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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最强皇帝 64、智力高达90+的智囊【求鲜花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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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召席打量着戏志才,戏志才同样在打量着他。  越是看得仔细,戏志才心里就越惊讶,叔父的变化太大了。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举止有度,和以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的他判如两人。  再加上刚才看到戏召席在斥骂典韦的样子,戏志才觉得自己已经不了解他了。以前的戏召席看到了像典韦这样的人早就退避三尺了,大气都不敢喘多一口,哪像现在敢开口骂人。  了解自己叔父的戏志才知道只有外人才可以让他叔父变化这么大,而在这里,只有一个人合适他心目中的人选,那就是站在台阶上,笑着不说话的青年。  “他应该就是庄主刘哲吧?”戏志才心里猜测,果不其然,叔父戏召席将他引到青年面前介绍。  “主公,这就是我的侄子,戏忠,字志才。”  “志才,他就是我在书信和你提起的,我的主公,刘哲,字子陵。”  “志才见过庄主。”戏志才向刘哲拱手行礼,刘哲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你好,你好。”刘哲对戏志才的第一印象也很好,特别是他用了探查后,印象就更好了。智力高达92,是典韦的三倍。这又是一个人才啊。  探查,是刘哲招募华佗后获得的一个技能,可以查看某个人的属性,系统就会将其用数字表示出来,某个数字越大,那个人的某项属性就越厉害,满值为100;一共有五项属性,统率,武力,智力,政治,魅力。  统率越高是统兵打仗就越厉害,历史上的韩信之类就是统率特高。  武力就是个人战斗力!  政治,则是指管理水平,处理日常一些事务,越高就越得心应手,戏召席藏戒的政治属性都是60多,只能算一般。  智力,这个不用说了,就是智商。应该和后世的智商评判标准不同。  魅力呢,这一个,系统没有给出解释,刘哲也摸不清楚,但多少能猜得出,比如典韦的魅力是30,低于平均水平,所以比较吓人。华佗的魅力80多,所以这个应该和人们心中的欢迎程度相关。  不过让刘哲可惜的是,探查这个技能不能对自己使用,看不到自己的属性,这让刘哲多少有点遗憾。  刘哲手下武夫一大帮,就差高智力的人才了,平时想找人出点主意都找不到。  现在忽然间看到了戏召席的侄子戏志才智力居然高达92,刘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快进来坐吧。”刘哲表现出的热情让戏志才心里十分感动。  “庄主,我有一位朋友和我一起来,他有事想求庄主。”戏志才对刘哲说道。  “哦,交给戏...”刘哲挥挥手,他本想说交给戏召席去打理就行了,但他对着站在院子门口的单福放了一个探查后,马上就改嘴了。  “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刘哲说这话斩钉截铁,心里决定即使是杀人放火也在所不惜。  哦,shit,牛人啊。  探查后得到的信息让刘哲一阵头晕,难道上天对于自己整天被一群武夫围着看不过眼了?特意让他遇到两个智力90+的人?  徐庶,字元直。统率80,武力68,智力94,政治80,魅力81。  统率比戏志才高,武力比戏志才高,智力也比戏志才高,虽然高上几点,政治不相上下,魅力也差不多。  两个人都是绝顶人才,刘哲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怎么样都要将这两个人招揽到手下。  “怠慢了元直兄,还元直兄不要怪罪。”刘哲连忙带人来到单福面前,拱手行礼。  刘哲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热,这是要流鼻血吗?但流鼻血不应该是看到美女才会这样的吗?  好吧,现在单福在刘哲眼里已经和美女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乱世中,人才是最紧缺的,而经历了太平道教偷袭他庄园后,他更是深知这一点,因此,他一直是求才若渴的!  “元直?单兄,原来这就是你的字?咦,等等,庄主你认识单兄?”戏志才一直不知道单福的字。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被刘哲一口叫破了自己的字,单福,也就是徐庶心里万分警惕,右手已经搭在腰间的佩剑上了。  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飞卢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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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二年,秋,庐江舒城。  孙策忽然翻身坐起,空洞的眼神瞪着被晨曦照白的窗棱,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眼神渐渐凝聚,看清了屋内充满古风的摆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看来真是回不去了。”他双手捂脸,心中万马奔腾。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他虽然好古,是资深的三国史爱好者,对三国的很多事如数家珍,却是叶公好龙式的好,在梦想中过过瘾就好,真让他回到古代,分分钟会死人的啊,更何况是乱世来临的东汉末年。  就算让我穿越成孙策也不行啊,这货就像一颗流星,虽然光芒四射,但挂得也快,二十六岁就遇刺身亡了。你哪怕让我穿成孙权也行啊,至少能割据江南几十年,过过皇帝的瘾。穿成孙策,纯属为人做嫁衣,多亏啊。  “伯符,还放不下?”一个少年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孙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大丈夫胸怀天下,志存高远,何必为区区小事挂怀。陆季宁(陆康)就是那名士脾气,对谁都这样,不是特别针对你,你就别介怀了。”  孙策转过身,看着这剑眉朗目的美少年,又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三国周郎,苏东坡口中的三国风流人物,可惜也是个短命鬼,比他多活十年,三十六岁英年早逝。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从现在开始算,他还有二十年可活。  这很苦逼,但是比起孙策来,他还算好的——孙策还剩十年。当然了,孙策也不是最苦逼的,最苦逼的是老爹孙坚,他大概还有几个月。  一想到孙坚,孙策忽然打了个寒战。根据孙策本尊的记忆,孙坚正在攻南襄阳,进展顺利。但是,根据他了解的历史,一个意外很快就会到来,孙坚匹马外出,被黄祖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兵射死了,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更重要的是,孙坚意外战死之后,他的部下并没有交给孙策,而是交给了孙策的堂兄孙贲,成了袁术的部下。为了讨回这些人马,孙策用了三年时间,还为袁术攻破庐江,和陆家结下了血仇。  可以说,这是孙策人生的一个重大节点。如果不是孙坚意外阵亡,三国历史可能是另外一个模样,至少孙策不用那么悲摧,错过了争霸中原的最佳时机,只能前往江东发展。要知道,孙坚此刻可是响当当的一方诸侯,坐拥南阳,身挂豫州刺史的印绶。如果不是意外战死,他很可能顺利拿下荆州,根本不会有刘表什么事。  相比之下,曹操现在还在给袁绍打工,刘备还在公孙瓒部下做马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意外发生,大好形势毁于一旦?孙策沉思半晌,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行,我不能坐视历史发生。既然穿越已成定局,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随波逐流也不可取,不如奋起反击,也许能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历史呢。不管怎么说,我是孙策啊,三国最牛逼的天才之一,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怎么能唉声叹气,坐等命运的降临。  那也太对不起本尊了。  那么,该怎么救,占据荆州之后又怎么办?荆州是兵家必争之地,不是想占就能占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极不靠谱的盟友——路中悍鬼袁公路。逐鹿中原,争霸天下,更不是拍拍脑就能上的,心里得有个战略方针才行。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眼前的董卓、袁氏兄弟这三座大山还好说,曹操这个潜力股更难缠,那可是三国最杰出的军事家。就连长跑冠军刘备都非等闲之辈——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最后还能三分天下,这绝对是个人才。  没一个是善茬。  要想活到最后,就算没有全盘方略,至少也要有个五年规划。诸葛亮对刘备之所以那么重要,不是因为他能打,而是因为他为刘备指明了方向,让刘备不再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老爹孙坚很能打,但是他身边没有一个像样的谋士,他自己也未必有这样的雄心和眼界,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南阳太守的位置送给袁术做见面礼,甘心做袁术的爪牙。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来了,这样的事我来做最合适了。  见孙策神不守舍,周瑜苦笑道:“伯符,没这必要吧,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当放宽胸怀,不要为这点小事纠结。”  孙策一怔,从畅想中回过神来,不由得一笑。周瑜误会了,他们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是为穿越的事犯愁,周瑜却当成了他因为被陆康轻视而懊恼。几天前,他和周瑜一直拜访庐江太守陆康,本以为老爹孙坚曾经救过陆康的侄子,又都是吴郡人,陆康会隆重接待,没想到陆康根本没鸟他,只派了一个主簿出来,本人连面都没露,搞得孙策很没面子,暴跳如雷。  不得不说,孙策还是个玻璃心的耿直孩子。在肚量这一点上,他和周瑜不能比。这和双方的出身有关,周瑜出身庐江世家,一般人还真不敢看不起他。孙策出身寒门,在这方面敏感得多,总觉得别人看不起他。还有一点是遗传,孙坚就是这爆脾气,一言不合就砍人,不久前荆州刺史王睿就因为把他当武人看待,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被他找个借口剁了。  但那是以前的孙策,现在的他才不会把这点破事放在心上呢。上过班,参加过工作的人,谁没鄙视过别人,又有谁没被别人鄙视过?孙策本想一笑置之,可是看着周瑜那张英俊的脸,心中忽然一动。  周瑜和孙策是好基友没错,但谁能说周瑜面对孙策的时候就没有一点优越感?未必是周瑜有意为之,毕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有点好胜心也很正常,何况双方出身差距那么大,周瑜再大度也是人,不是圣人。  要想将基情,不,友情延续下去,而且要掌握主动权,使点小心机还是有必要的。看着这位三国风流人物在自己面前一脸崇拜,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公瑾,你想差了。”孙策笑眯眯地打量着周瑜,暗自赞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鲜肉啊。唉,就让我征服三国的大业从征服周瑜开始吧。“我叹息,可不是因为陆康。”  周瑜被孙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拉起被子盖住身体。“那你为什么叹息?”  “公瑾,你博览群书,文武双全,我考考你吧。”孙策打起精神,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董卓弄权,天子西迁,眼看着天下大乱已经难以避免,我辈虽然年幼,却不能因位卑而忘国。你想想看,如果要争霸天下,应该从哪里着手为好?”  “争霸天下?”周瑜诧异地看着孙策。“你?”  感受着周瑜眼中淡淡笑意透出的不以为然,孙策知道自己不幸而猜中,颇有些受伤。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虽说不久的将来,“他”会割据江东,名声大噪,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现在的他之所以小有名气还是因为老爹孙坚刚刚在讨董战争中大放光彩,是唯一对董作战取得胜果的诸侯。这点战绩足以让他们父子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离争霸天下还差得太远,甚至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  历史上,周瑜和孙策结交虽然早,但他真正死心塌地的追随孙策却是在孙策平定江东之后,而且是在袁术明显扶不上墙的情况下。在此之前,周家是袁术的支持者,周瑜本人还接受过袁术的任命,做过一段时间的居巢长。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尽快将周瑜拿下。这可是神助攻,早一天上岗,早一天出力。
  孙策眯起了眼睛,笑得更加亲热。“公瑾,首先,我没有说我要争霸天下,只是讨论天下形势。其次,谁说我就一定不行?就因为我孙家出身孤微?你别忘了,高皇帝起于沛县时不过是一个亭长,光武皇帝起于南阳时不过是一介农夫。家父现在是豫州刺史,行破虏将军,封乌程侯,起点总比他们高一些吧?”  孙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周瑜。历史上的周瑜最后是跟着孙策干了,赤壁之战时又是坚决的主战派,一心要割据江东,但现在的他怎么想,孙策还真不敢断定。他故意说得这么露骨,就是想试探一下周瑜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周瑜也觉得汉家没戏了,那他们就是志同道合。如果周瑜心里还有汉家天下,那他有些事暂时还不能托付给周瑜,等时机成熟再说。  见孙策说得认真,周瑜也收起玩笑之心,想了一会儿。“如果就天下形势而言,我觉得当立足南阳,进据河北,就像光武皇帝当年一样。不过……”他又瞅了孙策一眼,眼中带笑。“袁本初恐怕不同意。”  孙策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汉家天下虽然还有二十多年,但在很多人的眼里只怕已经是日落西山,余日无多了,至少在周瑜看来,争霸天下、改朝换代并不是什么不可以讨论的问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孙策循循善诱,如面对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步步地把周瑜往建功立业的不归路上引。  “这还用说?当然是依附袁氏了。”周瑜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狡黠。“伯符,令尊现在做的就是最好的选择。袁氏四世三公,负天下之望,如今袁公路据南阳,袁本初据河北,天下豪杰争相附从,山东几乎都是袁家的天下,用不了几年……”  孙策歪了歪嘴,没搭周瑜的腔。即使他没有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他也知道周瑜这是在开玩笑。袁氏兄弟起兵到有一年半了,身为庐江第一世家,周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表态,显然对袁氏兄弟并不看好,周瑜又怎么可能觉得他们能够成事。如果真这样,他倒懒得搭理周瑜了。  见孙策一脸冷漠,周瑜也觉得无趣,正色道:“好吧,袁绍多谋寡断,袁术有勇无谋,又加上兄弟阋墙,纵使学得光武皇帝皮毛也难得其精妙。只是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却也不可小觑。”  孙策这才点点头,却没有评价,只是示意周瑜继续说。  孙策反应平淡,周瑜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中微生波澜。他和孙策同龄,又一见如故,但两人优势不同。孙策武艺好,是难得的勇士,他则家学渊源,在见识上略胜一筹。若是两人比武较技,孙策自然占上风,若是像今天一样论及兵法政务,他却是当仁不让的讲述者,孙策通常只有听的份。可是今天孙策的反应不同以往,无形中多了几分自信,似乎对他要说什么心知肚明,让他颇感意外。  比如说袁术,孙坚慑于袁术的家世,将南阳拱手相让,袁术因此表孙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厕身一方诸侯,孙家父子对袁术很是感恩,孙策最听不得别人说袁术不好,但此刻的反应却与以前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周瑜试探地问道:“伯符,你……什么时候对袁公路有了不同的看法?”  孙策知道周瑜会生疑,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道:“你都说了,董卓未灭,兄弟已然阋墙,这等人有什么好指望的。”  周瑜释然,赞了一声:“见微知著,知错能改,伯符可谓明智。”  孙策含笑不语。你怎么说都行,只要不怀疑我是赝品就好。  周瑜继续自己的分析。“山东州郡混战,伯符若想分一杯羹,有两个选择:要么像令尊孙将军一样暂时依附袁氏,借机壮大自己;要么另辟蹊径,求一偏僻州郡,养精蓄锐,待机而动。”  孙策摇摇头。“袁术不是明主,家父与董卓交战时,他便有断粮之举,这同盟恐怕难以持久,久必生隙。偏僻州郡也只能苟安,不足以争天下。公瑾再思。”  接连被孙策否定,周瑜气势受挫,不免有些沮丧,又有些不服。他给孙策提了两个建议,实际上只有一个建议,也就是离开中原,暂避锋芒。在他看来,孙家实力太弱,依附袁术还可以,脱离了袁术,他们哪有资格参与混战,不如找个偏僻之地积累力量,等待时机。机会虽然不多,总比做袁术的爪牙好。他承认,这和孙策要求的争霸天下有一定距离,但他认为这是最适合孙策的发展策略。  “伯符,高皇帝当年也曾远避汉中。”周瑜辩解道,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声音。  “刘焉已经占据益州,他不可能让我去汉中。”见周瑜被成功的激怒,孙策心中得意,笑着摇摇头。“你想说的是江东诸郡吧?”  周瑜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孙家是吴郡人,去江东发展当然最合适。“丹阳出精兵,进可越江而攻,退可凭江而守,掠取吴会。且丹阳太守周昕不谙兵事,正可一鼓而下,据而有之。”  “占据吴会容易,想守住却难。若敌人占据荆州,顺江而下,江东无险可守,所以说可以苟安,不足以争天下。”  周瑜语塞。他知道占据江东容易,争天下难,孙策能想到这一点很不容易,特别是拒绝了荣归故里的诱惑很有魄力。但就孙家这点实力,除此一策,你还能怎么样?  “伯符,那依你之意,又当如何?”  周瑜一时无计,只得向孙策请教。不知不觉的,他收起了那一丝淡淡的优越感。他想到的孙策都想到了,足以证明孙策对这个问题的思索比他更深入,而且很可能有了一定的心得。他提不出更好的建议,只能看孙策有什么妙计。  见周瑜俯首问计,孙策很有成就感。图样图森破!你再聪明也跳不出时代的局限,要和我这两千年后的穿越者比大战略,嘿嘿,你还嫩了一点。孙策扬扬眉,卖起了关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你印象不深。我再给你几天时间思考,如果到时候你还想不出来,我再告诉你不迟。”说完,他拿起挂在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大笑着出了门。  “嘿,你怎么这样——”周瑜急了,长身而起,想拉孙策问个明白,却慢了一步,没拉住,只得瞪着孙策的背影,撇撇嘴,忿忿不平的哼了一声:“哼,徒为大言尔。”刹那间流露出些许少年郎特有的好胜和不甘。他拥被而坐,眉心微蹙,想了好久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苦恼不已。“难道真有更好的方略?那会是什么呢?”  -  -
  孙策站在廊下,听着周瑜不自信的嘀咕,心中暗爽。再聪明的人,在预言这种事上也不能和穿越者比,别说是周瑜,就算是以最擅长揣度人心的鬼才郭嘉或者毒士贾诩来也不行。就现在的形势而言,谁能想到袁氏兄弟会反目成仇,谁能想到群雄争战的结果会是孙曹刘三分天下,和四世三公的袁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啊。可惜这福利不是永久的,一旦历史被我改变了,这福利就没什么含金量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嘛,先让我装一会儿逼。至于周瑜,让他纠结一段时间再说。  孙策扬声道:“公瑾,你慢慢想,我去南宅给家母请安。”  周瑜应了一声,有些怏怏,显然不是一般的郁闷。孙策暗自一笑,迈步出了内院,按照记忆向路南的大宅走去。周家是名副其实的大户,路南路北都有宅院,周瑜将路南的大宅让他住,他的母亲吴夫人和几个弟弟妹妹都住在那里。他有时候住在南宅,有时候则来和周瑜同住。虽说出身不同,两人的阶级地位有些差距,但他们两个同龄人总的来说还是很投缘的,用一见如故来比喻一点也不过份。  孙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继续考虑着被周瑜打断的战略方案。他先回忆了一下历史记载中的当前形势,又分析了一下孙家有机会攫取的好处,一个粗略的方案渐渐成形。  嗯,头等大事,先去南阳把老爹孙坚救了,别让他莫名其妙的死在襄阳。孙家建国有两次重大挫折:一次是孙坚中伏死在襄阳,孙家群龙无首,孙策用了两三年时间才从袁术手中讨回旧部,转战江南;另一次当然就是孙策遇刺,继位的孙权战斗力略逊一筹,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多次进攻合肥都未能得手,只能坐断东南。  如果能改变历史,让孙坚逃过这一劫,孙家建国的路也许会走得更顺一些。  有了定计,孙策心中大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昂起头,大步向前走去。  进了南宅,刚进了内院,孙策就听到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和清脆的呼喝声。他心头一动,由衷一笑。这应该是三弟孙翊,他和“自己”最像,不仅长得像,脾气也像,不好读书,一心习武,武功比二弟孙权还要好一些。虽然现在物是人非,但那份深藏在血液里的亲情还在,让他觉得莫名的温暖。  一想到孙权,孙策心里的喜悦就淡了不少。对这位后来让曹操感慨“生子当如孙仲谋”的二弟,来自后世的他没什么好感。这货绝对是个白眼狼,孙策打下了一片基业给他,他却对孙策很不厚道,不仅没有追封帝号,更对他的儿子孙绍极力压制。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来了,孙权永远别指望称帝了。  “大兄!”孙策刚走进院子,孙翊就扑了上来。“大兄,你不生气啦?”  孙策一脑门黑线。大胸?为什么汉代人的称呼这么奇葩,叫大哥多好?好吧,他知道大哥这种称呼还没有出现,而且那是鲜卑人的语言,汉人这时候都是叫大兄、二兄,没有叫大哥、二哥的,所以关羽应该叫关二兄,不应该叫关二哥。  关二兄?嗯,这个称呼不错,可以当谜语用,打一物。  孙策一边腹诽关羽,一边抱起孙翊,高高举起。他“气”得闭门不出的这几天,孙翊是去看他看得最勤的,除了他,就是另外一个同样好武的异母小妹,不出问题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弓腰姬孙尚香,才两三岁就喜欢舞刀弄枪。孙策兄弟姐妹八人,兴趣最相投的就是他们三个。  “怎么样,大兄这两天没在,你有没有偷懒?”  “没有,我练得可认真了。”孙翊举起手中的小环首刀,一本正经的说道:“阿翁在外征战,大兄有恙,我要为阿翁和大兄分忧,保护家人。”  “有志气。”孙策哈哈一笑,转身看向持刀而立的孙权。他已经见过这个二弟,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他还是确认了传说中的碧眼不是误传,至于紫髯嘛,现在还看不出来,孙权才十岁,毛还没长齐呢。见孙策看他,孙权莫名的打了个寒战。那天去北宅看孙策时,他就觉得孙策眼神不对,当时还觉得自己想多了,现在再看到孙策,他确认自己没看错。  我犯什么错误了,为什么大兄会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欺负小妹的事被他知道了?一想到此,孙权不由得瞪了一眼孙翊。不用说,肯定是他告诉大兄的。  孙权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兄无恙,那可太好了。这几天阿母很担心大兄,见到大兄,她一定很高兴。”  孙策应了一声,转身向内室走去。母亲吴夫人已经听到了声音,从里面迎了出来。她刚刚三十四岁,鹅蛋脸,眉清目秀,是个如假包换的美人,要不然孙坚也不会上门逼婚。儿子随妈,孙策长得漂亮很大程度上是继承了吴夫人。不过这位吴夫人可不是绣花枕头,能降伏猛虎孙坚和小霸王孙策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即使是人才辈出的三国时代,这位吴夫人也算得上女中豪杰。  孙策上前一步行礼,吴夫人打量了他一点,点点头。“伯符,你已经十六了,为人当沉稳些,不要为了一些小事耿耿于怀。陆府君身负一郡事务,忙一些也是正常的,你不要记在心上。”  孙策本来还真没把陆康那点事放在心上,但周瑜、吴夫人先后解说,他反倒意识到这件事不能就此放过。史书上说,孙策后来攻庐江,逼得陆家死伤惨重,就是因为陆康轻视他。这说明孙策本尊对这件事很上心,如果他突然表现得很大度,会不会让人生疑心?  再说了,陆康这件事的确办得不地道。孙坚救过你的侄子,孙坚的儿子慕名求见,你摆什么谱?不谈知恩图报,就算是正常为人处事也不应该如此吧。  “阿母放心,我不会记仇的。”孙策笑眯眯地的说道,心中又接了一句。“有仇就要报,记仇有个屁用,出了这个门,回头就去找陆康算账。”  “这就好。”吴夫人狐疑地打量着孙策,显然对他突然的转性不太习惯,却也没有多说。“有件事,我正想和你商议。你父亲在外征战快一年多了,也没什么消息传来,我这心里不安得很。你能不能去一趟南阳,看看他的状况。”  孙策心里咯噔一下。常言道,夫妻连心,老妈心里不安,莫非是老爹遇险?不会是因为我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老爹提前挂了?那可有点坑爹啊。那可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  “阿母,我也正有此意。”孙策躬身说道:“我想去南阳助阿翁一臂之力,还请阿母允许。”  “你要去作战?”吴夫人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有些舍不得。“是不是太早了些?”  孙策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孙家能有今天,全凭阿翁一人多年征讨。前些年年幼,我帮不上忙,如今我已经十六岁了,怎么能继续坐视阿翁风餐露宿,征战沙场,而我却在这里悠哉游哉,游手好闲?”  吴夫人沉吟片刻,一声叹息。“也罢,助你父亲征战总比成日里走朋访友的好。名声虽好,毕竟不能封侯,战场也许更适合你。只是伯符啊,兵凶战危,你可千万要小心。”  -  -
  孙策知道吴夫人在担心什么。孙坚号称江东猛虎,打起仗来不要命,而且性格冲动,历史上称之为“轻脱”,意思就是说不够稳重。孙策身为长子,与孙坚性格一般无二,所以最后下场也如出一辙。在战场上,这种性格是很危险的,吴夫人不担心才怪。  只不过她并不清楚,她面前的孙策已经不是那个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孙策,说句不怕丢脸的话,他还点怕死。如果不是更怕老爹死,他根本不想去前线,就在舒城做富二代多好。他这个富二代虽然和周瑜那样的富N代相比很弱鸡,总比上战场拼死拼活好。武功好又怎么样,一枝流矢就能射死你。不久前争夺豫州的战役中,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就是这么挂掉的。  “阿母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翁的。”孙策很严肃地说道。不照顾好不行啊,老爹要是挂掉,我要多走好几年的弯路。  吴夫人有些意外,打量了孙策两眼,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要带些什么,我帮你准备。”  “这些我会和公瑾商量的,阿母就不用担心了。”孙策毫不客气,反正都在周瑜家住了这么久了,再客气就虚伪了。更何况,他必须把周瑜牢牢地绑在孙家的战车上。  吴夫人又关照了几句,孙策转身出来。孙权、孙翊站在廊下,孙权面有忧色,孙翊却一脸兴奋。“大兄,你要去南阳吗?带我去好不好?”  “你去问阿母。”孙策笑着摸摸孙翊的头。“阿母若是答应,我就带你去。”  孙翊撇撇嘴。“大兄骗我,阿母肯定不答应的啦。”  孙策转向孙权。“二弟,我不在家,你就是家里最大的男子,要多费些心思,不要和弟妹们争吵。”  孙权嗯了一声,胸膛挺高了些。不得不说,虽然他本质上也是个冲动起来不要命的家伙,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沉稳的,孙策遇刺,选择他而不是孙翊继位是明智的决定,要不然孙家不可能有建国的机会。  孙策陪几个弟弟妹妹玩了一会,返回北宅。周瑜已经起来了。衣冠整齐,他立刻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剑眉朗目,气度从容,英气逼人,没有一点刚睡醒时的慵懒。虽然孙策自己也长得很漂亮,但在周瑜面前,他也不得不承认周瑜更配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而他就多少有些甩不掉的吊丝气质。  不过没关系,腹有诗书气自华,咱有两千年的文化,用不了几天,我就能比你强。  “伯符,你这是要去哪儿?”周瑜看着行色匆匆的孙策,不解地问道。其实他更想问孙策关于争霸天下的答案,只是话到嘴边,又怕孙策笑话,这才忍着没说。  “公瑾,我要去南阳,你敢不敢一起去?”  “南阳?”  “是啊,家父在南阳征战,我要去辅助他。”孙策挺直了胸膛,神情严肃,慷慨激昂。“天下大乱,我辈正当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岂能安居燕坐,虚度青春。”  周瑜皱皱眉。孙坚在南阳征战不假,他父亲周异也在洛阳做官呢。洛阳打成那样,他都不知道父亲生死,是该去看一看才好。难道孙策敢去,他就不敢去?  “去便去,有何不敢。”周瑜一扬眉,一口答应。  “那你准备一下吧。现在世道不太平,路上难免有不长眼的盗贼,你挑几个身手好的带上。”孙策耸耸肩。“我是无所谓啦,来几个盗贼练练手才好。你这身子骨却有些弱,真要遇上盗贼,总不能给他们唱个曲吧。”  周瑜的脸抽搐了一下。“伯符,你这是故意的吗?”他的武功虽然不如孙策,但也不至于弱到撞上盗贼就只能唱曲的地位。这分明是孙策嫉妒他的音乐才华,故意挑事。虽然知道他喜欢开玩笑,但这个玩笑也有点伤自尊了。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孙策搂着周瑜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唱什么曲嘛,有我在,谁能伤得了你?带几个手脚麻利的,路上方便些。”  “这还差不多。”周瑜又好气又好笑。“我这就安排。你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试一试他们的身手。”  “这倒不用。你办事,我放心。”孙策沉吟片刻。“公瑾,我要再去一趟太守府,你去不去?”  周瑜皱皱眉。“你还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见一趟陆府君?”  “不,公瑾,我不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是想看看陆府君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帮忙?”  “是的,天子蒙难,陆府君心系朝廷,说不定要派人上计、进贡什么的。我们既然要去南阳,可以顺道护送一程,也算是尽一份力。”  周瑜连连点头。“伯符能有此心,着实不易。走吧,我陪你去一趟。”  周瑜挑选了十个身手敏捷的随从,和孙策一起出了门。周家财大气粗,这十个精壮随从个个身强力壮,神情彪悍,有他们跟在身后,看着行人纷纷避让,孙策顿时有了一种纨绔子弟横行霸道的感觉。  这感觉……爽!报仇嘛,就得有气势,要不然一个人去太守府还真不够威风。唉,我的那些猛将在哪里啊,周泰、陈武,你们怎么一个也没出现呢。对了,不光是自己的那班人马,曹阿瞒的人也得抢,虎痴许禇是谯沛人,应该离这儿不远吧,不是都在安徽嘛。  孙策在心里扒了扒手指,顿时气沮。舒县在庐江一带,谯沛在亳县,隔着好几百公里呢。再说了,就我现在这情况,就算找到许禇,许禇也不鸟我啊。就算曹操和他是老乡,许禇也是等到曹操平定江淮之后才跟他的。没实力,谁把你当回事啊。  嗯,还是得有实力才行。  看着孙策沉思不语,神情却变幻不停,周瑜忽然后悔起来。以他对孙策的了解,孙策这次去找陆康应该不仅仅是帮忙这么简单。周家虽然是庐江大户,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太守发生冲突似乎也不太合适。要不,劝孙策回去?唉,谁能劝得住他啊。算了吧,既然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让他再撞一次南墙吧,只要不让他像孙坚杀王睿一样杀了陆康就行。  -  -
  时局不太平,太守府门前虽然谈不上戒备森严,却也站着不少穿着两当铠、手持长戟的士卒,一看孙策、周瑜等人靠近,立刻警惕起来,握紧武器,神情戒备。  周瑜在离大门还有三十步的地方就翻下了马,亲自上前通报。迎出来的掾吏自然认识这位小周郎,听了周瑜的话后,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孙策,为难地摇摇头。  “多谢周郎的一片好意,我会向府君转达。不过府君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见你们。这不,忙了十几天政务,好容易抽出点时间,正给弟子们讲学呢。要不,你们先回去,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周瑜正准备说话,孙策抢了上去。“既是明府为弟子讲学,机会难得,我们也去听一听,如何?”  周瑜看着孙策,眨眨眼睛,没有说话。那掾吏却没周瑜这么客气,他瞥了孙策一眼,微微一笑。“不知孙郎家传何经?府君讲的可是《易》,不怎么好懂。”  孙策笑了。狗眼看人低,又看不起我们孙家没学问是吧?那是从前。老子虽然没研究过什么易经,可是论打嘴炮,我的战斗力还是很彪悍的。  “原来是易经啊。易为六经之首,讲的是天地人伦大道,某也不才,正好有几个问题不解,顺便请教一下陆府君,可否?”  那掾吏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孙郎对易也有研究?”言语间调侃多于惊讶,显然是不信。  不仅是他,就连周瑜都有些啼笑皆非。他和孙策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孙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还能不清楚?说他目不识丁有些过份了,但要说他有资格和陆康讨论经义,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陆康虽不以经义闻名,灭孙策还是绰绰有余的。孙策是真的想讨教,还是想借机生事?如果是前者,那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是后者,那可就是自取其辱了。  “研究谈不上,略知一二而已。”孙策笑着拱拱手。“如果府君实在太忙,不肯见我们,也没关系。我也就是一个问题而已,麻烦你转告陆府君,求个答案,我就在门外等。”  那掾吏大为好奇。既然孙策没有强求进府见陆康,他倒也不能一口拒绝。不给孙策面子,也得给周瑜面子。“那好,你有什么问题,我为你转告府君。”  孙策抬起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易是研究天地的,我就问个关于天地的小问题吧。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请陆府君指教。”  掾史的脸色立刻变了,盯着孙策看了好一会儿,冷冷地拱了拱手。“请孙君稍候,某去去便来。”孙策问出这样刁钻的问题已经不是请教,而是挑战了。既然是挑战,那就是敌人,没必要太客气。  汉末学术竞争激烈,相互之间的辩驳和战斗一样惨烈,丝毫不比武人比武决斗差。后生要想成名,辩倒一个前辈是最佳捷径。当代大儒郑玄年轻时就曾经和前辈学者任城何休论战,用何休的学问来挑战何休,以至于何休大叹“康成入吾室,操吾戈以伐我”,入室操戈的成语因此而生,郑玄也一战成名,传为佳话。在掾吏眼中,孙策就是想踩着陆康的肩膀往上忙,只不过有些不自量力。  掾吏走了,周瑜将孙策拉到一旁,微微皱眉。“伯符,你这是何苦?”  孙策斜睨着周瑜。“你是说我无事生非,还是说我自取其辱?”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孙策很惊讶。“公瑾,别人若是这么说,我大可一笑置之。你要这么说,我却不能听之任之。这怎么没意义?这不仅有意义,而且意义重大。从某种程度上来,我这不是在问陆府君,而是在问天下读书人。研究易经那么多年,甚至有人为易做注十几万字,最后连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个最根本的问题都没解决,那这易经研究了有什么用?”  “易……”周瑜欲辩,却一时不知从何辩起。《易》研究的就是天地之道,孙策这个问题可以算得上最根本的问题。但问题是,就算他不研究《易》,也知道这个问题无解。别说是陆康,就算是马融、郑玄那样的儒宗来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本能的觉得孙策是胡搅蛮缠,故意刁难陆康,但是孙策神情严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又不得不认真对待。“伯符,你说这意义重大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瑾,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吧?”孙策歪了歪嘴,看向周瑜。  周瑜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起了那个还悬而未绝的问题。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你说。”  “先秦之时,诸子为什么纷纷开宗立派,创立学说?孝武皇帝时,董仲舒为什么要讲天人感应,独尊儒术?如今今古文争论不休,儒学又该往何处去?”  周瑜不敢置信地看着孙策,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这真是自己认识的孙策吗?以前的孙策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且不说这几个问题有没有答案,能从这样的高度考虑问题,本身就说明孙策的眼界超出了普通人一大截。一般人研究学问最多研究是什么,孙策这几个问题却已经涉及到了为什么,两者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周瑜忽然有些不安。他觉得孙策的这几个问题和早上那个问题殊途同归,都是同一类问题,超出了普通人境界的问题。  一向不喜欢读书的孙策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领悟,还是说他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那伯符以为……为何?”  “学问合为时而作。”孙策笑了,拍拍周瑜的肩膀,很有成就感。不管怎么说,能让周瑜开口请教,这逼就算装成功了一大半。“做学问最终是为了解决问题,不管这个问题是关乎国之兴亡的大事,还是某个无关紧要的疑惑,终究都是为了解决问题。如果什么也解决不了,那这学问就没什么意义了。而举天下之俊杰耗费一生心血去研究这些学问……”孙策叹了一口气,笑容收起,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的寂寞。“那就是空谈误国,遗祸无穷。你说,这个问题有没有意义?”  周瑜微微颌首,若有所思。  -  -
  正当周瑜品味孙策的话时,那掾吏又快步走了出来,深深地看了孙策一眼,侧身相邀。  “府君请二位中庭相见。”  周瑜颇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陆康会对孙策这近乎无聊的问题置之不理的,没想到陆康却要请他们进去,而且这么客气,要在太守府的正庭见他们。孙策却一点也不意外。如果陆康还不肯见他们,他是准备打进去的。太守府戒备森严,他也不是一个人,索性把事情闹大,他倒要看看陆康敢不敢把他和周瑜抓起来。  二人随着掾吏来到中庭。陆康坐在堂上,一身儒服,手边放着一卷竹简。他大概有六十多岁,中等身材,国字脸,疏眉朗目,花白胡须,打理得很清爽。神情虽然不严厉,却非常庄重,刚而不猛,不怒自威。一群或老或幼的儒生坐在一旁,看着走进来的孙策和周瑜,神情各异,但不少人都眼睛一亮,为这两个翩翩美少年喝采。周瑜也便罢了,他是庐江世族,人所皆知的浊世佳公子,孙策不过吴郡富春一寒门,武人之子,和周瑜走在一起而不相伯仲,也算是难得了。  “不曾想我吴郡后辈中也有如此才俊,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腹中草草。”陆康有些意外,心中惋惜。他微微欠身还礼,伸手指了指身侧刚摆上的一个座位。“孙君的问题高深,我不能作答,还请孙君指教。若能言之成理,此座便为孙君而设,效陈仲举为徐孺子故事。”  话音未落,座中便是几声惊呼。陈蕃是党人三君之一,名声卓著,徐孺子是豫章名士,被奉为“人杰”典范,陈蕃为徐孺子设专座的故事无人不知,向来是士林中的佳话。陆康虽然不敢和陈蕃相提并论,但效仿前贤,如此对待孙策,也是给足了孙策面子,足以当得之前的轻慢之失。  当然了,这是孙策能回答他自己提出的问题的前提下。如果回答不出来,他就是自找没趣,怨不得陆康不给他面子了。给你脸,你还得有本事兜住才行啊。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落在孙策的身上,神情中了多了几分玩味,就连周瑜都有些紧张起来。孙策眼界是提高了,但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不知道,这可有些丢脸啦。他悄悄地扯了扯孙策的袖子,示意孙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骑虎难下。  孙策眉头一挑,老实不客气的拉着周瑜走了过去。周瑜还有些犹豫,却被孙策按着肩膀坐下,孙策也提起衣摆,跪坐下来,心里不禁骂了一句。这么坐……真难受啊。  陆康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孙策,心中却轻笑一声:幼稚!这座只怕你坐下去容易,站起来难呢。  孙策从容问道:“明府君想问哪一重天?”  陆康愣了一下,好奇心大起,缓缓说道:“那你不妨说说我们头顶的这片楚天吧。”  中国古代早就有九重天的说法,但这九重天不是指层层包裹的九重,而是指不同方位。比如《吕氏春秋》就说,天有九野,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皓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曰阳天。前汉的《淮南子》也说,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旻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魭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配合天圆地方的说法,哪一重天和大地的距离都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个确定的数据。即使是同一片天空,也要看你在什么位置,位置不同,距离自然也不等。  陆康听到孙策那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问题无解,他让孙策进来只是想杀杀孙策的锐气,让他不要得意忘形,以为老子孙坚立了功就能放肆。孙坚的军功再多,官爵再高,也不代表孙家步入世家。现在听到孙策反问他要问哪一重天,他突然意识到孙策不仅仅是要刁难他,他似乎真知道答案。  孙策成功夺取了主动权,继续不按套路出牌。他自己心理有数,别看他对三国史涉猎颇深,真要引经据典的讨论经义,他绝对抓瞎。要想击败陆康,必须牢牢控制着讨论方向,乱拳打死老师傅。  “明府君说的楚天是有云之天,还是有星之天,如果是有星之天,又是哪一颗星所在之天?”  陆康再次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有区别吗?”  “明府君量过吗?”  “没有。”  “没有量过,你怎么知道没区别?”  陆康皱起了眉,面露不悦之色。“那孙君量过?”  孙策早有准备,再次反问,迫使陆康跟着他的思路走。“我如果说量过,你信吗?”  陆康哑口无言。他知道富春孙氏不以学问传家,孙策虽然读过书,但没有拜过名师,充其量也就是识得几个字,解得几句经而已,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应付他,这才让孙策进来,想让孙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学问。没想到孙策一进门就咄咄逼人,连发数问,每每都在他意料之外,让他措手不及。  “总不能孙君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陆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唇相讥。  “对啊,不管我量过还是没量过,明府君都不信,对不对?”孙策微微一笑,以退为进。“既然如此,我告诉明府君如何去量,明府君自己去求答案,明府君觉得如何?”  陆康冷笑一声:“你说的方法大概不出九章之类吧?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我只想知道,就算你能用这些方法算出天高,又怎么算地厚?”  《九章算术》在汉代已经完备,而且成为算经十书中最重要的一种,很多时候就是算经的代名词,陆康自然是知道的。在他看来,孙策所说的方法无非是算经里方田、少广之类的算法。那些算法的确可以算距离,理论上也可以算天高,但是,地厚你怎么算?  陆康这个反问很犀利,避免了和孙策在天有多高这个问题上进一步纠缠,直指要害。  “知道了天高,自然就知道地厚。”孙策轻叹一声:“不过,你如果抱着天圆地方这种已经过时的旧论,那就谈不起来了。明府君,我冒昧问一句,你听说过南阳先贤张衡张平子的浑天说吗?”  陆康犹豫了好一会儿。“你是说‘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吗?我听说过,不过未曾做过研究,不敢妄言。”他有些不甘的瞅了孙策一眼。“孙君对张平子的学说很熟悉吗?能否讲解一二?”  孙策歪了歪嘴,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又没研究过,我说什么,你知道是真是假?”  陆康的国字脸有些扭曲,这话太伤人了。我说的你又不懂,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陆康年近古稀,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青人当面鄙视,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武人。  孙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既然明府君对天地之道不太熟悉,那我就换个简单些的问题吧。夫子曾云: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敢问明府君,夫子可曾说过以怨报德?”  堂上一片死寂,众人有的面面相觑,有的结口结舌,有的则长身而起,怒视着孙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周瑜心中长叹一声。绕了半天,孙策还是来打脸的。做了那么多铺垫,要听的只是这最后一响。  -  -
  汉末虽然已经独尊儒术两三百年,但还没有以德报怨的说法。当然,更没有以怨报德的说法。施恩者最多不图报,受恩者最多也是坦然受之,却绝对不会有以怨报德这么奇葩的理论。  陆康身为吴郡世家子弟,官拜庐江太守,被人当面指责以怨报德,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难以承受的指责。一旦坐实了罪名,他在士林中的名声肯定受损。而对于他来说,名声就像是鸟的羽毛,是不能有任何损伤的。  陆康沉下了脸,有点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他虽然是世家子弟,却不是什么谦谦君子,相反,他也是个脾气火爆的耿直老汉。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把对孙坚父子的不屑摆在脸上,不管是从同郡的关系还是从孙坚有恩于陆家的事实来说,他都应该勉为其难的见孙策一面,而不是让主簿出面接待。  “原来孙君是来兴师问罪的。”陆康沉声道:“孙君希望我如何报答?若是钱帛,我虽然没什么积蓄,多少还能拿出一些。若是其他,只怕难以从命。国家公器,不敢谋私利。”  孙策笑了。陆康这句话说得看似软弱,实则软中有硬。孙坚救陆康的侄子,那是公事,他如果拿这个来要挟陆康图谋好处,那就是谋私利,陆康不仅可以拒绝,而且名正言顺,传出去不仅不会有人说他以怨报德,反而会说他公私分明。  “明府君过虑了。”孙策站了起来。“我孙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却也小有积蓄,不愁衣食。求见明府君,不过是想在学问上有所请益。现在看来,只怕是缘木求鱼,白跑一趟。”他缓缓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着面色发青的陆康。“明府君,董卓祸乱天下,家父身先士卒,浴血疆场,某虽然年幼,又没什么学问,却也要去南阳效力。明府君名门之后,身为二千石,又深得先帝器重,也该做点实事报效朝廷,而不是坐而论道,吹枯嘘生,白费朝廷俸禄。”  孙策缓缓环视一周,幽幽地说道:“这太守府正堂可是国家公器,不是明府君的私邸,更不是陆家精舍啊。”  你不是说国家公器不能谋私利吗,那用太守府讲学算什么?若是郡学,自有郡学的场所,若是私学,请去你们陆家的精舍,别在太守府,至少不能在正堂,哪怕是带到你家人住的后院去也行啊。  周瑜看着孙策,惊讶不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孙策这反应也太快太狠了。陆康刚刚大义凛然的说国家公器不能谋私利,孙策立刻反唇相讥,正中要害,陆康根本没法还嘴啊。  孙策瞅着窘迫不堪的陆康,心中暗爽。论扣帽子,你们这些儒生还真不见得比我擅长,儒家自打耳光的规矩可太多了,都不用特意找破绽,怎么打怎么中。谁稀得跟你们引经据典啊,要么不打,要打就挑要害打。  “孙君此言差矣。”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陆康身后的屏风后面传来。孙策转头一看,见两个小儿站在屏风旁,一个大约十岁左右,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眼神清澈,小的却气得小脸通红,双眼死死的盯着孙策,恨不得将他化为灰烬。  孙策眨眨眼睛。“你是谁?”  稍大些的少年拱拱手,欠身施礼。“吴郡陆议,敢向孙君请教。”  陆议?孙策恍然大悟,原来这粉嫩的小娃就是后来的陆大都督陆逊啊。嗯,貌似他还是自己的女婿,不过他现在还没娶媳妇,女儿更没着落,看来陆逊还得多等些年。他是陆逊,另一个大概就是陆康的小儿子陆绩了吧?这位好像也是易学大家。当然了,现在他什么家也不是,只会过家家。  “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孙策可不会因为陆逊年纪小就放弃主动权,立刻反击。  陆议脸一红,连忙摇头。“非也,我是说,家叔祖在太守府讲学乃是为国纶才,算不得私事。”  “是吗?”孙策眨眨眼睛,看起来有些犹豫。  “议虽年幼,不敢妄言。在座诸位都是太守府中的掾吏,孙君可以一一查证。”  孙策差点笑出声来。人小鬼大,一一查证,我看起来有这么傻吗,那岂不是与所有人为敌。不好意思,我只是来找陆康的麻烦,不想扩大化。我不怕事,但也不想多事,你未来老丈人我很忙的,没空跟你一个小屁孩打嘴炮。  “你说是,那就是了。”孙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走到陆议面前,蹲了下来,捏捏陆议的小脸蛋。“你躲在屏风后面,是在听讲吗?”  陆议尴尬地点了点头,有些气沮,如果孙策说他不是太守府的人,陆康教他还是以公谋私,他还真没办法解释。他呐呐说道:“家父早逝,议蒙家叔祖不弃,随行左右。”  孙策哈哈一笑。“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你应该学点经国济世的真学问,将来建功立业,光大门楣,别在这破牍旧简里打滚,做寻章摘句的老蠹虫,虚耗青春,误人误已,懂吗?”  陆议愣了一下,觉得孙策说得有理,下意识地点头附和,随即又意识到孙策这句话是个坑,这不是说叔祖陆康是寻章摘句的老蠹虫吗?他连忙摇头,摇了两下,又觉得不妥,再次换成点头,点了两下,又觉得不合适,左右为难,只好僵在那里,满脸通红的看着孙策。  孙策忍不住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周瑜连忙向陆康等人拱手作揖,强笑道:“明府君,伯符少年意气,并无恶意。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有事要和明府君商量。我们要去南阳从军,伯符说府君忠义,也许会派人入京进贡,说不定我们可以顺路护送,照应一二。”  陆康很意外。“你们真要去南阳?”  周瑜用力的点点头。“明府君面前,瑜不敢妄言。”  陆康盯着周瑜看了一会。“我正要派人上计,如果能与你们随行,一路上倒是多了几分保障。公瑾,你能有此心,我甚是欣慰。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还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周瑜略作思索,躬身领命。“明府君有令,在所不辞。”  陆康拉着周瑜的手臂,低声说道:“孙将军勇冠三军,孙伯符应当不弱,你若是能与他同行,当是一大助力,可惜董卓对孙将军非常忌惮,他若去长安只怕难以保全。公瑾,你周家久沐天恩,你从叔位列九卿,你有没有想过去长安,留在天子左右,护佑天子。”  周瑜迟疑了片刻。“我回去与家兄商量一下。”  陆康叹了一口气,忧色忡忡。“尔等如此人才,若不能为国效力,着实可惜了。”  -  -
  得知陆康要算举周瑜为孝廉,让他赶往长安,侍奉天子左右,孙策很是意外。历史这就改变了?在他的记忆中,周瑜可没举过孝廉——对于他的家世来说,这其实很吊诡——不久之后,他应该随他叔父周尚去丹阳才对。  “你觉得怎么样?”孙策翻身上马,挽着缰绳。  周瑜摇摇头。“我可以去,你不能去。令尊多次破大破董卓军,董卓若是知道你去了长安,肯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孙策也这么觉得,不过让周瑜一个人去长安,他又觉得不放心。不管是本尊孙策还是他这个穿越者,都不可能看着周瑜一个人冒险。“到了南阳再说吧。”到时候让老爹孙坚拦着周瑜,不准他去,别人又能说什么。  周瑜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孙策,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在他印象中,孙策可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否则也不会来争这一口气,既然在众人面前驳倒了陆康,挣回了面子,他应该春风得意才对,可是现在孙策脸上看不到一点取胜的喜悦,反倒是有几分担忧。虽然知道孙策这是关心他的安危使然,他还是觉得孙策与以往大有不同,多了几分沉稳气度。  两人回到周府,在门口分手。周瑜进了内宅,径直来到兄长周瓘所住的西院。  周瓘正在屋里听人汇报收成,秋收即将结束,田庄的各项收入都要统计。他们的父亲周异在洛阳做官,家里的事都由周瓘操持,俗物缠身,他更像个市侩庸人,只有眼中偶尔闪过的光芒依稀能看到一丝世家子弟的影子。  “去过太守府了?”周瓘瞥了一眼周瑜,嘴角带笑,目光随即又回到眼前的账簿上。  “去过了。”周瑜在一旁坐下。对这位看似平庸的兄长,他一直尊敬有加。  “去南阳还要准备哪些东西?别的还好说,甲胄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和孙伯符身材都高于常人,普通的甲胄怕是不合身,需要定做。”  周瑜没有吭声,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大兄,陆太守愿举我为孝廉,派我去长安侍奉天子。”  周瓘有些意外。他放下账簿,抬起头看着周瑜。“他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心思?你呢,怎么想?”  “大兄,父亲在洛阳,从叔应该是去了长安,从兄前年去洛阳,至今未归,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心里不安,想去看看究竟。”  周瓘沉吟良久。“去南阳可以,若是孙将军能派人保护,洛阳也勉强去得,长安却是万万不可。董卓乃是西凉羌种,嗜杀成性,袁家殷鉴在前,我周家可不能继其后尘,能多留一点薪火总是好的。这样吧,你先去南阳,与孙将军商议,然后再做决定。”  周瑜点头答应,却没有离开。周瓘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事?”  “大兄,今天我陪伯符去了太守府。”  “那又如何?”周瓘眉头微挑,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陆季宁(陆康)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软硬不吃,你们去了太守府,他却突然要举你为孝廉,难道是你在他面前小露锋芒了?”  “不是我,是伯符。”  “他?”周瓘惊讶不已,转头看着周瑜。“说来听听。”  周瑜从早上孙策与他讨论天下大势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孙策从太守府出来,大胜而归却面无得色。最后,他露出几分困惑。“大兄,我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他了,仿佛一夜之间,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周瓘微微颌首,却迟迟没有发表意见。过了好一会儿,他起身走到周瑜身后,轻按着周瑜的肩膀。  “公瑾,论看人,你比我有眼光。”他顿了顿,又道:“若无孙伯符同行,你不得离开南阳一步。至于孝廉,我周家不在乎,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怨。”  “为什么?”周瑜有些不服气。听周瓘这意思,竟是要他唯孙策马首是瞻。  “你熟读兵法,还要我来提醒你吗?”周瓘轻笑一声:“南阳天下之中,荆州户口百万,孙家父子要争南阳,夺荆州,你不助他们一臂之力,跑去长安干什么?长安有从叔在,胜败存亡,各按天命,不用你操心,你抓住你自己的运数就行了。公瑾,这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机会来了,你却要放弃?”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  孙策去了南宅,见了母亲吴夫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去过太守府,见过陆康便打住了。吴夫人打量了孙策两眼,见他脸色平静,不像是受了气回来的,只当是陆康大人大量,孙策心愿达成,消了气,便也没有多说。  孙策陪着吴夫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几个弟弟妹妹围了过来。看着这一群十岁以下,还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孩子,孙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四个弟弟中,二弟孙权最为显眼,不仅是因为相貌,气度也略显深沉。想到以后孙权大帝的手段,孙策只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古话有道理,孙权一看就是兄弟几个中最有城府的。不过就目前而言,孙权也只是安静些,倒不至于腹黑。  三弟孙翊比较像孙策,调皮好动,说话也有些不经大脑。他和孙策一样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可以想见将来也是一个美少年。四弟孙匡、五弟孙朗还小,一个五岁,一个四岁,还看不出太多,幺妹孙尚香和孙翊差不多,是个美人坯子,只是眼神过于活泼了一些,像个男孩子。和她的同母兄长孙朗不同,她一点也不觉得生分,经常腻在吴夫人身边。  吴夫人有一个亲生女儿,十五岁,去年刚刚出嫁,丈夫是曲阿弘咨。孙家是富春人,号称是孙武之后,实际上是个寒门,在本地没什么势力,乡里观念也很淡,孙坚在外征战,他的家属也是到处搬迁,并没有留在本地。后来孙坚战死也没有回葬富春,而是葬在了曲阿。  孙家的崛起基本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孙坚奠基,孙策开拓江东,孙权发扬光大,一路走得很艰难。不过三国霸主没有一个容易的,特别是和刘备比,孙家还算是顺利的。  看着叽叽喳喳的弟妹们,孙策心里暖暖的,穿越带来的惶恐感不知不觉的淡了几分,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眼神也平静了许多。  -  -
  孙策握紧长戟,一戟刺出,随即收回,用力猛拉。  戟胡划过木人桩,却没能割断,只要木人桩的颈部位置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如果是真人,免不了颈动脉受伤,失血过多而亡。  孙家父子都有练武的天赋。孙策年纪轻轻就能打下一片江山和他这方面的天赋分不开。虽然才十六岁,他已经身高八尺,蜂腰乍背,力量过人,反应也超人一等。即使不论家传的武艺,仅凭这身体素质,他就是难得的猛将。  唯一遗憾的是孙家家传的武艺也是大路货,无非是劈砍戳刺那几下,没有传说中的断魂刀、奇门枪之类的秘笈,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只在于从小就练,更加精熟,不是农闲时才练两下的农夫可比。  尽管如此,孙策还是练得非常用心。乱世之中,有一身好武艺总是没错的,何况他底子这么好,荒废了太可惜。虽说他不想做匹夫之勇式的莽夫,但谁能保证不会有落单的时候。好容易穿越一回,又是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孙策,如果被路人甲砍了,那可就成了笑话。  武术嘛,其实也是大道至简,好看的都是花架子,能杀人的就那么两招。就像后世的那些所谓宗师一样,擂台下姿势摆得有模有样,上了擂台要么改用王八拳,要么被人秒杀,打得鼻青眼肿。网络时代,各种各样的宗师层出不穷,被打回原形也数不胜数,雷人频出,他看得太多了。  长戟在手,策马奔驰,孙策胸中便有一种莫名的豪气,仿佛原来的孙策又回来了。每当这时候,三弟孙翊和刚刚会走路的八妹孙尚香就是他最忠诚的啦啦队,跺足拍手,乐此不疲,让孙策很有成就感。如果不是只有改变老爹的命运才能继续自己腐朽的富二代生活,他都不想去南阳了。  孙翊、孙尚香大声叫好,孙权也目露羡慕之色。孙策却不怎么满意。熟谙战争史、兵器史的他知道,随着冶铁技术的革新,甲胄的防护能力提升,戟侧枝勾割的功能弱化,很快就会从战场上消失,只保留刺的功能,以后将是枪矛称王的时代。不过枪矛成为骑战的主战兵器还需要一个助力:马镫,没有马镫保持平衡,绝大部分人无法仅靠双腿坐稳马鞍,双手握枪冲锋。  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拿出马镫这样的神器。  在三国时代,能用矛戟在马上战斗的都是高手。孙策就是这样的高手,但这是他的天赋,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以江东为根基争夺天下最大的短板之一就是骑兵不足,没有足够的战马,没有训练有素的骑士,一旦过了长江,面对策马奔驰的北方铁骑,以步卒为主的江东军很难有取胜的机会,这时候让马镫提前面世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不能解决战马来源,割据江东就是坐以待毙,除非北方出现重大失误,否则不可能有逆袭的机会。张纮的广陵对也好,鲁肃的榻上对也罢,甚至包括诸葛亮的隆中对,都有一个前提:北方有变。如果北方没有变,那江东、西蜀都只能等死。  欲争中原,必争江淮。欲争江淮,就要面对北方的骑兵。孙策遇刺后,孙权多次攻击合肥都未能成功,固然因为军事非孙权所长,又遇到了曹操这个三国最杰出的军事家,但归根结底,骑兵数量不足也是个关键的因素。没有足够的骑兵,就算孙策没死,偷袭许都的计划也没多少成功的可能。  未能逐鹿中原是孙策的遗憾,在这方面,他的战绩含金量不如曾经大破西凉军的孙坚,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他的幸运。面对曹操麾下的虎豹骑和后来的乌桓名骑,孙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是客观条件决定的,不以某个人的意志所转移,别说小霸王孙策,就算是真霸王项羽也不可能凭一已之力横扫千军。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如今的孙策才迫切希望保住孙坚的性命,至少争取几年缓冲的时间,好让他找到对付骑兵的对策。  苦练武艺,不等于迷信个人武力,这是两码事。  身为穿越者,孙策很冷静。  ——  周瑜婉拒了去长安的计划,陆康很失望,却还是举周瑜为孝廉,委托他和孙策护送上计吏到南阳。  数日后,太守府传来消息,上计吏已经准备妥当,可以起程了。孙策辞别了母亲和弟妹,和周瑜一起出了门,来到太守府门口。时间不长,陆康出来了,远远地看了一眼孙策,欲言又止。孙策微微欠身致意。陆康见状,有些尴尬的回了一礼。  孙策觉得陆康虽然有些自以为是,有时候还太天真,但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恶人,至少比后世那些道貌岸然的伟君子要好得多。汉人还讲气节,再往后就只剩装疯卖傻、嗑药果奔的魏晋风骨了,再然后就是世家大族称雄的南北朝,无数世家子弟嘴里讲着仁义道德,手里却捧着胡族赏的饭碗。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对孙策这个来自出远门不是高铁就是飞机的现代人来说,在汉代出远门绝对是一个艰巨的挑战。因为没有马镫,仅靠两条腿夹着马鞍保持平衡太累,他本想和周瑜一直坐车。可是在车上坐了不到一分钟,他就改变了主意,决定还是骑马,美名其曰练习骑术。  没办法,坐车太难受了。一是要跪坐,膝盖疼;二是汉代的车没有减震系统,路又不平,颠箥起来撞得骨头疼。孙策觉得,他要是坐车到南阳,不光是腿要坐废了,全身的骨头都得颠成粉。  还是骑马吧。  对孙策的决定,上计吏一脸冷漠,但看得出来他眼中的鄙视,周瑜也不同意。车不仅是一种交通工具,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是所有人都能坐车的,骑马出行是很没面子的。即使是领兵作战的将军,行军时也是能坐车尽量坐车,迫不得已才会骑马,一直骑着马的那是身份卑贱的人,比如随行扈从的骑吏。周家的十个部曲就是骑马赶路,孙策骑马而行,岂不是与他们为伍?  孙策拒不接受周瑜的意见,他甚至要求周瑜也骑马,当然也被周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两人各执一词,最后只能各取所便,周瑜坐车,孙策骑马。  “这是你自愿的啊。”周瑜伏在车轼上,坏笑道。  孙策立刻还以颜色。“公瑾,你虽然聪明,却画地为牢,从心理上就屈从世俗,这样是很难有真正见识的。要想与众不同,先要高人一等,跳出固有的层次。只在高飞的鹰才能总览全局,在草丛里啄食的鸡是不可能理解鹰在想什么的。”  周瑜郁闷不已,却又不得不承认孙策说得有理。  -  -
  孙策本以为中原正在交战,路上会不太平,出了门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出了舒城,沿着大别山北麓西行,他们倒是在泄水渡津遇到了一队黄巾军,但这些黄巾军并不凶狠,只是设了一道关卡收税,和其他的关卡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官府的人还要客气一点。听说他是孙坚的儿子,黄巾军将士非常客气,近乎谦卑。一交谈,孙策才知道这些黄巾军是刘辟、龚都的部下,而刘辟、龚都现在是孙坚的同盟,所以他们也算是孙坚的部下。  孙策对这两个黄巾军将领有点印象。这两人是汝南黄巾,的确依附过袁术和孙坚,不过后来又投靠了刘备,最后被曹操干掉了。孙策对他们追随刘备的经历印象比较深,对他们依附孙坚的经历却不甚了了,之前做规划的时候甚至没想到他们。  看来老爹这个豫州刺史也不完全是空架子。孙策立刻动起了心思,老子要创业,正愁没兵,既然你们送上门来了,岂能放过。  “带我去见刘将军、龚将军。”  刘辟四十多岁,面皮白晰,圆圆脸庞,一点也不像贼,反倒像个富家翁。龚都三十多岁,相貌不如刘辟,多了几分粗豪之气,但也不像贼,最多是乡里豪强一类。  实际上他们还真不是天生的土匪,他们都是汝南小土豪,衣食无忧。之所以跟着黄巾军闹革命,不是因为活不下去,而是因为看不到未来。用新时代的名词来说,是没有上升空间了,这才想跟着张角改朝换代,捞个开国功臣当当,提升一下阶层。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汉家气数已尽,这可不是张角的发明,从西汉就有这样的说法,根据则是各种谶纬,“代汉者当途高”只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个。不仅野心家们信,皇帝也信,西汉著名的基佬皇帝汉哀帝就曾经自称刘太平皇帝,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也和割据益州的公孙述一本正经的讨论过谁才是应天命的真命天子这个问题。  所以这还真不是张角的发明,张角有掠美之嫌。  现在的刘辟、龚都虽然还相信天命,却已经不指望天命和他们有什么有关系了。那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已经过去了七八年,现在的黄巾军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声势,他们只想活命。谁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就依附谁。若非如此,他们绝不会和孙坚一个阵营。当初孙坚随朱儁征讨南阳、汝南黄巾,和黄巾军可是有血海深仇的。可以说,孙坚的官爵至少有一半是用黄巾军的尸骨堆起来的。  看到孙策,刘辟很客气,竭尽所能的准备了一席丰盛的接风宴,又请孙策上座。上路以来,孙策人单势孤,既没有上计吏的官方身份,也没有周瑜的世家气派,现在到了黄巾军的大营里,他却成了最重要的客人,周瑜只能陪坐,上计吏干脆没座,只能在外面吃。  “孙郎少年英雄,不亚于孙将军。”刘辟很客气的举起酒杯。“请为孙将军寿。”  孙策举杯还礼,两人客套了一番,刘辟问道:“孙郎去南阳,可是助孙将军讨伐刘表?”  孙策正想问这个问题。孙坚在南阳与刘表作战,刘辟、龚都怎么会在汝南按兵不动,没有去助阵。“正有此意。刘将军,你们在汝南干什么,为什么没去南阳?”  刘辟和龚都不经意的交换了一个眼色,掩饰道:“我们奉孙将军之命,驻扎在此,防备兖州刺史刘岱。孙郎有所不知,刘岱依附袁绍,一直对豫州心怀不轨,前段时间来夺豫州的周禺原本就是袁绍的人,好一场大战。若非孙坚将军英勇,豫州恐怕就要易手了。”  孙策知道不久前的那场战斗。这场战斗在历史上只有寥寥几笔,关注的人不多,其实影响深远,现在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就死在那场战斗中,公孙瓒和袁绍翻脸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去想后续的发展,他注意到刘辟有明显的敷衍之意。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刘辟、龚都招待他,并不是真和他们父子有多好,更多的是客气,而这个客气是建立在对孙坚武力的畏惧之上。从内心来说,孙坚不相信他们,他们也不相信孙坚,大家互相提防,所以干脆分兵驻扎,井水不犯河水。  不能说孙坚处理不当,但这显然不是最佳选择。黄巾军是什么?是人口,是兵源。曹操之所以能异军突起,占据兖州,最后还能和袁绍扳腕子,靠的就是收降的三十万青州黄巾。强者补兵,羸者屯田,这是曹操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孙坚放着汝南黄巾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实在是太浪费了。孙吴立国,最紧缺的战略资源除了战马就是人口。人口哪儿来?征讨山越。山越凭什么要替你打仗?不服就打啊。为此和山越打了几十年的仗,一直到孙权后期才真正摆平内患。  孙策动起了心思。他分析,刘辟、龚都留在汝南不走不仅仅是奉孙坚之命防备兖州的袭扰,可能还有另外一个意图:向北,与黑山军会师。这是黄巾军最后的希望,百万黄巾进青州就是想实现这个战略目的,只不过被曹操和公孙瓒截胡,会师失败,最后只剩下张燕在黑山苦苦支撑。  青州黄巾太远,暂时捞不着,汝南黄巾却在嘴边上,不吃简直没天理。要想把汝南黄巾真正拉拢过来,首先要断绝他们北上的希望。比起青州黄巾,汝南黄巾势力较弱,一直没敢大举北上,先是依附于孙坚,孙坚死后又依附刘备,最后被曹操征服。他们的心理防线远远没有青州黄巾那么坚固。  “中原百战之地,非强者不能居。周禺虽败,袁绍、曹操必然再来,袁绍兵强马壮,曹操虽然不及袁绍,却也不可小觑,二位将军可要做好战斗的准备才好。”  周瑜默默地喝着酒,却竖起了耳朵听孙策说话。他看得出孙策在吓刘辟等人,但是他想不出孙策为什么要这么做。身为世家子弟,他对黄巾军可没什么好感,从内心里就没有联合黄巾的意思,更谈不上为他们出谋划策。从现状来看,孙坚想必也是如此心思,孙策这么做就有点让人猜不透了。  -  -
  刘辟愁容满面。“孙郎说得有理,我们也正为此发愁,多次求救于孙将军。奈何孙将军正与刘表交战,无法分身。孙郎此去,若能为我等美言几句,请孙将军尽快派大将来援,我们感激不尽。”  孙策笑笑。就知道宴无好宴,你们肯定有小算盘。既然你们知道危险,那我就省事多了。  “家父与刘表作战,其实也是为诸位着想。”  刘辟微怔。“孙郎为什么这么说?”  周瑜心中一动,嘴角不禁挑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孙策一眼。断绝黄巾侥幸心理,逼他们和孙坚深入合作,孙坚至少可以增加几千精兵,说不定能上万。有了这些黄巾军的全力协助,孙坚攻取荆州的机会又增加了几分。孙策说是孙坚为黄巾军作战,其实是想诱黄巾军为孙坚作战。欲取先予,纵横挥阖,没想到孙策居然有纵横家的口才,而且这与虎谋皮的思路堪称别出心裁,颇合用兵之道。  “我刚才说了,中原是百战之地,非强者不能居。当年大贤良师振臂一呼,八州响应,荆州、豫州也在其中,黄巾军声势浩大,最后依然不免于失败。为什么?因为中原乃京师所在,天子不得不争。如今天子虽然西迁长安,但袁绍、曹操却图谋不轨,欲占中原而称霸天下。当年有大贤良师在,黄巾军拥百万之众,尚且不能取胜,如今大贤良师已殁,黄巾军四分五裂,又如何能胜?”  刘辟、龚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半晌没有说话。刘辟盯着孙策看了又看,身体微微前倾,拱手道:“还请孙郎指点,我等该往何处去,才有一线生机?”  孙策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豪气干云。这酒真他么的淡,跟水似的。  “我有一计,可救百万黄巾,不知道二位将军愿不愿听。”  “还请孙郎指教。”  “我刚才说了,家父讨伐刘表,并不仅仅是为他自己着想,更是要为诸位夺一条活路。中原即将成为逐鹿之地,你们要想活命,就要避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刘辟越听越糊涂。“孙郎的意思是……”  “去荆州,去江南。”孙策收起笑容,目光炯炯。“去江南开荒种地,虽然辛苦一点,至少能活命。坚持十年八载,多了不敢说,衣食无忧是可以保证的。”  刘辟、龚都恍然,连连点头。周瑜却是吃了一惊,不由得想起了孙策至今没有给他答案的那个问题,若有所思,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隐约意识到,孙策说要争霸天下绝非一时戏言,他很可能真有这个计划,而招揽黄巾可能就是其中一部分,否则他没必要打破孙坚的既有方案。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所说的退守丹阳就真是一个苟安之策,孙策看不上眼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让他失落的同时又有一种紧迫感,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兴奋。  周瑜打起了精神,倾听孙策的每一句话,揣摩他的用意。  孙策打量着刘辟、龚都的神情,见他们虽然连连点头,却没有表示意愿,知道他们还心有疑虑,便又添了一把火。“二位将军,这几年可曾觉得冬天比以往更冷一些?”  刘辟不解,不知道孙策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上去了。龚都接过了话头。“孙郎说得没错,这几年的确以往常冷,所以一到秋天,我们就犯愁。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和衣物,每个冬天都要冻死人。孙郎如果能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拨一些粮草物资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我一定把话带到。”孙策摆摆手。“粮食衣物其实都是小事,至少不是不可以解决的事,天气转冷,更关系到粮食产量,不知二位有没有留心?”  刘辟、龚都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一旁的周瑜忽然心中一动,立刻接过了话头。“伯符,你的意思是说,天气转冷,会造成歉收?”  “哈哈,我倒忘了,周家良田近千顷,对这个应该影响更清楚。公瑾,你们家这几年收成怎么样?”  周瑜想了想。“这些事都是我兄长在管,我留心不多。不过,这些年我听兄长说过几次,似乎亩产量有下滑之势,虽然幅度不算太大,却一直如此。以前只当是佃夫不出力,怎么,这和天气有关?”  “这当然,种地本来就是老天爷赏饭,冷暖自然不例外。一江之隔,南方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北方却只能一熟,这就是冷暖不同所致。江南温度较好,水源丰沛,只要肯用心,做好水利防涝,温饱是不成问题的。黄巾本来就是农夫,打仗不是你们擅长的事,种地却是本业。与其在中原与人拼杀,何不避而远之,耕种自给?”  刘辟、龚都对孙家父子戒心甚重,招待孙策,只是想从孙坚那里要点好处,问计于孙策也只是客套,他们更担心被利用了。可是听了孙策这几句话,他们忽然意识到孙策所言未尝没有道理,至少值得考虑。如果能远离战场,耕种自给,温饱有余,何必在这儿替人拼命?  心中防线松动,刘龚二人的语气又亲热了几分,虚心向孙策请教。孙策也不客气,将江南的形势大致说了一遍。  总休来说,汉末的江南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西汉时,长沙还是卑湿之国,到长沙做官等同被贬,贾谊甚至因此做赋自哀自叹,现在的长沙却是鱼米之乡,江南数得上的富庶之地。但这样的例子还不多,江南大多数地方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开发,大有作为。黄巾军大多来自失地的农民,让他们去江南开拓最好不过了。不敢奢望出现明清“湖广熟,天下足”的局面,至少能和魏晋之间比吧。东晋能以半壁江山支撑那么多年,靠的不就是开发江南。  身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历史发展的大趋势,不好好利用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如果能将上百万的黄巾忽悠到江南去开荒,有了人口有了粮,就算划江而治,也比历史上的孙吴要牛逼得多吧。  当然,要想把这个好处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孙坚的长沙太守还不能放——经营了那么久,放弃太可惜——最好能将整个荆州拿下。刘表,不好意思啊,荆州,我要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  -
  当晚,孙策与周瑜宿在黄巾大营里,抵足而眠。  孙策喝得有点多,呼呼大睡,周瑜却睡不着。孙策为黄巾谋划的方案,刘辟、龚都未必听得进去,听进去了也未必能真正理解,但周瑜却感受到了孙策的用意所在。  百万黄巾开发江南,既有了兵源又有了粮食,敌方占据荆州、顺流而下的隐忧也因此化解,一举两得。和他占据丹阳、并有吴会的方略比,孙策这个方案同样立足江南,但眼界高得多,成功的机率也更大。  看来真的有些差距呢。看着听着孙策深沉的呼吸,周瑜有点小失落,辗转难眠,烙了半夜烧饼,直到下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孙策已经起身,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连忙起身,披上衣服,走出营帐。  孙策正在帐前活动身体,广场舞版太极拳。骑马是个累活,特别是腰腿,活动活动有好处。这年头医疗条件差,要想活得长,还得靠锻炼。华佗弟子吴普靠练五禽戏活了九十多,这太极拳虽然是广场舞版,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听到周瑜打哈欠的声音,孙策头也没回,打了个招呼。  “早。”  周瑜捂着嘴,费力的睁着眼睛。虽然累了点,但想通了孙策的方略,他还是有点小得意。“早。伯符,你觉得刘辟、龚都能听你的去江南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就和你弹琴一样,曲子再好,你弹得再用心,如果对牛弹琴,那也是白费功夫,对吧?”  周瑜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倒也是,你这计划思虑深远,他们还真未必听得懂。”  孙策转头看了周瑜一眼。“这么说,你听懂了?”  “不敢说全懂,略知一二。”周瑜矜持地点点头,故意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道:“屯田荆州,扼控中流,为江东门户,对吧?”  孙策微微一笑,赞道:“周公瑾就是周公瑾,举一反三。你可不止是一二,至少有四五吧。”  听得孙策前半句的赞扬,周瑜心里的小得意刚刚泛了一点浪花就被孙策的后半句打沉了。他有些怒了。拜托,我只是谦虚一下,你还当真了。听你这意思,我只知四五,还有一半没看懂,你这方略有这么高深吗?他瞪着孙策,半晌没说话,见孙策头也不回的练拳,伸手便去拉,要和他理论理论。  孙策正练得顺手,见周瑜伸手来拉,想也不想,双手一转,就将周瑜拨到一边,顺势在周瑜腰上推了一下。周瑜没有准备,跌跌撞撞的向前冲了两步,不禁大怒。  “孙伯符,你要以力服人吗?”  孙策也愣住了,无辜地摊开双手。“公瑾,你这可有点血口喷人啊,我都没用力,是你自己冲出去的。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易怒,来亲戚了?”  “什么亲戚?”周瑜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孙策在说什么。他盯着孙策看了又看,再次伸手来抓。孙策双臂转圈,再次将他拨在一边。周瑜这次看清了,大感意外。“你这是什么怪招?”  孙策也有些意外。他这太极拳是简化版的,广场舞专用,应该是没有技击功能的。可是他刚刚两次推开周瑜,大有李连杰在《太极张三丰》中以柔克刚的韵味。特别是第一次,他真的没用力,但周瑜却险些扑倒在地。  “哦,没什么,胡乱比划的。”孙策挠挠头。“公瑾,你今天怎么了,一大早就发火?”  周瑜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尴尬不已,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鼓动刘辟等人去江南屯田,除了我说的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什么用意?”  “就为这事?”  “就为这事。”周瑜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好些天了,一直想开口问孙策,又拉不下这个脸。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他也不想藏着掖着了。“伯符,我不敢说自己有多聪明,但我敢说自己很刻苦。启蒙读书以来,我没有一天放松,研读史诗,研究古人用兵方略,同辈中也算是小有成就,怎么……怎么就……”  孙策笑了。“怎么就被我难住了,对吧?”  周瑜胀红了脸,没有说话。  孙策瞅着周瑜,越瞅越想笑。不知道这位周郎是因为还年轻,易冲动呢,还是某人说对了,这位周郎其实有点用力过猛,对能不能得到别人认可非常在意,特别是他看得起的人。对那些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他反倒更放得开些。  我是该得意呢,还是该得意呢,还是该得意呢。能把周郎逼到这个份上的人应该不多吧。换作几天前,周瑜肯定不会这么激动,他最多只会宽容的笑笑,呵呵,你说得也对。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可以想到的。”孙策耸耸肩。  “很惭愧,我想不到。”周瑜没好气地说道:“你高估我了。”  “高估倒也不至于,只是历练少些,一时考虑不太周全罢了。”  周瑜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和孙策干一架。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老气横秋的样子越看越气人。  “公瑾,看一件事,你要想看得远,就得站得高。只有站在高处,你才能看到全局,才不会被眼前的情形所迷惑。你想想看,这些普通的农夫为什么要加入黄巾,浴血奋战?”不等周瑜说话,孙策又提醒道:“你周家是庐江头等世家,你对这个问题应该有切身体会,但是,你要想看清大势,就不能局限于你周家的利益得失,要站得更高一些。嗯,比如说……天下。”  周瑜眉头紧锁,盯着孙策看了又看,头发一阵阵发麻。他明白了孙策的意思。农民为什么要加入黄巾军?因为他们没有了土地。土地哪儿去了?被世家大族兼并了。世家为什么有实力?他们占有大量的土地,有粮有兵。不管是谁起兵,都要讨好世家,求得世家的支持。  袁氏兄弟称霸山东,靠的就是世家。孙家没有袁氏四世三公的号召力,在争夺世家这方面没有号召力,所以孙策另辟蹊径,争取黄巾军,和世家争夺人口。土地是固定的,不生不灭,人口却是流动的,短时间内只会减少,不会增加。江南有地,只要有了人口,很快就能形成实力。而没有了人口,世家有土地也没用,实力必须受损。此消彼长,一举两得。  周瑜如梦初醒,既惭愧又钦佩。“伯符,你这是和世家争夺人口,釜底抽薪,对不对?”  孙策抬起手,挠了挠眉毛。“虽不中,亦不远矣。”  周瑜心中刚刚涌起的激动顿时像江潮一样,来得快,去得更快,一片狼藉,只想骂人。  不装你会死吗?  -  -
  见周瑜怒形于色,暴走在即,哪怕知道他是熟不拘礼,有玩笑的成份,孙策也有些意外。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啊。  “好了,好了。”孙策揽着周瑜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其实你说的基本就是我想的,所欠缺的那一点其实我也不把握,只是我的一个梦想罢了。”  周瑜又好气又好笑。“这么说,我还应该感到欣慰,感激你坦诚相待?”  “那倒不至于,我俩谁跟谁啊?”孙策扬扬眉,哈哈一笑。“我有公瑾,如管仲之有鲍叔,高皇帝之有张良、韩信,光武皇帝之有邓禹,一见倾心,岂能不推心置腹?”  周瑜打量了孙策一眼,歪歪嘴。“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个梦想究竟是什么?”  孙策眉心微蹙,严肃起来。“解治乱之根,建万世太平。”  周瑜眼神一闪,盯着孙策看了好一会儿,见孙策神情庄重,并无一丝调侃之意,这才扬了扬眉,微微颌首,眼中却多了几分担忧。“你是说抑制土地兼并?”  “虽不中,亦不……”孙策刚想再拽两句文,见周瑜眉头又皱了起来,连忙打住。“好啦,好啦,目的是解决土地兼并带来的治乱循环,但手段却不是抑制豪强这么简单粗暴,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觉得豪强兼并土地虽然带来了很大的隐患,但本身却无可指责。谁不指望家大业大,一代更比一代强?这就和饿了要吃饭,冷了要穿衣一样天经地义,一味打压其实并不可取,事实证明也不可行。”  周瑜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光武皇帝度田一样呢。这么说,你是想引黄巾南下垦荒,解决他们的生计,又避免与中原豪强发生冲突?”  “这是个好机会,我想尝试一下。”  周瑜心中波澜大起。虽说孙策这个想法有点天真,但充实江东实力,扼控大江中流;抽空中原人口,对世家釜底抽薪;引黄巾南下拓荒,缓解兼并带来的土地缺口;这三个目的层层推进,一个立意比一个高,着实有可称道之处。特别是最后一点,已经站在了治国理政的高度考虑问题,即使是他也没有想到。仅从眼界来看,就值得他喝一声采,自叹不如。  怪不得我不知道他想如何争霸天下,我的眼界实在太低了。要争霸天下,当然在站在天下的角度,仅仅着眼于江东怎么够。  只是……心里总有些不甘。周瑜思索片刻,忍不住追问道:“那你昨天对刘辟、龚都说北方渐冷,粮食减产歉收是必然,不如去南方,难道是随口一说?”  孙策正想说话,突然发现周瑜看似轻松,眼神却很专注,不由心中一凛。这个问题太超前,也不符合现在的知识水平,如果不解释得合情合理,周瑜很难相信他的真诚。周瑜可不是那种主角王八之气一振就会喊主公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拖到现在没有向袁家兄弟示好了。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思索片刻,摇摇头。“公瑾,你知道我大父是种瓜为生吗?”  周瑜点点头,眼中疑惑不减。  “比起稻麦,瓜对冷暖更敏感,一阵寒潮,很可能将所有的瓜都冻死。瓜如此,其他的粮食也是如此。你看长江南北,同样种稻,看起来只是一江之隔,相差不大,但产量却大不同。如果将范围再扩大一点,比如将青兖一带与岭南相比,你会更明白温度的一点点变化会有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岭南有些地方一年三熟吗?”  周瑜盯着孙策,大为震惊。昨天听了孙策那句话,他就在怀疑孙策是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解。他读的书比孙策多,也没读到过这样的内容,孙策是从何得知的?现在他明白了,孙策也许读书不如他多,但孙策观察事物的能力比他强。这是他从实际情况观察总结出来的,而不是哪部书里讲的。  没有哪一部书讲过这样的理论。但孙策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圣人,他只是比普通人更用心罢了。  周瑜已经得到了答案,本想就此打住,却忍不住又问了一个在心里盘旋了很久的问题。“你与陆季宁说大地不是方的,而是如鸡黄一般圆,又是如何看出来的?你提到张平子的理论,又是哪一部书?”  孙策暗自抹了把冷汗。这装逼果然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就露出破绽了。以孙策本尊的水平怎么可能有心思看张衡的著作嘛。陆康不清楚,周瑜却是一清二楚,他只是没问罢了。  “我听说那是张平子的理论,但我没有读过。我之所以相信大地是圆的是因为我自己的一个发现。”  “什么发现?”  “你出过海吗?”  周瑜摇摇头,眼神惊讶。大地不是方的而是圆的,如果是看了张平子的著作而知道的也就罢了,而孙策却因为自己的一个发现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这就令人震惊了。  “在海上,风波浪静的时候,你向远处看。远去的船会慢慢消失。如果大地是平的,那船只应该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点,你看不到,但它肯定在,对不对?”  周瑜想了想,点点头。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船会在变成一个点之前就消失,而且是从下往上渐渐消失。先是船身,然后船帆,就和沉掉了一样。这足以说明大地不是平的,至少是弧形。如果佐以月食时阴影的边缘是圆的而不是直的,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周瑜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他本来以为孙策是胡搅蛮缠,故意刁难陆康,就像庄子与惠子辩论人能不能知道鱼之乐一样的狡辩,现在才知道孙策是真的认为陆康那些学问没用,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这才懒得与陆康计较。  大地是圆的固然让人难以置信,但更让他佩服的却是孙策的观察之细致和思维之敏锐。这样的人即使不读书也比很多读书人了解的道理多,陆康被他逼得无以应对也就很正常了。  周瑜心中的疑惑散去,现在的只有钦佩。有些人天生就聪明,孙策显然就是这一类。那些因为他出身寒门,没有读过多少书就轻视他的人,必将被他唾弃。  “伯符可谓通敏兼人,颜渊一般的人物。”  “哈哈,公瑾过奖。”孙策松了一口气。总算反应及时,解了周瑜心中疑惑。以后吹牛逼还真得小心一点,不能小觑天下英雄,要不然装逼一时爽,破绽一箩筐,到时候不能自圆其说可就丢人了。不过,借此机会从心理上折服周瑜,打掉他的优越感,也值得小小地得意一番。  这时,一个黄巾军士卒走了过来,向周瑜躬身施礼。“刘将军请周郎过帐一叙,有事请教周郎。”  周瑜和孙策交换了一眼神,心领神会地笑了。  -  -
  刘辟背着手,在帐里来回转着圈,心神不宁。  他们现在虽然依附孙坚,但那只是因为孙坚兵强马壮,又有四世三公的袁氏撑腰,他们不得不低头。从内心而言,他对孙坚没什么信心,甚至有些看不起。论出身,孙坚还不如他和龚都呢。  接待孙策,只不过想借孙策的口向孙坚求援。可让他们意外的是周瑜居然在孙策身边,而且看起来竟有以孙策为主,侍奉孙策的意思。庐江与汝南接壤,他们对庐江周氏并不陌生。从周瑜的祖父周景算起,周家已经出过两代三公,虽然和四世三公的袁氏不能比,却已经是庐江一等一的世族。  庐江周氏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带来示范效应,周瑜与孙策同行仅仅是因为顺道,还是因为他决定支持孙策,这是刘辟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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