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直纠结该不该买飞骑,正好刀光剑影削弱

『圣城家园整理全本小说』寒刀行(作者:郁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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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刀剑合璧
& & 流云飞袖,似流水般轻柔,似行云般飘扬,似飞花般潇洒。如此一个既简单又平凡的动作,简直不能算是一种武功绝学,更像是轻歌曼舞,歌者的歌,舞者的舞!
& & 此情此景,若有风雅之士看见这种女人般柔弱的动作,必然捧腹大笑,或是忍禁不住大声吟哦。但在此刻,没有人笑得出来。
& & 龙七抱着昏迷不醒的燕重衣站在门外,脸色严峻,呼吸突然变得十分粗重;欧阳情背靠墙壁,目光也已变得非常凝重,忧形于色。
& & “流云飞袖”虽已为燕重衣所破,但这一击的威力,明显还是致命的杀手,这世上,能够抵挡这强弩之末的人,只怕也没几个。
& & 叶逸秋心中突然也有了种压力,只觉宋飞扬的袍袖,仿佛已变成一堵铜墙铁壁,而他自己,此刻却好像是一块易脆的玻璃,玻璃撞上铁墙,立刻就会支离破碎。
& & 叶逸秋就在这一瞬间作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既不退也不闪避,刀法一变,刹那间已击出二十七刀,每一刀攻击的部位,都是宋飞扬必救之处。
& & 这二十七刀,比刚才蕴藏着八种变化的那一刀更快,快到已非肉眼能见,没有人可以想象这二十七刀的速度,也没有人会轻觑这二十七刀的威力。非凡的刀,非同凡响的刀法!
& & 宋飞扬的瞳孔立即放大,又收缩,陡然变招,一声叱喝,左掌已击出。他的手掌本来平淡无奇,但突然间却化成一片幻影,虚空中,仿佛俱都是他的手掌,这“无影掌法”,也是紫罗兰夫人的武功绝学之一。
& & 但见无数只手掌倏地布成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后发先至,仿佛已缠住了叶逸秋的喉咙,随时都可以把他活活勒死。
& & 叶逸秋脸上已变了颜色,目光沉了下去。自出道以来,他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任何人的手掌,竟能发挥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威力。
& & 宋飞扬的脸上,陡地浮现出一丝阴鸷的笑意,仿佛在告诉叶逸秋:“你死定了!”
& & 叶逸秋只觉呼吸越来越是急促,仿佛死神与自己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就在这时,这张紧紧缠住他的巨网突然一松,化为无形。
& & 叶逸秋虽然生性坚强冷韧,却不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只是他一直都觉得,他的运气一向都比别人好得多,所以这一次他想赌一把,纵然死在宋飞扬手下,也决不能让对方活得太轻松、太自在。
& & 可是宋飞扬为什么收遏了攻势?莫非他已看出叶逸秋存心与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 & 叶逸秋很快就知道了答案:一口剑突然扰乱了宋飞扬的视线和心神!
& & 可是能够干扰到宋飞扬的剑,这世上又有多少?这是一口什么样的剑?
& & 红色的剑穗,墨绿色的剑柄,明亮如水的剑锋,这只是一口很普通、很平凡的青钢剑,绝对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 & 然而就是这样一口剑,却让宋飞扬心头一惊,一种从所未有的压力又悄然袭上心头。他认得这口剑,这口剑是杨云聪的!
& & 但当他看见握剑的人的时候,却突然愣住,本已扩张的瞳孔倏然收缩。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人居然是个女人,那个看来既娇柔又冷静的欧阳情!
& & 宋飞扬突然觉得有些冷,又有些恐惧。学成紫罗兰夫人的武功秘笈之后,他一直认为,这世上唯一可以成为他的强敌的人,就只有叶逸秋而已,可是这个女人……他简直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 & “你究竟是什么人?”宋飞扬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
& & “女人,我当然是个女人,难道你一直都没有看出来?”欧阳情笑了笑,她笑的时候,目光中却毫无笑意。
& & 宋飞扬瞧着欧阳情看了很久,慢慢摇了摇头,缓缓道:“我看不出来。”
& & 他看不出来的,只是欧阳情居然也会武功,而且绝不在叶逸秋之下。
& & “那么你能看出什么?”
& & “我只看出你使剑,使得一手好剑法,我甚至还从未见过剑法有你这种造诣的剑客。”
& & “在一般情况下,我其实并不用剑。”欧阳情垂下目光,看着冰冷的剑锋,微笑道,“很多时候,我更喜欢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条件。”
& & “那么你这一剑?”宋飞扬眼中掠过一丝狐疑之色。
& & 欧阳情忽然又抬起目光,含笑看着叶逸秋:“我用剑,只因为他用刀。”
& & “这有什么关系?”宋飞扬愣然问道。
& & “你想不通?”欧阳情慢慢举起了剑,微笑道,“假如我与他联手与你一战,你认为结局会是哪一种?”
& & “联手一战?”宋飞扬脸上已变了颜色,脱口轻呼,“刀剑合璧!”
& & “嗯!就是刀剑合璧。”
& & 宋飞扬默然不语,心头那一丝恐惧突然变得更浓,浓如秋色。
& & 这世上也许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只因天下绝没有人可以抵挡叶逸秋和欧阳情的刀剑合璧,联手一击!
& & “你敢不敢一试?”欧阳情已举剑齐眉,一道流光从剑锋上淡淡溢出,“胜负本来也是要靠运气的,也许你的运气并不会太差。”
& & “我不相信运气。”宋飞扬冷冷道。
& & “连运气都不肯相信的人,一定很相信自己。”
& & “当然,真实的本领才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
& & 欧阳情笑了笑,目光斜睨,瞧了叶逸秋一眼,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
& & 刀剑无情!刀剑合璧,联手一击,也同样无情!
& & 其实,人世间最无情的还是岁月。刀与剑都是死物,无论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利剑,还是锈迹斑斑的破刀烂剑,都是死物。不可否认,这种死物都是无情的。杀鸡宰鸭的刀剑无情,杀人的刀剑更无情。
& & 刀剑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但人类却反而往往会死在冰冷的刀刃剑锋之下,究竟是刀剑对不起人,还是人对不起刀剑?
& & 人可以创造刀剑,可以抓住刀剑,也可以毁灭刀剑。但人类却永远不可能创造时间,不可能抓紧时间,也无法把时间毁灭。
& & 时光一点一滴的溜走,岁月一天一天的消逝,就算是世间上权力最大的人,也必须在岁月的面前认输,最后终于倒在时间的脚下。所以,岁月比刀剑更无情。
& & 除了刀剑与岁月,还有什么更无情?这是个很主观的问题,每个人心目中的答案都并不一样。
& & 有人认为人才是最无情的,但叶逸秋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认为世间上最无情应该是一颗本来已经死去的心。他曾经以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的决心发生改变,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 & 这世上唯一可以改变他的人,就是欧阳情。
& &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欧阳情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一起来到飞龙堡的原因。这就是爱!
& & 爱情,改变了一切!
& & 剑光闪处,刀风荡起。刀与剑几乎是在同一时候出手的,没有语言的交流,没有事先的约定,只有一种配合无间的默契——刀剑合璧,这联手一击竟似有些平淡无奇。
& & 平静的海面,往往都是激流暗涌。这一击的威力就好像是无形的波浪,波翻浪涌,令人无处可逃。
& & 宋飞扬没有逃,呼吸却似已停顿,瞳孔再次收缩,低吼声中,振衣而起。
& & 人在空中,衣袂飘飘!这种姿势不仅好看,而且还很自如潇洒,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蕴藏着无数的杀机,致命的招式。只见他左掌一翻,就像是一把刀凌空劈出,右腿却陡然一弯,踢向叶逸秋的胸膛。
& & 劲风疾起,刀光剑影,拳脚风声,在小小一间斗室中相互交错,但见书籍横飞,遇到刀与剑的碰触,立即化为碎片,飘飘荡荡,竟不落地。
& & 倏然之间,三人一合即分。
& & “卟”地一声轻响,宋飞扬这一腿狠狠踢在叶逸秋身上。这一腿肯定已命中,但叶逸秋却在最后一刹那间,身子向下沉了五寸。这五寸,已足以确定他的生死存亡。
& & 宋飞扬这一腿虽然踢中了叶逸秋,但踢中的地方却非要害,而是肩膀。叶逸秋这一刀自然落空,但宋飞扬那一掌也没有击中欧阳情。
& & 就在这时,剑光突然消失,血在这一瞬间飞溅而出!
& & 血是从宋飞扬胸膛上射出来的,就在他欲落未落、脚尖尚未及地之际,欧阳情一扬手间,已将长剑送入了他的胸膛。这绝对是致命的一剑!
& & 宋飞扬并没有倒下去,剑还留在他的胸膛上,一时不能就死,但他却已完全愣住,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欧阳情这一剑是怎么刺进他的胸膛的。
& & 人已将死,他不必再想。但他还是明白了一件事,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人可以抵挡叶逸秋和欧阳情的刀剑合璧,联手一击。
& &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宋飞扬瞪大了眼珠子,瞧着欧阳情,“以你的武功,绝对不会只是天涯海阁的大老板那么简单……”
& & “我是欧阳情,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确就是天涯海阁的大老板。”欧阳情的语声显得非常平静。
& & 宋飞扬愣了半晌,突然大声狂笑起来,巨大的痛苦从胸膛传遍他的身体,他的脸孔变得无比狰狞可怖,这笑容,也变得无比残酷而邪恶。
& & 如枭之夜啼般凄凉、刺耳的笑声,突然停顿!
& & “你们一定不知道,我还有一个秘密,可是我永远都不会说出来。”宋飞扬喘息着,嘶哑着声音道,“我究竟是不是血衣楼楼主,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也许是,也许不是……告诉你们,纵然他就站在你们的面前,就在你们的眼前,你们也猜不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 & “你究竟想说什么?”欧阳情心头一动,忍不住问道。
& & 宋飞扬“桀桀”一声厉笑,说道:“我就要死了,带着这个秘密死去……”
& & 声音渐渐微弱,终不可闻!
& & 宋飞扬是一代枭雄,也许他大奸大恶,不仁不义,但毕竟也曾经有过一段辉煌、不平凡的过去,就像紫罗兰夫人一样,他同样是个令人很难忘记的人。
& & “江南大侠”的一生,是彩多姿的,但他的人生却像是颗流星。流星的光芒虽然短暂,但天上还有什么星能比它更灿烂?当流星出现的时候,就算是永恒不变的星座也夺不去它的光芒。
& & 人的生命却无比的脆弱,甚至比鲜艳的花朵更脆弱,这世上,还有什么才是最接近永恒的?也许,只有爱,爱心,爱情!
& & 黄昏,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把整片竹林都染成一片妖异的惨红,虽极鲜艳,却也难掩秋色的凄清、萧索!
& & 风拂过竹林,片片细叶飘动,犹如海涛涌起,发出悦耳的呼啸。
& & 叶逸秋站在竹林之中,身子笔直得也如一竿修竹,坚毅、挺拔。他的头发在风中乱舞,衣袂飘飘,但这风,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疑惑。凶手伏诛,真相大白,他本该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什么,他却笑不出来。有些事,他始终无法释怀。
& & 流星已经陨落,生命已经消逝,正义永远不死不灭,然而罪恶,是否也正在悄悄蔓延?
& & 宋飞扬临死之际,始终都没有承认他就是血衣楼楼主,尤其是那一句话,似有深意,耐人寻味:“也许是,也许不是……纵然他就站在你们的身边,就在你们的眼前,你们也猜不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 & 宋飞扬究竟是不是血衣楼楼主?如果他是的,为什么不肯承认?如果他不是,为什么又不否认?他所知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想到这里,叶逸秋心头一动:“难道关于血衣楼一案,竟是另有隐情?”
& & 他没有再想下去,就在这时,他的思绪突然被一种很轻微、极细碎的跫音打断。跫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但他没有回头,仿佛已经知道来的这个人是谁。
& & 欧阳情踏着满地零乱的竹叶,衣袂飘飘,长发飞扬,仿佛乘风而来。在这一刹那间,天边的夕阳仿佛已褪尽了它哀艳的颜色。只因她太美,太清纯!美若出尘脱俗的风中芙蓉,清纯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
& & 欧阳情静静地站在叶逸秋身边,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息一声,柔声道:“你的伤……”
& & 叶逸秋抬起头眺望着远山,但见天边那一抹残红犹在,西山渐渐低沉。
& & 他一时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道:“从第一次杀人开始,我经常受伤,究竟有多少次,我都已经记不起来,但只有这一次,才是最轻的。”
& & 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欧阳情一剑刺穿了宋飞扬的胸膛,也许现在,他已经躺倒下去,接着就是不断地吃药、疗伤,疗伤、吃药……
& & “我现在还可以握刀,可以攻击。”他还是害怕欧阳情会担心,转首轻轻一笑,挥动着右臂,一脸轻松。
& & 欧阳情瞧了他半晌,忍不住嫣然一笑。
& & 叶逸秋心神一荡,连忙移开了目光,注视着一片刚刚被风吹落、在空中翩然旋转的竹叶,问道:“燕大哥呢?”
& & “他受的伤不轻。”欧阳情轻叹一声,苦笑道,“但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重,至少……不用像上次一样一躺就是半年。”
& & “唔!”叶逸秋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么吕老爷子……”
& & 提起那个性子鲁莽、脾气火爆的老人,欧阳情忍不住“噗哧”一声轻笑,说道:“吕老爷子说,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儿孙满堂,多福多寿,却还未丢过这么大的脸,回到了家一定要把吕家的祖传绝学点穴功夫好好练习,三十年后再重出江湖,扬名立万,所以领着他那所谓的‘追风二十四骑’风风火火地赶回山西去了。”
& & “三十年后?”叶逸秋也忍不住失笑起来,“他都知道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在三十年后在江湖上露脸?这老人实在可爱。”
& & “可不是吗?说好听点的,他是童心未泯,说得难听点的,他是老天真。”
& & 叶逸秋又笑了笑,突然拧眉问道:“杨云聪呢?”
& & “他已经醒过来了,伤得也不算太重。龙七先生正在里面陪着他,顺便和他商量宋飞扬的后事。”欧阳情摇摇头,轻叹道,“只是飞龙堡此后的命运可就笈笈可危了,自宋飞腾死后,声势本已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连宋飞扬也都死了,只怕……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 & 江湖上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儿,竟是“江南大侠”宋飞扬精心设计的阴谋,这种事说出来,有几个人会相信?杨云聪太年轻,江湖阅历也太浅薄,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只凭他的只言片语,一人之力,是绝对不能处理这些复杂、烦琐的事务的。
& & 宋飞腾已然作古,宋飞扬也已作法自毙,飞龙堡一时无主,这武林第一世家的牌子只怕从此就要砸了,这一份巨大的产业又如何支撑得下去?
& & 广陵散绝,是历史的一个悲剧。对于这种无奈的悲剧的发生,人们通常只能无奈的接受。
& & 飞龙堡数百年来浸淫于历史的风吹雨打中,始终屹立不倒,那是何等的辉煌岁月?可是今天,这至高无上的荣耀似乎己走到了尽头。
& & 万丈高楼,筑成不易;一经坍塌,便成废墟。飞龙堡曾经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但从此以后,人们却再也不能仰视它的高度,只能在记忆中凭吊它的背影。
& & 人呢?是否也是如此?
& & 自古以来,圣贤英雄多寂寞。
& & 在别人眼中,叶逸秋无疑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他始终不是这样认为。他早已厌倦了漂泊,厌倦了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只希望自己是个很平凡、很普通的人,不必流浪天涯,与一个倾心相爱的妻子共同建筑一个温馨、幸福的家,看着几个可爱、聪明的孩子慢慢长大,就这样过着平淡又舒适的生活。
& & 盛名之下,其实难负。英雄这一虚名实在是种痛苦的负担。人生百年,终究不过只是一杯黄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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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银丝飘香狼啸月
& & 天边残阳血一般的红,欧阳情的双瞳却仿佛一剪秋水般的清澈、明亮。她从侧面凝视着叶逸秋,看见他微显苍白的脸在刹那间已变化了无数次表情。
& & “我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叶逸秋忽然说道,“我觉得宋飞扬和血衣楼之间的关系很可疑。”
& &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欧阳情点头道,“宋飞扬虽死,但血衣楼的势力并未瓦解,假以时日,楼主之位很快就会被别人取代。”
& & “我的意思是,宋飞扬未必就是血衣楼楼主。”叶逸秋摇头道。
& & “他不是?”
& & “也许是,也许不是!”
& & “你还在琢磨着宋飞扬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欧阳情失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他说的秘密并非空穴来风?”
& &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你想一想,他说出那些话,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秘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 & “我想不通。”
& & “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肯动一动脑筋去想一想?”
& & 欧阳情又轻轻一笑,淡淡道:“这还不是因为你。”
& & 叶逸秋愣愣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 & 欧阳情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深情,轻轻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别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工夫去想,也不必再想。”
& & 叶逸秋又愣了愣,心里涌起种莫可言状的激动,莞尔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所有的困难和疑惑都留给我一个人去解决?”
& & “就算我想要帮忙,也插不上手,因为你是任我杀,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任我杀。”欧阳情悠然道,“这世上,永远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 & 叶逸秋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消失,攒紧了双眉,缓缓道:“宋飞扬所说的秘密,无疑就是关于血衣楼的秘密。”
& & “你的意思是说……”欧阳情也蹙起了双眉,沉吟着道,“就算他与血衣楼毫不相干,也知道血衣楼楼主真正的身份?”
& & “也许…”叶逸秋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忽然中断。
& & 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遥遥传来,一个人模样慌张,匆匆忙忙地卖力狂奔,几次跌倒又爬起,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二人面前。
& & 叶逸秋和欧阳情一起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其实就算他们见过这个人,也绝对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 & 这个人脸上似乎刚刚才挨了一记重拳,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面目全非,只是依稀之间,还能看见他这张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脸上,居然有几粒豆大的麻子在血红的残阳下闪闪发光。
& & 这个人居然是牛麻子。
& & 牛麻子是飞龙堡前院的总管,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这么大老远的跑来,难道飞龙堡发生了什么事?
& & 叶逸秋还没有问,牛麻子已顾不得喘息,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任大侠,你的仇家找到这里来了……”
& & 他一张口,几枚脱落的牙齿就和着鲜血一起喷了出来,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 & “我的仇家?”叶逸秋愕然一愣,皱眉道,“你别急,慢慢说。”
& & 牛麻子喘了几口气,用一只手掌按住起伏不停的胸膛,另一只手掩着溢血的嘴巴,唔唔道:“他们指名道姓,来势汹汹,好像要把人撕成两半……”
& & “他们是什么人?”叶逸秋挥手打断道。
& & “两个老怪物。”牛麻子似乎心有余悸,结结巴巴道,“他们的样子好怪,怪得可怕,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样的两个人……”
& &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个怪异的声音“桀桀”笑道:“你说的两个老怪物,是不是长成我们这个样子?”
& & 这笑声尖锐、刺耳,传入耳中,就像是一只飞虫钻了进去一样难受。
& & “我的妈呀!他们来了。”牛麻子脸色大变,惨叫一声,一步窜到叶逸秋的身后,浑身都如筛糠般犹自抖个不停,显然惊惧到了极点。
& & 叶逸秋和欧阳情心头一凛,相视一眼,齐声脱口道:“天残地缺。”
& & 朦胧的暮色下,疏落的竹影中,倒映着两道人影。左边一人身躯庞大,是个眇目老妪;右边一人身子瘦小,却是个缺了半只耳朵的小老头。果然是江湖四对奇异天妻之一的“天残地缺”!
& & “很好,很好!”天残老人格格笑道,“好小子,总算让我们找到你了,我们夫妇可是一直都在惦念着你哪!”
& & 她虽然在笑,但脸上横肉全都堆在了一起,看来毫无笑意,声音却洪亮、沙哑,宛如洪钟,狠狠地撞击着别人的耳膜,震耳欲聋。
& & 叶逸秋苦笑道:“原来是老朋友……”
& & 地缺老人“呸”地一声,恨恨道:“谁跟你是老朋友?我们跟你有个屁交情。”
& & “老头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天残老人目露凶光,不耐烦道,“快动手!”
& & 地缺老人对天残老人既尊敬又惧怕,立即连屁都不敢崩一个出来,叱喝道:“小子,看掌!”
& & 他“掌”字出口,正要出手,谁知“啪”地一声,后脑勺竟先已挨了一大巴掌。
& & 天残老人怒骂道:“动手就动手,还先跟他打招呼做什么?是不是先要他提防着点?”
& & “是,是!”地缺老人非但不气不恼,反而忙不迭地赔着笑。
& & 天残老人独目一瞪,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是不是要我在你猴屁股上加上一脚,把你踢出去?”
& & 地缺老人再也不敢多言,更不迟疑,宽大的袍袖如鼓风般展动,一掌劈出。风声呼啸,凌厉的劲风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无情地撕裂了虚无的空气,发出“嗤嗤”之声,狂风激荡中,落叶漫天飞旋。
& & “小心!”欧阳情惊呼出声,目光中掠过一丝惊惧不安,关切之情,呼之若出,难以言表。
& & 叶逸秋心头也暗自一凛,脚下一滑,仿佛一只蝴蝶般飘然掠出三尺,掌风从他身侧“呼”地刮过,衣衫随之荡起。
& & 地缺老人轻“咦”一声,不胜惊奇道:“好小子,许久不见,你的武功好像又精进了不少。”
& & 他发出“嘿嘿”两声短促的怪笑,随手一挥,又是“呼呼”两掌连环击出。这两掌看似平淡无奇,但劲力惊人,掌风荡起满地落叶,他瘦小的身子穿梭其中,仿佛蝴蝶穿花绕树般优美、曼妙。
& & 叶逸秋连变数种身法,堪堪避过这两击,地缺老人连环掌又已攻到。这一次,威力竟已大不相同,如浪潮初起,澎湃不绝。他只觉得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住了他的去路,无论他如何闪避,都无法越出这力量的范围之外。
& & 世间上,什么样的力量才是最可怕、最具威力的?水,无情的水!水滴石穿,这就是它的力量。洪水到处,完全颠覆了世界。自古以来,天下就从来没有任何一种东西可抵抗水的力量。
& & 地缺老人掌中的力量也正如“水”一样,看来柔和平静,其实却是无坚不摧、无孔不入、无可抵挡!
& & “小子,你为什么还不拔刀?”地缺老人阴恻恻地怪笑道。
& & 叶逸秋在这种力量的包围下,窘迫得连话都已说不出来了,但他依然没有拔刀。他的刀和燕重衣的剑一样,一经发动,便不由自主,势成拼命;普天之下,绝没有人可以避开燕重衣的一剑,也绝没有人可以抵挡他的一刀。“天残地缺”本非邪恶之徒,与他虽小有过节,却无天大冤仇,何必非要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可是地缺老人为什么要如此苦苦相逼,痛下杀手?
& & 欧阳情目光散乱,面纱之下的花容已然失色,狠狠咬了咬贝齿,跺了跺脚,突然展动身形冲了过去。
& & 就在这时,一片巨大的阴影突然拦在她的面前,天残老人伸手按住了她的香肩,格格怪笑道:“小妮子,你想要做什么?你给我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动,不然可不给你好看。”
& & 欧阳情香肩一沉,似欲挣脱对方掌握,谁知天残老人手上用力,她的身子立即像一根木桩子般被钉在那里,丝毫动弹不得。
& & “银丝飘香随风去,铁骑踏月入梦来!”欧阳情又气又急,眼睛水汪汪般已如一片红海,大声说道,“这两句诗,你莫非已经忘记了吗?”
& & 天残老人脸色一变,从鼻子里重重一哼,沉声道:“你少拿你的爹娘来压我。任我杀这小子是你什么人?你如此三番五次地维护他,是为了什么?”
& & “他……他……”欧阳情只觉双颊发烫,竟无言以对。
& & “既然你和他没有关系,又何必为了他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 & “我……我不管。”欧阳情跺脚道,“你赶快叫地缺老前辈住手,不然……不然我……”
& & “咦,你想怎么样?”天残老人冷笑道,“老实告诉你,就算‘铁狼银狐’也在这里,我们夫妇也未必会给他们这个面子。任我杀这小子实在太可恶了,他该死,简直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 & “你说什么?”欧阳情愕然一愣,“他为什么该死?他究竟什么地方得罪……”
& & 语声突然中断!
& & 此时黄昏早已远去,夜色不知在何时悄然降临。秋夜的风轻轻拂过,捎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 & 在这个凄凉、萧艾的季节,居然传来芬芳的花草气味,莫非这是种幻觉?
& & 花香越来越浓,分明不是错觉。只是这香,却不像是花的香味,似麝非麝,似兰非兰,清幽、淡雅,便如欧阳情的发香。
& & 天残老人的脸色突然大变,变得非常怪异、奇特,脸上肌肉不住抽动,仿佛有些吃惊,又有些忌惮。
& & 欧阳情的目光却在这一刹那变得异常明亮,一种惊奇的喜悦从她如水的眼眸中倏然现起,久久弥留不去。
& & 这香气,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可以让她们同时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变化?
& & 月已升起,未圆将圆,月光朦胧。
& & 月色遍地,淡淡的光辉淡淡地洒在竹林中,竟使得这朦胧的夜色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 & 香气渐渐飘散,渐去渐远,一声长啸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穿破了夜空。
& & 啸声犹如狼嚎,却无孤独的狼在午夜徘徊时的寂寞和凄凉,清越、激昂,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神韵,绝非狼的悲哀嘶叫。
& & 每个人都听见了啸声,但谁也不能确定啸声是从何处发出的。这啸声仿佛远在天涯,又仿佛近在咫尺!
& & 究竟是天涯咫尺,还是咫尺天涯?叶逸秋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他虽然觉得这香气和啸声都来得非常蹊跷,却已无瑕理会,地缺老人掌中的力量已将他迫得喘息连连,险象环生。
& & 叶逸秋暗暗一咬牙,就在他决定拔刀的时候,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忽然缓和了下来。
& & 地缺老人脸上也已完全变了颜色,阴郁得可怕,目光也起了某种变化,仿佛看见一种毫无可能的事情正在慢慢发生。
& & 这是为什么?莫非这啸声……叶逸秋心念方动,忽听地缺老人冷冷道:“小子,你的救星来了。”
& & “什么救星?”叶逸秋愣愣地问。
& & 地缺老人目露凶光,杀意又起,“桀桀”怪笑道:“我先毙了你这小子再说,人既死,他们能拿我怎么办?大不了翻脸无情,一拍两散!”
& & 怪笑声方起,他已迎面一掌向叶逸秋拍了过去,掌影舞动,劲风扑体,这一掌,竟似凝聚了他毕生功力,一心想要置叶逸秋死地。
& & 他这“摧心掌”与天残老人的“碎心掌”如出一辙,威力却是大不相同,掌力最厉害之处,就是令对方非但不能招架,也无路可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之中的人,只有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闪避,反而立刻就会被洪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
& & 退一步,既然已是悬崖,何必再退?叶逸秋非但不退不避,反而向前直冲出去。但他身子方动,就发现从斜刺里传来一种极轻柔又极巧妙的力量,如春风拂面般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般向后倒飞出去。
& & 叶逸秋的身子随着一道柔和的微风飘然掠出,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一声巨响。
& & 惊呼的声音是地缺老人发出来的,他忽然发现,有一种极其神奇的力量,一牵一引,竟将他的掌力转移了方向,这夺命的一掌虽然没有落空,击中的却是那片翠绿的竹林。
& & 刹那间,竹林之中发出一阵“簌簌”声响,一大片修竹摇摇摆摆,不停地晃动,片片飘落的竹叶在银色的月光下,漫天纷飞,形成一种令人昏眩的景象!
& & 透过朦胧的夜色,借着轻柔的月光,只见两条人影仿佛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站在天残老人与地缺老人之间。左边一人是个男子,一袭黑衣如铁,长身玉立,风神俊朗;右边那人却是个白衣女子,风姿绰约,清丽无方,一头银灰色的长发随风飘飞,散发出阵阵幽香。
& & 这两人都已不再年轻,看来却仿佛是对无可挑剔的璧人,并肩站在一起,竟是如此的优雅、完美,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觉。
& & “天残地缺”脸上却又已变了颜色,时而铁青,时而涨红,最后又变得惨白,一个人咬牙冷哼,另一个人拧眉瞪眼,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却是相觑无言。
& & 欧阳情却眉眼含笑,像只欢快的小鸟向这两人飞奔过去,娇声唤道:“爹!娘!”
& & 刹那间,叶逸秋心头狂跳,身子却像木桩般被钉在原地。
& & 这两个神秘人竟是江湖四对奇异夫妻之一的“铁狼银狐”!
& & 欧阳情整个人都依偎在银狐怀里,眼神似嗔还喜;银狐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抚弄着欧阳情柔顺的长发,目光里充满了无限爱怜;铁狼含笑看着妻女,只觉人生虽有四喜,最快乐却莫过于此。
& & 月色下,但见这一家子其乐融融,外人竟已成为多余的摆设!
& & 天残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妒忌之色,冷哼一声,别转了头;地缺老人却瞧得连眼都发直了,“咕”的一声吞了一口口水,末了,“唉”一声重重叹了口气。
& & 这一声叹息落在天残老人耳里,竟又激发了她心头的怨气,伸手一掌拍在地缺老人后脑勺上,怒骂道:“死老头,人家一家三口团圆相聚,你看着就看着,用不着妒忌。”
& & “自己连屁都不能放一个,你就不眼红?”地缺老人跳脚大叫。
& & 天残老人天生肥胖臃肿,不能生育,与地缺老人成亲数十年,一直没有子嗣延续香火,本来耿耿于怀、懊恼不已,此时听得地缺老人竟敢出言顶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敢顶嘴?”
& & 地缺老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老婆,见天残老人动了真怒,立即就蔫了下去,赔笑道:“不敢,不敢!”
& & 天残老人神色稍霁,地缺老人却又嘀咕了一句“要是自己有个一儿半女那该有多好”。
& & 天残老人忍无可忍,怒喝道:“死老头,说什么呢?”
& & 地缺老人嘻皮笑脸道:“说什么来着?不就是痴人说梦话嘛!”
& & 天残老人勃然大怒,举手欲打,地缺老人早有防备,一闪身,已远远逃了开去。
& & 欧阳情见他们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却依然像个顽童般嬉笑怒骂,不由得“噗哧”一声轻笑。
& & 天残老人独目一瞪,狠狠盯了她一眼,但碍着“铁狼银狐”的脸面,却又作声不得,只是“呼呼”喘气,余怒不息。
& & 铁狼目光缓缓从叶兔秋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地缺老人脸上,轻叹道:“地大哥,这孩子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竟下这么重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一掌连小弟都不敢硬接,他小小年纪,如何抵挡?”
& & “咳咳!”地缺老人正色道,“你不知道,这小子本事大着呢,怎么也打不死的。”
& & 话音刚落,天残老人大吼道:“这小子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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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聚散两依依
& & 月色下,铁狼一张黑黝黝的脸颜色如铁,目光如炬,竟看不出有何表情,淡然笑道:“许多年未见,看来贤伉俪不仅武功大有长进,连性子也已经改变了。”
& &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夫妇以大欺小?”天残老人独目闪着凶光,仿佛洪荒猛兽欲待择人而噬。
& & 铁狼又看了叶逸秋一眼,叹道:“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偶有得罪,倒也不是不可饶恕。”
& & “你知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天残老人恨恨道,“杀人者死,难道不该一命抵一命?”
& &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铁狼不以为然,“天大嫂,你横行江湖几十年,死在你手里的人有多少?如果真要一命抵一命,你有几条命可以赔给别人?”
& & “这……”天残老人一时为之语塞。
& & “但是这一次不同。”地缺老人戟指叫道,“你知不知道他杀了什么人?”
& & “莫非是你们的朋友?”
& & “朋友倒也罢了,我们的朋友大都忘恩负义,死不足惜。”地缺老人叫道,“本来任我杀这小子爱杀谁就杀谁,我们管也管不着,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杀死了我们的徒弟龙大少。”
& & “两位居然也收了徒弟?”铁狼微笑道,“名师出高徒。两位如此厉害,想必徒弟也高明得很,怎么也会死在这孩子刀下?”
& & “龙大少要是肯花心思好好跟我们学好武功,十个任我杀也奈何他不得,恨只恨他……”地缺老人狠狠一跌脚,沉声道,“这小子本来已经死定了,你们一来,害得我们连仇都不用报了。”
& & 欧阳情忍不住道:“像龙大少这种为富不仁的纨绔子弟,虽百死也不足惜,两位老前辈何必全力袒护?”
& & “小妮子知道个屁!”天残老人独目一瞪,“当年我们夫妇惨遭仇人暗算、群起而攻,寡不敌众,不幸双双身负重伤,若非他仗义相救,拼死收容,早已客死异乡,哪里还有今日的我们?”
& & 地缺老人忙不迭点头随声附和:“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小妮子不会不懂这道理吧?我们夫妇可不愿意做忘恩负义之徒,如今他死于非命,这仇又岂能不报?”
& & “这世上,人人难免一死。我们还指望百年归寿之后,有人给我们送终呢!”天残老人气咻咻道,“如今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我们如何能不伤心难过?你说,你说……”
& & 说到后来,她竟已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 & 欧阳情没想到传说中既可怕又可恨的“天残地缺”竟也是性情中人,不由得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轻轻道:“你们要报仇,为什么不去找凶手?却来找任我杀的麻烦做什么?”
& & 天残老人戟指一点叶逸秋:“这小子不就是凶手?”
& & “是谁告诉你们他就是杀死龙大少的凶手?”
& & “血衣楼。”
& & “又是血衣楼!”欧阳情秀眉一拧,“是不是血衣楼楼主亲口告诉你们的?”
& & “血衣楼楼主是什么鸟东西?”天残老人瞪着独眼道,“若是让我老婆子看见他,非扭断他的鸭脖子不可,然后再把他剁碎了喂狗。”
& & 地缺老人连忙接口道:“血衣楼只是托人送来一封信,信上说凶手就是这小子。”
& & “就凭一卦信,你们居然也相信?”
& & “龙大少的确是死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 & 欧阳情看了叶逸秋一眼,叹道:“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一问他事情的真相?”
& & 天残老人瞪眼道:“我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 & “你们既能相信一封无凭无据的信,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说的话?”欧阳情莞尔一笑,“他从来都不说谎,只要是他做过的事,也从来都不会不承认。”
& & 语声方歇,叶逸秋已慢慢走了过来,缓缓道:“我没有杀死龙大少,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因为凶手也已经死了。”
& & 天残老人看了他半晌,缓缓摇头道:“我不信,你说的每句话我都无法相信。”
& & “你非信不可,因为这件事本是一个阴谋。”叶逸秋苦笑道,“血衣楼要对付的人,本来就是我,可是我并不是个很容易对付的人,所以他们就用了挑拔离间的小手段,使得我们之间产生误会,无论我们谁死谁伤,躲在暗外的血衣楼都得益非浅。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做任何事都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 & 天残老人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瞧了瞧叶逸秋,又看了看地缺老人,信心显然已有所动摇。
& & 地缺老人沉吟着道:“关于血衣楼的所作所为,我们倒也有所耳闻,难道你们对血衣楼也无计可施吗?”
& & “本来我们以为有一个人,一定和血衣楼有莫大的关系,但现在看来,这好像又不大可能。”
& & “他是谁?”
& & “飞龙堡堡主,‘江南大侠’宋飞扬。”
& & “宋飞扬是什么人物?”地缺老人捋捋衣袖,怒道,“你去把那小子叫来,小老头扒了他的皮抽他的筋拆他的骨,让他死无全尸。”
& & 叶逸秋失笑道:“就算你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再把他的肉切成一块一块扔到大海里喂王八,也是没有用的。”
& & “你怎么知道这种法子不能用?”地缺老人瞪眼道。
& & “因为他也已经死了。”叶逸秋苦笑一声,叹道,“本来我还以为,他就是血衣楼楼主,但现在看来,他只怕和血衣楼一点关系都没有。以他的武功,要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根本不必假借他人之手。可是血衣楼楼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却又成了扑朔迷离的无头案。”
& & 地缺老人呆立半晌,瞧着天残老人,闭上了嘴巴。
& & 天残老人瞧着叶逸秋看了半天,缓缓道:“你小子说的可都是真话?”
& & “绝无半句虚言。”叶逸秋正容道。
& & 天残老人又瞧了他半天,冷冷道:“如果你小子敢欺骗我们,就算我们拼了性命,也决没有人可以再救你一次。”
& & 明月在天,人已远杳。
& & 铁狼凝视着“天残地缺”背影消逝的方向,摇头叹道:“这么多年了,他们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性子急躁暴烈,做任何事都不问青红皂白。”
& & “说来就来,说去就去。”银狐失笑道,“看来要他们改变,简直比愚公移山还困难几百倍。”
& & 铁狼微微苦笑,看了看叶逸秋,缓缓道:“江湖上传说,‘一刀两断’任我杀虽是杀手,但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 长者之风,自有一番威严,但他语气和缓,令人如沐春风。
& & 叶逸秋一声轻叹,低沉着声音道:“成为杀手,晚辈是情非得已。”
& & “我听说过你的故事。”铁狼微笑道,“任我杀,唔,这个名字很有趣。”
& & “晚辈本不姓任,名字也不叫‘我杀’。”叶逸秋恭声道,“晚辈本是个不知来历的弃儿,自小跟了先师之姓,叫叶逸秋,树叶的叶,飘逸之逸,秋天的秋。”
& & “叶逸秋?!这名字起得好。”铁狼眉头一拧,“尊师姓叶?”
& & “‘游龙大侠’叶漫天。”
& & “啊,是叶大侠!叶大侠一生耿直,忠肝义胆,是条充满血性的好汉子。我与他虽非深交,但也有数面之缘,非常钦佩他的为人。”铁狼黯然一叹,“多年未见,却不知他已不在人世,当真是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 & 叶逸秋黯然一笑,轻叹道:“行侠仗义,本是英雄所为,但晚辈……非但不能继承先师遗风,反而倒行逆施,沦为杀手,实在大逆不道,玷污了师门声誉。”
& & “你岂非也是个英雄?”
& & “晚辈不配。”
& & “你是否还在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自责?人非草木,孰能无过?世间上有许多条道路,每个人也不止只有一种选择。无论你曾经做错什么,只要诚心悔改,回头之时,没有人会把你拒于千里之外。”
& & 一个人总惦念着过去,活在痛苦的记忆里面,实在是种非常可怕的事。叶逸秋并非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清醒而已!
& & “人无完人,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真正问心无愧的?就算是当年的‘大少爷’韩彻,都曾为了一己私欲偶尔的一念之差,险险酿成非人力可以挽回的大祸,可是谁能说他不是英雄?”铁狼缓缓抬起头,遥望着天边的月,喟然叹道,“心怀天下,舍己为人;仁义为先,正气长存。这岂非正是侠之大者的不朽行径?但真正的侠者,成就一世英名绝非偶然,也非一朝一夕便可做到,那是个漫长又曲折的过程,不仅需要一颗百折不挠的心,更不能缺少坚定的意志和恒心。”
& & 叶逸秋静静听着,仿佛已经痴了。
& & 铁狼垂目瞧着叶逸秋手指上的那枚指环,目光含笑,似有深意,缓缓道:“你跟我来,有些话,我一定要和你说。”
& & 话音刚落,只听欧阳情娇嗔道:“爹,你要说什么,难道不能在这里说?”
& & “不能。”铁狼摇摇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 & “为什么不能?”欧阳情狠狠地跺着脚。
& & “这些话,本来就是只能和他一个人说的。他可以听,你却听不得。”
& & 静谧的夜空,青碧如一片海洋;浮云漂移,追逐着孤独的月;月色朦胧,在地面上投下淡淡银光,添增了秋夜的微微寒凉。几千竿修竹在夜风中不住摇曳,如水的清辉中,这片竹林竟仿佛隐藏着许多神秘的故事。
& & 欧阳情秀眉紧蹙,时而抬头望月,时而又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更多的时候,却是往铁狼和叶逸秋一起离去的方向凝视,目光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虑,在期待中等待,又在等待中有所期待。然而期待和等待却完全是两回事,等待总是遥遥无期,而期待虽然有些无奈,却又不如等待那么痛苦。只是这期待,实在让她心神恍惚,备受折磨。
& & 一片枯干的竹叶随风飘落,在空中几个盘旋,终于轻轻落在她如飞瀑般一泻如注的秀发上,她竟恍然未觉。
& & 欧阳情雕像似的站在那里,虽然显得有些安静,但她的纤指却在反反复复地抚弄着衫子的衣角,卷起,又抚平,抚平,再卷起……
& & 银狐目光慈祥,含笑看着她,悄悄伸手为她拭去粘在秀发上的叶子,轻声道:“情儿,你在想什么?”
& & “啊?”欧阳情茫然抬起目光,“没有。”
& & “你是不是有心事?能不能跟娘说?”
& & “没有,哪有啊?”
& & “没有吗?”银狐忍不住失笑道,“为什么总是在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 & 欧阳情微微一愣,急忙抽回了手,却不说话,垂下螓首,轻轻跺着脚,吃吃地轻笑起来。
& & 银狐轻轻抚弄着她的长发,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为娘会不知道?”
& & 欧阳情还在低声笑着,螓首垂得更低。过了半晌,她忽然抬起头,望着远空的月亮,犹豫着道:“娘,你说,爹和他……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 & “他?”银狐笑了笑,故作迷惘道,“他是谁啊?”
& & “他……”欧阳情心中一省,又跺了跺脚,娇嗔道,“娘……”
& & 银狐轻轻道:“才有多久啊?也只不过是半盏茶的工夫而已嘛!”
& & 半盏茶的时光?是这样的吗?她怎么觉得这半盏茶的时光,居然像是整个午夜那么的漫长?
& & “半盏茶的工夫还不算很久吗?也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欧阳情故意撅起了嘴。
& & 银狐柔声问道:“情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 & “娘,你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地问这个问题啊?”欧阳情娇羞无限地又垂下了头,低低道,“他是第一个看见我的脸的男人,他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
& & “你十四岁那一年发下的毒誓,娘没有忘记。”
& & “虽然他曾经沦落过,但并没有沉沦下去。”
& & “娘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一个人走错了路并不可怕,能够回头才是最重要的。”
& & 欧阳情又抬起了头,眼眸里放着光,缓缓道:“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喜欢朋友,为了朋友,他可以牺牲一切。无论做什么事,他都有自己的原则。”
& & “唔!有情有义,一诺千金,这才是男儿本色。”
& & 欧阳情却忽然摇了摇头,轻叹道:“可是他也有很多很不好的地方。”
& & 银狐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若无瑕疵,那便不是凡人了。”
& & “可是他的缺点绝不止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对朋友太好、太在意。”
& & “这也是缺点?”银狐哑然失笑。
& & “这种人,往往会看轻自己,觉得自己的生命轻如鸿毛。”欧阳情又嘟起了小嘴,“如果他总是把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对别人来说,岂非也是种负担?有时候,我宁愿是他身边的朋友,因为在他心中,只有友情才是永远的。”
& & 银狐摇头否决道:“你错了,友情固然可以永远,但海枯石烂、天地可绝的爱情,才是真正永恒不变的。”
& & 欧阳情展眉一笑,忽然低声道:“就好像爹和娘这样子的吗?”
& & 银狐愕然一愣,两片红云飞上了脸颊,昔日的情事如潮般涌上心头。她忽然想起,在无数个花前月下,曾经立过无数个海誓山盟……
& & 她年轻过,深深地爱过,这爱,无休无止,到现在都未曾停止过,是如此的铭心刻骨。
& & 飘飘的银丝,在晚风中仿佛一片云海不断起伏,淡淡的清香伴随着银狐的记忆,飘向远方。刹那间,已不再年轻的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青春如梦的少女花样年华……
& & 过了很久、很久,欧阳情如水的目光遥望着冉冉而升的月亮,轻轻问道:“娘,你说,爹会和他说什么?”
& & 银狐笑了笑,还未说话,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你把爹和娘当年订情的信物都已交给了他,爹还能说什么?”
& & “爹,你……你们回来了!”欧阳情眼睛一亮,只见铁狼已到了身前,叶逸秋就站在他的身边,身子依然站得笔直,但神情却显然有些谦卑,又有些忸怩,垂下了目光看着自己的脚下,竟似不敢向她望过来。
& & 铁狼微微一笑,淡淡道:“可是我和你娘很快又要离开了。”
& & “离开?”欧阳情倏然一惊,“你们又要走了么?”
& & “嗯!”
& & 欧阳情眼圈一红,泪水仿佛就要滴落下来,缓缓道:“情儿难得见你们一面,每次相见,又都是如昙花一现般匆忙,这一次,难道……难道你们就不能多待片刻?”
& &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铁狼轻轻叹息一声,“有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存在,这江湖,再也没有我们这些老骨头的立足之地,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 & “你们还会再回来吗?”
& & “离开,岂非就是为了回来?”
& & 月色渐浓,银狐残留在空中的淡淡清香却已慢慢随风飘散。
& & 欧阳情伸出双手,在虚空不停地抓握,仿佛想要抓住这香气,留住那短暂却美好的回忆!月光像一匹冰凉的丝绸从指间滑过,她合拢手掌,却什么都没有握住。
& & 更寒露重,两串晶莹的珍珠泪,终于从她脸颊上悄悄滑落,噙在嘴里,仿佛咀嚼着离别的情愁。这一次,离情别绪的味道依然无比的苦涩。
& & 人生匆匆,只不过百年光景,为何总是充满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欧阳情轻轻叹息着,忍不住看了叶逸秋一眼。
& & 叶逸秋没有动,好像一直都未曾移动过,始终保持着那种岳峙渊亭的姿势。夜凉如水,他的眼睛却仿佛闪动着种不可捉摸的光芒。
& & 他在做什么?是在思考?还是在聆听秋夜的风声?欧阳情叹了口气,轻声道:“喂……”
& & 她只说了一个字,忽然闭上了嘴。她看见叶逸秋竖起一根手指,凑近嘴唇轻轻“嘘”了一声!
& & 叶逸秋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疑惑的眼神,低声问道:“你闻到了没有?”
& & “闻到什么?”欧阳情愣愣问道。
& & “血腥之气。”叶逸秋拧紧了双眉,“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 & 这时,一阵风没有方向的吹来,血腥的味道竟似越来越浓。
& & 流血的地方,往往就是杀戮的战场。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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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神秘黑袍
& & 桃花林的前面不远处,还是个广阔的园子,园里有一片小树林,种植的大都是纤弱的柳树和高大的柏杨。枝木交错,落叶遍地,那未圆将圆的月,仿佛就挂在高高的树梢上,淡淡的月色照射下来,树林就像是抹上了一层银辉,朦胧、神秘,却又是如此的诡异。
& & 一条宽敞可通马车的青石板路,若隐若现地泛着青光,从树林的中间笔直穿了出去,但从这一边望过去,却看不见那一端的任何物事。
& & 到了这里,血腥的气味分明更浓,薰人欲呕。没有厮杀,只有秋虫和几只不知名的夜鸟的嘶叫;没有流血,看得见的也不过是流苏般的月光。
& & 杀戮是否已经停止?
& & 叶逸秋踏着青石板路,走得很慢很慢,全身肌肉似都已崩紧。
& & “那里有人!”在他身边的欧阳情忽然低声轻叫,手指指向左边的树林。
& & 叶逸秋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凝目看去,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左边的树林里,在朦胧的月色下现出二十几条人影,仿佛就挂在树干上,随风飘荡。
& & 行到近前,二人却又猛然呆住,这二十几条人影竟全都是死人,每个死人的身上都涂满了腥臭的鲜血,血是从他们左颈边的大血管里流出来的,伤口平整而窄小,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个人用同一口剑刺出来的。
& & “一、二、三……”欧阳情忽然算起了数子,“……十七、十八、十九……”
& & “这个时候,你还有兴趣数绵羊?”叶逸秋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 & “我在数死人。”欧阳情轻声道,“二十三、二十四……啊!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四个死人。”
& & 叶逸秋心头一动,忽听欧阳情又道:“你认不认得这些死人?你还记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们?”
& & 叶逸秋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脱口道:“吕老爷子的‘追风二十四骑’。”
& & “嗯!正是他们。”欧阳情低声道,“我刚才数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明白,这里面并没有吕老爷子。你说,他的手下都死在了这里,他又哪里去了?”
& & “吕老爷子他们不是已经回了山西吗?怎么全都死在了这里?”
& & “是啊!此事实在蹊跷。”
& & “快退出去。”叶逸秋目光突然一变,“有杀气。”
& & 他最初的职业是杀手,虽然那段并不光彩的过去已成一场花事尘封在记忆里的某一个角落,但野兽般的警惕和得天独厚的第六感觉却并未消失。
& & 就在他拉起欧阳情的小手想要退出林子的时候,“咻”的一声,寒光陡然闪动,一口剑毒蛇般从一棵柏树的枝叶浓荫间刺了出来。奇快的来势,狠毒的出手,这一剑竟似凌空飞来。
& & 果然有埋伏,可是人呢?
& & 欧阳情忍不住轻轻惊呼:“小心!”
& & 语声未落,剑光突然消失。叶逸秋一扬手间,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法,剑就已到了他的手里,伸手一抖,手中的剑突然断成了七、八截。
& & 树林里也传来一声惊呼!
& & “八道呼吸,八个人。出来!”叶逸秋瞳孔倏然收缩。
& & “咻咻”两声,两道青光立即从木叶丛中闪电般击下。剑光如匹练,辛辣、狠毒,绝没有什么花俏的招式,但一出手就能夺人性命。
& & 叶逸秋目光一寒,刀已在手。刀光飞起,鲜血也像旗花般飞出,右边一名刺客已然仆倒。
& & 右边那名刺客飞身而退,骇然大呼:“一刀两断!”
& & 他的动作并不慢,但叶逸秋却比他又何止快了十分?刀光再次掠起。刀光很美,就像一句优雅的杀人的诗。
& & 这人只觉腰间一凉,身子已倒下,还没来得及感觉痛苦,就已经永远失去了生命。
& & 刀光一闪而没,从木叶丛间又飞出六道剑光,六个黑袍人将叶逸秋围在中间,穿绕着林木,身法怪异,出手狠毒,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刺客。他们绝不和叶逸秋正面交锋,一人长剑刺出,另一人立即挥剑护住他的身子,如此你攻我守,剑光缭绕,配合得滴水不漏。
& & 本已渐渐凋残的枝叶被剑气所摧,雨点般四面纷飞,附近十几株老树,片刻后就已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树干,在月夜中看来,就像是一些被剥光了衣服的风中老儿。
& & 这个时候,叶逸秋反而没有拔刀,身子如穿花绕树的蝴蝶,在剑光交织而成的大网里不停地飞舞。
& & 捕鱼人撒下了渔网,无论是大鱼还是小鱼,都很难挣脱网的束缚。但他却不是网里的鱼,他的人就像他的刀,随时都可以破网而出。
& & 剑光中,叶逸秋突然一声轻啸。啸声未绝,他已厉声叱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若是一再苦苦相逼,休怪我刀下不留人。”
& & 刀下不留人!这句话绝对不是恫吓,但六名黑袍人竟似充耳未闻,出手愈加毒辣。
& & 刀光一闪,叶逸秋的刀终于出手。淡淡的刀光仿佛一缕轻风掠过,鲜血立即箭一般标出,一名黑袍人腰上已然中刀。
& & 刹那间,八名黑袍人已去其三,剩下的五个人竟似已被叶逸秋这把看不见的刀所骇住,再也不敢贸然出手。
& & 叶逸秋一刀得手,便即收刀,站在那里,迎着风,抬头望月!
& & 只不过瞬间的停滞,只听一名黑袍人大呼道:“点子厉害,风紧,扯呼!”
& & 这是绿林暗语,另外四名黑袍人都是同道,听得明白,立即同时反身向后扑出,飞掠而去,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 & 叶逸秋也不追赶,回身走到欧阳情身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 & 欧阳情摇摇头,反问道:“你怎么不追?”
& & 叶逸秋含笑不语,神情间竟似隐藏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 &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欧阳情跺脚道,“他们很可能就是杀死‘追风二十四骑’的凶手。”
& & “我知道。”叶逸秋微笑道,“我看,他们一定是血衣楼的人。”
& & 说着,他俯身去扯一个黑袍人的衣衫。
& & “你做什么?”欧阳情惊呼道,“小心有毒。”
& & “你忘了,我是百毒不侵的。”叶逸秋回头笑了笑,扯开那人衣衫,冷笑道,“果然是血衣楼的人。”
& & 欧阳情凑近前去,但见那人内衣下摆绣着一个“血”字醒然入目,忍不住叹道:“既然他们真的是血衣楼的人,你就更不该放走他们。”
& & “我的用意,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叶逸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 & “你有什么用意……”语声骤然顿住,欧阳情的目光也骤然变了。
& & 树林的那一端,忽然随风传来一声惨呼。呼声凄厉,仔细一听,竟又像是五个人发出来的,虽有先后,相差却极微,乍听之下,宛如一声,而且十分短促,显然他们惨叫声刚刚发出,就已气绝。
& & 五名黑袍人果然已横尸就地,喉咙间仍有鲜血向外涌出。一个穿着件长可及地的黑袍人站在他们的身边,手里提着柄狭长的剑,剑尖还在滴着鲜血。
& & 那五名黑袍人剑法都不弱,轻功也极高,但竟在一刹那间,就已全部遭了这人的毒手,这人手段之辣,剑法之快,实是骇人听闻,就连燕重衣,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
& & 听见脚步声,这人倏地回身。只见他脸上戴着个不知是铁还是木雕成的面具,黑黝黝的面具,竟是一平如整,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露出一双几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看来更是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 & “来的人可是‘一刀两断’任我杀?”这人的声音有些苍老,但低沉有力,甚至有些沙哑,竟仿佛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
& & 叶逸秋瞪着这人手中的剑,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 & “很好!你可以叫我‘黑袍’。”这人仿佛在笑,“我早就知道你我两人终有一日会见面的。”
& & “黑袍?”叶逸秋皱了皱眉,“以前我们从未见过面?”
& & 黑袍摇头道:“你错了!”
& & “我错了?你的意思是…”
& & “我的意思是你听错了。”黑袍发出一声异常干涩的笑,“树林里一共有九道呼吸,不是八个人,而是九个。”
& & 九道呼吸?叶逸秋心头一凛,他居然没有听出来。他脸上神色不变,淡淡道:“既然你一直都藏在林子里,当时为什么不出手?”
& & “我没有出手,是因为我想不到。”黑袍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想不到这五个不中用的东西竟敢逃走。”
& & “所以你才杀了他们?”
& & “不能完成任务的人,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黑袍冷笑道,“你故意不追,岂非正是为了把我引出来?”
& & “你就是血衣楼楼主?”叶逸秋失声道。
& & “你们岂非一直都在找我?”
& & “那么宋飞扬?”
& & “宋飞扬?”黑袍目光中又露出种很奇怪的笑意,“难道你以为他就是血衣楼楼主?如果他是的话,我又是谁?可笑,荒唐!”
& & 叶勉秋反而笑了笑,长出一口气:“宋飞扬究竟是不是血衣楼楼主,我一直无法猜透,现在这个谜底已经解开,也算是了结了我一桩心事。”
& & 欧阳情拧紧双眉,凝视着那五名已倒毙的黑袍人咽喉上的微细伤口,忽然道:“我明白了,吕老爷子的‘追风二十四骑’就是你下的毒手。”
& & “所谓的‘追风二十四骑’,他们简直不过是一群没用的草包。”黑袍摇摇头,冷笑道,“名字倒是响当当,但是真的动起手来,却没有哪一个人能在我剑下走出第二招。”
& & “吕老爷子又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 & “那匹夫更是脓包,嘴上说的厉害,手上的功夫却全不中用。”黑袍长长一叹,“与其让这样的人拿来活现世,倒不如早日让他归位。”
& & 听他言下之意,吕千秋显然也已死在他的剑下,但是为什么,在树林里却没有看见他的尸体?
& & “宋飞扬是不是已经死在你们的手里?”黑袍死灰色的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一字一句地问道。
& & 叶逸秋笑了笑,缓缓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 “可惜,可惜!”黑袍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若是换了平时,两位酒足饭饱,养足了精神气力,或许还能接我三十招,但今天你们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十成功力已去五成,在这种情况下与我动手,嘿嘿!连我都已说不准你们还能接我几招。”
& & “就在不久之前,宋飞扬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但是结果却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叶逸秋微笑道,“你们的用意,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先寒敌胆,只要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手,无疑便是占了先机。”
& & “你虽然不害怕,我却有些失望。”黑袍目光慢慢地看着凝结在剑尖上的鲜血,死灰色的眼睛里露出种炽热的火焰,“数年以前,我四处游山玩水,曾经遇见高手无数,唯有在被李太白誉为‘难于上青天’的蜀中栈道与一名刀客的浴血一战,才是真正的痛快淋漓,令我终生难忘。只是在那一战之后,纵然我走遍了大江南北、中原塞外,也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那般称心如意的对手。”
& & “如此说来,你难道已是天下无敌了?”叶逸秋冷笑道,“那只是因为,你根本还没有遇见过真正的对手而已!”
& & “但不知你算不算是一个?”黑袍笑了笑,叹道,“须知剑士而无对手,其心情之寂寞苦闷,非常人能够想象。可是这些道理,你却是一定能明白的,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这种人。”
& & 高处不胜寒。人生的巅峰,其实只是一种无言的痛苦!
& &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叶逸秋目光闪动,缓缓道,“你我今日这一战已是势在必行,在所难免?”
& & “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在芸芸众生中,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对手更是无异于在大海里捞针般困难,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黑袍又长长叹息了一声,极不情愿道,“任我杀啊任我杀,我这样杀了你,实在是有些暴餮天物了,可惜可惜!”
& &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杀我不可?”叶逸秋也叹了口气。
& & “若让你这种人活在这世上,我也是寝食难安啊!”黑袍目中忽然射出一股杀机,冷然道,“但今日只要你能接得住我三剑,我就不杀你。”
& & 夜风拂过,他掌中剑尖已挑起。杀机本来只在他眼睛里,但他剑式一起,天地间仿佛都充满了杀意。
& & 三剑?叶逸秋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丝冷笑。这世上竟有如此狂妄托大之人,试问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可以让他在三招之内就已血溅五步?燕重衣或许可以做到,但他们是患难与共的朋友,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生中,已注定了刀与剑不可交锋。
& & 叶逸秋瞳孔倏然收缩,掌心里竟不断地沁出冷汗。他忽然发现,黑袍本身的杀机与剑气已合而为一。剑是死的,但这杀意却是活的;剑虽未动,杀意却已在流窜着,无孔不入。
& & 黑袍的剑尖下垂,非攻非守,乍看之下,似乎全身都是空门大露,破绽百出。但叶逸秋却没有动,更不敢贸然出手。他根本看不出黑袍这口剑下一步的变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出手。
& & 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避开他致命的一刀,连紫罗兰夫人也不能,眼前的黑袍能不能?他没有把握,连一分的把握都没有。
& & 黑袍无疑是他生平遇到的最可怕、最难对付的敌人。
& & 银色的月光下,剑光陡然飞起。
& & 这一剑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但却快得不可思议,如长江大河之水,一泻千里。刹那间,剑光绵绵不绝,如一片光幕,绝对看不见有丝毫空隙,又正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 & 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赤手空拳接得下这一剑。叶逸秋丝毫不敢托大,终于拔刀,刀一在手,刀光便即飞起。
& & 看不见刀,也看不见月色,刀光竟也变得黯淡下去,只见剑影重重,光芒反而掩盖住了洒落下来的银辉。
& & 刀与剑没有相互撞击,黑袍的剑势却已一变,剑的光影陡然收缩,就像是一张网撒出去之后慢慢缩小,叶逸秋的身子被笼罩其中,所有的退路,也已被这一剑完全封锁。
& & 蚕困于茧,犹能化作飞蛾,破茧而出,重获新生。叶逸秋虽非飞蛾,但他手中有刀。刀光再起,花火四溅。这一刀的速度和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结结实实磕在剑尖上。
& & 落叶如锦,经不起刀剑相击的余震之力,片片纷飞。
& & 叶逸秋也飞了起来,冲天而起,宛如飞鸟般斗一折翼,竟掠上了树梢。
& & “还有一招呢,就想逃了吗?”黑袍冷笑着一声轻叱,竟也如飞鸟般掠起,但眼前一花,叶逸秋竟已到了另一棵树上。
& & 黑袍冷笑着长啸一声,人剑合一,追了过去。
& & 叶逸秋伸手在树干上一撑,竟又窜了出去,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似乎并没有算好下一步该如何闪避,整个人竟向另一棵树上撞了过去,等到他发觉危险时,收势已然不及。
& & 黑袍心头狂喜,再不迟疑,一剑已刺出。叶逸秋的身子要是撞上树干,势必躲不开这一剑,但他若是向下坠落,也难免被这一剑刺穿脑袋。这一剑实在太快,连黑袍都不能相信这一剑竟比平时都快了几分。他的剑一出手,就再也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
& & “卟”的一声,剑已刺入……但刺入的竟不是叶逸秋的身体,而是树干。这一着,竟是叶逸秋的诱敌之计,他不仅早已看准了方位,也算好了时间,其中的变化,完全是智慧与胆量的结合,一切果然都按照他的计划而在进行着。
& & 剑刺入坚实的树干,绝不可能应手就能拔出来,这个时候,岂非正是他出手攻击的最好时机?黑袍手中无剑,就没有如此可怕了。但叶逸秋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像只大鸟般站在树枝上,随风摆动,银色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头发上,看来仿佛是神的影子。
& & 黑袍没有拔剑,也没有再出手,就这样握住剑,任凭身子吊在空中,沉默了很久,才冷冷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 & 叶逸秋笑了笑,淡淡道:“说实话,我不敢。”
& &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黑袍“桀桀”笑道,“如果刚才你出手向我攻击,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 & 叶逸秋又笑了笑,叹道:“我知道你说的绝不是假话,因为我实在没有把握可以把你斩于刀下。”
& & “三招已过,你既没有败,我也没有输,但我一定会遵守我的诺言,这一次绝不杀你。”黑袍长长叹息一声,缓缓道,“放眼天下,也许只有‘一刀两断’任我杀才配做我的敌人了,你死了,我岂不是很寂寞?可是总有一天,你还是要死在我的剑下。”
& & “来日方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叶逸秋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很想留下你的人头?”
& & “我的人头?”黑袍忽然狂笑道,“我现在就要离去了,有本事,你就来拿吧!”
& & 他左手用力在树干上一撑,人已借势荡了开去,“哧”地一声,剑也已应手而出。
& & 叶逸秋轻叱道:“你不能走!”
& & “我要来就来,想去就去,这世上,有谁留得住我?”黑袍笑声未绝,但见他身上一袭黑袍随风飘动,在树梢上像只夜鸟般几起几落,转眼便已消失在夜色中。
& &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星光依然闪烁,月色依然如水,却再也瞧不见黑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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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犹未冷 大结局 秘密(博君一笑)
& & 夜凉如水,月色亦如水。只是这水纵然纯净,也冲洗不去欧阳情眼眸中的忧愁,更荡涤不尽叶逸秋心里的疑惑。
& & “你能不能确定,在此以前,你的确没有见过黑袍?”欧阳情依在叶逸秋身边,轻轻问道。
& & “没有。”叶逸秋沉吟着道,“但我可以确定,他一定见过我。”
& & “你觉得他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欧阳情若有所思,“譬如……吕老爷子!”
& & “吕老爷子怎么可能会是血衣楼楼主?”叶逸秋失笑道,“你也见过他的武功,以他的身手,只能勉强算是二流高手,怎么能够和黑袍相比?更何况,‘追风二十四骑’中,至少有八骑是吕老爷子嫡亲孙子,他又怎么狠得了心下这个毒手?”
& & 欧阳情不以为然,淡淡道:“血衣楼楼主行事诡秘,心狠手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 & 叶逸秋沉默半晌,缓缓叹道:“不管黑袍是谁,我敢保证,他就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可怕的敌人。”
& & 欧阳情轻轻拉起叶逸秋的右手,把脸贴在他温暖的掌心上,轻轻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么的担心?万一你真的接不下黑袍三招……”
& & 她真情流露,语声已禁不住有些哽咽。
& & 叶逸秋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感动,轻笑道:“他的剑法虽然很可怕,但他不该低估了我。”
& & “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在三招之间就把你打败。”欧阳情展颜一笑。
& & “也许只有一个人。”叶逸秋一脸凝重。
& & 欧阳情愕然问道:“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 & “当然有。”叶逸秋诡秘地笑了起来,“这个人是个女人。”
& & “女人?她是谁?”欧阳情的眼神忽然变得紧张、警惕,同时充满了一种敌意。
& & “这个女人,你也认识。”叶逸秋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慢慢说道,“她就是天涯海阁的大老板,也是青衣楼的楼主,她的名字你也一定听说过,叫做‘欧阳情’。”
& & 欧阳情愣了很久,突然嫣然一笑:“想不到我才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打败‘一刀两断’任我杀的人。”
& & “你要打败我,并不需要用上三招,一招就已经足够了。”
& & “哦?愿闻其详!”欧阳情故意瞪大了眼珠子。
& & 叶逸秋也故意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的眼泪。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永远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我想这句话是对的。”
& & 在悲伤的时候,女人的泪水是条河;在快乐的时候,女人的泪水还是一条河。男人纵然用尽一生的时间去泅渡,也永远靠不了岸!
& & 树影婆娑,月已倾斜。
& & 欧阳情的倩影被月光映在地上,也开始在慢慢地倾斜。到最后,她索性整个人都紧紧依偎在叶逸秋的怀里,目光中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 & 恋爱中的少女,总是最容易被爱情的芬芳陶醉的!
& & “看,流星!”叶逸秋忽然指着西方的夜空说。
& & 欧阳情急急忙忙从他怀里坐直身子,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衣角在打结。
& & “你在做什么?”叶逸秋忍不住失笑道。
& & “你有没有听说过,当流星划过天际的时候,如果你能在它消失之前在衣服上打个结,然后在心里许下你的愿望,那么你的愿望就会实现?”欧阳情痴痴地道。
& & “没听说过。”叶逸秋摇摇头,忽然叫道,“快,快……又有一颗流星!”
& & 流星仿佛从九天里的银河坠落下来,在天际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转眼便即消失。这个时候,欧阳情刚刚才在衣角上打了一个结,却还来不及许下心愿。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充满了失望的眼神里却又流露出一丝希冀。
& &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又掉下一颗流星,这一次,她终于许下了心愿,却忘了在衣角上打个结。但她绝不是个很容易就放弃的人,于是又做好了准备等待第四颗流星的出现。然而,流星却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故意跟她开起了玩笑,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 & 欧阳情翘首以待,等待了好久、好久,终于从希望变成失望,又从失望到了彻底的绝望。她气恼地又把头钻进了叶逸秋的怀里,气咻咻道:“心愿许不成了,怎么办?我要你赔我一个。”
& & 叶逸秋轻轻拥着她,微笑道:“你的心愿是什么?”
& & 欧阳情抬起头,眨动狡黠的眼睛,轻声道:“我想知道,我爹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 & “就这么简单?”叶逸秋似乎有些意外。
& & “就这么简单,比你想象中的还简单。”
& & 叶逸秋歪着头想了想,缓缓道:“我不能告诉你。”
& & 欧阳情娇嗔道:“为什么不能说?”
& & “因为……这是个秘密。”
& & “什么秘密?”
& & “这个秘密就是……”叶逸秋笑了笑,摇头道,“还是不能说。”
& & “我偏要知道。”欧阳情嘟起了小嘴。
& & “好吧!那么我就告诉你。”叶逸秋故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他说,你是个刁蛮任性,又喜欢胡闹的小女孩,如果……如果我娶了你做妻子,以后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 & “你骗人!”欧阳情团起粉拳,轻轻捶打着叶逸秋的胸膛,娇笑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天下哪有父母说自己的孩子的坏话的?”
& & 叶逸秋拼命忍住了笑,一脸正经地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 & “反正你就是在骗我。”欧阳情不依不饶。
& & “好吧!”叶逸秋苦笑道,“我告诉你。”
& & “不许撒谎!”欧阳情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
& & 叶逸秋点了点头,缓缓道:“这个秘密就是……秘密!”
& & 他忽然轻轻推开怀里的她,撒腿向树林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嘻笑道:“秘密是不能跟别人说的,否则它还是个秘密吗?”
& & 欧阳情微微一愣,一跃而起,追逐着他的背影,一边追一边叫:“你耍滑头!喂,你回来,不许跑……”
& & 一连串清脆如铃的笑声洒遍了整片小树林,随风飘出很远、很远,飘过了飞龙堡,飞向山的那一边……
& & 当时明月在,明月在天上!
& & 秘密呢?它在哪里?
& & 秘密就在每个人的心里……
&&&&第三卷《刀锋犹未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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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杀手剑无情
第一章 四大世家的覆灭存亡
& & 江南是一个美丽的梦。这个梦,也不知陶醉了多少人的心灵,迷乱了多少人的眼睛,留住了多少人的脚步?沉睡在梦中的人,大都不愿醒来。但现实就是现实,你可以说它残酷无情,可以说它不解风情,也可以说它不近人情,梦总要醒来!就好像没有人可以抓住时光,留住岁月,人生许多美好的的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落花成泥,这大地尚且留下过它的痕迹,但流水,一去便永远不再回头。人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快乐,却无法拒绝突如其来的痛苦。梦醒了,梦也就碎了。梦断江南,沉痛的是每个人的心,伤害最深的却是江湖!
& & 飞龙堡,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巨堡;神刀门,是一个极负盛名的门派;旋风楼,是一座建筑奇特的高楼;铁枪山庄,是一座神秘古老的庄园。这一堡、一门、一楼、一庄,就是当时江南武林的四大世家,正如四足鼎立,撑起了江南武林的一片天空,一时无以瑜亮。飞龙堡堡主宋飞腾、神刀门门主刘一刀、旋风楼楼主司马血、铁枪山庄庄主老枪,这些人无一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 & 江湖多凶险,但是很公平,只要是有才能的人,就能成名。一个人只要能成名,就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他的生命就会完全改变,变得绚烂辉煌、多采多姿。但是他们的生命却往往如流星般短暂,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人。江湖人的生命,本就是没有根的,正如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
& & 几百年来,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兴起,多少英雄没落。飞龙堡的两代堡主宋飞腾和宋飞扬兄弟,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不论他们是人杰还是枭雄,毕竟都是对江湖深有影响的角色,许多人都为了他们的死而扼腕叹息!宋氏兄弟相继去世,飞龙堡的威名声望都已不复再,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就在宋飞扬死后不久,非但飞龙堡又遭变故,江南武林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 神刀门,雄踞江南以北已有多年,从最初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小门户发展成如今江南武林的四大最强势力之一,经历的时间非常短暂,仅仅只用了一百二十年,执掌门户的当家也仅仅只更换了三代,如今的门主刘一刀虽然年仅四十三岁,但据说他的修为和成就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父亲和祖父。神刀门的崛起不是神话也非偶然,和大多数声名显赫的武林世家一样,同样经历过一个充满了奋斗、努力和挫折的过程,传到刘一刀这一代,更是门户大开广收门徒,既可从中牟利又可扩展势力,同时,精明能干、极富生意头脑的刘一刀还大力投资酒楼、土产等行业,这一个决定在三年间就让他赚得盆满钵满,连做梦都会笑出声音来。只可惜,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明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就像没有人知道幸福和快乐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在什么时候结束!
& & 这一夜,二更将尽,三更未至,已经平静了整整十年的神刀门忽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神刀门的庄院虽然远远不及飞龙堡,但在整个江南也算得上是个不小的建筑,从大门到刘一刀居住之地少说也有半里之遥,途中多有门徒把守,更设有多处暗哨关卡,但这一切的布置在这个不速之客的眼里竟如同虚设,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长驱直入,一直走到了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刘一刀面前。
& & 此刻,晚风本该是柔和的,但刘一刀却只能感觉到它凄厉的呜咽,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随风飘入他的鼻孔里面,薰人欲呕。当时明月在,明月正皎洁。整座神刀门的庄院都被一层温柔的月华笼罩住,即使灯火全熄,也不用费多大的目力就可以看见庄院里的情景。刘一刀张目向外望去,看见的已不是曾经无比熟悉的家园,而是满目疮荑,无数条尸体横七竖八躺倒在地,有些人手里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有些人却连刀都来不及拔出就已被人一剑刺穿了喉咙,当场毙命!
& & 一阵黯淡的昏眩之后,“嗡”地一声,刘一刀的脑袋仿佛在这一瞬间炸了开来。他勉强定下心神,抬目注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这人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个面孔,只微微露出一小截挺拔的鼻尖,和两片薄薄的嘴唇,他的腰挺得很直,宽大的黑色斗篷迎风敞开。他还很年青,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冷漠的神采,但这份冷漠却无法掩盖他青春的气息。
& & 好浓好重的杀气!刘一刀心头一凛,只觉自己几乎被来人身上的气质剁成粉碎。
& & “阁下是什么人?”刘一刀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沉声问道,“神刀门与阁下有何仇怨,阁下竟似非将神刀门灭门不可?!”
& & “你可以不认识我,但总该听说过我的杀人手法。”这人没有直接回答,压低了声音说着,慢慢抬起了右手。手里有剑,剑通体都是黝黑的,黯淡无华,而且又陈旧又破烂,就像是一支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废铁,剑尖犹自沾满了鲜血!
& & “你……你是‘杀手无情’……”刘一刀惊骇无比地退了一小步,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冷漠得充满死亡气味的杀人狂魔就是传说中的杀手之王。
& & “嗯!我就是燕重衣。”这人没有否认,但他的坦诚却让刘一刀如置冰窖,全身在刹那间似乎已被冻结。
& & “杀手杀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金钱。”燕重衣轻轻抖动了一下手中铁剑,冷漠说道,“你既为神刀门一门之主,想必刀法了得,但我很想知道,你究竟配不配得上‘神刀’二字。要知道,这世上用刀的高手很多,但真正称得上是神乎其技的却很少,就连‘一刀两断’任我杀都未敢以‘神刀’自诩,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 & 刘一刀心头一跳,脸上肌肉已在不停抽搐。
& & “你,拔刀!”燕重衣的杀意愈来愈浓烈。
& & “杀手无情,一剑穿喉!”一直在江湖上流传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打不破也不能解除的魔咒,一刻间就能判决一个人的生死。传说中的燕重衣是打不死的,他的穿喉一剑也是不能破解的,自己能有几分机会逃过这一劫?刘一刀实在没有把握。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所以他决定拔刀,绝地反击。
& & “好,我就不信我的神刀刀法抵不住你的穿喉一剑。”吼声中,刘一刀刀已出手。刀光像一道闪电掠过,虚空中仿佛幻化出一条腾飞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燕重衣的喉咙。这一刀,是神刀刀法最强的一招——“神龙入道”,刀出,龙现!
& & “嘿嘿!”燕重衣一声冷笑,一剑刺出。穿喉一剑,出必致命!“哧!”铁剑直接捅入神龙巨口,余力未尽,又传来“卟”一声闷响,血花如一道箭光飞起。
& & “咣当!”神龙消失,刀已落地,刘一刀也像一团烂泥般瘫倒在地——燕重衣这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 & 燕重衣收剑入鞘,再也不看刘一刀一眼,缓缓转身慢慢走出门外,目光一瞥间,只见刘夫人身上只披着一件轻衣持刀自房间奔来,而在同时,刘一刀的三个儿女也已闻声赶到,一起挥刀冲上。
& & “无知之人,你们何苦前来送死?”燕重衣摇头轻叹。
& & “留下你的狗命来。”刘夫人的刀法也不弱,“呼”地一声,长刀夹杂着一种开天劈地的力量向燕重衣后颈狠狠劈落。
& & “就凭你?”燕重衣冷笑道,“只怕很难!”他没有回头,手已在动。
& & 朦胧的月色下,只见一道乌黑的光芒掠过,刀光立即消失,刘夫人仿佛如中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燕重衣的剑后发却先至。刘夫人的身躯尚未倒地,他的剑又已挥出,首当其冲的刘一刀长子立即倒地。
& & 燕重衣连杀二人,这只是发生在眯眼之间的事,别人甚至连呼吸都来不及变换节奏。
& & 燕重衣仰天狂笑,大声道:“杀人者,燕重衣!今夜能杀神刀门一百八十口人,已经足够,暂且留着你们的命,如想报仇,我燕重衣在‘九龙堂’随时恭候!”话音未落,人已远杳!
& & 江南武林四大世家各据一方,旋风楼占据江南以南,称雄一百八十余年,楼主司马血刚过知天命之年,但由于过度操劳,两鬓已生霜华,额头皱纹纵横,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得多。旋风楼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成员数千,要想维持如此庞大家庭的正常生计,司马血可谓是绞尽脑汁想尽了一切办法,他没有刘一刀那般精打细算的头脑,曾经尝试过经商,但由于不善经营,两家酒楼和一家绸缎店铺在半年之间通统倒闭,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旋风楼祖业中拥有良田万顷,于是司马血在某位高人的指点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用一年的时间,就莫名其妙的大发了一笔。
& & 现在,三更早已过了三刻,他却依然没有就寝,坐在书房中挑灯夜战,管理核对帐目,陪伴着他的是帐房先生老糊涂。老糊涂其实并不糊涂,反而是个聪明能干的角色,但是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好赌!十三年前,他在江南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赌馆里一连赌了三天三夜,结果把水灵灵的老婆和粉嫩的女儿卖了也不够还赌馆里欠下的高利重息,如果不是司马血看重他是个人才,为他偿还了一切债务,他早已被人剁碎了喂狗。
& & 二人时而交流眼色窃窃私语,时而默不作声各司其职。过不多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犬吠,凄厉而短促,似乎是刚刚发出声音,喉咙就被某一种利器割断,当即毙命!
& & 司马血眉头微皱,心头隐隐生起一种不祥之感,看了老糊涂一眼,低声说:“把这些帐本都收起来,我出去看看。”
& & “楼主,发生了什么事?”老糊涂满脸疑惑。
& & “不知道。”司马血快步出门,轻轻掩上了房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千万要保存好这些帐本。”
& & “是,属下明白。”老糊涂知道司马血为什么如此紧张在意这些帐本,因为旋风楼收入微薄支出巨大,二者完全不成比例,在老糊涂的怂恿和劝说下,终于铤而走险干起了不法勾当,大肆开发赌场妓院,如果这些帐本一旦泄露出去,旋风楼的声誉必然一落千丈颜面扫地。
& & “什么人竟敢到旋风楼来捣乱?”门外传来司马血的暴喝。
& & “‘杀手无情’燕重衣!”另一个声音冷漠响起。
& & 老糊涂心头一惊,急忙凑眼从门缝里望出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手里握着一口破烂而古老的铁剑正与司马血对峙而立,一股强烈的战意和杀气悄然蔓延,令他呼吸为之一窒。
& & “旋风楼沽名钓誉,不配为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话音未歇,燕重衣手里的剑突然刺了出去。
& & 乌黑的剑光一闪,只轻轻一闪,司马血魁梧的身躯就倒了下去。
& & “蹬蹬蹬”,老糊涂骇然退了三大步,连大气都不敢稍出。但沉重的脚步声已然惊动了门外的燕重衣,他对着紧闭的房门冷然瞧了一眼,忽然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轻轻推开了房门。
& & “别……别杀我……不关我的事……”老糊涂惊骇地退入了书房一个阴暗的角落。
& & “你看见了什么?”燕重衣握紧剑柄沉声问道。
& & “没……没有,我什么也看不见。”老糊涂几乎给燕重衣身上发出来的杀气摧毁。
& & “我不相信。”燕重衣冷笑道,“我只相信真正看不见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还有一种就是瞎子。不过,我已经不想再杀人,所以……”
& & “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变成瞎子。”老糊涂不迭声说。
& & “好,就遂你所愿。”燕重衣手一动,剑光疾闪,老糊涂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已经“叭叭”落地。
& & 当旋风楼侥幸生还的人闻声而来的时候,燕重衣已不知去向,老糊涂却躺在血泊中,从此以后变得每天都神智不清,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别杀我,我什么也看不见……”
& & 飞龙堡,这座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中历史最悠久的古堡,经过了两代堡主相继去世的劫难之后,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俨然已成强弩之末,但江湖中人敬重飞龙堡曾经的辉煌,仍然视之为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之翘楚,只是名存实亡的虚壳却让杨云聪这个代堡主痛苦到了极点。他太年轻,非但江湖资历太浅,就连武功修为也不够深厚,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流高手而已,如何能够撑起偌大一个门户?飞龙堡基业虽然稳固,但时日一长,势必被一些势头正猛的门派取代,那么他就成了飞龙堡最大的罪人,这种压力并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也没有能力承担这个巨大的责任。
& & 令杨云聪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来得比他想像中的还快,令他措手不及。
& & 是夜四更将过,杨云聪在睡梦中被一阵纷乱的惊呼声惊醒过来,只听有人高声疾呼:
& & “快救火!”
& & “赶紧通报堡主!!”
& & “立即疏散老幼妇孺!!!”
& & “……”
& & 发生了什么事?杨云聪来不及更衣,抓起床头的宝剑匆匆走了出去。
& & 距离天亮的时辰还有一个更次,但这时整片天空都已被火光映透,如同白昼,放目望去,飞龙堡到处都是熊熊烈火,一个偌大的庄园已毁大半,众人来回奔走全力灭火,惊慌的叫嚷和疲累的喘息震耳欲聋。众人齐心协力,足足经过了半个更次的努力抢救,这场无名大火才终告熄灭,但是飞龙堡也已面目全非,几乎沦为废墟!
& &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起火?”杨云聪头发上、身上都沾满了灰屑,一张被烟火薰黑了的脸此刻胀得通红,右手紧紧握住剑柄,青筋条条凸起浮现。
& & “堡……堡主!”前院总管事牛麻子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这场大火来得蹊跷,是从东西南北中等多个方向同时点起的,我们连救都来不及……”
& & “混帐!”杨云聪气急败坏大骂一声,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道,“堡内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一班巡逻庄丁负责巡视,一旦发现任何状况都会发出警报,怎么还会发生这种纵火之事?叫他们速速前来见我!”
& & “是,是!”牛麻子悄悄拭了一把汗,转身飞奔。
& & “不用去了!”从杂乱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一把拉住了牛麻子的手臂,冷然道,“这些人都已经死了,此刻只怕已经葬身火海。”
& & “你怎么知道?”牛麻子脱口问道。
& & “我怎么不知道?”这人冷笑着说,“因为放火的人就是我,还有我‘九龙堂’的弟兄。”
& & “‘九龙堂’?”杨云聪骇然一呼,双目瞪视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黑衣人,“你……你是燕重衣燕大侠?”
& & 燕重衣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权作默认。
& & “燕大侠,你怎么……怎么可以这么做?”牛麻子用力甩着胳膊,想要挣脱燕重衣的掌握,却哪里动得了分毫?他再次力挣,谁知燕重衣突然松手,“卟通”一声,牛麻子立即跌了个“狗啃泥”,连门牙都撞断了两颗。
& &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燕重衣缓缓转身,冷冷说道,“你应该知道,‘九龙堂’是个杀手组织,谁出得起价钱,我们就为谁办事。”
& & “堡主,拦住他,不许让他就这样离开,一定要他留下一个交待。”一众庄丁忽喇喇地将燕重衣围在当中,个个摩拳擦掌、拔刀动剑,愤怒的目光似乎如火焰般吞噬了燕重衣。
& & “让开!”燕重衣右手握住了剑柄,“你们拦不住我。”
& & 每个人都听见了他冷若冰霜的话语,但没有人会在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话音刚落,就有五六个人挥刀冲了上来。
& & “你们这是找死。”燕重衣也在这一刹那拔出剑来,“唰唰唰”,剑光连连闪动,接着传出数声闷哼,已有五个人一齐中剑倒地,每个人的咽喉都破了一个小孔!
& & “让他走!”杨云聪挥手阻止住众人的攻击,双目赤红,声音因愤怒已变得异常沙哑。
& & “堡主,你怎么可以让这个杀人凶手离开,难道你就忍心眼看着飞龙堡在江湖上一夜除名吗?”有人跺脚叫道。
& & “我说过,让他走!”
& & 其实杨云聪何尝不知道这其中厉害,但燕重衣是当今江湖上的杀手之王,一支铁剑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有谁可以留得住他?一时逞强,无非是徒自送死而已,飞龙堡已受重创,何苦再作无谓之举,枉自挣扎?杨云聪贵为一堡之主,一声令下,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不敢违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燕重衣扬长而去……
& & 一夜之间,飞龙堡被一把无情之火毁去了大半土地,自此元气大伤,几乎一蹶不振;神刀门的金漆牌匾,也给人拿来当做了茅坑上的厕板;旋风楼忽然坍塌,成为一片废墟,寸草不生;刘一刀和司马血这两位武林高手,也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死人。
& & 这三场残酷的浩劫,把江南武林四大支柱拆毁了三根,唯一没有遭遇到劫难的,就只有铁枪山庄。于是,江湖上各式各样的流言,又开始纷纷传出。有人说,神刀门和飞龙堡本是宿敌,如今飞龙堡群龙无首,神刀门大举进攻想要吞并已经有名无实的飞龙堡,旋风楼趁虚而入,结果三大世家俱都受到重创;也有人说,一举毁掉飞龙堡、神刀门和旋风楼的,其实就是铁枪山庄。但这仅仅只是怀疑,直到第三天之后,仍然没有人能够真正确切知道事情的真情。
& & 据几位自称知情人说,发动这三场浩劫的有两拨人马,一拨是个单枪匹马的黑衣杀手,另一拨是群神秘、诡异的黑衣杀手组织。不管如何,铁枪山庄具备最大的嫌疑,那是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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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剑无情 第二章 消息
& & 秋,残秋,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 & 黄昏总如梦里的江南,在绽放出刹那的光华之后,便永远驻入人们的记忆里,从不褪色。然而,挽留不住的瞬间美丽却总是让人心生遗憾和怜惜,这秋天的黄昏,实在太萧索、太颓废!
& & 随风漫天飘飞的木叶中,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孑然伫立,风拂起了他的发丝和衣袂,仿佛欲将乘风而去,他的身子却又是如此的坚定,就像是一支标枪,沉稳、冷静,似乎已与这大地溶为一体。
& & 天边一抹艳红从遥远之处穿透而来,映照在他略显沧桑的脸上,凝结成一种奇异的光辉,那一种姿势和那一种出尘脱俗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心头怦然跳动。
& & 他站着的地方,是金陵城“天涯海阁”的后花园,在他的前方,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此刻,叶子枯黄疏落,但它的生命力却依然还是非常旺盛,并没有因为秋的凋残而显然老去。在梧桐树的前方,有一口荷塘,荷塘的两边各有一座风雨亭,一条迂回的长廊穿过两座风雨亭向一栋孤独的楼阁蔓延而去。那楼阁与“天涯海阁”里的所有建筑完全分离,伫立在荷塘边缘,与梧桐树对窗相望,形成一道尤为特别的风景。
& & 凝视了远处良久,他的目光缓缓从天的那一边收了回来,落在身前不远处的梧桐树上,又一次忍不住想起了她,想起了她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的话。
& & 她说,这棵梧桐,是一棵情缘树。
& & 情缘树?他笑了,带着种疑惑的口气说,它只不过是一棵很普通的树而已,为什么要给它起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
& & 因为它孤独过,等待过,深爱过,直到现在,等待虽已结束,但它依然还在深爱着,永无止境。这就是她的解释。
& & 因为等待,所以孤独?因为孤独,所以美丽?他还是不懂。
& & 她笑了笑,这一次却没有再说什么。
& & 有一种爱,叫做等待,桑田沧海,永不变改。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个瞬间,他忽然领悟到了这个道理。原来,这棵梧桐不仅仅只是一棵树那般简单,它是她的化身,代表着一世情缘!
& &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的心头涌起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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