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太宗兵法出处要怎么玩,感觉我打不出输出

玩在唐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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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在唐朝(图)
& & & &  唐朝历史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文化上都值得我们深深地回味。21世纪在金融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青年王修,因缘际会穿越到了唐朝。由此,生发出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北京奥运会已完美谢幕。奥运16天,无疑是此间最吸引全世界眼球的事件。体育娱乐化、竞技化,点燃了人们热情的最沸点。21世纪的玩法,体育竞赛是最阳光的了,全球几无异议。盛世,也只有盛世,类似奥运这样的盛大运动会的吸引力与受热衷度才会“无与伦比”!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个名叫于左的人,写了一本书,叫《玩在唐朝》。初看书名,觉得不在我所喜欢的范围之列,尽可略过,泱泱盛唐,什么不可以写,写玩?但一看出版社,却让我小觑不得:中华书局。在读书人心目中,中华书局还是有着沉甸甸的分量,于是,便捧来一读。文章很有趣,写的是唐代人如何消遣,如何休闲,如何玩法,当然,其中不乏游戏中人和政治的关联,和市井趣味的关联,还有和社会风尚的关联。建立开元盛世的皇帝,还是个玩家,高雅的他在行,比如音乐、比如舞蹈、比如诗歌。同时,斗鸡走马击球之术,他也照样精通。  说说书中和唐玄宗有关的故事。唐玄宗这个皇帝十分有趣,在历史上常常作为人们的谈资。在他统治期内,创造了唐代最为辉煌的顶点——开元盛世,但也酿造了走向衰败的标志——安史之乱。他还是一个玩家,高雅的他在行,比如音乐、比如舞蹈、比如诗歌,他样样都行。同时,斗鸡走马击球之术,他也照样精通。不仅精通,且十分迷恋。他身边有一些没什么大本事,却谁也不敢小瞧的侍臣,比如姜皎,就是一个专门陪他玩乐的人。这个人也好生有眼力,在玄宗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未来,紧紧跟定,并舍得大把花钱,这也是一种风险投资,他这一跟果然跟对了。唐玄宗做了皇帝之后,他也就陪侍左右,基本任务就是陪玄宗斗鸡击球,得宠而又得势。得宠到何种程度?自由进出禁宫,并且不避嫔妃,简直比哥们还哥们。后来他官至殿中监,被封为楚国公。看来,会玩的人,竟能玩到这个份上!  但是姜皎的下场却并不好,在他得意的春风里,掩藏着缕缕秋凉。后来有人弹劾他,说他将宫中的私语泄露宫外,这是好生了得的罪名。一个陪皇帝玩儿的人,时间久了,大约觉得皇帝也是人嘛,也常说一些是人都会说的戏谑之语,也有不大正经的时候,他大概真将皇帝当成斗鸡之徒了。宫中有人弹劾,立即声讨者众,连玄宗也不好庇护。结果挨一顿乱棍,被流放钦州,死在路上。他对皇帝的忠心毋庸置疑,但他的命运似乎也合乎王朝定律。
  当然,定律之外,是玄宗龙心慈悲,在事情过后,将一位公主嫁给了姜皎的儿子,还给这位玩伴拨款立了祠堂。可见,即使建立过开元盛世的皇帝,也一样喜欢玩儿。
  风尚这玩意儿真是厉害得害怕:你不风尚,别人笑你大傻不说,你还可能会失去有效资源。  唐玄宗喜欢斗鸡,据作者于左推测,可能是因为他的属相是鸡。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全国上下,从朝廷到民间,大家都玩起了鸡,像得了疯病一般。于是,像样一点的公鸡被收养殆尽,穷家养不起公鸡,就干脆用木头刻个雄鸡抱在怀里,招摇过市,自得其乐。风尚这玩意儿真是厉害得害怕,风尚起来,就会刮得天昏地暗。你不风尚,别人笑你大傻不说,你还可能会失去有效资源,因为人们会通过斗鸡下棋击球之类,广泛建立人脉关系,你不懂,就可能失去一些机缘,甚至连人际交往的谈资也匮乏。比如,年轻人都知道周杰伦,你不知道,那就土老冒了。前不久看到一份报纸,这天七夕刚过,报上登了四个演艺明星,报道他们七夕做了些什么。说于娜陪父母逛街,蒋勤勤逗儿子玩,王宝强忙着接新戏,胡军带家人出游。最后,得出一结论,他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这实在是一条无聊到极点的新闻!谁不在忙着各自的事?真是荒唐荒诞、滑稽可笑。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无聊是有拥趸的,许多粉丝关心演艺明星,甚至超过对爹妈的关注。这也是时尚!你说你不知道章子怡、赵薇、王菲等等,你是天外来客吗?  对于唐人而言,300年的一统天下,秩序大体井然,首先,你不用也不敢盯着皇位打主意,那是人家李家的天下,李家的媳妇偶然执政几天,也要闹得许多人头落地,何况异姓旁人。接下来,种田的经商的、当官的入仕的,各行各的道,剩余的精力和时间,就要休闲了,就要娱乐了。盛世的娱乐业往往发达,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尽管在国人悠久的传统意识里,玩——总非正道。但大凡人都有玩兴,从宫廷到民间,唐人的玩兴浓浓,玩的花样也多,有双陆、有蹴鞠、有杂技百戏等等。但是这些玩乐很难进入正史,我们从于左的书里,看到的都是史书上的边角料,东一块西一块地摘来,是些一鳞半爪的记录,这也显示了作者于左的功力,让我们从一个侧面认识了这一时代。就像我们这个时代的歌厅舞厅,它很难进入正史,也可能因为某位巨贪的行径,会涉及到歌厅舞厅,于是后人会在史实里见到这个时代娱乐业的一鳞半爪。
  批评的声音越能留存下来,就越说明了时代的开明。唐代有丰富的诗作,有痛快的抨击和批判,这是当权者的清明宽容和诗人的敏锐共同构成的伟大景观。  我们看到的历史,往往是板起面孔的,于左为我们打开了另一扇天窗。当然,在唐代历史的正面,人们却从诗人那里,看到了尖锐的批评。也恰是盛唐,气量才阔大。对于批评的容纳,使得这个时代留下了大量的不同的声音。对于连“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这样的诗句都要治罪的时代,又怎么可能容纳唐人杜甫、白居易这样对现实的尖锐批判?所以,我对史书上所言的以诗人们放达自由的批判声音,来用“黑暗”之语表达这个时代总觉得不够公正,委屈了那个政治清明而宽松的时代。批评的声音越能留存下来,就越说明了那个时代的开明。唐代有这样丰富的诗作,有这样痛快的抨击和批判,这是当权者的清明宽容和诗人的敏锐共同构成的伟大景观。在忧国忧民的诗句外,诗人们并不总是忧戚着脸色,也有他的享乐和欢快。李白总是驾着小舟,吟咏着诗句漂泊在途中,他一生都在漂泊。“美酒樽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狂放和不羁溢于言表。
  唐朝的娱乐中,下棋是其中之一,广受人们喜爱。唐昭宗身边的一个人叫胡趱,对下棋入迷,他常常骑了毛驴,找朋友对弈。到朋友家后,朋友吩咐童子:快将胡大人的毛驴牵到后院歇息,好好喂喂。然后胡趱就一头扎下去,和朋友战得昏天黑地,直至太阳西落,至晚方骑毛驴归家,每每如此。一次,下棋中途,忽然宫中有令传来,他便要匆匆离开。童子急急牵来毛驴,他发现毛驴气喘吁吁、通体大汗,忽然明白,在他下棋的时候,朋友将他的毛驴用来拉磨。等下次他再来下棋,依照惯例,朋友又让童子牵毛驴到后院喂养,他摆摆手说:不用了,毛驴今天没来。朋友问何故,答曰:毛驴昨天回去后头晕恶心,很不舒服,给你请假了。朋友听了,哈哈一笑,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败露。这是关于下棋的故事。
  唐朝人喜欢玩马鞠,也称为马球,骑马持杆打球,但是常常发生危险,于是,就有了驴鞠,而且女子常常参与这项运动。《玩在唐朝》里记叙了一个故事,说唐代宗时,剑南节度使郭英乂喜欢玩驴鞠,但他自己上阵玩的时候少,癖好是观看。其中的奥妙是,观看女子玩驴鞠。如此有权势的人物,当然也花得起钱财。于是,聚集一群女子,置办一堆行头,将这些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将驴子鞍垫也搞得精美无比,然后让她们到球场击鞠比赛。这位节度使很有想象力,他要创造一些极致的快乐。想想这些妙龄女郎,身材曼妙,一身盛装,骑在驴背上,在球场上左冲右突,夹杂尖声叫喊和快乐笑声。在击球时,也必是千姿百态,风韵流转,令人着迷。而且,在冲突中,还会有意外发生,驴与驴之间的冲撞,骑手的意外跌落,这些都会令观者刺激而快乐。这位节度使坐在一边不断开怀大笑,快哉快哉!尽管花费数万民脂民膏,瞬间一笑,化为云烟。节度使大人结局并不美妙,最终丢了性命,他实在玩得太奢华太过分了。
  前面说过,传统文化里,对消闲娱乐向来保持着警惕,逐狗放鹰、游猎击球之徒,难得有正面评价。但人类却将这些娱乐逐渐发展为健康的体育项目,成为了大道正道。奥运会在北京完美谢幕,成为最吸引全球眼球的事件。体育娱乐化,加上竞争的吸引力,使人们为之癫狂。21世纪的玩法,体育竞赛是最阳光的了,全球几无异议。有些玩法还处在灰色地带,比如麻将。尽管热爱者众,但我觉得它除了具有赌博的色彩外,作为一种静态娱乐,相较而言,还是打球、游泳、爬山等动态娱乐更健康。(作者系西安音乐学院教授,评论家)
  ■文化旁白  唐朝的“向往心理”  写武侠小说的金大侠,有一次回答记者提问,说如果让他选择,他最愿意生活在唐朝。很巧,前不久一个年轻女孩也对我说,如果能选择,她愿意生活在唐朝。  唐朝总是能给生活在全球各地的华人一种盛世的想象,一种充盈、圆满的想象。这个完美的、令人骄傲的唐朝,总是能给人以巨大安慰。
  完美是说出来的。越说越完美,越完美越愿意说,最后,真假已经变得不重要,言说所带来的心理满足变得更加重要。在人们的心理习惯中,过去的总是好的;即使事情并非如此,也倾向于在观念中虚构一个美好的“珠峰”,因为人们需要这种安慰,哪怕这个“珠峰”只是幸福的眩晕,虚假的幻象,那也比没有什么说道要好。
  任何“盛世”的背后,都有那些美丽的言说所不能遮盖周全的角落。
  唐朝的好我们就不说了,从器物中、文献中,都能证明这一点。对每一个愿意做唐朝人的男女来讲,我只是想提醒一句,你如果真的回到了那个时代,是不是还要看你碰巧在那时扮演的是什么身份?
  假若你侥幸是个皇室成员,或者是个被人尊敬的诗人,那当然很好,不过我相信那种人不会太多;再不济,就是个去“浮梁”买茶的生意人,或者是有一双诱人的
“皓腕”,当炉沽酒的小老板娘,那都还过得去。
  你怎么就能够保证,你不是那个欢场中的歌妓呢?你怎么能保证,你就不是在“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的那一年,被人吃掉的那一个呢——— 那也是唐朝!
  我手头上有一本上海书店重印的老书,瞿宣颖纂辑的《中国社会史料丛钞》,其中有一则“唐婢妾价”:一个姓崔的寡妇,家里穷,原来有四个歌妓,全部卖了,还有一个最喜欢的婢女,人长得好,没办法,也打算卖掉。一个商人听说乐坏了,马上叫来,当场花15万买下了。
  还有一个叫曹朗的进士,在现在上海松江那边做官,任期快满的时候,买了一所宅子,还买了一个小青衣,名字叫花红,花了8万块钱。这跟现在“包二奶”还不一样,“二奶”总算愿打愿挨,人身是自由的,而“花红”则完全是个没有选择余地的女奴———
这也是唐朝!
  唐朝是多面的。唐朝永远在想象中存在。
  ■延伸阅读  唐文化是怎样繁荣的?  唐代文化多彩多姿,底蕴丰富、新意迭出、思想深邃,上接魏晋而承传开拓、创新,形成独具风貌的唐代文化。
  后人把唐代与强盛的汉代并称为“汉唐盛世”,可想而知唐代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地位。它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被后人称道。
  魏晋南北朝是文学自觉的时代,文学的艺术特质得到充分的发展,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为唐代文学的繁荣提供了很好的基础。从永嘉南渡开始的漫长岁月里,文学一直在南北分裂的局面中发展,带着明显的地域色彩,有待纳入统一的进程中。唐人的贡献就是在魏晋南北朝文学的基础上,合南北文学之两长,创造了辉煌的文学。繁荣的唐文化的确是多姿多彩的。此时期的许多先哲为后人留下了大量名篇佳作,不仅千古传诵,而且蜚声海外,许多名言警句诗词都被后人奉为人生信条。那么,唐文学的如此繁荣,有哪些基本原因呢?今天我就对此试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加以阐述:  开放的文化环境
  国力的强大与中外文化的交融、士人的人生信仰、文化的繁荣对文学的影响。唐代文学的繁荣与唐代社会的发展有密切的联系。
  唐朝的立国者,对外来文化采取兼容的政策。去华夷之防,容纳外来的思想与文化。
  唐太宗李世民也说过“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太宗这种一视华夷的思想,为他的后继者所继承,从国家政权到生活方式,都体现了这种华夷如一的思想。唐朝建立者一视华夷的态度,与他们的出身有关。这个家族虽是汉族但也有着鲜卑血统,而且长期居住在北方,受到胡文化的深刻影响,北朝汉胡文化的融合,在唐代加速了进程。唐代统治集团的这种思想倾向,直到安史之乱以后才有所改变。
  整个唐代,广泛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文化是交流的产物,文化在交流中发展,也可以说,没有交流就没有发展进步的文化。
  漫游之风盛行
  唐士人的开阔胸怀、恢弘的气度、积极进取的精神都影响到唐文学的风貌。他们的生活与唐代文学的发展有关。尤其是他们的漫游之风、幕府生活、读书山林之风、贬谪生活皆对文学产生了最为巨大的影响。
  山水诗的传承直接影响着唐代的山水文学。东晋之后,山水游赏常常反映到诗文中来。但从山水游赏扩大到漫游,并且成为一种时尚则是到唐朝才开始的。唐代士人在入仕之前多有漫游的经历,游历的地方多是一些名山大川,通都大邑。名山大川的游历反映了唐诗人对自然美的向往,“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剡中”,凡佳山水大都有诗人的足迹。
  唐人生活中另一对文学的发展产生影响的则是读书山林的风气。唐代一些士人,在入仕前或隐居山林,或寄宿寺庙、道观以读书。如陈子昂曾读书于金华山的玉京观;李白出夔门前隐于大匡山读书;杜牧、温庭筠等人都读书庐山;刘长卿曾读书嵩山等等。唐代寒门士人得以应举,他们读书的一条途径是寺庙、道观。唐代寺庙经济发达,可以为贫寒的士人提供免费的膳食、住宿,而且那里藏书丰富,为士人读书提供方便。唐人的贬谪生活作品都较前代多且好,如李白贬夜郎途中,王昌龄龙标之贬,刘长卿的两次贬谪都有好诗篇。贬谪的悲愤不平、孤独寂寞、凄楚忧伤,对于生命的执著、理想的追求,构成了贬谪文学丰富多彩的内涵。
  总而言之,漫游、读书、入幕与贬谪生活,从不同的层面丰富了唐文学的内涵,构成唐文学多彩的情思格调。
  佛、道对文学的影响
  唐代近三百年间,思想取兼容的态度,以儒为主,兼取百家。儒、释、道思想的交融,可以说是唐代思想的基本特征。
  当然,在唐代作家中,很少有单独受到或儒或道或佛一家影响的,他们大多儒释道的思想都有,只是成分多少,或隐或显的问题。或可总的来说,儒家思想的影响给唐文学带来了进取的精神;佛教的影响丰富了唐诗的心境表现;道教的影响则丰富了唐诗的想象。对于唐文学的发展它们都有积极的作用。
  唐代曾是我国历史上最辉煌的一个时期,一百多年的开拓发展,国力强盛,经济的繁荣、思想的兼容并包、文化上的中外融合,创造了对文化发展极为有利的环境;盛世造就的世人的进取精神、开阔胸怀、恢弘气度,极大地丰富了文学的创造力,也给文学带来了昂扬的精神风貌,创造了被后代人一再称道的盛唐气象。 &  《古人的休闲方式:玩在唐朝》  闲得无聊时,一个人坐在电视前发呆,盯着屏幕上晃动的画面,有时候心中会生出一点疑惑:老祖宗们闲下来的时候,他们做什么?他们用什么来打发时光?或者说他们玩什么?  我说的老祖宗,指的是生活在工业时代之前的人们。那时候声光电的东西还没有出现,他们没有电影可看,不能到网上聊天发帖子骂人,看不到意甲联赛的电视直播,不能到ktv包房里一秀歌喉……  扳扳手指头数一数,他们没有的东西真多,但毫无疑问,他们自有他们消遣娱乐的方式,他们有他们的玩意儿,花样儿比起我们今天毫不逊色。  于是坐下来翻看史书。凭着祖宗们留下的丰富的文字资料,加上我们从古墓里石窟里挖出来的文物,在此基础之上稍加一点想像,应该能大致揣测出前人娱乐消遣的概貌。  但五千年的文明史太漫长,必须选择一个合适的时代作为样本。说选择其实有些多余,因为有一个朝代早已经自己跳进我的脑子里。  是的,那就是唐朝。  不必再解释什么原因了,这是一个无法避开的朝代,一切都那么周全,那么合适,可以为它展开任何一个话题。  如此一来,这本书的名字也有了:唐朝的休闲文化、唐朝人的娱乐或者唐朝玩意儿等等。  我选的是一个端庄而惬意的名字:《玩在唐朝》。  《现代汉语词典》对玩意儿一词的解释是:①玩具。②指曲艺、杂技等,如大鼓、相声、双簧、魔术。③指东西,事物。  用玩意儿一词来指代唐朝的马球、蹴鞠、散乐百戏,指代双陆、樗蒲、围棋,强调的是它们的随意性、娱乐性和大众性。也因此,行文中尽量避免使用像演出、项目等等正式的字眼儿。  唐代人口众多,生活富庶,大部分的时间社会安定,存在着一个庞大的有闲阶层,各种娱乐方式,也就是各种玩意儿大行其道。  这些玩意儿有的承自先辈,有的由外邦传来,四处流传。其间经过糅合改进,或者变成一种新的样式,或者有了新的玩法和规矩。  复杂一点的玩意儿,像双陆、长行,像围棋和弹棋,玩起来需要用一些机巧,用具也相对高贵些,特别是弹棋,一个讲究的弹棋盘要用玉石琢磨而成,不是随便谁都能玩得起的。这也是弹棋逐渐消亡的重要原因。  总体来说,投壶、双陆、围棋和弹棋,是当时有闲阶层喜欢的玩意儿。  唐朝的皇上们大多与民同乐,在马球、蹴鞠、斗鸡上都堪称表率。像泼寒胡戏、拔河、百戏、角抵等带有广场表演性质的玩意儿都摆到宽敞的地方,百姓也可以上前观看。有时候围观的人太多,竟然会弄到场面失控的地步。  不但给百姓看,也给外邦番胡们看,借此向他们展示大唐天朝的威仪和气派。  和皇上相比,那些皇亲国戚们的闲暇时间更多,打发时间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比如惊险刺激的马球,比如饮酒。  打马球首先要有精湛的骑术,要有一匹驯顺矫健的好马,要有应手的球杖,还要有一块像模像样的球场。虽然有摔死撞死的危险,权贵军将们依然乐此不疲,只因为这玩意儿实在太精彩太有趣。  权贵们喜欢玩的还有斗鸡和蹴鞠。比起昂贵的马球,这两样玩意儿的花费少了许多,尤其是蹴鞠,只要弄到一只圆球,随便找一块空地就可以过过脚瘾。寻常百姓也都能玩得起,所以在长安街头能看到衣衫褴褛的少女混到一群小子中间玩蹴鞠,赤脚上套着一双木屐,一个大脚可以把球高高地踢到半空中去。  有闲的人最怕无聊,而宫城里的宫女、官伎们偏偏把有闲和无聊都占全了。她们年纪轻轻,整日闷在高墙深院之中,呆看日出日落,一年到头都没有机会遇到那个男人。  诗人的诗句中说,宫女们玩蹴鞠、荡秋千、玩步打,似乎过得很逍遥,至于心中是否快乐,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和宫女们一样有闲的还有那些贵妇人。相比之下,她们可要自在得多。闲来下一下双陆或长行,玩一玩彩选;想要热闹的,还可以聚集亲朋喝酒,顺便在席边藏钩、射覆、行酒令,十分快活。  和贵妇人一样喜欢藏钩射覆的还有那些诗人们,也许他们正是那些贵妇人的座上佳宾。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李商隐的这首诗大概就是在这种情境下生出的慨叹。  唐朝的诗人走到哪里,诗兴一发,就要把诗留在哪里,驿站、亭馆、客店、佛寺、道观,走到哪里写到哪里,随便找到一块粉墙,大笔一挥把诗题写上去,就算是发表了。  寺主店主们不愿让诗人们一遍一遍涂抹墙壁,却惹不起他们,只能预备下一些诗板,看他们要写诗便赶快送上一块诗板。  据说,这些诗板也是叶子戏的起源之一种。  僧人道士们也有打发不尽的闲工夫,在敬佛炼丹之外,玩一玩投壶,下几盘围棋和弹棋,以此打发漫漫长日。那位很有名的辩才和尚就因为贪玩而大意,被唐太宗的使者偷走了珍贵的《兰亭序》。  种田人冬季农闲,偏偏白日又短,漫长的暗夜里只能坐在黑地里说瞎话;点得起灯油的,就可以凑到一起玩樗蒲。樗蒲的用具简单,玩起来呼卢喝雉的,十分畅快。不像弹棋那样尊贵,也不像投壶那样端正斯文。  喜欢樗蒲的还有市井中的闲汉,他们玩的时候大多要带一点儿彩头,赢了就去胡姬的酒肆里喝酒调笑,输了也无妨,站在街边伸长脖子看一看傀儡戏,看看跑江湖的人吞刀、吐火、缘竿,也就把输钱的郁闷和烦恼忘干净了。  今天,唐朝人的快乐与唐朝人的烦恼离开我们同样遥远,而唐朝的玩意儿我们还可以依稀窥见其面目。相隔千年,时代变了,玩意儿也变了。新的玩意儿不断出现,旧的玩意儿慢慢消失,成为古董。有趣的驴鞠没有了。把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泼寒胡戏没有了。天真烂漫的藏钩没有了。 雅正的投壶也没有了。但生活的空隙处总有那么一些有趣的、让人们沉迷的东西来填充,缺之不可。于是樗蒲变成了麻将和角子机。双陆、长行变成了网络上的飞行棋。 蹴鞠的高手变成足球场上的名星,在踢各种级别的足球联赛。跳绿腰和柘枝舞的舞伎们在忙着四处赶场,去为大牌歌星伴舞。  北里的乐伎们如今徘徊在星级酒店的大堂上,表演大面和参军戏的优伶们也已成为家喻户晓的影视明星…… 而少数几样延续至今的玩意儿,像马球、步打等,与唐朝时的面目已经大不相同,我们早把它们当成运动健身的竞技项目,交给专业的运动员去操持,我们自己则坐在远处做安静的看客。有一点疑惑是:今天我们从游艺当中得到的乐趣,与唐朝人相比哪个更多一些?  世界的变化其实并不大,这让人欣慰,也让人悲伤。仔细思量,一千二三百年的时间,漫长却并不遥远……  运木赌马戏双陆  1 唐文宗的时候,有一个姓张的秀才在洛阳陶化里借了一处空宅院,住在里面读书。  看起来这是一处很平常的宅院,里里外外并无异样之处,不过,张秀才住进去之后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一天深夜,张秀才正独自靠在枕上出神,突然看见堂中走出来一群僧人和一群道士,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连模样也极相像。数一数不多不少,僧人和道士各有十五个。两下里在空地上排成六排,一个个神色端正。  张秀才见这些人举止怪异,吓得不敢做声,眯着眼睛装作睡觉。一会儿有两个东西从后面跑出来,每个上面都生着许多眼睛,在地上滚来滚去,哗哗作响。张秀才壮起胆子,偷眼细看,那两个东西上一共有二十一只眼睛,而且里面还有四只眼睛,闪闪发光。  与此同时,那三十个僧人道士在地上不停地走动,或东或西,或南或北,好不热闹。张秀才看呆了眼。只见一个道士独自站在那边,一个僧人上前来打他一下,那道士突然不见了。众僧人道士来来往往,互相撞击,一会儿聚在一起,一会儿又四散开来。  正乱之间,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卓绝矣!话音刚落,僧人道士们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四处走动了。只听那两个多眼的东西说:这些僧人道士虽然有些道行,不过全靠着你我,他们才能如此进退有据。  张秀才在一旁听见这两个多眼的东西也能开口说话,明白自己是遇到了妖物。到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害怕,挺身大喝一声,抓起身下的枕头拼命摔了过去。堂上的僧人道士和那两个怪物惊得四散奔走,一下子不见了。  玩在唐朝运木赌马戏双陆天亮以后,张秀才在宅中四处搜寻,最后在壁角处找到一只旧口袋,打开一看,口袋里装着一对骰子和三十枚棋子,正好是一副完整的长行棋。是收录在《宣室志补遗》中的一个奇异的故事,作者是晚唐的张读。  那位张秀才在壁角里找到的长行棋,又有双陆、波罗塞戏、握槊等名称,是一种掷骰行棋的游戏。关于它的起源有种种说法,但有一点应该可以确定:它与天竺的博戏有一定的姻亲关系。  双陆在汉魏之际已经开始流行,隋唐时期则是双陆最盛行的时代。从史料上看,长行、双陆、握槊等名目交互出现,似乎又以双陆最常见。  《五杂俎》中对这一点说得全面而具体:  双陆一名握槊,本胡戏也,云:胡王有弟一人得罪,将杀之,其弟于狱中为此戏以上,其意言孤则为人所击,以讽王也。曰握槊者,象形也。曰双陆者,子随骰行,若得双六,则无不胜也。又名长行,又名波罗塞戏。 唐《国史补》中也说:今之博戏,有长行最盛……其法生于握槊,变于双六。可见,长行这个称呼的出现应当在握槊、双陆之后。  从史料的用语上也能证明这一点。《大业拾遗记》中记载:唐太宗的妹妹丹阳公主下嫁给武卫大将军薛万彻。这个薛万彻勇武剽悍,可惜头脑太简单,太宗曾经评价说他一身的村气。  丹阳公主也觉得这个驸马实在粗鄙,让她在人前很没有颜面,赌气不再理他。太宗听说此事后大笑,就在宫中安排酒宴,宴请众人。  席间,太宗特意把薛万彻招到近前来,让他陪自己下握槊,以自己腰间的佩刀为赌注。下棋之时,太宗故意输棋,然后摘下佩刀送给薛万彻。如此一来,丹阳公主在众人面前挣足了面子,高高兴兴,也不让驸马爷骑马了,一把拉他进自己的车中,一起回府去了。  不过,待到唐高宗继位之后,这位战功累累的老驸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永徽四年,薛万彻因谋反之罪被处死。  临刑之时,薛万彻大呼大叫,刽子手被吓得手软,一刀砍下去竟然没有砍死他。薛万彻冲刽子手怒斥道:大点劲儿!刽子手拼命砍了三次才让他断了气。  《新唐书·地理志》中记载:合州的巴川郡,也就是涪陵郡,在进奉宫廷的土贡当中就有双陆子。同为当地土贡的还有书筒、桃竹箸等物,说明此地特产竹子。据此来推断,其所贡献的双陆棋子极有可能是竹制的。  由一地常年向宫中供奉双陆棋子,也可看出这种棋艺在宫廷当中极为盛行。  在新旧《唐书》中,关于宫中玩双陆的记载有两处,两位玩主一位是武则天,另一位是中宗皇上的韦皇后。史载,武则天欲立武三思为太子,询问朝中重臣们的意见,却没有人敢进言,只有狄仁杰谏言,当立庐陵王李哲为太子。  狄仁杰的话惹得武则天很不满意,就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下来。  晚年的武则天因此心事重重,有一天她对狄仁杰说:奇怪,这些日子经常梦到下双陆,却总是不胜,不知是何道理? 狄仁杰说:双陆不胜,是因为手中无子。这可是老天以双陆棋儆示陛下啊!于是狄仁杰趁机又提起册立太子的事,比较武则天升天之后,武三思为太子和庐陵王为太子会有什么不同:姑侄之间的亲情和母子之间亲情哪个更牢固?若立庐陵王为太子,那么陛下千秋之后会入宗庙,长享子孙后代的祭祀;而如果立武三思为太子,试想自古以来,哪有在宗祠中祭祀姑母的做法?  狄仁杰的一番话说动了武则天,终于决定立李哲为太子,恢复李唐江山。  哪知道,狄仁杰力谏武则天立的这位太子李哲,在登基之后却是荒唐懦弱,任由韦皇后恃宠妄为。有一次,中宗皇上竟然请自己的表兄弟武三思到皇宫里去,坐到御床上和韦皇后一起下双陆,中宗皇上自己则守在一旁,亲自为皇后点数筹算,以此为乐,贻笑天下。  以上几则史料中,握槊出现的年代最早,与之相比,双陆要晚几十年,在此之后才有了长行的名目,如唐肃宗时的员外郎邢宇在他的《握槊赋序》中所说:握槊今人谓之长行。  应当说,握槊、双陆和长行之间有着紧密的传承与演进的关系。大致的发展脉络是由握槊而双陆,最后演化成长行。  2 从一个更长远的视角来看,如果我们要从双陆、长行和握槊中挑选一个名称来指代这种棋,双陆还是最合适的一个。  在这里,我们就以双陆为例来谈论此类棋的行棋规则。  双陆的组成,有一副棋盘,黑黄棋子各十五枚,两只骰子,游戏者为二人,掷骰行棋,许多地方有些类似于今天网上流行的飞行棋。  双陆的棋子也叫马,分两色,各有十五枚,尖顶平底,形状类似于捣衣杵状,高约四五厘米。骰子为六面体,刻有一到六的数值,对局中使用两枚或三枚骰子。  棋盘为长方形的木制盘,盘面上刻线,从左到右分出十二道格。格分内外,有六道内格,六道外格,这也是双陆名称的一个源头。 对局的时候,双方各自从自己的内格部分出发,一个人顺时针行棋,另一个人逆时针行棋,分别经过己方的外格,转入对方的外格,最后抵达对方的内格部分。  先将己方十二枚棋子全部走入对方内格的,就算在这一局中得胜。当然,取胜的规则并不如此单一,像《五杂俎》中就说: 其法以先归宫为胜,亦有任人打子,布满他宫,使之无所归者,谓之无梁,不成则反负矣。其胜负全在骰子,而行止之间,贵善用之。  清代李汝珍的《镜花缘》中写到了双陆,虽然年代上有很大的差别,但对我们理解唐时双陆的玩法有很大的启发。  ……话说紫芝惧怕玉蟾,连忙走开,来到双陆那桌。只见戴琼英同孟琼芝对局,掌红珠、邵红英、洛红蕖、尹红萸在旁观局。掌红珠道:当日双陆不知为何要用三骰。与其掷出除去一个,何不就用两个,岂不简便?妹子屡次问人,都不知道。其中一定有个缘故。  孟琼芝一面掷骰,一面笑道:据我看来,大约因为杜弊而设。即如两个骰子下盆,手略轻些,不过微微一滚,旋即不动;至于三个骰子一齐下盆,内中多了一个,彼此旋转乱碰,就让善能掐骰也不灵了。况双陆起手几掷虽不要大点,到了后来要冤时,全仗大点方能出得来。假如他在我盘,五梁已成,我不掷个六点,只好看他一人行了。以此看来,他除大算小,最有讲究的。  尹红萸点头道:姐姐议论极是。古人制作,定是这个意思。我还听见人说,双陆是为手足而设。不知是何寓意? 戴琼英道:他是劝人手足和睦之意,所以到了两个、三个连在一处,就算一梁,别人就不能动;设若放单不能成梁,别人行时,如不遇见则已,倘或遇见,就被打下。即如手足同心合意,别人焉能前来欺侮;若各存意见,不能和睦,是自己先孤了,别人安得不乘虚而入?总要几个连在一处成了梁,就不怕人打了。这个就是外御其侮一个意思。  洛红蕖道:可见古人一举一动,莫不令人归于正道,就是游戏之中,也都寓着劝世之意。无如世人只知贪图好玩,那晓其中却有这个道理。  这里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关于梁的概念。从戴琼英的话中可以知道,行棋时若遇见对方的孤子,就可以将其打下。但这个打下究竟是打回起点,还是打入某个特定的区域、暂时被冻结?不得而知。《宣室志补遗》中那个独自站立的道士就是被打下了,故事中只说道士被和尚打一下,立刻不见了,没有交待他的下落。  于是,为了避免被打下,行棋时要尽量保持两个以上的棋子连在一起,也即结成为梁。  二是掷骰子。双陆中只用两只骰子,可对局当中每次要掷三只骰子,然后将点数最高的那只骰子忽略不计,只算另外两只骰子的点数,以防备有人在骰子上做文章。这一点设置很巧妙,可见古人在玩时也极为认真讲究。  还有一点,孟琼芝说况双陆起手几掷虽不要大点,到了后来要冤时,全仗大点方能出得来。这里所说的冤,是一种很有趣的局面,我们留到后面再来谈它。钱稻孙的《日本双陆考》一文,详细介绍了日本古时的双陆形制。而日本古代双陆是唐朝时从中国引入,文中内附的双陆棋局正好帮助我们理解唐时双陆的行棋规则。  ……十二格分内六外六,皆谓之地;俱相对。内六地通常有文,盖《谱双》所谓门。或亦无之,俾随地定内外阵……二人对局,一人以右为内,一人则以左为内;行马俱由此内阵出,历外阵而入人之内阵。马谓之驹……视采行马,分行为本;例如得采为四与六,则一马行四地,又一马行六地。必无可分行,乃行一马四地,再行六地;或先六后四。  髹漆木质双陆局辽  行棋时,依所掷骰子的点数行棋,骰子为几点,可以向前行进几格,也就是几地。因为是两只骰子,所以可以分别将两枚棋向前行进,特殊情况下也可以只将一枚棋子前行。  双方棋子相向而行,必然有相遇的时候,如果对方是单棋,就可以将其打下,若已经结成了梁,可保无虞。钱稻孙的文章中,称被打下为被切。盖孤驹有被切之虞,敌众有莫入之患。一地有敌二驹,则敌众而不敢入;孤驹独居一地,敌至辄被切。切之言犹打。为避免被打下,一要靠掷骰子时的手气,二要精于算计--掷出两个骰子数之后选择哪枚棋子前行、依哪只骰子的点数前行,才能使自己的棋子结成梁,或者避开对方的梁,必须仔细筹画。 钱文中也谈到被切之后的处置:被切则置之沟中,得采还归己之内阵。还阵必得其间;已有二驹,无论敌我,辄不得还。  被切被打之后,棋子要先放入沟中,等到下一次轮到自己掷骰子行棋时,才能从沟里脱身出来,重新回到自己的内格中去,回归的具体位置要依骰子的点数而定,必须落到一个空处才行,如果那个格里已经有两枚棋子,无论那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都不能落脚,只能继续留在沟中,等待下一次机会。如此行进下去,直到某一方将自己的棋子走入对方的内格部分,每一格上都有两枚棋子,就算胜了这盘棋。内格部分有六格,每格二子,只要十二枚棋子便可占满获胜。  双方各有十五子,实际只需要十二子到达对方内格即可,给游戏者更大的发挥空间,取舍之间自然增加了偶然性和趣味性。  梁和被打的存在,加大了进退的幅度,使胜负可以在瞬间转化,小小棋局引出大悲大喜,其中况味着实令人迷恋。现在再回头看一看孟琼芝所说的冤。行棋到最后阶段,双方的棋子大部分已经进入到对方的内格当中,两两成梁。这个时候,假如甲方还有棋子留在自己的内格当中,就非常危险。比如他掷出一个三点,将这个棋子前行三格,但那个格中很有可能已经有了乙方的一个梁,结果这个棋子重新被打回起点,或者落入沟中,白白丧失一次行棋的机会,这就是所谓的冤。  到下一次行棋时,甲方的局面更不妙,那枚落在后面的棋子就像陷入泥淖中一样,一次一次地挣扎,一次一次地被冤。  邢宇在《握槊赋》中所言之闭六关而不通,因一子而为质,说的就是这种被冤而苦苦挣扎的状况。避免被冤的惟一办法就是掷出大点。如果掷成一个六,就可能越过对方的几个梁,一路向前进。如果掷成两个六,那这一局棋也就结束了。  3 在唐朝的各种棋艺中,长行是最流行的一种。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绢本画(见本书p2),画中两个彩衣妇人相对而坐,正在下着双陆棋,旁边立着另外两个女子,出神地盯着棋盘。 这幅画名为内人双陆图,是一幅唐代的画作。  画中的双陆棋盘设计精巧而实用,制作十分精美。两层的底座将棋盘托到合适的高度,中间的横档既可使整个结构更牢靠,上面也可以搁置杯盏杂物,十分方便。  画中的这一局似乎才开始不久,因为两个妇人的棋子还都在己方的内外格中。从姿态与神色看,正在对局的两个人应该是此中熟手。  新疆阿斯塔那唐墓中曾经出土一块双陆棋盘,长方形的棋盘上,用螺钿镶成的花眼来标示棋格,每边的左右各有六个;棋盘长边的中央有月牙形的门,棋盘正中央则隔出一块区域,装饰有花枝飞鸟等图案。  或许,棋盘中央这一块特别的区域就是所谓的沟,只是不明白长边中央那圆形的门有何作用。《朝野佥载》中有一个唐人痴迷双陆的故事。高宗咸亨年间,在贝州有一个名叫潘彦的人非常喜欢下双陆,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带着一副双陆棋。  有一次潘彦乘船渡海,在海面上意外遇到一场风暴,把船打翻了。潘彦落入海中,拼命抓住海面漂浮的一块木板,才没有沉入海底。如此危急的时刻,潘彦还放心不下他的双陆棋--他的右手抱住救命的木板,左手死死地把双陆棋盘抱在怀里,双陆的骰子则含在口中。如此在海上漂浮了两天一夜,终于活着上了岸。  这时才发现,经过海水长时间的冲涮浸泡,潘彦的一双手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但双陆棋盘始终抱在手中,嘴里的骰子也一只没少。  《太平御览》中记载:唐文宗时,新任衢州刺史张贾在赴任之前,去向文宗皇上辞别。谈话当中,文宗冷不防问了张贾一句:听说你很会下长行棋。  张贾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文宗很讨厌赌博之事,连忙解释说:臣只在公事之余,偶尔与门下的宾客亲朋们玩一玩,不会妨碍正事。文宗一听,很不高兴地说:喜欢这种玩意儿,怎么能不误事呢?弄得张贾汗流浃背,很没有颜面。文宗的话不无道理。唐代诗人赵抟有一首《废长行》,直白地写出官吏们如何贪玩长行,把公事抛到一边:  紫牙镂合方如斗,二十四星衔月口。  贵人迷此华筵中,运木手交如阵斗。  不算劳神运枯木,且废为官恤茕独。  门前有吏吓孤穷,欲诉门深抱冤哭。  耳厌人催坐衙早,才闻此戏身先到。  理人似爱长行心,天下安平多草草。  何当化局为明镜,挂在高堂辨邪正。  何当化子作笔锋,常在手中行法令。  莫令终日迷如此,不治生民负天子。  诗中直斥官吏们沉湎于长行棋、无暇恤民理事,诗品不算入流,却形象地记录了当时的一种社会现实。  《国史补》中如此描述当时人们争玩长行的景况:  ……王公大人,颇或耽玩,至有废庆吊、忘寝休、辍饮食者。乃博徒是强名争胜,谓之撩零。假借分画,谓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谓之乞头。有通宵而战者,有破产而输者。  可见当时沉溺于此技的大有人在,长行自然也成了一种赌博的工具,当时称为撩零。同时还有专门开设赌场并从中抽红的赌头,也就是所谓的囊家,囊家抽红的比例高达十分之一。这种玩意儿,这种营生,这样的迷恋,这样的取巧之心,放在今天也并不陌生,只不过在形式上稍稍有一些改变:长行变成了麻将和轮盘赌,囊家变成了赌场老板或者博彩业的巨头。  从这一点上看,一千二三百年的时间其实并不太长。  神传鬼助下围棋  1  说起唐代曾经流行的玩意儿,就不能不提围棋,而提起唐朝的围棋,自然不能错过那个王积薪深山学棋的故事。  有一年冬天,唐玄宗出去打猎,扈从如云,棋待诏王积薪也在其列。  大队人马奔波一天,终于停下来歇息的时候,扎营的地方却地势狭窄,附近不多的几间驿馆、民屋也早被显贵们占去。  身为棋待诏的王积薪位阶卑微,找不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只好独自一个人走入荒山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要赶在天黑之前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仔细想一想,这样的记述实在有趣--皇上出去打猎,带一些勇武之士、带一群狗一群鹰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棋待诏随驾出行?大概是预备皇上在狩猎之后突然棋兴大发,要在行营中与人杀上几盘吧。  而王积薪离开众人独自进山,万一路上失脚落入溪水中淹死,或者被狼被熊吃掉,不但无人救助,连一个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有。人死了事小,若是玄宗皇上在驻地闲得无事,突然想下一盘棋而找不到他,也是一桩不轻的罪过。  且说王积薪一路走入深山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那家里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姑娘和一个媳妇。  几个女人胡乱给王积薪一些水米,让他在家里歇息,却不肯让他住进屋里。  天黑以后,王积薪躲在屋檐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听见那边屋子里传来说话声,侧耳细听,原来是姑娘和媳妇二人在黑地里下起棋来。  两个人一个住在东间里,另一个住在西间里,下棋的方式古怪有趣,先是媳妇在她的屋子里说:起东五南九置子。  神传鬼助下围棋然后睡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姑娘应道:东五南十二置子。  媳妇沉思良久,又说:起西八南十置子。 姑娘随即应道:西九南十置子。  如此慢慢走下来,两个人一直下到了四更天,才只下了三十六着棋,这时候就听姑娘说:你已经输了,我赢你九枰。媳妇在另一间屋里也没表示什么异议,坦然认输。  姑嫂二人下的就是所谓的盲棋。王积薪知道自己遇到了神人,抖擞精神,躲在黑暗中,将二人对弈的步骤一一记录下来。  从前面的记述中看,似乎媳妇的两手棋下得不太靠谱,不是占角,也不像守边;姑娘的两手应棋,一手是拆二,一手是碰,跟随媳妇的步调。想必唐人下棋的考虑与今天差别很大。  天亮之后王积薪整理衣冠,上前去向三个人说明自己的身份,恭恭敬敬地请教。  老太太让他摆几步棋看一看,王积薪不敢含糊,把平生最得意的布局摆给她们看。老太太只看了十几步,就对媳妇说:嗯,下得还凑合,可以教他一些平常的下法。  那位媳妇就大略指点王积薪一些攻守杀夺、救应防拒的棋法。王积薪牢记在心,还想学得更多一些。老太太说:就凭这些,你已经可以无敌于人间啦。  像这类神仙故事应有的套路一样,王积薪辞别这一家人,走出一段路之后又返身回去,却找不到夜里那几间屋子了。 据说,王积薪事后将姑嫂二人对弈的过程在棋盘上复原,费尽心思却弄不明白,为什么在三十六着之后姑娘会胜,而且是胜出九枰。  从今天的角度来看,三十六着基本上算是完成了布局,通常情况下正式的厮杀还没有开始。这时就能精确地计算出胜负,只有神人做得到。  经过了这一次奇遇,王积薪的棋艺果然更上层楼,天下无敌。《新唐书·艺文志》中提到王积薪的一卷《金谷园九局图》,看书名,那应该是一本实战的棋谱。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记录那姑嫂二人的一局盲棋。  在王积薪的围棋著述中,最有名的还是他的《围棋十诀》,具体如下:  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  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  今天我们对弈时,这些要诀仍旧是必须遵循的取胜之道。可见《围棋十诀》总结了围棋基本的规律,结合了前人的围棋理论和王积薪自己的实战经验,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能够写出如此精辟入里的围棋理论,需要有高超的棋艺,并且能把自己对围棋的理解用简炼的语言总结出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围棋高手极其罕见。  2 围棋发展到唐朝时,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  唐代围棋的形制与现代围棋的差别已经不大,比如说十九道的棋盘已经成为主流,所用棋子也由先前的方形演化为圆形等。  当时行棋的规则与现今却有一些不同,比如实行座子制,即在四个星位各先放黑、白二子,下棋的顺序是白先黑后,计算胜负的原则是多子为胜等等。  和前代相比,唐朝的围棋有了长足的发展,围棋水平也达到了相当的高度,这得益于皇上的喜欢和提倡。  唐时设立棋待诏,据《新唐书·百官志》载: 唐制,乘舆所在,必有文词、经学之士,下至卜、医、伎术之流,皆直于别院,以备宴见。  五代也就是专门有一些饱学专能之士随时侍奉在皇上周围,以备顾问。这些人到了唐玄宗时才有了自己的名分,叫做翰林待诏或者翰林供奉。被选为待诏的人,可以是尚书宰相,也可以是普通的校书郎,惟一的标准就是要有自己的特长。其中的一些人要负责为皇上起草文书,拟写应和文章。因为地位特殊而重要,被称为内相。  在官阶上,这些待诏供奉们都还保有原有的品阶,但在具体的待遇上,他们却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在皇宫内宴的时候,他们的位次通常在宰相之下,一品之上。  棋待诏便是其中之一种。  这里所说的棋,专指围棋。能成为棋待诏的必然是一些棋艺极其高超的人,他们食朝廷俸禄,许多方面类似于现在国家队的围棋高手。  棋待诏的职责主要是陪同皇上和皇子们下棋,遇到外邦来宾要求对弈的,棋待诏就去陪他们下几盘。比如《旧唐书·宣宗本纪》中记载:日本国王子入朝贡方物。王子善棋,帝令待诏顾师言与之对手。顾师言与日本王子对弈的故事在《册府元龟》中也有记载,不过,对弈的时间与《旧唐书》有些不同,一个说是宣宗大中二年三月,一个说是大中八年。  对局的双方,顾师言是大唐皇家棋手,另一个是自诩为日本国第一的王子,棋具是王子自备的玉制棋盘和冷暖玉棋子。  因为是顶级高手之间的对决,双方自然十分紧张。顾师言奉旨下棋,不敢有半点疏忽,以至于汗手死心始敢落子,对面的王子则是凝目缩臂,倾尽全力。  两个人的棋力存在着很大的差距,下到第三十三手时胜负已定,无奈之下,王子投子认输,心有不甘地问身旁的礼宾官员:请问,这位顾师言算是大唐的第几名?  礼宾官虚张声势道:他只能算是第三名吧。王子说:希望能会一会第一名高手。礼宾官摇摇头说:您只有胜了第三名,才能会第二名;胜了第二名,才能会第一名。王子叹息:没想到,小国的第一名竟然下不过大国的第三名! 除了棋待诏之外,百官志中还提到另一种与围棋有关的官职内教博士。  在内侍省下的掖庭局中,设立内文学馆,其中的内教博士负责掌教宫人。教习的门类也是多种多样,有经学、老庄、书法、吟咏等,棋艺也是其中之一种。  内教博士的官阶低下,只有从九品下,在高官如云的帝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的芝麻官。但因为从属内庭,整日与皇上妃嫔们在一起厮混,他们的地位也有特殊和怪异之处。正因为棋待诏和内教博士的地位特殊,有心人便善加利用,投机钻营,王叔文便是一个。叔文是越州山阴人,下得一手好棋,被召入宫,做了德宗朝的棋待诏。  除了围棋下得好,王叔文还颇懂得些谋略。当时,德宗皇帝命他到东宫去,在皇太子李诵的身边侍读。李诵身体孱弱,宽仁敬师,喜好书法棋艺。王叔文侍奉在李诵身边,平日里除了陪他下棋,也免不了替他做些谋划,日久天长,深得李诵的赏识。他的官职也由苏州司功参军一步步升到起居郎、翰林学士等职。  德宗驾崩之后,李诵继位,就是唐顺宗。晚唐时代,宦官专权,大唐气数已尽,加上顺宗素来体弱,患有风疾,后来又得了喑哑之症,也就是嗓子说不出话来。  这些自然给了王叔文更大的施展空间,王叔文利用棋待诏的特殊身份,自由出入宫禁,与宦官李忠言等人结党,朝中的许多大事都是王叔文代为裁决,成了权倾一朝的重臣。  作为一位棋待诏,关于王叔文的棋艺,史书上没有留下片言只语,他得以留名,靠的却是在一个病弱的唐顺宗身边弄权。可惜王叔文时运不济,顺宗只做了几个月的皇上,就把皇位传给了皇太子,也就是唐宪宗李纯,自己很快也命归西天。  王叔文的下场可想而知。据说,当听说册立李纯为皇太子之后,王叔文预感到自己大势已去,竟然嘘唏泪下,随口诵出杜甫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引起时人的窃笑。 皇太子李纯监国之后,王叔文便被贬到渝州,也就是现在的重庆一带。想必此时的王叔文一定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贪权恋势,没有老实本分地做棋待诏,安心下自己的围棋。  权臣落魄,许多时候是要被赶尽杀绝的。做了渝州司户的王叔文也难逃这样的下场,不久他就被诛杀,下围棋的机会彻底没有了。  3  围棋是一种耗费心智、令人沉迷的玩意儿,因为围棋而耽误大事、甚至丢掉脑袋的事,在唐史中也有记载。  王是唐玄宗时代的一位权臣,依附右相李林甫,怙权用事,一路迁升到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又兼京兆尹等职,前后兼任二十余使,深得玄宗宠信,威权显赫一时。他的弟弟王焊为户部郎中,也是一个五品之职。  王氏兄弟二人官运亨通,想法也就渐渐多了起来,据说还曾请来一位术士为他们卜测将来有没有王侯之命。大概他们自己也感觉玩得有些过分,万一术士将此事传扬出去,可是一件掉脑袋的大事。两个人害怕起来,旋即派人出去四处搜寻那位术士,找到后将他乱棍打死了事。  这位王平时最喜欢下围棋,当时有一个名叫邢的官家子弟棋艺高超,因为围棋和王做成了好朋友。天宝十一年,邢与王之弟王焊密谋起兵,想诛杀杨国忠等人,但起兵之前事情败露,杨国忠与高力士等率兵杀至,邢兵败,死于乱军之中,  王兄弟也受这位棋友的牵累,王焊杖死于朝堂,王被赐自尽,李林甫的势力因此大受打击。  《全唐文》中录有两段涉及围棋的判词,说的都是一个名叫连帅的安北副都护,非常迷恋下围棋,听到外寇来袭的消息也不肯从棋盘旁边离开,贻误军情,结果被御史大人纠以逗挠之罪。  逗挠自古便是一项军中重罪,有畏缩不进、曲折败退的意思。一个军将获逗挠之罪,被砍掉脑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知道这位连帅最终有没有保住项上人头。  《太平广记》中则有一个因为下围棋而引出的笑话。  唐昭宗身边有一个名叫胡趱的优人,平日里喜欢揶揄别人,经常拿别人开心。他很喜欢下棋,常常骑着一头毛驴到朋友家里去下围棋。 每次胡趱骑驴到朋友家,朋友都会吩咐府中的童子说:快把胡大人的毛驴牵到后院去,好好喂一喂。  然后两个人坐下来开始下围棋,从早到晚,一下就是一整天。天黑之后童子再把毛驴牵到前面来,胡趱骑上驴回去。 有一天,两个人正下着棋,突然宫里传召胡趱。胡趱一听慌忙起身,招呼快快牵驴。一会儿童子匆匆把他的驴从后院牵过来,只见驴子气喘吁吁,身上全是汗水。  胡趱这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每天坐在前面下棋的时候,这头可怜的驴子都在后面为人家拉磨。 第二天胡趱又去朋友家下棋,不过这一次他是徒步走去的,朋友看见他来,满脸欢喜,和往常一样吩咐童子替他照应好驴子。  胡趱摆摆手说:不用忙啦,毛驴今天没来。朋友有些吃惊,问道:你今天没骑毛驴吗?怎么啦? 胡趱皱着眉头说:昨天从你这里回去,毛驴就觉得头晕恶心,很不舒服,今天只好向你请假了。朋友一听就明白了,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像这位朋友一样借围棋而谋利的大有其人,用的方法也很别致。  四川简州的安刺史是一个贪婪的官吏,总是绞尽脑汁搜刮别人的财物。  当地有一个姓邓的商人,身强力壮,下得一手好围棋。于是安刺史盯上了这位邓生,招他到府中来陪自己下棋。邓生不敢不答应,急忙赶到刺史大人的府第。下棋之前,安刺史先提出一个怪诞的要求:只许邓生站着陪他下棋,每下过一步,邓生必须退到后边的窗子下,站在那里等着,轮到他走棋的时候才准回到棋盘旁边来。  面对刺史大人的无理要求,邓生不敢分辩,只好硬着头皮与刺史下起棋来,下出一手棋就退到窗边去,等着刺史走棋。  哪想到这位刺史大人最爱长考,面对棋盘苦苦思量,许久许久之后才慢慢地下一步棋。一天的工夫,他才走了十几步棋。而邓生在一旁早都站得又累又饿,敢怒却不敢言。  第二天刺史大人又派人来招呼邓生,继续下昨天那一盘棋。邓生愁眉苦脸,却没胆量违逆刺史大人的命令,进退两难。有知情者劝邓生说,刺史大人其实并不爱下棋,他找你去也并不是为下棋,你送点金子给他,他才会放过你。邓生不想再受那份折磨,便乖乖地把金子送过去,这才得以脱身。  吐鲁番阿斯塔那唐墓中出土过一幅《围棋仕女图》(见本书p15),一位唐代仕女坐在茵席上,面前摆着一副围棋盘,仕女的右手伸出,正将一枚棋子放到棋盘上去。  坐在棋盘旁边的这位仕女姿态雍荣端正,衣衫华丽,发髻丰隆,头上插戴簪花,面庞丰腴饱满,双颊红润,两道桂叶晕眉中间描画着精致的钿花。  有趣的是,日本浮世绘的早期代表人物、擅长描绘美人图的铃木春信也曾画过一幅女子弈棋图,画中女子的发式和装束全是日式的,但女子的坐姿、摆放棋子的手势以及人与棋盘的位置关系都与阿斯塔那仕女图极为相似。不过,如果仔细对照一下,两个女子拈棋的手法上却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唐代仕女是用食指与中指拈棋,无名指与小指收回;日本女子则是用拇指和食指捏棋,其余三指翅起兰花指。单就这一点来看,日本女子下棋的动作显得十分稚拙,不如阿斯塔那仕女的动作专业。  仔细数一数,阿斯塔那棋盘是一个十七道的棋盘,而唐朝时已经广泛使用十九道的棋盘。这大概有两种原因:一是此地地处西域,在围棋形制的演进上可能要落后于中原地区;二是十七道的围棋行棋的难度自然比十九道要小,可能更适合女子。而且,有了棋盘和棋子也不一定就是在下围棋,兴许坐在棋盘前的仕女们正在下的并不是什么围棋,只是简单的五子棋,这样一来,棋盘是十七道还是十九道也就关系不大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在当时围棋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形制。  据《新唐书》所载,唐朝时高丽、新罗等国已经流行围棋,唐玄宗知道新罗人喜好围棋,还特别诏令棋艺高超的参军杨季鹰加入到遣往新罗的使团中,后来,杨季鹰为新罗培养出不少行棋的高手。  大概就是在这一时期,围棋也传入了日本。在日本奈良的正仓院,收藏着一副木画紫檀棋盘,是公元八世纪大唐送给日本圣武天皇的。棋盘有一个漂亮的挖空箱形底座,四壁上有精美的纹饰和鸟兽图,棋盘两端各有一个暗屉,用来存放棋盒。  棋盘的盘面上,从星位开始,每隔两个棋道就标出一个花点,加上天元,整个棋盘上一共标有十七个花点。笔者未看到棋盘的实物,从手头的资料上也看不出盘面上的棋道是画的还是刀刻的,看不出底座上的纹饰是镙钿镶嵌的还是用笔描绘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唐代棋盘,十分珍贵。  最早将围棋介绍到日本的是吉备真备,他是八世纪时随遣唐使来到中国的日本留学生。  日本的《江谈抄·吉备入唐轶事》中有一则吉备真备与唐人下围棋的故事,讲的是绝顶聪明的吉备入唐之后,唐人要为难他一下,派出围棋高手与他下围棋。  最妙的是,故事里的吉备身边还有一个鬼魂相助,下棋之前鬼魂还莫名其妙地拿出一副止泻药,先让吉备喝下去。因为吉备棋艺稍逊,便执白先行。行棋中间,那个鬼魂在一旁不停地指点吉备,人鬼协力,无奈吉备真备实力不济,棋到尾盘时粗略点算一下,局面上只能算是下了个平手。  吉备求胜心切,情急之下偷偷抓起棋盘上的一粒黑棋子,塞进嘴里咽了下去。最后点算起来,吉备竟然终局战胜。  一个围棋高手把一盘棋下完时,对盘面早已经了然在胸。输棋的唐人自然发现了蹊跷之处,觉得少了一枚黑子。故事里的这位唐人居然还是一个《易经》高手,暗中卜算一下,发现吉备的肚子里有一粒黑棋子。  唐人认为吉备赢得不地道,不依不饶,非逼着吉备喝下泻药,让他把吞进肚子里的棋子排泄出来。  吉备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把泻药喝了下去,他清楚地知道,要不了多久那粒棋子就会泻出来,自己免不了要受一番羞辱。紧要时刻,鬼魂先前让吉备服下的止泻药派上了用场。泻药喝下去之后,吉备全无反应,藏在肚子里的那粒黑棋子硬是没有出来。  当然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  聪明的吉备靠着鬼魂的帮助,又使出作弊的手段方才赢下一盘棋,可见二者之间的棋艺有着很大的差距。围棋是一种比赛算计的玩意儿,与它相关的故事与传说,自然也充满了算计,古来便是如此。  呼卢喝雉话樗蒲  1 说起唐朝时的樗蒲,就不能不提到张易之。  张易之性情风流洒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长得挺拔白皙,和弟弟张昌宗先后成为武则天的男宠。  平日里张氏兄弟敷粉穿锦,精心打扮,以讨武则天的欢心。每当宫廷里举行宴乐的时候,兄弟二人就和武承嗣、武三思等人侍奉在武则天左右,陪她游戏开心。每每这种场合上,最少不了的一种玩意儿就是樗蒲。  不必细推也能知道,这几个人玩樗蒲时所下的赌注一定小不了,而且玩这种赌博之戏,张易之兄弟必定常是输家。  输了也无关紧要,无论他们输多少,照例可以坦然自若地玩下去,因为他们有一个好东家武则天。史书上载,由于二人很能讨武则天的欢心,则天女皇对他们赐与无算,格外地慷慨。所以张氏兄弟大可不必计较游戏当中的输赢,只要哄得这个女人高兴就是。  可惜富贵风流并不长久。神龙元年正月,武则天病重,羽林军冲开玄武门,在迎仙院中将张易之、张昌宗二人杀死。  张易之死后,川中又出现一个玩樗蒲的名家杨国忠。  史书上说,杨国忠为张易之之出也。看起来,这位白皙美姿容的男宠在侍奉则天女皇之外并不安分。这其中的故事,史上也有一种说法:张易之兄弟为武则天所宠,平常多在宫禁之中,每次出宫回自己的私第,武则天都下令将他们所居之楼用刺棘围裹起来,进出都要通过高高的梯子,夜里外面的守卫要把梯子撤掉,而在楼里也不许安排女奴服侍。  张氏兄弟的母亲却害怕了--兄弟二人眼前虽然无限风光,可照此下去只怕要绝了后。于是老太太想出一个好办法,预先在楼中做出一处复壁,挑选一个女奴藏在复壁当中,下一次张易之回来,就使女奴有了身孕,生下一个男孩。呼卢喝雉话樗蒲以后女奴嫁给一个姓杨的,她的孩子也跟随姓杨,就是杨国忠。  杨国忠生得相貌英俊,身姿风流,口齿灵俐,平素最喜欢喝酒和樗蒲赌博,却是赌场上的一位常输将军。从这些方面看,他的身上倒有许多乃父张易之的遗风。  玩樗蒲输钱之后,囊中羞涩的杨国忠只好四处告贷,但每次借的钱都是有去无回,弄得亲朋故旧都不敢再与他来往。如此混到三十多岁,还没望见出头之日。  这时候,杨国忠的堂叔、蜀州司户杨玄琰在蜀州故去,杨国忠匆忙赶去帮助料理后事。殊不知,这一去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死去的杨玄琰有一群姿色出众的女儿,其中之一就是杨玉环。杨玉环的三姐,就是后来被玄宗皇上封为虢国夫人的那个女子,生得风流雅丽,和杨国忠非常投缘。身为兄长的杨国忠与杨氏姐妹整日厮混在一起,慢慢地就和这位同族的妹妹弄得不太清白。不过,既然杨国忠实为张易之之子,他与杨氏姐妹也就没有了真正的血缘关系。  那时候,虢国夫人的手里存有一些积蓄。两下里混熟之后,这位堂兄兼情郎也就不再客气,一番甜言蜜语把妹子的钱全都哄到手里,收拾收拾一把揣了起来,赶到成都去玩樗蒲掷骰子,幻想着在赌场上大捞一把。结果手气还是不顺,一天的工夫就把情人的钱输了个精光。输钱之后,杨国忠不好意思再去见堂妹们,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后来杨贵妃为玄宗所宠幸,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想巴结杨氏姐妹,打听清楚杨国忠与她们关系亲密,就委派杨国忠带着丰厚的礼物进京去为他活动。  此时虢国夫人已经跟着杨贵妃飞上了云端,再见到这位风流俊逸的情哥哥,欣慰之余,哪里还会再和他计较那些旧事?杨氏姐妹满心欢喜,收下章仇兼琼的礼物,在玄宗面前替这位节度使美言,自然也没有忘记她们的兄长。 不久章仇兼琼升迁为户部尚书,杨国忠也一路高升,到户部做起供奉,掌管天下租赋物产。这时候,当初玩樗蒲时练就的心机和手段终于派上了用场,杨国忠梳理起帐目来算度精准,分毫不差。  如此出众的才干自然有人替他到玄宗面前去显摆,此后,杨国忠的仕途一帆风顺。  2 樗蒲是古代博戏的一种,《博物志》上说它由老子所造,似乎不大确切。比较可信的说法认为,樗蒲是从先代的博塞之戏逐渐演化而来。  博塞中的博,是指六博;塞,指格五。而六博与格五都是古代的棋种,其中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儿赌的成分。  博与塞的区别,《庄子集释》中说得最明确:投琼曰博,不投琼曰塞。这里的琼指的应该是骰子一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博与塞都是棋艺类的游戏,二者的差别在于塞戏不使用骰子,如此则大大减少了侥幸取胜的机会,可以让参与者发挥各自的才智。  具体到樗蒲中,不但用到了骰子,而且骰子还是其中决定胜负的关键,所以樗蒲也应该归为博戏的一种。唐朝李翱所著《五木经》中说:樗蒲五木,元白判。其中提到的五木便是五枚骰子,这些骰子与我们今天所用的骰子完全不同,标记更复杂。  为方便叙述,我们不妨沿用旧说,依然称其为骰子。  樗蒲中每枚骰子的形状是两头尖,中间宽平。宋代葛立方的《韵语阳秋》中说得更详细一些:樗蒲用博齿五枚,如银杏状。五颗银杏状的骰子,一面涂成黑色,相对的另一面涂成白色。再在其中的两枚骰子的黑色那面上雕刻出牛形,称之为犊;同时在这两枚骰子的白色一面,雕刻出山鸡的形状,称为雉。其余三枚骰子上只有黑白两色,不雕刻任何形状,我们姑且称之为普通骰子。  如此一来,五枚骰子中三枚没有刻图形,另外两枚刻有牛和山鸡,把它们一齐投下去,便会产生如下的组合:  五枚骰子全部呈现黑色的一面,这种情况被称为卢,彩十六。五枚骰子全部呈现白色的一面,这种情况被称为白,彩八。五枚骰子中,三只普通骰子同时呈现黑色的一面,另两只刻花的骰子同时呈现山鸡的一面,从颜色上,也就是白色的一面,这种情况被称为雉,彩十四。五枚骰子中,三只普通骰子同时呈现白色的一面,另外两只刻花的骰子同时呈现黑色的一面,也就是刻有牛的那一面,这种情况称为犊,彩十。  卢、白、雉、犊因为整齐完全,出现的概率相对较小,被称为王采,算是贵采,分值比较高。在王采之外的其他组合形式,出现的概率比较高,因为驳杂不齐,统称为甿采,分值较王采为低。具体的名称与分值如下:  一牛加上四枚骰子的白色一面,称为开,彩十二。一鸡加上四枚骰子的黑色一面,称为塞,彩十一。 二鸡加上两枚普通骰子的白色面和一枚骰子的黑色面,称为塔,彩五。  二牛加上两枚普通骰子的黑色面和一枚骰子的白色面,称为秃,彩四。三个白面加上两枚普通骰子的黑面,不是犊,称为撅,彩三。两个普通骰子的白面加上三个骰子的黑面,不是雉,称为枭,彩二。弄清楚骰子彩值的设定,再参照唐人李肇的《国史补》,大致就可以揣测出樗蒲的玩法。  在一块木制的棋盘上画有棋道,棋道上设有一些关、坑等名目。棋子称为马,一共设有二十马,分为五种颜色,每色四马。推测起来,参与对局者每人据有一种颜色的马,也就是一局樗蒲中可以有五人同时参与。马和骰子之外,又有一百二十矢,相当于箸筹,用以计算彩筹。对局时,玩者要先投掷骰子,也就是五木,根据所得骰子的彩数来行棋。掷得王采时可以打马,可以出关,可以越过坑。若不幸落入棋道上所设的坑中,就要受罚;要想从坑中爬出来,还需要下一次掷得一个王采才行。  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细节无法推知。比如一百二十矢到底怎么样使用?如何打马?怎么样计算输赢?  撇开这些细节不说,樗蒲中最重要的部分便是投掷骰子,而且最好能投出王采,特别是能掷出彩值最高的卢和雉,这是取胜的关键,许多时候输赢就全在一掷之间。  那些完全投入到棋戏当中的人,情急之下自然会将心中的愿望大声呼叫出来,他们喊的最多的当然是卢--卢--或者雉--雉--,渐渐地,人们便用呼卢喝雉一词来形容赌博者的痴狂之态。 投出骰子之后,打马、行马只要按规矩去做便是。可以发挥玩者智慧的,仅仅在于选取自己四马当中的哪一马,或者去打对手的哪一马。  棋局上面关与坑的设立,增加了游戏中的偶然性,在人与人的较量之外添加一些外在的变量,游戏的趣味性因此更强。而唐末唐人郑谷的诗句能消永日是樗蒲,坑堑由来似宦途。两掷未终枭撅内,座中何惜为呼卢。把樗蒲与仕途遭遇相比拟,在几分无奈之外,倒也有看透人生的一份豁达。  3  天宝五年,也就是公元746年,诗人杜甫东游齐鲁归来,路过咸阳时写下一首《今夕行》。 这一年,杜甫三十五岁,正是人生最快意的时期。  今夕何夕岁云徂,更长烛明不可孤。  咸阳客舍一事无,相与博塞为欢娱。  冯陵大叫呼五白,袒跣不肯成枭卢。  英雄有时亦如此,邂逅岂即非良图?  君莫笑,刘毅从来布衣愿,家无儋石输百万。  这首《今夕行》写的是旅途之中,一群人在客舍里玩樗蒲的场景,诗句豪放热烈,显示出沉郁顿挫的诗人杜甫身上也有张狂浪漫的一面。诗中提到的刘毅,是晋代名将,少有大志,性情刚猛武断。  身为武将的刘毅并不富裕,却很喜欢赌博,而且出手极为阔绰。有一次他和刘裕等人在东府玩樗蒲,赌注下得非常大,一掷之间输赢达到百万钱。  在关键的一局中,众人都已经掷过,掷出的最好的结果是犊,即三只普通骰子同时呈现白色的一面,另外两只刻花的骰子同时呈现黑色的一面,也就是刻有牛的那一面,彩为十。  刘毅拿过骰子先掷,结果掷出的是雉,即三只普通骰子都呈现黑色的一面,另两只刻花的骰子同时为山鸡的一面,从颜色上看也就是白色的一面,为十四彩。刘毅一见,高兴得忘乎所以,撩起衣服绕着大床一阵猛跑,一边对众人大声喊道:哈哈!不是我掷不出卢,是我不想掷出卢来,掷出这个雉就赢定了!  刘裕在一旁面色难看,心里很不痛快,揉搓着手里的五枚骰子说:那老兄就替你掷出一个卢看看。嘴里说着,撒手把骰子掷出去。骰子落入盘中,其中四枚骰子翻转几下之后都现出黑的一面,只有最后一枚骰子还在不停地翻转。众人屏息静气,死死盯着那骰子。  只听刘裕冲着那枚骰子大喝一声,骰子终于停了下来,显出来的恰恰就是黑的一面。五枚全黑,也就是卢,彩值则为最高的十六,高出刘毅的雉。刘裕赢下了这一局,刘毅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后来二人反目成仇,刘毅也战败而亡。唐朝的另一位文学家韩愈也喜好博塞之戏,他对樗蒲也十分痴迷。  《唐摭言》中记载,水部员外郎张籍对韩愈的这种爱好颇不以为然,虽然自己曾经得到过韩愈的提携,生性耿直的张籍还是写信给韩愈,批评他治学驳杂,而且不该废弃时日,为赢得别人的钱财去玩什么博塞之戏,实在不像是君子的行为。  韩愈也不含糊,与张籍一番辩论,坚持己见,同时也很慷慨地承认,自己沉溺于樗蒲实在不太妥当。不过,妥当不妥当是一回事,玩不玩则是另外一回事。  4 唐朝时,以樗蒲赌博的风气很盛,也有许多相关的故事留传下来。  御史中丞来俊臣的父亲名叫来操,雍州人。来操与本乡一个名叫蔡本的人是好朋友,两人交往的时间久了,来操竟然不顾朋友之情,和蔡本的女人私通。  蔡本的手中小有积蓄,来操心生贪念,经常和蔡本玩樗蒲,而来操可是此中高手。一来二去,这位蔡本竟然输给来操几十万。  蔡本那点家底根本不够偿还赌债,无奈就把自己的女人送给来操去抵债。这个女人进到来家时已经有了身孕,孩子生下来,就是来俊臣。来操实在够狠辣的,赢了蔡本的家产,占了他的女人,连人家的儿子也一块儿据为己有。来俊臣长大以后,倒也和这位父亲心性相通,成为有唐以来最酷烈惨毒的一位御史。  《太平广记》中辑录了一个因为樗蒲而败家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叫屈突仲任的人,力大无比。因为是家中的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任性而为,平日里不务正业,喜好玩樗蒲,玩斗鸡走狗。到父亲去世时,给屈突仲任留下一份丰厚的家产,他从此更加放纵自己,整日里樗蒲赌博,好不痛快,几年下来就把家中的积蓄悉数荡尽。  到了这种地步,屈突仲任还是旧习难改,照旧去玩樗蒲。手中无钱,就开始变卖家中的田地,拆卖屋宇,最后只给自己剩下了一间大屋子,家中的仆役婢女们也是跑的跑,卖的卖,身边只剩下一个小童。  主仆两个都有一身好力气,索性干起了偷窃的营生,每天夜里跑到几十里外,专盗牛马驴骡之类的大牲畜。如果遇到的是牛,他们上前去用力扳住牛角,回身把牛背到背上;如果遇到的是驴马,就用绳索套住脖子,照样回身背到背上。一路跑回家去,背上的牛马早已经断了气。 主仆二人靠着这种营生过了十几年,后来,年老的屈突仲任大病一场,死而复生,从此良心发现,金盆洗手。  屈突仲任在路边搭起一个茅草屋,整天坐在里面以针刺臂,用自己的血书写经文。路人经过那里,看他年迈枯瘦,脸上一派诚敬,都忍不住会施舍些钱粮给他。玩樗蒲有胜有负,也有许多人从樗蒲上得到好处,甚至因为樗蒲而拣了一条性命。  《旧唐书·五行志》载:开元八年,即公元720年夏天,契丹人进犯营州,朝廷发关中军队驰援,大军路过渑池县境内时,在一条河谷中宿营。  哪知道半夜里山洪暴发,河水爆涨,两万多士卒在睡梦中全部葬身洪水之中,只有几个随军的役夫逃了出来。原来当天夜里,这些人趁着别人熟睡之际,偷偷地躲到一边玩樗蒲赌钱,当洪水下来的时候,他们比别人察觉得早,才侥幸逃过这场大劫。  赌博的风气越来越重,带来种种隐患,危害了社会的稳定,自然要用法律来对此加以约束。《唐律疏议》中就有这样的条文: 诸博戏赌财物者,各杖一百;举博为例,余戏皆是。赃重者各依己分,准盗论。输者,亦依己分为从坐。  而具体量刑的标准,要看赌博输赢的数量。比如输赢不满五匹布帛的,各杖一百。如果超过五匹则以盗窃论罪,以五匹折算为一年的徒刑。  对于聚众赌博者也有规定:如果取利(也就是抽红),与赌博同论;若不取利,杖一百。如果所得全部用于招待赌客的饮食所费,不论罪。《卫公兵法》对此也有十分严格的规定,以防止军人沉溺于赌博: 诸军中有樗蒲博戏,赌一钱以上同坐,所赌之物没官。  赌博的风气也影响了青年学生。《全唐文》中收录一篇给事中冯伉的奏文,指出如果学生犯有艺业不勤,游处非类,樗蒲六博,酗酒喧争,凌慢有司,不修法度等过错,马上就会被解退。  走索冲狭呈百戏  1 唐朝开元年间,因为玄宗皇上喜好百戏,地方上便互相攀比,都想弄出一种新奇出众的巧技,既可以取悦上司甚至皇上,还能靠它赚到大钱。  嘉兴县为了搞出一出好戏,上下官吏四处寻访民间高人,最后甚至寻到了监狱里,结果还真有一个囚犯站出来说,他有一技,如果不是被关在监狱中,他早就献出来了。  狱卒就问他到底会什么,囚犯回答说他会绳技。 狱卒赶快跑去报告狱监,狱监不以为然,因为绳技太常见,是别人玩过的东西,没有什么新意。  囚犯解释说:我的绳技与众不同。别人的绳技都是先竖起两根木杖,再把一根绳子系在两杖中间,表演者在绳上行走盘旋。我的绳技不需要竖立起木杖,只要指头粗细的一根绳子,五十尺长,把它简单地抛向空中,我就可以在绳子上做各种表演。  玩在唐朝狱监一听,果然是闻所未闻的新奇玩意儿,又惊又喜,第二天就把囚犯带到戏场上去演示。戏场上的表演者依次表演完毕,最后轮到了囚犯。狱监拿出事先为他准备好的绳子,差不多有一百尺长。囚犯握住绳子的一端,用力把绳子的另一端抛向空中,绳子飞上去几丈高,竟然笔直地竖立在空中。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囚犯又把绳子收回来,重新再抛,这一次抛得更高,仍然笔直地竖立在空中。如此抛过几次,绳子的那一端渐渐高入云中,遥不可见。囚犯便抓住绳子向上攀去,越攀越高,突然在空中丢开绳子,像鸟一样飞走了。  这是《太平广记》里的一则故事,原本是演练绳技,最后突然变成了越狱的神话,读来实在有趣。唐朝时百戏兴盛,君臣百姓无论尊卑贵贱都喜欢观看百戏。  这里所说的百戏,也称杂戏,形式和内容与现代所谓的杂技大致相当,一部分源自古代,一部分从西域异邦传来。  百戏的历史悠久,据《文献通考》所记,百戏起于秦汉,最早载于史籍的节目数量很多,像戏车、跟挂腹旋、鱼龙蔓延、天刀、履索、吐火、嗽雾扛鼎、象人等。后世不断演化,花样越来越多。这类的表演通常诡怪百出,惊俗骇观,历代通常将其归入淫荡一流。  隋朝建立之初,有一段时间曾将北齐北周朝廷所备的百戏杂伎全部遣散。隋炀帝大业二年,为了向来朝的突厥使者显示天朝的昌盛繁华,重新向民间征召杂伎百戏,汇聚到东都洛阳。于是许多久已消亡的伎乐又得到恢复。突厥使者来到洛阳,看见有人手里举着车轮、石臼,把这些沉重而庞大的物件在手掌之上轻松舞弄;又有二人肩上扛着长长的竿子,竿上竟然有人轻盈而舞,腾越翻覆。  那些生长在大漠草原中的突厥人哪曾看到过如此新奇的玩意儿,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恍然以为自己一步闯入了仙界,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人。  隋炀帝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开始在宫中设立专门的教习之所。每年正月里,在长安和洛阳分别开辟戏场,吸引四方伎乐荟萃于此。朝廷不惜血本,花费亿万,堆砌珠翠金银,华服锦绣。而夷胡之人纷纷慕名而来,大开眼界。  看来,向天下四方炫示大国的富足繁华,这种风气古已有之。到这时,百戏与杂伎也达到了一个旷古未有的繁盛阶段。只可惜,豪奢无度的隋王朝的寿命并未因此而延长。  初唐时期汲取亡隋的教训,认为散乐百戏非功成之乐,是奢侈淫风,不再提倡。  而来自域外的伎乐幻术却在不停地渗透进来。比如唐高宗时,有许多天竺人来到大唐,在市井中表演幻术。表演者当众自断手足,或者剖切开胸腹,取出肠胃,血淋淋的场面令观者胆寒。唐高宗于是诏令西域关隘禁止这类天竺人入境,以禁绝这些骇人的幻术。  到睿宗时代,同样来自天竺的伎乐又渐渐多起来,依然有令人恐怖的表演,比如把一把锋利的尖刀倒立在地上,表演者凑近刀尖,让刀从眼睛刺入脸中;或者一个人仰卧在刀锋之上,另一个人站到他的腹上吹奏乐曲,一曲终了,下面的人依然安稳如初。  当然也有一些颇有美感的节目,比如表演者倒立过来,双手支撑在地,双脚在空中舞动。这类杂戏屡禁不绝,惟一的解释是这些新奇而刺激的表演有市场,人们爱看,表演者因此可以获得丰厚报酬。到中唐时期,社会安定,百姓生活比较富足,来自朝廷的约束渐宽,百戏的花样也渐渐多了起来。  开元二年,玄宗置内教坊于蓬莱宫侧,又在京都设置左右教坊,专门掌管俳优杂技之事。对百戏的喜好从宫廷中蔓延出去,奇巧之伎纷纷涌现,唐朝百戏也逐渐进入全盛时期。  2 唐朝比较常见的百戏多种多样,文献中具体记述的主要有:  面戏--大概相当于现在的柔术。表演者蜷曲身体,可以把自己的双脚伸上去夹到脖子上,练的是身体的柔韧功夫。  与其类似的还有一种拗腰伎,表演者反身后弯,双手双脚支撑在地,用嘴去把地面上的东西叼起来。  冲狭戏--也叫透剑门戏。类似于现代杂技中的钻圈,但要惊险得多。这种杂技汉代时已经出现,表演时将席子卷成桶状,四周插入尖矛,表演者赤身从席卷中钻过去。  以后省去了席卷,场面变得更大更刺激,用枪或刀剑围成长廊或者门状,表演者赤裸身躯,飞身从枪尖剑刃中间穿过去,往来自如,不伤毫发。玩的是三分灵活和七分胆量。  《因话录》里对冲狭戏有一段具体的描述:  军中有透剑门伎。大宴日,庭中设幄数十步,若廊宇者,而编剑刃为榱栋之状。其人乘小马,至门审度,马调道端,下鞭而进,铮焉闻剑动之声。既过,而人马无伤。  看来,唐朝时的透剑门戏更加惊险,在一个几十步长的布幔长廊中,用锋利的长剑密密地编织。这样的阵式不可能飞身而过,要比现代的钻火圈难得多。  当时的宣武军中,就有一员小将命丧在这剑阵之中。这位小将常在军中宴乐时表演冲狭戏,他的表演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他是骑着一匹小马穿越剑阵的,这自然添加了许多风险。作为奖赏,小将表演一次可以得到三匹帛。  有一次军中大宴,其间有许多百戏表演。主持者忙乱中漏掉了小将的名字,让他十分生气,去找军中大将争论,勉强把自己的名字补上了。  轮到他表演时,小将显得格外小心,在剑阵之外调整好小马的步调,然后冲入剑阵。不曾想才走出几步,忽然起了一阵风,身下的小马受惊,一下子碰到剑刃上,惊痛之下马的步调大乱,结果人与马双双惨死于利刃之下。  戏绳--又名绳技、绳伎、踏索,也是一种很古老的杂技。相距几丈远树立起两根木柱,柱头上连接一根大丝绳子。两个艳服女子站在绳上舞蹈,又相对而行,可以在绳上错身而过,惊险异常。  《封氏闻见记》中就有绳伎一条,记录开元二十四年八月五日的一次绳伎表演。表演时,在一根高高的绳索上面,伎女自绳端蹑足而上,往来倏忽之间,望之如仙。有中路相遇,侧身而过者;有著屐而行,从容俯仰者……  可见表演者技艺之高。还有更绝妙的,表演者在小腿上绑上五六尺长的画竿,伴着鼓乐的节奏,在长绳之上做出各种动作,相当于在长绳上面踩高跷。或者几个人在绳上互相叠加,十分惊险。  高宗朝刑部侍郎张楚金写过一首《楼下观绳伎赋》,描写他所见到的绳伎表演:  ……掖庭美女,和欢丽人,身轻体弱,绝代殊伦。被罗縠与珠翠,铺琼筵与锦茵。其彩练也,横亘百尺,高悬数丈,下曲如钩,中平似掌。初绰约而斜进,竟盘姗而直上,或徐或疾,乍俯乍仰……  那时候的表演者不系安全绳,手中也没有帮助平衡身体的长木竿,这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竿木--也叫上竿、缘竿伎、猕猴幢伎、撞透童儿等。表演者身轻如燕,擅于攀援,爬到一根竖立的高竿之上,用手或用脚将自己挂在竿头,身体外展,上下翩翩,做出各种惊险骇人的动作。  张楚金有一首《撞透童儿赋》,描述这种技艺:  ……此儿于是跂双足,戟两臂,踊身而直上,若有其翅,尽竿而平立,若余其地。人以为难,我以为易;人以为恐,我以为戏。  《杜阳杂编》中有一段令人不可思议的描述,讲的是唐敬宗过生日时,在殿前表演百戏,其中就有缘竿伎,表演者是五个小女孩,她们只有八九岁,来自幽州,都是伎女石火胡的养女。  殿前的一根木杆高达百尺,高杆上张列着五条弓弦,每条弓弦上各站着一个石火胡的养女,身穿五色衣,手持长戟,舞《破阵乐》曲,俯仰来去,赴节如飞。是时观者目眩心怯。  另一个节目更惊险刺激,石火胡摆出一些朱画的小床子,也就是小板凳,最大的只有一尺见方,将它们一个一个叠加起来,一共叠起十层。石火胡站在板凳的最上面,再让几个养女依次攀上她的肩头,每人手中握着五彩小旗,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的肩膀,依次叠加到一起,然后手足齐举,歌唱呼叫,动作十分惊险。  敬宗看过之后非常高兴,重重犒赏她们。不过,敬宗死后继位的唐文宗却不喜欢这个节目,嫌它太惊险伤神,不许这个节目再在宫廷中表演。  弄枪伎--由两个人共同表演。一个人赤身,手中、头上带着几个圆环;另一个人站在十几步之外,把手中的长枪抛掷过来,从那些圆圈之中穿过去。很像现代杂伎中的飞刀,而投掷出来的长枪似乎更难控制。  猿骑戏--是一种马术表演。骑手扮成猕猴之状,在飞驰的马背上做各种表演,一会儿伏在马头上,一会儿悬在马腹之下,一会儿又跑到马尾处,也是现代马戏中常见的一种。  宋杂旋伎--表演者手持细竿,竿顶挑着杂器,表演者始终让杂器在竿头旋转而不落地。  擎戴伎--两个表演者,手与手相对,一人在下面伸直手臂,把同伴高高托在空中,向前行走,然后颠倒过来,同伴落到地上,再将他托到空中,如此往复。需要二人都有超人的臂力。 踏球戏--道具是一只直径一尺多的木球,表演者站在球上,滚动脚下的木球前行,玩的是一种平衡的功夫。  与之类似的还有一种蹑球。《封氏闻见记》中描述: 彩画木球高一二尺,伎女登蹋,球转而行,萦回去来,无不如意。  戴竿伎--将一根长竿竖立在肩头,竿梢上有小儿表演各式惊险的动作。实际上是竿木和缘竿伎的变种,原本竖立在地上的长竿移到人的肩头,自然更惊险更刺激。  玄宗在勤政楼上看百戏,内教坊中一个擅长戴竿的王大娘出场,身上顶的竿有百尺高,竿顶用木头搭成山状,模仿神仙境界,木山上面有一个小儿转侧盘旋,亦歌亦舞。  崔令钦的《教坊记序》中还有一段戴竿的有趣记载:当时各位藩王府中都有自己的优伎,玄宗皇上为了让宫中百戏的表演更精彩,就让自己的哥哥宁王李宪出头,统领藩邸伎乐,以宫中的太常乐为竞争对手,两相较量。  有一次,两下里各出一个戴竿伎,在皇上面前比赛谁的更高更刺激。太常乐的艺人们为自己的戴竿伎奏乐鼓噪,张牙舞爪,惹得玄宗很不高兴,暗中命令几十个内卫带着铁马鞭、骨,混到人群里去,悄悄站在那些太常乐的艺人身后。  等艺人们再一次胡喊乱叫时,内卫们立刻抽出家伙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通猛打。太常乐一方的阵脚顿时大乱,连他们的长竿也拦腰折断,玄宗看得哈哈大笑。  在此之后,玄宗将俳优杂伎从太常乐中剥离,另设左右教坊掌管。  《独异志》中也记有一个戴竿的女人,也叫王大娘,不过这位王大娘却是唐德宗时代的,和玄宗朝的那个王大娘差了几十年,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这位王大娘的绝活是能首戴十八人而行,力量与技巧十分了得,在高竿上面托起十八个人和托起一座木山,不知哪一个更费力气。  还有一个戴竿的故事发生在蜀中。那时候,章仇兼琼任剑南节度使,当地的佛寺里经常有大会,在大会的那一天,寺院中都会有百戏表演。  有一次优伎们正在表演戴竿,一个十岁的男童在竿顶表演时,突然飞来一只罕见的大鸟,抓住竿顶的小儿疾飞而去,转眼间便无影无踪,寺中的观众吓得四散奔逃。  过了好几天,人们才在一座高塔的顶上找到小儿,小儿已经吓得有些呆傻,只说是一个夜叉模样的怪物把他掠到这里,每天给他食吃,却是来去匆匆。  舞轮伎--即手中抛接车轮、石臼、大缸等沉重的大物。  藏挟伎--属于幻术。让某物在转瞬之间消失或者重现,观者却无从知道机巧何在,类似于现代的魔术。  水嬉--见于《因话录》中,是一种水上表演的杂技。洪州有个名叫曹赞的人最擅此戏。表演时,他先爬到百尺高的船桅杆上,脱掉衣服纵身跃下,正好落到水面上,盘腿坐在那里,像坐在茵席之上。  曹赞还有一个节目更惊险刺激:他让人把他装入一只大囊中,从外面把囊口系紧,投入江水之中,他会在沉没之前从囊中脱身,其手段不可思议。  还有一些大型的表演,要由多人一起完成,也包括在百戏之中。  唐玄宗在洛阳大酺时,各地官员为取悦皇上,绞尽脑汁想出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呈现给皇上和妃嫔们观赏。  为了在皇上面前出风头,渐渐就有了一些极端的做法。有一位河内令设计了一辆很大的牛车,用木头做成巨兽的形状,然后通体全部用兽皮蒙裹起来,连拉车的牛们也一起罩在里面。巨兽的身上则驮着几百个乐工,衣衫华丽,一齐奏乐歌唱。  皇上等人看见那么大的一个猛兽伴着震天的乐声缓缓走过来,一时间想不明白机关何在,果然大喜若狂。  这大概是今天彩车、花车巡游的最早样本,然而制做那样一个大家伙,其花费也实在是惊人。此时的奢靡之风已经很接近于一百多年前的隋炀帝时代了。  比较正规的表演场合中,百戏的压轴戏通常是角力戏,也即角抵。那时候所有的表演者悉数退场,尘埃落定,左右两边的军士们一起擂动大鼓。  鼓声震天动地,一众袒身的壮士走出来,两两相对开始比赛摔跤角力,到这时,整个百戏的表演也就到了尾声。  3  关于唐朝的百戏,有许多故事留下来。  唐玄宗大酺,驾临勤政楼观看百戏。这种开眼界的机会十分难得,城中士民百姓蜂拥而来,挤得水泄不通。护驾的金吾卫士们挥舞大棒驱赶众人,却是无济于事。  玄宗看了很不高兴:这些废物!我到这里看百戏,要与民同乐。结果下面一片嘈杂混乱,真是没有用!说着回头去问高力士有没有好办法。  高力士便向玄宗建议,请河南丞严安之来处置,他必然会有好办法。  严安之是唐代有名的酷吏,性情惨毒,折磨犯人的手段极其阴狠。据说,他会先将犯人痛打一阵板子,停歇一段时间,等犯人的身上肿胀起来,再在伤处重重地打下,杖落处皮肤迸裂,热血飞溅,令人痛不欲生。  这位严安之来到勤政楼下,也不言语,沿着楼下的广场一路走过去,用手里的一根棍子在地面上画出一道线,然后冷冷地告诉众人说:越过这道线的人,立刻处死。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五天的酺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越雷池一步。  楼上是痴迷百戏、贪图享乐的皇上,楼下是好奇的百姓聚集如山,在皇上与百姓中间则是千奇万巧的散乐百戏,花团锦簇,三者中间还有一道无形而森严的红线,无人敢去触碰。这便是唐时百戏的真实情态。  民间的百戏,大多在寺院当中进行表演,场面更是喧哗热闹。  唐德宗贞元年间,南海那地方有一个官宦子弟名叫崔炜,生性浮荡,不务正业。父亲亡故之后,他游荡几年就把祖产挥霍一空,落到无处栖身的地步,只好到佛寺中住下来。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人们都把香烛、美器、精食送到佛庙中去,又在开元寺中表演百戏。崔炜闲得无事,也在寺中看热闹。  寺里寺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都想挤到前面去看百戏,到处都是叫卖的小商贩。人群中,一个老太太被挤得站不住脚,歪倒到一边,把人家的一个酒瓮撞翻,酒洒了一地。卖酒的人大怒,拳脚交加,痛打老太太。  崔炜看不下去,赶快上前拦住,说自己可以替老太太赔偿酒钱。可是他身无分文,情急之下只好脱下身上的衣服,拿去抵偿酒钱。  后来才知道,这位老太太并非凡俗之辈,专会用井冈艾治疗疣赘。老太太于是送给崔炜一点井冈艾,把治病的方法传授给他,作为答谢。哪曾想,就因为崔炜替人治疗疣赘,竟然引出一大段离奇的神鬼故事,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还有一则故事,讲的是在营丘有一个姓陈的富豪,家财万贯。不幸的是富豪得了麻风病,长了满脸的癞斑,被人暗称为陈癞子。  平日里这位陈癞子最忌讳一个癞字,家里的亲人奴仆若是不留神说出一个癞字,肯定会招来一通打骂。如果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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