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报到,大马力放风筝图片行不行

女校小保安最新章节,女校小保安无弹窗 - 文学馆
女校小保安
作者:素手添香分类:都市言情状态:连载字数:5125226更新时间: 17:49:14女校小保安最新章节:
简介:特种兵回归都市,应聘成了女生宿舍的保安。战场杀敌我在行,可是对付这么多莺莺燕燕,该怎么办才好?&&&&保护美女校花,寻找战友妹妹,重回都市,强者终会崛起!无弹窗推荐地址:/wenzhang/42/42444/
(素手添香)推荐阅读:、、、、、、、、、
《女校小保安》最新章节
《女校小保安》正文卷
《》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都市言情,文学馆转载收集女校小保安最新章节无弹窗。★HyunSsica★10.11☆改文☆三年之痒七年之幸【忙内西卡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成为超级会员,使用一键签到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3,467贴子:
★HyunSsica★10.11☆改文☆三年之痒七年之幸收藏
壮哉我大少时,壮哉我贤西卡
说好的新文
徐贤一直期待平淡的生活——拥有郑秀妍,厮守不分离。这样的日子久了,连徐贤自己都不想再去拥有什么。 三年之后,平淡的生活下终究埋进裂痕。彼此再小心隐瞒,便如同坚冰开始裂缝,到底猝然裂开,难以为继。 七年之后,再度相逢的徐贤、郑秀妍该如何理清过往,又该怎么面对未来?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秀妍;徐贤┃配角:Lucky;大周;夏瑾;张教授;老梁;姜岩┃其它:
说好的新文
徐贤一直期待平淡的生活——拥有郑秀妍,厮守不分离。这样的日子久了,连徐贤自己都不想再去拥有什么。 三年之后,平淡的生活下终究埋进裂痕。彼此再小心隐瞒,便如同坚冰开始裂缝,到底猝然裂开,难以为继。 七年之后,再度相逢的徐贤、郑秀妍该如何理清过往,又该怎么面对未来?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秀妍;徐贤┃配角:Lucky;大周;夏瑾;张教授;老梁;姜岩┃其它:
☆、第 1 章
?  已经天黑了,南方的冬天带着湿气的冷风,尽管已经定居三年,还是有点不习惯。我调了下耳机里的音量,取了车——一辆七成新的山地车,服役三年,它还保持着良好的水准,承载着我不断上升的体重,这点上我是十分满意。带着口罩手套,一路晃晃悠悠回家。我脑子里算着冰箱还有什么,晚上来做什么犒劳自己和她,兜里手机叮咚了下,略略打断耳朵里的音乐。 郑秀妍的短信,从铃声我就知道。这个点,应该是她临时有事不回家吃晚饭了。吸吸鼻子,我停止脑海中对晚饭的计划——她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做什么。   她到家的时候,我正在打游戏。好久没有下本,手指略生疏,失误有点多,我自己有点过意不去。耳机里队友的指挥声不停,我压根没注意到她已经回来,正一边手忙脚乱着忙输出,一边急匆匆吼着:“奶啊,快奶我啊!” 这本有惊无险,好歹是成功了。队长风邪一句话:“老徐好久没上,装备落下不少。法术DPS装备她先挑,记得下周武林大会,你丫别又忘记让我临时凑人!”
“知道知道!”我讪讪笑了笑,一扭头,小妍已经洗过澡,垂下的黑发还有点滴水,正站在背后看着电脑。
“给你带了金枪鱼包饭,还热着,要吃么?”她终于低下头看了看我,好看的唇角,晃花了我的眼睛。   “吃!”不顾风邪还在说什么,我直接关了电脑。   芥末很足,包饭还是温热着。三年了,这样的晚餐加宵夜吃了无数次,按理说早该腻味了吧?正如现在的生活,总是觉得缺了什么似的。然而感情的开始,就是平淡如水的生活,油盐酱醋充足,却根本没有干柴烈火。我扯了扯嘴角,把最后一点芥末就着包饭一口吞掉,眼泪终究呛了出来,只好抬着头摸茶几上的纸巾。   “多大的人,还这样。”小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抽了纸给我擦了擦眼泪,她的头发已经吹了半干,只有发尾还带湿意。“今天临时开了会,说是过段时间省上领导要来检查,强调上课纪律。我回来的话太晚,就先吃了。”她总会把自己生活安排井井有条,几点吃饭从不打乱。她年纪轻轻,已经是大学里的讲师,若非年纪太年轻,应该早就提副教授吧?   “芥末太舒服了,我的最爱啊我的最爱。”一边说着不着边的话,一边享受着鼻子间的通透,她却噗嗤笑出来:“火锅也是你的最爱,川菜也是你的最爱,菠萝也是你的最爱,你还爱蛋糕,徐贤同学,你最爱的太多了。”   客厅的灯是我执意要的黄灯,打在她瓷白的脸上,映射出上等美玉的质感。我终究把心神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伸手抱住了她。唇齿间除了食物,多了蜂蜜漱口水的味道。紧了紧双臂,她跌进我怀里,有不满的哼声,却勾住我的脖子。   在一起三年多,本就没有的激情更是乏陈。三五天一次的例行公事,今日似乎有打破的迹象。我的手不由自主从她腰间往上而去,咬着她下唇,呼呼喘着气。   “不是昨天才……”她话没完,我有点不耐烦,重新吻了上去,挺直腰背,抱着她往卧室走。恍惚间似乎外面淅沥沥下起冬雨,而我在她唇角脖颈流连忘返,将一切抛之脑后。   醒来时候,已经八点多。我揉着脑袋,咬牙起来。客厅茶几上放着煎蛋和牛奶,还有颗洗好的苹果。小妍已经上班走了,这就是我们之间差距。她要去学校,开车去也有半个小时车程,每天都是七点四十准时出发。而我九点才上班,骑车晃悠悠二十来分钟到达。于是她出发时,我还在好眠。她都开始讲课,我才眯着眼睛到单位。中午是见不到的,只有晚上才在一起用晚餐。等到了周末,我要么宅在家里,打打游戏弄我的东西,要么到处逛——不是逛街,而是去各种博物馆。小妍偶尔会陪我,但更多时候,在家的时候,我在书房她在卧室,各忙各的。   其实更爱中式的早饭,可吃了三年,我也习惯了。先填饱叫嚣的肚子,再胡乱洗漱。无意间瞥见自己脖子上暗红的印记,我才省起昨晚发生什么。如胶似漆似乎也只有才来到这个城市时候才有,也曾不分昼夜燕好缠绵,却在彼此都寻到满意工作后,戛然而止,归于彻底平淡,完全不符合网恋出柜又奔现的节奏。有时候回想起当时匆匆忙忙来到畅城的自己,我都觉得恍若隔世了。而现在,对着镜子里明显胖了不止一圈的自己,我却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三年前的自己说,你现在做的是你当初想做的事情。   收拢思绪,抓紧时间洗漱。翻出件领子高点的牛仔衬衫,我抓了抓头发,扛着自行车出了门。因为这一半年发福太过,她要求我上下楼扛着车子锻炼,完全忽略我也同为女子的事实。好在下楼不费劲,住的也不算高,我欣然接受。等一阵风似得赶到单位,大周已经坐着喝茶了。我一瞅自己茶杯,嘿!茶色正当时,抛了个媚眼给他:“嘿嘿,多谢!”然后忙不迭一口气喝完,才砸吧砸吧嘴:“不错嘛,这么好的碧螺春。”   “知道好东西,可你不知道吃人嘴软么?”大周从怀里掏出包装精致的信封给我,我哀嚎道:“你不是吧!!!”然而还是老老实实接过来,拆开后,果真是大红的请帖,烫金的字,也烫坏了我的心脏:“大周,你太没人性了!居然结婚!我还没结婚呢!”   “拉倒吧你,你连个对象儿都没。我都三十了,再不结婚我老娘该怀疑我是个GAY了。我可告诉你啊,红包可别少!不然以后写材料可别找我。”他的东北腔已经带坏了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里又抖了三抖。GAY?我不就是么?而且还是个女的。我心里合计他要是知道,恐怕得吐出两口老血吧。   一早上,做完昨天剩余的表格,拿去行政盖章,我合计了下,就说得给上面送原件,等到十一点就溜了。赶着点送了文件,我坐着公交车,看着窗户里倒映的自己——短发,夹克,牛仔裤,运动鞋,其实我跟小妍从外表上看,根本就不搭。以往年节回老家,过去的同学小聚,也都说我还是以前的样子,吊儿郎当。他们不明白我为何放着老家优越的条件人脉不用,费劲心力考到畅城做个小科员。我懒得解释那么多,只说这里适合养身体,也就打马虎眼过去了。只是哪怕年节,也是住的酒店。家?恐怕家里人一直都认为我是变态吧。   自从那年,小妍到我家来玩之后。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住我家吧,我床挺大。小妍笑靥如花,直接把行李箱丢给了我。一开始家里多了个这么美丽又懂事的女孩子,爹妈还觉得很开心。尤其小妍语调柔和,带着南方的软糯,更让我妈妈她发现养闺女的真谛。大学最后一个寒假,我们玩得太尽兴。以至于到小妍即将回去的前三天,我忘记应该低调点。   犹记得那是个将近中午的早晨,我们俩前一晚跑去看晚场电影,回来都差不多十二点多。洗了澡又睡不着,俩人窝在被窝里,摸出笔记本看美剧。北方的冬天,暖气很足。被窝里太暖,不一会儿我身上都出汗了。本来就大大咧咧,我想都没想,就蹬掉了睡裤,把睡衣把拉下来,只穿着贴身的工字背心。眼见小妍似乎也热得很,我劝她:“你也脱了吧。可别热坏了。”
她很乖觉,默不作声学着我,也只穿着背心和内裤。耳机里的美式标准英语,叨逼叨着案情发展,AgentDunham姿势霸气正举着枪来回奔走,我的眼光也随着微弱的光线隐进小妍背心的边缘。啪嗒一声,终于断了脑子里紧绷的弦,我凑过去,吻了她挺翘的笔尖。霎那,混乱的呼吸盖过了耳内播放的台词。小妍紧紧闭上的眼睛勾出我莫名的欲望,再凑过去,吻到的是小妍柔软的嘴唇。 电脑早就被我拖出去丢下床,被子里的我们紧紧抱在一起,生涩的吻不能阻挡对彼此的热情,但终究还是结束于这个迷乱的吻。慢慢入睡前,小妍蹭着我的耳际,喃喃道:“徐贤,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我嗯了一声,心里想的是那最好啦,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铺天盖地的睡意上涌,我睡着了。   醒来后,小妍还在我怀里睡着。大概是因为太热,被子被我们拉到了腰间。我揉揉眼睛,头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小妍的身体,虽然隔着衣服,那风景的别致还是让我意乱情迷。我吻她,直到她醒来,两人迷失于这样的游戏里,老妈敲门都没听到。   于是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出柜的意思时候,我已经出柜了。   最后一学期的生活费,是边打工边养活了自己。小妍还好,她父母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我老妈找上门后,她父母抱着不支持不反对的中立态度,处理得理智又漂亮。而我,彻底从养尊处优的生活里被撵了出来,成了落魄之人。小妍想要救济救济我,我没答应。她自己都没赚钱,凭什么让一姑娘养着我?老家毕业后是铁定不能再待着了,一起分析利弊后,我决定我复习,考到畅城。等毕业证的手续全部办完,我就拎着自己的箱子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南方城市。小妍在火车站接到我,怜惜地说:“累坏了吧?”我咧开嘴,把这个小姑娘抱进怀里,掩饰了自己落下的泪。   她可不是小姑娘么?还小我半岁,胆子却极大。一路上边走边说,原来她从大三开始就在虚拟炒股。等在我家里被发现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借了她老爹一笔钱,开始实战。如今这笔钱也还了,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小妍就拥有了旁的人可能一年才赚得到的钱。我夸张地大声喊着:“那还等什么?继续啊!”   “那可不行,时间过了,再进就是赔钱了。不过你可不准再耍什么大女子主义,饿坏了你还不是我心疼?你下巴都尖了。”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才说:“我饿。”火车上待了二十多小时,还是硬座,从来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可真是滴米未进滴水未喝。小妍也不管这是外边儿,踮着脚凑过来亲了我侧脸,笑着说:“走,回家。” 畅城的第一顿饭,是她先动手做的。可我看到那黑乎乎的面条时候,忍不住嘴角抽筋,终究还是自己动手,一人一碗面,希律律一起吃完。?
☆、第 2 章
?  感谢一向走运动休闲风格的我,即使已经二十五,混迹在大学里还是这般轻松自在。查了查小妍的课表,我轻车熟路赶着上课前五分钟混进教室。还是坐在我最喜欢的最后一排,旁边的学生还纳闷儿我掏出来的不是课本而是小说,不过大学课堂,都是混日子居多。她无非多看了我几眼,也没什么。铃声响起,小妍踩着五公分的细跟靴子进来,乌黑的长发在发尾卷起好看的弧度,闲闲垂在灰色的针织衫前,毛衣链是块儿雕琢的糖白玉。她目不斜视,打开电脑连接上优盘,开始课程。因为麦克风的缘故,小妍温柔的嗓音有点失真,可这不妨碍当成极美的音乐,做我看小说的背景音。虽然她讲的什么K线大阳线我都十分听不懂,但就是爱死她的声线。看学生的反应,小妍的课应该很受欢迎吧?连着两个课间,都有学生挤满了讲台,问她各式问题。   最后一堂课还有五分钟时候,我发了条短信给她。讲台轻轻震动了下,小妍面不改色继续讲解着课本,眼睛微微瞟了瞟掩在下面的手机。果然,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准确看向了我。我拧了下头,跟她问好。可她却若无其事,继续讲了作业要点,卡着时间宣布下课。   坐在最后的坏处,就是下课后别想着能快速离开。等我好容易晃悠到门口,却看见小妍正跟同事说着什么。我知道这时候凑过去她会很不开心,就自觉往广场去。小妍的车一向在那里停着,这次也不例外。   站着等了会儿,先是高跟鞋的声音,再是身边的小白嘀嗒一声,我抬起头,小妍挎着包拿着车钥匙正走过来。我先钻进左边,她无奈一笑,自动钻进副驾,把钥匙递给我,声音软软的:“怎么又翘班来?”   “送了个文件,没什么事儿,就来了。”我发动汽车,非常感谢小白的配合,由于我是无照驾驶,小妍总是抱怨我。这次也不例外,她先侧过身给我栓好安全带,又给自己扣好:“你这么闲,抽个时间去把驾照考了吧。每次都偷偷摸摸,真给抓住了看你们老大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对了,我看你明儿没课,要不跟我去转转?”知道我在转移话题,小妍却没多说什么:“下午吧,早上想歇歇。晚上吃什么?”   “炖个小锅?”我随口答着。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小妍偏着头靠着窗户睡着了。她虽然是大学讲师,却也兼顾着理财。我只知道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出的钱,而我的工资,只够平时花销。可只要是我喜欢的,却从来不曾短缺过。股市费心,尤其小妍这样计算地炒股,更比那些没事玩玩地人艰辛。我每天的阅读都花在打发时间上,而她的阅读却决定了一笔钱款的盈亏。所幸小妍天赋极高,这些年哪怕股市大跌,也极少见她亏损空仓。我得感谢她在这件事上的执着和喜爱,不然徐贤何德何能,能享受现在这样闲适的生活。   快到的时候,小妍迷糊着睁开眼,想起什么似得,转过头跟我说:“你明儿下午跟我走吧,给我帮个忙。”   我也没问什么事,笑道:“还当司机?”   “拦得住么?”她颇为无奈   是啊,她一向对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奉行爱咋咋地原则,从不多问。而我,也慢慢学会这个技能,对她亦如此。   周六一大早,我睡不着起来了。看了看小妍,她正好梦。成熟的只是这个女人的气质,却不是她的皮肤容貌。我给她拉拉被子,起身洗漱。看了看外面,天气还好,雾霾并没对畅城产生太大影响。 给小妍准备好柠檬水,我钻进厨房。想了想,还是做麻什吧。这样一忙,等一大锅开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关了火,我把锅盖盖上让它闷着,兑温了柠檬水进屋叫小妍起床。   她还是那样子,长长的睫毛随呼吸颤动,挺翘的鼻子下是我最爱吻的唇。把水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我蹲下去,捏了她鼻子,难得开起玩笑:“小猪,快醒醒了。”   慢慢初开的花朵也不能形容她,一双桃花眼缓缓睁开,话却依旧锋利:“你才是猪。几点了?”   我悻悻收了手,却还是把水杯递过去:“做的麻什,你起来,咱们吃了去办事。能不能透露下要去哪里?”   她坐直了,先把水喝了,才看着我,笑着说:“不告诉你,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一起吃了早饭加午饭,换过衣服。小妍看了看我一身邋遢,叹口气道:“先去给你买衣服吧,都旧了。”   “不用,都好好的能穿。”我看了看自己,牛仔裤是好些时候没洗了,鞋也有点掉色,但抬起头看看小妍,也略微能明白小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就如同杂志里出来的女郎,即使今天只是穿了双磨砂皮的平跟短靴,也难掩靓丽的气息。扯扯嘴角,我强拉出笑脸:“走吧,再耽搁天黑了,麻什不顶饿的。”   小妍特无奈,也拿我没办法,只好和我一起出发。因为去哪我不知道,所以她开着车。再加上早上起来太早,这会儿不停犯迷糊,我也就没争取,放下了些座椅,我半躺着补眠。 车里有她好闻的气息,我醺醺睡着。等到了后,我才发现,小妍带我来的是畅城最有名的宠物馆。   “你不是想养宠物很久了么?我早就定了,现在五个月大,你每天早晚去遛遛狗,省得再胖下去。”小妍把手提包递给我,我张口结舌还没反应过来,只凭着本能亦步亦趋跟着她。   小妍轻车熟路,显然来这里不是一次两次,而我却被许许多多狗狗猫猫包围起来,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养一只宠物是我由来已久的夙愿,以前在家里老妈过敏没有办法,刚刚来到畅城两个人都忙于新工作,没有心力。没想到我只提过一次,她却记下的。 报了姓名,服务生带着我们拐了几个弯,来到里面的犬舍。小狗特有的吠叫传来,我赶紧走快两步抢先进去。这一窝都是四五个月大的哈士奇,我最爱的品种。   “郑小姐,您选定的是这只,已经接受三个月培训,带回家后等它熟悉环境就可以。疫苗什么到时间我们会通知您,驱虫也都做好了,请放心。”服务生从那些狗里抱出了一只来,我赶紧接了过来。   它在我怀里叫了起来,声音洪亮,柔软的毛擦着我脸,眼睛是酷炫的蓝色。转过头看向小妍,我铁定是一脸傻笑,她似乎很满意,对我说:“那,你的Lucky,是个小伙子。” Lucky听到自己名字,转头对着小妍喊了声,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小家伙吸引,也不记得去问她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完美的礼物,只顾着跟Lucky大眼瞪小眼,玩玩闹闹。   小妍去办完了手续,把给Lucky的颈圈递给我,我套的时候,看见上面刻着Lucky的名字和我们的联系方式,颈圈的内侧却刻下一句话——“幸而得遇,幸而得之,幸而相守”   。字迹娟秀,我又怎么认不出那是小妍的笔迹。拍了拍Lucky的头,我对它说:“臭小子,跟我回家。” 带着它显然是不能去逛商场了,在宠物馆里买好狗粮和Lucky所需要的一切,我们一起回家。这次我没赖皮非要开车,而是老老实实抱着Lucky坐在后座。回到家却非先要跟小妍在小区里遛狗,她没辙,谁让是她领Lucky进门的,还五个月前就搞定。   于是我一手牵着好奇宝宝Lucky,一手牵着小妍,难得的在小区里走了起来。哈士奇不愧二哈的称呼,压根不认生,尽管才五个月大,等我们走累想上楼它却各种不乐意。我让小妍先带着它回去,我自己把乱七八糟跑了两趟把东西全部抱回家,又忙来忙去给Lucky把窝搭好,就放在书房外面的封闭阳台里,尽管爱它,我还是想要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蠢家伙被小妍一根狗饼干就收买了,摇着尾巴跟在小妍身后片刻不离,小妍煮了粥,切了点老周给的东北酱菜,我们一起吃罢,她知道我想喂狗,先去洗碗了。我头一次喂,手下没分寸抓多了狗粮,造成等Lucky成年后和我一起减肥的悲剧。   到底是训练过的狗,简单教过之后,Lucky咬着自己的葫芦娃钻进窝里睡觉。我不放心,没有锁推拉门,留着完全可以让它通过的窄缝,说了晚安后才回房。   小妍显然梳洗过了,正靠在床上拿平板看新闻。我站在门口愣了几秒,钻进卫生间洗漱。因为摸了很多遍Lucky,洗手时候格外细致。   揉了她进怀,我才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狗?”   小妍放下平板,抬眼看我:“你太闲了,给你找事做。”   我又问她:“谁起的名儿?”   她似笑非笑:“你不知道?”   我装着无辜:“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挺好听的。”   她咬了我肩膀,有笑声:“看在你品味还有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有暗香闯进我的意识,不需多想,只有她。一夜缠绵,在将将睡着时候,我说:“小妍,三生有幸拥有你。”   于是她的睡颜格外美,晃花了我一生。?
?Lucky已经长大许多,是条成年哈士奇的样子。每天早上六点半我都准时带它下楼,遛狗买早点。因为幼年良好的训练,它没有像别的哈士奇那样撒手没,除非去人流太过密集的地方,一般我都给它松开绳子,任由它奔跑。   可这小子却是个胆小的主,只有在小区里它才会撒欢跑动。我估摸是因为整个小区里只有一只金毛的体型大于它,那只金毛是个老实巴交的角色,Lucky头一次见着也吓得直往我腿弯后藏,气得我只想把它丢出去。现在它们是好基友,早上晨练碰到必然一同嬉闹嬉闹。   夏日炎炎,早上还算凉爽。今天金毛没有出现,Lucky嗷呜叫了两嗓子表达自己不满,我没搭理它,给它套上牵引,拉着一起去买了豆浆包子。小妍一向喜欢豆浆,自从有了Lucky需要早起,早点本来我都会做,可是豆子吃完了,今天只好委屈她喝外面买的了。   我唤了它几声,Lucky留恋着在单元门口的草地上抬头看了看我,然后乖觉地自己上楼。打开门,屋子里安静极了。Lucky奔进卧室骚扰它的衣食父母,我则去厨房拿出餐具,都在茶几上摆好。   看看时间,七点刚刚过,小妍扎着头发从里面出来,“早。”她的问候一贯简单礼貌,我嘴巴里正吃着豆沙包子,含糊不清应了句。“下午没课,我做会儿课题,去你们那儿接你?”小妍喝着豆浆,掰开看了看是青菜香菇包,很满意的样子。   “别啊,我翘班,咱们出去玩玩?”我赶紧说。   “那算了,我也不接你了,回来陪Lucky。太热了,就你能折腾。”她似乎意有所指,我没多想。临走时候,小妍伸手摸摸Lucky的耳朵,又亲了我脸颊,施施然下楼。 还有一个小时我才出发,趁着这时候,我把昨天到的快递拿出来。实在好奇我的狗儿子每天在家做什么,所以我买了三个摄像头,安装之后在手机上也可以看到这小东西做了什么。可怕小妍觉得我神经,于是我不打算告诉她。装这个我拿手,阳台书房客厅,迅速搞定。   “Lucky啊,这下我可知道你一天天在家给我整啥了,哼哼,我丢了的优盘葡萄饼干鼠标,肯定会迅速找到它们滴下落滴!”管它听得懂不,我叨叨说了一堆,临走给它补充好清水,又丢了两块饼干给它,才落锁上班。   未曾想忙碌了一早上,老大发话,查账。从五年前开始查,只有我是三年前才来的,又是外地人,和各方都不牵扯,不至于包庇,最重要不至于给谁背后拍砖。然而这却是我最烦的事情,五年啊,开什么玩笑。   大周嬉皮笑脸看我笑话,但还是悄悄跟我说,上面的头估计要高升,这是审计部门来最后走个流程,不必太认真。说不必认真,该有的还得有。整整三个钟头,我就只做出EXCEL表,但好歹有了思路,估摸着一两周就能交上去个详细的。   今天食堂大师傅手艺失常,随便扒拉两口解决问题,我才想起一直忘记看我家宝贝Lucky。拿出手机打开应用,我还很仔细确定了下是WI-FI状态,可别再把流量跑没了,那得亏死。 结果打开一看,我就笑趴下了。这货正对着电视屏幕照镜子,还把自己装作猫,收起前爪,做匍匐前进状。叫来大周,他家里也养狗,是只智商堪忧的萨摩,彼此出游时候会互相寄养帮忙,也疼Lucky得紧,果然又一个笑趴下的。   “你家Lucky还算聪明,我家糖包简直笨,你说都是雪橇三傻,怎么差距这么大呢?”看罢,大周颇为难解,跟我讨论起来,末了,非常确定下了结论:“看来你家狗挑的好。没想到你眼光还不错,不过我家糖包我得从一而终,以后不会再要啦。”   我怕他再问是怎么挑的,忙避开话题问他:“你不是准备要孩子么?媳妇儿不介意?”   “如今我们家,老婆最大,然后糖包,最后才是我。”大周这幸福炫得太自然,我嗤之以鼻,看了看表,心中觉察出不对劲。   她只有一堂早课,按照她的话,这个时间差不多是她该回来的时候。或许路上堵车了吧,我没多想,趴在桌子上略为休息,等到点后继续奋斗。   四点多时候又看了看,Lucky似乎怕热,窝在书房,一下下吐着舌头。我切换了下界面,客厅我临出门时候的人字拖还乱乱摆着,而她只要回来看到一定会将鞋子收进鞋柜。   莫名心里就有些梗。心不在焉核算账目,隔着半个小时就看看,总算我下班时候看到她正从厨房出来,打开电视,看那样子在做饭。   下了班,风驰电掣般赶回去。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问她,可又问些什么?其实一向这些事物都不操心,可她从来都不曾多说过一句话。之前还没买车时候,我也去学校接过她。而她却避开了我。所以直到买车,我才会偶尔扮成学生,在课堂上,隐藏于无数人中,偷偷看着她。   等我扛着车子上楼,正从口袋里摸了钥匙,门开了。她俏生生站在玄关,穿着短裤,穿着我的工资背心,巧笑嫣然:“回来啦?我做了凉面,但可能没你做的好吃,去冲个凉吧。”说话间我已经进门,把车放好,真就听话先冲凉去了。   等我出来,两碗凉面放在茶几上,Lucky对这没兴趣,四肢趴着,把肚皮全贴在地面上,享受凉气。   她在等我一起,我默不作声坐下,拿起放了辣椒的那碗——味道已经很好了,这些年我的口味小妍一清二楚,半点偏差都没。但今晚难免有食不下咽的感觉,所有的美味都在嘴唇外被过滤了,简直没半点胃口。   她那么聪明,肯定看出来,偏着头,催我:“磨磨蹭蹭待会儿泡烂了不好吃,快吃,吃完有事你得帮我。”   我看她压根没说什么的必要,长久以来的习惯让我怎么都不肯多问。面不多,我强打精神,三两口塞完,喝着温开水,含糊不清:“什么事?”   她叹口气,放下筷子:“你真是,让你吃快点也不用急着去投胎似的啊。”   小妍起身,Lucky跟着她一起走进卧室,我犹豫了下,也跟了进去。卧室里的空调早已经打开,一进去就看到满床都是衣服,床下放着几双鞋。小妍已经抱着Lucky坐在一旁的小毯子上,笑眯眯看我:“你夏天衣服都穿不成啦,要么小了,要么太旧。可偏偏是个大懒虫,有功夫上网买吃的,没功夫去给自己买衣服,没奈何,我只好替你做主了。”   我愣愣看着一屋子的东西,脑子还没转过来,她催我:“快试试吧,应该不会错,不过万一错了明儿我去给你换个尺码就行。” 脑海里被羞耻感充斥,我暗自骂着自己,竟然毫无道理怀疑了小妍。身体的动作却乖觉,扒拉下衣服只穿内裤,一件件试着。大小都没差,样子也是我平日里欣赏的简约风格,但透着股清丽。我不爱凉鞋,但偏偏大汗脚,她就专门给我买软皮的鞋,还有一双我哈拉了很久的AJ——价钱太贵,放我是压根舍不得的。   而且以畅城的国内地位,这双鞋一定是小妍托国外的朋友带的。我穿着崭新的衣服,上面有好闻的味道。恐怕她都已经洗过烘干了。我也凑过去和她坐了并排,把Lucky往一边踹了踹,扭扭捏捏道:“谢谢。”   她揉着我乱七八糟的头发,顺势枕在我怀里,喃喃低语:“徐贤,你肯定生我气的对不对?怪我好几个月都没好好陪你。我抓了一个课题,实在难搞。三四个月才理出点头绪,总算有思路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盖了她的眉眼,轻轻揉着。   “再等等,等做完这个我申请调组,就不会这么忙,只用带学生了。到时候每周都陪你去你喜欢的地方,好不好?”小妍被我遮了眼,看不到我迷茫的神色,但她露出来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雪白的牙齿衬着粉色的唇,分外好看。   我突然想起那年的初午,领悟为啥自己会吻上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留下改天再想吧。这天的记忆,因着小妍敕令赶走Lucky而酝酿得更加甜美,却是记忆里最后的美丽。?
?  家乡的冬天雾霾愈加沉重,我回来的时候特别不适应,还打了两天吊针。在熟悉的区域租了房子,靠着之前单位拿到的会计证接些活计,再有些奖学金,不多不少,够交学费够养活自己,更何况这是我挚爱的东西,我已经知足。偶尔晚上提着宵夜回家,路上遇到猫猫狗狗,我会想起自己的Lucky,不知道它是不是如它的名字一样幸运,有更好的主人——不像我,终究逃离,做了逃兵。 这种回忆不敢想,不敢沉迷。我曾经想了无数次它陪伴我,耗尽它的一生后,我得多难过。如今都戛然而止,悄无声息。如同在国外这两年,过得日子里,只敢让自己无止境忙碌下去,不敢有一丝一毫停留。   那时候下了雪。我在回住处的路上,突如其来,脑海里突然想起小妍的话:“畅城冬天虽然冷,可从来没下雪过。以后你带我去哈尔滨看冰雕、看雪好不好?”   “好不好?”她从来都是软绵绵说这三个字,让我只想回答她好。一瞬间思念如洪水,冲垮我刻意铸造的堤坝,只剩下躯壳。那天晚上,我回到住处,喝着冰凉的水,坐在床边看了一夜窗外。   其实我们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存着了。从我那天怀疑她,从我那天知道真相后故意托了好些天才告诉她给家里装了摄像。潜意识里我一直都知道,鸿沟就这样出现了,只是倔强地不愿承认。而小妍,早就发觉我们之间的问题,聪慧如她却也抓不到头绪。 这是我们自己不知不觉挖下的沟渠,所以一不小心,我们注定摔到底,爬不起。   日子平淡过着,小妍继续忙着她口中说的课题,我算完账总算有了功夫喘气。Lucky持续增重,终于在我体重恢复正常时候,它超重了。自此它的零食减半,对我嗷呜也没用——得对小妍嗷呜。早上溜它时候我不得不扛着车子下来,它拖着车拖着我溜它。小家伙委屈不已,可天性好动如它,倒是爱上拉自行车这项运动,拉着我在小区呼啸而过,多少次差点给我甩出去。   夏天的尾巴,在Lucky终于把我甩出去,甩断了左脚小指头的骨头作为截止。当时还不太疼,我一向对疼痛敏感低,等回到家,我才发觉不对。小妍看到我肿成包子的脚时候异常镇定地查了课表和教务处请了假,过来检查了下,她轻轻的触碰却让我喊出了声。于是再不敢耽搁,我一边打电话给科长请假,一边单腿跳着给闯了祸的Lucky添好狗粮,小妍默不作声取出医保卡,又拿了现金,给我脚上套了不知她从哪翻出来的冬天的拖鞋,护着我下楼。   歪在副驾上,小妍侧过身给我系安全带,我看着她眼圈都红了,咬着牙逗她:“快看,人脚小笼包,客官喜欢啥味儿啊?”   她定定看了看我,又扭过去不说话,抓着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指节崩得紧紧的。我张了张嘴巴,到底头一次遇到骨头上的伤,确实已经疼得冷汗直流,想来脸色已经变了。她开车开得飞快,不一时已经到了市医院。   挂号拍片子,果然断了骨头。全程小妍抿着唇,冷着脸,直到钢钉固定好又打了厚厚的石膏,她神色才略略放松了。 单位的假自然是小妍拿了医院病历去开的,等出院回家开始修养,我才发现Lucky已经减肥成功了。看来我住院这段时间,小妍根本没心思管它。这下见着我,正要往我身上扑,小妍厉声吼它:“一边去!” Lucky委屈着趴在一边,蠢萌眼睛里包着泪。我看着好笑极了,在沙发上坐稳了,对它招招手,Lucky很是乖觉,卧在我脚边,舔舔我那被石膏裹起来的脚,呜呜叫了两声。“看看你,就知道疯,这下闯祸了吧,妍姐姐不爱你了吧。”   小妍把我的行李拿进卧室收拾,听不见我的胡言乱语。我心疼Lucky瘦成这样,弯下腰蹭蹭它的脑袋:“等贤姐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鸡还是牛?” 这些时日小妍学校医院家三头跑,她也瘦了。我不怪她气Lucky,本来我和她之间,也只有我是天生对狗喜欢得不得了。Lucky甚至说是有点害怕小妍,在她跟前就乖得如同金毛,从来没见胡闹过什么。   有一下没一下揉着Lucky的脑袋,一种怪异的情绪从我心里蒸腾而出。但还来不及静静深究,小妍整理完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我一副魂不在体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   抬起头,这几年我习惯于她着装精致面容完美的样子,这般不施粉黛略有憔悴,是从未见着的。在医院里我没办法对她表露太多情愫,这里是家,却容得下肆意放纵。我弯了唇角让她坐过来,她一副不愿跟我计较的样子,还是顺了我心,歪进我怀里,闭上了眼睛。   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呢,我对Lucky说:“儿子乖,去给你妍姐姐叼个被子来。”   “你要胡闹什么,待会儿还得给你做饭呢。”小妍看着Lucky一溜烟跑进书房,把我平日里看书时候搭肚子的小被子叼过来,有点意外。   “不做饭了,我想吃那家鸡公煲,等会儿叫外卖。你呢,乖乖陪我睡会。医院里睡不踏实的,临床的呼噜太逆天了。”我自顾自寻着最舒坦的姿势,把左腿搭里侧,又把小妍拉进怀里,给她当人体床垫,被子一抖盖在两人身上。Lucky已经自己趴在沙发下,把脑袋搭在自己的爪子上,闭上好看的双眼皮准备睡觉。   “可你得补……”她还打算说,我凑过去堵住了那片娇唇,轻轻含着,只一会儿就不满足于此,流连辗转,辗转流连,舍不得放。   已经很久,我们之间没这么吻过,总算内心理智重新拔高,我和她额头贴着,闭上眼,把一切顾忌都放下。“徐贤……”她低低唤着我名字,表情无助极了。我耐着心哄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显然是累坏了,我轻轻拍着她后背,不知不觉两人都睡熟了。梦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我却坠在海里,目力所及都是湛蓝,看不清周围,也看不清自己。   醒来时候是Lucky嗷呜嗷呜的声音叫醒的,她还在好眠,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Lucky驯服地站着,不再乱叫。看看表,是平日里它出去活动的时候了,可小妍这般睡着,我怎么忍心叫醒她?她靠在我右肩,腿离着我左脚远远的,两只胳膊攀在我脖子上,呼吸浅浅,睡得正沉。   看来没办法了,我对Lucky做了个等等的姿势,它倒聪明,很不开心跑回自己的阳台眺望风景去,而我却睡不着,就着窗外进来的灯光,想着事情。   住院期间,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居然从老家来了。自己亲生的爹妈,应付起来却还不如大周来得轻松自在。然而我如今的模样比之大学胖了不少,脸色红润,小妍嫌弃医院病号服不舒服,特特给我带的家居的衣服换上,反正总体上说,我活得很好,甚至非常滋润。   客套说了几句,我实在没了耐心。老妈看着我欲言又止,好几次后我终于彻底丧失耐心,下了逐客令。老爸全程皱着眉头,似乎我欠了他许多钱。等他们走了,同病房的病友问我那是谁啊,一点不像探病的,我心不在焉似乎也没回答。 记忆里我家也是普通的样子,妈妈爱唠叨,父亲很严厉。但那之后,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唯一的女儿便如同洪水猛兽,是异类,是怪物,是不能提及的存在。更何况他们毫不犹豫切断我的学费生活费,那时候老妈说的什么来着,哦,她说:“徐贤,我们把你养大,提供给你良好的教育,不是让你做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的。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承担后果吧。”我并非对此有恨意,只是那时候面对空荡荡的钱包,突然就明白人情冷暖,有时候至亲可能也不会顾忌你下顿有没有饭吃。 现在想来,这后果,我承担的还不错。因此,不期而遇的时候,我理直气壮,不觉得自己哪里有不妥。   或许将来陪伴彼此的不是现在的彼此,可相识相恋,小妍为我所做的我都记在心里。有时候我也会想,会不会将来的一天,她离开我,那我该怎么生活?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唯一确定的一点,只是这一生我恐怕爱不上别的人。她给我的爱情太美好,是我一直所期待的,也是我一直所憧憬的平淡的感情。或许我会对谁产生好感因而喜欢,但爱情,我只给得了小妍——郑秀妍。   爹妈来的事情,我按住,不打算告诉小妍。看了看时间,我觉得必须得叫醒她,再不起来就彻底错过晚饭时间了。我凑过去,咬着她耳朵叫她:“宝贝,该醒了啊。”   叫了几次,她到底睁开眼,朦胧的神色,我忍不住浅吻她的额角眉心,一声声问她:“宝贝,醒了没?”   她抓过身坐起来,掩饰羞涩:“这么肉麻,呀,这么晚了。”   摸了手机,我打电话叫了餐,跟她说:“你下楼溜溜Lucky,小兔崽子再不去就得方便在家里,还得咱们收拾,还有还有,我想吃橙子,你给我带俩。”   小妍站起来收拾好头发,换了运动鞋,从钱包里拿了些零钱,在书房门口叫了声,跟我说:“在家老实点,等我回来。我就在外面等着,外送来了我提上来就行。你不准乱动啊。”   “知道了,管家婆。”我一动不动装着躺尸,Lucky一溜烟从门口笨下去,应该憋惨了。 这般躺着,我倒是觉得自己太脏了,很想洗澡。但看看石膏,我还是放弃了。这要是给小妍发现——必然的,我肯定好些天不能亲近她。   已经初秋,我老老实实裹着薄被看电视,给综艺节目里的艺人逗的哈哈大笑。过了将近四十分钟,我听见Lucky独有的喘气声,知道是她回来了。 门打开,她一手提着硕大的外卖,一只手里是门口水果超市的袋子,里面两个圆溜溜的橙子。我恨不得冲过去,于是哈着腰看她,眼巴巴盯着袋子。Lucky一声嗷呜宣布它回到领地,满屋子转了两圈,老老实实趴过来给我当脚垫。   “橙子不太好,你先吃,等明天给你带好的。喝点水,我们准备开饭。”小妍放下橙子,进厨房拿餐具,我拿湿巾擦了擦手,坐等开饭。   她晚上一向进食很少,注重养生,今天却陪着我大吃特吃,大份的鸡公煲竟然吃完了。我看看时间,将近九点,躺倒在沙发上,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撑死我了,你明儿有课么?”小妍顿了顿,点头:“下午的,早上不用去。”   “那你课题怎么样?快完成了吧?”我随意扯着话题,琢磨怎么可以去洗个澡舒服舒服,小妍收拾完残局,给Lucky把水添了,又给它丢了几块狗饼干:“进程还算顺利,没太拖,应该年底可以完成。”   她走进卧室,过了会儿又出来,对我说:“洗个澡?”   看,我的心思她这么轻易就知道,“好啊好啊。”她笑眯眯走过来,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我老脸一红,但形势比人强,乖乖被她扶着去洗澡。   等一切收拾妥当,我们躲进被窝,一起看了《青蛇》,王祖贤妖冶又端庄,张曼玉痴傻又性感,美的不可方物。徐老怪那时候的作品透着股悲天悯人的情怀,是现在的片子里再也感受不到的。   后来,我一个人在国外,伦敦的街上崴了脚,不得已跟打工的店里请了两天假,窝在小小的公寓里写论文。做什么都得蹦来蹦去,十分不便。晚上随意洗漱完,躲进窄窄的被窝,拿出平板看电影,看的是看烂的《东成西就》,眼泪不停流。 这是分开整整一年后,我头一次流泪。为了什么不知道,恐怕想念早就将我掏空,只有所谓躯壳。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这么爱她,却为何走到这般地步,隔着千山万水,却不能有一句问候。过往岁月里,就只记得她的好,一幕幕占据我的大脑我的心房,循环往复,循环往复。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沦陷于这样的思念里,永世沉沦,再也出不去了。?
?  脚养了三个月,我之前瘦下来的又长回去了。这三个月几乎都在家里,没怎么出门,只周末小妍开着车,带我和Lucky去郊外溜达过,后面也因为入冬,我实在对南方的湿冷很不喜欢而作罢。在家里待久了,好在Lucky陪着我,一人一狗一起吃一起睡,等小妍时候,我还是喜欢坐在沙发,Lucky的皮毛借来暖脚再好不过,不过可惜今年只有右脚享受得了它那暖和的背脊肚子。
Lucky在我放纵之下,再次突破自己,壮成一只虚胖的二哈,每天在小区称王称霸。后来去了钢钉,我可以每天活动的时候,晚上我溜它,它也知道不跑远,在我视线范围内撒欢,时常扭身回头,看着我拄拐移动缓慢。莫名,我觉得Lucky的回眸有些伤感,于是吹个口哨叫它回来,从它背上的小包去了一根鸡□□慢慢给它吃,它才终于高兴起来。
等我回到单位上班,元旦已经过了。小妍怕我脚骨头长的不结实,不准我再骑车。公交晃晃悠悠总算给我晃悠困顿,等到了单位不得不强打精神,跟领导报到,跟大周乱侃两句。坐回自己办公桌,上面还保留我骨折前的样子,只是桌面干净,想来有人替我打扫擦灰。我心里一合计,看来还得还大周个人情,整个单位也就和他脾气相投,只有他会帮我擦擦灰吧。中午快到饭点,我拉了拉大周,“伙计,中午外边吃,我请你,可不能拒绝我啊!”
大周一脸奸笑:“好嘞!看我不吃穷你。”
吃穷我倒是不至于,两个人,撒开了也就五百打住。何况大周本质上是奉行节约原则,不可能真胡闹。果不其然,我们十分默契杀到半里外的得川香,毛血旺什么的乱七八糟点了五六个,坐在角落里瞎掰糊起来。大周说了单位这三个月的鸡毛蒜皮,我吐糟单腿蹦跶是生命不可承受之悲催,真是狐朋狗友凑在了一起。川菜吃得我嗓子要冒烟,但越吃越香,配上冰凉的可乐,简直了。只是小妍管着我,也只有跟大周偷偷摸摸来才可以。
末了,大周状似无意问我:“哎,我那次去医院看你,撞见你那个朋友,哪里人啊?结婚没?”他说得是小妍,而且撞见不止一次,我心里打个突,问他:“咋了,想干嘛?你不是有家室的人,还惦记呐?”
“不是不是,这话不能瞎说。”大周忙摆手,脑门都急出汗:“我一朋友,单身优质男青年,眼光高,感觉你那姐们儿能降服他,想给搭个线。”
我喝光最后一口可乐,对他斩钉截铁道:“这幺蛾子别整了,是未婚没错,可人有稳定对象,四年了。”我语气有点冲,有难以掩饰的愤愤。
大周张口结舌,实在不明白我火气哪来的,只好吃菜压惊。
这顿饭结束得就有点不是味儿。
下午下班回家,小妍已经到了,正在厨房里忙乎。我换上拖鞋逗了逗眼巴巴搁厨房外等着的Lucky,进门看见她正在炒菜——西红柿炖牛腩,我老喜欢了。长长的头发带着波浪垂下,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专注回菜上,脸上的妆还没卸,却如此居家的打扮,那么和谐。我走过去,死皮赖脸抱着她腰:“小妍,这么早回来啊,我路上还琢磨给你弄啥好吃的。”
“你这么好心?嗯,中午吃的什么?我猜猜,毛血旺少不掉,火爆牛蛙要的最辣的吧?”她伸出空闲的手提溜住我的耳朵,语调温婉极了。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派Lucky跟踪我?”我知道她是闻见我衣服上的味儿,但还是装着一副被撞破秘密的样子,跟她瞎闹:“哎呀你这么聪明,要什么奖励啊?说吧,我一定满足你。”
她很不屑,拍开我往上爬的左手:“洗手准备吃饭了,Lucky的晚饭应该凉差不多,你给它拿出去,真是你儿子,跟你一样样,都是馋猫。”
我谨遵圣旨,在料理台上看了看Lucky的狗粮——小妍亲手所做的三文鱼牛肉饭,简直是狗比人吃的好的典范。端着出来,搅拌均匀,Lucky早就口水直流,嗷呜叫了两嗓子。“你还叫,你这可比我一天饭都贵!”我说了两句,先揪着片鱼在它鼻子前晃悠晃悠,把丫急坏了。最后Lucky使出杀手锏,蓝眼睛盯着我开始放开嗓门儿嚎,我只好妥协,老老实实把食物倒进它的饭盆,Lucky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狼吞虎咽去,我无可奈何,数落它几句,乖乖洗手,等着开饭。
饭后一起带着Lucky在院子里遛弯,我撑着肚子,一脸满足。平淡,安然,在乎的人就在身边。似乎再没什么可以把我吸引走,说实话,这样的生活我自己也十分享受且珍惜。小妍随意跟我扯了扯近时候的新闻,而后问我过节有没有安排?我敏感觉察到异常,但想了想道:“没什么事儿啊,肯定不会给我排值班。怎么了?”
小妍挎着我胳膊,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我的课题应该十几天就结束啦,告一段落。我一个寒假都没事儿,等你歇春节,假期我们去香港好不好?本来想着跟你去哈尔滨的,可你脚丫子刚刚好,怕给冻坏了。”
原来是约我出去玩啊,我放下心,莫名有点酸:“那只好委屈大周,照顾傻儿子了。我明儿跟他说下,妥妥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课题挣了多少?都要请我去香港诶。我看上好多东西内地米有,老婆求赞助。”
“别闹。”许是那两个字让她瞬间难为情,脸颊都红了起来:“不过你说的没错,是赚了不小一笔。徐贤,等明年我就可以提副教授啦!还没敢跟家里说,你可不准透出去。”
我哪里有机会透出去?我又不成天跟你家里联系的。但到底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便不管不顾抱了她离开地面转了圈儿:“宝宝最棒了!话说你这研究生毕业的就当副教,那些博士毕业的不得亏死?”
她对我这是不是发疯的症状已经习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觑着我说:“我这不一边读着么?”
“那你要成女博士,就是第三类人了!”我大呼小叫,引来Lucky,这小兔崽子冲我嗷呜嗷呜起来,看样子以为我欺负了它的女主人它的衣食父母,我冲它伸脚丫子,“你小子有种别跑,还敢冲我嗷呜,看谁嗷呜声大!”它倒乖觉,深知家里谁才是真正的食物链顶层,一溜烟转悠到小妍身边装乖。我没了脾气,只好瞪着眼睛装大气。
第二天上班和大周说好寄养的事儿,大周羡慕得很。奈何现在经济大权掌握在夫人手里,别说去香港了,连去次电影院都得报备。可下班时候这小子列了个清单,嘱咐我:“记得帮兄弟带上啊!”我一看,却都是香水什么的,骂他:“你急啥,这还有将近一个月我才去!假前再给我,省得丢了。”
大周悻悻然,点点头:“我这不是怕你忘记么,你这脑子记性太差,我还是知道的。”
我送给他一个字,铿锵有力:“滚!”
但是神奇的是我才复工不长时间,居然赶上领导出差,点名带我去。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要知道我一没背景,二是外地的,三不上进,这种明着要提拔的事儿根本不可能轮到我。然而得到消息,我就知道,爹妈看来是插手了。这点上我没办法抗拒,总不能立马辞职不干了吧?于是尽管心里压了一肚子不满意,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跟小妍说了情况,打包行李,准备出发。
出差八天,美其名曰考察旅游项目,领导一天到晚去了哪儿我不太清楚,更不想清楚。除了开会时间,我就搁宾馆,上上网追追电视,打打游戏。固定队里许多人如今都把重心放在生活,小妍的号早八百年就全是我在用了。感谢她的号,让我对治疗彻底领悟——总不能看着这么棒的号放在服务器里吃土吧。
这让我想起我们认识的契机。?
☆、第 6 章
?  我这人性格外热内冷,说白了是懒得跟人打交道那种。大学之后,除了课业基本上不太跟同学来往。何况如我所愿,学的是我自己爱极了的历史,成绩上不是自大,拿高分真是简单到极点。所以闲来无事,我迷上了在线游戏。   几乎所有业余时间都被我扑棱在打游戏这件事上,那时候打的激情四射,又撞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固定队,我指挥着我飘逸飞扬的小受方猥琐砍人头,五个人玩hi了野外追杀也是常有的事儿。   好像就是一次帮会里的商人被劫道,那天恰好周末我在家里,正打算通宵看电影,扣扣上直接抖了个窗口,老大火急火燎的几个字:“火速上线杀人!” 这可比恐怖片带劲儿多了,我立马抖擞精神,上线开号进队,一看,固定队五个都齐全了,还加了帮会老大——比我还不要脸的猥琐控制。进了YY,我随口问:“什么情况?对方扎手?”   他们早就知道我是女子的事实,也劝我把小受方性别改了,奈何我实在舍不得那一百大洋,坚决以男子身份示人,时间久了也就没人问了。猥琐说:“大猫开号行商,结果在塞外给劫道了。本来交涉后解释清楚也无所谓,损失个把钱也不在乎这,可对方实在坑,我小号刚出安全区域就给我挂了。我气不过,去塞外算账,结果那伙直接一个整队等着我,幸亏疾跑开得快,不然得撂那儿。” MT是我们固定队的,ID风邪,听声音就知道是个二逼青年:“这是针对咱啊,哪个帮的?”   “不知道,都是无帮会的账号,而且看样子应该才转服来。除了里面的奶,是上周转来的,装备修为全服奶妈前五,我正做工作想吸纳进咱们固定队,但是一直没回应。”这是热衷通宵的叨叨说的,他说那个奶妈厉害,那肯定是真厉害。我咂舌:“这么生猛?会不会是荣威干的?集体买号转服,杀咱们八千里的锐气?”   “我也这么猜。”   “那咱们这么急火火去了岂不是正中下怀?”我骂了句,但又急火火道:“可不去那更不行,兄弟们,走!给我卡好对方近程,我先秒了他们控制,那货就算换个号,垃圾操作也难起死回生。”   商议着对策,我们已经杀进塞外。这一场野外厮杀,尽管对奶妈有了重视,但过程里告诉我,这重视不够。她的ID叫秀妍,我不知为何就认定这也是个女孩子。她操作一流,奶毒兼修,这样的高手要是吸纳进队里,恐怕都可以参加跨服比武了。   最后到底是荣威的人操作差了一成,哪怕有着秀妍这位逆天级别的奶,还是给我们屠了个顺溜。到最后,站着的人只有叨叨、秀妍和我。叨叨语音里跟我说:“老徐,我掩护,你走位做了她。刚刚她死了一次,CD不够她复活。”   “等下。”我没动手,直接点了聊天窗口,一个字一个字问她:“你是荣威的人?”   “不。”简简单单一个字,我却无条件相信,对叨叨说:“撤,我试试能不能把这奶妈拉进队。”
  叨叨念了句果真你才是最不要脸的,大伙也就散了。
我加了她YY,单独开了语音,在漆黑的夜里开始属于我们的第一次交流。“你为啥帮着荣威呢?”我操着不太顺溜得普通话问。
很明显她迟疑了片刻,但毕竟游戏人物与现实还是不能对等的,于是她很简单地解释:“转服把银两花完了,我承诺保证他们撑过野外PK半个小时,他们给我酬劳两千万。”
“我说么,哪怕荣威的人买号,你这手操作除了他们老大没人比得上。对了,你咋转到这个服了?以前服里没朋友?”
她又迟疑一下,还是回答道:“喜欢鹧鸪天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姑娘有了好感,笑道:“那你加入我们吧,我们固定队差一个治疗,一直都没合适的,宁缺毋滥半年多了。”
她也笑了,淡淡答了一个字:“好。”
于是鹧鸪天最强大的固定队诞生,从队长MT风邪到强控akak,包括近战叨叨召唤师推土机,仅仅用了一个副本大家就磨合完毕,从此叱诧全服。为了队里游戏角色唯一的女性,他们几个保持了所谓高端玩家的风度,尽管语音里时常发挥段子手的本质,但在秀妍咳嗽下,就可以让一切云淡风轻一轮江月明。
情愫应该就在这其中慢慢发酵的吧?或许是参加科举大赛时候我们连手包揽头两名时候配合天衣无缝,或许是下高难度副本时候我这个脆皮再不用担心死啦死啦没人救的尴尬局面,或许是武林大会上力压强敌,到最后所有人都倒下她却很有先见之明把复活提前丢给我,让我在最后一刻干掉对方的物理DPS,又或者是闲来无事时候挂机当风景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等我意识到对这个陌生人有了牵挂时候,正是将要期末考试,而我却发现从不翘课的我,为了她的时间翘课无数平时成绩几乎扣光。
那时候我才稍稍领悟这个人对我而言十分不同。
为了期末考试,我只能闭关苦读。她似乎压根不操心考试,后来我才知道,她倒是全勤,又是学霸,课业上足够甩我好几条街。闭关期间我就毫不顾忌的把账号密码交给她,毕竟刷经验少我个输出不要紧,可我要经验冲满级啊。等半个月期末考试期熬完,再上线时候,才发现真的攒够了经验。
六个人约着时间一起上来,一下子冲到满级,那种满足感至今难忘。还记得akak念叨着:“要不是为了等你,哥几个早就升了。”我回敬他:“那你还不得乖乖等我。”
叨叨一语道破天机:“那是秀妍坚决要等你,不然她也不升级。没治疗不好过啊,只好等你了。”
这话让电脑前的我莫名心里一暖,私戳她:“为啥要等我啊。”
“我想你自己升级,会很开心的吧?”她倒是回答的大方,却让我心里一阵眩晕。
因着这话,我整整嘀咕了半个月。大家还好,继续在游戏里折腾,趁着过年假期还参加了跨服比武大赛,结果因为我十强比赛时候断电而败北……为此那几个没少埋汰我,除了秀妍。她说那是不可抗拒因素,不能怪我。
两个人都有察觉,大概是那次比武招亲。那是游戏新出的功能,我们队里能开启的只有秀妍。她一开始还没整明白到底什么情况,就被叨叨那傻货撺掇着报了名。这下捅了篓子,鹧鸪天谁不知道秀妍啊,全服稳稳前三的医生,操作一流,修为一流,装备一流。于是全服的荷尔蒙都沸腾了,任务都不管了,都组队来报名参加。秀妍这时候才知道什么事儿,查了查后慌慌张张找了我:“徐贤怎么办啊,我要下线默认失败,谁是那个点的队伍那个队长就赢了!”
我也着急,于是开了全队语音把捅娄子的叨叨使劲儿一顿骂,最后没辙,死守吧!我道:“秀妍,咱们固定队杀遍全服无敌手,不就是PK三个小时嘛,好久没这么激情了,你别慌。”
叨叨也随我口气说,可说实话,别人给我漏出的消息,我们死对头荣威的帮主甚至砸了大价钱在组队伍,力求全部为各职业三甲,看着架势不砍掉我们是誓不罢休啊。我心里没了底,发起慌来。这时候风邪说了句:“要不让老徐报名算了,她是男号,等到了她,我们直接不还手认输算了。你也不用担心输给别有用心的人,成天给整幺蛾子。”
我楞了一下,却先说:“那谁代替我守擂啊。我要报名的话倒可以一人一队,可这样不能守擂啊。”
“怕啥,把帮里夏瑾的号给你,一个职业装备差不离,足够。”风邪倒是想的容易,可秀妍能答应么?我心里打着鼓,却听她终于开口:“你看好不好?”
我停了一会儿,笑道:“好。”
于是退了队伍自建新队,提交了报名,看了看之前报名信息,却是排在荣威后面,这小子真是凑齐了全服排行榜的前十五名啊,可惜前十五里垫底的就是夏瑾……小夏,我真不是有意埋汰你。
顺利要来夏瑾的号,我上去调整快捷键,备下各种状态药,补满红蓝。耳朵里大家都十分放松——可不是么,这般恶战也不是没有,但关系到秀妍,我却怎么都淡定不下来。
“我让帮里人准备好了一背包的药,谁不够用的就赶紧在场间去拿。”风邪是极细致的,发下各种符咒,再过几分钟,就要面对两个小时的PK战,我报名比较迟,前面有十二场,荣威排在十一场,已经组了队在旁观战。
我看他们公屏里嘲弄:“怎么换了夏瑾?呵呵,老徐不是号称走位第一的么?跑去一个人打擂?我看秀妍也不过就是这货色。”
咬牙切齿,我骂了起来:“这货真是狗嘴,说出来的话都带骚味。”
他们几个也跟着骂了起来,于是在骂声里,开赛了。
武林大会我们都没遇着的各路人马终于现身,果真高手在民间,有几个队伍水准还是一流的,应付起来还是有难度。尤其夏瑾的敏捷和我差了将近七十点,明显秀妍给我的治疗增多。这七十点只好啃大药,也只能维持个十分钟,死了就没。这大药可不便宜,一个五百万银两,我包里总共就七个,还得留三个应付荣威,不由得有点惆怅。
“老徐走位留神,离得远点,放个群减就跑别靠太近。叨叨卡位放夹子,我待会儿直接把奶抓过来,akak控制好推土机锁定秒她,一定瞬秒不能给喘息机会。”看了看第九个对手,风邪果断下了攻击命令,对方奶爸太过强大,是医生排行榜第三的人物,却主攻毒系,不怎么治疗。我喝了口水,却觉得推土机想瞬秒他有点难。等开局后,丢了群减我瞬移到下侧,果然见到推土机的鹰啄了一下只拿去一半血,于是果断补了两刀,对其他人说:“优先杀MT,其他血皮薄不怕。”话语间这奶爸还是被我两下暴击秒掉,果然他们队列慌了。而且不出我所料,头一个复活奶爸丢给了MT,杀了一次后果然原地慢慢复活。
这时候对方的强控居然想来偷掉秀妍,叨叨飘回来卡了他后,推土机拿着棒子咔嚓两下,敲晕了他,秀妍丢了个毒,便扑了街。
等我和风邪连手做掉对方MT,已经锁定胜局。
这个队伍实力已然强力,做掉之后每个人都呼了口气。后面的那个还好办,大家抓紧时间补充药品,再砍掉一个队伍,就面对此次最大的敌手——荣威。
说实话,召唤流玩到荣威那里也就到头,便是推土机遇到他也只能有个三成的胜率。我单挑打,也无非是仗着机动性强,跑得快,赢面五五开。荣威苦的是帮里的强力档不多,配合也没我们六个默契。但谁让荣威是全服最能砸钱的,若真轮装备没人比得过。
开局前,他打了一行字:“秀妍,想当初你才来鹧鸪天,我待你不差。游戏里谈婚论嫁本不是什么,但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可以发展发展。”
没人搭理他,秀妍果断点了开始。
读条的时候,我卯足了劲所以状态药全上,队伍里安静极了,没人再说什么。
等到开场,风邪果断出击,抓了对方强控,叨叨瞬间秒放七个陷阱,把对方近程隔离了出去。技能齐放,强控瞬秒。我斜斜切着走位,和他们的远程DPS厮杀起来。带着他走在擂台上面,远离战场。
“老徐你留神,这可不是你号,没绝招!”akak边控荣威,边跟我吼。我回他:“别忘了我可号称走位第一,做不掉他怎么号称啊。”但嘴巴里说的轻松,打起来却难。这货将放风筝发挥到极致,对着我放起风筝,于是那边打得不可开交,我们俩跑得无比欢畅。我只看到秀妍的蓝条来回摆动,恐怕所有蓝不停吃也应付的够呛,只想赶紧解决这货回去帮忙,不留神竟给暴击,血瞬间掉了一半。秀妍离我太远加不到血,我边吼边跳:“别来,我能应付。他们双奶,你过来他们四个应付不来会团灭的。”
秀妍淡淡嗯了下,果真不再管我。我深吸口气,看了看技能CD,准备赌一把。先群减砍掉一半速度,再飘走绕着慢杀,等他跑远了我赶紧蹦过去,也不管命中什么的,所有大招全给用上,果真给我爆出两次暴击,终于险之又险做掉了。我一看自己,就剩下一层血皮,也不敢立刻回去,吞着血瓶道:“这个做掉,快杀奶。不然他们救人CD到了就麻烦了。”
这大概就是默契的左右,荣威确实财大气粗集合了服内精英,可才短短几个小时根本不够磨合。他个人再强,失去控制和远程DPS,靠自己跟近战双治疗根本敌不过我们。等干掉他们的治疗,akak眩晕了荣威自己,风邪冲回来两下做了近战,大家一起上,将荣威的血皮磨光,等屏幕上血红的胜利两个字出现,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脑门子汗了。
“荣威这下颜面尽失了吧。”叨叨说着风凉话,大家也没急着补充药品,因为下场就是我自己。秀妍还高兴的说了句:“我点开始啦。”
把屏幕切到我自己的号,小受方孤零零站在场中,对面都是熟悉的ID,我听见耳朵里风邪的指令:“裸奔吧,让丫放个绝招,咱们去歇歇。”果然,读条时候这几个货就不管不顾脱了装备,只剩下新手装,秀妍到底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只俏生生站在那儿。读条结束,我瞬移到中间放了个绝招,果然他们都躺地上了,秀妍却还有几点血皮。
我突然就下不去手,我怎么舍得真把她打没呢?于是耗着时间,根本不顾那几个鬼哭狼嚎让我赶紧动手。秀妍倒好脾气,一个字都不说。直到读条结束,因为我的血量完好无损,秀妍的血虽少到底活着,我在想或许还得打下去。秀妍却选择了认输,系统提示我取得比武招亲的胜利,和秀妍姑娘不打不相识,喜结良缘,已然定亲。
“不打了,再打下去手指头要断了。”秀妍随口说,却不知道我已经心花怒放。可不等我高兴,却见系统通告我们订婚的消息后紧跟着荣威的喊话:   “秀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勾搭上小受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整队故意输给老徐,看来你们早就有一腿吧。当初请你击杀八千里我们莫名败北,难道不是你做的手脚?”
这一下我彻底暴怒,却冷静得很。一言不发看了看自己背包,嗯,东西齐全。我关了语音,飞到经常pk的塞外,指定了生死之战——玩家开启一对一生死之战,败者随机掉落装备三件,掉十级。很快系统公告就出来,消息框不停闪动,我想都不用想,铁定是风邪他们几个问话。但这时候却谁都不想接触,我只发了个公告:“荣威,来战。”
这或许是从小看战争片恐怖片给我这样不冷静的性格,其实哪怕最后赢了,我也是根本料不到的。单挑我不占优势,却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后来自己想想,大约一直认为一定会赢吧。
记得一开始是被荣威的宠物打的不敢现身,强开了隐身藏匿起来。荣威就找着方位丢技能意图把我炸出来。隐身是有时限的,动手即破除效果。我愤怒极了,却冷静极了。等到状态全部加好,开了法力盾先群减荣威的宠物,再依靠完美的走位和距离控制对荣威放技能。绝招起手太慢根本不能用,生死战的场地是插战旗的百米之内,于是便能看到一个小受方在塞外疾跑的傻缺样,和荣威提着棒子屁股后边追我的更傻的傻缺样。不知怎么,越打我越有信心,甚至窜到荣威身边暴出两次暴击,但他有一个逆天技能,吃宠物加一半气血,这让完全靠血瓶的我太吃亏了。
打了多久不记得,我只记得把操作走位发挥到了极致,最后爆出绝招,放出满屏雷火,荣威倒下时候我的气血也就剩下一百来点,血管几乎的空的。
但我赢了。
这之后婚礼举行,我们似乎是堂而皇之的一对。知道我身份的都觉得大家一起玩,也没啥。可我们俩却慢慢不一样了。会在一天任务结束后,一起去天宫看看月色,看看桃林,会脸红心跳的聊天。终于有一天我先开了口:“小妍,我好像是挺喜欢你的。”
“那寒假时候,我去找你玩儿,好不好?”她过了半分钟才回答,却让我乐开了花。   而在当初的激荡游戏中,这场插曲最终为我们在一起埋下种子。尽管后来固定队慢慢淡出游戏,偶尔一起约着玩玩,甚至akak卖号自此江湖难见,我也固执地保留着两个人的账号,没事儿上去看看。   那是我们初识的地方,我永生难忘。?
☆、第 7 章
?  等我出差回来,已经马上过春节。小妍已经放十天假了。她采购齐全Lucky的狗粮,买了双份的狗饼干鸡肉干,让我抽空给大周送去。她已经收拾好我们的行李箱,只等我再看看缺少什么。我把大周给我的单子拍在茶几上哼哼:“就这,丫把我当什么,香水我哪里懂!”
小妍好脾气,拿过来看了看,说:“没什么,都很好买,他这是给老婆买的吧?”
“那不然呢?他敢给别的女人买,他媳妇儿不得打断他的腿!”我眼珠子转了转,凑过去:“小妍,你说你说,你也是我老婆,你想要什么?”
小妍伸手拍开我的脸,转身走了。我早就习惯她这种表现羞涩的方式,冲Lucky挥挥手,算它有良心,到底拧巴着过来。我揉着这小兔崽子的大脸,跟它念叨:“你可别欺负糖包,你傻它比你还傻,诶,你说要是再养个阿拉斯加,给你们三傻凑齐了,你们能不能给咱也拍个三傻大闹畅城的电影?”
胡言乱语了一通,我到底是想Lucky了,带它遛弯时候明显多转悠了半个点才上楼。小妍已经洗漱完,坐在书房看书。我给Lucky擦了擦刚刚泥地里沾的泥巴,也跟她挤在一起,问她:“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历史么,看我的干嘛?”
小妍压根没抬眼睛:“只准你看么?一边儿去!”
我翻了个白眼,想起风邪约我下个本,开了电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这次还好,提前进队,让风邪夸了好几遍。我开的小妍的治疗,倒不用操心输出,有一搭没一搭跟风邪聊着,涉及内容五花八门无一定数。大家认识太久,人品过硬,除了没见过倒比现实里的朋友聊得来。
“说起来,秀妍好像把号给你后就没再上线过。你有她消息么?”风老大起了八卦的心思,我看了看淡定看书的小妍,下意识咽口唾沫:“好像工作后太忙,顾不上。”
“也是,秀妍肯定不简单,我估摸着人是做大事儿的。”风邪的话让我更无语,可不是么,做大事儿的。他又说了两句秀妍,才说:“年三十开始有个双人比武,你要不要跟我去打?”
我十分抱歉:“还没跟你说呢,过年不在家,出去旅游。你赶紧找别人,可别耽误您PK的乐趣。”
说话间副本已经搞定,我ROLL点ROLL到一个医生适用的宝石,喜滋滋给秀妍的戒指打上,关了电脑。
看看表,这都已经十点多,小妍还在那儿看书,Lucky已经睡得四仰八叉,非常有它老子我的风范。我琢磨着出差八天,回来不温存温存岂不是太没人道?于是乖觉洗漱,修剪指甲,还洗了四五遍手才罢休。可等我出来,小妍还在看书,精精有味的样子,一本书已经看了大半。
我站在书房门口,思量几分钟后,终于领悟——她故意不理我的!
看看我给惯的,出差是我想去的么?你自己要看书还不能让我玩玩游戏了?哼哼,这么给我使脾气,那我就回敬你俩字:没用!我摇了摇脑袋,直接上去抱起来她,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我抱起来,手下意识搂住我脖子。
“去香港过年你跟你爹妈说了么?”我赶紧开口转移她注意力,同时双臂使劲儿,往卧室走。她白了我一眼:“说过了,他俩提前祝我们新年快乐,还给发了红包。”
“哪儿呢!”一听红包我激动了,把小妍放在床上趴着问她,在她眼里估计看到的是两眼放光的我吧。
“微信。”她等了一会儿才老神老在回答了我。我哀嚎一声,垂头丧气。年年老丈人都会给晚辈红包,年年我都没瞧见给了多少,何其悲哀!
第二天,小妍开着车和我带Lucky去宠物店洗了澡,我给大周打了电话确定他在家,就赶紧去了。小妍没跟我一起去,我牵着Lucky,手里拿了一只硕大的包,里面是我狗儿子的各种东西。Lucky毕竟来这儿好几回,也不认生,跑进去找糖包玩儿。我把包给大周,闲扯了几句,顾忌他媳妇儿不在,就匆匆告辞了。临出门这小子还叮嘱我记得香水神马的,我还了他一脚,没出息的样子!
取票托运行李,一切需要处理的手续我全部承包。谁让小妍出的钱,那我自然该出力。上了飞机我看看时间,跟小妍说:“你睡会儿?咱待会儿到了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去吃好吃的?”
小妍点头,要了毯子带上眼罩,往后一倒开始睡觉。我张张嘴,也不好说什么,老老实实拿了本书看。飞机太吵我是怎么都睡不着的,带耳机听歌耳朵会疼。书是我看了无数遍的《中国大历史》,百看不厌日久弥新。等我将将翻完时候,也落了地。小妍醒了,正闭着眼养神,我伸手过去给她揉了揉眉心,看样子昨晚上把她折腾得够呛。
过了关,我们从机场出来。酒店是小妍定的,要坐大巴。窗外风景一掠而过,不远处是蓝蓝的大海,阳光很好。小妍似乎还有点迷糊,靠在我肩膀。我牵着她手,凑过去低声道:“好像应该是我累趴下诶。”我这样的胡言乱语她早就习惯,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等到了酒店,顺利check in,稍稍休息了会儿。我还骚包地洗澡,美其名曰感受资本主义气息。看看小妍,似乎也歇够了,就拿了钱,打算出去吃东西逛街。
我一向喜欢自己玩,不乐意随团。因为那样限制太多,得照顾别人时间。自己出来的好处就是,一切都由自己。好在小妍也是这样,我们随便挑了个方向,感受另一种文化的魅力。其实香港的城市底蕴并不如内地,也不说那些大的古都,就连一些小地儿都比这儿的文化层丰厚。
然而我还是被这个城市所吸引,中西两种文化在这里融洽自如,殖民统治到底还是没有磨去华人骨子里的血脉。我们找了家云吞店,我怕她饿很了,其实我自己也饿,就跑去买了鱼蛋之类的小吃,边等云吞边一起吃。看来很合小妍口味,她甚至从我碗里抢了东西吃。我笑着任由她在我碗里扒拉,可能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两个人终于不必顾虑太多。
城市不大,我们往铜锣湾方向随意逛着街,看到什么想吃的就买一些。大年初一的下午,时光悠然,身边的人还是那个让我舍弃一切追逐的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棒?
小妍挽着我胳膊,跟我讲她高中时候第一次跟父母来香港遇到的趣事,说到高兴的地方她自己先笑起来。我一路沉默着聆听,想那时候如刚刚拉开身条的竹节一般的她,她笑我也跟着笑。
经过维多利亚公园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淡,我牵着她的手毫不犹豫走进去,然后闭上眼睛倒着走。
走了多久我记不得了,后来小妍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笑:“我在想,要是Lucky在身边,一定大煞风景!”
我们在香港一直呆到初五晚上才回城。这几天做什么都漫无计划,出门随便寻个方向就出发。也去了出名的兰桂坊,点了酒听着歌,慢慢喝着。倒不至于烂醉如泥,只是微醺,却更让人沉醉。我还记得转角那里,一时间情难自禁,拥了她进怀,忘情接吻。她嘴里有酒香,我偷偷睁开眼看她,夜色让人沉醉,熏黄的灯光映来,她睫毛下的阴影都那么迷人。
这是我们在一起后,唯一一次去陌生的城市进行了五天的行程。尽管在一起住了四年,我也是在这几天才知道原来她也是逛起迪士尼会疯狂的人。原来在枕边这么久,其实对小妍的了解,也没我想象中认定的那么深。但一切不同都让我对她的感情愈深,我开始想是不是我不能再窝在那个小地方,我是不是也应该出去闯一闯,让她肩头的担子稍稍轻点。至少像这般放松,我可以在物质上也为她负担起来一部分。
对,小妍这般松弛轻快的样子,是我从没见过的。很久后,久到我们已然分开,我看到手机里存着的照片,那是小妍跟我从兰桂坊回酒店时候,从长长的台阶上往下走,她正蹦蹦哒哒一阶阶跳,被我抓拍的。
我想跟我在一起的五年,她一定很疲惫吧。因为生活中她从未流露过这么顽皮天真的姿态。所以哪怕一个人再孤苦,心里的疮口再大,我都固执地不再和过去有丝毫联系,彻底撕裂开来。没有我,想来她会活得更开怀。
然而我又担心Lucky,时常想新的主人有没有按时给它打疫苗为它驱虫,会不会因为它犯傻凶它。每每这般想,都是对自己更多折磨。每次在路上遇到异国的流浪狗,不论身上有没有吃食,都会停下脚步,摸摸它们的头,用中文跟它们唠嗑,也不管它们对我这个叽里咕噜的外文是不是能听懂。我自私想,这样应该会让Lucky过得好些,哪怕这是自欺欺人,我心里其实都是知道的。但在那情那景,我别无他法。
回家后,小妍还有段时间才开学,我却得复工了。骂骂咧咧也不顶用,该上班还得上班。我把大周要的东西给他,还附赠他另一种香水——小妍挑的,我连牌子都认不得。大周高兴极了,跟我说下班一起去接Lucky,家里有炖的肉,给我装好就等着我带走。
“好哥们儿,够意思,不枉我跑断腿给你采购齐全。”我的馋虫冒光,一天都沉浸在肉的吸引中,因而没留神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等第二天坐在办公椅上看手机,我才看见,顿时心里五味杂陈,长长叹气。?
☆、第 8 章
“学姐,在香港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想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会放弃读研深造离开学校。教授说他本来想收你做这辈子的关门弟子,没想到你拿了毕业证学位证就不辞而别。一开始跟着教授读研我很不服气,可后来看了几篇你当年留下的论文,我就知道我和你的差距在哪里。学姐,教授至今还在耿耿于怀。而我觉得你身上的气息还在,不该在庸俗的生活里埋没了自己本该拥有的才华。请你联系我吧。”
这么愣头青的短信,我看罢久久无言。没错,从南丫岛回来的船上我遇到了大学时候的学妹,夏瑾。这也是当年游戏里借来守擂的账号主人。一开始我也不知这俩人是一样的,依稀只知道低我一级的有个学生十分生猛。她说的教授是主管我学年论文和毕业论文的张古汉教授,国内历史研究的泰斗级人物。我是热爱历史,可我不觉得我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有一天去学生会转悠,被当时的舍友吭了上台说了几句话,等我下来被她拦住,那时候夏瑾是学生会副主席,我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她一开口我就吓着了:“老徐,我是夏瑾。”原来有次YY吹牛,风邪不小心把她加进来,就知道我是女生,并且记住了我的声音。我对她的记忆力表达敬仰,又随意扯了两句就走了。之后游戏里打过交道,等我离开后,她考她的研,就没再联系过。
至于让我联系她,我联系她做什么?毕业四年,我已经不是刚刚上大学的傻子了,现在的头脑再去跟年轻人一起学还不得让惭愧死。
再者说,该放就放,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过是扯淡的话。
我删掉短信,不打算搭理这个夏瑾。她倒自觉,每隔段时间就会给我来些长篇大论,讲讲他们现在做什么,研讨什么。有时候会把张教授最新的学术论文给我发一份。我当是免费历史文献杂志一般,短信来的时候就看,看得津津有味。
新学期开始,小妍果真要提副教。这消息我知道时候几乎已成定局,我高兴坏了,还买了个蛋糕为她庆祝。奈何小妍云淡风轻,压根不把这当回事。不过她确实闲下来许多,据说课题终于通过,软件测试十分顺利,作为技术股东,想来是要大赚一笔。再加上国内股市有些起色,小妍又开始倒腾股市。我嫌弃平板看那些大盘走势伤眼睛,特特给她买了个台式电脑,换上大屏幕。
于是每天早上我起来她也起来,我遛狗她看新闻。我花钱买早点她已经定好今天该不该投资、该投资哪一只股票。这就是差距吧,我每每想起来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而我自己也有应付起来愈加吃力的事情,那就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增加的工作量,还有领导若有似无的提醒。我一开始还不是多明白,有一天无意中发现最近怎么同事们无意中总爱找我闲聊,我才觉得不对劲了。
这不正常啊,我早说了,没门道、外地人、不想上进,单位里就跟大周关系好些。若是我早点发觉,或许还能灵活应对下,现在却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   我猜到这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体制内跨省调任,必须达到一定层级。我现在二十六岁,正是初步提升的时机。意识到这点时候,那种恐慌让我手脚冰凉,捧着热茶喝了好些口,都没缓过来。这只会是爹妈在使绊子,当年拿到毕业证我立刻离开老家,本就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去的。奈何我怎么没想到几年之后,他们手会伸这么长。
我想起骨折时候他们来医院看我,临走时候老妈说的话:“徐贤,有些道理我和你爸本来想着你自己能想明白,不过有时候做父母的难免想给子女提点。”
这就是所谓提点吧。可现在的我,似乎没了当时的冲劲,想明白后,更多在思考我怎么才能保住现在简简单单的生活。我喜爱的没能继续,现在做着一份自己并不喜欢但还能接受的工作,分内的活尽心尽力从无抱怨,为此每个月的几千块钱我拿得毫无负担。
因着这个事情,我内心十分畏惧。但回到家也不愿多说什么——我已经知道若是非要彻底摆平,那我得辞职。可如今毕竟将近三十的人,丢了工作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小妍不在乎这些,可我在乎。她那么优秀出彩的一个好人儿,我要真丢了工作,靠着她养活我,我怎么配得上。
因此我常常发呆,只好重新开始打游戏,切新出的副本,表面上对此乐此不疲,实际却是在躲避小妍好几次问询的眼睛。
我一定不能告诉她。我一定得撑过去。
两面夹击的后果就是到了夏天时候,脾气极差。而我却不是能发出火的人,只是不吭声,除了必要时候,在家里我就如同透明人一般,和小妍没有半分交流。而她也知道我犯倔时候就这样,所以也不多主动找我,忙着自己的事情。
于是唯一的发泄就是Lucky。那段时间每晚遛狗,末了都会抱着它的头,嘴里含糊不清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一开始对我这种行为Lucky是不解的,后来它似乎也发觉我情绪很不稳定,所以每晚上楼前都乖觉站定,等我絮叨够了才跑上楼。
单位里已经把要提拔的名单公示,这于我而言,简直晴天霹雳。大周也开始离我愈来愈远,我能理解,他大概觉得我是扮猪吃老虎的吧。可每次谈话我都那么明显表达自己不想提升的愿望,也被完全忽略。我甚至想回老家跟他们大闹一场,请你们别再借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再来干涉我的人生了!
可终究没那个胆子——我应该是惧怕的吧。
于是在这种恐慌的情绪中,迎来了小妍的生日。她小时候跟着姥爷生活,据她所说是位十分传统的老爷子,所以她过的是农历生日,是寒露那天。哪怕这段时间时常冷战,哪怕我很久没有去她的学校接她,在这个日子,我又怎么舍得让她有些微不快?何况去年断了脚,她在家里的时候什么都不许我做,连长寿面都是叫的外卖。
这天我请了半天假,专门赶回家换了身还算顺眼的衣服,给Lucky特意围上条红色的围巾,它的颜值完全匹配,帅到一塌糊涂。我看看时间,蹲下来揉着Lukcy的腮帮子:“今天可是你妍姐姐地生日,你跟我去她学校接她怎么样?可得乖,不让你嗷呜你不准嗷呜!”
“嗷呜!”这家伙看来听懂了,我满脸喜色,换上鞋,把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揣进上衣内兜,给它套了背带牵引着下楼。连着拦了三辆出租,终于第四辆车愿意载Lucky,司机大哥估计家里有狗,还特友好伸过来摸摸Lucky:“这狗养得乖,我家狗根本别指望它能这么安生。”
我也高兴,随便跟司机聊着,他看我去的学校,以为我是学生:“怎么学校允许养狗了?”我答:“不是,我去看看妹妹,家里没人,怕它在家无聊就带着了。”
“你不是学生啊,看着这么年轻。”司机大哥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我有点得意,可不是么,咱就长的小,但还是谦逊说道:“哪有,我都二十七了。”
这般随意聊着,总算到了学校,我结过帐,跟司机大哥告别,再看看时间还早,就从小门进了学校。这时候我开始心跳过速,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诚然,前段时间我们相处得是这些年里最不愉快的,两人关系几乎降低到冰点,而我一直都有无从着手破冰的感觉。
昨晚上,等我回卧室的时候,小妍已经侧着睡着了。她为我留了盏小灯,让我进屋时候不至于因为抹黑磕着绊着。我走到她那边蹲下来,扪心自问,我爱不爱她,是不是只爱她?答案只有一个字,是。心里的这般自问自答让我有种轻松的感觉,好像不管将来路途多么艰难,我们总会克服的。她就这般呼吸浅浅,入睡沉沉。我微微笑,轻手轻脚上床熄灯。
我从内兜取出来那个小盒子,深蓝色的天鹅绒首饰盒,里面是一枚钻戒。原谅我还是不能免俗,可这戒指我已经藏了很久,本来在香港时候就想给她。钱是我投稿子一点一点挣得,足足攒了三年多,才攒够。我特别想告诉她:徐贤是没有那么强壮的臂弯,没多大的出息,但她心里一直都想跟你郑秀妍在一起,一辈子。
看了看戒面的流光溢彩,我还特特蹲下来:“小兔崽子,你说你妍姐姐会不会一开心就投怀送抱?诶诶诶!你丫看看就行,别舔!”Lukcy还没够着我就立马站起来,手举老高躲开。这样一闹我到底心安不少,重新把盒子收好,就在小花园里散步。这时候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见到Lucky有些胆儿大的想过来跟它玩,可这小兔崽子胆小,坚决不能距离我两米,所以那些学生们注定要失望。
这般等啊等,我口袋的鸡肉干都给Lucky喂完了,看看表,差不多小妍该下课。我转了方向,往停车场走。这个过程,我满怀期待,甚至走路都有点顺拐。我还骂自己,真是出息!
我找到小妍的车,算了算距离,躲在大约十米远的一辆大越野后面,这样我能看到那边,小妍走过来却看不到我。Lucky认识小妍的车,还一个劲儿想过去,被我拍了一巴掌,总算老实了。它大约明白这又是我的恶作剧,正老老实实配合我。我还担心一会儿小妍过来这货窜出去——这样被出卖的先例也有不少,所以我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双腿把蠢货夹着,牢牢握着牵引,稍有不对我就扑下去捂住它的嘴!
计划很完美,我按耐住激动心情,默默等候。
小妍到底来了,她换了件深紫色的长风衣,长发垂着,高跟鞋的节奏都带有她个人的温婉风格。我下意识低腰,笑还没弯过唇角,心就彻底凉了。
她右后侧跟着个人,模样我偏偏还很眼熟,也是学校的教授。他追求小妍的苗头太过明显,不但校园里,连我都知道。他手里是一捧红玫瑰,两个人看上去那么登对。小妍满脸笑容,没有平日里刻意摆出的冷淡。
“我订的Steve's位子,咱们现在去时间刚刚好。”他说的那么轻松,好像早已多次前往。小妍没说什么,点点头,从自己车前走过。我下意识蹲得低低的,双手圈着Lucky的嘴,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一辆帕萨特开出去很久很久,我才慢慢缓过来。我整个人蹲着,把Lucky彻底压在地上,它大约还不明白恶作剧怎么不玩了,它的小妍姐姐怎么就离开了。我缓缓站起来,两只腿麻了,等了等才行动自如。苦笑一下,我到底成了孤家寡人。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下,是小妍的短信:“系里有点事,晚上回去晚。”
我的心彻底坠进冰窖。?
☆、第 9 章
?  等我拉着Lucky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Lucky被我从学校牵着走回来,饿得够呛,跑阳台扒饭去了。家里灯亮着,小妍从卧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才洗完澡。我转过身,佯装脱衣服换鞋,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她问我:“跑哪里去了?吃了么?”   她问得太自然,我也答得自然:“吃了。”然后我站起来,把她轻轻拢怀里,又下意识使劲儿。她身上是沐浴液的清香,脖颈处还湿着。我压抑了自己全部得情绪,才能装作若无其事低声在她耳边说:“小妍,生日快乐。”   “那我的生日礼物呢?”她没发觉我的异常,也不挣扎,就躲进我怀里,软软糯糯撒娇。   我心里一酸,想起兜里的戒指,眼泪差点掉下来:“本来说给你煮面的,可你肚子饱了,还是不吃了。”   “那不行,要吃。你给我做好不好?”她还是那样,我咬了咬牙,道:“那你吹头发去,我给你煮面。”   面是提前和好的,我揉了揉,擀面搓面,洗好青菜,切好葱花。一切都按着我们老家的传统,一碗面就一根,给她煮了碗儿酸汤面条,上面卧了个荷包蛋,点了小麻油。等我端上茶几时候,她扎了马尾过来,带着欣喜,很是高兴的样子。Lucky填饱了肚子,也凑过来。 这本就是温馨的场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装完的。小妍到底没把面条吃完,却死活不愿意断了,我凑过去吸住面条,把剩下的希律律吃完。   将将睡着时候,小妍趴在我怀里。这本是很久未有的温存,可我脑海中一团浆糊。我装着若无其事说:“学校太坏了,居然让你这时候加班,不知道过生日嘛。”   她含含糊糊嘟哝:“没办法,不过到底解决了个大问题。”   大问题?看来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吧。小妍累到几点,说完就彻底睡熟了。而我这样僵到天明,为了掩饰先起床遛狗去了。 这一天我都浑浑噩噩,脑子里乱成一团,食不下咽。奈何领导不停地下任务,也让我喘不过气。大周踩着点下班走的时候,我还在弄没弄完的工作。等我结束,天都已经黑了。手机里两个未接,都是小妍打来的。我没回,往后一歪,靠着椅子默不作声。   
我想了许多,从我们认识开始想,一直想到现在,只觉得难过。她有什么事闷在心里,我从来最多只问一遍。本着尊重的原则,对她的圈子向来敬而远之。其实何尝不是觉得自己出现在她的圈子里,有多奇怪。而小妍不吭不哈,就接受了那个男人的追求,这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对,没错,从我看到那一幕起,我就相信,小妍已经接受了。不然她不会在学校里还换了衣服,也不会那般从容上了别人的车。   我想我还是爱的,只是是时候离开了。家?那不能回去。回去指不定还有什么难听的话,我受不了。可我还能去哪儿?现在看来,这工作要不要也无所谓,既然离开小妍,我根本不用再在乎。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甚至罗列出许多异想天开的方案。可等我反应过来,却吓住了。真的要离开她么?我们认识六年,我们相爱五年。从二十二岁开始,她就是我的执念。可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这时候手机又亮了,是短信,不是小妍。我无意识拿过来,解锁打开,是夏瑾。我鬼使神差回了一条:“我要是联系你,又怎样?”   很快有了回复,看完之后,我简单回复了一个字:“好。”   等我真地提着行李来到伦敦,才明白那一个字带给自己的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这时候我已经离开畅城半年,恶补了英语和需要我用到的专业常识,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没精力再去操心别的。拿着地址,费老大功夫找到住处放下行李,我走进狭窄的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年时间,头发长了许多,整个人像高中时候身体还没发育的样子。我扯扯嘴角,意图笑笑,于是有了张笑比哭难看的脸。   再过几天,张教授他们也到达。夏瑾看到我的时候,明显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老徐……你这演小倩的么?”我笑笑,打了招呼:“减肥,看来效果显著!”   晚饭结束,张教授把我叫进房间,问了我许多相关问题,然后点点头:“看来小夏说得对,你还没把知识丢下。学校那边我会说,你这个关门弟子我到底还是收着了。这次时间很紧张,英国人只答应给我们研究三个月,你是我带来的人里学历最差的,知识面最窄的。”   我心说教授你不用这么埋汰我,但后面那句却让我心潮澎湃。   “但你是这方面我见过的孩子里天赋最高的。当年你半句不吭离开,我一直很遗憾没能早点找着你。这些年我总想你会不会是因为学费的事放弃读研。要是早点找你说你读研的事儿,你会不会过得好点。”张教授头发都花白了,这时候表情温和,讲的话却让我感激——毕竟本科时候,我不过跟他只有数面之缘。他念着我有那么点天赋耿耿于怀至今,这在现在的社会里多难能可贵。   “教授,您放心,我不跑了。”我强忍住泪,跟他保证:“等把您的课题做完,我就老老实实听您安排,把这几年欠的书都给你读回来。给您打一辈子下手,帮你做课题。”   “胡说八道什么,那我不成老妖精了。”他到底开怀笑,满脸皱纹纵横,我临出门又说:“课题好好做,身体也不能亏,知道不?”   我在门外重重点头:“知道。”   
于是二十七岁的最后几天,我重新做回学生,想着或许这就是我欠下的,终究得还。   后来课题做完,张教授觉得我对这方面的理解很独特,于是用了私人关系,让我在这里留下做一个研究员助手。他给我留的硕士论文题目就是这方面的,我拒绝不得,只好答应。但我钱财无几,却不能再住当时集体租下的公寓了。   婉拒了张教授的}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放风筝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