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雷声过后的暴雨故事在这样的环境,为何会有很多大鱼逆游而上

  第一章 毒火  一  倘若自由,莫过于流云。  神启路宇凝视着天空中如砂砾般大小的一粒粒浮云,渐渐的恢复了知觉,脑海中没来由的浮现出这样的感悟。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樱花的清香里夹杂着一丝腥味儿,一股脑儿地扑到他的脸上,身上。  “呕”  没等樱花的香气给神启路宇带来片刻轻松,强烈的痛感便由腹部发出,剧烈的绞痛逼得他侧头干呕起来。比起干呕,更像是呻吟吧,只见他侧躺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软弱无力地摁在腹部的伤口上。伤口之上,一柄武士刀的半截刀刃闪着寒光,另半截刀刃则透过神启路宇的白色衬衫,没入了他健硕的肌肉丛里。  和煦的微光照在白色衬衫上,将神启路宇腹部的那滩殷红鲜血映得更妖艳了,如同千里冰原之上,燃起了一片熊熊之火。类似的火焰也在神启路宇身旁不远处燃烧着,在整片樱花林中,在湖畔的竹桥上,在远处的田野里。  樱树林中,一团团生命之火燃烧,一片片呻吟之声哔啵炸响。  咬着牙将神志从疼痛的漩涡中抽回来,神启路宇向四周看了看,想从附近倒下的数以百计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人里找到一张熟悉的脸,一张在他梦中狰狞可怖又憎恶痛恨的脸。找到了!就在自己右前方三十米开外,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也发现了正在瞪着自己的神启路宇。中年男子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闪过一抹狠毒之色,从地上捡起一柄武士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杵在地上,借力颤颤巍巍地爬起,跛着一条腿一步一步向神启路宇蹭过来。中年男子跛着的大腿上横着一条一尺多长的刀伤,深可见骨,血流不止,但这并没有阻止中年人迈向神启路宇的脚步。  “宫城羽商!”  神启路宇咬牙切齿的将中年人的名字碾出口,血红双眼怒睁死命瞪着宫城羽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惜浑身上下尽十处重伤和早已在激战中耗尽的体力硬生生将他箍在原地,使不上力气。  唰,唰  宫城羽商的跛脚在松软的土地上拖行,此刻却似一阵阵催命的鼓点,一下下狠狠敲打在神启路宇的耳畔。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在这枯燥又致命的节奏下,宫城羽商终于走到了神启路宇的近前。此刻宫城羽商不知是因为脱力还是伤口的疼痛牵扯,早已汗流浃背,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奚落神启路宇的兴致。只见他咧开大嘴,露出令人作呕的一口黄牙,发出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  “什么明日之星神启路宇,完全就是个笑话,今天以后,你就要沦为整个神启一族和落魄的北岛家的笑柄了!跟我斗你还差了几十年呢,乳臭未干的小混蛋,当年死神没有收下你的狗命,你却不知道感恩,居然还敢对我亮出你那稚嫩的獠牙,到最后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吧,这就是宿命,觉悟吧!”  说着,宫城羽商缓缓举起手里的刀柄,对着神启路宇的额头砸下,力道之大竟带起了破风之声。虽然宫城羽商刚刚经历大战体力不支,但作为东京黑道巨擘南宫家的二次目,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这一下砸下来神启路宇怕是免不了皮开肉绽。  只不过,宫城羽商的聒噪和刀柄的破风之声此刻都没能在神启路宇心中再掀起哪怕一丝波澜。之前随着宫城羽商的逼近,本打算挣扎起身给以其续命一击的神启路宇,在挣扎中体力耗尽瘫软于地。此刻的神启路宇面色归于平静,但是心中早已灌满对于弑母仇人宫城羽商的滔天恨意,那恨意如同一团烈火,化出羽翼旋转喷薄,又似火浪汹涌激荡。  刀柄由远及近,远似一支柳条,极尽却聚如山峦,毫不留情的将神启路宇胸中之火湮灭,只留得一片烟烬。  这座山起初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消片刻这底座却愈发炽热,山体也渐渐冒出一丝青烟,烟色渐浓,渐深,猛地只听“嘭”的一声,山体骤然崩裂,一团微弱的火焰一点点凝实,不似其他火焰般张牙舞爪,它只是静静的矗立着,外焰不时轻轻摆动一下,黏稠如沥青,颜色焦黑。  良久,神启路宇睁开眼,天边已泛起一团血红,砂砾般的粒粒流云不知何时已然淡化开来,逐渐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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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东京银座的顶层,和平日一样正召开着商务酒会,商政大亨们高谈论阔,打扮时髦衣着华丽的贵妇三三两两的交谈,也有青春靓丽的女子穿着露骨,希望求得一份福缘。  酒会一角,几个贵妇正围着一对母子闲聊。这位少妇长相甜美精致,一身淡蓝色晚礼服尽显她那修长的身材。少妇身旁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梳着略显叛逆地长发,后脑的位置甚至还编了一截辫子,整个人套在并不合身的西装和领结里,显得局促不安。  “呀,美奈子,这就是令郎吗,张得好俊俏啊。你看那大眼睛,真是像极了你那个不上进的帅老公,长大了肯定要伤很多少女的心啦”  一个中年贵妇伸出手来拨了拨男孩儿的小辫子,调笑的说道,身边众女听完都不禁笑了起来。  “去去去,静香,别没正经的,都没个长辈的样子!来,宇儿,跟各位阿姨问好!”  蓝色晚礼服少妇美奈子宠爱地扶着少年的肩膀,后者则模仿大人的样子,毕恭毕敬的鞠躬说道:  “我叫做神启路宇,请多关照!”  这一鞠躬,又引来众女一阵发笑。  “小帅哥你好啊,你也快成年了,别在学校沾花惹草哦,静香阿姨等不及跟你约会呢!”  静香笑得最欢。  “静香!”  美奈子板起脸,装作不悦的说。  “哎呀,美奈子我这不是开玩笑嘛,话说你先生这次又没来吗?”  静香转移话题说。  “恩,良海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说起自己的丈夫神启良海,美奈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神启良海本是京都望族神启家族族长神启巨山的三子,将来势必会成为整个京都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惜他的性子太倔强,从不迁就任何人,家族的地产、餐饮、娱乐以及最重要的汽车行业一概不过问,离开本家在外一门心思做起了儿童读物这个偏门。美奈子虽说由于家族的缘故,不得已要参加一些离自己的生活越来越远的场合,不过没办法,谁让美奈子是个傻姑娘呢。看了一眼自己虽然叛逆但还算懂事的儿子,再想想老公工作是那认真的模样,美奈子的心中便释怀了。  “哎,我说美奈子啊,你的老公真是不争气,好好的社长不做,非要办那个没有前途的少儿杂志,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哪有人还看杂志啊,就连色情杂志都快办不下去了呢”  “呦呦,静香你怎么知道色情杂志办不下去了,难道你也订来看不成?”美奈子也不示弱的反问。  “好你个美奈子,居然调笑我!”众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起来。美奈子身旁的神启路宇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时会听到一些令他尴尬的话,看着妈妈还有几个阿姨一起时不时的发笑。  咕噜  一只水晶球轱辘到路宇的脚步,他弯下腰将巴掌大小的水晶球捡起,然后抬起头寻找这颗水晶球的主人。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同龄女孩儿对着他害羞的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伸手比划着路宇手中的水晶球,示意路宇将球轱辘回来。  路宇回头看了下母亲美奈子,见美奈子正背对着自己跟闺蜜们交谈,便提了提肥大的裤子,一手托起水晶球径直走向公主裙小女孩儿。  “给,这个是你掉的吧”  神启路宇来到女孩儿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领结勒在神启路宇的脖子上,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别扭。  “万分感谢!”小女孩儿对路宇伸了伸舌头说道:“我太不小心了”  “没关系,乐意效劳”路宇微微欠身,正准备回到母亲身边,却被女孩儿叫住了。  “那个,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嗯哼,我叫做神启路宇,请多关照!”路宇清了清嗓子,恭敬的说道。  “我叫南宫杏儿”女孩儿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走上前拉起路宇的手说道:“这儿真无聊,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吧”  “呃,这”  没待路宇反应过来,杏儿早已牵起他的手,迈开步子向酒会场外溜去。而路宇呢,居然老老实实地跟在杏儿后面,小脸儿红扑扑的。虽说东京是一个开放的城市,但路宇在他这个年纪,竟然头一次这样被女孩儿牵起手,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神启路宇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心里却很享受女孩儿滑嫩的玉手带给自己的温存,不过没走几步,一道严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吓得路宇一跳,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杏儿!你又想跑去哪儿!”  杏儿听了则迈开大步,拉着路宇跑了起来。不过声音的主人可并不打算放杏儿离开,三步并两步来到路宇二人身后,一手抓在路宇的后衣领,另一只手一把抓在杏儿的肩上,将两人牢牢摁住,大笑道:“哈哈哈,哪里跑!这个小家伙是谁啊,敢拐走我的宝贝女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哈哈哈”  中年男子的声音很响亮,引得不远处的几人皱起眉头侧望过来,不过看到声音的主人后都是一惊,纷纷将头转回去,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美奈子几人离得最近,听到男子的大笑声时,条件反射似的看了过去,当看到神启路宇被人抓住衣领提起来后,脸色一沉,快步走上去,并不悦的说道:  “你在干什么!你快放下宇儿!”  说着一把将路宇从男子手中抢下,愤怒的瞪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然后转过身来一脸紧张地安慰路宇。  “宇儿,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妈妈我不要紧,对不起!”  “呃,你,这不是北岛家的二丫头嘛”中年男子放开了杏儿,然后一眼认出了美奈子。  “啊,你是,南宫烈!”  美奈子听到男子叫他的名字,瞬间警惕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个老相识,但是美奈子的表情显而易见,二人的过往好似并不愉快。  这时静香几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静香匐在美奈子耳边,小声说道:“美奈子,别跟这个人耍横,他可是东京最大黑帮家族之一,南宫家的继承人南宫烈,咱们别招惹他。”  哦?已经是东京最大的黑帮家族之一了吗,美奈子心中一震。南宫家和北岛家本是京西郊外的两大黑帮巨头,不过北岛家族势力更庞大,隐隐有吞噬南宫家的势头。南宫家族被美奈子背后的北岛家族打压,被逼无奈,进入东京发展,这才短短十年,居然取得了这样的成就,不得不令人震惊。  见南宫烈一脸阴沉地走上前来不知想干嘛,美奈子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跟身边的姐妹告辞后便拉起路宇快步离开了酒会。而路宇不时回过头来,看向同样一脸不舍的南宫杏儿。  “喂,喂”南宫烈见美奈子快步离开了,脸上泛起一阵冷笑:知道害怕了吗?想你北岛家当初对我南宫家痛下杀手,逼得我们好生狼狈,十年来我们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一雪前耻!  想到这里,南宫烈脸上闪过一抹决然,对身后说道:“羽商君,那个女人和孩子,是北岛家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拉着杏儿离开了。  宫城羽商听到北岛二字,脸上闪过一抹狠辣,然后快步朝美奈子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南宫杏儿被父亲等一众人的举动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紧紧攥着手里的水晶球,低声呢喃着:“神启路宇,神启路宇”。  咕噜  南宫烈抓起女儿的手臂向会场外快步走去,猝不及防之下水晶球从杏儿的手中滑脱而出,掉在地上,越滚越远。
  三  月光被浓密的云遮掩着,只透出星星点点的微光,风也越来越急骤,挂在行人的衣衫上,猎猎作响。  “妈妈,请您慢一点”  路宇一只手被美奈子拉着,快步的走出了银座,顶着风向着出租车停靠的方向走去。仓促地奔跑让路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时的张口说道,只是美奈子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停下来让儿子休息,或者温柔的转过身来摸路宇的脸颊。  啼嗒,啼嗒  高跟鞋急促的声音敲打在路宇的心里,被母亲紧紧握住的手心攥出了汗水,或许也夹杂着天空上乌云的作祟吧,总之现在的神启路宇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似的,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月亮最终还是被拥挤的乌云挤出了天外,风也没那么狂了,美奈子也终于停下了脚步。路宇刚想蹲下来喘一大口气,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硕大的雨珠打在路宇的脸上炸散开来,有的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引起了另一种窒息。  暴雨之下,银座这边的人流依旧不减,只是都行色匆匆起来,有的奔向地铁口,有的钻进商城和小店面,也有一些撑起了一柄柄雨伞,将整个身体缩在伞叶之下。美奈子和路宇被淋得湿透了,站在出租车停靠点,狼狈的伸出手来,试图拦截下随便什么车子。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美奈子这样想着,毕竟从小在黑帮家庭长大的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会因为远离家族就能置身事外。就如同神启良海离开了家族,自己却还是要出席这种离自己生活十万八千里的聚会一个道理。类似的事情,在大多数时候,我们就是没办法。  十几辆车子从美奈子身旁疾驰而过,使得美奈子心中更加焦急,只见她不时的回过头,扫描着身后来往的人流,试图从每一叶伞下掘出哪怕一张写满仇恨的脸,一柄仿佛下一秒就会劈开伞叶直奔自己头颅的战刀。想到这里,美奈子不禁打了个冷战,侧过身子搂着路宇,一手不停的抚着路宇早已湿透的背,另一只手则试图将成股流下的雨水从儿子精致的面颊上掰断。  “宇儿,请再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美奈子充满歉意的说道,心中一片内疚,只是她的语气没能掩盖自己的慌张,让神启路宇更感不安。如果不是自己执意带儿子来参加酒会,就不会让他跟自己冒上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不是静香张罗着要看自己的儿子,她也不会将一脸不满的儿子拉上来银座的出租车;和静香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要好,只是我太虚荣了,借着神启家族的名义来这里,也许只是为了蹭一下高级酒会的热度,增加点儿谈资吧。  直到这时,美奈子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老公是多么的睿智,没费太多的周折就逃离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追求着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背负着北岛家族的名声置身于仇人众多的环境,换成其他人都避之不及,自己反而一往无前,实在可笑啊。美奈子无奈的低下头,看着自己风衣下露出的一截高档晚礼服一角,款式都有些过时了,也该封箱了。  美奈子怀中的路宇,看着往来车流轮胎碾过路面上的积水坑时溅起的水花,不由得出了神,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雨水透心的凉,夹杂着风呼呼的灌向自己的耳朵。直到一只轮胎压上水坑之后便没再挪动,路宇向上一看,一辆开着示廓灯的出租车停在了二人面前。  “妈妈,车子”  路宇指着美奈子身后,用尽全力喊道,生怕母亲再次的忽略他的存在。  美奈子应声向后一看,透过车窗看到司机正示意他们二人上来,心头一暖,拽起路宇几步来到车旁,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坐在车后座上,美奈子透过车窗向外看,只见雨幕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袭风衣,举着一柄大黑伞,正径直走向自己乘坐的出租车。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美奈子顿时失色,大声说道:  “拜托您,请快开车!快!”  “我看好像还有一个人要搭车啊,这么大的雨让他就这样淋着不好吧?”司机有些迟疑的说道。  “求求您,我们母子被这个坏人盯上了,请快开车”  听着美奈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司机没加思索,正色道:“好,请坐稳!”说着猛踩油门,飞驰而去。透过车窗,几人见那个身着风衣的大个男子挥起手向出租车猛跑了几步,不过只消片刻就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呼,太惊险了,太感谢您了!”  美奈子长出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说道。他身边的路宇紧紧地抱着自己母亲的胳膊,将这个瑟瑟发抖地女人抱在怀中,生怕母亲口中的坏人突然从窗外的雨幕中窜出,将自己的母亲从自己身边夺走。  “刚才那个人是?”司机好奇的问道。  “不认识,也许是个跟踪狂吧”美奈子没有告诉司机关于帮派斗争的事儿,或许他知晓后会因为害怕而将自己二人扔在半路上,外面这么大的雨,就算没有坏人都很危险。  “这样啊,不要怕,他追不上来的。对了,二位要去哪里?”  “世田谷方向的康城”  “那很远咧”司机听后有些诧异:“怎么住那么偏僻啊”  “那个,如果您觉得太远,我们可以加钱的,拜托您不要拒载”  “那哪儿能啊!新闻里报道的拒载车那都是黑车,咱们可是正规车”说着指了指副驾驶前的名牌。  “您真是太好了,都不知道如何感谢您!”  “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职责嘛”  路宇探出脑袋,将车子前后打量了一番,看了一眼车名牌:驾驶员川崎拓也。  银座大厦下出租车停靠位,风衣男子跑了两步后就停了下来,咒骂了两句:“现在的出租车都这么没人情味儿了,再等下去就赶不上电视剧了,好大的雨啊”说着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四  睁开眼,雨还没有停,但是从下向上的角度看去,每一颗水滴都很圆润,它们亲吻着路宇的脸颊,顽皮的勾弄着他的手指。神启路宇脑子一片昏沉,而身体却又像是漂浮着,后脑的位置一片温暖,似是侵入一条温柔的溪流,或者依偎在散发着母亲乳汁般甘甜香气的臂弯里。虽然路宇已经十六七岁了,个头也达到了一百七十公分,眼看着比母亲高了,但是这个妈宝娃儿还是喜欢母亲温柔的抚摸和和善的语调。  嘀嗒,嘀嗒  雨水是干净的,洗刷着人世的业罪,雨水是污浊的。  刺耳的警笛声好像在耳畔响起过,自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翻越了富士山掀起了千堆雪花、在东京港里追逐黑甲独角的蛟龙、听到涉谷的姐姐们银铃般浅笑调笑自己、母亲亲吻了自己的嘴巴,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阿宇快快长大啊,妈妈好想看一眼你长成大人的模样,那个时候,就要依靠你保护爸爸妈妈了。”  母亲美奈子笑着转身,走向了漫天的樱花雨中。  再次睁开眼,已经没有雨滴落下,或者灌满耳朵的风。镁光灯肆虐着路宇的双眸,像一柄骑士的长枪,想要将自己刺个对穿。闭上眼还是不能逃离这种践踏凌辱般的照射,路宇想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金属的碰撞声,仪器的滴滴声,还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问道:“你不要乱动哦,老老实实的”  这声音,不是妈妈的。想到这里,神启路宇顿时觉得没了力气,没入了洁白的光芒里。
  五  “下雨了,阿宇快进来避一避吧”  静香从灵堂里快步走出,撑着一把伞站到神启路宇的身后,另一只手轻轻的扶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此刻他这对肩膀正随着湿冷的雨水有节奏的发着抖。  又是雨天啊,抬头望着一片阴霾,已经是第六天了。  这场大雨已经连续下了六天六夜,不眠不休,每当人们看到天空中泛起一抹亮光,以为太阳就要撕破乌云一头钻进来时,便穿起便鞋打算到外边走一走。只是才出门几步,另一片云又不知趣的将天空中的缝隙给补上,惹得人们扫兴而归。讨厌的云啊,讨厌的雨,你看,神启路宇的脸上都是水珠,无论如何擦拭,都抹不掉。  这些天里,世田谷公墓的一处临时灵堂,迎来了不少的大人物,有神启家这样的集团财阀、北岛家族这样的地域霸主,还有一些各阶层的中流,政界的政要,听说甚至连号称东京第一的猛虎家族织田家都派人来吊唁。  “哎,好好的一场追悼会,偏偏变成了巴结织田家的茶话会,实在可笑!美奈子小姑的死实在是太不值了。”  一个与身材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魁梧少年撇嘴说道,光头锃亮,耳后一道闪电疤痕,短袖西装下的双臂上纹满了恶鬼,一副恶人相。  “北岛兴!你小子欠打!”  一个北岛家族的长辈听到北岛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抡起胳膊就朝后者的脑袋砸去,不过却被北岛兴一闪身躲了过去。躲过偷袭的北岛兴丝毫没有顶撞长辈的歉意,仰起头一脸不服的样子。  “不愧是北岛兴,真是头倔驴啊!”  有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发出声音道。  “听说北岛守一家主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北岛威睿智低调,二儿子北岛兴胆大包天倔得像头驴,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敢对织田家出言不逊,啧啧啧。”  “或许长大以后也会是个人物呢!有点儿勇气”  听着众人在自己背后对于自己的评价,北岛兴十分满意,他就是一个张扬的人,喜欢别人说自己胆大包天,更喜欢别人叫他倔驴,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称谓就相当于别人对自己的一种认可。  得意的扫视了一番,收获了一圈评论后,北岛兴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就在他看到灵堂外一角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神启路宇时,不由得一愣,这个平日里见到自己就懦弱的躲在母亲身后的胆小鬼,今天居然敢和自己对视。真是稀奇!  想到这里,北岛兴不怀好意的走上前,打算看看这个神启路宇究竟在搞什么鬼。  “喂,这不是神启家的小窝囊废嘛,自己母亲的灵堂都不进吗?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  北岛兴走到路宇身边,推搡了一下路宇,后者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静香。  “喂,你是哪里来的小毛孩子,太没规矩了,阿宇刚刚失去母亲,不允许你这么无理!”  静香将路宇揽在怀里,气愤的为他打抱不平。  “喂喂,这个少妇大婶,你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你,我管教自己的弟弟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是美奈子的好朋友”  “你是打算结识织田家大人物的交际花吧,年岁这么大了还不知羞”  “你讨打!”  听了北岛兴的话,静香羞愤不已,可是畏惧北岛兴的纹身和刀疤,抬起的手始终没能打下去。  听了这边的闹剧,好多人从灵堂走出来看热闹,也许是祭奠逝者太无趣了,或者是堂中闷热了些将棺木发霉的气味儿都烘了出来,令人作呕。都怪这连绵的雨啊。  见静香不再与自己纠缠,北岛兴打了胜仗似得意的学着大人色眯眯的眼神,恶狠狠地剜在静香的胸脯和大腿上,然后才转过头再次看向神启路宇。  外界的喧嚣丝毫没有打搅到陷入回忆中的神启路宇,记忆中在银座大厦将自己一手提起的嚣张男子,雨夜里追逐自己和母亲的高大男人,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的杀手,疾驰的货车和母亲倒在血泊中的凄惨模样一帧一帧的放映着,随着雨滴汇聚的污浊水流流淌进了自己的心田。来吧,都流进来吧,路宇在心底对自己说。  “我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北岛兴抓着路宇的衣领,一脸不满的说道。他已经说了好多挑衅的话了,可是神启路宇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没有丝毫愤怒屈辱或者恐惧的样子。路宇的平静让北岛兴感到莫名的不安,这种冰冷的感觉他在自己的爷爷和哥哥的身上都感受过。  “混账!”  终于忍耐不住了,北岛兴一拳打在神启路宇的脸上,将其打倒在地。直到路宇倒地那一刻,北岛兴才稍稍松了口气,可见这个路宇还是能够被打倒的。可是倒在地上的路宇没做丝毫停留,也没有擦拭嘴角的鲜血,从容的爬了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这片天地中狼狈的并不是神启路宇,只有北岛兴他自己而已。  “警察和大家都不相信我,说我的母亲死于意外,就连父亲也觉得我是被吓糊涂了。”  神启路宇被北岛兴的拳头砸倒后便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终于开口了。  “静香阿姨,那晚在银座,我们遇到了那个叫做南宫烈的男人,之后母亲就惊慌的带着我离开了,之后还有人追逐我们,这些怎么解释?也许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窝囊废,但是顶着神启家族名号的我,总不至于是傻瓜白痴吧。”  路宇的话让静香身躯一震,北岛兴也颇为震惊,看热闹的众人则是开始议论纷纷。  “哪个小鬼在胡说八道!我们南宫家可不屑于对付妇孺”  这时一个壮汉高声说道,同时展开双臂,排开众人,他的身后一众人便闲庭信步的走到路宇几人面前,为首一人的样子,路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南宫烈”  神启路宇咬牙切齿的说道。
  六  咚咚,咚咚  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北岛兴的心脏没来由地开始狂跳起来,面对目前家族势力如日中天的南宫一族少家主,北岛兴这头倔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不自觉的站到路宇身旁。  “喂,大块头,你叫嚷什么啊,这里可是北岛家的家祭,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北岛兴咳了一口口水,用力吐在面前壮汉的脚下,不甘示弱的说道,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个简单的动作都让自己紧张到小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  “小鬼,你找死啊”  说着大块头一把抓住北岛兴的衣领,一边怒吼着一边将他提到空中。大块头正想将这个毛头小子甩出去,不成想这个站在倔驴身边一脸稚嫩的男孩儿居然一个箭步跳了起来,扑到自己的手臂上,一抓子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抓着,把他的一侧脸挠开了花。火辣辣的感觉从高大男人的脸颊游走向全身,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莫大的耻辱感。南宫家的头马大名鼎鼎的宫城羽商,作为南宫家族的门面,今天居然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羞辱,甚至被抓破脸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丢脸的不只是自己,更是整个南宫一族。  “混账!”  宫城羽商怒火中烧,一挥手臂便将路宇和北岛兴二人甩出了五米开外,然后迈开大步向摔得离自己更近的神启路宇走去。走到近前一抬脚,硕大的脚掌如同泰山压顶般对准路宇的头颅踩下来。  路宇感受到头顶之上的破风之声,本能的向旁边一滚,只听嘭的一声,比自己脑袋还大的一只靴子便踏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这一脚犹如雷霆落下,溅起的水花打在路宇的脸上,崩得他面皮生疼。  这时北岛兴也缓过神来,从背后拽出一柄匕首,快步奔向宫城羽商,到了近前一矮身,如同陀螺般旋转到后者身侧,手臂横推直奔他的大腿根。所谓行家手里,北岛兴出手何其刁钻,看得外围众人不禁感叹其英雄出少年,这一刀就连实战经验丰富的宫城羽商看了都不禁皱眉。但是毕竟是常年在刀尖上游走的人物,宫城羽商想也不想,铁肘直奔北岛兴的面门,打算一肘换一刀,他有把握一肘将北岛兴击杀,虽然要付出一条腿的代价,但是跟挽回南宫家族的尊严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听一声长啸,然后眼前一花,北岛兴与宫城羽商之间突然多了一个带着铁面具的黑衣人,只见他一手顶住宫城羽商的胳膊肘,另一只手将北岛兴握住匕首的手腕扣在地上。二人用力挣扎,但在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铁面人手里,居然动弹不得分毫。  “嘶”  北岛兴看着扣住自己腕部的那一只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只手上尽是伤痕,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多处关节均扭曲变形,五个手指绕过自己的手腕深深的扣入水泥地面里。好凌厉的身法,好大的力道,好坚硬的手指!  “哈哈哈,好一个无名修罗,不亏是良将贤侄手下武道第一人啊,这手段整个东京怕是也难逢对手了吧”  一道雄浑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只见十几人簇拥下,一个英武男子与一名儒雅青年闲庭信步般的走到路宇几人跟前。英武男子正是当今北岛家族家主,北岛美奈子的亲哥哥,北岛守一;而他身边的儒雅青年则是号称东京第一家族的织田家少主,执掌涉谷、目黑和新宿大片区域黑道的织田良将。  “叔父过奖了,可能是英雄惜英雄吧,见识到高手竞技,像修罗这种武痴难免技痒,还请叔父和南宫烈兄不要见怪啊”  织田良将三言两语,便将冲突归结为比武切磋的口才,让众人心中惊叹不已。而北岛守一则是笑着接下话柄:  “真是年轻气盛嘛,比武点到为止既不伤和气又能提高自身,年轻人真让人羡慕啊!”说着对身后一个青年偏头示意了一下,后者便稳步走到铁面修罗面前,欠身鞠躬道:“失礼了”  铁面修罗得到织田良将的示意后松开了宫城羽商,又将扣住北岛兴的手指从水泥里拔了出来,然后默默的退到织田良将身边,只是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这名向他欠身的青年。仿佛是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打量,青年向修罗的方向回看过去,眼中闪耀出一股摄人的寒光,只不过穿过铁面具进入修罗毫无生气的眼中时,并未泛起一丝涟漪。青年有些惊讶,旋即又释然一笑,再次向修罗颔首,然后一手扶起北岛兴,另一只手抓起路宇,回到北岛守一身后。  “宫城,你也回来吧”  南宫烈笑着说道,然后走到了北岛守一和织田良将面前,三人一阵寒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位彬彬有礼的弟弟,想必就是北岛威小弟吧,这份儒雅劲儿可是不输良将大哥您啊!”  “守一叔父虎父无犬子啊,两个儿子更是文武双全,一点儿也不辱没北岛一族的威名呢。”  “哈哈,犬子不足挂齿,两位贤侄却是人中之龙,东京的未来可都要看你们的了”  神启路宇望着面前几个人的高大身影,眼神愈发冰冷,大人的世界他不理解,明明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直截了当的解决,却处处左右逢源,这丑恶作态实在令人发呕,而这些人居然还乐此不疲。路宇又想起了妈妈,只有她才是真实的,美丽善良,温柔体贴,只要她才真正在意自己的想法。想到这里,路宇悄悄的离开了众人,走进了灵堂,此刻的路宇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希望看一眼自己的母亲。然而当他走到棺椁近前视线向里探去,看到那个脸色惨白,毫无声息的人,或者说那具冰冷尸体时,路宇觉得自己离母亲反而更遥远了。  灵堂内的空气果然更阴冷,路宇不禁打了个寒颤。向后退了一小步,神启路宇最后心中一痛,嘴里长出了一口气,气息在灵堂里形成一股白雾,像一团火更像一团麻,久久不散。  “原来你在这里啊,你是叫做神启路宇对吧?”  背后传来了刺耳的声音,倒不是因为这个声音沙哑,只是在路宇心里,这个声音的主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搅他母亲的安眠。路宇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面前的南宫烈,眼泪六天六夜里早早就流尽了,愤怒时也已在宫城羽商脸上挠出了三道血口子,嘶吼呢?神启路宇不习惯嘶吼,所以就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弑母仇人吧,用眼神将对手撕碎,将对手打入无间地狱,焚炼灼烧。  之前想过很多种措辞来解释,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平静到冷漠的孩子,南宫烈显然没什么心理准备,呆呆的站了十几秒后,他清了清嗓子,屈膝微蹲让神启路宇不用仰视自己。面对着面,南宫烈平视着对神启路宇说道:  “嘿,听着小家伙,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已经结束了,但我知道对你来说,这才刚刚开始,那么就记住我的样子,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复仇”  说着南宫烈抬起手,想要抚一下路宇的头,但是悬在半空的手始终没有落下,最后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  “我说少主,既然跟北岛家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对一个小鬼说那样的话啊?”  宫城羽商跟在南宫烈身后,不满地说道,一想起神启路宇那张可恨的脸,羽商脸上的伤口便格外的疼。  “你个笨蛋,做我们这行,哪有那么多理由”  南宫烈头也没回,懒洋洋的回答道。  望着渐渐消失在灵堂门口的南宫烈众人,神启路宇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南宫烈,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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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罪夜之奔  一  世田谷区康城公馆的一间狭小公寓里,神启良海将一页稿纸揉成了一团,扔向书桌对面墙角的垃圾桶中。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砸在垃圾桶中堆得满满的废纸团上又弹飞了出来,纸团滚了几圈后便停下,和地板上其他伙伴靠在了一起。  抬头向窗外望去,天空被乌云遮蔽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从医院得到噩耗的时候,良海也是这样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在那之前他曾听到窗外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呼啸,自己还可笑的将窗户狠狠关上,咒骂着这帮不知趣的家伙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抱怨妻子带着孩子参加无聊的聚会,抱怨将桌面上东西吹得凌乱的狂风和打湿书稿的骤雨。  啪  良海又点燃了一颗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抓过笔来继续虐待案上的稿纸,一页一页。如今早已不知过去几天了,良海再没关过窗户,窗沿上的水渍干了又湿,窗台下的地板上也被一滩水泡得微微翘起。  这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一个扎着小辫的消瘦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神启路宇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路过书房的时候都没向这边看过一眼,在卧室随意装了几套换洗的衣服,随手将床头的一张三人全家福相框装进包里,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还出去?你也想死在外头?”  良海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  “你还知道妈妈离开我们了?整整七天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你都没有露过面。他们说你是个懦夫,我看一点儿也没错,跟你在一起我早晚也会变得像你一样软弱。我要给母亲报仇,以后别再有瓜葛了”  “阿宇!”  “请叫我神启路宇,以后你不再是我的父亲了。我真希望死的人是你”  “混账!我告诉过你,美奈子的事情是个意外,别做傻事”  良海脸上青筋暴起,跳起来掀翻了书桌,大步走到路宇面前,抓起后者的衣领,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路宇重重的砸在大门上,良海突然回过神来,弯下腰伸手要将自己的儿子扶起,可是却被路宇一把将手打开。  “别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了,醒醒吧,那是个意外。你现在去南宫家,除了把命搭上还能有什么用呢?”  “我没想过凭自己瘦弱的身躯拼命,但我至少不会躲起来做缩头乌龟。我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将所有仇人粉碎。以后请别来找我。”  说着路宇用一道冰冷的眼神,激得良海浑身一僵。还不待后者做出反应,路宇就消失在了门外,融入了灰蒙蒙的凡尘里。  良久,神启良海瘫坐在地,脑海中尽是刚刚儿子那凌厉的眼神,没有海啸般张扬,也没有激流般喧闹,平静的像一口井,笔直的像一杆枪。成长的磨难啊,有时会狠辣的几乎将人撕碎,但存活着的,必定要野蛮生长。  “混账东西!”  良海摇了摇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喃喃自语着走向书房:  “无论多单纯的人,多善良的心,只要背负了神启这一该死的名号都,哎,是宿命吧!”。
  二  “我说,你那个没用的老爹就在上面的一栋房子里窝了一周?”  北岛兴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公寓二楼唯一亮着灯的窗户,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好奇地问道。  神启路宇没有搭茬,默默地从北岛兴身旁走过,没打算再做任何停留。北岛兴见路宇没做声,便扫兴的跟在他后面,时而大声问一些与他毫不相干的问题。  “喂,小窝囊废,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去哪儿跟你没有关系,还有,我不是窝囊废”  “你不是窝囊废那还能有谁是窝囊废呢?你看,你那个不成器的老爹在这破房子里一窝就是好几天,连门都不敢出,估计现在整个人都发臭了吧,有一坨发臭的老爹,你说窝囊不?你又是他的儿子,也姓神启,同样也是窝囊废。可怜我的小姑,多么务实可靠的一个人,死得这么凄惨,自己连身后事都要娘家来安排,真够窝囊”  见路宇还是不理他,北岛兴越说越来劲,只是当他说到美奈子的时候,前面的路宇猛地转身,一拳打在自己的脸上,打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呸,这点儿力气活像个娘们儿,还说什么报仇的话,真是可笑!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吧”  北岛兴吐了一口血痰,然后一脚猛踹在路宇的肚子上,丝毫没有留手。路宇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很远,然后仰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一阵痉挛,将没有消化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虽说都是少年,但是北岛兴本来就壮实,又比路宇大了几岁,再加上北岛家从小对其进行着严苛的格斗训练,使得这一场斗殴不到五秒钟就结束了。不过北岛兴显然没打算就此收手,只见他走到路宇跟前,蹲下身子提拳欲打。  “这,真恶心”  看着路宇脸上衣服上的呕吐物,北岛兴一脸的嫌弃,将拳头放了下来,站起身改用脚踢。一脚、两脚,北岛兴不停的踢踹,但是都避开了要害,只不过他那张破嘴实在是让人厌恶,诸如杂种、窝囊废、废物的词语不停的从那张令人生厌的嘴里蹦出来,像个经验丰富的恶棍。  在吃了北岛兴三四脚之后,神启路宇抱着头转身趴在地上,将自己的要害部位护住后,一双冷眼透过环绕在头上的双臂缝隙处,死死盯着北岛兴那张凶恶的脸。身体上传来的阵阵疼痛,钻进耳朵里不堪的咒骂,多日来的丧母之痛和被漠视的孤独之感,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再次从路宇的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直冲云霄。  呼呼,呼呼  打得累了,北岛兴便掐着腰气喘吁吁的从怀里抽出一支雪茄,刚刚神启路宇的一拳将自己从北岛守一车里偷出来的雪茄打落在地上。不过好在北岛兴偷了不止一根。北岛兴将新的雪茄打开,又用打火机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感受着烟味儿在口腔中流动的香气,肌肉的疲惫感顿时消减了不少,脑子里都有些飘飘欲仙感觉了,只不过北岛兴抑制住了将烟吞咽而下的冲动,毕竟,雪茄最好还是不要吸进肺的。  趁着这个机会,神启路宇拖着一身的肿痛,猫着腰站了起来,一个助跑然后纵身一跃,凌空将双腿夹在北岛兴腰间,打落掉北岛兴刚刚抽了一口的烟,又用双手将后者的嘴巴向外掰开,然后一张口将嘴里混着呕吐物的血水一股脑吐进了北岛兴的嘴里。  “呕”  北岛兴瞬间脸色苍白,然后一哆嗦,推开路宇跪在地上大声干呕起来,刚刚点燃地雪茄都不知甩出去了多远。  “二驴哥,我的口水味道如何?让你骂我!让你侮辱我的母亲!哈哈哈。”  神启路宇一边说着一边用膝盖一遍遍顶向北岛兴的面门和太阳穴,双手抓挠他的头皮,一副至死方休的架势。  天色愈发黑了,偶尔有一丝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溜进来,扫过一户户安静的房屋,扫过这一对厮打的兄弟,扫过这个不眠的夜。  经过了一番厮打和呕吐,神启路宇和北岛兴二人靠着墙坐着,像两个无脊椎动物似的歪着身子,老老实实的依偎着,在细雨的薄幕下,安静呼吸。神启路宇一身的硬伤,此刻整个人都像肿了一样,加上雨水的浸泡,好不难受;北岛兴也不好过,虽然没受太多皮肉之苦,但自己的胃可是活生生被掏空了,但是那股恶心的气味儿还是凝聚在口腔里呼之欲出,逼得他只得张开大嘴,任雨洗刷。  “路宇你小子真他妈的阴狠,比大哥北岛威都毒啊,这么下三滥的招数你都使,呕”  北岛兴刚缓过劲儿,嘴里又不老实,开始絮叨,不过这一张嘴,又是一声干呕。  “终于安静了,死二驴,你说话这么刻薄,早晚会落得个惨死下场”  “妈的!早知道你这么下贱,刚刚我就不应该留手”  北岛兴强忍着又发声道。  神启路宇看着和自己同样狼狈的北岛兴,却再也没生起一丝的恨意,出乎意料的,他说了一句:“二驴哥,我知道如果你真想打我,我可能就死在这里了。谢谢你,离开灵堂后一直陪着我”  “呃,小杂碎,今天你跟我一起对付宫城羽商的时候,怎么说呢,虽然你是个废物,不过有胆量,最起码看起来比我镇定一点,真是的,最讨厌煽情了”  “嘶”  神启路宇挣扎着站了起来,伤口牵动下的疼痛让他微微皱眉,虽说北岛兴留手了,但还是疼得要命啊。一瘸一拐的走到早就被雨打湿的背包跟前,一把捡起扛在背后,路宇便再次向着远处走去。  “小鬼,咱们去哪儿啊?”  “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可是打过架的战友了,还有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刚才跟你打我又没输”  “你那叫做卑鄙,还有我根本就是让着你的,小混蛋”  “聒噪”  “没大没小,过来扶我起来”  二人在雨中勾着肩搭着背,踉踉跄跄的走着,道旁的树叶有的被雨水打掉,顺着通往排水沟的细流,一路飘摇前行。  “小鬼,我们要去哪儿啊?”  我算是开始修行了吧,我要真正强大起来,然后找南宫烈一伙报仇,神启路宇如是想着,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知道个地方,跟我来吧”
  三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神启路宇对坐在身边的北岛兴大声喊道,尽管两人坐的很近,但路宇的声音刚一发出就被吵闹的音乐消磨得殆尽。坐在吧台上局促不安的路宇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嗓子直达腹腔,牵动着路宇身上的伤口。  “哈哈哈,瞧你个怂货样子”  看着一口将酒咽下肚中便一脸衰相的路宇,北岛兴大声笑骂道,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起脖子将一整杯酒灌进自己的喉咙,然后一脸挑衅的对路宇挑了挑眉毛。  “幼稚”  看着北岛兴那副得意的摸样,路宇便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刚才这个混蛋一副信誓旦旦的摸样向自己推荐一个去处,本以为他要带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休息,没想到却把自己带到了涉谷的一间酒吧里,也不知北岛兴用了什么办法,让路宇这个未成年人居然就这么混进了来。  “我说,这里可是涉谷,宇宙中心就在你的脚下,干嘛愁眉苦脸的,大把的美女在等着我们呢!”  “二驴哥,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看着身后舞池中一众妖魔打扮的在群魔乱舞,路宇丝毫感觉不到宇宙中心的瞩目,只是音乐的强大音浪和脚下的地颤震得路宇心里发慌,使得他恨不得下一秒就逃离这儿。  “还早呢,老子的狂欢现在才开始呢!路宇老弟我告诉你啊,这里才是真正的猎场,现在开始你要摒弃掉心中一切杂念,我们狩猎开始!”  说着北岛兴捋了捋头发,然后向舞池走去,路过一个落单的女孩儿后,北岛兴紧靠着她的面颊耳语了几句,两人便一边笑着一边朝路宇这边看过来。  “北岛兴这家伙,肯定是在说我的坏话”  见二人看向自己,路宇心底犯起了嘀咕,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深沉,他拿起了酒杯把玩了几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大口。这一口着实有点儿大了,火辣辣的痛感再次袭来,激得路宇伸出了舌头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时,刚才还跟北岛兴二人在舞池边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的那个落单女孩儿边踏着红色高跟鞋,步态撩人的朝着路宇走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身边,看到路宇的窘样后不禁莞尔。  “嗨,一个人喝闷酒?”  女子欠身对着路宇的耳边吹气道,声音里夹杂着浓烈的香气,像紫丁香般厚重又如玫瑰似的温润。这如突其来的春香让路宇措手不及,连忙害羞的低下头,可是低头的一瞬间才发现美女只穿了一件超短裙,白花花的大腿正有意无意地摩擦着自己的裤腿。  感官上的刺激加上酒精的迅速作用,一下子刺激到了路宇的某根神经,他一下子紧张的站了起来,一不留神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打翻,剩下的大半杯酒就洒在了自己和短裙少女的身上。  “哎呀”  少女也站起身来,拍打自己身上的酒,生怕这些酒精在自己的衣服上留下难以令人容忍的污渍。  “对,对不起,您不要紧吧!”  路宇慌乱的伸手帮少女擦拭短裙,但是在她身上胡乱擦了两把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她的胸前,看起来就像是在揉啊揉的样子。而少女见路宇停下动作,手就那么僵在自己的胸脯,呆呆的看着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是被袭胸了。但见路宇没什么恶意,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便也没再追究,而是凑近路宇面前,柔声说道:  “看你做的好事,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你说说该怎么办啊?”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可是我现在没有钱赔给你”  “哦?那算了吧,现在我要回去换件衣服,作为你对我的补偿,你护送我回家好不好?”  “当然了,我全听你安排。不过你觉得我能保护到你吗”  路宇看着站起来后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短裙少女,有些紧张的说道,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真的担心。  “没关系的,你在我身边就好”  “在我身边就好,在我身边就好”  路宇有些着了魔般的重复着这句话,愣头愣脑的跟随短裙女子向酒吧外走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同伴北岛兴。  就在不远处,北岛兴一手搂着一个妙龄少女几人一边畅聊一边放肆大笑着,当他看到路宇跟随短裙少女离开时,嘴角不经意的拐起一抹狡诈的微笑。
  四  跟随短裙少女从酒吧走出的路宇呼吸着潮湿的空气,顿时觉得呼吸都舒畅了不少。涩谷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也微弱了许多,虽然已接近午夜,但是在整个京都的中心,在充满朝气的涩谷,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头艺人尽兴的表演着,到处都是年轻的情侣或结伴的友人,当然最少不了的就是奇装异服的青年。  这是第七个雨夜了吧,母亲今天就要下葬了,路宇一边走一边想着,要是太阳能出来哪怕一小会儿,晒一晒这腐朽的世界,母亲是否能更好的离开呢。想到这里,路宇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天空,依旧是一片阴霾。  “怎么停下了”  “你说,今天会是晴天吗,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太阳了”  “醉话连篇。就算不下雨,你也休想看到太阳,现在可是午夜!呵呵呵”  路宇的话惹得女孩儿一阵娇笑,但是他却并不以为然:  “雨天就没有太阳吗,黑夜里就没有太阳吗?”  “哎呦,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你说的话姐姐我都听不懂呢”  少女被路宇的话问住了,她从来没有思考过,也想不出,在这片乌云之后,到底有没有太阳,如果有,又能怎么样呢,她只知道今晚她必须伺候好这个青头,完成北岛兴那位大爷的命令,让路宇爽翻天。如果办不妥自己可能会陷入没法预料的麻烦。麻烦不可怕,没法预料的麻烦,才可怕。  涩谷的路实在是难辨认,从火车站射出的条条道路盘织交错总是让外来客感到头疼,少女带着路宇左拐右拐,终于停在了一间二节小楼门前。  “当当当当,我们到了”  少女长出了一口气,显然她自己也没怎么来过这里,从口袋里掏出北岛兴交给自己的钥匙,她生涩的将门打开,然后带着路宇走了进来。  这是一间现代装修风格的公寓,一楼是一个宽敞的正厅,摆设很简单,不过家具都一尘不染,显然有人经常打扫。路宇有些拘束的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时不时的捋一捋自己的发型,当然了,还有脑后的一小绺辫子。  “哈哈哈,你的发型真逗,不用再摆弄了,已经够有创意的了”  见路宇有些紧张,少女安抚他道:  “我去拿点儿喝的,清酒还是洋酒?”  “只有酒吗?”  刚才路宇在酒吧喝了半杯,此刻酒劲儿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听到还要喝酒,顿时有些打退堂鼓了,倒不是因为他酒量不好,路宇的酒量并不比北岛兴差,只是他胸腹被北岛兴踢了几脚,一喝酒便会牵动伤处。哎,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跟她回了家,是不是我喝多了,路宇心里嘀咕着。  路宇并没有等到回复,只见女孩儿回首嫣然一笑,便向后面的厨房走去,那笑容将路宇推辞的话融化在了喉咙里。  “咳咳”  路宇害臊的清了清嗓子。嘿,这戏弄人的青春啊。  少女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两大瓶洋酒,又从橱柜中拿出两只高脚杯放在厨桌上,向正厅张望了一下,没见路宇跟过来,便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装满白色粉末的透明小袋,将里面的粉末倒入了一个杯子里。  北岛兴在酒吧里和自己耳鬓厮磨的时候,悄悄地将这小包粉末与钥匙一同交到女孩儿手里。这个公寓以前北岛兴带自己来过两次,但是粉末到底是什么,她却一无所知,只知道北岛兴让她把这个偷偷给路宇灌下去,让他“爽翻天”。  既然不是吸食和注射,那顶多是春药吧,想到这里,女孩儿脸上闪过一副愠怒的表情,旋即又消失了,也许在他们那群有钱人眼里,自己就是个出卖肉体的风尘流莺吧,不过都无所谓了,明天这个时候,她就会得到一笔钱,够她潇洒大半个月的。收拾好情绪,少女将酒倒入两个杯子,然后端起两只酒杯走回正厅。  “我们在这里和还是去楼上卧室?”  “呃,这里吧,这里就好”  一听要去卧室,路宇马上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不过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立马出卖了自己。女孩儿将路宇的窘态看在眼里,但是却并没有提醒他,反而主动地走过来,像一片年糕似的贴着路宇坐下,然后将一只酒杯递给他。  “干杯”  “我,不能再喝了”  “在涩谷,怎么能拒绝女孩儿的敬酒呢,是不是要我亲口喂你啊”  见路宇拒绝,女孩儿装作生气的摸样白了路宇一眼,然后喝下一小口酒,接着含着酒将小嘴唇递到路宇的唇边。这突如其来的香吻是路宇始料未及的,口红的香草味儿和酒的醇香,在柔软的嘴唇那暖人的温度下,越发幽香,直接逼进了自己的口中。没有火辣辣的痛感,一口醇香让路宇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真想时间就这样静止了吧,路宇这样想着,沉浸在满屋的青春气息中。  “这是你的初吻吗”  “失礼了,不过你怎么知道”  “哈哈,哪儿有人接吻的时候会把牙齿闭得紧紧的”  “难道你很有经验吗”  “你连电视都不看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电视的,我母亲只让我看书,各种各样的书,要不就是上各种培训班,像什么音乐、奥数,甚至是舞蹈。”  “看不出来,你还会舞蹈?”  “嗯,英国宫廷舞,是绅士才跳的舞。”  “敬你酒都不喝,算什么绅士”  路宇终于没那么拘束,气氛轻松了不少,二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但是少女依旧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催促着路宇将自己杯中的酒喝掉。  “那,那你还喂我喝吗”  说完这句话,路宇害羞的脸一路红到耳后,反倒是少女被逗得连连发笑。就连路宇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失礼的话,也许是酒精上了头,也许他只是太想再次感受一下那久违的温存吧。上一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时,是在做什么呢?  “当,当我没说吧,干杯”  被少女的笑声拉回现实中,路宇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然后猛地喝了一大口。此刻的少女见路宇喝下了那杯被做了手脚的酒,心中的担子重于放下了,圆满完成任务的少女面色有些潮红的凑到路宇面前,双手扶着路宇的面颊,再次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一秒钟,一分钟,一刻钟,也许时间真的静止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两人的嘴唇终于依依不舍地分了开。路宇急促的呼吸着,看着少女的眼神有些迷离了。  “怎么了?”  少女发现自己怀中的少年有少许异样,以为是药效发作了,便低声问道。  “那个酒,是什么酒?”  “就是普通的洋酒啊,怎么了?”  少女再次发问,心头有些慌乱了,难道是路宇发现酒有问题吗?  “洋酒吗,好大的后劲儿啊”  路宇面前的少女一点点儿的模糊了,自己摇晃了两下头,试图恢复视觉,但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离少女越来越远,然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五  “咚咚咚,咚咚咚”  强烈的敲门声将路宇从昏睡中吵醒,此刻的他强忍着倦意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滩被汽车碾压过的烂泥一样,瘫软着。自己的手里好像握着一团什么东西,光滑而柔软,顺着这团柔软向上抚摸,是一个凸起的肉粒儿。  “什么东西啊,这!难道说”  路宇突然来了精神,发现自己怀里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而自己的手还抓在少女饱满挺拔的乳房上。  “啊,那个,昨天晚上,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喂我说”  路宇紧张的从被子里蹦了出来,发现自己也一丝不挂。路宇努力的回想着,可是人在紧张的时刻脑子总是会慢半拍,更别说门口还一直有人聒噪的叫喊拍门。昨天在酒吧喝酒,然后跟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回了家,然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对了,那个香吻,还有空气中奢靡的气味儿。  路宇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半勃起的阴茎,自言自语道:  “难道说,我人生的第一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  不过当他抬起自己的胳膊,发现整个左臂沾满了一大片血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路宇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然后将被子一点点的掀起。那是一片殷红,从少女紧致的肌肤到雪白的床单上,一大片粘稠的血迹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颜得刺眼,又如一张血盆大口,狰狞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跳起来一口将自己吞噬。  “这”  路宇向后踉跄了两步,最后还是没能站稳,瘫软的坐在地上。鬼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喧闹的酒吧,投怀送抱的少女,自己怀里抱着的死尸。种种诡异的事情一齐发生在自己身上,路宇实在是顾及不暇。  “咚咚咚、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丝毫不给路宇留什么思考的时间。是谁在外面?难道是女孩儿的家人回来了吗?那么自己该怎么面对呢,现在这种场景,对自己来说不利到了极点。想到这里,路宇便手忙脚乱的抓起自己的衣服仓促穿好,然后远远的离开了床上的尸体,远离了那个昨天晚上还夺走自己初吻的妙龄女孩儿。  在二楼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能逃出去的地方,路宇便鼓起勇气朝一楼走去,说不定一楼能有个后门。只不过刚走到正厅,便被一阵砸窗户的声音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只见北岛兴将整个脸贴在玻璃上做着鬼脸,一直手不停的拍击着窗户,平时看来或许算是搞笑吧,但对于现在的路宇来说,这幅鬼样子却也像极了索命的无常。  “妈的,我可受不了地狱的业火炙灼”  神启路宇咒骂着打开正门,快步走了出来,也难怪,此刻的路宇怕是再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钟。关上门后,路宇将整个身体依靠在门上,脸色惨白的看着北岛兴。  “喂,怎么这么慢啊,我都敲了好久了,喊门喊得我嗓子都肿了。咱们进屋聊吧,我喝口水润润嗓子。”  北岛兴一脸不乐意的说道,然后一把将路宇从门口拽到一边,伸出手想要抓门把手,但是手伸到半空中,就被路宇攥住了。  “干嘛?”  “二驴哥,我们去便利店买点儿喝的吧,我想出去走走”  “那你自己去呗,我昨晚一王双后,现在整个人骨头都散架了,涩谷不愧是男人的天堂啊,果然名不虚传”  一边说着,北岛兴一边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一脸邪恶的样子。  “喂,我说小鬼,昨晚怎么样啊,小九可是附近出了名的少男杀手,坦白交代一下,昨晚被她几杀啊?”  她的名字叫小九吗,多么善良的女孩儿啊,难道是我杀了她吗。路宇沉默了,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没有跟她出来,如果自己不出现在酒吧,如果自己不异想天开的离开家走上复仇之路,这么美好的生命就不会这样快速消逝了。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此刻她应该在香甜的梦中,或者刚刚走出酒吧在街角的奶茶店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小口细酌着。  就在神启路宇愣神儿的功夫,北岛兴绕过他,大步走进了屋里。当路宇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迅速转身,跟了进去。  “哈哈,小九儿,北岛大哥来堵你的被窝啦”  北岛兴进屋后没有做丝毫停留,直奔二楼的卧室而去,当路宇赶上来时已经晚了,只见北岛兴正站在卧室的床头,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当路宇走进卧室时,北岛兴惊慌的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说道:  “啊,阿宇,你杀,杀人了”
  六  “二驴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坐在疾驰的越野车上,望着乡道两旁急速掠过的杨树和庄家,路宇的身子越来越沉,一点点的向座位下倚下去,也只有这样,路宇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才能跳动得更安稳一些。  “已经过了世田谷,再走二百多公里就到东京西边的七圣山了,喂你往上一点儿坐,都快掉到椅子下面去了”  “不用管我,这样我更舒服点儿”  “哎,好吧,随你便”  北岛兴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西七圣山是东京都西最高大的一座山,或者说是一道山脉,人迹罕至。听闻群山中供奉着七圣庙,相传古时有七位圣贤曾在这山上斗过法,其中三位陨落于此,之后便有了七圣庙,坊间流传七圣庙里还供奉着当年七圣留下的法器,但是这座庙宇建的十分隐秘,时至今日还没听说有人寻得七圣庙,取得圣器。不过路宇的母亲北岛美奈子的本家,北岛家的祖宅却是隐藏在这西七圣山中,想必北岛兴是要带自己到老宅避难吧。  “真的有七圣庙吗?”  过了很久,路宇突然开口问道。  “这么不靠谱的传说你也信?西七圣山山深林密容易迷路,还要鸟兽虫蛇盘踞,我在山里修行多年也不敢向深处探索,如果里面有庙宇,人怎么生存,哪里去求香火钱?”  北岛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然后一反聒噪的常态,不再搭理路宇。  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盘踞东京上空七日有余的乌云已经散去了大半,太阳久违的再次照耀在这片大地上。可是足足祈祷了一周期望太阳出现的路宇,此刻却被这明晃晃的光灼得眼睛刺痛,坐立不安。  七圣山里,到底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呢?背负着杀人之罪的神启路宇,望向这座神秘而传奇的圣山,开启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次亡命之奔。
  第三章 七圣传说  一  所谓圣人,必有其经天纬地的智慧与广阔无垠的胸怀。  七圣的传说,可要追溯到比战国还遥远的百年乱世。那是一个群雄割据烽火连城的年代,大和民族在长达一百五十多年里饱受战火摧残民不聊生,过着人心涣散颠沛流离的生活。  就在整个民族民生殆尽之际,出现了七位圣者,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秉承着迥然的理念,但都怀着征服世界的王者之心,将割据之战升级为信仰之战,并最终通过一场场肉体和精神上精彩绝伦的较量,终结了长达一百五十多年的战争,缔造了新的和平。  虽然随着历史长河的高歌猛进,他们的故事渐渐的被人们所遗忘,但他们秉承的理念却长久地影响和改变着世人。  主张末世之论的三阶教主信行法师;崇尚自然亲和的自然神萨满鹰;提出权信合一的东禁派儒生秦广;醉心武力,试图赋予暴力以神格,主张破而后立的破灭道掌门湿婆;笃信人生而罪恶,相信极恶既自由的新教徒北川;信仰王权天授,信徒广布的光明教廷主教鸠摩;谱写无痕诀,坚持人性与自然皈依的无崖。他们的思想成果惠及今日,但如今到底还有多少人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呢?
  二  “当年啊,就是在这西七圣山上,代表着三阶教、萨满、东禁派、破灭道、新教、光明教廷和无痕诀七种教义的七圣,文争武斗了九天九夜,最终东禁教的秦广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而萨满鹰、破灭道的湿婆和无痕诀的无崖却在奋战中道陨身死,被弃尸于这十万大山之中。”  北岛兴一边开车一边为路宇讲述着当年七圣的故事,虽然这个故事在自己儿时爷爷经常为他讲起,但是每每想象着当年壮丽的鏖战和英雄的气概,北岛兴就兴奋得双手不住颤抖。  也许还是没有从小九的死这件事里抽离开来,路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麻木地望着车窗外,一面还听着北岛兴絮絮叨叨。  “喂,我说,我这边讲得口干舌燥的,你倒是表个态啊,没礼貌的家伙!愣神了?”  见路宇没精打采的,北岛兴不悦的说道。  “没啊,你的故事很有意思,只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  “什么?你说我在讲故事!告诉你,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嘎吱一声,北岛兴狠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气鼓鼓的说道。只见他双眼充血,直勾勾的盯着路宇,胸前的肌肉随着呼吸的起伏似是要从单薄的外套里挣脱出来。  “嗯哼,我是说,如果七圣真的有那么多信徒,他们为什么不让下面的人替他们送死,反而玩儿起了单挑呢。让下面的人送死,自己坐享其成,现在的人不都这么干吗?”  路宇没想到北岛兴对于七圣的事儿如此疯狂而执着,便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毕竟如今的自己需要依靠他去北岛老宅落脚,如果自己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惹毛他,恐怕就得另寻出路了。  “哼,他们可都是圣人,圣人是可以随时为了凡俗献身的,像你这样的小屁孩儿怎么可能会懂!尤其是你们神启家的人,都是贪婪而狡诈的吸血鬼!”  “我也只是很震惊,而已”  路宇本想着为自己的家族做一下辩解,可是一想到自己认识的神启家天之骄子们的桀骜言谈,又将反驳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以前,路宇总以为自己的父亲神启良海和他的那些叔伯亲属不一样,他不贪恋权贵也不趋炎附势,不像别人一样每天算计着将工薪阶层的骨髓榨干,然后驱使他们相互撕咬,最起码自己的母亲美奈子一直都是这样评价神启良海的。可是,当自己的母亲死后孤零零的躺在棺椁里时,那种凄凉和无助瞬间填满了路宇的心,让他开始怀疑母亲的判断,开始憎恨一直都未曾在灵堂现身的父亲。  北岛兴见神启路宇的精神更加萎靡了下去,便没趣的耸耸肩,再次启动越野车,行驶在了蜿蜒不平的小道上。  “对了,二驴哥,我还有个疑问,关于七圣”  良久的沉默后,路宇开腔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说”  北岛兴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不悦中走出,不耐烦的回答到。而路宇见北岛兴虽然还在气头上,却依旧愿意和自己聊七圣的事,足以见识到七圣在这个莽汉心中的地位了。  “你之前说破灭道的湿婆在和无崖的战斗中参悟到了一丝神性,那他的武道岂不是接近神了,那在最后的七圣之战中湿婆怎么依旧道消了呢?”  “没错,我的确说过他参悟到了神性,不过”  说道这里,北岛兴骄傲的对路宇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不过,难道你以为湿婆与无崖一战,湿婆赢了?”  “咯噔”  越野车压过了一块大石头,车子猛的一颠,也许是北岛兴故意的。不过车子的颠簸丝毫没有影响路宇此时的心漏跳了一拍。  “嘶,武道接近神的人,居然会输,难道那个无崖的武道更强悍吗?”  这次路宇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好奇的心,想象中两个身材巨大,拳脚生风的怪力咖相互撕扯护心毛的场景,拳风扫过,山崩地裂。  “当年的七圣,可是各个身怀绝技。记得爷爷说过,三阶教的信行法师,可是罗汉转世,有金刚不坏之身;光明教廷的鸠摩主教能号令飞盘,于百步之外夺人性命;东禁教的秦广,手握君子剑,一剑百人斩;新教的北川是历史上第一个二刀流;萨满教外修的鹰爪手和破灭道的内功无相功号称当时的双绝”  “有没有那么厉害啊,搞得像神话传说一般”  “你呀,还是太嫩了,啥也不懂没见识。记不记得在灵堂前织田家那个面具人,一爪都扣进水泥里了。同样是手指,你给我开个西瓜我都算你了不起啦”  想起当日那张恐怖的面具,那双透过面具而出的眼里充满的死亡气息,神启路宇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二驴哥,你说,那个鬼面具人当天的招式,会不会就是当年七圣中萨满的绝技鹰爪功啊?”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的话,就更能证明我的猜测啦!”  说着北岛兴一脸兴奋的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现如今依旧有七圣的传人存在!”  七圣的传人吗?那就意味着自己或许能亲眼见识到那传说中接近神的武道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多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了,望向辽阔蔚蓝的天空,路宇问自己:这片天地到底有多广阔呢?
  三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让七圣山山脚下的七圣寨沸腾了起来。这个寨子地处偏僻,寨子的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由于交通不便,寨子里的人又不爱外出,所以很少有陌生人来。不过随着今天一辆越野车和两个少年的出现,整个寨子热闹了起来。  砰地一声将车门关上,路宇走下了车,一边拍打着酸楚的肌肉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寨子。从小生活在钢筋混泥土世界里的路宇,平日里连看到的景色的是人造的,如今虽然是个逃亡身份,不过一路走来见识到了不少从未见识过的风景,和这里让人耳目一新的聚居地,都颠覆了路宇对于以往教科书式大众生活的认识。好在自己现在已经远离了那个世界,不会再次被欺骗了,路宇如是想。  “咱们在这儿借宿一宿,明天出发!过来帮我拿东西”  北岛兴走下车,对正出神打量寨子的路宇说道,并向着车后走去。二人从后备箱中拿出两个大箱子,然后便向寨子中走去。路宇手里的箱子很沉实,之前他看了一下,里面都是些日用品,想必是要送给村民的。  果不其然,当二人走到寨子门口时,早有四五十个村民簇拥着一位老者等候着。从人群中走出两个壮年,一人一个将路宇二人手中的箱子接了过去,而北岛兴则是很自然的将东西交给他俩,看来这并不是北岛兴第一次来这里了。  “小兴,这就是美奈子的孩子吗?长得真像他母亲啊。那翘鼻梁,那樱桃小口,可是这双眼睛,却锐利的像把刀。”  老者一口关西腔,老态龙钟地感慨道。  “是的长崎爷爷,他就是神启路宇。喂,小子,快跟寨主长崎爷爷打个招呼,没礼貌的家伙”  北岛兴转过身对神启路宇说道。  “长崎爷爷万福,我叫做神启路宇,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嗯?是姓神启吗,难怪会拥有这样的眼神啊,看来最后是良海抱得了美人归啊,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一说起良海那小子就让老头子我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那小子和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说着长崎老头浑浊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如炬的目光如同一把桀骜的刀,闪烁着逼人的寒芒,让原本怀着轻视态度的路宇心神一凝。  这!路宇惊叹道,这样的瞳力,到底都见识过怎样的场面,才会如此的直指人心!这个被赋予了七圣之命的寨子,看来也非同一般啊。  “老了老了,又走神了。一柱老头跟我打过招呼了,说你们近期会留宿一夜,第二天直接去那个地方。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小兴,这里你也熟悉,路宇小家伙就由你全权照看了”  老头说完对二人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转过身,在两个壮年的搀扶下,缓步向寨子最深处走去。  “二驴哥,那个长崎爷爷认识我的父亲?难道说我父亲以前来过这里?”  待得老头走了,路宇迫不及待的问道。  “哦?废话,要是你那个死鬼老爹不来这里,就不会认识美奈子姑姑,更不会有你啦,你说来没来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废材老爹想当年还算是个人物,最起码能让村里老一辈重视起来的人,并不多。不过你不是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吗,那么好奇干嘛?”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路宇随口敷衍道。其实路宇心中,何尝不想多了解了解自己父母的故事呢,父亲如今这个样子而母亲又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也许,只有父母曾经的故事才能填补他内心那处关于亲情的空洞。  没有跟随长崎老头离开的一众青年都笑着跟北岛兴打招呼,神启路宇被晾在一旁,却也不尴尬,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  我的父亲曾经也来过这里,并且在这儿遇到了我的母亲,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也许会有人知道并且讲给我听吧。路宇这样想着,并对这次的亡命之旅没来由的竟产生了一丝期待。
  文笔不错!
  四  七圣寨,虽然顶着七圣的名号,但是路宇却并没在这里发现任何与圣人有关的蛛丝马迹,待到夕阳西落之时,路宇回到了自己暂时的住所,说是住所,其实也就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而已。此刻外面的天色还很亮,而屋子里已经透不进多少光来,从屋外向内看去时,入眼的是一片阴沉。  草屋内,北岛兴正坐在一个木凳上,啃一个硕大的红薯,而他面前的桌子上,则放着一个破碗,里面还有几个红薯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居然在偷吃”  路宇说着坐到北岛兴的身旁,然后拿起一个红薯吃了起来。虽说路宇二人舟车劳顿,但是一路上也没有断了粮,只是一整天都没吃一顿热乎饭,胃里早已寒得发硬。  “二驴哥,我说这里怎么一点儿七圣的痕迹都没有呢!不是叫七圣寨吗?”  “你出去闲逛了一下午,是找七圣去了?哈哈哈,你个白痴,这里就是个寨子而已,想要找寻关于七圣的蛛丝马迹,得进这十万大山里才有可能寻得到呢”  “喂,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叫我白痴废材什么的,很难听的。之前不是说好了嘛,到了老宅之后咱俩互相不叫外号”  “这不是还没到老宅呢嘛。不过咱俩那不是说好,那是规矩,到了本家之后不能随意放肆,不然可会招惹大麻烦,别怪我没警告你”  “对了二哥,话说怎么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一个下午啊,直接去老宅不行吗?在这儿耽搁这么久什么都没干啊”  “你着急个屁,我还没着急呢!不过既然你都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老宅可是个隐秘的地方,必须凌晨从这里出发,按照祖上留下的方法进山,在太阳出来之前如果没有进入老宅范围就永远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有好多进入七圣上找寻圣人遗迹的资深探险者,都再也没有出来过。就连很多北岛家的子弟,就是因为没有按照老祖宗的方法进山,最后才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据说,他们都被山中的蛇虫猛兽分食了”  北岛兴压低声音,神秘又带着点儿诡异腔调的说道。  “去去去,别吓唬了,我胆子可小”  “切,信不信由你”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吃着红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短短两三天里,彼此的距离也更加近了。话匣子一打开便没有关上过,二人从景色聊到身世,从经历聊到传说,路宇是因为孤独,北岛兴呢,他又是因为什么,我们并不知晓。  “对了,二驴哥,之前你跟我说的七圣,那个打败了湿婆的无崖,他到底有什么绝技,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个,其实这个我也不太知晓,都是听老一辈说的。总之那个无痕诀是个很隐秘的教派,当初百年乱世之时无崖带着百多位弟子横空出世,他们个个天赋异禀以一当百,只不过在中期的传教阶段被其他六派远远的甩在身后。但是根据爷爷他们的描述,其余流派好像对这个无崖十分忌惮”  “能让七圣中其余六人都忌惮的存在,那可是神一样的人物吧,真想见识见识呢”  “谁知道呢,但是也免不了被夸大了,毕竟相对于其他组织,无痕诀更加神秘吧。大多数人总是对自己不理解的人和事报以恐惧之心,这是不会改变的。”  北岛兴的话让神启路宇再次陷入了思考,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插科打诨没一句正经话的莽汉,一正经起来居然会说出如此有哲理的感悟。是啊,恐惧这个东西,总是在人最无知的时候萌芽,似懂非懂时壮大,就好像七圣对于无崖的恐惧,或者路宇对于弑母仇人的恐惧。想到自己的母亲,一阵浓浓的忧伤再起席卷全身,相比此时此刻母亲已经安眠在墓地的某一角了。借着一抹斜阳看着东京方向的天空,路宇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了,远处的蓝天如镶了一层灰色的薄膜似的模糊了,山上的红梅艳得像一团团瘦弱的火。  母亲大人,孩儿没有逃,请务必等我再次回来。那时,我将强大。
  支持原创,侵权必究!  第四章 圣山夜行  一  呼啸的警笛声残忍地肆虐着神启路宇的耳朵,汽车冲撞的巨响和强烈的灯光下散开的血雾是如此的清晰。那灯光一束一束,那血水一滴一滴,像是被胶水牢牢地粘在了自己周身的空气中。  “呼,哈,呼,哈”  路宇感觉到自己呼入的气体都凝结了,呼吸之间如同将一块厚厚的砖块塞进喉咙里抽插,嗓子里传来刺骨的疼痛,心中躁动肺里却窒息。  在雷电与暴风雨的中心,神启路宇紧张得瑟瑟发抖又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高大的黑影越走越近,宽大的风衣,帽檐遮住了脸。终于走到近前的男人露出了一张狡诈的狐狸脸,他诡异的笑着,伸出猩红的长舌舔了舔嘴角,然后伸出一只熊掌般大小的手,那只手上满是伤疤,大手将自己的脸整个抓住,用力一捏,自己脸上的血肉顿时模糊一片。  “我,不要啊!”  路宇猛的从草席上挣扎着坐起来,大口喘着气,良久才缓过神来。  “呼,又是梦”  已经连续一周了,每天晚上路宇都会梦到母亲遇害的场景:飞驰的货车、远远飞出的身体、电闪雷鸣的午夜和伸出魔爪的怪物。尽管每天梦到的东西都不尽相同,但每一个梦到了最后都以自己的惨死惊醒而结束。  “吓我一跳,鬼叫什么!”  不远处另一个草席上传来了北岛兴不满的声音。  “呼”  路宇没有回答北岛兴的话,只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起双手将自己脸上和额头的汗水擦掉,便再次瘫软在草席上。  满身的汗水渐渐凉透了,扑通乱撞的心跳也在胸腔里渐渐平稳,可是此刻的路宇却再也无法入眠,心绪乱的如同南湖中参差的芦苇。  对母亲的思念,对父亲的痛恨,对小九的愧疚和对前路的迷茫,都让神启路宇在自己的心路上踟蹰不前。今晚自己就要进入这十万大山之中,前路在何处?何时是归期?回答他的只有山中忽远忽近的猿啼,和树影枝头嘶吼惨叫的黑鸦。
  二  将自己的思绪放任于前日的林总数变,路宇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草席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的角落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也许是北岛兴在翻身吧。  入眼处虽是漆黑一片,但神启路宇隐约能感觉到一团黑影坐起身来,借着照进屋里的微弱月光,路宇静悄悄地侧过头,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只见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贪婪的盯着自己。  狼!路宇的心头咯噔一声,虽然除了两团幽幽绿火外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但一个狡诈凶狠的豺狼形象早已跃然于自己的脑海中。  没想到,这七圣山周边,就有这么危险的动物游荡,也不知道山中又有何种猛兽。不过路宇此刻没有功夫细想其他,只是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如今这只狼悄无声息地进了自己休息的草屋,在距离和视觉上已经占尽了优势,他实在不想再让这只狼意识到自己是清醒的。出其不意的反击,才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眼看着两团绿火离自己越来越近,路宇强行压制着自己起身逃跑的冲动,但是越来越近的身影和逐渐浓郁的臭味儿都激烈的刺激着自己的小心脏。路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了,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着。此刻的路宇,甚至恶毒的希望这时候北岛兴能醒过来,大叫一声将恶狼吸引过去。  不能再等了!  路宇见自己的呼吸已经无法控制,只好果断出击,猛地从地上坐起,然后伸出左手尝试着抓向狼颈,右手两指闪电般插向那两团泛着绿光的狼眼。  路宇的左手恰好抓在颈肉上,但是入手却没有茂密的毛发,只是相对光滑的皮肤上有一个类似喉结的凸起,应该是公狼。只是右手手指却没有插进狼眼中,而是像插在铁板上似的,将自己疼得整个人一颤。  “哎呦”  只听哎呦一声,随后两只大手抓住了路宇的左手,如同铁钳子般将自己的手从脖子上掰开,北岛兴的声音带起的腥风结结实实的灌了路宇一脸。  “他奶奶的你干嘛!”  虽然今晚的星月有些遥远,只撒下了不多的光辉,但是此时也足够路宇将这头“公狼”打量个清楚。不过,这哪里是公狼,只不过是带着一个鬼面头盔的北岛兴而已。  “咳咳,你这小子,我好心叫你起床,你却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北岛兴一手揉着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将铁面具摘下,老大不乐意的说道。  “喂,大半夜的叫我起床,还带着个鬼面具?你想吓死我?泛着绿光我还以为是狼呢!”  “算了,算我倒霉还不行嘛。我在祖宅修炼的时候,长辈都是这么吓唬我的,你可倒好,我帮你修行你反而差点儿掐死我。”  没在路宇身上讨到便宜,北岛兴便不再此事上多做纠缠,说着抚摸了两下面具上的两团绿光,这哪里是狼眼,分明是鬼面具上的獠牙,这路宇的眼神,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喂,阿宇”  经过了短暂的闹剧之后,北岛兴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开腔道: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该出发了”  “终于要来了?呼,七圣山,北岛祖宅,我路宇今天已经等得够久了”
  三  今天的夜并不很清明,七圣山每到午夜便大雾弥漫,月光透过笼罩在群山中的烟雾大幕照射而下,好在稀疏的流云只能遮月片刻,这轮新月才给路宇和北岛兴二人带来微弱光明。北岛兴如同一匹林中饿狼,在崎岖山林中穿梭,健步如飞,刮蹭着树叶沙沙作响,路宇紧跟其后累得满头大汗,破风之声渐起,满山蛇虫竞相夜走,不时的在路宇耳畔响过窸窣之声。  “咕咕,咕咕”  “唰唰唰唰唰唰”  “嗷”  杜鹃的夜啼、蟋蟀的振翅、狼嚎猿啼之声不绝于耳,七圣山的夜并没比东京冷清,路宇耳朵里充斥着聒噪的声响,让他想起了银座的拥挤和新宿与涩谷喧嚣的酒吧。  想起酒吧,路宇不自觉的又想起那个曾让他如痴如醉意乱神迷的小九。此刻小九也像母亲一样,躺在阴冷的灵堂中吧,她的棺椁是什么颜色?纯洁的白还是炙热的红?红色的棺材吗,实在可笑!路宇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红色的棺材可是不详的象征,只不过小九是那样的主动,火辣又温柔。而自己的母亲呢,不知道她此刻安睡在哪里,自己作为唯一的儿子,连去哪里祭奠自己的至亲之人都不知晓。只能在心底祭拜了,实在可悲。  就这样渐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身前漆黑的身影一点点的和夜色中的密林融合在了一起。脚步一凝,神启路宇呆立在了原地,北岛兴如同变戏法似的在他面前消失了。  “咕噜,这”  路宇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果然跟丢了吗?神启路宇这样想着,额头上成股流下的大汗和后背衣服上的大片潮湿水渍突然像是凝结成一根根刺骨的冰针,狠狠的扎在自己的周身。  少了前方北岛兴步履间的沙沙响声,路宇感觉到他身边的鸟兽开始活跃起来,各种各样听不懂的语言瞬间将自己包围。  “喂,是个人类小孩儿”  “看他手无寸铁的样子,应该不会太危险吧”  “我们吃掉他吧,我都好久没有进食了”  “他的头颅留给我,那可是我孕育孩子们最高级的温床了。”  神启路宇想象着这帮丛林主人的对话,瞬间将自己的恐惧放大到了极点。四周的树丛后面,或许正有数百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贪婪的盯着自己。  “喂,我说二驴哥,别闹了,你快出来”  终于,神启路宇承受不了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大声对着树丛后喊道。  “北岛兴,你个王八蛋!混账东西!”  神启路宇的话仿佛一块方砖丢进了南湖一般,没带起多少涟漪。他的身边只是瞬间安静了一下,可是当远处再次传来一声刺耳的猿啼后,吵闹声更加强烈了。  “呼”  看来并不是恶作剧,神启路宇真的跟丢了。想起北岛兴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就连常年在林中生存的强悍之人都有可能在七圣山迷路饮恨于此,自己一个稚嫩少年又能挺多久呢?路宇半蹲下身子扶住膝盖,之前在林中的疾跑将他的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但是他并不敢坐下来休息,说不定他脚旁就盘踞着一条巨蟒或者几只游走的毒狼蛛。  “妈的,拼了!”  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路宇终于迈开瑟瑟发抖的腿,步履蹒跚地向着前方跑去。没跑多久身后不远处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路宇心头一震,以为是北岛兴发现自己跟丢了回来找自己。可是听这声音的频率,身后似乎不止一个人。路宇放慢速度打算回头看一眼来人,可是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差点儿吓得魂儿都飞了。只见那密林之后,几双凶恶的碧绿眼珠如同幽鬼的冥火般,正忽闪忽闪地靠近自己。  “妈呀”  路宇吓得失声大叫,使出浑身的力气拔腿狂飙。是狼,凶狠狡诈饥肠辘辘的狼。这一次,路宇没再猜错。
  四  风声呼呼的在耳边吹过,额前的汗水调皮的在眼眶周围打转,大部分汗液都被自己剧烈的跳跃甩了开,也有一小部分钻进了北岛兴眼睛里。此刻的北岛兴早已汗流如注,但是他不敢停下,七圣山实在是太危险了,稍作逗留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大口的呼吸着林中的瘴雾,北岛兴的胸口有种被堵塞了的感觉,脑子也有些发胀。这瘴雾林中的瘴雾终年不散,只有每日午夜时最为稀薄,但即便如此,如果吸入过多也会让人昏厥甚至送命,这点北岛兴是知道的。只有按照祖辈留下的路径才能在最短时间通过这片瘴雾林,到了石头崖的无底涧,到了那儿北岛兴二人才算得上安全。此刻北岛兴已经在林中奔走了近一个小时,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又跑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瘴气越来越淡,林中的树木也没那么茂密了。又过了也就片刻功夫,北岛兴跑出了林子,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赫然呈现在他眼前。百米开外,是高耸入云的立壁磐石,飞鸟难越,猿猱不度。两涧之间,一道长长的铁索悬于其上,链粗如臂,触之骨寒。隐约听到涧下有流水坠落砸在峭壁发出的呼啸之响,那是山泉落涧的声音。  “呼,咱们歇歇吧,过了这铁索道,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北岛兴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擦拭汗水一边对身后说道。只不过,没有怨声载道或者气喘吁吁,身后没有传来任何预期的声音。  糟了!北岛兴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转过身看向瘴雾林,果然,身后并没有神启路宇的身影。  “这个废物!”  北岛兴气急败坏的叫骂着,透亮的眸子扫过林子,恨不能穿透重重围瘴,将神启路宇那厮射死。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越来越低,如果再不通过无底涧,瘴气就会从林子中涌出,将方圆百里的圣山和这百米铁索都给隐没了去。那时别说是回祖宅或寻访圣人遗迹了,就算是不被瘴雾毒死也会失足坠入这万丈深渊。  雾气越来越浓,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一个个灰色灵魂,张牙舞爪的向北岛兴缓缓飘来,也许下一刻就会从雾气中伸出一只修长干枯,又鲜血淋漓的利爪,扼住自己脆弱的咽喉。这只怪手来自这天地之间,怪手一出,神魔归歇,生灵消避。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铁索尽头,山涧对面的一幢危亭,本来马上就可以到达那里休息,只是现在这样,该如何回去和家主交代。  “妈的,神启路宇,你个王八蛋”  北岛兴愤恨地咒骂着,眉头紧皱,都快能锁住一头狮子了。不过他最终还是迈开大步,再次钻进了浓密瘴雾交织成的巨口之内。
  五  在世界上的大多数地方,人们对于狼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许是惧怕于它们等级森严的群居模式,亦或是它们超出人类智慧范畴的制衡能力。  日本狼是世界上体型最小,也是最稀有的一种狼,早在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日本狼与它的近亲北海道狼相继被猎杀灭绝。当日本狼灭绝之后,野鹿成了这个狭隘国家最头疼的问题,庄家遭到肆虐,森林大量消失,人们拿起屠刀,最后却砍倒了自己,实在是讽刺。时至今日,在东京只有在动物园里才能看到外来引进的狼。  然而此刻的神启路宇,不清楚也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七圣山中会出现早已灭绝的狼群,更没精力研究狼、森林和人类自身的关系。拿出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狂奔,任草树的枝干在路宇的脸上身上划出了数道血口,他都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两个字:逃命。  只要能活着,怎样都好吧。求生的欲望激发出了神启路宇最大的潜力,顶着疲惫的身躯路宇越跑越快,但是与群狼的距离却越缩越短。  “妈的!该死的北岛兴”  路宇咒骂道。如果不是北岛兴,他此刻也许正安安稳稳的待在康城的家里,而不用像现在这样狼狈,背负着人命案件作为逃犯流窜进山里,不仅要忍受虫蛇之扰,现在还要被群狼追逐,搞不好下一刻就会成为这帮该死畜生的腹中点心。此刻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头狼恐怕距离自己不到十米了,十米的距离对于一个奔跑的人来说不算长,对于狼来说就更短了。身后那匹饿狼的嘶吼炸响在路宇耳畔,一股浓烈的血腥臭让路宇心头一凉。  也许是筋疲力尽了,也许是意志力被磨得消散了,路宇脚下一软,一个跟头栽进了灌木丛中。被灌木无情的蜇了数下,路宇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山腰滚下,一路上石头、树干、枯草腐叶不停地羞辱冲撞着他软弱的驱壳,仿佛下一秒,他残存的一丝意识也会被甩到七圣山之外。  “我这是要死了吗”  有那么一瞬,路宇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见阎王去的时候,身体又重重的扎进水中。刺骨的冰冷之袭心脏,路宇整个人像炮弹炸开一样跳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原来,就在神启路宇从山腰滚下的时候,一头跌进了山沟里的小溪中,身后狼群的嘶吼声音渐渐消失了,路宇终于有机会松一口气,怔怔的站在水中,泪水如同泄洪般撒下,混着溪水、泥土的眼泪滴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路宇虽然一个跟头从群狼面前消失了,但是狼的嗅觉之敏锐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群狼停在路宇跌倒的灌木旁只逗留了片刻,便一个个俯下身子,一边嗅着地上的气味儿一边向路宇滚落的方向追去。  在溪水里站了一小会儿,由于受不了溪水的刺骨寒凉,路宇便停止感怀身世走上了岸,沿着水流的方向向下游走去。只不过没走多久,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之感,便回头看去。只见两百米开外的水边巨石上,一个黑色的影子蹲坐其上,正用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靠!还来!”  刚刚死里逃生的路宇心中一阵悲痛,没想到狼群居然如此执着,看来今日可能难逃一死了。但是虽然心中绝望,但路宇毕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要还有机会,他自然希望能保全性命,山外还有一大票人等着他去复仇呢。  见神启路宇再次拔腿就跑,巨石上的巨狼没有急着追逐,而是映着月光抬起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狼嚎。狼的力量虽然比一般人大很多,尤其是咬合肌的肌力,但它们却是胆子比较小的捕猎者,也可以说是注重团队合作的捕手,一同捕猎一同分食是狼群的立身之本。  向同类发出信号之后,巨狼才从巨石上跳下来,忽远忽近地跟在神启路宇后面,耐心等待着狼同伴的支援,也许在这头狼眼中,路宇早已是掌中之物了。  溪水边的瘴雾较淡,路宇一边跑一边回头,清楚的看到那头狼远远的跟在自己后面,也不追逐,便放慢了脚步和它一前一后的走着。原因无他,神启路宇实在是太累了,长时间的奔跑之后他也需要休息。  “既不追我也不离开,你们这帮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又走了不到两百米,路宇终于忍不住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朝身后的狼扔了过去,并大声说道。巨狼轻松的躲过飞来的石子,低吟了一声后,依旧缓步向自己走来。  莫不是它并非想要捕杀我?路宇天真的以为这头狼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放过路宇一马,甚至和他成为朋友。抱着这样的想法,路宇便不再和巨狼拉开距离,尝试着与其沟通。  “喂,你离我远点儿,我也不跑了行不行”  估计是体力不支跑不动了,神启路宇半蹲下身子尝试着和巨狼沟通,也许它听得懂人话也说不定呢。听到路宇的声音,巨狼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蹲坐在远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难道说真的管用!路宇心头一阵狂喜,正要尝试走近巨狼,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将溪水两旁的瘴雾吹得更稀薄了,冷风带着比刚才还浓烈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是”  闻到浓郁血腥味儿的神启路宇皱起眉头,抬手捂住鼻子,四下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他面前扇形方向早已被近十头狼包围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甚至不足二十米,远处还有几匹狼正打算越过小溪包抄自己的后方。  “被耍了”  路宇的小心脏再次被刺激到了,这次他不再抱怨,转过身拼命的跑,群狼也随着他的举动再次开始了围捕,虽说狼群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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