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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中国史上最坚挺的皇后:一生四次被废 死前依旧是皇后
都是历史上最不好干的活就是皇帝,但是皇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信的话,听听羊献容的故事,你就明白了。
在历史上共有五百多位皇帝,而皇后的数量就更加数不胜数了,毕竟每位皇帝不仅仅只有一位皇后,皇后可以换,所以便成了后宫中最不好座的位置,毕竟身居高位,难免的嘛,而且历代皇后被陷害致死或者被废黜的毕竟不是一个,像武媚娘那样从皇后变成皇帝的例子,从古至今也只有一例。但是皇后在被废黜之后,还可以再次坐上凤椅的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有一位皇后却与其他人都大不相同,她就是羊献容。羊献容虽然贵为皇后,却没有什么令人羡慕的地方,她嫁的皇帝是历史中有名的傻子皇帝,司马衷。有一次全国上下闹饥荒闹的厉害,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想办法,司马衷却说&他们为什么不喝肉粥呢?喝肉粥不就不会饿死了吗?&满朝文武大臣都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才好,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百姓们能吃得上肉粥那还叫闹饥荒?而羊献容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司马衷的皇后,司马衷之前有一个丑皇后,人虽然丑,但是性子极为放荡,可想而知,这样的皇帝怎么能满足她呢?这个丑皇后甚至还想谋杀太子,最终被赵王杀掉,羊献容便当上了皇后。羊献容本来准备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过完这辈子,但是事与愿违,站在高位怎么会平平静静的度过,当时各个王爷掌权,在丑皇后下台的时候正好换了一位王爷掌权,于是刚上位不久的羊献容便又被废黜。王爷之间争夺权利,社会动荡,这就苦了羊献容,她什么都没做,却上台有下台,再上台,又下台,一共被废黜了四次,直到傻子皇帝死了以后,刘曜当家做主之后,新上任的刘曜一眼便看中了羊献容的美貌,直接便将羊献容娶了,让她当了自己的皇后。刘曜心里也在乎过羊献容的曾经,还问她自己和司马衷对比哪个好,羊献容说&你们哪能相提并论呢,他不过是亡国君,你可是真正的男子汉!&这段话对刘曜很受用,在之后的日子,羊献容还给刘曜生了三个子嗣,最终因为产后风而致死。
日16时35分,中国著名护理学家,中国烧伤护理学奠基人之一,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烧伤护理创建人、烧伤学科第一任护士长陶祥龄在瑞金医院逝世,享年86岁,据悉,陶祥龄教授一生对中国烧伤护理学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下面,我们一起去了解一下陶祥龄生前事迹吧!
昨日(2月9日),央视新台长慎海雄出现在央视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3》的开播发布会上。据悉,一别三年的“舌尖3”将于春节回归,共有8集,大年初四(2月19日)晚八点起首播。
2月9日消息,国务院任免国家工作人员,任命慎海雄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副局长兼中央电视台台长。据悉,刚刚任命的这位新台长慎海雄,昨日(2月9日)就出现在央视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3》的开播发布会上。下面,我们就一起去了解央视新台长慎海雄的个人资料吧!
2月9日,国务院正式任命慎海雄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副局长兼中央电视台台长。这位外表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的新台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一起来了解下他的相关信息吧。
2月9日慎海雄被任命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副局长兼中央电视台台长。昨日出现在央视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3》的开播发布会上。慎海雄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下面一起来了解一下他的简历。
健身博主周六野zoey是哪里人?最近微博和B站有个特别火的健身达人周六野zoey瘦腿瘦肚子28天视频备受推荐,下面带来周六野zoey个人资料微博图片介绍。
爱玩抖音的小伙伴,相信抖音连音社都听说过吧!最近可以说是超级的火,很多人都喜欢他们唱歌,那么抖音连音社主唱连传洋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下面一起来了解一下。
抖音正热火,而抖音连音社正是这个APP里一个很红的小团体,主唱是连传洋,而旁边胖子是负责RAP部分,那么抖音连音社是在哪里唱歌的,id是什么,下面小编就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抖音上各种奇才都有,已经当下超火的一款社交APP了,不少年轻人为了吸粉各显神通,而连音社胖子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一个当红的“小明星”那么他的真名叫什么呢?下面一起来了解一下。
韩国最大企业集团三星集团的会长李健熙(Lee Kun-hee)再次面临偷税指控。李健熙涉嫌逃税82亿韩元(约合人民币4700万元),利用公司员工个人银行账户隐匿4000亿韩元(约合人民币23亿元)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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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帝国是个短命的王朝,我们知道西晋的第二位皇帝司马衷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晋惠帝。有一次晋国内部闹饥荒,大臣们把灾情汇报给晋惠帝说现在四处都是流民百姓没有粮食吃,晋惠帝回到道:“何不食肉糜?”(没有粮食吃为什么不喝肉粥呢?)晋惠帝的这席话让在座的大臣听的目瞪口呆。后世人根据这件事都认为晋惠帝是个弱智低能儿,总之后世人提及这个皇帝几乎对他都是嗤之以鼻。其实如果我们细读历史的话会发现晋惠帝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绝非是一个残暴之君。如果说他有什么错的话,那就是错在不该生为皇帝之子,而且还不幸的被选为了太子。晋惠帝司马衷是在公元267年被立为太子,他的母亲是晋武帝的皇后杨艳。作为次子他被立为太子是因为他的哥哥司马轨很早就死了。晋武帝司马炎活着的时候对立司马衷对太子也表示很担心,因为司马衷从小就表现的智商不是很高,于是就屡次试探司马衷的能力。以司马衷的水平怎么可能过晋武帝这关呢?不过晋武帝给司马衷找了个“好媳妇”,这个女子就是后来干预朝政淫乱后宫的贾南风。贾南风容貌丑陋而且内心扭曲,但是因为他是西晋开国功臣贾充的女儿,凭借着这个关系她顺利的成了太子妃。所以为了以后她的皇后宝座,贾南风帮助司马衷一次次的通过了晋武帝的测试。晋武帝时候,司马衷继位但是这时候朝廷中的大权实际是掌握在了皇后贾南风的手中的,贾南风上台之后首先铲除了皇太后杨氏一族的势力,贾南风为人凶妒暴虐,排除异己的手段往往残忍而极端。这最终导致了后来诸侯王之乱,史称八王之乱。当时赵王司马伦假造诏书,以谋害太子的罪名要废掉贾南风,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于是司马伦又派齐王司马冏收捕贾南风。汉惠帝没有能力驾驭这些诸侯王,不久便爆发了晋朝皇室互相残杀的局面。公元304年成都王司马颖占据邺城。东海王司马越挟持晋惠帝攻打据于邺城的司马颖,晋军在荡阴战败,惠帝脸部受伤中三箭,当时晋惠帝身边的人纷纷逃走,只有嵇绍(嵇康之子)挺身保卫天子,司马颖的军士把嵇绍按在马车前的直木上。司马衷说:“这是忠臣,不要杀他!”军士回答道:“奉皇太弟(司马颖)的命令,只是不伤害陛下一人而已!”于是杀害嵇绍,血溅到司马衷的衣服上,司马衷为他的死哀痛悲叹。等到战事平息,侍从要浣洗御衣,司马衷说:“这是嵇侍中的血,不要洗去。”后来晋惠帝就沦为其他诸侯王的傀儡,不久便被东海王司马越毒死。我们看晋惠帝的一生由于他属于那种先天性智商就不高的人,所以我们说晋武帝在考察未来接班人的问题上不严谨加上给晋惠帝择妻不贤,最终导致了晋惠帝悲惨的一生和整个王朝的万劫不复。而对于晋惠帝我们看他后来对嵇绍的表现来看,他也并不是一个糊涂儿,忠义礼孝还是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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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西晋人物晋惠帝执政时期,有一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善良”的晋惠帝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悟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曰:“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百姓肚子饿没米饭吃,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其他答案(共4个回答)
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善良”的晋惠帝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悟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曰:“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就是这样的意思:讲义气,大公无私的人,多是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他们一般没多少文化;而那些负心汉或自私鬼多是有文化的读书人。
相传为狗屠徐五所作。(曹尚书的朋友...
晋惠帝“何不食肉糜”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喝肉粥,不是为什么不吃“肉糜”这道菜!
智力低下的晋惠帝当上了国君,晋朝如同人的机体失 去了免疫力一般,但机体的健康败坏是因为有病毒的入侵, 晋惠帝的第一个皇后贾南风就是一个致命的“病毒”。贾南风(又...
晋惠帝 (259—306)即司马衷。晋代皇帝。公元290—306年在位。武帝子。以痴呆着称。
7个月的宝宝最好是不要给他吃这些因为宝宝肯定还不可以消化容易引起拉肚子的
答: 此词原为“义不主财,慈不主兵”,出自宋.陈无靓《事林广记·警世格言》,释义:遵从道义就不能掌管钱财,心怀仁慈就不能掌管军队。
答: 1、 钱钟书: 《围城》
幽默源于智慧,智慧写尽人生!
2、 路 遥: 《平凡的世界》
正视苦难,震撼心灵;平凡的世界,伟大的人生!
3、 金 ...
答: [89]他说:“学至于佛则无所学”,以为宋伊川诸儒“皆窃吾佛书”
答: 金庸没有问题,你的文化好象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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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我熟悉的地区我同学反问我说“上帝饿死谁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_百度知道
我同学反问我说“上帝饿死谁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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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穿什么估计是对因为饥荒而死的人这个问题产生了辩论了吧?太6?这是指信的人说的。结合前后经文:30 你们这小信的人哪:26(1)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6:24 “一个人不能侍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25 “所以我告诉你们。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6!6;6:27 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或作“使身量多加一肘呢”)?6:28 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 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6:31 所以,不要忧虑说:‘吃什么,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侍奉 神,又侍奉玛门(“玛门”是“财利”的意思)。”6?’6:32 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6。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29 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明天就丢在炉里!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喝什么:26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
采纳率:36%
语言环境不清,不敢胡乱回答。最好把前后都补充完整了。
那是他的信念而已,事实是的确有人饿死,日本就有一个。而且,因为饥荒而饿死的,可能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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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悬崖的人
作者:何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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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提要 这是六十年前发生在广东山村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故事。 一九四八年春夏,竹背村发生严重饥荒,村民饥饿疾病交迫,为挽救病重的妹妹秦梦猪,秦梦田同好友高传宝一起潜进恶霸地主邹满天家里偷盗粮食,因为事情败露,而不断遭到邹满天的逼害追杀,最终而逃出山村躲过追杀,参加了国民革命军。解放战争后半期,国民党蒋介石军队败局已定,为防止最后的打击,而紧急实施一个《七八激活工程》,要将大陆的重要军政人员及物资撤退到台湾。高传宝被共产党地下组织成功策反,参加阻止国民党军队撤逃的任务,由于行动失败,策反人员在劝阻时被当场枪杀,高传宝身负重伤,他和另一个参与策反的人员陈巴林侥幸逃过死亡。 国民党军队又派出以丁财富为队长的特务队,一路追杀参与策反的有关人员,截查共产党的《粉碎激活行动方案》。已经决定跟随肖国兵团长撤退去台湾的秦梦田闻讯后,冒着生命危险,同当地村姑罗春秀父女积极抢救高传宝等人,由此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与死、追杀与救助的惊险历程…… 当高传宝和秦梦田合力击毙丁财富,安全转移到解放区以后,秦梦田被当地民兵关押了,高传宝在劝说秦梦田留在大陆无果后,又毅然协助秦梦田摆脱困境。 故事比较真实地再现了在解放战争末期,国共两军士兵在危难时刻,舍生忘死互相救助的人道主义精神。 主要人物 1、秦梦田:竹背村穷苦人家的儿子; 2、高传宝:竹背村穷苦人家的儿子; 3、巫七娘:秦梦田母亲; 4、秦大山:秦梦田父亲; 5、秦梦牛:秦梦田弟弟; 6、秦梦猪:秦梦田妹妹; 7、高传好:高传宝大妹,秦梦田恋人; 8、高传妙:高传宝小妹; 9、兰水招:高传宝母亲; 10、高长根:高传宝父亲; 11、罗春秀:龙公山村民; 12、罗世祥:罗春秀父亲; 13、陈巴林:高传宝在部队的战友; 14、肖国兵:国民军某部团长; 15、王镇国:国民军某部营长; 16、丁财富:国民军某部特务队队长; 17、贾大通:国民军某部副师长; 18、邹满天:竹背村恶霸地主; 19、邹二虎:邹满天的堂弟、管家; 20、邹小吉:邹满天的管家; 21、邹海兰:邹满天的女儿; 22、邹奶奶:邹满天的母亲; 23、丁光步:竹背乡乡公所所长。 在粤东北宁华川三县交界处,有一个像飞龙一样盘旋起伏的小山村叫竹背村。村口有一座断壁悬崖山。上千户民居散落在几十个山头的客家围屋里,走进村子看得清其中几个大围屋的名称分别是高家围、秦屋冲、老吴屋和邹家大院。 村西北一带屋区叫高家围,村东北一带屋区是秦屋冲,对面是老吴屋,邹家大院在村东南。1945年村里当村长的是邹家大院的邹满天。他头大腰园,还镶了两颗大金牙。村民背地里都喊他为“昧心大叔”。 一群七八岁到十五六岁的孩子,衣衫不整赤着双脚,却是兴高采烈地从各自的屋区出来,呼喊着冲向田野、山间。孩子逐渐长高长大。 一阵电闪雷鸣,天空大雨倾注。而后阴转晴,太阳冉冉升起。 有八个小朋友,年纪最大的是高传宝、秦梦田,其次是邹海兰、高传好和秦梦牛,年纪最小的是秦梦猪、高传妙和邹大柱,只有七岁多。这天,大家又嘻笑着跑到竹背山,放风筝、做弹弓、掷石子、唱山歌,互相追逐…… 夕阳隐没在山下,天空愈来愈暗,山X、屋村逐渐笼罩在夜幕中。 1948年3月,还未进入春夏之交,竹背村遇到多年不见的粮荒。在竹背村的山头上,可以看到高家和秦家等许多村民在寻野果、褚安撕屯谑鞲那樾巍 秦梦田、秦梦牛和高传宝、高传好等一群孩子穿着短裤在竹溪河的小河冲里搬泥块、筑堤围、抽水捉鱼虾。忙了大半天,又失望地离开。 在高传宝家里,一家五口围坐一起。煤油灯一闪一闪的撒着昏黄的亮光。母亲兰水招将煮好的野菜粥端到饭桌上,传好低着头,端着粥碗在艰难地咽吃。传宝用筷子搅着粥碗,竟找不到几粒米粥。 传妙嘟着嘴:“妈,还是吃这些,我们都好多天没有吃过真正的粥了!” 阿爸高长根不满地斥责小女儿:“想吃真正的粥?有这样的菜粥吃也就不错了!” 兰水招:“你阿爸今天去找了几户有钱人家,好说歹说也就借到两筒米,现在家家户户都这样,再捱两个月到割禾就有粥吃了。” 传妙:“可是,我的肚子整天咕噜咕噜地叫。” 传好将自己碗里的粥水喝完,剩下小半碗稠点的菜粥倒进妹妹的碗里说:“妹头,再忍着点,现在家家都这样,别人能过,我们就能过。”传宝又气又无奈地将碗里的菜粥倒进锅里,一声不吭站起身就出门去了。 家人脸现惶惑地望着传宝,传好追出门:“哥,你去哪里?” 高传宝没有回头,他走出高家围,蹲在路边,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沮丧的神情。 传宝走进秦屋冲的好朋友梦田家里。梦田高兴地迎上去:“怎么那么早,吃过夜了吗?” 传宝一脸轻松:“都什么时候了?早就吃过了。” 传宝和梦田边说边走出秦屋冲,俩人来到秦屋冲后面的山坡上席地而坐。 天上的云层厚厚的,没有月亮,只有几颗小星星在不停地闪烁。看不清远处的山丘,也看不清对面的屋区,但却依稀看得清邹家大院透出来的炽白的汽灯光,让人羡慕,也让人憎恨。他们抓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掷向前方,似乎在渲泄某种感情。 望着那一片亮光,梦田和传宝涌出一股复杂的感情,那里住着他们最要好的朋友邹海兰,但把持着这个家的人却是他们最憎恨的邹满天。 梦田恨恨地说:“我阿爸天天去邹家借粮食,邹满天不仅不肯借,还把我爸羞辱一顿,他囤那么多粮食,怎么就不怕生虫发霉!” 传宝:“听说他私下运粮到城里卖高价存钱,够可恶的。” 梦田:“要是海兰在家就好了,也许她会说服她阿爸借一些粮食给村民,去年我们到她家玩时,两个大间都堆满了稻谷和白米。” 传宝:“邹满天的心那么黑,海兰也未必说得动他。我阿爸找他借粮,提出现在借100斤,夏收还200斤,他都不肯,那有这样见死不救的村长!” 传宝:“明着去借肯定不行,得使点计谋,借了他还不知道,借了还不用还。” 梦田有点愣了:“有什么好办法,居然有借了还不知道,还不用还的?” 传宝:“你有没有听过《水浒传》里梁山泊好汉智劫生辰纲的故事?邹满天不是要把粮食运到县城卖吗?我们就多找几个人在半山上劫去他偷运的大米。” 梦田:“这个想法好是好,但动作太大,太冒险了!再说村里进进出出就这么一条山路,大家又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不认识谁?一旦出事不得了!” 传宝:“这个动作是大了些,且容易连累家人。我还有一个比较保险的办法……” “快说,是什么办法?” 传宝在梦田的耳边轻声说话。 “那不是偷吗?” 传宝:“小声点,不是偷,还是借,以后家里有了,我们再还给他。” 梦田却在犹豫,总觉得打狗也要看主人面,方法不够光明正大不说,还有点对不住海兰。于是说:“我们还是再试一试上门找他借吧,说不定他会看在海兰的面子上,肯借一些粮食给我们的。” 传宝:“你真的太善良了,邹满天如果肯看海兰的面子,村民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难了!” 梦田:“等一会我同你一起上门去,先试着借,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我们这也叫先礼后兵,他不仁,我不义。” 传宝勉强答应了,同意和梦田一起去试试。 他俩离开小山岗,走过一段山坡小道就来到邹家大院。过去他们来过许多次,也许是爱屋及乌,每次都高高兴兴而来,热热闹闹离去,今晚却有一种羞惭的感情。他们站在大院门前,里面静悄悄的,踌躇良久,梦田去敲门。 “谁呀?”开门的是海兰的奶奶王木兰,她六十多岁了,身体依然健壮,村里人都叫她邹奶奶。 梦田:“邹奶奶,是我们。” 因为传宝和梦田都是海兰的小同学,过去常来玩,邹奶奶认得他俩,于是客客气气地把传宝和梦田请进屋子里。 “快进来坐,进来坐!几个月没见,都长成英俊大后生了!先吃点茶?”邹奶奶的热诚多少打去传宝和梦田的尴尬。 客厅里东西两边的过道口各挂着一盏大汽灯,厅中央坐北向南摆着两张酸枝木椅,两边各有四张靠背。 传宝言不由衷地问:“海兰没有回来,不在家吗?” 邹奶奶请他们坐了下来说:“海兰她没有回来,去德庆看她外婆也快一个月了。等她回来我就叫她去看看你们。村里人都不愿意搭理我家,难为你俩这样惦记她,我代她多谢你们了,她回来了,我会转告她的。” “我们是同学,她也挺关心我们的。” 梦田看了传宝一眼,终于开口了,但话语明显有些打结:“我们家都几天没有东西吃了,实在饿得慌,邹奶奶你能不能借一点番薯、木薯或芋头给我们,我们以后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邹奶奶:“啊,是这样,我也听说了,去年晚稻受了寒露风,影响了收成,但没想到那么快,你们家的谷也吃完了,是呀,都是长身体的时候……” 管家邹二虎和小孙子邹大柱在侧门窥探着,不一会又缩了回去。邹奶奶叫住他:“二虎,你过来,满天还没有回来吗?” 邹二虎是邹满天的堂弟,挺会揣摸邹满天的心思。自从邹满天当上村长以后,他就来到邹家大院当上了管家。他早看到高传宝和秦梦田走进屋里,一直躲在旁边察看动静,却被邹奶奶看见叫住了他。 邹二虎只好堆着笑脸走到邹奶奶面前:“奶奶你叫我呀?大哥去县城了还没有回来呢。” 邹奶奶吩咐:“去厨房里看一看,还有什么现成能吃的,快点拿过来给他们先填填肚子。” 邹二虎答应着,瞟了高传宝一眼,有点不情愿地去了。不一会,用一个小竹盘盛了几条熟番薯回来,看了邹奶奶一眼后将番薯放在传宝和梦田的面前,又嘀咕了一句:“这些番薯本来是留给我大哥宵夜吃的。” 传宝和梦田站起身说:“谢谢二虎叔!” 邹二虎:“不用谢我,小心,别噎着了!” “你们快吃吧!”邹奶奶说完又吩咐邹二虎:“你去左杂间拿两袋薯片干来给他们带回去。” 邹二虎瞪了传宝俩人一眼,走近邹奶奶身边小声说:“大哥他吩咐过……” 邹奶奶生气地:“叫你去拿你就去拿,他那里有我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邹二虎唯唯地走出客厅。 过了好一会,邹二虎拿了两小袋像是薯片干的东西进来,很不情愿地放在传宝和梦田面前。 邹奶奶不大满意地盯了邹二虎一眼,转而对传宝和梦田说:“那些番薯是不是凉了?要不我叫厨房再热一下?” “不凉,不凉,也不用再热。” 邹奶奶开心地看着传宝和梦田互相推让着,然后连薯皮薯茎一起吃掉。 邹满天的小儿子邹大柱躲在过道一边,气愤愤地盯着传宝和梦田,邹二虎不时走前去给他教导几句。 邹奶奶看传宝和梦田把桌上的番薯都吃完了,就说:“这两袋薯片少是少了点,你们一人拿一袋回去,也算是海兰的一点心意,看能不能先顶两天?时间也不早了,我睡得早,你们就早一点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 “是时间不早了,谢谢邹奶奶,我们这就回去了。”传宝和梦田站起身告辞,正要伸手拿薯片干时,邹大柱突然冲过来将薯片干拿了过去,嘴里嚷着:“不准白吃又白拿!” 邹奶奶喝住他:“快放下,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呀!”说着从小孙子手上把薯片干抢了过来交到传宝和梦田手上,不断说:“大柱不懂事,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邹大柱的异常举动,使传宝和梦田感到意外的羞辱。要在平时,他们肯定会教训他一顿,可此时此地只能尴尬地笑笑,从邹奶奶手上接过薯片干,然后走出邹家大院。 山间小道,凉风习习,吹得旁边的树枝摇鲎飨臁4兔翁锫踝诺檬そ茄牟阶樱咦弑咭槁圩弈棠唐腥谎男某Γ底郧煨颐挥胁扇÷趁У男卸 传宝等人刚出门口,邹满天由邹小吉陪同回到家里。装过番薯的竹盘和两个茶杯子还放在桌子上。邹二虎接过邹满天脱下的外衣和帽子,堆着笑脸:“大哥,该饿了吧,人参乌鸡汤早就炖好了,现在给你端上来?” 邹满天喝了一口茶又吐出来:“刚才谁来过?” 邹二虎:“啊,是高长根和秦大山他们的儿子来过,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进来了。” “来干什么?说什么了?” 邹二虎:“还能干什么?可怜巴巴的。你不在家,奶奶又看不惯他那穷哭像,就叫我拿了两袋薯片干给他们,该还没有走几步。” 邹满天一听,就扯下脸:“高家来借,秦家来借,大家都来借,我们就是一座金山也会给借空的。快去截住他们,不能开坏这个‘借’头!” 邹二虎:“可奶奶已经给了,他俩都走了。” 邹满天:“那还等什么呀?快去追回来呀!” “好,我立刻去追!”邹二虎答应着就和邹小吉跑出邹家大院。邹满天在门口望了一眼,也大步走出大院。 邹二虎跑了一会,远远地看到前面两个身影,估计就是传宝和梦田了,于是大声喊道:“喂,细阿哥,你们等一会。” 前面的两个身影果然就是传宝和梦田。他俩听到喊声,回头看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跑过来,就停下了脚步。 邹二虎气喘喘地跑到传宝俩人面前说:“我大哥回来了,叫你们等一等。” 传宝和梦田定睛一看,果然看见邹满天上气不接下气地小跑过来。梦田迎上邹满天说:“大叔回来了?多谢大叔和邹奶奶……” 邹满天身材肥大,两腭突起,再加上平时对人总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常令村民心里打颤,望而生畏。 梦田又壮着胆子说:“刚才借薯片时走得急,忘了写个借条,明天一定补写了给大叔你送过去。” 邹满天狠狠地盯着传宝和梦田:“谁叫你们到我家来讨粮的?别以为我妈心善仁慈就好骗!我们自己吃还紧紧巴巴的,那里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借!” 梦田:“我们只是借,以后收割了一定会还的。” 邹满天:“你拿什么东西来还?你家里一年能收几斤番薯、芋头我还不知道!说什么还!” 梦田:“大叔,请你相信我,今年还不了明年也会还,总之,等长大了,还有我弟弟一定会加倍还你,决不食言。” 梦田这几句话深深地刺中了邹满天的心事。他家财万贯,却只有一个心智低下的儿子,而穷得连粥水都没有吃的秦大山,却有两个愈长愈帅的儿子,还有把秦大山当阿爸一样侍候的高家姐弟。每当想起此事,他就食寝不安,恨不得将他们掐死。邹满天当下把脸一横:“等你长大了?哼!长大以后……把这两袋薯片干给我放下!” 梦田正在犹豫,传宝忽然说:“阿田,快跑!”他说着撒腿就跑。 梦田正想跑,却被拦在一旁的邹二虎一拳打倒在地。传宝见状,返身去拉梦田。也被邹小吉一拳打过来。梦田和传宝抱住薯片袋,不断躲避邹小吉和邹二虎的拳脚。 邹小吉和邹二虎不停地挥拳打,用脚踢,抢夺传宝和梦田手中的薯片袋。在扭打和争抢中,装薯片干的布袋被扯烂了,薯片干散落一地。 邹二虎更来气了,抬脚用力去踢传宝和梦田。 邹满天对着散落在地上的薯片干用脚拼命踩踏,边踩边骂:“我让你借去,叫你吃去!狗崽子,也敢跟我作对,看我怎么收拾你!” 传宝和梦田左避他这一脚,右避他那一脚,左躲右闪,躲无可躲,看着满地的薯片干,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涌上心头。传宝对准邹二虎用力踢去,由于是山坡小路,他身子一下失去平衡,“哎哟”一声跌倒滚下山坡两米的地方,捂着肚子说痛,邹小吉一分神,梦田顺手抓了一把泥沙撒向他们,立即跳起身,拉上传宝:“快跑!” 传宝和梦田一下子就消失在夜幕中。 “狗崽子,看你们往哪里跑,别让我再碰到你!”邹满天和邹二虎气得在后面大声叫骂,又踩踏了几下地上的薯片干,也没有再追上去。 太阳照满了山村。传宝和梦田背着罗筐,带着传好、传妙和梦牛、梦猪上山去寻野果、挖野菜。走到半山腰,梦牛说:“哥,这些地方我们都来过三次了,哪里还有野菜可挖?” 梦田望着被人挖过的坑坑洼洼说:“不要紧,我们再爬一个山头,或许那里的野果还没有被人摘完。” 传妙坐在草地上搓揉着小脚,嘟着嘴:“可我的脚都肿了,走不动了!” 梦猪抹着眼睛:“哥,我肚子痛,真的,好痛,好痛!” 传宝看着她俩格外瘦小的身型说:“哥知道,你们肚子饿,走累了,没力气爬山,忍一忍,再上一个山头也许就好了。” 梦猪捂着肚子:“可我真的是肚子痛……” 梦牛打趣她:“小猪,我们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猪肉了,你是小猪,不如宰了让我们大家吃一顿香喷喷的红烧肉,呀,真香!” 不料,梦猪却大哭起来:“哥,我不想死,我不想像猪那样被人宰了做红烧肉,求你们不要宰我,不要吃我……” 阿好赶紧过来安慰梦猪:“小猪别哭,你的名字叫小猪,却不是真的猪,大家疼你都来不及,哪里会宰你吃你呢?放心,快别哭了!” 梦田批评梦牛:“你怎么尽胡说八道呢?要宰猪,还不如宰牛!” 梦牛笑:“我不是在同她开开玩笑吗?这也当真!” 梦田转身安慰梦猪:“阿好姐姐说得对,你是我的好妹妹,不是真的猪,所以永远不会被人宰。你一定要坚强点,肚子痛是因为这两天没有吃东西,太饿了。你就在这里坐着,哥尽快去找点东西来给你吃。” 传宝:“我看阿好也别跟着我们跑了,就留下来照顾小猪和妹头好了。” 阿好答应着,于是就留在半山腰照看梦猪和妹妹,传宝和梦田、梦牛就继续登上山去寻找野菜野果。 传宝和梦田、梦牛站在山顶上,往下看竹背村。竹溪河像一条白带在村中央从西向东蜿蜒漂移。各个屋区尽收眼底,显得破旧而渺小。绵远不断的青山顶着飘动的白云,不断变幻着大地的景致。 山顶是一处悬崖。在山崖边,果然有一颗大稔李树,结了许多红的、青的果子,传宝等人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高兴得跳了起来。几个人都争着要跨过去摘,最后还是没有拗过传宝,由传宝攀爬着去到崖边,将红的、转红的果子一起摘了下来,放进布包里,然后再由梦田拉上来。 “哇,那么多,真大,真好!”梦牛看着传宝解下来的布包,说着就拣了一个熟透了的稔李要放进嘴里。 梦田按住了他的手:“别贪嘴,你先把这些稔李果送下山给妹头和小猪吃,他们早饿坏了。” 梦牛答应着,拿上稔李果就下山。传宝又叫住他:“你同阿好先带小猪和妹头她们回家,就别上来了,我们等会还要到别处去找。” 两对身影,在山间小路上艰难地走着、爬着…… 传宝和梦田在山顶上环山张望。梦田说:“我们再到对面那座山去看看吧。” 传宝答应着,俩人绕到半山,再爬到另一个叫麻鹰山的地方。山上照样有许多被人挖过的痕迹,俩人找了半天,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食物。 传宝和梦田又饿又喝,脸色逐渐由红转白,脚步越走越轻浮。 梦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吧,你不累吗?” “好,这一天都没有歇过了,腿脚早就不听使唤了!”传宝说着就坐了下来。 梦田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云彩,一会儿变成蛟龙,一会儿变成老虎和狮子。他说:“假如我是老虎或者狮子就好了,首先去把邹满天和邹二虎给吃了!” 传宝笑:“你两个都吃了,我吃什么?还是留一个给我吃吧。” 梦田:“现在有一碗米饭就好了,有番薯也行……” 传宝:“别尽做梦了,还米饭、番薯!现在连山芋野果都给人挖光了!” 梦田喃喃自语:“邹满天屋里那么多大米、面粉、大米饭、红酿{,真香…… 传宝:“海兰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她上星期回来过,你见着她没有? 梦田没有反应,传宝侧过身子去看他,只见梦田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像是睡着了。他看着梦田,突然用力在摇动他,大喊:“阿田,阿田,你不能睡,你不能睡着!” 梦田动了一下,睁了一下眼皮,声音微弱地:“我太累了,就想睡一会,你别吵我……” 传宝提高了声门:“你不能睡,我以前听人说过,我们这样睡很可能就睡过去了,永远醒不来了,我们不能死,小猪、阿好、妹头在等着我们,阿爸阿妈都等着我们回去!快起来!” 传宝用力把梦田撑起来:“阿田,听我说,我们一定不能死,一定要活着,我已经发现一个地方,那里有许多许多的大米和番薯,我们可以去拿,可以去吃,我们全家都不会挨饿了!” “真的?在哪里?为什么不早说。”梦田一下子抖起了精神,“没有逗我?” 传宝:“我们是兄弟,我逗你干吗?我们不能白死,也不应该白活!走,我们现在就去拿一些来应急。”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传宝和梦田互相携扶着走下山。 俩人在山下的小溪边洗手洗脸喝水。 梦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发现很多大米和番薯的地方在哪里?我们怎么去拿?” 传宝:“别急嘛,再走一会就到了!” 到了山脚下,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山道虽小,却平坦许多。俩人的精神似乎都好了许多。梦田又问:“我们到底去哪里借粮食?” 传宝:“看你心急的!还能去哪里?走,就到邹家大院借去!” 梦田:“那里是很多,可你忘了上次邹奶奶给薯片干的事情了?邹满天不会借的!” 传宝:“这次是非借到不可,否则我们两家都会饿死,你今天没有看到小猪和妹头的样子吗?那都是因为饿的!” “我是真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文钱逼倒英雄汉了!”梦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同传宝一起走向邹家大院。 在秦大山家里。天已黑了,梦田还没有回来,煤油灯在半墙边挂着。梦猪不断喊肚子痛,巫七娘抱着她坐在厨房的灶台边,一边给她轻揉肚子,一边哄她别哭。 秦大山神情焦躁问梦牛:“你哥到底去哪里了?办事怎么这样没有交待呢?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梦牛:“他没说准,但我估计上麻鹰山了,或者是蛇岗山,要不,我去找一找他?” 秦大山:“混账!没头没脑的,天这么黑,你上哪找去?说不准人没有找回来,却让山上的狼把你吃了!” 梦牛眼前一亮:“爸,我哥那么英勇神武,说不准打一只大灰狼回来,那我们就有口福了,小猪,你到时肯定不会喊肚子痛了。” “是吗?那我要等大哥回来,看是不是打了大灰狼!”梦猪忘了肚痛,露出一丝笑容。 秦大山:“你们给我听好了,狼是不能随便打的,它们有极强的团体性,你打了它一条,它会有几条甚至几十条回来报复你的,到时你躲都没地方好躲。” 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梦牛高兴地去开门:“看,哥回来了!”左右细看一遍,却不见哥哥的影子。 梦猪:“大哥不知道怎么样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其实,秦大山心里比谁都着急。他坐在门槛边低垂着头,昏昏欲睡的样子。 天上的星星稀稀拉拉的,大地显得灰暗而深沉。传宝和梦田轻轻地走近邹家大院,贴墙听了一会,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于是选好一个靠山的院墙,爬了过去,又定神观察一会,熟练地走到杂间房。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进去了。 哗,说是杂货间,简直就是小仓库。里面除了薯片干、芋片干、还有许多大米、糯米、黄豆和米粉,甚至有许多腊鸡和腊肉。 传宝和梦田既高兴,又激动,顺手就拿了两个小布袋,装了大约2升米,然后迅速走出房间,走到院墙边,将米袋抛出去,人再爬过院墙。 俩人站在院墙外静静地听了一会,里面依然安详平静,这才迅速离开隐没在夜幕中。 在高传宝家里。传宝推门进来,爸爸、妈妈和阿好都坐在厨房里,显然是在等候他。 传好迎了上来:“宝哥回来了?怎么会那么晚?大家都急死了!梦田哥是不是也回家去了?” 兰水招:“你们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担心!” 传宝:“哎哟,我是谁?这方圆几十个山头,去哪里还不像回家一样!” 高长根:“你就吹吧!要不是天黑迷路了,还能拖到现在才回来?” 兰水招:“还没有吃夜吧,给你留了菜粥,看要不要再给你热一下?” “吃了,早吃了!不过阿妈煮的菜粥那么香,我怎么也要吃几口。”他说着捧起了粥碗仰起脖子,一口气全倒进了嘴里。 高长根在一旁看着说:“看你这个吃相,像饿了两天一样,还说吃过了。” 传好发现哥哥带回来的竹筐装了一小袋东西,她用手去摸,问:“哥,这是什么?” 全家人的眼光立即集中在那米袋上,等待传宝的回答。 “大米!” “大米?”传好惊喜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米?到哪里弄来的?” 传宝:“今天我同梦田去到麻鹰山,正好遇到前年来村里教过书的王先生,说起家里缺粮少食的情况,他们正想吃点野菜,就用这些米同我换了过来。” “哪梦田哥换了没有?” “换了,换了,那能不换?那人客气,挺讲义气,大家也没有怎么计较。” “是哪个王先生?过去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哎呀,学堂里那么多人,谁会特地同你说呢!”传宝转身对母亲说,“阿妈,我来帮你赶紧熬点粥,大家都吃一碗,否则人都会饿倒搞垮的。” 传妙苦着脸说:“哥,我肚子好饿,想吃碗米饭。” 传宝:“你再忍一忍,我们现在就煮,很快就能吃了。”他去解开米袋口。 高长根:“吃米饭要多少米?煮点粥就行了。 传好走过来:“哥,等我同阿妈来煮吧,你累了一天,先去洗个澡吧。” “对,厨房里的活就不用你了,快去洗个澡吧!”兰水招又吩咐传好,“我来洗米,你把火烧起来,好几天没有吃过粥了,你们几个都该补一补了。” 灶火越烧越旺,映照出一家人多日不见的笑脸。 在梦田家里,他就没有传宝这么好运气了。 梦田迈进家门,大家都盯着他是否打了大灰狼回来。虽然没有打到野鸡野兔之类的东西,但毕竟平安到家,全家人着实高兴了一阵子。梦田竹筐里的大米格外耀眼。秦大山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梦田,又看着那小袋东西。梦田有点心慌意乱解释:“是学堂里王先生借我的大米。” 秦大山:“这些年我十天半月总要给学堂里送菜,就那么两三个先生都认得的,那有什么王先生!” 梦田一听更急了,又改口:“是张先生!” 秦大山越发怀疑:“张先生也不可能,他平时都靠村民接济,那会有钱米借给你?再说,太阳落山时,我还见过他,也没听他提起。” 梦田一时说不上来。秦大山火了,一手拿着米袋,一手拉住梦田:“走,我现在就同你一起找他去问清楚。” 梦田挣脱阿爸的手:“爸,你千万别去找他。” 秦大山停了下来:“不找他也行,那你要同阿爸说实话,这袋米到底是怎么来的?” 梦田:“是去邹家大院借的。” 秦大山:“邹家大院借的?也不可能!这几天我去了三趟,好话说尽,他们家一粒米都不肯借,现在却借这么多米给你。是不是同阿宝一起去的,我到他家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又要出门。 梦田忙拉住秦大山:“阿爸,你哪也别去了,实话同你说了吧,是我同阿宝趁着天黑爬进邹家大院去……。” “趁着天黑?”秦大山狠狠地打了梦田一个耳光,“混账,那不是偷吗?” 梦牛见状忙上前帮腔:“爸,也不能说是偷,顶多说是拿。” 秦大山愈发震怒:“你懂个屁!不问自取就是偷。”他说着顺手拿过烧火棍就往梦牛身上打去。 梦田见状,立即上前护住梦牛:“这不关梦牛的事,你要打就打我吧!” 秦大山又把烧火棍往梦田身上乱打。 梦田并不躲避。梦猪大哭:“阿爸别打大哥了,别打了!” 巫七娘放下正在搓洗的衣服,冲上前去护住两个儿子说:“好了,好了,你想打死他们呀!” 秦大山推开妻子:“你走开,我这是教育他们怎样去诚实做人!” 巫七娘抢下丈夫手上的烧火棍:“教育也不能往死里打呀,哪有你这样教育人的!” 秦大山盯着梦田:“你把这袋米给我送回去!” 面对盛怒的父亲,梦田犹豫着。巫七娘说:“这样吧,我去送,有什么事我担着!” 梦田抢过米袋:“妈,这事与你无关。邹满天他要打要杀,我一个人担着!” 梦牛:“哥,你千万别去,你不记得上次……爸,哥不能去送……” 巫七娘看了丈夫一眼说:“我看这次就算了,不错都错了。梦田如果送回去,还不等于送羊入虎口!邹满天能饶过他吗?还不往死里整!” 梦牛又帮腔:“是呀,是呀,邹满天老骂他儿子傻头傻脑,眼热我们机灵能干。” “胡说!” 梦牛争辩:“我没有胡说,是以前海兰姐姐跟阿宝哥说的。大哥也听到了,不信你问他去。” 秦大山仍然气呼呼地:“好人不学,秦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梦田:“阿爸,对不起,阿妈对不起!” 巫七娘:“好了,一家人也不用说对不起。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以后别去惹他就是了,知道吗?” 梦田:“知道了,妈,对不起!” 梦牛搓揉着被父亲打黑了的脚,又看着那小袋大米说:“小猪一直说肚子痛,其实是肚子饿,我刚才只吃了一点野菜汤,肚子早饿了,不如现在煮点米饭来吃一吃,我们还是过年时吃过一次米饭,到现在都没有……” 梦猪:“妈,我真的肚子好痛,就想吃米饭。” 梦田看着弟弟妹妹渴求的神情说:“妈,就煮一点给他们吃吧。” 巫七娘看了看丈夫:“好,我们还是煮一锅粥吧,这样大家都能吃一碗。” “我不吃!”秦大山带着一股复杂的感情走出了家门。 清晨,在背山岭上。巫七娘用力锄地,满身汗颜。 太阳爬过山头。陆续有村民到来或锄地,或挑水挑肥……。 在秦屋冲梦田家里,小梦猪的病情又严重多了,人越来越瘦越黄,讲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一个傍晚,巫七娘在邹屋门口碰到了刚刚去给邹家看完病出来的罗医生。 巫七娘央求医生:“大夫,我家小女儿病了好多天了,说话没有力气,吃什么都吞不进去,求你顺道去看看她,救救她。” 罗医生答应着,就跟着巫七娘来到家里。他给梦猪把了脉,按了肚子,翻看了眼皮,又用竹片撬开她的嘴吧,然后摇了摇头走出房间。 巫七娘:“大夫,是什么病?我女儿她怎么了?” 罗医生叹了一口气:“这样老躺着,只是捱日子,怕也捱不了几天……。” 巫七娘大惊:“大夫,那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罗医生:“人是饿坏的。长期没有东西吃,肠胃都粘紧了,还会越粘越紧,再过几天怕吃什么都咽不进去,所以……” 巫七娘:“我还以为吃点生草药就行,求大夫救救她,救救我女儿,她才7岁啊。” 罗医生:“生草药不行,不管用了。但有一个土办法可以试一试,也只是尽点人事吧。” 巫七娘:“大夫,快说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她,我们都会……” 罗医生拿出一张纸在写方子,边写边说:“现在的关键是加强肠胃蠕动力,吃点流质营养物,才能增强体质,否则真的撑不了几天。”说完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巫七娘就走了。 巫七娘哆嗦着接过方子,惊吓得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里喃喃:“完了,小猪完了,她才7岁,她不能死啊……” 秦大山和两个儿子各背着半竹筐的野菜、山芋回到家里,见巫七娘神情呆滞,不断在喃喃自语。秦大山问:“你没完没了在唠叨什么呀,什么事完了呀?” 梦田见母亲手上有一张纸片,拿了过来念:“鸡肉或猪肉四两、白米半角、清水六碗熬成粥,一日四餐,连喂十日。温泉罗定” 秦大山拿过方子在看,说:“这是什么方子?哪有这样的方子!谁不知道鸡肉煲粥、猪肉煲粥好吃!还一日四餐,连喂十日!尽痴人说梦话!” 巫七娘哭着:“刚才大夫说小猪的肠胃粘紧了,吃不下食物,怕捱不了多久了,怎么办呀?小猪她还这么小就要遭这份罪!我能代她就好了!” 秦大山:“好了,你就别哭了,大夫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肠是肠,胃是胃,哪会那么容易就……呸呸呸!乡村里谁不是喝点草药过来的?” 梦田:“爸,我看大夫开的方子很实在,你想想,小猪的病不就是饿成的吗?肠胃没有食物,粘贴紧了也是不奇怪的。这两天喂的芋头,她都没有咽进去,或许鸡肉粥、猪肉粥她能吃进去,有营养才会有体力,有抵抗力。” 秦大山:“谁不知道鸡肉粥猪肉粥好吃又有营养,可是……做梦去吧!” 放在厅里的山芋、野菜显得特别刺眼。梦田看着看着,突然抓起它发疯似地乱砸。 巫七娘和梦牛惊呀得直盯着梦田。 秦大山抓住儿子责骂:“你发什么疯?要怨就怨你阿爸好了,是阿爸没有本事,对不起你们……”秦大山哽咽着,身子软软的坐在门槛边又羞愧又无奈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一边擦试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喃喃自语:“我没用,我没用,我对不起梦猪……” 巫七娘给丈夫递上一把竹扇,把被梦田砸乱的野菜捡回竹筐里说:“没有人怨你,要怨就怨我,怨老天不公平,不长眼,要不是去年晚稻失收,我们也不致那么早就没有米,不是吗?” 梦田走到梦猪床边。她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看到妹妹日渐变形的模样,他的眼睛潮湿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又抓住她的小手。 梦猪的眼角挂着两滴泪珠。她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梦田:“大哥,你回来了?” 梦田弯下腰说:“哥回来了,你感到哪里不舒服?” “肚子,还有……”梦猪声音微弱,“刚才阿妈领大夫看我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梦田:“别乱说,怎么会死呢?生病是很平常的事情,人人都会生病。二哥前年不是也病过一次吗?你一定要坚强点,要吃东西,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病才能好,知道吗?” 梦猪:“哥,我知道,我的风筝还没有做好,就差几条小竹片,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真的不想死……”她的眼里又涌出了泪珠。 梦田用手揩去妹妹的泪珠,说:“哥知道,你放心!哥一定会帮助你,保护你,让你尽快好起来,快睡吧。” 梦田走出妹妹的房间,站在窗口远望。屋外的山丘若隐若现,他心里涩涩的,一脸的惆怅。 夏夜,秦屋冲周围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凉风,大家都坐在过道口,用力摇着竹扇纳凉聊天。往日大家聊得最多的话题是谁到哪个山头采到了真菌或野果,今日却不约而同地争论起给小梦猪治病的药方子来。 有人说:“这是什么药方子啊!这世人连听都没有听过。要是这方子好用,哪邹家干吗还大老远去请大夫到家里来诊病?” 又有人说:“鸡粥、猪肉粥好吃又有营养,有病没病吃了都对身体好,想病也难,这方子开得绝了!” 还有人说:“我们一年吃不了一二次鸡粥猪肉粥,能吃上几次,自然有病治病,无病强身,邹家天天吃大鱼大肉,鸡粥当然就不灵验了……” 梦田心里正烦着,突然听到三声口哨,知道是传宝过来呼叫他,于是走出秦屋冲。 梦田和传宝一边走一边说话,俩人来到背山岭,靠在土墩上聊天。 环山四望,只有邹家大院闪烁着灯光,向人们显示它的威严和富有。 梦田近乎沮丧地:“我阿妈刚才说了,老天不公平,不长眼!眼看到手的粮食也吹跑了!” 传宝:“所以,我们就不要指望老天了! “哪指望谁?” “还能指望谁?就指望我们自己!”传宝说着,向邹家大院努努嘴。 邹家大院的灯光逐渐暗淡了,然后隐没在夜幕中。 传宝和梦田悄悄地来到邹家大院外墙察看动静。 墙根放了一块大石头,似乎是人们为方便跳进去而搬过来垫脚的。俩人想都没有多想,就站在石头上攀住院墙跳了进去。 大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传宝和梦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会心地点了点头,迅速走向杂货间。 杂间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就闪了进去。在窗外灯光的映照下,小杂间依然堆满各种食品,腊肉、腊鸡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大小不同的布袋就叠在旁边。俩人随手拿了个小布袋,装上半袋大米,又扯下一块腊猪肉放进去。 俩人走出门,沿着原路走向围墙。 有几个黑影手拿棍棒正悄悄地逼近他们。 俩人正要将米袋抛出墙外时,有两支电筒照住了他们。只听邹满天大喝一声:“看两个毛贼往哪里跑!” 有四个大汉从左右两边拦住了去路。传宝和梦田吓得顿时乱了方寸,知道从这道围墙是爬不出去了,于是就向大门跑去,但没有走几步,就被一阵乱棍打倒在地。 邹满天一转脸:“给我好好调教调教他们!” 于是又一阵棍棒打了下来,传宝俩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痛得乱滚。 邹二虎用脚踏在传宝胸口上骂:“上次你踢我,差点要了我的命根,我现在也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说着就用力去踢传宝。 邹小吉在拼命折磨梦田:“不给你留点记性,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不睁开狗眼看看,害得老子天天捱夜,在这里守了你二十天,终于把你请来了!”他边说又边将大棍打在梦田身上。 梦田对着邹满天跪下哀求:“满天大叔,我妹妹病了,快饿死了,就想吃一碗粥,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救救我妹妹吧!” “你妹妹饿死不饿死关我什么事?我还想你也一起饿死呢,你妹妹想吃粥,我还想吃你呢!”邹满天狠狠的一脚把梦田踢翻在地,继续骂道,“怪不得我家近来老丢东西,我就猜到是你们这些小毛贼干的。” 梦田大声争辩:“那不是我们干的,我们这是头一回,你就放了我们吧。” 邹满天:“我抓到了是头一回,我没有抓到的,不知道是多少回了。” 邹二虎和邹小吉举起木棒又打,邹二虎骂:“看你还敢嘴硬,看你还敢抵赖!” 两人打了一会,邹满天抬起手说:“好了,别把人打伤了,我们是有文化、讲法律的人。先捆起来,天亮以后送到乡公所去审一审就清楚了。” 乡下人都知道,所谓乡公所就是地方管治乡民的土衙门,有钱的可以赎人,没钱的会被折磨得半死。梦田一听又央求邹满天:“满天大叔,这事不关阿宝的事,是我要他陪我进来的,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你就放了他吧,我跟你去乡公所,去县里都行!” 邹满天:“都绑起来,到了乡公所就知道是谁陪谁了。” 邹二虎等人按住传宝和梦田在绑绳子。 传宝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梦田也在大喊:“你们放了阿宝,放了他,真的不关他的事!” 传宝拉住旁边的一棵树不肯被绑,拼命抗争:“我不去,你们是谋财害命,不得好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现在就让你不得好死!”邹二虎等人的棍棒又狠狠地打在传宝和梦田的手上和脚上。 传宝和梦田身上显现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他们疼痛地倒在地上,已无力反抗了。 邹二虎和邹小吉用手掴撑传宝和梦田:“怎么样?还跑不跑?装死呀?” 传宝和梦田被绑着,锁进了邹家大院的地下密室里。 在传宝家里,门畅开着,从屋里透出昏暗的煤油灯光。一家人坐在灶头边,安静得连青蛙都停止了呼叫。 高长根敲着竹烟筒,终于打破了沉默,他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家人说:“夜都这么深了,阿宝还能去哪里?” 在梦田家里,梦猪斜靠在床上,头上缚着一块湿布巾,七娘用小匙给她喂稀粥。七娘说:“小猪乖乖,你出生满月时,村头的算命先生说过,我家小猪是天上的金猪转世,会给全家人,全村人都带来好运气的。吃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我们家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是吗?我不会死吗?” 七娘:“不会,但你一定要听话啊。你看三叔公听说你病了,立即送来一筒米,交带煲粥给你吃,说明神明显灵,也在帮助你。” 梦猪:“阿妈,我不想死,我会听话的。” 七娘:“小猪这样出息,阿妈太高兴了,等你病好了,叫大哥带你去放风筝,教你认字、写字好吗?” 梦猪:“好,我还想有一件像阿好姐姐那样的格子衣服,在过年的时候穿。” 七娘:“行行行,等过几天你的病好了,我同你一起到圩里去挑最好的格子布,把我家小猪打扮成真仙女一样漂漂亮亮的,好吗?” “好!”梦猪的小脸绽出了笑容,“大哥呢?怎么整晚都没有见到大哥?” 七娘:“大哥出去了,给你找钱买米买药,很快就会回来了。” “妈,大哥真好!”梦猪,“我饱了,不吃了!” “行,最后一匙了。”七娘锁住了的心稍为轻松了一下,“小猪别想那么多事,乖乖地睡,睡醒了,大哥就回来了。” 小半边月亮时隐时现,竹背山静静的站立着,显得沉深严峻。秦大山和秦梦牛神情焦虑,不时向外张望,企盼梦田的出现。 在邹满天的地下室里。蟑螂、老鼠窜来窜去,又长又大的蚊子叮住人就咬。 传宝和梦田被捆住双手倦缩在地上。梦田挣扎着靠近传宝,关切地:“喂,痛得厉害吗?” “唉呀,有些地方好像棍棒没有打到,怎么也会痛呀!”传宝试着转动身子,“我算看清楚邹满天了,想事尽往死里去想,打人尽往死里去打!” 梦田:“亏我还老叫他满天大叔,央求他放过我们,我们以后就叫他‘黑心大叔’算了。” 传宝:“以后叫他‘黑心大猪’,狗皮村长!” 梦田:“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不知道邹满天会不会到家里去找麻烦?” 传宝:“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凭什么到家里找麻烦?” 梦田看到传宝的伤口还在渗血,说:“阿宝,真的对不住你,为我家的事情连累你遭受这么大罪!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是好兄弟就不说两家话了。”传宝想起了墙根脚下那块大石头,一下子明白了缘故,“看样子,他们早就设了套让我们钻的。” 梦田:“邹小吉不是说他没日没夜地守了20天吗?等我明天出去,一定想办法报复他,那有邹满天这样当村长的。” 这时又有蚊子在叮咬他们。传宝看准一个扑过来的蚊子一招手,将蚊子打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漏进一缕阳光。邹二虎和邹小吉开门走了进来,传宝和梦田醒了,知道天已亮了。 邹二虎和邹小吉分别为传宝和梦田解开绳子。邹二虎说:“看你俩昨晚睡得真香啊!也难怪,在这里不怕风吹,不怕雨淋,安静得鬼叫都能听得见。” 邹小吉:“就是有几只蟑螂和蚊子,还不是怕你们太寂寞做伴来了吗?也好,历练历练!” “哼!”传宝和梦田搓揉着被捆麻木了的双手,艰难地拐着双脚就往门外走去。 邹小吉拦住了:“想走了?别急,别急嘛,走肯定是要走的,难道还让我老爷养你一辈子吗?不过呢,大家总得交带一下,走以前把话说清楚。” “交带什么?说清楚什么?” “不愧是读过书的人,一说就心知肚明。”邹二虎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已经写好了的“悔过书”,满脸堆笑,“我大哥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你们肯承认错误,以后不再重犯,在这上面签个名,你们就可以回去了。怎么样?签吧!” 传宝一手拿过“悔过书”,梦田也凑过去看。原来“悔过书”上清楚写着高传宝、秦梦田两人先后到邹家大院偷盗大米30次,每次100斤,同意夏收后如数赔偿邹家大米3000斤,立此为据。 传宝气得大声争辩:“我们是第一次来,没有拿那么多,你们血口喷人,栽赃陷害!”他气得把“悔过书”撕得粉碎。 梦田:“你们怎能这样昧心说话呢?别说3000斤,连10斤也没有!” 邹二虎和邹小吉恼羞成怒,挥拳就往传宝和梦田身上打去。又说:“你们以为撕了就完事了。哼,有你们好看的!” 邹二虎和邹小吉冷笑着重新把房门锁上又走了。 邹二虎在大厅里向邹满天报告:“那两个小子不肯签字,还把‘悔过书’撕了,要不,我们找他们老爸去?” 邹满天想了一会,说:“先放一放,现在是他们急,就让他们再急一会。吃过午饭再去找他们的阿爸说去。” 传宝和梦田一夜都没有回家,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是不见踪影,俩家人急得团团转,问遍附近村民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高长根指责妻子教子无方:“平时总放任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好的铁也炼不出好钢!” 兰水招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再安慰丈夫:“别着急,别着急,说不准去别处探望同学了。” “探望?大灾大难谁有心思去闲扯!”高长要又指责两个女儿,“你们一个一个就知道吃,知道玩,玩来玩去,连大哥玩丢了都不知道!” 兰水招不断抹眼泪:“都怪我,看着他出门,却没有问一声,问了,也许就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传好:“梦田哥……” 高长根立即打断她:“自己的大哥都不见了,你还有心说梦田哥!要不是那个梦田,阿宝也不至于整天往外跑!” 正说着,邹二虎走进家门说:“你们一个个怎么像死了阿爸一样的哭丧着脸?高长根,我大哥请你去走一趟!” 大家一听,料想定是因为传宝的事情而来。高长根惶恐地:“什么事?是不是我们家阿宝……” 邹二虎:“什么事去了不就知道了!一般的小是小非,我大哥也不会请你去。” 高长根:“好好好,我去,这就去,等我换一件干净点的衣服。” 兰水招、高传好姐妹也站起身说要跟着去。 邹二虎:“去这么多人干什么?换什么衣服?又不是去喝喜酒!快走吧,别让我大哥干等。” “我去就行了,你们就在家里等着!”高长根也没去再换衣服,叮嘱妻子和女儿几句,就跟着邹二虎出门。 邹家大院大厅中间放着两小布袋像大米的东西。秦大山已站在厅的一边,高长根走进厅里同秦大山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高长根看看厅中间两袋米,又看看秦大山,他堆着笑脸问邹二虎:“二虎兄弟,是不是…… 邹二虎瞟了瞟厅中间孤零零的那两袋大米,说:“急什么,等一会我大哥来了一问不就清楚了!” 秦大山:“那满天村长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邹二虎:“不耐烦了?不耐烦可以走呀!” 邹满天手捧铜烟壶从偏厅走了进来。高长根和秦大山恭恭敬敬地走前半步打招呼:“满天村长……” 邹满天板着脸:“不敢当,不敢当!” 村里人虽然见惯了邹满天对人横蛮无礼的样子,但此时高长根仍然装出笑脸:“满天村长叫我们来是……” 邹满天坐下深深地呼出一口烟说:“我还没有说就脸红了,丢人呀!二虎,还是你来说一说,他们两个宝贝儿子的威水事吧!” “威水事?”高长根和秦大山一起盯着邹二虎,“二虎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邹二虎:“本来谁也不想提这件事,乡里乡亲怪难为情的!既然我大哥要我说,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昨天半夜里,你们两个宝贝儿子爬进我家大院偷窃,被我们逮个正着,这两袋大米就是当时被截住的赃物。” 高长根虽然猜到阿宝可能出事了,但却没有想到是爬进邹家偷米。他说:“满天村长,阿宝一向很乖,从来不去偷……不会的,肯定看错了!” 邹二虎:“已经人赃并获,难道我们还会诬赖他?” “既然是半夜,看错人也是可能的!” 邹满天:“看错人是有可能的,没抓住人更可以抵赖,可现在是被当场捉住了,人赃并获。” 高长根:“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一见他,也好问清问楚。” 邹满天:“行行行,我们是摆事实,讲道理的人,人总是要见面的。二虎,带他俩去见一见问清问楚。” “那好,跟我来。”邹二虎带着高长根和秦大山走进地下室。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传宝和梦田抬头望去,高长根和秦大山走近门边。 “阿爸!”虽然只是一晚没有见面,却像离别了半辈子,并且是在这种场合见面,心里又羞愧又气愤,俩人走前去向阿爸伸出双手。 秦大山没有去拉梦田的手,一脸威严盯着他:“他们说你俩昨晚爬进大院来偷米,是不是真的?” 梦田半低着头:“阿爸,对不起!” 秦大山:“别说对不起,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也不是!” 梦田点点头:“我一时糊涂,对不起阿爸。梦猪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还梦猪,你太糊涂了,哼!”秦大山气愤愤地转身就走出地下室。 “阿爸,阿爸……”秦梦田呼喊着。 高长根拉着儿子的手,眼泪差点就掉出来:“这么多伤口,都是他们打的呀?他们怎么能这样往死里打呢?” 传宝:“爸,我不要紧,不用担心我,养两天就没事了。” 高长根:“你不知道全家人都在担心你吗?你做事怎么能这么没有分寸呢!万一有个闪失,你叫阿爸怎么办呢?” 传宝:“爸,对不起,我们不小心上他们的套了。” 梦田:“长根大叔,是我连累了阿宝,是我对不起你们。” “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高长根转身对邹二虎赔笑脸,“给满天村长添麻烦了,给二虎兄弟添麻烦了,我们把人带回去一定会好好管教。” 邹二虎:“带回去管教当然好,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他们。那就到厅里去同我大哥商量商量,办个领人手续吧!” 高长根愣了一下,嘴上连连说:“应该,应该!” 高长根跟着邹二虎离开地下室,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传宝说:“你放心,我去去就回来带你。” 在邹家客厅里,秦大山气呼呼地站在一边。邹满天拿着茶杯在喝茶。 秦大山:“我教子无方,无话可说,满天村长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邹满天:“痛快!我就欣尝你的性格,有理说理,有错认错,这才是为人父母之道!” 高长根跟着邹二虎走进厅里。邹满天问:“怎么样?都问清问楚了?你们的儿子冤枉不冤枉?” 高长根还是堆着笑脸:“不冤枉,不冤枉!孩子小,太不生性了,给满天村长添麻烦了!” 邹满天:“知道就好,看来,阿爸就是阿爸,比你们的儿子强呀,懂得是非对错,人情世道。” 高长根:“知道,知道,世道!那我们就把孩子带回去教育吧!” “那当然了,我也不能老养着他们。不过呢,事情走到这一步,总得认个错,赔个礼,签个‘悔过书’,保证今后不再重犯了。是不是?”邹满天说着示意邹二虎把“悔过书”递给高长根和秦大山。 “认错赔礼那是应该的,应该的。”高长根接过“悔过书”,招呼秦大山一起看。 高长根和秦大山都没有上过学堂,也认不了几个字,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 邹二虎冷笑了一声说:“我来同你们说一说吧,高传宝和秦梦田在过去两个月,私自爬进邹家大院30次,每次偷走大米100斤,共计偷走3000斤,甘愿夏收时如数赔偿,并保证永不再犯。” 秦大山大吃一惊:“什么?不是说昨晚偷了这么一小袋大米吗?怎么一下子变成30次,3000斤呢!” 高长根:“阿宝是个老实的孩子,村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称赞。你们不能乘机冤枉我们的孩子!” “冤枉?刚才你还说不冤枉!”邹满天指了指厅里那两小袋大米,“人证物证都摆在这里,大家可以评评理,到底谁冤枉了!我家不明不白老丢东西,我们才冤枉呢!” 秦大山:“我们是有管教不严的责任,也不否定孩子小,不懂事,有不检点的时候,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们愿打愿罚,赔礼道歉,但他们绝对没有拿过这么多东西,请满天村长明察。” 高长根立即附和:“是呀,是呀!满天村长你看可不可以这样处理:我看这些米一袋也就两升多,到夏收时我们赔你五升好不好?” 秦大山:“满天村长,你大人有大量,就照长根兄弟说的数赔给你,再多了我们也实在赔不起。” 邹满天显得十分不耐烦:“赔得起赔不起是一回事,认赔不认赔又是另一回事。我们抓到了是这一次,没有抓到的就不计其数了。认错、认赔就在这上面签个字画个押,不认呢,大家就到乡公所里去评理。你们两个的儿子昨晚折腾了我一夜,我也了,没那么多时间同你们耗着。”他说完就站起身走进屋里去。 高长根,秦大山忙叫住邹满天:“满天村长,满天大哥,我们认……能不能少赔点……” 邹二虎:“我大哥说了,你们认错认赔就在上面画个押,把人带回去,不认呢就请回去,大家到乡公所去评理。” 高长根:“可我们家全年不吃不喝也拿不出3000斤米啊!” 秦大山拉了拉高长根:“走,我们回家去,这分明是想诈死我们,去乡公所就去乡公所,到哪里也得讲道理嘛。” 高长根的脚重得几乎挪不动,又转向邹二虎:“二虎兄弟,你就替我们同满天村长求求好话?” 邹二虎:“怎么求?你们偷了当没偷,我们丢了当没丢?难道还能将黑的求成红的!” 天色阴沉下来。高长根和秦大山离开邹家大院。他俩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一个时辰后,高长根又来到邹家门口敲门。邹二虎开门:“想通了?还真有灵感呀,我正要去请你呢。” 高长根:“满天大哥在吗?我想找他说几句话。” 邹二虎:“有什么好说的?要认错签字就进去,要是有别的话,就留到乡公所去说吧!” 高长根:“是要紧的几句话,就几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邹满天走近门口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高长根见邹满天站着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看了邹二虎一眼,说:“满天大哥……” 邹满天打断他:“别大哥大哥乱叫,我当不起你这个大哥。” 高长根:“是是是,是邹村长,满天村长,你能不能看在七年前,我家阿宗同你去堵涵洞被洪水冲走的份上,就放了阿宝……” 邹满天一脸气恼:“啊,说下去,继续说完。” 高长根:“其实那次事故你是最清楚的,我们当时也没有同你计较了。我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高家可就……” 邹满天没等高长根说完就打断他:“高长根,七年前的旧事你还翻出来有完没完?别说你阿宗蠢货一个,自己不小心,其死与我无关,就算有点关系,我当时也赔了你一箩谷了,早扯平了,你还想诈我呀,别做白日梦了!” 高长根:“不是诈你,而是我已丢了一个阿宗,不能再看着阿宝受折磨,你总得想着点阿宗,当时若不是你叫他去堵涵洞,阿宗就不会被洪水冲走淹死,人总得讲点良心,是不是?” 邹满天:“你是说我不讲良心了?是我不讲良心,还是你不讲良心?你把‘悔过书’一签,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救不救阿宝全在乎你!” 邹二虎驱赶高长根:“走吧,走吧,乡公所的丁所长在等着我大哥呢!桥归桥,路归路,一码是一码,事情总不能老是没完没了吧。”邹二虎将高长根推出大门,并跟着关上。 高长根老泪纵流拍着大门:“满天大哥,满天村长你不能那样对我呀……” 一条弯弯的小路由竹背村通往乡公所。高传宝和秦梦田被绑着双手押送到乡公所。 高长根高一步低一步地走出邹家大院,刚走出村口,就见到秦大山在前面走。他估计也是乡公所派人来传他去的。 高长根紧走几步追上秦大山:“大山兄弟,邹满天家不缺吃不缺喝,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来咬死我们的儿子呀!” 秦大山:“是呀,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照常理,家里的粮食都多到没地方放了,还这样千方百计来诈我们,有什么意思呢?” 高长根:“你该还记得七年前他害死我家传宗的事情?现在不知会不会又出什么横招。” 秦大山:“当年传宗出事好多人都说他死得太冤了,说你太善良了,邹满天拿一箩谷就摆平了一条人命,可而今他……唉!” “他也太没有良心了!可他以前还是像模像样的,没看出这么坏呀?怎么今天变了一个人似的!”走了几步,高长根又问,“那份‘悔过书’怎么办?” 秦大山:“怎么办?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签,要能签,阿宝阿田还不早自己签了?我们也不能让儿子背这么大的黑锅呀!” 高长根:“那是,那是!要签了那样的‘悔过书’,他们以后还怎么出来做人呀!” 秦大山:“阿田和阿宝的性格太硬了,做人难免不吃大亏!” 高长根:“我就奇怪了,阿田阿宝平时做事都很有分寸的,昨天怎么会跑到邹满天家里去呢?” 秦大山:“听说村尾的人都饿死了,我们屋区也有饿晕的,邹满天却守着那么多粮食不肯借,人都活不下去了,这不是逼上梁山吗?他说丢了3000斤米,或许夸大,但相信去偷他家的人肯定少不了。” 高长根摇头:“我看是吹的,他家围墙那么高,哪么容易进得去呀?” 走了半个小时,俩人来到乡公所门前站住,高长根盯住秦大山:“那说定了,我们都不签那样的‘悔过书’?” 秦大山:“肯定不签!签了也没有用,我们上哪里找那么多钱粮来赔?” 高长根和秦大山走进乡公所,邹满天已坐在大厅里同丁光步所长在喝茶、说话。 丁光步见高长根、秦大山走进来,招了一下手算是打了招呼:“啊,都来了,一边坐坐。” 高长根:“行了,我们站一站行了,求丁所长你公道,说句好话,我们的儿子是冤枉的。” 丁光步:“是呀,我也想公道,想乡里太平,上头也来督查。可是被人抓了个现行,人赃并获,这公道怎么?你们给我出难题了嘛!” 秦大山:“可孩子没有拿那么多东西呀!我们也不能硬去冤枉孩子呀!” 邹满天怒斥道:“你直到现在还说我们冤枉他,难道是我们请他们进来的?” 丁光步:“两家都不要冲动,一冲动就伤了和气。我向来主张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一般的小偷小摸,乡里天天有,我们的原则是不告不理,不抓不判,悔个过,赔个礼,道个歉就行了。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嘛。但对大案要案,特别是像失窃几千斤大米的事,肯定是我县少有的大案,纸就包不住火了,我们若不秉公处理,上头肯定要责罚下来。如果送到县里议审,那后果就没人知晓了。所以邹村长提出签押‘悔过书’,我认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折衷办法。” 高长根:“可孩子只是拿了一小袋米,这不就摆在这里吗?怎么一下子变成几千斤了呢?” 丁光步:“可邹村长向乡里报的案是失窃了几千斤大米,还有腊肉腊鸡等一大批东西。你说说,谁在说假话?” 秦大山:“邹村长丢了一大批东西,和我们两个孩子没有必然的联系,也许是别人所为,一是一,二是二,求丁所长尽快查明真相,还孩子一个公道清白!” 丁光步:“也好,也好,我也正想查一查乡里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东家丢了一只鸡,西家不见了一斗谷,虽说事情不很大,可影响很坏,人心惶恐,不严加惩治,势必愈加猖獗。所以,高传宝和秦梦田就先在乡公所呆几天,我们一定尽快查清真相,秉公处置好不好?” 高长根:“要查多长时间?人能不能让我们先带回去?” 丁光步:“你们又给我出难题了嘛!人都带回去了,我们还怎么查?邹村长是不是?时间嘛,也不好说,一个乡那么大,要查清的话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年半年,但我们当然会……” 高长根吃了一惊:“要这么长时间呀?” 丁光步:“也是很抓紧的了。要不,你们再去看看孩子,商量一下?” 高长根、秦大山:“也好,也好,我们再见一见孩子。” 丁光步吩咐:“二虎,带长根和大山进去看一看。” “好,请吧!”邹二虎引领着高长根和秦大山走进后院的一个房子里。铁门上了锁,邹家有三个人站在门外看守着。 高长根、秦大山快步走到窗户旁张望。高传宝和秦梦田被吊着双手,脸上、身上又多了许多新的伤口。 秦大山用力敲打着窗户,愤怒地指责邹二虎:“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折磨孩子?太不人道了!” 邹二虎:“他们到我家来偷东西就人道了?死不认错就人道了!老实告诉你,只要不认错不签‘悔过书’,就天天打,你以为我家的大米饭是这么好吃的呀!” 高传宝:“阿爸,我们不能签那样的‘悔过书’,那分明是谋财害命书!” 秦大山看见备受折磨的儿子,心如刀铰,他老泪纵横,哽咽着:“是阿爸没有用,阿爸对不起你,你真不该受这样的罪!” 梦田:“爸,别难过,他打不死我们,要是签了那字,我们全家都死定了,千万不能签!” “回去吧,人都见着了,丁所长等着回话呢!”邹二虎说着就向邹小吉努嘴示意。 高长根、秦大山刚转身,就听到噼噼啪啪的鞭子声,接着就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高长根、秦大山立即折返身,只见邹小吉等人在挥鞭抽打传宝和梦田。高长根泪流满面,连连喊:“别打了,别打了……!” 邹二虎问:“那你同意签字了?” 高长根痛苦地点了一下头:“我签,求求你们别再打了……” “阿爸,不能签,不能签……” 邹二虎:“早能这么想事多好,连累我也不得安生。走呀,还没有看够呀!” 高长根将秦大山拉开几步说:“大山兄弟,看出来没有?他们是要往死里整我们呀,我就剩这么一个独苗,万一真有个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呀?我看是先保住孩子的命再说,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先保出去,赔偿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你看怎么样?” 秦大山知道,高长根虽然有3个孩子,但男孩却只剩传宝一个,万一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高家就断香火了,再没有比保住性命更重要的事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无担心地说:“只怕我们签完字,他拿着‘证据’,以后会变本加厉地逼害我们。” “那能怎么办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大山走前两步,从邹二虎手上拿过“悔过书”说:“我签!” “阿爸,不能签,不要签!” 邹二虎:“我就知道你们会签。走,到大堂上去,请丁所长做个见证。” 秦大山和高长根神情沮丧看了看儿子,就转身跟着邹二虎走向大厅。 “阿爸,不能签……” 听说高长根和秦大山愿意签“悔过书”了,邹满天和丁光步所长从房间里走出来。丁光步笑呵呵地:“大家都商量好了?乡里乡亲以和为贵好嘛!邹村长呀,我看他们做父母的也不容易,赔偿的事情能少赔点就少赔点,也别太较真!” 邹满天:“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 桌子上放着“悔过书”,印台、毛笔也早已摆好。 邹满天:“长根、大山,这回可是你们自己要求签的,我可没有逼你们呀!” 高长根和秦大山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在邹二虎的指引下,分别在那份“悔过书”上按下手印。 秦大山看着邹满天:“完事了?我们这就把人带回去!” “再急,也不差那么一时半会。”邹满天说着又吩咐,“二虎,把带来的番薯粥送进去,可不能把人给饿坏了!” 丁光步对高长根和秦大山说:“好了,事情总算园满解决了。我看你们就先回家准备点热水给孩子洗个澡吧!竹径村的大夫马上要过来,我会叫他顺便给孩子疗疗伤,你们就放心吧!” 邹二虎:“我今天准备的番薯粥比较多,又香又甜,要不,你们俩也坐下来一起吃点?” 邹小吉:“你的番薯粥有什么好吃的?家里的白米饭难道不比这更好吃?” 秦大山本来想在那里再坐一会,等孩子出来后一起回家,但受不了邹二虎、邹小吉的冷言冷语,“哼”了一声就出门而去,高长根见状,也觉得无趣,只好跟着走了出来。 高家围。太阳下山了,高长根仍然不见传宝回家,不免埋怨起儿子来:“吃什么番薯粥能吃这么久呀,也不知道家里惦念,一点都不生性!” 兰水招:“你不是说丁所长把他们留下来,让大夫给疗疗伤吗?说不定真耽误了。” 高长根:“丁所长说话办事不阴不阳总向着邹满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乡公所的后院里。传宝和梦田还锁在房子里。他听见丁光步同邹满天等人谈笑着离去,又听见他们锁大门的声音。他俩用力摇门:“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邹满天,我不会放过你!” 邹满天走出乡公所,又停在门口听了一会,看着邹二虎、邹小吉奸笑:“听到没有?他们说不会放过我,现在是小老虎就野性不改,再过一二年岂不就是大老虎,能吃人了!” 邹二虎:“大哥,高传宝、秦家兄弟和村里几个小混混,从来没有安过好心,我们不能放虎归山!” 邹小吉讨好地:“老爷,我们让几个小老虎长不起来不就行了?” “是呀,但老虎也吃米吃肉,哪能说不长就不长?”邹满天盯着他俩,神情奸诈地,“有一句话叫做一山难容两虎,听过没有?” 邹二虎愣了一下说:“听过,听过,大哥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小吉是不? 邹满天又说:“别以为自己叫二虎、小虎就是虎,其实并不是虎。” 邹二虎堆笑:“知道,知道,在村里我大哥才是虎,其他的全是鸡鸭兔子,想什么时候吃就……。” 邹满天得意地点了点头,又吩咐:“你们俩等一会再去把高长根和秦大山叫来,事情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不了了之吧。” 邹二虎、邹小吉一起附和:“那是,我们也不能白忙!” 邹满天等人刚回到家,高长根和秦大山已等在那里。高长根焦急地:“满天村长,怎么他俩还没有回家呀?” 邹满天:“人已经交给乡公所了,人回不回家你们该去问乡公所呀。他们在那里好吃好睡,你们急什么?” 高长根:“这几天又关又打,吃了那么多苦,怎么能不急?” 邹满天:“谁吃苦了?谁请他们到我家偷东西了?他不爬进来,我还懒得去管呢,害得我连正事也耽误了!” 高长根口气软了下来:“满天村长,千错万错算我们的错,求你看在他俩年少无知冒犯了你,求你……” 秦大山:“满天村长,满天大哥,我们全家,也代表两个孩子一起给你认错了,一万个对不住了,以后不会再冒犯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早点放孩子回家吧!我们不是已经认错,签了‘悔过书’了吗?” 邹满天走进大院坐下,捧过黄铜大烟壶,邹二虎赶紧上前给他点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悠悠地吐了出来,说:“‘悔过书’你们是签了,可这顶什么用呀?我家的损失什么时候能拿回来呀?我总不能让你画一个大饼就说吃饱了吧?所以,你们还要再签一个补充文书才行。” 高长根和秦大山都吓了一惊:“还要再签呀?” 邹满天努努嘴,邹二虎立即拿着一份文书走到高长根和秦大山面前说:“自己看看,再在这上面按个指摸,你们就可以将人带回去了。” 高长根和秦大山拿着文书,双手不停地颤抖。高长根:“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邹二虎在解释:“你们家两个小子偷了我大哥3000斤大米,拿物还物,借债还钱很合理吧!我大哥现在网开一面,也不同你们太较真,就打算随便收回一点。秦大山将东段头那一块水田抵偿给我大哥……” 秦大山气得直跺脚:“不行,不行,我家只有这一块好点的田,全靠它救命度日,你们拿去了,那不等于要了我全家的性命吗?” 邹二虎不理会秦大山的反对,继续说:“高长根呢,就把你家南坑口那块田抵偿给我们。虽然那块地小了点,大哥说将就点也算了。” 高长根气得满脸胀红,坚决表示:“那块地绝对不行,我家只有那块地能产点稻谷,给了你们,我们还怎么过呀?” 邹满天:“我那3000斤大米也不能白丢呀!你们那两块地加起来,一年也产不了1000斤,亏的还是我呀!” 邹二虎附和说:“是呀,是呀,我大哥没有要你立即归还3000斤大米,算是看在乡亲的面子上,你们还那么锣碌模氲掷笛剑 高长根堆出笑脸说:“我在南坑山上有一块半坡地,有两亩多,种木薯花生可好了,要不换那块地给你们?” 秦大山也缓和了口气:“满天大哥,你那么多地也真不缺我这一小块,我在王岭头那块地,许多人看过都说风水好,要不……” 邹二虎打断秦大山的话:“好了,别说了,你俩个以为我们是白痴呀?你们的山头山地那么好,为什么不留给自己用?种木薯,种番薯,我们家连猪都不爱吃!我们只要那两块水田,其余的一律免谈,废话那么多!” 高长根忍不住反驳:“可我们家阿宝是冤枉的,他真的没有偷……” 邹二虎火了,走前两步伸出大手左右开弓地高长根:“到现在还嘴硬,还敢说没有偷!” 秦大山上前抓住邹二虎打人的手,邹小吉见状,拿起木棒怒喝秦大山:“住手,把手放下!” 秦大山盯了邹小吉一眼,慢慢把手放下。 邹满天坐在椅子上继续吸烟。他说:“偷没偷在我家里抓了个现行,赃物还摆在乡里,白纸黑字也签了个‘悔过书’,现在又说没偷,我也不知道你们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们做事总得讲点规矩,不能让受害人亏了再亏!这一份补充文书,你们想好了就签,想不好嘛,就先回家去好好想一想。或者,大家干脆到县里的公堂上见,随你们的便吧!” 秦大山知道高长根的心思,万一传宝这根独苗苗再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对高长根说:“长根兄弟,反正已是肉上砧板了,不差被再剐几刀,要不就签了救人要紧?” 不料,高长根却大声说:“秦大山,你好糊涂,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们在一步一步想逼死我们呀!我偏不签,上公堂就上公堂,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县里就没有王法,没有公理了!” 高长根的态度这么坚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大山只好站在他这一边,表示不再签那份要命的“补充文书”。 邹满天把铜烟壶重重的放下,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只好到县里的大堂上见了。但我话先说在前头,到了县里你见得着还是见不着,或者怎么个见法,我邹某人就不知道了!二虎送客!” 秦大山走到邹满天面前:“满天村长,别发火嘛!你就行个好,让我们再见见两个孩子吧!” 邹满天:“见什么见?你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想来就来,想见就见?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 秦大山:“不用掂量,我们自然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就是想叮嘱孩子几句话吗?” 邹满天:“你们走吧,我会替你叮嘱好他们的。” “好了,好了,别尽给我大哥出难题了!”邹二虎同邹小吉边说边把秦大山、高长根推出家门。 高长根和秦大山走出邹家大院,骂骂咧咧地行走在回家的山间小道上。 见高长根和秦大山走远了,邹满天气呼呼地敲着铜烟壶:“想跟我斗?凭什么呀?” 邹二虎:“大哥,现在怎么办?说不准他们晚上会带人来闹事。” “是呀,夜长梦多,你们带上几个人……”邹满天在邹二虎和邹小吉耳边叮嘱。 邹二虎和邹小吉答应着,正要走,又被邹满天叫住:“蛇岗山峭壁陡立,下面又是大水塘,过去多少人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得当点心……” 邹二虎会心地笑:“知道,知道,行路的人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无影无踪的。” 邹二虎、邹小吉又带了两个人,去到乡公所后院,绑住梦田和传宝的手,带出乡公所,行走在猫行径的小道上。 高传宝大声抗议:“你们要拉我们去哪里?为什么还不放了我们?” 秦梦田:“放开我们!你们想乘夜无人,谋财害命呀!” “走,出了门就知道去哪里了!”邹二虎等人拖着传宝和梦田上路。一行人出了村口,不一会就走上了蛇岗山。蛇岗山山势高耸,山道又弯又窄,下面是几十米深的温泉大水塘。在这里,村民跳崖、跳水轻生或不明不白死去性命的事情时有所闻。 邹二虎和邹小吉等人不时用鞭子抽打传宝和梦田,一会儿说走得太慢,一会儿又说走得太快,更不准随便讲话。 传宝和梦田虽然被绑住双手,却不断交换眼神,两人决心要找机会逃跑。望着徒峭的山道,他们就抢占有利位置,想将邹二虎撞下山崖,而邹二虎等人虽然早有害人之心,却一直找不到下手机会,大家互相算计着继续往前走。 天已经快黑了,传宝和梦田被押到了温泉圩。这里赶路的人较多。大街边有一间:“强荣饭馆”,食客进进出出。梦田同传宝嘀咕了一下,这里是逃走的最好地方,于是大叫肚子痛,蹲在地上不肯走。传宝也说憋不住了,要去找茅厕拉屎拉尿。 邹二虎等人知道,这种地方人杂地生最容易把人丢失,于是不断用鞭子抽打梦田和传宝要继续赶路。 传宝大喊:“乡亲们,邹满天无法无天,屈打无辜呀!你们看,连我们去拉屎拉尿都不准,惨无人道呀!” 梦田也大叫:“乡亲们,我们冤枉呀!他们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呀!大家来评评理,救救我们呀!” 传宝和梦田这样一喊,一下子就围了许多乡民议论纷纷。 “看这两个后生仔都是老实厚道人家,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犯什么事了?怎么能连拉屎拉尿都不准,也太不人道了!” “还不是怕他俩逃跑!” “怕人逃跑就不准吃喝,不准拉屎拉尿,谁定的规矩?” 梦田又大喊:“乡亲们,我们是好人,是被邹满天陷害的!” 邹二虎用力抽打梦田,大骂:“你偷了我们家的大米,还说是被人陷害的!” 传宝:“请大家相信,我们确实是冤枉的,被邹满天陷害的!” 群众又议论:“啊,我听说过,邹满天是竹背村的大财主,不偷他还偷谁?” “冤枉不冤枉另说,但总要让人喝水拉拉屎尿!” “走,想赖!”邹二虎等人看情势不利,就拼命拖住传宝和梦田往前走。 大家正在争执不下时,从饭馆里走出三位学生模样的女子来。梦田一看,其中一位正是邹海兰。因为梦田和传宝已经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她没有认出村里的小同学。而梦田认出了她。他大喊:“海兰,海兰……” 此时,传宝也看到了海兰,他像见到救星一样,跟着大喊:“海兰,海兰快来救我们,海兰……” 邹海兰隐若听到有人在喊她,愣了一下,循声望过去,很快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传宝和梦田。她走前去看了一会,问邹二虎:“怎么回事?你们打的?干吗把人打成这样?” 邹二虎:“小姐,他们来我们家偷东西,被大哥当场捉住,人赃并获。大哥要我们把他俩送到县里依法处治,他们却借口说要拉屎拉尿不肯走!” 传宝争辩:“海兰,我们是冤枉的,是他们陷害我们的。” 梦田:“海兰,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你要给我们公道!。” 邹二虎举起鞭子又要打人:“白纸黑字签了‘悔过书’,还想抵赖!” “手印不是我们按的,手印不算数的!” 围观群众:“听,按手印也有代的,想整死人还不容易呀!” “反正上面按了手印,上头哪会搞得清手印是谁按的!” “竹背村怎么就这么黑?够倒霉的!” 邹海兰对邹二虎说:“解开他们的双手,难道连拉屎拉尿都不行?丢人现眼!” 邹二虎:“小姐,不能解,他们会逃跑的!” 邹海兰:“快点解开,跑了我负责。” 邹二虎、邹小吉只好走前解开捆绑传宝和梦田的绳子。邹二虎警告传宝和梦田:“老实点,要是敢乱走,当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你们也真够狠的,把人打成这个样子!”邹海兰心生怜悯地细看了传宝俩人的伤口,又对邹二虎等人说,“那么晚了,大家肯定没有吃夜,我要请他们俩吃个夜。” 传宝一听正中下怀,大声说:“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