有情说法无法听闻,又怎样楔进无情说法?然而,大千世界,中千世界,小千世界,佛法遍在,水鸟林木花草昼夜六时皆在念佛说法。古有洞山良价,请教沩山禅师灵祐:“什么是古佛心?当时的南阳慧忠国师说墙壁瓦烁就是古佛心。那墙壁瓦烁不是无灵无情吗?无情怎能听说解脱法门呢?并且能说法不断,这就奇怪了。”伪山大师道:“我这里也有无情说法的法门,只是会意的人难遇罢了!”洞山良价不解,继续道:“弟子不能参透无情说法的密密处,请老师教授!”沩山大师突然将手中佛尘竖起,咄咄逼问良价道:“你会意么?”良价说:“学生愚?。”沩山大师摇摇头,望着良价道:“唉!父母所生的这张口,终究还是不敢随便跟你道破,自己去悟了。开了悟,自然就明白了。”……真是佛理如云,云里雾里。
& & 程宗汉对这样的问题似乎很难开悟并且更加懵懂,还真似雾里看花,花是花,花也非花,非花也非非花,佛理何必如此故弄玄虚,简单一句话不就得了!无论水鸟林木花草墙壁瓦烁,万物皆有佛蛰,寓佛理于万化之中,便是简净。然而,娑婆世界大千万化又何曾简净过?经说:“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连清泉都如此污浊,哪里又有了无尘碍的极乐净土?
& & 他望着池塘荷花,恨不得也跳进花瓣自成一佛。& & 这兴许就是当年他在小月池里埋藕植荷的初衷。
4、拜师磕头& & 夏历六月的最后一个卯日,青冈哨一年一度的吃新节马上来临。包谷长出嫩须,谷子正在坝子田里壮浆,煦风吹得它们一摇一曳,再过一两月,谷粒就得散籽垂穗了。这季节总是悦心,程宗汉手执排箫的时候到了。每吹排箫,就是他想念长孙程牛儿的时候。他留下了那个削竹成笛的老乞丐后自得其乐亦与人之乐,可谓高山流水。谙管弦,通音律,是天赐的乐趣。自己禀性天成,不假雕饰凿琢,自会吹箫成曲,也是天赋。而天下有知音,欣事一桩。老乞丐姓贾,名错,不仅仅出身管弦乐器世家,还是个老学究,饱读诗书,曾游历过欧洲与日本,原在黄安城做过私塾先生与小官吏。程宗汉将贾错留下来,一是成为自己的知己,二是跟孙崽启禄、季美找个师爷教些洋文,说得好听点就是家庭教师。贾错字它山,是个爱干净喜清静讲究体面的人,非顽劣之徒,长程宗汉两岁,程便客气的称他学长,要天义灵芝称他伯父,唤来启禄、季美,命跪在贾先生面前,道:“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师爷,教你们识文断字学说洋语懂事明理。叫‘师爷’——,快叫!”“……”两个小伢崽灵窍未开,茫然不知所措。“叫师爷,叫哇——!”灵芝望着地上二位小公子,催促道,“快叫哇——!”从外表看起来,二十挂零的灵芝比前几年福态了些,面色白里透出红润,笑靥以夏花之灿烂示人,肌理也华嫩了不少,胸脯并没因哺乳而塌陷下去,反而突起了不少,那样子如珠比玉,英姿飒爽,光华四射,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着青春的风姿。受了母亲的诱导,二位小公子便异口同声乖乖地叫着:“师……爷!”“快磕头!”程舒氏忙对小孙崽说着。她两眼猩松,一副富人家安乐倦怠的神态,圆圆的脸儿上闪烁着青春的余晖,山与谷起伏着成熟女人的气息,呼与吸之间,散发出女人浓郁的柔婉之美。她再一次道:“启禄,季美,快拜师爷,快磕头!”过年时,晚辈跟长辈早起磕头,实际上是从长辈手中要压岁钱,所以这磕头的一课是早学过了。于是小孩家就磕起头来,头啄到地上,只着肿疱。先生贾错忙上前扶住,并说:“快起!快起!先生才疏学浅,往后还望二位少爷担待。”“它山兄,你港哪样话呀!”程宗汉忙起而掣肘,道,“俗话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儿我孙便是让您终生为爷了。”如此,唤来福田同桌,又叫来田应天相陪,好酒好肉,把个贾错当起了上大人。
5、难为贾师爷& & 这时候的田应天生活滋润,大太太二太太没话说,三夫人秦船儿也生下一闺女,比以前安份了几多,他替四夫人银朵在城里东正街大富商裴山青边上开了家杂货铺,做起茶叶红糖茶油等山货土产以及洋油洋布洋伞等洋货的营生,那独苗苗时舍公子跟了银朵住在城里,应天隔三差五回上寨一趟,好不容易撞到启禄、季美拜师的日子,口福。酒过三巡,应天话便多了起来。也难怪,乡下人酒后话都会多。在湘西,人与人的社交,主要是在酒宴饭桌上进行,可以毫不夸张地讲,无酒,不成湘西。酒,养就了湘西人的血性,有屁就放有话就讲的率真性子,无畏无惧重义轻利的洒脱劲;酒,成就了湘西人火一般热情与憨厚朴实的本质;酒,是水火相融的冷冷的热情。
& & “莫加了,自明兄。这是酒,不是水!”田应天有史以来第一次推搪起来。“乔子?酒水酒水,水即是酒,酒即是水,花和尚进庙堂,装起斯文来了?才进几天城,就猪鼻子插起葱来?”“我还准备在城里跟我那讨债鬼留栋房子哩!”应天道,“唉,人家以为生条伢崽就是福了,其实是个讨债鬼,景地上了学堂,花钱简直跟车水一个样范。”“那么小点伢崽家,你的命根子,亏你港得出口!”程说。“嫂子和灵芝她们呢?”突然不见二位女人在边上,应天忙问,竟故意不去理会程自明的话。按照旧礼,喝拜师酒这样庄重的场合,不许女人上桌与先生举案齐眉,这原本只是一种对师爷对文化的尊重,并无亵渎之意。旧时,女子无才便是德,传宗接代才是她们存在的根本,男人的饭桌上不许出现女人,这便是那个世代的一条清规戒律。但只要不是特殊的日子,在程家,这条禁忌也不一定那么严苛。“现在都民国好些年了,哪还讲究那个?”应天琅然朝内喊道,“嫂子!新嫂子!快出来呷酒!”“都好几年了,还新哪样新!”程忙诙谐地说,便朝灶房方向喊道,“幺妹,灵芝,三三,都出来一起呷饭吧!”仨美人一出,果然蓬荜生辉。“真是贵妃在世、西施在此、昭君在生啦!”田应天望着三位美人哈哈笑着,感概不已。人体的某根神筋,一定是专门感觉女人的,一见了美色,无论尊卑,即立刻就会兴奋起来,不然,就不会有神魂颠倒魂不守舍这些玩意儿词了。“应天满满真会取笑人,自家屋里贵妃、昭君多的是,还要来拿我们当下酒菜……”灵芝且说且赧。女人们端起碗便斯文起来。季美走近灵芝,抹着发毛的眼晴要娘抱。灵芝顺手抱起季美,让他窝在膝怀里困觉觉。
& & “贾师爷!添点酒吧!”幺妹程舒氏面向贾错,十分恭维。“敝人口福浅簿,难为人情!”贾错抱拳推辞。应天满脸酒红,手儿打晃……便问贾错:“贾先生,请教一下您,张飞和岳飞,到底哪个飞得快,哪个酒量太?”“莫絮毛,应天老弟,这样深奥的事哪个答得上?”程宗汉赶紧替师爷解围。他晓得,这时候让天爷缠上了,那就是糯米糍粑巴上的油麻糖,哪得脱乎?“那么请问,齐天大圣和弼马温,哪个打得赢哪个?”应天的执拗劲又靠上来了。“……”这让师爷一时语塞。哪知,田应天又追问道:“每回出事的是猴子,而解事的是观音,请问观音难道是猴子他娘?观音下的蛋,炸出来的是只猴儿?观音下的是猴子,而我听说我们是猴子的后人,我们该叫观音婆,还是太婆?还是太太婆?”“……”师爷彻底崩溃了,眼珠子动都不敢轮动一下,再多的墨水从肚子里倒出来,也做不了这篇文章。“高人!高人!高人!”程宗汉笑声选起,乐得喷饭,连声夸道,“真正高!把先生都难倒了!高人!高高的人!人家说泰山高,你比泰山高万千万万!”“我不是港笑话……”田应天申明得一本正经。“我晓得你冇是港笑话。”程宗汉与程舒氏都笑翻了,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这应天真是一钵开味菜外加一箩开心果,不笑跌气还真不行。桌边上的人都开怀起来,一切仿佛豁然开朗,气氛一下也灵泛起来。“应天满满也真是,住进城里,乔子不港港城里头的事情听听来,紧跟贾师爷出绝对子干嘛!”天义冷不丁道。天义自从做了大人,做人也大器起来,二十挂零,说话作事一板一眼终于晓得了世上的子丑艮卯。“城里头哇,事倒多着哩!”田应天又来劲了,说,“听说,满老爷家里头有口大缸,缸底下压着一条巨龙,日日早里头冒着青烟……还有,大成殿梁子上常坐了条柳叶眉的狐狸精,碰上书生就会抱住你要跟她果个,边跟你果个边吸干你的血……”“果个?果个是哪样?”四岁大的启禄少爷在一旁尖起耳朵听,听到这里忽然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小孩子的好奇心往往胜过大人。一旁的三三脸却刷的红了。应天眯眯笑着,望着好玩的程家小少爷,说:“果个就是果个……问你爹去。”“哪样?”启禄亦执拗着,总打破砂罐问落底,又问,“天爷爷,‘果个’是哪样?”“果个呀,天爷爷报送你,就是山上树上结的果果,等你长太了就可以摘来呷哒!”灵芝和丫头三三听了便咧嘴窃笑。“嘴莫多,小孩家!”天义扬起手来,作了个刮耳光子的比划。启禄立即抬手捂口,眼眸朝着天义瞪得老大。“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先生贾错迅速低头,摸了摸启禄的小脑瓜,马上替启禄解围。
& & 6、仲夏之夜(一)& & 酒罢,程宗汉与田应天各搬了把太师椅坐到以前他与秦升阶坐过的地方谈起天来。天上,染红的云彩与云彩之间形成了湛蓝的空洞,依稀意象与意象之间的留白,又如心跳与心跳之间的停顿……弯月与星宿隐约镶嵌其间……仲夏之夜到底来了。程宗汉侧望着昔日秦升阶坐过的地方,如今换成了应天,不禁想起秦升阶的种种好来,那时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如今却成阴阳两隔。这生与死的两岸到底有多宽呢?是否闭眼就能看见彼岸繁花?
7、杨妈允婚& & 见到杨妈,那还是秦二狗婚事前的那段日子。也应该是五六年前了吧。作为媒人,请来杨妈商量她家老二的婚事,把田茶花嫁给秦二狗,那是再美不过的事。可杨妈偏不买这个账,理由是那么远的一个人,不甚了解,能靠得住吗?“我怕我们家二狗没那么好命。”杨妈说。“多好的一条妹崽!”程宗汉跟她说。“好?你乔子不娶了她!”话里明显对他蕴有幽怨。他只好转换话题,问:“大狗四狗至今可好?”“托您程家大老爷的福,好着哩!前不久大狗又置进三十几亩田作起了员外,一年做下阳春,呷是冇得愁了。只是四狗有人跟他做了好几回媒,都是女方瞧莫起他……”“姻缘未到呗!姻缘动了,城墙都挡不住!”“唉……”杨妈这一叹,让他读出了她心中许多未尽的文章。既然不便说,那就不说的好,埋在心里也是好事,天底下有几多事,只能烂在肚里,程宗汉想。杨妈望着她家门前的那蔸古树,望在古树下面凸起的树根,一言不发。他理解杨妈,至少自认为能够理解。他心里想,不是我程宗汉无情无义,实在是缘份弄人;如果当年硬娶了你,那会让青冈人茶余饭后多出许多掌故,说不定还会把秦和尚自戕的罪孽赖到我程宗汉头上,如是一来,我程宗汉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一点善德不就全毁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做人的分寸还是应该把持得住,如若依着性子我行我素,佛也不会庇佑自己,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我还是想让二狗娶秀山女,让秦田两家结秦晋之好。”他把话题又拉了回来。“你硬要那样,那你就作主,我不管了。”她说。“能行吗?没有你的同意,能行?”“让他拜你做干爹,不就成了。”“这倒是个好主意!”程心里豁朗。“只是秀山田家她那个哥,宝里宝气,二百五一个。还有她那个娘,一天只晓得装笑,一句话也不呐,倒像个哑巴。”“她就是个哑巴呗!”程说,“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港过一句话。”“你没问过亲家吗?”杨妈道。“……答应这门亲事了,你?”“那还能乔子搞?”“……问是没问。也冇好问。准是个哑子。”他说。“没有个准,那就不能把话港死。”她说。
8、淡淡的清香、微笑与静美& & 自从有了和杨妈的那场谈话,程宗汉着意关注起秀山田杨氏来。四十挂零的年纪,人长得着实客气,那体面并不是那种一望就让人负略的人。见人有笑,用和善祥慈的目光表示对人的友善。偶一天,见她蹲到过水沟下勾腰拿茶酷搓衣,身背后让出了窄窄一条腰白。他故意挨近她,问道:“弟媳,是秀山好,还是我们青冈好?”她点点头,微笑着瞭一眼砚台山,接着指向山背的那些田野竖起了大拇指。“田长山跟田桐林,是你哪个?”他晓得,这明显拙劣好笑。“……”她只是冲他浅浅一笑。“你是……哑巴?”出于礼节,他没敢把这话讲出口,怕伤了人自尊,只好低眉改语:“嗓子不好?”“……”她摇摇头,仍然笑得恬静。“不是嗓子有问题?”“……”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哪你为哪样开不起声呢?”“……”她便笑开了脸,尽管没声,但样子甜美,且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正像玫瑰的花骨朵,突然打开了花辫。
& & 多宁静的笑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没沾尘垢了无挂碍的笑?对于她来说,语言也许多余吧。于是,他想起另一个人的笑容来了。那人的笑,是脸皮上停留的笑,其实内心并没涟漪。但她的笑的确发自内心,真切而且清澈,笑得天然,笑得率性,笑得干净,天底下谁拥有了这样的笑,谁就有福了。等到田长山跟田应天一道从秀山跑完最后一趟生意,驮了二十几匹马的桐油回到青冈哨,他便拿羡慕的眼光看着田长山。“东家怎么盯着我?”田长山一脸惨白,并突然紧张起来。老爷还是死死盯住他,一语不发。田长山更加紧张起来,说:“我可没做对不住人的事啊!”程宗汉还是紧盯住他。田长山终于心虚起来,嗫嚅道:“…不是我,真不是,不能全怪我,是……”“甚么是…不是?没别样意思我。”程宗汉见他紧张成那样子,终于开口说话,“只是,你真让人羡慕!”“我?”他一脸惊色。程说:“你田长山家有美妻,还不让人眼红?”田长山听了这话,魂才归位,说:“老爷,您也一样。”“你家田杨氏有些不同众人。”“她不港话?”“你港呢?”程反问,“笑不作声,静美到那种程度,是不是万人不同?”“她不作声,就不作声呗。”田长山幽幽地将目光投向远山,听豺狗阴森森地在山边嚎叫,说道,“这世道容许我们百姓作声吗?我们作声哪个听?盘古以来都是有权势有钱人的天下,何时轮得上我们穷鬼?不说也罢,有笑容就饱了,只怕有些人连笑容都没得。”理着田长山的话脚,听出来他老婆八成是个哑巴,此后也没太在意那位静美的秀山婆娘。再次注意到她,已经是秦二狗与田茶花生下儿子秦叔宝以后的事。
& & 当初取名时,程宗汉就讲过,秦叔宝是李唐手下的一员大将,后来和蔚迟恭一道去应聘得了个门卫的职业,可田长山偏说,就这名字好,同名同姓有么关系?有人还取袁世凯哩,没取秦桧就已经万幸。待到秦叔宝能到地上跑动,一天傍晚,月华如练,那小叔宝跟着邻家的几个孩子玩耍,玩着玩着,玩远了玩野了,深夜里还没归窠,外头常有豺狗叼走小伢崽的传闻,对小孩家而言是件极危险的事。当时,程宗汉正站在自家大门口看夜色,突然望见那秀山婆刚好侧立在她女婿家门外的大树下,扯起嗓子朝远处大喊:
& & “宝儿哎!快归屋呃!困缟缟哪哎!”
& & 那一声,硬把一个阅人无数见怪不怪的程宗汉惊诧得目瞪口呆,那上下牙关好久都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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