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唯一承认:一次白刃战吃鸡杀敌最多 最多中国士兵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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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铁在烧》--抗美援朝时期第五次战役中的铁原阻击战 作者:萨苏
如果说在志愿军抗美援朝的战史中,今天韩国的领地上也有一个应该和上甘岭、长津湖一样被纪念的地方,那这个地方,无疑是——铁原。  
&&铁原——一个不能忘记的名字  
&&这个英语叫做Cheorwon的小城,位于朝鲜半岛的肚脐部位,是朝鲜南北之间的铁路枢纽和著名的稻米产地,有三条铁路在此交汇,分别通向南方的汉城,北方的元山和东方的金刚山。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为它带来了灭顶之灾。1951年5月末到6月中旬,中国人民志愿军与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在这里展开的一场激战,使铁原变成了一片废墟。2008年2月,站在这座小城曾经最繁华的站前街上,日本《朝日新闻》记者中野旭看到,周围依然到处是五十多年前那场恶斗留下的痕迹——烧黑的残垣断壁和随处可见的弹孔。向北走不到三千米,一块红白相间的标志牌告诉他,那里至今是没有排除的雷区。  
& & 陪同他访问的韩国历史学硕士,45岁的金勇求告诉他,因为这里是南北朝鲜对峙的军事分界区(DMZ),所以保留了战后原始的风貌,始终没有恢复昔日的繁荣。“这座城市完全被轰炸和巷战摧毁了,”金勇求对中野旭说,“因为这个地方依然不对平民开放,所以你可以完整地看到战争的恐怖。”  
& & 金勇求的话有一点并不十分正确,当时铁原城本身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地面战斗。铁原的破坏,主要是远程炮火和飞机轰炸造成的。现年77岁的金松里出生于铁原的站前街。1951年的时候,他在韩国南部的美军基地作一名酒吧招待。有一天,他忽然听到一个熟识的美军军官在那里大谈前方“铁三角”的激战,而这名军官的任务就是轰炸“铁三角”的要害——铁原。铁原?!金松里突然被这个地名震动,他说:“我无法想象这些我赖以为生的美国兵,正在每天轰炸着我的家乡。我先是被震惊,随即深刻地感到战争的悲哀。”  
& & 事实上,被阻滞在南方高地足足半个月却无法进入这座城市的“联合国军”,每天都要对着小小的铁原城进行疯狂的轰炸和炮击,一半是为了摧毁这里的志愿军补给物资和兵站,另一半,大约也是为了宣泄无法前进的愤怒。  
& & 南北朝鲜之间爆发的一场战争,打到一年以后,战场上的主力却变成了中国人和美国人,让人有一种黑色幽默的感觉。朝鲜战争对军史人员的魅力之一,是参加这场战争的国家,多到让人眼花缭乱,这是一场地地道道的国际战争。  
& & 一位研究朝鲜战争的朋友曾给我讲过这样一段历史:话说麦克阿瑟指挥美军在仁川登陆之后,朝鲜人民军虽然勇猛,倒底没架住这背后的深深一刀,于是战场形势逆转,美英韩联军转守为攻。由于缺乏有力的阻击,在志愿军参战以前,联军进展颇为迅速。一日,英军27旅连夜行军,不想由于速度过快,在平壤以南与大批撤退中的人民军不期而遇。  
& & 黑夜之中,英军因人数上处于劣势,一时间极其紧张,不想人民军官兵表现奇怪,又拍手又高呼口号,把英国佬们唬得一楞一楞的,可又不敢言语。直到一个人民军军官模样的人上来和一个英军军官搭腔才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于是一声惊叫,两队散开,开火。  
& & 原来人民军虽和美军多次交手,却很少见过英军,加上英国人穿得古怪,帽子连着围脖,朝鲜人误把他们当成苏联人了。这也怪人民军病急乱投医,老想着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苏联老大哥不能袖手旁观,一定派兵来保卫平壤吧。  
& & 实际上,真正敢开进朝鲜和“联合国军”交手的,只有中国人民志愿军。苏联红军最后也没有动,只派了少数空军参战,还不敢穿自己的军装。从这个角度看,中国人民志愿军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气。  
& & 中野旭在他采访铁原后写下的文章《朝鲜战争被炮火穿梭的小城》一文中,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有二十万以上外国军人战死在朝鲜战场,或者为北方,或者为南方作战。在这些军人中,中国军人的牺牲是最多的,是什么使这个国家为朝鲜半岛的战争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呢?”  
& & 为了弄明白这件事,中野旭特意去了中国,对很多中国人做了采访。其中包括八十四岁的志愿军老兵孙景昆(音译),一个真正的中国农民,在1949年获得了自己的土地,他因此至今丝毫不掩饰对共产党的感激。他是丹东人,中野旭在文章中写道,丹东不仅仅是“靠近战场”,而且曾经遭到美军反复的轰炸,损失惨重。在朝鲜战争爆发的时候,孙景昆参加了志愿军。“在战场上我一共打死了二十一个美国兵,每一个都是面对面。”老人说。孙景昆的一个连,只有五个人活了下来。  
& & 也许觉得孙的回答最为典型,中野在报道中用了颇长的篇幅描述对他的采访。老人是这样回复这名日本记者关于为何要参加朝鲜战争的:“和我爱人分开,是件挺难受的事儿,但那个时候我们都知道美国兵不定哪天就会打我们这疙瘩。我这是豁出条命去保卫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地。”孙景昆最终回家了,带着一块炸弹的弹片,和一条受伤后动转不灵的臂膀。从这个角度说,尽管朝鲜战争带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对抗色彩,但中国军人的骨子里这一仗的含义只有四个字——“保家卫国”。这是一场“退后一步是家园”的战争,中国军人在这场战争中证明了自己有能力保卫自己的国家。而在这个证明的过程中,铁原,无疑是一个不能忘记的名字。  
& & 历史的谜团:我们到底打了多少国家?  
& & 我一直没有弄明白,在1951年的春夏之交的铁原之战前后,中国军队在这个小城的南边到底和多少个国家和地区的军队交过手。仅从双方资料考证出来的,就包括美国、英国、韩国、比利时、加拿大、澳大利亚、菲律宾、哥斯达黎加,8个国家。如果把范围扩大一点,还要算上法国和荷兰。  
& & 而参加过那次战役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老兵还有着一些无法考证的说法:“土耳其旅,仗是挺能打的,敢拚刺刀,就是个儿小……”曾击毙了一个美军空降兵队长的唐满洋这样回忆道。可是,根据土耳其部队的作战纪录,这一仗前后的土耳其旅依然在舔舐年初长津湖战役留下的伤口,并没有参战。  
& & “国民党兵,主要是女兵,开着吉普车来劝降,标准的北京口音,也有男的,跟我们交过火……”不止一个志愿军老兵说过在韩国跟国民党军碰过面。我曾疑惑地与他们商榷,根据文献记载,国民党军队并没有直接在朝鲜战场参战的纪录,会不会是懂中文的韩军?他们有不少军官曾作为日伪军在华北和八路军打过仗。“不会!”15军的老兵陈景星一口否认,“韩国兵也有懂中文的,他们劝降的时候喊的是‘中国士兵们……’国民党兵喊的是‘共&&军士兵们……’喊法不一样。”  
& & 有一天,一位知道我正在采写铁原之战的新加坡朋友忽然来电:“今天我坐飞机碰上一个泰国人,说他父亲在铁原和中国军队打过仗!”这倒是真的,泰国曾经派出一个营参加了朝鲜战争。这个营属于泰国皇家陆军第1旅第21团,团长还是个王子,陆军少将,总兵力1057人。他们在铁原西北的190.8高地与志愿军坦克第一师鏖战,这也是朝鲜战场上少数双方都出动坦克的局部战役。  
& & 1951年10月,美军第3师由于在前一阶段的战斗中损失较重,撤下前线休整。其据守的阵地一部,即190.8高地移交给泰国营防守,这个营当即成为一直对190.8高地虎视眈眈的志愿军重点攻击的目标。由于对志愿军利用换防发动攻击的战术早有耳闻,泰国营放了一个加强连在这个阵地上,足足配了6门榴弹炮,9辆坦克,试图打出点儿气势来。却不料一向被称作“土八路”的中国军队这一次玩起了洋玩意儿,刚刚开到前线的坦克第一师砰然出手,在步兵一个团的配合下夜袭190.8高地。由于刚刚换防,对阵地不熟悉,也因为对志愿军居然动用装甲部队猝不及防,这个加强连阵地丢失,全军覆没,整个过程不过半个小时。战斗中泰军曾动用坦克发动反击,但美制M-24霞飞轻型型坦克无法抵挡志愿军的苏制T-34,在付出四辆战车被击伤的代价后泰军被迫后撤。可能由于后路被切断,泰军被迫放弃战车和重武器,9辆坦克,6门榴弹炮都成了志愿军的战利品。  
& & 泰国营对这样的战果十分不满,匆匆从国内补充兵员,准备再战。但无奈坦克一师在190.8高地半个小时缴了泰国人9辆坦克的消息传开后,志愿军各部一看到泰国营就两眼放光嗷嗷叫。泰国兵为了挽回名誉也不肯示弱,每战必拼死相应。结果泰国营回国的时候统计战果令人大吃一惊,出兵1057人,伤亡却达到913人,如果不计算从国内补充的人员,几乎全军覆没。至今在韩国的抱川,还有纪念这个营阵亡人员的一个纪念碑。不过尽管损失很大,泰国营在战斗中的顽强表现还是得到了各国军事家的赞许。  
& & 不过严格说来,这次战斗距离真正意义的铁原之战,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军史意义上的铁原之战,指的是1951年5月下旬到6月中旬之间,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中,志愿军在铁原城南方高地对“联合国军”顽强的阻击作战。在我采访到的军史人员中,很多人把这次战役称作“志愿军的生死之战”。  
& & 志愿军的生死之战,狡诈而精明的李奇威  
& & 把铁原之战称作“志愿军的生死之战”,是有道理的。 日 ,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渡过两军对峙的临津江一线南下,拉开了第五次战役的序幕。在这次战役中,刚刚正式接替麦克阿瑟将军出任“联合国军”总司令兼美国远东军总司令的陆军中将李奇威,采用了一个经过周密设计的战术:面对志愿军的如潮攻势,李奇威命令前线总指挥范弗里特将军步步为营,以每天20英里(约合32千米)的速度节节后退,尽量避免和志愿军近战、夜战,而依靠远程炮火给志愿军部队以最大的杀伤。与此同时,美军强有力的空军部队则受命全力以赴切断志愿军的补给线。  
& & 李奇威称志愿军的进攻为“礼拜攻势”,意思是凭借志愿军的偕行补给,其进攻态势只能维持一个星期。因此,志愿军脆弱而漫长的后勤补给线正是其最大弱点。李奇威的战术意图是保持机动兵团,在志愿军耗尽粮弹的时刻突然出击,凭借其强大的火力和机动能力,将志愿军主力全歼在堪萨斯线(美军以三八线为基准的一条战术划线)上。按照他的设想,对志愿军的这次歼灭战将是一次美军在自己设计的时间和地域,按照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进行的一场战役。  
& & 李奇威的战略构想可以最大限度地回避志愿军擅长的迂回、穿插、夜袭、近战等手段,却最大限度地发扬美军在后勤、空军、火力、机动方面的优势,在一向依赖装备的美军中堪称罕见的经典谋划。这个战术,李奇威在第三次和第四次战役中曾进行过尝试,并且颇有成效。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对付志愿军的灵丹妙药。不过,那时候他顶上还有一个功勋卓著又妒贤嫉能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所以不能为所欲为。到了第五次战役,“联合国军”方面从始至终都是李奇威自己策划指挥的,给了他充分发挥自己战略设想的机会。  
& & 而事实上,他的谋划相当有效。根据一名当时的老汽车兵回忆:“美军的飞机多得像雨后的燕子,在运输线上追着我们的汽车飞。”铁原之战中的英雄部队第189师,其师属炮团渡临津江时竟被美军飞机炸掉四分之三!  
& & 由于志愿军在朝鲜境内没有空军基地,美军完全控制了三八线前后的制空权,使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遭到极大的破坏。 5月15日 ,志愿军完整地拿下了北汉江上的清平川大桥,南朝鲜首都首尔已经三面被围。但此时,志愿军前线部队已弹尽力竭,连军长每天也只有一碗炒面充饥。  
& & 不过,这个谋划也险些让“联合国军”溃不成军。  
& & 志愿军在极端艰难的情况下,依然让如潮的攻势持续了四个星期,尽显中国人的坚韧本色。李奇威“磁性后退”,不打近战的战术使前线双方官兵的士气出现了极度的不对等。不只一个志愿军老兵傲然对我说:“美国兵不行,从来不敢和我们拚刺刀!”士气的不对等带来了战场态势的倾斜,受到鼓舞的中国兵把吃苦耐劳,凶狠刁钻的战斗作风发挥到了极致。  
& & 东线,刘载兴少将指挥的韩军第三军团被打得全线崩溃,一口气向南跑出七十英里(约113千米),连收容都收容不起来。其所属三个师除了第7师有两个团可以勉强配属给美军第2师继续作战外,其余第8,第9两师和第7师另一个团都不得不在战线之后“加紧整顿”。  
& & 愤怒的李奇威一面下令美军第10军团匆匆顶上去挡住这个大缺口,一面在 5月23日 恼羞成怒地下令将刘载兴少将撤职,韩国第三军团解散,就此撤销建制。韩国国防部编撰的《朝鲜战争》一书,在几十年后对此依然愤愤不平,写道:“当时国军(指韩国军)以未经训练的新兵为主,在装备落后,补给比较困难的条件下,把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作为唯一的力量坚持战斗,但美军方面没有采取尊重军队传统和宽宏大量的态度,而是把变更配属关系和撤销部队建制当成家常便饭,这将得到历史学家的冷淡评价……因为军团在前线打了败仗,一下子就撤销整个军团建制,那么整个军团的士气从何而来?一纸命令解散部队容易,但重新组建却不容易。尤其打仗不是儿戏。请问,听了《孙子兵法》中‘兵乃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一格言,不觉得惭愧么?”忽然在此时此地冒出《孙子兵法》,让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然而美国人听了大约只能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 & 无论韩国人怎样愤懑,败仗总是打了,  
& & 在这种情况下,“联合国军”上下产生了极大的疑虑,美国国会在 5月16日 召开国家安全保障会议,提出对朝鲜战争结果的期待是“在三八线上停战”。李奇威因此对其计划中的反攻按照这个决定进行修改设计。  
& & 但是,单靠精神是不可能打赢一场现代战争的,在后勤的掣肘下,志愿军的攻势终于退潮了。事实上,发动第五次战役的时候,志愿军的后勤补给就存在着相当大的缺口。当时,彭德怀为首的志愿军总司令部觉察到美军正在酝酿一次对我的战略攻势,因此下令前线部队提前发动进攻。这个情报是准确的,在 4月21日 ,志愿军发动攻势的前一天,美军前线总指挥范弗里特中将已经下令美军9,10两个军向铁原、金化方向发起攻击。这次行动由于志愿军的大举进攻而被迫中止。但是,略显仓促的发动时间,使部队的后勤更加捉襟见肘。  
& & 彭德怀敏锐地意识到前线我军主力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从4月开始向三八线以南推进的部队,虽取得了相当大的战果,但也付出了沉重代价。特别是志愿军的补给线在敌军飞机的绞杀下完全无法跟上部队的步伐,前线部队处在粮弹两缺的危险境界,而撤退的“联合国军”坚决地破坏一切可能被志愿军缴获的粮食和弹药。  
& & 三十年血战的经验让彭德怀嗅到了极端的危险。他坚信美军正在酝酿一个等待中国军队给养断绝后予以全军歼灭的阴谋。21日,志愿军总部下令,前线各军后撤,转向三八线进入防御。  
& & 彭德怀的回马枪  
& & 彭德怀是对的。但是,李奇威比他的动作还要快。就在志愿军下令后撤的前一天,“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威已经下达了反攻的命令。这个老谋深算的美国将军准确地在志愿军前线给养用光之时全线反击。  
& & 撤退的志愿军遇到了极大的困难,老兵们回忆:“白天走,晚上走,敌人还是比我们跑得快,他们有汽车,我们只有两条腿……”  
& & 东线, 5月28日 ,由于指挥失误和动作迟缓,60军的第180师遭到美军围歼,成为解放军战史上成建制损失的最大部队。胜利让李奇威喜形于色,在他所著的《朝鲜战争》一书中曾这样阐述了自己此时的战斗设想:“由于如预期计划地攻抵了临津江,我甚至试图继续向前,攻入临津江与礼成江之间宽阔的冲积平原。故此,我打算改变原计划,以第1军以和第9军组成的左翼兵团朝铁原方向攻击前进。”  
& & 至此,铁原,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 & 这里,是志愿军的后方补给基地,也是交通枢纽,志愿军的物资和后方机关正在从这里后撤。从前线陆续退下来的部队,都在向铁原靠拢。有的在穿插中已经失去建制,他们需要在那里获得补给,然后在其后方整理队伍并建立一条新的战略性防线。更重要的是,铁原以北一马平川,是朝鲜难得的平原地带,也正是最适合美军机械化部队行动的地区。如果被美军抢先进占铁原,那时这些弹尽粮绝的中国志愿军部队将很难停下来抵抗,没有坚固工事的掩护,没有弹药,东方人那些刁钻的战术将无法施展;“联合国军”可以依靠绝对优势的飞机大炮将他们歼灭在汉江平原北端的丘陵上;如果他们和敌军赛跑,两条腿怎能跑得过汽车轮子?饿着肚子的中国人将成为机械化“联合国军”围猎的猎物。  
& & 真正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好一个李奇威,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中国将军指挥,大概也不会比他更狡诈而精明。  
& & 李奇威的胃口好大,骑1师赶来了,陆战第1师赶来了,24师赶来了,加拿大25旅赶来了,韩国首都师赶来了。这一战,美军集中了4个师的兵力,并配属韩国,加拿大,英国等其他国家的部队,以重凌寡,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李奇威是要一举吃掉志愿军的主力,彻底扭转朝鲜战局!  
& & 不料,这个计划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志愿军在此时转过身来,打出了朝鲜战场最惨烈的一战。  
& & 从 5月28日 起,在铁原前方的丘陵地带,一支临危受命的中国军队死死挡住了“联合国军”的去路,掩护主力重建战线。这一挡,就把包括几乎所有世界主要军事国家最精锐部队的“联合国军”死死挡了整整十四天。中国军队甚至在反攻种子山的战斗中,依然可以一个反击消灭一个加拿大连。  
& & 彭德怀,在最艰难的时刻,打出了一记天下绝伦的回马枪。  
& & 当他们从铁原撤下来的时候,志愿军主力已经休整完毕,在三八线严阵以待了。失去了进攻冲力的“联合国军”铩羽而归。从此以后,“联合国军”再也没有做过全歼志愿军主力的作战计划。  
& & 铁原,让他们认识到了,即便是占据全面优势的情况下,中国人的骨头,也绝不是好啃的。  
& & 铁原之战,在世界战史上留下了一个谜团,我们忍不住猜测:没有子弹,没有粮食,全军在后退,敌人在追击,这种情况下,志愿军是怎样顶住了“联合国军”,而且一顶就是14天呢?他们依靠的是什么?  
& & 14天,如果今天世界上某个国家的军队与美军主力硬碰硬地顶上十四天,将是怎样的感受?14天,够萨达姆的全军投降两次了。也许,只有当时第一线的两军军人,能够告诉我们当时的真相。就让我们用这部作品,来揭开铁原那尘封的历史吧……  
铁在烧二  
志愿军老兵回忆铁原之战,通常都会从五月下旬说起。  
 日 ,李奇微中将判断志愿军参加五次战役的部队粮弹已尽,下令所部美军,韩军与其他所谓“联合国军”部队全线反击。  
而志愿军此前的攻势已经取得较大进展,左翼部队深入到麟蹄以南韩军纵深,打垮了韩国第二军团,部队士气高昂,右翼部队最前锋的189师已经渡过了洪川江,看汉城得扭头往后。虽然部队普遍认识到了后勤不足的问题,但大多在等待给养的到来,而没有意识到后方的运输线已经被美军基本切断,前线各部将面临无粮无弹的生死关头。  
志愿军总部由于掌握的情况更加全面,通过对前方情况的分析感到了危险,彭德怀下令志愿军部队从进攻转入防御状态,但这个命令直到 5月21日 才发出,因此美军反击时前线各部此时仍在努力寻找战机。  
双方都在寻机进攻,两台庞大的战争机器激烈地对撞了。 5月20日 ,各条战线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有的部队报告,美军反攻甚至动用了精锐的特种部队和空降兵。  
已经突进到洪川江南岸的189师566团是第一批和美军反攻部队遭遇的部队之一,他们在小里山和为大规模反击开路的美军空降兵狭路相逢。  
骄兵悍将  
五次战役打到 日 ,刚刚从阵地下来休息了半天的566团3连代理连长唐满洋接到团长朱彪的命令:全连立即整理装备,准备夜袭迂回到志愿军背后的美军空降兵。  
17日夜,566团于西川里渡过汉江,占领了汉城东面的小理山,他们的阵地已经成了整个志愿军战线上向南方挺进最深的部分,切断了美军第七师和韩军第二师之间的联络。“联合国军”匆忙派出了美军第七师和英军第29旅发动反击,在坦克和装甲车掩护下向小理山发动了五次强攻均未能得手。但由于后方接应部队遭到敌军阻击,伤亡很重的566团也一直得不到补充。  
这种情况下,美军发动了一个令中国兵十分惊讶的行动。根据566团1连一名老兵的回忆,20日下午,一架美军运输机自西向东飞越1连和3连阵地,之后在志愿军阵地后方出现了片片降落伞。随即传来消息称美军空降部队攻占了566团阵地后方的问礼里北山,这座山,在地图上称做580.7高地。团长朱彪立即调整部署,下令放弃一部分阵地,部队向主阵地靠拢,并集中1,3,7三个连准备反攻美军空降部队。  
此时志愿军在汉江以南的部队,经过一个月的血战,粮弹两缺,已经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特别是一直冲在最前面的566团,此时每个连只剩下四五十人,战斗力锐减,实在不是个发动进攻的好时机。但是,谁叫566团的团长是朱彪呢?  
566团团长朱彪,是一条真正的硬汉,当营长的时候曾经四处负伤不下火线,打出了华北野战军有名的“钢铁第一营”,后来的19兵团政委李志民亲自送他去医院,严令大夫用一切代价保住他的腿。  
所以,就算是一个连只有四五十人,就算是全团上下都饿得打晃,朱彪照样下令:“抓几个活的回来给我看看。”有什么样的指挥官,就有什么样的部下。绰号“天杀星”的唐满洋就是朱彪手下的一员悍将。  
唐满洋自己倒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悍将,他说:“那时候我跟朱彪最好了。朱彪这个人馋,走哪儿都喜欢吃点儿好的,喝点儿好的,可他又不能犯纪律。我呢,没啥别的爱好,就爱玩个枪,出去打个野物什么的,回来就跟他分。所以他最喜欢我。”  
那时候的唐满洋,不过是个排长,和朱彪差着七八级呢,可俩人愣好得称兄道弟。唐满洋枪法好,老战友说他出去打猎,只要听见枪响就没有空着手回来的。566团一入朝就全换了苏联装备,唐满洋却专挂一杆德国造大镜面二十响--用熟了,有感情了。  
直到今天,提到唐满洋,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没一个不服气的。唐满洋打记事儿就是孤儿,打当兵就是突击队员。他和马家军拼过刺刀,刀劈过阎锡山的炮兵营长,拆过美国装甲车,捉过英格兰俘虏,这就是老兵唐满洋的战争生涯。他的一个老战友评价:“我们不过都是当兵吃粮的,唐满洋,好像就是为了打仗杀人生下来的。”  
可这一次唐满洋自己没见着美军空降,那时他刚从阵地上下来,死守了两天两夜,好容易得着机会,一倒下就睡得天昏地暗。正在香甜的时候让他的通信员姚显儒给叫起来了。唐满洋没有手表,可是看看天色,自己刚刚睡了两三个钟头,听周围也不像有什么紧急情况。“怎么回事儿?”这话问得就带了三分怒意。等得了命令,唐满洋不怒反笑“太好了。”  
唐满洋是战斗英雄,却绝不是战争狂,何以听到这个命令如此开心呢?无他,老唐心说:真是瞌睡送个枕头来,这一仗打好了,能把教导员升上去了吧?  
一笔糊涂账  
唐满洋说的教导员,指的是原566团二营教导员魏应吉。两个人一块儿在兰州打过窦家山,从西北一直打到朝鲜,堪称是过命的交情。打窦家山的时候,魏应吉是连指导员,唐满洋是连里的战士。打小理山的时候,魏应吉,成了唐满洋的连里当战士。  
这是怎么一笔糊涂账呢?原来,秦琼也有卖马的辰光,后来的北京卫戍区副司令员魏应吉这会儿正是最倒霉的时候。五次战役前期,魏应吉因为放跑了英军29旅受处分,被放到老唐连里当了战士。  
一个营教导员怎么能放跑英国人一个旅?有个当时担任排长的老兵回忆,英军29旅逃跑的事儿是这样儿的:“五次战役开始时咱们先打的就是英国29旅!但它的老兵多,枪法准,伤亡差不是很大。而且我们的通讯差,机动也差。到了想合围全歼它的时候,一营到了,二、三营却跑错了地,结果一个营也集结不起来。朱彪气得跳脚:‘妈了个臭X的,想吃肉了没有人来下筷子!’”魏应吉也因为带着二营没能及时赶到阻击阵地,被撤了职下连当战士。  
魏应吉被撤了职,是官方的说法,组织的决定,可这决定到了唐满洋这儿,就完全变了味儿。照唐满洋的想法,教导员就是教导员,你让他去炊事班他也还是我们的教导员!让老魏到我连里当战士?那是看得起我唐满洋,上头知道我这儿战斗骨干太少,让老魏给我压阵来的。  
魏也不是个光动嘴皮子的政治干部,此人能打仗,有文化,尤其是一杆驳壳枪指哪儿打哪儿,在部队中威望很高。所以,魏应吉当了战士,连排长见了他照样敬礼,毕恭毕敬的,拦都拦不住。  
有老兵说,这是566团的传统,也是189师的传统,恋旧,抱团。大概因为这种传统,接到打美军空降兵的任务,唐满洋第一个念头,就是打个漂亮仗,立了大功把教导员重新升上去。至于立大功和教导员官复原职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唐满洋想都没想。  
晚上八点,部队集结完毕,魏“教导员”给做动员:“敌人空降了一个连,目的就是要切断我们的退路。现在他们正在收缩,也没有修工事,趁它立足未稳,干它一家伙……”事后分析,当时空降的敌军应该不到一个连。但是,志愿军集结的时候,敌情已经起了一些变化。566团收缩后,美第七师和韩第二师之间的联络恢复,美韩军约两个连进占566团身后的问礼里,也有一部分敌军上山与美军空降兵会合。之后分析,也有可能这批美军空降兵不是伞降而来,而是从山间小道穿插进来的,老唐看到的降落伞并非空降兵,而是美军空投的补给物资。用降落伞投面包子弹,这种奢侈中国兵可是享受不到的。唐满洋他们出发的时候并不知道敌情的变化,他们最大的问题是--饥饿。  
临时连长  
到 5月20日 ,566团已经绝粮三天了。最后一次补充给养,是在议政府,后方千辛万苦送上来一批炒面。吃了两三天,又没了。这回,再也没有炒面能送上来。韩军国防部的《朝鲜战争》中洋洋得意地声称:“中国军75%的食粮补给,都在运输线上被美国空军焚毁。”  
五次战役一路打下来,大家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头。美军一向以物资充足著称,这次却很少能缴获。敌军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所有可能落入中国军队手中的粮食和弹药。  
打美国空降兵的时候,司务长搜罗大家的干粮袋,勉强能做一锅炒面汤。可这一锅汤,要真给几十条汉子分,除了把饥火勾起来以外根本没什么作用。看着部下饿得直打晃,唐满洋让司务长老陈等一下,他和魏应吉商量,想乘着没出发带俩人去搞点儿吃的。这主意马上让魏应吉给否决掉。  
魏应吉太了解老唐了。周围的老百姓早就跑光了,就算没跑光,当时南朝鲜的群众基础和北朝鲜也没法比,到处都有特务在活动。唐满洋的意思肯定是要上美国人或者英国人那儿去“借”军粮。问题是美国人的司务长肯借么?那肯定就得打起来。一打起来打多久,打多大可就没谱了。这个唐满洋根本不在乎,不就是打么?谁怕谁阿?问题是魏应吉不能这么二杆子--出发打美国空降兵预定是9点30分,但命令随时可能更改,你唐满洋现在是代理连长,哪儿能要打仗你连长没影儿了的道理?  
唐满洋只好服从。这时候唐满洋当上代理连长还只有两天,他还没当习惯呢。前任连长被英军狙击手击中,颈部被洞穿,重伤。  
说起来唐满洋的前任连长也是打过窦家山,和马家军拼过大刀的好汉子,可愣让英国兵的爆头给打寒了心。打到中间英军进攻最猛烈的时候,连长对唐满洋喊:“你在阵地上指挥,我去看看弹药。”唐满洋说:“好!”  
不一会儿营长上来了,跳到一个弹坑里,叫过唐满洋来问:“你们连长要脱离战场你知道不知道?”  
唐满洋一愣--“我怎么会知道?他说他要去看弹药……”  
“什么看弹药?妈了个X的,他要逃跑!”  
正说着就看见他们连长灰头土脸地站在营长身后。营长看看连长,又看看一边的几名伤兵,目光阴冷。  
连长舔舔嘴唇,把帽子望地上一掼,喝道:“娘的,不就是一个死么……”  
话音未落,英国人的进攻又开始了,炮弹在阵地上的爆炸声淹没了两个人后面的话。  
就在唐满洋把驳壳枪里的子弹打光,背过身来换弹夹的时候,正看见连长抱着一挺轻机枪迎着弹雨狂扫,接着就一头栽倒,颈部血流如注。  
那一仗,营长阵亡,连长重伤。  
如果不是566团打到这个时候干部已经伤亡太大。朱彪宁可扣着唐满洋随时带突击队,也不能给他个连长的紧箍咒戴上。打完空降兵,魏应吉倒是真的“升上去”了,改任第一营营长,正是唐满洋的顶头上司。老唐算是歪打正着。可这样一来魏应吉也不能总呆在他连里了。没人管他,老唐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向铁原后撤的路上,他扔下部队来了一次特别的“出击”,不过那是后话,我们以后再说。  
我们把视线转回到580.7高地,进攻开始前,司务长老陈掰了很多树芽加到炒面里,总算是给大家熬了每人满满一茶缸子炒面汤,吃到肚子里多少能打住心慌。意味深长的是,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一天六十三军军长傅崇碧,全天也只有一碗炒面吃。  
晚9:30,突击队准时出发。3连负责主攻,2连、7连掩护迂回,朝580.7高地主峰悄然前进。按照白天的情报分析,美军就据守在上面。3连悄无声息地摸上主峰,老唐带着2连在一侧准备接应,射杀所有企图逃跑的美国兵。  
上面的枪声,却一直也没有响。大家正在疑惑中,三连的通信员赶来了,他告诉了老唐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顶上,一个美国人都没有!  
致命的夜光表  
很快,师侦察科的情报来了:美军已经转移阵地到附近三个小山头,挖掘了防御工事,似乎准备就地进行守御。情报还显示,美军突击部队与地面部队会合后,在566团身后目前有两股,一股是罗山方向南朝鲜军第6师两个连进占问礼里,另一股是美军空降兵一部和穿过原566团1连阵地(美军空降兵出现后,566团收缩防线,放弃了1连的阵地)赶来的美军接应部队。他们撤离了已经占据的580.7高地,却转到了附近的三座连环小山上扎营。580.7高地很重要,既然已经拿下来,为何又轻易放弃呢?让人对美国人这个打法有点儿不明白。他们干吗来了?  
只有把这一仗放在整个战役的大局里,我们才能够明白这支美军空降兵投入战斗的意义: 5月20日 ,“联合国军”总指挥李奇微认为,志愿军从 4月20日 发起的进攻后力已竭,他在这一天下达了向临津江以南中朝军队全面反攻的命令。这支美军空降兵的投入,意义不仅仅是争夺小理山的局部反击,而且揭开了美军战略反攻的序幕。在战略进攻初期,由精锐的小股部队率先发动奇袭,占领大部队通过所必需的战略要点已经几乎成为一个固定的战术模式,诺曼底“兄弟连”的空降、阿登反攻德军扮装美军攻占莱茵河各个渡口、金城反击战68军的奇袭白虎团,都是这样干的。  
应该说,不管他们是从天上下来,还是巧妙地从地面穿越了志愿军的战线,这支美军攻占580.7高地,在志愿军背后打下一根钉子,堪称他们值得骄傲的战果。那么,他们在夜晚又为何会放弃580.7高地呢?  
朱彪在作战部署的时候说过他的判断,他认为当时美军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与志愿军进行夜战。占领580.7高地,对志愿军来说就是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这种情况很多军队会陷入崩溃。这也是美军穿插试图达到的目的。  
然而,小理山(712高地)上的志愿军前线部队只是回头望了望,根本没有崩溃的意思。美军打这种穿插是很少见的,但志愿军一进攻就是往敌后插,腹背受敌的时候多了,一点儿不觉得新鲜,看见后面有敌人立刻崩溃那就不要打仗了。  
看到志愿军没有如同预期的那样夺路而逃,美军指挥官一定很郁闷:难道他们不怕合围吗?此时,一个大问题来了--天,就要黑了。朝鲜战场上,有位中国将军说过:“黑夜是中国人的朋友。”  
美军指挥官知道,入夜以后志愿军一定会来争夺580.7高地,而以他的这支小部队想死守住这么大的一个山头,想想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任务,几乎可以肯定一个冲锋双方就要拚刺刀。前几次战役中,美国人被志愿军的刺刀拚惨了,坚决地回避白刃战。我接触的老兵中,没有一个在第五次战役中和美国兵拼过刺刀。唐满洋一肚子的拚刺刀经验,愣是找不着对手。  
美国空降兵在入夜以后撤离了580.7高地,在附近选择了一个隐蔽的营地。这个营地有点儿偏僻,如果不是情报准确,还真不容易找到。既然知道你在哪儿就好办了,惦记着“捉几个活的回来”的唐满洋叫来了几个班排长,分析了一下,决定专打三座小山中较为孤立的一座,争取在另外两座山的美国兵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斗。  
这座小山虽然有点儿孤立,但四周较为陡峭,并不是很好打的。但唐满洋他们愣是如同狸猫一样翻了上去,根本没有惊动岗哨,当他们出现在美军阵地上时,美国兵大多数还钻在睡袋里呼呼大睡。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可以留在以后讲,因为刚刚翻上美军阵地,还没等看清周围有多少敌人,唐满洋已经提着手枪一个箭步上前,冲向最近的一个睡袋,照着里面那个敌军的脑袋就搂了火!  
“砰”的一声枪响震动了三个山头的美军,周围顿时枪声大作,志愿军官兵也立即开始射击,和美军空降兵的战斗就此打响。  
对于唐满洋这个提枪就打的动作,非议不少。其中有一个唐的老战友嗤之以鼻:“他上去就给那美国兵一枪,理由很简单--那美国兵睡觉不老实,一支手伸在睡袋外面,腕子上戴着块夜光表。他就是看上了人家那块表!唐满洋啊,放羊的出身,自幼父母双亡,他是穷疯了。”  
话传到唐满洋那儿,他连谁说的都懒得问:“没错,是有那么块表,后来我上缴了。也确实是因为看见他这块表我才打的他。可是,这跟贪财没关系……”  
老唐的想法十分简单:“他戴着夜光表啊,戴夜光表的肯定是当官儿的,我先把他当官儿的毙了,后边我要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能不说老唐的思想很有道理,这种“斩首”的做法,对美军当时的作战组织来说,是相当致命的……   
铁在烧 三  
一 半个世纪前的“斩首行动”  
笔者曾问过老唐为什么上来照着人家脑袋就是一枪。因为他这个举动引来了太多的争议,甚至很多老战友都对他当时的做法大加褒贬,认为老唐就是当敢死队的料,指挥一个连未免太抬举他了。老唐自己的回答却十分简单:“他戴着夜光表啊,戴夜光表的肯定是当官儿的,我先把他毙了,后边我要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能不说老唐的想法很有道理,这种“斩首”的做法,对美军当时的作战组织来说,是相当致命的。当时的美军,是一支典型的近代职业军队。  
著名历史穿越题材小说《窃明》中,作者对于军事理论的描述极有独到之处,他在评论军队组织的历史变化时写道:“近代军队是一具战争机器,通过残酷的体罚和训练,让士兵渐渐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而形成对命令条件反射式的执行。一支近代军队中的士兵,对军棍和皮鞭的畏惧是根深蒂固的,在战场上越恐惧就越会机械地执行命令。例如南北战争的美军会在炮火覆盖下,列着严整的队型缓步行军 1英里 ,然后完美地进行队列变换,翻越矮墙。并从 400码 距离开始还要受到线膛枪射击,直到一万人在进攻中挂掉八千才崩溃掉。封建军队的组织结构更不必说,作战主要靠个人武勇,凭首级计功,靠抢劫来维持斗志,所以封建军队才会有归师勿遏、围城必阙的说法,就是希望不要逼得对手拼命。而近代军队就没有这些说法,反正都是拼光了拉倒,只是战场上的行尸走肉罢了。没有灵魂的军队只能僵化地进行杀戮或被杀戮,而不能积极主动地作战,所以遇到现代军队后就出现了一边倒的大屠杀。只有理想,才能给近代军队这具死尸注入灵魂,不仅仅是机械的刚硬,还有灵活的战术和柔韧的弹性。充满战斗欲望地去作战,灵活地根据战场形势去争取胜利,被击溃的单兵也能自行恢复战斗意志。比如大规模的敌后游击战,并非古人不愿意,而是封建军队和近代军队根本做不到。陷入敌后的封建军队是只会抢劫的流寇,失去指挥的近代军队是死挺的干尸。”  
美军一直到越南战争时代,重视培养的都不是有理想的军队,而是具备铁一样纪律的职业化军队。在这种军队里,军官教育士兵,第一句话通常是:“记住,鸡蛋是长在树上的!”这句话的含义在于长官的话是不可置疑的。如果长官突然被干掉了,这样的军队会怎样,不问可知。  
近代职业军队是用明确的指挥替代系统解决问题的,比如连长阵亡副连长自动接替指挥,副连长阵亡第一排排长接替指挥。但是,在580.7高地这样的夜间混战中,这种体系显然无法正常工作。近代职业军队的阿基里斯之踵暴露无遗。  
而志愿军能够在朝鲜不断打出大规模的穿插,乃至于铁原这样极其倚靠部队单兵作战能力和忠诚的战役,其原因很多老兵都归结于志愿军是一支有理想的军队。有理想的军队并不一定都是正义的军队,比如希特勒的军队也很有理想,但这理想是邪恶的。然而单从军事角度说,有理想的军队作战能力和主动性确实出色。这一点很多军事家都明白,冯玉祥在军中设立教堂,唐生智全军信佛,就是想培养出一种理想来。  
志愿军的理想是不需要灌输的,简简单单四个字:“保家卫国”让成千上万中国普通的耕读子弟前仆后继,视死如归。这不是为一党一派而战,而是为保卫一个民族的和平与尊严而战。  
设想没有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血战,就算美军止步鸭绿江边,美苏两大阵营对峙总是无法改变的,而且将持续数十年之久。那时无论中国倒向苏联,还是倒向美国,双方对峙的前线,一定在中国的东北,这是地缘政治决定的。那样我们还谈什么发展?谈什么独立自主?  
那么,让我们中立吧。可如果没有抗美援朝来证明中国军队有保卫自己的能力,谁会把这个在二战中差点儿让小小日本亡了国的民族放在眼里?衡阳失守的时候,罗斯福总统用电报质问蒋介石大元帅:“你的两百万军队在哪里?”  
想左右逢源么?你也得有那个本钱!  
抗美援朝之前,中国军队在和外国人的战斗中,从来没有获得过敬畏。有实力保卫自己的人,才能谈到中立,否则,只能是引来两方的窥伺,比引来一方更糟。  
二 山顶上的混战  
让我们回到580.7高地旁边的小山。唐满洋的打法现在想来其实不太科学,他直接把当年和国民党军队作战的经验搬上来了。中国当年穷,共产党穷,国民党也穷,要是国民党兵里混着一个戴夜光表的,那肯定是哪个将军藏在里面。但在美军里,一个大兵照样买得起夜光表,这个唐满洋可就想象不出来了。63军是五次战役才入朝的,正式跟美国人打仗才不到一个月,和老美打交道的经验,浅薄得很。  
然而,老唐的运气却好得不能再好。战斗结束以后,连比划带说地问俘虏:“你们指挥官是谁?”有人沮丧地一指老唐脚前那睡袋--就在那里……  
这鲁莽的一枪,引来的是一片大乱。但对志愿军的夜袭部队来说,响枪的时候唐满洋身边只有几个人,大多数战士还在小山的半腰。好在唐满洋带的兵,全是老兵,战斗经验极为丰富。63军脱胎于冀中野战兵团,很多“老”兵年龄只有二十出头,却已经打过四五年的仗。河北老兵油滑得很,几乎个个都是一对射就拿子弹往头皮上蹭,一拚刺刀就往人家大腿上开枪的主儿。现在听顶上一声枪响,老兵们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但自己根本来不及加入,怎么办?他们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榴弹,照着上面就扔--冀中野战兵团是和日军作战中诞生的,土八路装备差,最看家的本事就是扔手榴弹。  
从我们后来得到的资料分析,这批美军空降兵中,至少有一部分是按照美军游击战专家阿图•邦特的建议建立的特种部队--游骑兵。他们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官兵,拯救大兵瑞恩就是他们的得意之作。这支戴贝雷帽的部队通常都是大军的开路先锋,他们的座右铭是“游骑兵,打前锋(Rangers,leadtheway)”,绣着Ranger字样的黑色贝雷帽及飘带型臂章,一直是游骑兵的象征。  
精锐就是精锐,他们的反应很快,听到枪声很多人从梦中醒来就去抓枪。而河北老兵的手榴弹,此时正好在他们中间开花。剧烈的爆炸声过后,第一批跳起来的美国兵几乎没有能够直立的了。  
对老兵来说,枪声就是命令,所以,尽管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但唐满洋的一声枪响仿佛给部下打了强心剂,他们投出手榴弹,随即以惊人的速度攀越障碍,冲进美军宿营地的时候,美国兵还没有几个人能拿到武器。  
此后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混战。这场混战是一边倒的,因为美国兵几乎没有人在射击。大多数美军连冲锋枪的保险都来不及打开,就遭到志愿军的攻击。而且由于失去了指挥,美军此时乱成一团,何况如果这时能用冲锋枪扫射,很可能把误伤战友。  
这不是肉搏,唐满洋的部下用的都是上了刺刀的苏联骑枪,面对这种寒光闪闪的东西,美国兵短短的冲锋枪根本无从招架。  
入朝换装的时候,唐满洋憋了一口气:566团只有第一连(尖刀连)全部换装了波波莎冲锋枪,其实要论战斗力,一连里还有不少是从东北入伍的新兵。他所在的三连呢,就是因为排了个第三,结果只给换了苏联骑枪。这玩意儿看着好,可打起来三发子弹就贴壳,哪有一扫一片的冲锋枪管用?要不是用冲锋枪每人要携行五百发子弹的规定让人有点儿胆寒,老唐早就连部营部一级级找上去了。  
现在看来,用这落后的家伙也不是没好处的。美军没有死战的规定,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美国兵乖乖举起了手。只有少数人还在和志愿军纠缠,但也主要是在挣扎着逃跑,并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老唐自己对冲锋枪没兴趣,他用惯了的二十响驳壳枪可连发可点射,威力不亚于冲锋枪,要想过瘾老唐更喜欢用郭留诺夫重机枪,那可是飞机都打得下来的玩意儿。  
可能读者朋友要问了,唐满洋当时也在小山顶上,一排手榴弹他没事儿么?有事儿那就不叫唐满洋了。他一枪击毙美军指挥官,正要迈步的时候,忽然天上乱鸦投林一样飞过一群怪鸟。老唐马上明白这是部下们拿自己开涮呢:“你们扔手榴弹倒是招呼我一声儿啊!”几乎是本能,老唐一头扑倒在地。所有的手榴弹都投在老唐前面,这就叫默契。  
老唐爬起来后没有参加搏斗,而是靠一双夜眼,甩着一支驳壳枪,一边往前走一边打,只要看到还有美国兵在和部下纠缠,老唐甩手就是一枪。的确是甩手一枪,因为他用驳壳枪的动作很特别,不是瞄准了打,是一甩一甩地打,向外甩着打,演示的时候仿佛拿鞭子横着抽人。我曾给一位河北的抗日老兵表演过这个动作,这位罗金宝的原型之一叹口气说:“老唐这样甩着打的都是神枪手啊,那是拿子弹喂出来的!”  
打了几枪,没法打了--只见一个战士和一个大个子黑人兵滚成一团。老唐比了几下始终没找到机会打,一偏头,对通信员说话了:“姚显儒,咱们新发的那个小刀子,不知道快不快……”  
三 63军中的两个异类  
老唐说的“小刀子”,指的是苏式骑枪上用的刺刀,这东西形如短剑,三锋开刃,也可以做匕首用。唐满洋自己用的是驳壳枪,姚显儒用的是冲锋枪,本来都用不着这个东西,可唐满洋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愣给自己和姚显儒一人弄了一把。  
姚显儒本来端着枪站在老唐身后警戒,听见连长这句话,手一抬,挂在腰后的刺刀变魔术似的就到了手里。老唐比划姚显儒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是《双旗镇刀客》里边娃哥对一刀仙出刀的那一瞬。  
说起来,老唐和姚显儒,在63军都有点儿异类。这还要从这支部队的历史说起,前面说过63军的前身是冀中八路最精锐的野战兵团,这是一支典型的河北部队,最拿手的就是扔手榴弹。而这支部队的手榴弹,曾给日本兵留下过深刻的印象。这实在不是八路的本意,只是因为条件太艰苦了,冀中土八路的兵工厂除了手榴弹就没有什么能敞开供应的家伙,连地雷都不行。  
这种情况下部队为了提高战斗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玩命的练投弹,一来二去就扔出了名。甚至鬼子还分析过,如果是下雨天打仗,土八路的战斗力就得打对折。因为土八路的工厂造的手榴弹都用黑火药,一沾水就不响。没了手榴弹,土八路的能耐当然要打个折扣了。  
而唐满洋和姚显儒呢,老唐是山西人,最擅长的是驳壳枪加鬼头刀,姚显儒是甘肃人,最擅长的是……这个没法说,入朝的时候通信员姚显儒玩得最好的是匕首,回国的时候大功英雄姚显儒是全军闻名的“地雷搬家大王”,拿美国人的地雷炸韩国人,就是这位干的好事儿。  
姚显儒参军的时候是马鸿逵的兵,19兵团打宁夏,马鸿逵兵败逃走的时候,被改编成了解放军。马家军对当兵的特别狠,所以姚显儒本来是一点儿也不想当兵了,就想着开小差回家。没想到他遇上了个特别会做思想工作的指导员,就是前面提起过的那位魏应吉。  
这个魏应吉,那思想工作的水平别提了,多少年以后老部下一提起“魏应吉”三个字还都说心里暖和,因为他对兵特别好。魏应吉和姚显儒一路走一路说话,跟对自己兄弟一样。部队过姚显儒老家,魏指导员知道他想家,通过当时的兵役局接来了他父亲。全连战士就像见了自己的父亲一样,端水、递烟;连长、指导员嘘寒问暖,一起陪着他父亲吃饭,走时又送吃的又给路费,真比一家人还亲。这回姚显儒也哭了,西北汉子一动真感情就不得了,那叫死心塌地。  
没几天赶上一次土匪夜袭,一屋子没枪的新兵和解放战士给吓得嗷嗷叫,带新兵的唐满洋不慌不忙,守着门口,一杆驳壳枪打得二十几个土匪不敢冒头。有一个胆大的土匪绕到房后从窗户跳进来,立足未稳,新兵里蹿出一位一刀子就从土匪肋条骨底下捅进去了……这就是姚显儒。第二天,唐满洋看看那肺都给挑出来的土匪,又看看姚显儒那把河州匕首,抓抓头皮,说:“你不是放过羊么?我也放过羊,跟我搭伙来吧。”  
四 混乱的番号和带不走的俘虏  
现在,老唐一声令下,姚显儒扔下连长扑上去,一刀就刺在了那黑人大个子兵的肋骨缝里!这个黑人大个子兵,根据推测,很可能就是美军特种部队游骑兵第二连的士官拉尔夫•W•萨顿。  
根据美军战史记载,萨顿原为第82空降师成员,在 日 和中国军队争夺小理山(479高地)附近的581高地时阵亡(美军所说581高地即580.7高地)。第二游骑兵连在和志愿军争夺581高地的战斗中伤亡十八人,萨顿是唯一一名阵亡的黑人游骑兵。  
美军在朝鲜战争中的游骑兵空降连是完全基于二战空降兵老兵志愿组建起来的,一共十几个连的规模,一般只配属给美军的师一级的单位,任务是志愿军的师级尖刀连一样,只是是美军的游骑兵战斗技能更全面(全部有伞降资格)。当时组建这些连队的时候,只需要一千名补充人员,竟然有五千多现役伞兵报名,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证明了这些连队的兵员素质之高。  
而这个第二游骑兵连还要更加特别一点--组成时全体官兵都是黑人,作为美军“王中王”的特种部队,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过,由于杜鲁门签发第9981号总统命令,要求军方对黑人官兵提供均等机会,美军中已经开始改变根据肤色编成部队的做法。当然,其中原因之一是1950年底曾有一支黑人连队全体投了八路,噢不,投了志愿军……李奇微接任联军总司令后,更加速混编,要求上级授权他彻底废除他麾下部队的种族隔离情形。所以,这支第二游骑兵连在攻击580.7高地时还是不是纯粹的黑人部队,是值得存疑的。  
反正在580.7高地和老唐他们作战的美军中,肯定有一部分属于这个游骑兵连。按照美军记载,此战美军第二游骑兵连指挥作战的是副连长坤因中尉,他在 5月19日 接受命令代理连长指挥攻击581高地的行动,其任务是为替美第32团担任反击前锋。根据美军纪录, 日下午 ,第二游骑兵连利用正面炮火轰击吸引志愿军注意力,由坤因率六十五名特种兵从581高地反斜面偷摸上山,攻下该高地。战果报志愿军战死五十人伤八十人。在566团的记载中,当时一线兵力不足,原驻守581高地的七连19日已经抽调到小理山前线,所以美军袭击时高地上没有设防,美军的战绩统计估计是20日在整个566团正面战斗的战果。  
美军记录,当夜凌晨两点志愿军发动反击,坤因呼叫炮火支援把志愿军击退,战斗到五点钟,第二游骑兵连因弹药不继撤下,但六点二十分再度攻上占领581高地。和第二游骑兵连共同作战的应该还有美军第七师,因为美方记录中有20日第二游骑兵连向第七师移交阵地的说法。所以当老唐他们摸上美军宿营地的时候,第二游骑兵连可能只有部分人员留在阵地上。根据志愿军的纪录,美军伤亡数字远远高于第二游骑兵连的损失,此外,还有约两个连的南朝鲜部队在20日乘机攻占了小理山西侧山下的问礼里。根据189师师史记载,当天的战斗共歼灭美韩军约200人,活捉28人。  
值得一提的是,和老唐他们交手的这支美军,到底是什么番号很令人狐疑,因为按照美军第七师公布情况,20日并没有阵亡人员。按说,这种情况下,只要审问俘虏,就应该真相大白吧?笔者曾就这个问题询问过老唐,老唐犹豫了一下,说了句话:“我们连抓的俘虏,一个也没带下来。”  
一个也没带下来?笔者倒吸一口冷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听到过说法,老唐打美军空降兵本来应该立功的,结果什么也没有,原因就是嫌疑杀俘。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今天还健在,是当时负责上去带俘虏的一个干事。当时朱彪听说抓了俘虏,派他到唐满洋那儿接收。结果等这位干事到了老唐那里,却发现没有一个活着的俘虏可以带走……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此人有几十年和老唐住在同一个大院,但两个人从来不说话。而笔者直到和多名还活着的当事人核对,才感到唐满洋背这个名声实在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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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在烧 (四)   
听说三连抓了不少美国兵,不但团长朱彪兴奋表扬,连师里都惊动了,在已经感到大敌当前的压力下,仍然派了一个干事到无名高地接收俘虏。当时抓到美军俘虏是大事儿,很有面子的。  
不过,按志愿军老兵的说法,“联合国军”中最好抓的是英国兵,只要他觉得尽力了而且没有打赢的希望,会追着你投降,美国兵也还算好抓的,冲到跟前一比划刺刀,美国兵多半扔了枪就投降。最不好抓的是法国兵,打起来特别顽强,42军围攻砥平里,曾经抓到过法国兵,但愣是带不下前线……奇怪的是法军在一战二战越战中哪次的表现都称不上好。  
两条互不来往的好汉  
一次抓到双位数的美军,都够全军通报表彰的了。可是,这位干事一时竟然上不去阵地。  
从21日凌晨开始,美军一直在用近乎疯狂的炮火猛轰志愿军据守的阵地。根据美军记载,就是在这样的炮击之下,前线美军的穿插部队才没有崩溃。包括第二游骑兵连在内的美军一线部队是在凌晨五点放弃阵地败下阵来的,但此后在炮火掩护下又重新夺回580.7高地。  
通过对双方战史的对比,我认为美军的描述是可信的。因为志愿军反击部队在20日夜间先进攻美军驻扎的三座小高地,随后没有投入太多力量和美军交手。他们21日上午发现问礼里的两连韩军动摇撤逃,当即投入尾追攻击,此战把正在后撤的韩军切成两段,毙俘韩军连长尹奉玉上尉以下百余人。  
根据189师师史记录,不再纠缠美军的原因是发现前方出现大量美军精锐部队,而且部队伤亡较大。于是63军改变了准备把189师主力投入洪川江以南的计划,仅留下朱彪团在江南机动防御,所以作战部署上也就没有了死守580.7高地的要求。当晚,奉志愿军总部命令,前线各部全线后退,566团也撤了下来。应该说,志愿军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李奇微计划的大规模反攻,已经开始了。  
在189师对面,这次猛烈的炮击让志愿军参战老兵印象深刻。他们形容美军大口径炮弹打中平地,炸起的土可以掀起二三十米高,盘旋飞舞如同一条土龙。在这种条件下,等那位干事赶到昨晚的战场,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俘虏呢?”干事兴冲冲地问。“没有俘虏了。”据三连老兵回忆,所有的俘虏都在那天夜间的战斗中死亡,无一幸免。抱着一腔热乎气赶来的干事碰了个大钉子。他返回师部,报告唐满洋有杀俘嫌疑,还捎上了那块夜光表的事儿--老唐确实把那块表自己戴上了,他的意思是方便看个时间,打完了仗再交给朱彪。老唐不傻,何况有魏应吉这教导员看着,让他犯纪律都得换个时候。但按照这位干事的报告,老唐没有在第一时间上缴已经属于违纪,他戴了这块表,就表明他打死美军指挥官的时候很可能就是为了这块表。  
任何一个嫌疑,都够老唐吃不了兜着走的。因为这个,尽管调查结果最后认为老唐没有什么错误,这一仗还是只给唐满洋记了个三等功,否则是一等还是二等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也就因为这个,虽然住一个院儿里,老唐和那位干事见面不打招呼不说话,至今已经有五十年了。  
令人感叹的是这位干事论起打仗来也是一条好汉。铁原反击战打到后期,部队伤亡极为惨重,连蔡长元师长都提枪上前线了。这种情况下,这位干事带一个残缺不全的班,就敢插到美军前线后面去打坦克,目的无非是迟滞敌军行动。第二天拂晓,一个人带了六处伤爬回来的。  
可两个好汉子,至今也是不说话。有人说老唐这人后来升迁不快,一个是卡在文化上,另一个,就是不会和人相处。那位的原话是:“战争时期好啊,像老唐,你大刀片一抡,什么都有了……”问题是,有多少人到了战场上一抡大刀片就能上去呢?上去以后又有多少人能回来呢?  
关于“杀俘”的问题,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了唐老。问的时候很紧张,天晓得会捅怎样的马蜂窝。  
没想到唐老很平静,甚至有点儿不像当年的天杀星。唐满洋冷冷地看我片刻,慢慢平伸出右臂,曲肘向天,食指比了一个扣扳机的动作,淡淡道:“我不杀他,他就杀我,我没有办法。”空气一时近乎凝滞。又沉默半晌,老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我从来不杀俘虏。他们要杀我的人,我只好开枪打。”  
因为发生在暗夜之中,所以这次事件的全貌,只怕永远也无法完全弄清。但从几名互不相干的老兵口中,我们依然大体可以还原当时的情况:在拿下小高地以后,从睡袋中被掏出来的美军见势不妙,纷纷举手投降。到底捉了多少美国兵,是否确实都是美国兵,这至今都是一个谜。最初,我得到的数字是六十多个。然而,找当事人核实以后,才知道这六十多个俘虏,指的是当夜战斗中志愿军所捕俘虏的总数,主要是从问礼里逃跑的韩军。  
看着今天作风泼辣坚韧的韩国足球队,很难想象当年它的军队居然这样不经打。但是志愿军老兵对南朝鲜军的战斗力倒并无微词。他们提起来,主要说两点:第一,韩国当时是刚刚建立了自己的军队,部队没有传统,打起来容易垮台是正常的。部队的这个传统,就像一种灵魂。老兵走了,灵魂依然留下,所以,有些老部队过了多年和平日子,一上战场依然战斗力强劲;第二,韩国军队在朝鲜战场上是“打胜不打败”,他们一旦被打败,就会整个“崩盘”。金城反击战67、68军奇袭白虎团,夺占轿岩山,一下把韩国兵打崩了,前线四个师的韩国兵没命地往回跑,中国军队意外地一插几十公里,韩国兵把二线阵地都给冲乱了,吓得美国人紧急约见志愿军代表,催促赶紧签字讲和。不然,谁知道志愿军会打到哪里?但是,进攻作战的时候,韩国兵还是蛮有战斗力的,尤其是坑道战的时候,那些刁钻古怪的袭击战,大多是韩国人所为,比装备更好的美军威胁还大。说缺点,也说优点,客观评价。也许,只有在战场上刺刀见过红的,才会这样尊重对手。  
清点战俘的时候老唐发现,自己身边只剩十几个能动弹的兵了,比俘虏还少。这倒不是伤亡多大。这次夜战照老唐说法不算激烈,没有什么悬念。然而,志愿军的官兵都是饿着肚子杀上来的,打仗的时候,一股猛劲顶着,拚刺刀都没问题。一完成任务大多数人坐下就再也起不来。就算这能站起来的十几个人,都在全身打晃,毕竟连续的苦战,太艰苦了。  
而这个时候,另两个小高地的美军已经和志愿军的反击部队打成了胶着。这两个小高地的美军防御较为严密,一方面老唐他们这边先打响让美军有了警觉,另一方面有一个战士踩中了美军布设的照明雷,阵地照得一片雪亮。失去了夜色的掩护,志愿军反攻部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而美军的火力明显比中国军队强得多,训练也很出色,即便在夜间也打出了交叉火力,这次突袭未能成功。  
然而,美军毕竟已经是惊弓之鸟,一边打,一边叫喊,似乎在相互联络。这三座小山距离很近,所以,也有美军在向老唐他们占领的山头喊话,似乎还不知道这边的美军已经被全部解决。  
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俘虏中也有人喊叫回应。唐满洋回忆:“当时那边的美国兵在喊,这边的也在喊,但喊的什么,我们谁也听不懂……”另一名当时参战的老兵说:“照明弹打上去我们才看一眼俘虏,我的妈,个个手上脸上都毛茸茸,至少比我们高一头,胳膊比我大腿还粗!”  
唐满洋命令机枪向美军据守的两个高地猛烈射击,掩护兄弟部队,另外几个战士用刚缴获的美军机枪看住俘虏,并喝令他们住口。然而俘虏显然也发现了志愿军人比他们还要少,所以尽管照明弹闪亮的时候他们只是沉默地紧盯着唐满洋他们,但照明弹一灭就喊声四起,也不知道是求救还是报告这边的情况。  
又一颗照明弹升起的时候,中国士兵忽然发现俘虏少了几个(原来只是让他们抱着头蹲在地上,来不及捆绑)。就在这时,正在对美军射击的机枪骤然停止,传来激烈的扭打和叫骂声。随着叫骂声传来,俘虏们一起低下身来。  
参加过此战的志愿军老兵推测,美军俘虏中肯定有人在串通,否则这个动作不会如此划一。而这个动作的意图就是避开志愿军仓促射出的子弹,在最短的时间里扑向看守的几名中国士兵,夺枪反击!  
听到这样的讲述,我忽然想起一段对朝鲜战场上美军空降兵训练的描述:“约翰&#8226;G&#8226;霍坦上校挑选的游骑兵候选队员前往乔治亚州班宁堡受训,兵源大多来自第82空降师。他们的训练时间多在夜间进行,训练科目包括轻兵器操作,夜间跳伞,两栖登陆,爆破及格斗等……”他们的训练和作战意志,明显超出普通美军部队。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精锐,才被作为了对志愿军进行反击的箭头部队,然而,在580.7高地的战斗中,即便是这支精兵,也没能在作战经验丰富的志愿军手中讨得便宜。  
千钧一发之际,机枪打响了。事后,志愿军的老兵分析,可能是夜暗使美军俘虏没有看到架在地面上的机枪,否则他们一定不会铤而走险。与此同时,美军支援的炮火也盖在了这座小山的山顶上。  
最后从这块阵地上站起来的,是唐满洋和他还活着的部下们。如果不这样做,能走下战场的会是谁,也不会有悬念了。  
所谓唐满洋涉嫌杀俘,真正的原因,有人说是在这次混战的最后阶段,一名逃脱的美军沿着山坡奔跑向敌方阵地,当机枪手犹豫的时候,照明弹下唐满洋作了一个和我刚才描述一模一样的动作--平伸出右臂,曲肘将手指向天,食指比了一个扣扳机的动作。机枪打响了,那名美军应声栽倒。“放他跑过去,拿起枪来就会打我们。”老部下给唐满洋抱屈。  
但对于这件事,老唐没有解释过。可是我耳边仿佛闪过他的声音:“我不杀他,他就杀我,我没有办法。”所以,没有俘虏。  
这一仗,最大的谜团是美军被打的到底是哪支部队,伤亡到底有多大。从第2游骑兵连的伤亡纪录看,仅仅伤亡17人。所以这一仗打的肯定不止他们,但美军的战斗记录中,又没有提到其他番号。  
当时美军在朝鲜最大的空降兵单位是空降兵187团(韩国资料称为187旅),这个团曾经和志愿军打过多次硬仗,损失不小。他们五次战役时也的确在和志愿军对峙的前线上。但是,根据作战区域看,在五次战役攻守转换的时候,该部已转序列,22日就已投入与志愿军第3兵团所部的战斗中去了,不大可能与朱彪所部交手。这个部队从 日 到5月22日没有阵亡报告, 5月23日 倒是有19人阵亡(不知是否为累计),地点在春川东北,离小里山有一定距离。当然,也无法完全排除被打的是他们,因为该部在调转之前,确实当过西线预备队。  
除了187空降团,美军在朝鲜的空降部队就是七个参战的游骑兵连了,他们都是既有突击能力又具伞兵资格。这些精锐部队美军很重视,常常在防御时让他们固守别的部队无法守住的要点,进攻时则深入战线之后打穿插或充当开路尖刀部队。因此他们多曾和志愿军猛烈交火。在五次战役中,损失最大的游骑兵连,是第1和第8游骑兵连。  
第八游骑兵连,在五次战役中配属以美军步兵第5团为骨干的美第24师后卫集团,结果在欲靠拢5团主力时,还来不及挪动就让志愿军包围了起来。第5团指挥官威尔逊急忙命令第6坦克营接应,才把已经被打的损失惨重的第8游骑兵连接下来,112名官兵已经只剩了65人,而且多半带伤。实际上这个后卫集团在撤退中整个部队都遭到沉重打击,伤亡人员合计达到八百人。五次战役后期,美军第24步兵团推进回这一战所在地区,据记载,第5团战斗群被伏击战场上遗留着大量的装备残骸和人员尸体,当24团的官兵们看到这样的场景,士气受到很大打击,有关人员惊于现场景象的恐怖,并叹第5团为第8集团军最好的团之一,竟遭此败绩。  
不过,第8游骑兵连的损失,是在 4月25日 开始的美军24师撤退过程中发生的(具体日期不详),对手更像中国军队的60师而不是189师。只是,第8游骑兵连战败的地点被称作1010高地,而小里山在中国的作战地图上,标高恰好也是1010!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美24师后卫集团里面有一支配属给第5团的部队,叫做555榴弹炮营,这个营在撤退中损失惨重,伤亡上百人,丢了11门大炮,60辆汽车,好容易拖出来的7门榴弹炮,还有两门给打坏了。这个部队的名字不好,555谐音和小朋友被打哭的呜呜呜很象,结果到了金城反击战,志愿军奇袭白虎团,抄袭轿岩山,这个555榴弹炮营又恰好被包了饺子。这回它没能突出来,成了美军在朝鲜战场被歼灭的最后一个营级单位。67军参战人员形容打掉这个营以后“缴获如山”。  
相比8连,倒是第1游骑兵连的损失更接近一些。这个第1游骑兵连, 5月19日 在向志愿军纵深发动穿插作战时阵亡了13人,其中包括一个少校和一个中尉,18日也伤亡不小,阵亡了一个中尉。  
他们的作战地点与566团的描述相比略微靠北但距离不远,考虑到美国时间的 5月19日 正是朝鲜时间的 5月20日 ,如果美国人把作战地点记录得略有差异,他们曾经和第2游骑兵连联手与566团作战是有可能的。不过,这里面有两点令人产生怀疑:首先,第1游骑兵连纪录莱昂纳多少校阵亡的地点是710高地,而不是580.7高地,其次,唐满洋他们如果同时打了美军两支强悍的特种部队,这个战绩未免太不可思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美7师或英28旅的后续部队和第二游骑兵连一起遭到了朱彪团的痛击,但是美7师的记录中找不到相应情况。  
这些记录,让人看了有扑朔迷离之感。在即将结束此文的时候,我又从美国KoreaWarEducator组织得到了一份意外的资料。这份资料表明,有一名参加过朝鲜战争的美军士兵埃德&#8226;赛库拉1951年5月底,曾在朝鲜Soyang以南的作战中,见到一批明显是缴械后又被杀死的美军尸体,数量超过五十人,已经死去几天。当时埃德是美军海军陆战队第五团第三营的一名年轻士兵。他回忆这批美军是死于和中国人的战线上。并回忆出很多细节,比如看到的尸体中有一名非常年轻的美军倒在路中间,昂首向天,胸前劈着一把斧头。埃德在此后几十年一直在寻找这件事的真相,比如这批美军是属于哪个部队的,并联系了相关的媒体,但始终没能得到答案。  
经过查找地图,我发现所谓Soyang,即韩国今天的“昭阳江”,这是一条从北向南注入北汉江弯曲部的河流,向南不远就是小里山北侧的洪川江。这批被杀的美军,是否与唐满洋他们进行的这次战斗有关呢?   
在写作过程中,一位台湾朋友提供的资料,让这场战斗的全貌得到了更多的揭示。这位朋友认为此战应该是发生在美国时间 5月19日 的Hanye之战,这次战斗,发生在小里山(美军地图上为1010高地)以北的Hanye,这里正好有三座连续的小山,与唐老所描述的战场情况很相似。在这次战斗中,美军提到参战的部队中损失最大的是第38步兵团,这次战斗中共有两百多名官兵伤亡,长长的阵亡人员名单足以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仗,美军阵亡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第一次海湾战争沙漠军刀行动中的全部损失。  
虽然美军的反击计算极为精确,但看起来它最初的进攻并不顺利,在189师面前硬硬地撞了一次墙。美军38团,是否就是那个增援其游骑兵的部队呢?唐满洋曾经提到,他们作战的问礼里北山,附近有个地名叫做“韩成”,这个“韩成”,是不是就是Hanye的音译呢?  
英雄落幕  
我本来想回到北京,再找唐老问个究竟的,但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老兵唐满洋,这个高射机枪都打不死,立了两次双大功的好汉子,终于没能挡住岁月的磨蚀。 2月11日 ,唐老走了。  
走之前,一位朋友还和他提起过这一战,特别想和他核实一下“杀俘”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次我去,带去了这一战中一名阵亡美军的照片,唐老后来告诉我,说我看了整整两天,就想“我怎么就把他打死了呢?”  
我曾想老唐对于当年的征战生涯,是不是有一些悔意。当再次被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唐老当时已经呼吸困难,但仍然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做了个扣扳机的动作,目光清澈如电,明白无误地说道:“是我……”  
老兵唐满洋最后这个干净利落的这个动作,让我明白,老唐完全不曾混淆过惺惺相惜和你死我活的概念。那一仗,在老唐们的眼里,永远是保家卫国。唐老说:“等我出院了,咱们再好好聊。”  
老兵唐满洋的人生落幕了,而铁原之战的序幕,刚刚拉开……  
铁在烧 五  
如影随形的美军  
 5月20日 ,李奇微指挥的“联合国军”按照预定计划发动全线反攻,总兵力达到四个军,十三个师。双方在前线展开激烈战斗。 5月21日 ,由于补给已经出现较大困难,在美军明显的反攻态势面前志愿军总部发布命令,尽快结束五次战役。前线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各部收缩兵力,开始向三八线方向后撤。  
东线和中线各军,依托险峻的山地,经过麟蹄馆向北方退却。断后的60军遭到美军猛烈攻击,尽管军长韦杰堪称一代名将,但已经疲惫不堪的部队在优势美军的攻击下如同压弯的弓弦岌岌可危,180师落入美军包围。  
西线各军,正处在汉江两岸,这里主要是平原和丘陵,和平时期是朝鲜最富庶的稻米产区。无险可守的情况下,美军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紧紧追赶,断后的一个军仅仅三天就连连告急。  
十几万志愿军官兵中,除了大批的伤员以外,几乎都在徒步后撤。紧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美军的坦克,汽车和装甲车。很多当时的老兵回忆,向铁原的后撤是一生中少有的窝囊仗。老兵的原话是:“我们白天走,晚上走,不停步地走,刚想停下来歇口气,美国兵已经到身后了。”美军的汽车只要加一下油门,就可以赶上志愿军走上两个钟头的了。  
在朝鲜坎坷不平的道路上,志愿军的体力在急剧消耗。在平原丘陵地带,大兵团对大兵团,装甲部队追击徒步行军的步兵,以被称作“范弗里特炮火”的强大火力攻击缺少弹药和口粮的敌军;在铁原南面的整个战场上,一切,似乎都落入了美军最熟悉的套路。  
毫无作用的劝降攻势  
志愿军老兵们回忆,在他们回撤渡过临津江的时候,美军的飞机一直在他们的头上盘旋,除了轰炸和扫射,还有一种“两个翅膀”的宣传飞机,缓慢地在步兵防空武器的高度以上飞行,一边抛洒传单,一边用汉语广播劝降。  
传单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这也不仅仅是因为觉悟高或者管理严格。志愿军老兵说美军传单上画的人不男不女,连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无法分清,疲劳的志愿军战士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看它。几十年以后,我在日本曾看到一本评价战争宣传的书,里面提到战争中用于瓦解敌军的传单虽然重要,但并不是每支军队都会使用它。其中两个最失败的例子之一,就是美军在朝鲜战场抛洒的传单。  
传单可以毫无作用,但异国战场上的乡音却是让人无法避去的。唐满洋回忆,当他的部队从小里山向临津江方向撤退时,头上美机的劝降广播一直不断,而且“广播的是纯正的北京音!”然而,这种广播的效果也并不好。因为部队中很快就流传出了“在飞机上广播的都是叛徒”的说法。东方军队对叛徒的一贯鄙视使志愿军官兵们对这些自己投降还要为敌人广播的“软骨头”充满愤恨,一旦对方飞低马上就是一梭子机枪。  
实际上,从近来解密的历史档案来看,当时台湾方面曾经派遣过不少特工人员到朝鲜,虽然不曾参加正面的军事行动,但宣传和情报这类事情作了不少。所以唐满洋他们听到的广播,倒也未必都是叛徒做的。  
美国人的狼群战术  
平心而论,在这个阶段的撤退途中,中国军队处境十分艰难。可以说,五次战役的目标确乎有些低估了美军的战斗力。志愿军确实在大步后退,从已经占领的阵地上向战役的起点后撤,而美军在一道道炮火阻击线下的攻击,有着很明显的潜台词:不但是要击退中国人,甚至是要中国人统统留下。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美军在如此优势的情况下依然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那就是攻击的力度并没有强到硬把志愿军主力留在临津江以南的地步。虽然实力可以达到这个战果,但美军和志愿军还是保持了一条接触线在朝北平推,以致断后的志愿军部队虽然打得十分艰苦,但并没有出现类似仁川登陆那样的大迂回和包围圈。  
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很大程度上是美军采取了狼群追击猎物的方式--狼在猎物的后方不紧不慢地追击,而猎物在追击过程中越来越衰弱,直到猎物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再给其致命一击取得最后的胜利。  
如果以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包抄,围住这数十万中国军队,将引发双方一场你死我活的大会战,美军即便取胜,也要付出重大的代价。所以李奇微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他的战术很是科学:他的部队在不间断地攻击着志愿军的后卫线,使中国军队无法建立稳固的防御阵地。志愿军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的粮弹在撤退过程中每一分一秒都在消耗,人员也越来越疲惫,战斗力在不断减弱。这个过程持续下去,时间越长,没有喘息之机的志愿军会越弱。  
  而那个后来闻名于世的小城铁原,简直就像是为李奇微准备的一个咽喉--所有志愿军西线的部队和物资都要经过这里才能撤向北方。只要在疲惫的志愿军前面夺下这里,就可以卡住中国人的喉咙。  
从地图的进展来看,李奇微对能卡住这个咽喉,并不感到是一个困难的任务。也许,李奇微只是没算到在铁原前面,会有一支中国的阻击部队奇迹般地把他的大军死死顶住。这支部队,就是志愿军十九兵团的六十三军。  
空中绞杀  
应该说,李奇微选择志愿军的补给线下手,说明他的确是一名具有杰出军事才能的高级将领。在人类漫长的战争史上,经常会出现两军实力相当,长期相持的局面。这种相持出现在哪个地段,通常有决定性意义的因素是后勤补给而不是双方将士的战斗力。当某一方强行越过相持的一线深入对方腹地,随即便会由于补给的不足而不得不退却,如果一意孤行,漫长的补给线足以拖垮一支强大的军队,即便是拿破仑那样的战神也难免莫斯科之败。  
作为事后诸葛亮,我们可以看到,对抗美援朝战争中的志愿军来说,这条相持线划在三八线上已经是当时中国军队补给能力的极限。这并不是说当时的补给能力不能及于汉江以南,而是在美军疯狂的空中绞杀下,补给物资根本难以送上前线,常常在路上被摧毁殆尽。  
美军对志愿军后勤线路的绞杀,主要依靠的是其实力雄厚的空军。朝鲜全境多山,志愿军的后勤运输主要依靠黑夜通过山间蜿蜒的公路来进行。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几乎所有志愿军的汽车司机都有一手夜间灭灯行驶的绝技。一般来说,在山地的运输线较为隐蔽,相对比较安全。不幸的是,朝鲜公路多修建于日占时期,占领了日本的美军拥有对当地运输网最详细的地图,这样,志愿军的后勤交通线对美军来说近乎透明。所以,朝鲜的公路既是志愿军的大动脉,也是美军实施空中绞杀战的主要地点。  
仗打到这个地步,前线各部恐怕都要叹息空军的腿还是不够长啊。  
让美国人吃尽苦头的“米格走廊”  
但是,在靠近中国国境的地区,为了掩护自己的运输线,志愿军空军和秘密参战的苏联空军遥相呼应。虽然付出了重大代价,但也令“联合国军”吃足苦头。世界空战史上著名的“米格走廊”就是美军飞行员对鸭绿江一线空域的绰号,因为中苏空军的米格15战斗机经常出动,不断在这里给美国和其他“联合国军”造成损失。  
多年以后,仍然有很多专家级人士对志愿军空军的战绩深表怀疑,认为中国空军在朝鲜战争中毕竟是一支年轻的部队,且不说文化素养,很多志愿军飞行员参战时喷气式飞机的飞行时间只有十几个小时,远远落后于战场上的美军飞行员。即使有再高的觉悟和勇气,如果没有足够的飞行小时数支撑,想做的动作到了空中也做不出来。所以,在近年来苏联空军在朝鲜参战的历史资料披露之后,经常有研究人员带有倾向性地将中国空军的若干战绩归入参战苏军飞行员的名下。  
客观来说,这种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实战中,中国飞行员在训练和经验上的差距表现明显。 日 ,空四师10团大队长李汉为志愿军空军首开纪录,击伤美机一架。不过在这个光荣的战绩之外,还有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参战的中国战斗机除了李汉以外,几乎都在敌机没有进入射程的情况下就打光了自己的炮弹……  
而美军除了飞机数量多,在空中的单机战斗力也相当强悍,这和美军飞行员手中有一款得心应手的战斗机-F-86有很大关系。这种优秀的战斗机是北美公司出品的后掠翼喷气式战斗机,1949年在美军中服役,在亚音速空战时水平机动性能极佳,适合缠斗。F-86在朝鲜的优异战绩使它名声大噪,在一些小国甚至一直被使用到九十年代。由于美军这种强大的战斗力,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志愿军空军和参战的苏联空军付出了沉重代价。  
但是,近年来的研究也越来越显示出,中国空军在朝鲜的战绩无法抹煞。在朝鲜战场上,苏军先后出动的空军部队是七个师,而中国是十个。中国空军的活动区域比苏联空军更加靠南,更加危险,特别是到了战争后期,其战斗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事实上,中国空军在朝鲜战场的战绩,即便排除一些误记,也还是很可观的。甚至美国方面当时都感叹“中国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空中强国”。  
如果看某些战例中的表现,中国空军简直比苏联“老大哥”还能打。在苏联空中英雄阔日杜布的回忆录中,谈到朝鲜战场的空战中,苏军曾经组织了一个由布拉格维申斯基中将负责的“猎人”小组,全部由最优秀的苏联飞行员组成,试图迫降一架F-86拿回去研究,这个傲气到“告诉我们F-86在哪里,别的你们就不用管”的精英小组,在和美军的交手中很不顺利,先后损失了著名试飞员久边科中校等三名优秀飞行员也没能完成任务。但是,在中国空军的战例中,却经常出现一些类似赵子龙冲长坂坡的场面,比如击落过五架F-86的蒋道平,就曾经以一架单机主动攻击四架美机,并当场击落一架。  
这简直令人觉得没有天理了:见识过二战大空战的苏联空军,多打少都讨不到好,凭什么训练、经验都不如对方的中国空军的飞行员就能玩这种千骑破万骑的游戏呢?要说觉悟,人家苏联飞行员也是布尔什维克啊!  
后来的福建前线空军指挥所主任、空军中的传奇将领曾幼诚,此时就在朝鲜前线边打边学,“跟着老大哥学打仗”。根据他留下的回忆分析,当时前线的中国空军在朝鲜前线打出这种奇怪的现象,除了宣传中一些可能的夸张以外,原因之一是中国空军也拥有一款优秀的战斗机--米格15式喷气式战斗机。  
这样说似乎有点儿牵强,米格15式战斗机虽然是那个时代优秀的战斗机,但是与F-86相比,米格-15并不占优,双方各有优缺点。苏联王牌飞行员组成的“猎人”小组之所以表现不佳,就是因为拿米格15去“抓”F-86就不得不跟它缠斗,而进行这种短兵相接的厮杀,发动机马力更为强劲的F-86显然更为拿手,人家转弯半径就比米格15少三分之一呢。  
  然而,中国飞行员却不这样打,他们对付美军的战术,是争取提前发现对方,然后利用米格15垂直机动性更优秀的特点迅速爬高,抢占高空阵位向美机发动俯冲攻击。遭到袭击的美军飞行员如果没有被当场击落,往往利用娴熟的技术作出五花八门的动作,试图绕到追尾的中国飞机后面去反守为攻,结果却发现中国飞机早已踪影不见。偷袭未中的中国飞行员并不跟美国人比技术,不管你怎样玩花招,自己只是直接朝上方拉起来,找机会再从上向下重复这种鹞鹰捕雀的游戏。当然,中国空军的飞行员并不专门瞄着令人头疼的F-86来打,那些带着炸弹执行轰炸任务的美军飞机更是他们理想的猎物。  
这种简单到有点儿傻乎乎,几乎没有技术含量的战术令美军十分恼火又无可奈何。说来有趣,“MigAlley”,我们通常翻译作米格走廊,而英语的原意是“经常有米格出来打闷棍的小巷”,这个绰号可说与中国空军的战术十分神似。突然袭来的米格战斗机加上它一打一个大窟窿,挨上就要命的 37毫米 航炮,确实活象突如其来的闷棍。  
但是,中国空军的主要活动空域只能覆盖平壤以北。这一方面是因为敌强我弱,兵力悬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中苏空军的基地都在我国境内,受续航力的限制,空军无法掩护在三八线附近的作战行动。  
第五次战役前夕,志愿军总部也曾试图在朝鲜境内修筑机场,作为空军的前线基地。但由于美军有计划的猛烈攻击,空军在北朝鲜境内的机场始终无法投入使用。因此,在第五次战役期间,志愿军前线部队和相连的补给线上,美军占据着完全的制空权  
没有制空权,给志愿军的后勤补给和前线作战带来同样巨大的困难。  
汽车打飞机的传奇  
去年冬天,曾有朋友介绍我采访一位在朝鲜战场立过战功的汽车兵。老人姓易,已经年过八旬,现在住在北京军区疗养院。作为后方的汽车兵,能够立下战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朝鲜战场上汽车兵的伤亡比例比第一线的步兵还要高。老兵是个幸运人,在运输线上开车两年多,先后遭到过近百次轰炸和扫射,竟然毫发无伤。  
他立功正是在五次战役期间,经历十分传奇:1951年4月,易老已经担任汽车班的班长,所在汽车团承担向前线的弹药和粮食运输工作。某次敌机突然来袭,防空枪打得晚,他的车不及隐蔽,易班长只得驾驶汽车沿公路全速前进。美机紧紧追赶,在车前车后打出一条条火线。易班长依靠娴熟的技术和曲折的路段,不断进行疾停疾转与敌机周旋。双方纠缠良久,最终尾追的一架美机高度太低,操作失灵撞山爆炸,其他美机吃惊中转向脱离,易班长因此脱险并立功。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传奇的汽车兵,最终还是拒绝了我们的采访,原因是“不想回忆当时的事情”“牺牲了很多战友,想起来太难受”。我们虽然遗憾也只好接受了,但当时运输线上的艰难与惨痛,由此可见一斑。  
及时的后撤  
实际上,在铁原之战中让美军万分头痛的志愿军63军军长傅崇碧,也差点儿成了美军飞机的猎物。傅崇碧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提到,打下议政府后,彭德怀司令员让他到前线去看地形,加强二线纵深配备,结果他带了几个参谋,开着一辆吉普就出发了,途中敌机来袭,他们面前一马平川,敌机高度只有三四百米,并拼命扫射。司机使出浑身解术也无法摆脱敌机。仓促中傅崇碧等人跳车离开公路才逃过一劫。  
值得一提的是,美军飞机的猛烈攻击,不但给志愿军的后勤带来极大困难,而且有效地破坏了志愿军前线各部的通讯联络。东线60军180师在撤退中遭到极大损失,只有少数人员得以突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与上级联络不畅,对命令有所误判。  
志愿军总部的撤退命令,63军军部也没有收到。但是,21日一天的激战,已经让63军感到了前线的巨大压力。尽管唐满洋抓到的美军俘虏没能带下来,但189师其他部队还是抓到了活口,并把几名美军俘虏送到了位于洪川江北岸的军部。根据审问结果,这些美军属于美陆军第三师,他们的口供证明,美军对志愿军的进攻,并不是局部的战斗,而是地地道道的全线反击。  
这时,前线各部向傅崇碧报告,左右两翼的朝鲜人民军和65军部队已经开始后撤。在这种情况下,63军位置突出于两翼友军,但是总部和兵团的命令一直没有等到。是继续固守等待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还是自行承担责任后撤,63军指挥机关意见不一。傅崇碧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证实,根据战场的形势,他没有继续等待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直接下达了各师后撤的命令。  
这个后撤命令,后来被证明非常及时,它不但使63军主力以较小的代价撤退下来,更重要的是从时间上保障了整个行动的井然有序,所以63军的炮兵基本得以随部队一起撤下来。这批险些被作为累赘放弃的大炮,后来成就了后来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徐信上将的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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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后洪川江  
 5月21日,投入五次战役的志愿军各部全线开始后撤,189师也接到了从洪川江向临津江方向后退的命令。
  但是,奉命断后的566团碰到了麻烦事——朱彪的部队,被敌军黏上了。
  当撤退命令下达的时候,566团全部在洪川江以南,是整个63军位置最靠南的一个团,自然地承担了为全军断后的任务。
  21日一天,美9师、英军28旅和部分韩军向566团阵地连续发起了五次攻击,但是,566团团长朱彪起家的“钢铁第一营”就是打阻击出了名的,这一仗朱彪亲自上阵,以小理山为核心组织全团顽强抵抗。敌军猛攻一天未能得手。
  小理山地势险峻,双方只能依靠步兵进行一个阵地一个阵地的争夺。平心而论,五次战役前,志愿军部队换装苏式武器的工作已经完成,在近战火力上有了很大进步,所以,美英军要想一口吃掉据险死守的566团,也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但是,566团,也被敌军死死地黏住了。战斗到21日夜间,周围友军均已撤尽,到处都是敌军的炮声,部队弹药补给将尽,再不撤很可能就要被敌军包了饺子。可是,566团各部都在一线和敌军战斗,而且一部分敌军已经插入到阵地后方,这怎么撤得下来?
  对此,朱彪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大大咧咧的团长泰然自若地满山一个阵地一个阵地乱转,到处向部下炫耀自己在雪马里缴的一支漂亮的小手枪。
  据说,那是英军29旅一位副旅长在香港定做的手枪,纯银镀珐琅,漂亮得不像一件武器。
  566团的老兵有人见过这支枪,但这支枪最后的下落,直到今天仍然是一个谜。
  虽然有老兵几十年后说起来依然笑话团长那一天拿个“娘们儿用的枪”臭显摆,但是对在炮弹爆炸中像皮球一样翻滚着跳进自己战壕来显摆的团长,明显没有半点儿轻慢的意思。
  翻看志愿军的战斗记录就会发现,在敌军炮火下巡视阵地,是志愿军基层指挥官一项不变的工作,因此牺牲或重伤的志愿军军官在战史中比比皆是。美军在铁原之战前后的炮火之猛烈被写入了世界军事史,被称做“范弗里特弹药量”——这个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官范弗里特中将,在美军疯狂的反击中,所使用的弹药量是美军作战规定允许限额的五倍以上。美国国内的一些议员们因此在战后提出要调查他,让他接受国会的质询,因为他用的弹药太多了,让美国的纳税人无法负担。
  假如那个时代的美国议员们看到今天美军在阿富汗用二十万发炮弹子弹才能干掉一个敌人,大概要拥抱范弗里特了。
  不管怎样,当时美军的炮火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美军飞行员形容空中看到的炮弹爆炸区域——“那里估计不会有任何生物能够生存”。
  在这种炮火之中巡视阵地,要么是活腻歪了,要么是胆大得没边。
  朱彪显然两者都不是,他只是履行自己作为一名团长的职责。
  我没有这么多的炮弹给大家,但我们生死与共。
  几天前,萨曾在日本和几位记者朋友谈起汶川,有一位记者对萨大力推崇解放军在救灾中的作用不以为然,说世界上各个国家的军队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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