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灿烂的神龙钥匙鸟青翼外观展示 灿烂的神鸟青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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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灿烂的神鸟黑翼外观展示 灿烂的神鸟黑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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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华丽的神鸟白翼翅膀外观展示 华丽的神鸟白翼多少钱
发表: 10:18:47来源:99游戏编辑:熊卜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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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穿越之师兄
作者:远上天山
身为八品宗门玄机门的大师兄,贺云卿实力超群,英俊潇洒,肩负宗门复兴大业。
却因为纨绔小师弟得罪主角光荣赴死。
好吧,这不是我写的,这是贺云卿穿越的那部小说作者写的。
天生残疾的现代人贺云卿穿成剑修宗门弟子,珍爱生命,努力修仙,最终成就巅峰的故事。
本文两攻一受,不喜勿入,谢谢!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云卿 ┃ 配角:明辉,燕枯心,云逸等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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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
  冬日,大雪初晴,步履蹒跚的老仆半眯着眼打开厚重的铁门,他还未睡醒,对着手掌呵了一口暖气。然而下一刻,眼角还残留着眼屎的老仆对着某处怔怔出了会神,这才仿若发现重宝般蹑手蹑脚地走上前,随后,用他苍老的却未失雄浑的声音大声吼道:
  “家主,是个孩子!”
  贺云卿早就醒了,襁褓再暖和,也禁不住风雪吹了半夜,若不是他时常扭着小屁股抖抖身上的雪花显出碎花小布团的原状,那眼神不太好使的老仆估计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他。
  贺云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从他在窗明纸净的医院病房中睡着,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就足以让他明白一切了。
  而……
  他默默盯着颈间的方形黑石看了一眼,轻轻磨蹭的话,应该还能感觉到光滑的石面上略微有些凸起的“萧”字。
  这一世,他的亲生父亲的姓氏。
  他,贺云卿,上一世天生残疾,在病床上度过了二十五年的时光。而这一世,却因为是双生子被父亲彻底的抛弃。母亲或许还是心疼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有两个儿子,放弃长子,总归还有幼子安慰。
  老仆忙着给主人报喜,自然没有注意到怀中婴儿的神情波动。
  贺家家主年逾五十,深爱的夫人却仍未为他诞下一子,年岁渐长,贺家主也渐渐歇了后继有人的心思。
  这忽然而来的孩子就仿佛上天的恩赐一般,让夫妇二人的后半生都出现了亮光。就算看到孩子与常人的不同处后,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对孩子起了更多的怜惜心思。
  十三年后。
  身着淡色青衣的少年轻挥着手中的剑,便自有一股不同于常的厉芒展现。原先几个普通弟子难以抵挡的三级妖兽,在少年的剑下却如同被收割一般,轻易丢掉了性命。而少年,却只是静静扫了一眼妖兽的尸体,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直到他离开,几个普通弟子才相互对视一眼:“贺师兄的实力越来越强了,这次内门大比,贺师兄又是第一。刚才我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明明我还比贺师兄大了两岁。”
  “而且贺师兄的长相……”几人止住了话题,脑海中却都浮现出“妖孽”二字。
  十一岁加入玄机门,仅以两年时间便成功霸住内门首座,这等天赋,便是如今风光一时的十大核心弟子也难以比得上。许多普通弟子甚至怀疑,依照贺师兄的天赋,便是那些五品六品宗门都很难见,更不用说玄机门这个普通的八品宗门了。
  贺云卿踩着飞剑踏出了妖兽森林,他眼下已是筑基初期,耳清目明,自然可以听清身后弟子的议论,初始自然有些好奇,时日久了,他又是冷淡的性子,自然没有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妖兽森林在云域的最北端,离玄机门足有半天的路程,不过因为森林中药类丰富,妖兽又足,自然成了玄机门弟子锻炼的最佳场所。贺云卿这次是为了一株草药而来,只需将草药交付师傅玄云子手中,他便可以早日回到门派修炼。
  玄机门是剑修门派,门下弟子只需达到金丹期,便可自动升格为长老,有自己的道号。贺云卿两年前拜玄云子为师,二人感情虽不算深,却也比普通师徒好上许多。玄云子极其护短,门下又仅有贺云卿一个正统弟子,平时该严格的时候严格,却也容不得贺云卿受半点欺负。
  飞了一路,回到门派时已是傍晚了。贺云卿收了飞剑,送回草药,默默的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他身材修长,面若白玉,一头乌黑的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无形中便透出一分潇洒不羁来。然而玄机门诸弟子却是清楚,贺师兄最是难以接近,别的不说,只需他站在身前,用那双冷淡的黑眸扫你一眼,便自会让人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
  “咚咚咚……”
  “进来。”
  贺云卿淡淡扫了门外一眼,一身紫衣的少年不需吩咐,便自动的占据桌子一侧,一双不老实的手,已经伸向了贺云卿怀中。
  贺云卿冷冷看他。那双手的主人讪笑一声,缩了回去:“小云卿,我要的酒呢?”
  “师叔不请自来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没办法,自从喝了小云卿你带回来的酒,师叔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了起来,没有心思修炼……”说罢玄游子居然还委屈起来了,“因为无心修炼,师父还教训我了,关我禁闭……”
  贺云卿无奈扶额。
  玄机门玄字辈中最为年轻的一位师叔,目前已经有百岁高龄,而他口中的师父,目前元婴初期的门主大人,已经七百岁高龄。他才不相信玄游子的话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扔了两瓶酒给玄游子,这位师叔虽然性格搞怪,又爱角色扮演,入门这两年却是相当照顾他的。何况作为玄机门五百年间最早入金丹的修士,玄游子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他五十年前便已步入金丹,如今又过了五十年,门中除了门主,估计无人能探测出他真实的实力。
  何况,那本小说里面,玄游子是玄机门为数不多的与主角结下善缘而得以保全的人。
  第一次知道自己穿越到一部小说里面,贺云卿真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更别提他发现自己的角色居然是个十足十的炮灰,是的,炮灰。
  作为炮灰的角色,贺云卿自然不足以让作者着墨太多。因此,这位玄机门未来的大师兄拥有怎样的身世、又是如何加入玄机门的自然无从考究,而直到一年前他得知了掌教真人的名讳之后,他才有一种被狗血从头淋到脚的感觉。
  说起来,他为什么能从那本修真小说的无数炮灰中注意到既不是终极Boss也不是隐藏Boss的大师兄呢?
  理由很简单。
  大师兄,实力强;
  大师兄,长得帅。
  在病床上,贺云卿脑海中浮现了宋青书令狐冲狄云等一系列风流倜傥实力非凡但是心爱的妹子被别的男人哄走的师兄形象……
  真是够悲催的!
  在这种大抽的日子里开文真是找死啊,不过不开的话担心热情会消散。
  感谢茶茶不喝茶的地雷~
☆、第二章 女人
  清脆的鸟鸣声中,贺云卿衣袖晕染着晨光,踏上了后山山顶。玄机门在一片深山之中,又有护山大阵镇守,寻常百姓根本无从探寻。
  他沿着石阶,一步一步踩地极为坚定。手中的剑在初阳的照耀下泛着锐利的色彩,似是下一秒就要出鞘一般。
  “贺师兄。”
  “贺师兄。”
  不停有弟子向贺云卿打招呼,他轻轻颔首,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白净如玉的手执着剑柄,在晨光沐浴下将风云剑诀的三百剑招走了一遍,方才缓缓下山,步履轻慢,却隐隐有道法之力流转。
  两年来,他一直保持着同样的习惯,风雨不辍。这套风云剑诀已经被他练得滚瓜烂熟,而这把凌霄宝剑,也似乎与他有了某种默契,使用时愈加顺心起来。
  “徒儿,过来一趟。”
  贺云卿捏碎了手中的传音符,飞剑赶往玄楼侧殿,玄字辈的金丹修士都住在那里。
  “云卿师兄,云卿师兄……”
  贺云卿微微蹙眉。面前的少女清丽娇俏,水蓝色的纱裙随着晨风微微招展,衬得她肤质如玉,气质盈然。贺云卿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许婉蝶似是未曾察觉到贺云卿面上的不快,笑容明媚的看着他。她是金丹期女修玄英子的三徒弟,实力不强,到现在只是炼气中期,一身美貌却是闻名玄机门。也因为如此,她所占得的资源一直都在内门弟子前列,倒也没有多少人提出异议。
  “你有何事?”
  “云卿师兄可否搭载师妹一程,师妹也正要往玄楼去。”
  “你的飞剑呢?”
  许婉蝶素手盘着纱裙下摆,做出小女儿扭捏姿态:“师妹实力不济,至今只有炼气中期,偏偏师父有急事相招,师妹唯恐耽误了师父的大事,因而只能过来烦扰师兄……”
  她低着头,已经泫然欲泣了,那泪珠儿似是演练过一般,带着无限的风情。
  出乎她的意料,贺云卿看了她半晌,脸上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吐出的句子却让她恨得咬牙:“实力不济便去修炼,扰我作甚?”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许婉蝶一个人站在原地,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解风情的呆子!”
  许婉蝶的吐槽贺云卿自然是听见了,不过这种女人,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让他极为不齿。
  自从知晓自己穿到了这本修仙小说里,贺云卿总要花些功夫好好回忆书中的内容,而这位许婉蝶小姐,很不巧,也算是一个重要的反面人物,至少对贺云卿这个角色而言是很重要的。
  想到这点贺云卿就忍不住咒骂一声那个无聊的作者,居然把这个女人和他凑成了一对。他的眼光真的就差到这一步,居然看上这么一个实力不济恶心巴拉还虚伪的女人?
  想到书中诸如“深情一片”“痛不欲绝”和“那一声声凄楚的蝶妹”之类的词句,贺云卿就恨不能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糊在那个女人脸上。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这个许婉蝶的外貌连贺云卿都不如,更不用说她在玄机门覆灭的时候主动背叛了贺云卿,投靠了另外一个八品宗门的少主,甚至这女人在和他相好时便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叫一声淫-娃-荡-妇都不算过分。
  对于这种女人,贺云卿只希望她有多远滚多远,永远消失在他视线之外才好。
  “你来了。”
  “师父。”
  玄云子从外表上看不过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庞通红,常年留着络腮胡子,看着倒不像个文雅的剑修,反而像凡尘中的杀猪大汉。他那些师兄弟倒也没少嘲笑他,年轻的时候玄云子和他们打架,年纪大了,就互相比谁的徒弟更厉害,幸亏贺云卿一直都没有让他失望。
  “到筑基初期了,很不错,为师当初一直到三十六岁才成功筑基。”玄云子摸摸胡子,“为师看你境界已经足够稳固,你也不必太急,水到渠成自然能顺利度过中期和后期,直至结丹。”
  “为师近日炼了几炉丹药,吩咐你过来便是要分你几颗。”说罢,玄云子从怀中掏出两个白玉小瓶:“这是两颗风灵丹,供你有朝一日结丹所用,依照你的修炼速度,十年之内,必将结丹。还有一瓶固心丹,虽不值什么灵晶,为师却知道你用得着。”
  贺云卿沉默了半晌,终是接过玉瓶,重重叩首两下后方才离去。
  玄云子是个严格的师父,却也是一个关心徒弟的师父。修仙无岁月,走上仙山,凡间的情谊自然都淡薄了起来,至少在贺云卿看来,他那些师叔师伯们,就从来没有像自家师父一样关心徒儿。
  风灵丹确是他结丹所需。固心丹却是凡俗所言的“长生不老药”,于仙家而言是个鸡肋,于凡人而言却足以保其一生安康面容不老直至百岁——这是给他父母准备的。
  贺云卿敛眉,默默走出玄楼。此刻已是正午,火辣的阳光照射下,古玉铸成的玄楼散发着七彩光芒,美轮美奂。
  回去的路上贺云卿并未遇上许婉蝶,料想那个女人已经搭上了别的冤大头,他冷哼一声,将关于那个女人的所有思绪抛到一边,重回自己的居所。
  距离那本小说的主角云逸出现还有十五年,那个时候贺云卿二十八岁,在大陆东域的年轻一代中,已经闯下了赫赫名头。而云逸那时才刚满二十,却靠着一路奇遇与苦修将东域、甚至整个大陆的修仙者压在了身下,虽则直到百岁左右云逸才成功飞升,可是那时候的贺云卿和玄机门早已消失在大陆的历史之中。
  没有了命,屁都不是。
  留给他的时间不过十年而已。
  在贺云卿看来,云逸的出现于他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他只需在十年之中将那位主动作死招惹云逸的小师弟收拾掉,再和云逸这位好运满值兼修外挂的主角搞好关系就行了,不管怎样,他不想当一个那么早死的炮灰。
  前世的贺云卿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在阳光下活得恣意的人,最嫉妒的也是那些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却不值得珍惜的人。
  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拥有健康更为重要的事情。
  山路上的每一次奔跑,清晨每一次沐浴在阳光下练剑,都让他尽情地享受着生命的价值。
  下午,贺云卿特意穿过灌木丛,走到演武场后一处僻静的所在,刚想坐下来回忆一下剑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顺着风向陆陆续续传进他耳里。
  “贺师兄……呜呜……实在是太过粗鲁,不过是想让他顺路搭载一把,却遭他如此羞辱,我……我恨不得死了才好。”
  “许师妹……”
  “高师兄,你对师妹的好,师妹心中一直牢牢记得,你不必为师妹做到这般地步,贺师兄如今已是筑基,高师兄你敌他不过。他……他欺人太甚,我以后只躲着他便罢了。”话虽这么说,许婉蝶却是粉颊带泪,诉不清的委屈与幽怨。一个娇媚柔弱的女子竟委屈自己至此,那位高师兄就算想退缩也不能退缩了,心中蓬勃的男子气概让他抬着胸膛放话要教训贺云卿,激得许婉蝶美目中异彩连连,似乎下一秒就要以身相许了。
  听到这里,贺云卿几乎要笑出声了。果然不能小看这位许师妹搅风搅雨的能力,好歹也是在小说里留下完整名字的人物呢!
  两人一番嘤咛耳语亲密自是难言,贺云卿恨不得现在有个窃听仪把这位玄机门交际花的淫-浪丑态记录下来,想想还是摇了摇头。
  在山顶练了一个多月的剑,配合着玄机门的心法,贺云卿不出意外地冲击到了筑基中期。停留在筑基初期已经接近三个月,筑基中期的达到倒是顺顺当当的,可若是想顺利冲到后期,没有一两年几乎是不可能的。筑基后期到金丹期更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门槛,甚至有修士在这一期间停留一百多年都难以冲破,只能任由自己如同凡人一般陨落。
  贺云卿沉吟片刻,一闪身赶往功值殿。
  “周长老,我想把这半年的功绩值兑换出来。”贺云卿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递给了执勤的长老。
  执勤长老同样拿出一块中间有凹槽的玉牌,将贺云卿的令牌嵌了进去,片刻之后便递给了贺云卿:“一共是一万五千六百点功绩值,加上你原先的七千功绩值,一共是两万两千六百功绩值。你打算兑换什么?”
  “五百块中品灵晶,一套法决。”
  执勤长老轻点玉牌:“二楼可以兑换到一万到两万点以内的法决,兑换的方法你应该知道吧?”
  贺云卿点点头:“多谢周长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法决
  玄机门的每个弟子都有证明自己身份的玉牌,玉牌可用作记录各人每个月的功绩值,在功值殿中兑换出自己心仪的功法和武器。贺云卿看着玉牌上逐渐减少的数字,心里略微有些肉疼,毕竟每一点功绩值都是靠着自己的厮杀慢慢积累而来的。
  正因如此,挑选法决的时候,贺云卿不紧不慢地在二楼大厅寻找着,以求找到和自己最相配的功法。
  若是能有三万点功绩值便好了,超出三万,他就可以在三楼兑换更高级的法决了。贺云卿暗暗思索着,面上却不带丝毫热切,那闲庭信步般的悠然隐隐含着出尘之气,让暗中监视的金丹长老默默点头,只道此子道心坚定,轻易不为外物所动,将来必有大造化。
  “离焰决,一万三千点功绩值。”
  “木灵决,一万八千点功绩值。”
  “引雷术,一万六千八百点功绩值。”
  贺云卿的目光依旧淡然,在二楼找寻许久,他依然没有发现适合自己的法决。
  忽然,他眼神蓦地一动,视线渐渐偏向了二楼北面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他身子一动,下一秒手上便多了一本封皮暗黄的法决。
  就是这本法决引起了自己的共鸣么?
  贺云卿垂眸,那股憶动的感觉依然存在着。贺云卿随手使了个清洁术消去尘污,便翻开书页慢慢看了起来。
  “引气基础决,引天地之气于自身,排去污浊,习至大成者,脱胎换骨,引动天地契机与之共鸣……”
  贺云卿再看了几眼,便合上了书页。他本以为能与自己产生共鸣的是什么高深法决,谁知道只是一篇简单的引气决,还是基础的。剑修,佛修,丹修……这修真世界的修士,无不以炼气为始踏入仙路,而炼气,就是将天地之气引入自身,排去凡间之气,而修仙人之气。
  这本法决于别人或许有好处,可他如今已入筑基中期,便是再好的法决,于他也无用。
  虽则有些失望,贺云卿还是将这本引气基础决放了回去。
  就在他搁下引气基础决的一刹那,胸口忽然传来一股难言的热意,皮肤温度仍旧不变,可是胸口却仿佛着了火一般灼热。贺云卿实在不知道这股感觉从何而来,他搜索半天,才找到了那股热意的来源——
  一直挂在他颈间,此时安安静静躺在他手里的黑色方形石块。
  贺云卿曾翻阅玄机门收藏的灵宝图册与矿藏图,却未曾在其中找到任何有关这黑石来历的叙述。他摩挲着透着死气沉沉的黑的石块和其中印刻的“萧”字,心头不知为何掠上一丝惆怅。
  既是你看中的,我便把它拿回去吧。
  再怎么记恨被父母抛弃的事实,贺云卿也觉得没有和一块石头较劲的必要。毕竟,前一世身体残疾却有父母宠爱度过一生,这一世的贺家夫妇同样对待自己有如亲子,他们中的无论哪一对,都比黑石上冰冰冷冷的“萧”字更重要。
  贺云卿一手拿着引气基础决,一手按上架子上的“兑换”按钮。或许是常年无人关注的原因,虽然被放在二楼,这本基础决只花费了他九千点功绩值。
  “选了这个啊!”周长老笑眯眯的看着贺云卿手中的法决,“先前倒是有些弟子选了这本法决,不久之后便换了回来,都说这本法决没法练。贺师侄不若换一本?”
  周长老实力虽至金丹,突破时年岁却太老,再加不是本门正统出身,便未曾在玄字辈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位长老极其和善,于低一辈两辈的弟子一直客气温和,同样的提醒可以由他说出来,却不会由玄字辈的任何一位师叔师伯提出。
  “多谢长老,云卿还是先回去研读一番,若是不行,自然会来打扰长老。”
  周长老的提醒倒是让贺云卿心念一动,既然诸多弟子证明无法练习,却又是能让黑石有所异动的法决,这本引气基础决必定有其特殊之处。当下他将引气基础决放入储物戒中,又将兑换得来的五百中品灵晶存入,手中还剩九千点功绩值。
  “再兑换九十块上品灵晶吧。”贺云卿想了想,便将玉牌又一次递了过去:“周长老,最近可有一些适合的任务?”
  周长老指着任务榜道:“有一则,贺师侄的实力也刚好够到。这是由本门十大核心弟子中排名第五的赵青云发布的任务,除他之外,还有排名第七和第八的两位核心弟子参与,他们希望集合六位弟子参与捕捉青翼虎王的任务,一周之后便要出发。”
  “可以。”贺云卿点头,扔出玉牌在那任务榜上方停顿片刻,一阵青气笼罩过后,那任务榜上空缺的第六个位置终是填满了——
  内门,贺云卿。
  作为核心弟子中排名第五的存在,刚满三十岁的赵青云算是年少有为,在东域诸八品、九品宗门中也是略有名气,可是作为于仙道上有大追求的人而言,他停留在筑基后期的境界已经长达五年之久,在他前面的四个家伙已经迈入了半步金丹,而他却仍没有窥见金丹的门径,这对于一向自诩天之骄子的赵青云而言,是极难容忍的一件事。
  而在妖兽森林中发现青翼虎王的那一刻,赵青云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青翼虎只是四级妖兽,实力只比寻常筑基修士强上一丝,青翼虎王却完全不同,作为开启了灵智的五级妖兽,它不仅可以媲美金丹期的强者,有妖兽强硬的肉体作为后盾,除非是金丹中期的强者,寻常金丹修士也奈何它不得。
  只需杀死青翼虎王,将其妖丹入药练成丹丸,他便可以突破筑基后期的桎梏,直接迈入半步金丹。更何况妖丹之力扩散全身经脉之中,于将来结丹,也是有大大的益处。
  想到此处,赵青云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眼神扫向排行第七和第八的陈宇和谢华兴时,那笑容却忽的消失了,只有眼中那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森森寒意,良久都未散去。
  若不是他实力实在难以独自抵抗青翼虎王,他又何必把这样的好处推给别人?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这两个人他可以忍,但是另外招募的那三个内门弟子,赵青云就没有让他们活着回去的打算。发布任务时,赵青云发布的奖励是青翼虎王妖丹炼制的丹丸一颗,这也是几位筑基期弟子动心的理由。
  世人皆知青翼虎王妖丹可炼制一炉八丸药力充足的丹药,却不知赵青云忧心一次难以成功,打算留下一半给自己,其余几颗堵住另外两个人的嘴,而另外三个人,只能充当炮灰了。
  而这一刻,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别人心里炮灰的贺云卿正躺在面料柔软的被子团上欢乐地打着滚,步入筑基期后,玄机门给弟子配备一间专门的院落,并兼之芳华少女的精心照料,因而即使贺云卿的姿势非常不雅,也没有人看到。
  被子由门中精心培育的灵植研磨成细丝织成,丝料柔软,一嗅之下也有淡淡的灵气味道。他取出自己的飞剑,以丝绸细细擦拭,隔一会儿便掏出储物戒中的引气基础决,照着法决的指引慢慢修习起来。
  良久之后,贺云卿终是睁开了不耐的双眼,这法决,分明如同周长老所说的一般无法修炼。
  难道只有炼气期的弟子才能修炼?
  可是按照周长老的意思,那些炼气期的弟子分明也曾经兑换过这引气基础决修炼,只是没有一个成功过而已,否则这本秘籍也不会在角落里蒙尘许久,最终被他以低价兑换而得。
  “或许,该多试一试。”
  贺云卿想了想,便按捺住心中的不耐,专心致志地打坐起来。一入定便是数个时辰过去,那引气决却似没有任何契机能引发一般,任凭贺云卿如何专注,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迹象。
  贺云卿并没有注意到,他胸前的那块黑石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内里闪过一道锐利的红芒,似乎下一秒便要破开他的衣物一般。随着贺云卿入定的时间愈久,那红芒竟越来越亮,仿佛一道闪电一般忽的窜入贺云卿眉心,凝结成一道血滴一般的红珠,方才渐渐消散。
  贺云卿整个人都好似失去意识一般,双目紧闭,眉头紧紧皱起,全身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一下子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黑石又一次恢复了黝黑的色泽,静静停留在贺云卿的胸前,黑石上所刻的“萧”字依旧清晰,它的触感依旧冰冷,一切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夜色已渐渐深沉,天空如同黑色的幕布一般遮住所有的玄奇奥秘,不知不觉的,破开一道白光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其实师兄不是高冷的性格,师兄心里也有很多草泥马呼啸而过的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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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变化
  贺云卿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晨晖透过木窗照进屋内,带着暖暖的慵懒气息。贺云卿猛地睁开眼,便对上窗外灿烂的日光,耳畔晨钟声已响至第八声,他蓦然有些怔忪,半晌才恢复过来。他记得自己昨天打坐修炼那部基础的引气法决……然后,好像就没有知觉了。
  想到这里贺云卿悚然一惊,修仙者无论修炼何种法决,最重视的便是守住灵台清明,不为外物所扰,因而多数修士在有突破的预感时便会选择一处僻静之所,贴上符箓与外界隔离,很少有如同贺云卿这般一点儿防备也没有便贸贸然开始修炼的。
  “果然是有些大意了。”贺云卿勾唇一笑,“看来我还是把这引气决当成普通的法决,随意练练没有关系……”
  自嘲到一半,贺云卿猛地愣住了。
  这一刻他方才注意到,他的肩膀、手臂、下巴……视线所及之处,都沾着一块块黑乎乎油腻腻的脏污,平素打理的柔顺的一头黑发,此刻也泛着油光,黏黏的分外恶心……贺云卿身子一动,一股“香风”便在他周围打转,若是有不熟悉的弟子看到,定会惊诧于隽秀风雅的贺师兄此刻狰狞万分的表情。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洗了一个澡,甚至门内提供的平素贺云卿觉得娘兮兮的玉芝香膏贺云卿也用掉了足足一大盒,他才深深喘了口气,从浴池中走了出来。
  左闻闻右嗅嗅,贺云卿还不放心,顺手挥出三四个清洁术,从头到脚清了一遍之后,他方才换上青色修士袍,施施然对着铜镜照看起来。
  洗澡的时候,贺云卿便已经思量了大概。
  这本引气基础决确实是非同一般的法决,要知道修仙的第一步便是洗精伐髓,通畅经络,相比较凡人,已经筑基的贺云卿体内杂质早在筑基时就排除地干干净净,然而,这本法决居然还能进一步排出他体内的杂质,便是贺云卿阅览群书,也不曾听说哪本法决有如此奇效。
  镜子中的少年面色微微有些冷峻,宛如白玉般细腻清润的面庞透着一股红润,眉目如画,双唇似是朱砂点过一般,带着雌雄莫辨的风情。他身形修长,肌骨略显瘦弱,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纵是不笑,也有无限风情。
  贺云卿今年只有十三岁,本就是身量刚刚长开的年纪,然而他平素太过严肃,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修炼上,因而玄机门的普通弟子提及他,多数还是要提及他那令人欣羡的天赋。
  正思量着引气决的整容效果,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却打断了贺云卿的思绪。这脚步太过虚浮,简直和响在他耳边差不多,玄机门都是修士,控制自己步伐的功力自然不在话下,因而自己周围忽然出现了一个半丝功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却也由不得他不注意。
  没让贺云卿等多久,那脚步的主人在靠近时特意慢了下来,贺云卿甚至注意到她狠狠平复了一下气息,才缓慢地敲着他的门:“贺仙长,您要用饭吗?”
  女子的声音很甜美,带着刻意的娇羞,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腻味。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面对修士时居然不惊慌,反而游刃有余地收拾好自己的魅力,料想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贺云卿微微敛眉,隐去眸中的冷意,“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也足够那女子听见了。
  门外女子的呼吸立刻乱了。
  贺云卿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静静等那女子推开门,摆好饭菜佳酿,微微弯腰时露出姣好的面容和修长白皙的脖颈。他自然也没让那女子失望,在她推门而出的前一刻,低低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那女子微微弯腰,雪白的脖颈在日光的照耀下弧度愈加魅惑:“婢子名为云竹,因原先伺候贺仙长的锦衣发了高烧,管事便派我来代替锦衣姐姐。”
  “你不会仙术?”
  云竹呼吸微微一滞:“婢子不会。”
  她忍着汗水浸湿后背的不适感,偷偷瞥了上首的男子一眼,荣华富贵俱在眼前、修仙之梦即将实现的幻想在见到男子的一刻,只化作呼吸被攫住的惊艳。
  想不到,管事大人居然派她来伺候这样的男子?
  便是云竹从小接受训练,也不免在眼前男子身上找到了挫败感……但若是能得这位仙长青眼,恐怕她就算不能修仙,也足以让这世间所有女子羡慕了吧?
  正当云竹胡思乱想间,贺云卿轻声开口:“既如此,你便留下吧。”
  “多谢仙长。”
  带着娇羞与勾引成功的喜悦,云竹扭着细腰施施然离开了。她绝对想不到,刚刚冷酷禁欲的仙长贺师兄此刻露出了一个非常不雅的表情……没错,贺云卿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一本书就出来那么十来个妹子,一半打酱油的,四分之一好妹子,四分之一贱女人……呵呵,他每次都遇到贱女人。
  最关键的是,云竹是一个比许婉蝶更贱的女人。
  呵呵,难道他有吸引这种女人的体质?贺云卿郁卒了。
  默默喝下一盅酒,下一秒,便任那白玉酒盅在他手中碎成齑粉。
  时间一晃,便是七天过去。因为记挂着周长老介绍的那个任务,贺云卿一直没有外出,只是每日清晨在后山修炼,午后再向玄云子讨教法术。第七日早上,他收拾好行装,在云竹温柔如水的眼神里踏出自己的院落。
  山门外已有五人在等候了。
  “想不到贺师弟居然也接了此次任务,师弟既在,师兄信心十足啊。”赵青云声音洪亮,性格也很温和,只是这话中隐隐的针对之意,便是傻瓜,也能听懂一二。
  贺云卿神色不变,淡淡道:“师兄早已是筑基后期,这次任务自是以三位师兄为主,云卿实力微末,只希望不拖三位师兄的后腿。”
  赵青云面色微变,倒是排名第七的陈宇搭上赵青云的肩膀:“各位还是不要自谦了,我们这次的计划可是青翼虎王,赵师兄,把你查到的消息给我们说说吧。”
  赵青云扭头看了贺云卿一眼,慢慢谈起他是如何在妖兽森林中发现青翼虎王,以及与它交战的经历。几人一路行一路听,加之打听细节,半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六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妖兽森林之外了。
  这次赵青云组织的队伍中/共有三名核心弟子,三名筑基期以上的内门弟子,六人均是玄机门中的佼佼者,所指目标自然也是那枚青翼虎王的妖丹。因而刚刚到达这里,其余五人便把目光转向了赵青云,听他做主。
  “这青翼虎王十分厉害,我那日与他对战也只是侥幸脱困而已。几位师弟,待会儿若是对上那头老虎,我便和陈师弟谢师弟一起先攻上,三位师弟在后面接应我们。”
  “如何接应?”
  赵青云微微一笑:“几位师弟应该是忌讳这青翼虎王会飞吧,这一点不用担心。那青翼虎王虽则会飞,却远远不及禽类妖兽敏捷,我三人将它攻击之后,青翼虎王必然飞至上空,到时候只需三位师弟运起飞剑攻击它,我们便有把握将它擒住。只待将它擒住之后,炼制而成的丹药几位师弟一人一颗。”
  另外两个筑基期弟子虽然仍有疑惑,赵青云十大核心弟子的威严却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挑战的。赵青云又以丹药为饵诱惑,纵是知晓前路有危机,在利益面前,那两个弟子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玄机门只是一个普通的八品宗门,这就注定了它的资源不如上层的七品、六品宗门,因而,除了贺云卿他们这种有金丹期长辈照拂的弟子,普通弟子的生活其实很艰苦。不说这两个弟子,便是小说的主人公云逸在初来玄机门时,所面对的也只是冰冷的床铺和少的可怜的修炼资源而已。
  能在这种情境下修炼到筑基,这两个弟子也算是颇有天赋了。
  “贺师弟可有疑惑?”
  贺云卿神色依旧淡淡的:“一切由师兄作主。”
  赵青云看着他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容貌,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若这位贺师弟是个女子,他倒是不介意饶过他的小命儿,毕竟有个貌美的女修一同双修也是顶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可惜啊,可惜喽!
  六人又走了一段路,便见赵青云大手一挥:“到了,那畜生记得我的味道,它已经来了。”
  赵青云话音刚落,一声震天慑地的虎啸声便自森林深处响起,下一刻,一只青色斑纹的白老虎便自灌木丛中缓缓走了出来,老虎额头有一个清晰的“王”字,褐色的虎目露出冷冽的凶光。虎王似是知道他们这一行的目的,一声虎吼之后,它的身影便如离弦的剑一般冲向了陈宇……身后的赵青云。五级妖兽早已开启了灵智,自然知晓这群人是赵青云带过来的,第一下便扑着过去咬赵青云,虎目中凶光益胜。
  “两位师弟,快来助我!”
  赵青云连忙飞剑抵挡,晚了他一步的陈宇和谢华兴也立刻拔剑迎了上去。三人一虎战成一团,竟看不出究竟是谁更占优势。
  青翼虎王五级妖兽的实力自是不容小觑,酣战一时,凶悍如赵青云,肩膀上也多了一块烧焦的痕迹,陈宇最惨,手臂几乎被老虎翅膀剐了下来,都有些变形了。青翼虎王虽说开启了灵智,终是不及人类狡狯,混战一圈之后,虎王虎啸阵阵,终是张开了那对青色的翅膀。
  贺云卿这才注意到,青翼虎王整个身子竟是纯白的,唯有翅膀是青色的,贴在身上时就变成了青色的斑纹……不得不说,修仙世界的物种和地球上的生物果真不是一个套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第一个小攻就出现。
  好苦恼主角的性格呢,其实我觉得师兄不是那种高冷的性格,应该是前世的经历带来了稳重,但是本身也是很喜欢吐槽穿进小说这件事情的。
  写文以来,我的每一篇文主角性格都很模糊,朋友也点出了这个问题,可还是觉得很犯难呢!
☆、第五章 山洞
  虎啸穿透山林,有如实体一般震慑着众人耳膜,待青翼虎王现出双翼时,贺云卿与两个内门弟子便挥出剑芒,与虎王恶斗起来。有双翼为助力,虎王的实力竟好似翻了数倍一般,无论是平地跳跃亦或是高空飞纵,均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三人之中以贺云卿实力为最强,因而站位时那两人便有意无意把贺云卿挤在中间,与虎王正面相抗。
  “吼!”缠斗许久,那虎王竟是不能从几个人类修士手中讨得一些好处,虎目圆瞪之下,虎躯移动竟是又快了几分,冲着三人狠狠撞过去。缠斗许久,贺云卿凝目而视,竟发现青翼虎王双目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尤为可怖。
  “快退!”不待那两人反应过来,贺云卿运起灵力急速后退,那二人虽得到他提醒,却终是慢了一步,身子被陷入狂躁的老虎死死缠着,片刻之后便在虎爪之下烂成了两坨烂泥。
  “吼!”青翼虎王还不解恨,向着贺云卿所停留的树枝急速飞去,贺云卿祭起符箓,一下子扔了两张爆破符过去,浓烟过后,青翼虎王的身体慢慢浮现出来,没有死,一身白毛却被烧焦了一块,隐隐泛出红色的血肉来,翅膀那处也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看上去凄惨无比。贺云卿却没有时间表达对虎王的同情,看到虎王目中那片红色渐渐消散,他低低喘了口气,手中紧握着飞剑,不肯有丝毫放松。
  就在此时,一直在一旁观战的赵青云三人却是相互对视一眼,剑尖夹带着凌厉的风势向贺云卿直面而来,气势外放,贺云卿慢了一步,稍有不慎,胸口便中了一剑,溢出鲜血来。
  他冷冷看着面前三人:“三位师兄这是为何?”
  赵青云微微一笑:“师弟,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愚蠢呢?天下筑基修士千千万,能步入金丹的却不过千百之数,每一枚妖丹炼制的丹药均是一分晋级金丹的机会,师兄可没那么大方与你们分享。”
  贺云卿面色不变:“师兄们这是不愿放过我了?”
  谢华兴是个面色黝黑的男子,一路上也一直沉默着,此时却开口:“还废话做甚?”
  三把飞剑,三个筑基后期高手的实力自是不容言说,贺云卿退后一步,祭出飞剑,剑尖淡淡的白光让赵青云眼中嫉恨之色更甚:“师弟剑之一道造诣竟已深厚至此,那师兄便更留你不得了。”
  “上吧,少废话。”
  贺云卿飞剑抵挡时,心里也在不断思索着逃脱之道。修习了引气基础决之后,他体内灵气比之先前浓郁了许多,虽为筑基中期,对上筑基后期却完全可以一战。若是赵青云一个人,贺云卿也有把握把他留在这里,然而加上陈宇谢华兴二人,他便没有多少胜算。心思转动,贺云卿飞剑猛地向三人之中最弱的谢华兴攻去,他自知拼斗之中不能有丝毫软弱,一招一势都带着不死不休的狠劲,谢华兴自是避让不堪,一个不慎,“噗嗤”一声,左臂便被贺云卿斩下。
  鲜血喷出让三人剑势都慢了许多,显然没有想到这位平素温文尔雅的师弟竟然有如斯狠劲。
  趁你病要你命,贺云卿剑势更甚,赵青云陈宇思量着自己实力比谢华兴也强不了多少,担心自己也如他一般被斩下一臂,手上动作自是放缓了许多。贺云卿双唇抿成一条细线,几道剑气挥出,竟与两人打成分庭抗礼之势。
  “上去,这小子只是筑基中期而已,我们不必怕他!”话虽如此,赵青云还是朝陈宇后面躲了一些。陈宇撇了撇嘴,却也不好在这时与他计较,只能硬着头皮抵挡了大部分剑气。
  下一刻,躲在他身后的赵青云双眼陡然睁大,他看到,他对面的贺云卿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身子在他二人没注意时向后速退,终是消失在他二人的视线之中。
  可恶,明明是一个筑基中期,居然拥有堪比金丹期的速度!
  “两位师兄,咱们改日再见!”
  赵青云怒目圆睁,却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能把这位师弟怎么样了,将那受伤很重的虎王解决之后,便与陈宇二人缓慢商量着入师门后的解释。纵然贺云卿是玄云长老亲传弟子,他二人只需牢牢握住舆论的风向先把贺云卿染黑,便是玄云长老也保不了他。
  而断了一臂的谢华兴,则被他们直接抛在脑后,相反,他们二人还在思量如何划分谢华兴所拥有的核心弟子资源。
  修真界,从来就是这么无情。 
  而此时的贺云卿,则在飞行了一段路程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重重地往下坠落,他强自压抑住心神,朝着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走过去。
  赵青云三人纵然品行低劣,实力却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修炼下来的。贺云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内里确实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害。
  洞口很黑,贺云卿扶住洞口的石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默默念起静气决平抑气血翻涌,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着。洞内光线更为昏暗,修仙者虽能夜间视物,贺云卿却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灵力,他摩挲着洞壁,步子更为轻缓。
  “滴滴滴……”不知哪处隐隐有水声传来,贺云卿侧耳倾听,那水声竟似缓慢消失了一般,他再听便听不见了。
  贺云卿走了许久,才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默默运起法决补充体内空虚的灵气,一直过了许久,那种灵气空乏气血翻腾的感觉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几乎是一个漫长的周期过去,贺云卿缓缓睁开眼睛,感觉体内充盈了许多,那种呼吸涩滞脚步虚浮的感觉逐渐消失,贺云卿方才细细观察起这处山洞来。
  山洞不高,弯弯曲曲的一直向内延伸,贺云卿有伤在身,也没有继续探寻洞内景致的欲/望,便在原地坐下,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来,平摊在地面上,又取出干净的水,将身上血迹清洁了一番,重新换上干净的青色道服。胸口那道血痕渐渐消失,露出一道肉色的疤痕。他从戒中取出干粮,和出行前准备好的尚且新鲜的牛肉,聚气成火,撒上盐巴香料慢慢烤起来。
  从贺云卿储物戒中存了好几套道服的行为看,他是一个对生活条件要求比较高的人。而上一辈子生活的经历也让他不能同他的师兄们一般仅以灵食为生。他爱吃肉,也爱搜集各种调料以便自己在野外修炼时同样能够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一会儿,烤肉上便“滋滋”泛出油光,香气渐渐弥漫整个山洞,等到烤肉由里即外完全烤熟之后,贺云卿掏出匕首,切下牛肉便往自己嘴里送。
  “给我尝尝。”
  一道全然不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贺云卿猛地站起身来,扫视半天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他可以确定,他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而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
  “再等都凉了,我在这里。”
  贺云卿转身,黑幕中渐渐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随着黑色散去,那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渐渐地露出真实面容来。
  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手脚被镣铐镣住的魔修。
  大陆之上有人修仙,自是有人修魔,而无数修仙小说中的故事也让贺云卿对这类人有所了解。在无良作者所设计的架构中,这个世界上的魔修有两类,一类是天生的魔族后裔,一类则是自甘堕落的魔修,后者因为自堕魔道,修血腥,为前者所不喜,前者虽为魔修,却是因为行事随意不遵循规则而闻名。
  而眼前这个魔修,显然是黑发黑瞳的魔族后裔。
  至于他究竟为何被人困到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中,那就不为人知了。 
  “小子,听到没有?”见贺云卿久久没有说话,那魔修面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几百年没人过来,居然来了个呆子。”
  这魔修样貌生地极美,黑眸幽深,面颊却是有着西方人的深邃轮廓,有些苍白,却丝毫无损于他的外貌。与他相对时,薄唇轻启,黑眸好似会说话一般摄人心魄,一颦一笑俱是无限风情。
  贺云卿心中暗想,能被人困入此地几百年,这人的实力怕是也难以想象。
  当下切了一半烤肉送过去,魔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倒还算懂事,你这小家伙,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贺云卿并不答话,回去解决剩下的烤肉。撒上了盐巴和调料的烤肉自是鲜美无比,特别是这牛肉并非农户畜养,而是二级妖兽铁背牛身上的肉,味道比之前一世的牛肉不知好了多少。除了铁背牛牛肉外,储物戒内还有另外几种妖兽的肉,他打算在山洞中多修习一段时间,疗伤顺便提升一下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形容攻一呢,嗯,我一向不擅长塑造人物性格。所以,只能说是不讨人嫌的家伙……
  写修仙打斗写不出来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和动物园的老虎打架。
  愚人节已经过了,还是没有人表白,╮(╯▽╰)╭
☆、第六章 阵法
  贺云卿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他已在山洞中不眠不休打坐了一周,体内的伤痕也在灵气流转间消失了七七八八。筑基中期的境界比先前要稳固了许多,和赵青云那一战,他虽受了重伤,然而得到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最让贺云卿欣喜的是,他在疗伤时隐隐约约摸到了筑基后期的门槛,虽不强烈,可这也是他两个月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贺云卿静下心来又多试了几次,那种玄妙的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只能默默安慰自己,不能贪多。
  “哼。”那魔修美目流转间尽是嘲讽之色,“人间的修炼之法还真是蠢笨,笨蛋小子,我的早饭呢?”
  贺云卿嘴角抽了抽,其实第一句根本不是重点,第二句才是吧?
  自从魔修大人吃了他一顿烤肉之后,贺云卿悲催地发现,自己成了这位大人的专属厨师,就算他日夜修炼,魔修大人还是能准确的把他喊出来做早饭、午饭和晚饭。
  如果不是他每一次的呼喊都影响不到他的精进,贺云卿表示,他一定死磕到底。
  “蠢小子。”魔修盯着贺云卿忙碌着的身影,眼中微微多了一丝暖意。镣铐束缚住手腕,他轻轻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凡间女子最爱听的风铃响声一般。魔修垂下眼眸,盯着紫金铁打造的镣铐,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贺云卿端了一碗汤过去:“给。”
  见那魔修半天不动,脑袋低垂着,贺云卿问道:“是不是,手不方便?”
  话音刚落,他的双手就仿佛被巨大的吸铁石吸附住一般,白玉碗却挣脱了他的手,漂浮在空中,最终被魔修接住:“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就算被镣铐束缚住,对付你这只弱鸡还是绰绰有余的。”
  贺云卿默默的想,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同情这个魔修呢?
  只能是前生自己躺在病床上难以触碰外面世界的感觉太过深刻,他对于那些被拘禁的狭小空间内没有自由的人都带着同情。
  其实人家的想法和他根本不一样啊有木有!
  吃饱喝足之后,贺云卿盯着魔修:“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下午就要离开。”
  魔修黑眸猛然看向他:“你要离开?”
  “这是给你烤好的肉,还有一些干粮,我已经保过温了,吃上一段时间不成问题。”贺云卿淡淡开口。相处了短暂的一段时间,他发现这魔修也就是嘴巴坏一点,却根本没有害人的心思。贺云卿与他在一处,也不须摆出平时冷酷高贵的师兄模样,这魔修的性格别扭无比,像小孩子似的,贺云卿修炼遇到问题的时候,这家伙总会摆出一副欠揍的等你来求我的模样,可最后还是会指点他两句。
  魔修盯着青色道服折叠成的包裹,嘴角那丝嘲讽的笑容始终没有散去:“你想走?”
  “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魔修似笑非笑:“这话待会儿再说。”
  贺云卿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魔修的脸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贺云卿隐去心中的情绪,慢慢转身,向洞外跨出去。洞穴一如来时那般曲折,弯弯曲曲的似乎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贺云卿越走便越心惊,那日他过来时受了重伤,为了节约灵力他没有使用夜视眼,然而此刻……越走越远,在他面前展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光线,而是越来越拥挤的、累累白骨堆成的道路。
  这些白骨应该已经形成多年,地上散落着飞剑或是玉石宝器,一看便是修仙人士。贺云卿放慢步子,避开白骨,却发现离开那条白骨路之后,他又回到了原地。
  就在他和魔修说了再见的那个洞口。
  魔修的脸隐藏在黑暗中,贺云卿却仿佛仍能看到他讥诮的眼神和嘴角嘲讽的弧度。眸中掠过一抹凝重,贺云卿换了一个方向往外走,这一路倒是没有白骨的踪迹,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他却是又回到了那个洞口。
  一切景象没有任何变化,贺云卿想,他应该明白魔修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了。
  “为什么?”
  魔修勾唇一笑:“因为我太寂寞了,想找些人来陪我。”
  贺云卿淡淡扫了他一眼:“这个山洞出不去吧?”
  “你都明白了,还问我做什么?”
  所以,那些堆垒着的白骨,都是如他一般误入山洞却一辈子没有出去的人么,难怪他并没有在那些白骨身上找到打斗的迹象,想必都是一群真正老死的修士了。贺云卿抬眸,默默盯着外表并没有任何特色的山洞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就拔出了剑。
  飞剑在洞壁狠狠挥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斩碎洞壁上的褐色石头,然而,剑气触碰洞壁的刹那,贺云卿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与剑气在半空中狠狠相撞,贺云卿收回剑气,身子急速后退,却仍是被那股力量波及到了。
  他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好强大的力量!
  那端的魔修却懒洋洋地开口:“比起当年,倒是弱了不少嘛!”
  贺云卿问他:“什么意思?”
  魔修咧开惨白的嘴唇:“这是一群该死的老家伙用来封印我的。山洞本身就是一个力量很强的阵法,而洞里那些可怜的小家伙都是和你一样瞎闯进来的。总之,小家伙,你修炼到元婴期都没有出来的可能。”
  魔修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被吓呆了吧?”
  贺云卿只是沉默着。
  魔修不知,贺云卿只是在想,如果真如同这魔修所说,他这一辈子只能困在山洞中,而不是坑爹小说里写的成了门派灭亡的附属品,那他穿越进的世界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心中不免多了几丝失望。
  如果遵循故事本来的脉络,被那主角云逸一把干掉也就罢了,好歹作为大师兄轰轰烈烈活了二十多岁。而现在,他不过十三四岁,过了筑基期也不过增长几十年的寿命,却要一辈子困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比上一辈子禁锢在病床上还不如。
  他重获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么?
  魔修的眸光逐渐锐利。冷静自持的小家伙眼中虽然没有慌张,脸色惨白的模样却让平素没有什么怜悯之心的魔修有些失望。这个小家伙气质高洁,青色的道袍映衬着白玉般的皮肤,带着禁欲的色彩,他还是喜欢小家伙冷静的样子,紧张这种情绪出现在这张脸上,真不美呢!
  作为魔修,他一向是没有什么羞耻心的,若不是贺云卿的年纪实在太小,基本功能还没发育健全的话,他不介意和小家伙试一试。
  “绝望了?”
  贺云卿盯着他,察觉到魔修漫不经心的语气下的关心,便摇了摇头:“说不定没有那么坏呢!你被关了多少年了。”
  “我也不记得了。”
  依稀记得,当年的他一身红衣,纵横整个魔界,除了魔皇之外,几乎没有人能与他相抗。被拘禁在这狭小的山洞无数年,当年的记忆早已变得苍白模糊。之前的无数年总有一些贪婪的家伙进来,甚至想要收服他,最终却都比他更早成为白骨。贺云卿是这几百年第一个闯进山洞的人,有一句话他确实没说错,孤独了这么多年,他确实有些寂寞。
  “哦。”
  贺云卿话本来也不多,当下便如同之前一般静静地打坐发呆,到了晚上又弄些吃的东西两个人分吃了。
  吃完饭,贺云卿便发现对面的魔修一直怔怔盯着他看,那黑瞳似乎有吸引灵魂的力量,幽深无比,让人情不自禁的将视线完全对准面前这个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
  贺云卿想了想:“应该是月半。”
  魔修的视线一瞬间变得很复杂,若不是贺云卿一直盯着他,根本发现不了。
  半晌之后,贺云卿手里便多了一个黑黝黝的珠子:“把它含在嘴里,今晚你去别的洞睡,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魔修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贺云卿有些怔愣,对上魔修黑曜石般的眸子时,终是点了点头:“好。”
  贺云卿摊开手,盯着表面并无任何特点的珠子看了半晌,咬了咬牙,把珠子含在了嘴里。夜色渐深,贺云卿却因为他态度的忽然转变有些睡不着,眼睛闭着,耳朵却忍不住探听附近的情况。
  “轰!”
  第一声巨响发出时,贺云卿坐起身,视线忍不住对准了贴近那个洞口的墙壁。
  “吼!”
  风声夹带着碎石撞击洞壁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与它们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一声声熟悉的撕裂的吼声。
  “啊!”魔修的喊声越响,贺云卿心中的不安便会加深一分,甚至口中含着的黑珠不知何时发散出一股难清香。
  贺云卿深吸一口气,他还是打算出去看看。
  这么想着,他挺直了脊背,缓缓迈出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月半
  刚刚靠近,一道刺眼的强光就刺得贺云卿睁不开眼。他运起法术,消散强光,待那道刺眼的光线完全消失,贺云卿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放大,怔愣半晌,竟是迈不开步子。
  那双满含嘲讽的黑瞳,此时竟是被一片妖异的血光所覆盖,而自脖颈以下,魔修全身没有一丝遮蔽,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他狰狞的面孔、周身覆盖的汗水可以证明他究竟处在如何的痛苦之中。血瞳中红光益胜,魔修嘶吼声中,飞沙细石将他全身包裹,在贺云卿记忆中,这魔修实力深不可测,然而此时,那些碎石掠过他的面庞,竟是留下一道道或浅或深的血痕。
  “吼!”又是一阵吼叫传来,魔修身上血痕越来越多,贺云卿站在洞外,甚至能够闻到其中淡淡的血腥味。他不知道魔修究竟是怎么了,但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想及嘴里含着的黑色珠子和魔修特意的嘱咐,贺云卿有些感动。
  心里的恐惧被压抑住,贺云卿紧抿着唇,略一咬牙,便冲入了那飞沙走石中。
  站定的一刻,贺云卿便对上了一双冷酷的血眸。
  不似白日那般眼波流转勾人心魄,这是一双尤其无情的眼睛,妖异的血光仿佛能穿透到人灵魂深处。贺云卿没有注意之下,腰部就被面前的人猛然扼住,纤长的手指在他腰上摸索,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仿佛在触碰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贺云卿打了个寒战。
  “你怎么了?”他空出胳膊,摇晃着魔修的肩膀。
  就在此时,魔修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苍白的舌舔唇,仿佛在等待享用他的猎物。贺云卿心里暗道不妙,运起法决祭出飞剑,然而魔修的动作比他更快,一双苍白纤细的手臂彷如铁钳一般牢牢箍住他的肩膀,而他手指轻点,飞剑便化作了一堆铁粉散在了地上。
  一具冰冷的身体缠了上来。
  “嗤拉……”青色的道袍被肆意地拉开,露出平坦的胸膛,贺云卿身体被定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肩膀上搁了一个脑袋。
  “给我你的血……”下一刻,贺云卿脖颈一痛,仿佛被针眼戳了一下的感觉让他回忆起前世在病房中的经历。
  脖颈那处被陌生的人不停地舔舐、撕咬,时不时发出淫/靡的声音,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贺云卿似乎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时隐时现,就好像他的生命不断流失一般。
  他并没有注意到,趴伏在他身上的魔修眼中妖异的血光渐渐散去,黑瞳渐渐恢复了清明。他盯着身下已然昏过去的少年,和他颈间仍然沾着血迹的伤口,眸中掠过一丝难言的复杂之色。魔修缓缓蹲下身,将那一丝血迹舔干净,随即手指一动,伤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抱起并不纤弱的少年的身体,慢慢的替他穿好衣服,每一个步骤都如此细心,似在对待他心中无上的珍宝。
  触碰到少年胸前皮肤的刹那,魔修的手指停了停。
  他顺着少年颈间的红线慢慢拖动,最终扯出一个黑色的、平淡无奇的石头。在贺云卿颈间老老实实没有任何变化的石头,此时却仿佛带了灵性一般在空中打着转,似乎要逃脱魔修的掌控。魔修冷冷一笑,眼中满是威胁之色:“别动。”
  不停打着滚儿的石头这才消停了。
  魔修手指顺着石头不断转着,最终摸到了石身上雕刻的凸起的“萧”字,他眉头微微一皱,将红线重新摆好,放回少年颈间,双手却好似控制不住一般,不断摩挲着少年光滑的皮肤、秀气的耳垂、失去血色的唇边,一直到那头乌黑的发。
  将少年平放在石头铺成的床上,魔修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双唇微动,身子便如同膨胀了一般生出巨大的力量,将力量平移到双臂,下一刻,平素发出清脆响声的镣铐竟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便发不出任何声响。
  魔修盯着镣铐,眼中尽是无限的冷意。
  喧闹了一夜的山洞终是恢复了平静,天亮了。魔修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血红色的丹药喂到贺云卿嘴里,随即便将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
  “唔……”贺云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头有点疼。他蓦地跳起来,望着空空荡荡的山洞,忽然回忆起昨夜的情景,手指触上脖颈,平坦光滑,没有一点伤口,他不信邪,又揉了几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在哪儿?”贺云卿不死心地冲着洞壁吼道。
  可惜这山洞里,魔修才是真正的霸王。他愿意露出真容别人才能看见,如果他不愿意,那就是再吵再闹都不能发现他半丝踪迹。
  当然,也是因为魔修的古怪态度,贺云卿才可以确定,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按照魔修昨夜的疯狂程度,贺云卿本以为自己会被吸干血吃干肉,可是现在,他不仅活蹦乱跳,而且法术使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出来!”
  任他左喊右喊,那魔修却好似踪迹全无一般,再也没有在贺云卿面前出现过一次。贺云卿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任由他去。他现在倒是有点佩服魔修的忍耐力了,之前对他颐指气使让他做饭,现在他每天把肉烤得香喷喷的,这家伙居然耐得住性子不出来要吃的。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饶是贺云卿上辈子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生活,现在也未免会觉得有些孤单。
  虽说修仙之人注重长生注重成仙本就该习惯孤单,甚至闭关数年不吃不喝也很正常,可是贺云卿一想到自己一辈子只能被困囿在狭窄的山洞里,心头还是不免染上绝望。就连十年突破金丹、搞定本书主角的心愿都差不多被抛到脑后了。
  这一个月里他倒是渐渐摸索到了能够进入筑基后期的道路,那天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气息强大了不少,打坐练功了一段时间,虽然突破仍遥遥无期,贺云卿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不断增强着,现在的他,就算对付赵青云三人,应该也有一战之力。
  半夜,贺云卿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惊醒。
  他盯着魔修平日被捆住的地方看了半天,那里仍然空无一人,可是贺云卿却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那里的某个人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魔修忽然凑过来,摸着他的身子要吸干他的血的样子。
  “你没事吧?”
  贺云卿喊了半天都没有回应,山洞内的碎石渐渐飞旋起来,可贺云卿穿过那片沙石以为会触碰到魔修的身体,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
  “你没事吧?”
  贺云卿想到魔修那日双目染红苦苦挣扎的模样,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无疑是仙魔对立的,可是与魔修相处了这么久,他甚至比门内的师兄弟更为坦诚,再加上贺云卿作为一个穿越者,仙魔之分在他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深刻,而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死掉。
  想到这里,贺云卿已经暗暗下了决定。
  指尖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第三声滴答的时候,魔修那张苍白的脸孔终是出现在贺云卿面前。他的眼瞳仍然染上了红色,只是远远没有上一次那么严重。
  “这是你的选择么?”他问。
  贺云卿怔了怔,他有些不明白魔修这句话的意思。
  魔修唇角勾起一个笑意,喃喃道:“其实不该问的,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注定无法逃离,这一生,到永远。
  魔修执起他的手臂,下一秒,贺云卿便觉得自己流着血的手指被纳入了一处温暖湿润的所在,魔修细细含吮着他的手指,似要描摹他的指纹一般。这一次贺云卿没有昏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渐渐进入了魔修的身体,魔修眼中的红色渐渐消失,最终现出他那双黑色的眸子。
  贺云卿完全没注意的时候,一枚丹药便被魔修塞进了嘴里,丹药药香浓郁,入口即化。
  “你给我吃的什么?”
  “补血丹。”
  贺云卿问:“每个月的十五都这样?”
  魔修定定的看了贺云卿一眼,眼中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嗯,不过已经渐渐好了,甚至过不久,我们都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开?”
  魔修勾唇一笑:“叫我明辉。”
  贺云卿皱眉。
  “明辉,我的名字。”明辉微微一笑,“我的力量已经逐渐恢复了,至少现在已经足以打破那些老家伙的布下的阵法,所以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贺云卿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我血的原因?”
  明辉点了点头。他甚至没有想过,他能够在等待了无数年之后遇到一个那个家族的子孙,这个孩子显然不知道,那个家族的血脉与他们魔族后裔最是契合,仅是一点血,便能够让明辉的功力恢复当年的五成。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孩子的选择打动了明辉心中最柔软的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会不会比较带感。
  虽然有五十个收藏,但是都没有人留言,酷爱点来人呐,告诉我我不是在玩单机游戏!
☆、第八章 归家
  第二天一早,贺云卿还在睡梦中,就被明辉摇醒。他眨了眨眼,洞内光线依旧晦暗,视线稍微清晰了些,他发现,轻轻拍打着他肩膀的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下一刻,身边人的脸庞便突兀的出现在贺云卿面前,苍白绝美,赫然就是魔修明辉。
  “你解开了?”视线前移,镣铐所在的地方一片空荡,唯有地面平铺着一层碎碎的铁粉,足以证明这魔修心中的怨念之深。
  明辉点点头:“我全力一试,你待在我身后,不要动。”
  见贺云卿还有些怔愣,似乎不相信能够这么快出去,明辉笑道:“不愿意?”
  贺云卿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愿意?享受过自由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重新踏入被拘囿的深渊呢?
  明辉又道:“要开始了。”
  几乎就在同时,一股磅礴的气势冲着二人扑面而来,贺云卿站在明辉身后,却能感觉这阵法中所含的毁灭性力量,比之玄机门的守山阵法,几乎也不逞多让。
  “别动。”明辉握住贺云卿的手腕,触感温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去!”贺云卿抬头,便见一道红色的光芒向着洞顶直冲而去,碰撞之下,光芒飞溅,沙石飞舞,贺云卿甚至能感到整个山洞都在摇晃。他运起法术苦苦抵御,然而筑基期的实力实在太过微渺,仅能助他抵御沙石的侵扰。
  渐渐地,山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坍塌、风化,最终化作一堆碎石头。贺云卿一直站在明辉身后,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他深深吸了一口森林中的空气,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一转身,却见那魔修面上露出似喜非喜的神色,望着洞外的景色出神。
  “你怎么了?”贺云卿问。
  明辉摇了摇头,不发一语。
  天渐渐亮了。贺云卿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这魔修究竟有何打算,便先开口道:“我该回门派了。”
  明辉道:“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说罢,他深深看了贺云卿一眼,招手:“过来。”
  “嗯?”
  “过来。”魔修笑容玩味,眼中却带着不容拒绝之意。
  贺云卿没有犹疑,刚往前迈了一步,明辉动作却更快,一闪身便掠至他身旁,下一刻,那双白得不似凡人的手便触上了他的后颈,一股难言的刺痛感弥漫开来,贺云卿眉头微皱,他不认为明辉会害他,但是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明辉解释道:“这次算是你帮了我,我在你体内放了一滴精血,它可以帮助你抵挡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如果你有危险的话,我也能有所察觉。”
  贺云卿道:“多谢。”
  他只是心中感慨魔修虽然行事无常,性格却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比之赵青云三人笑里藏刀戕害同门要高尚得多。殊不知,此刻被贺云卿发了好人卡的某位魔修盯着少年颈后细腻白皙的皮肤,眼中热意燃烧。
  魔族精血的作用,从来只有魔族才清楚。
  与明辉道别后,贺云卿向师父玄云子发了一道传音符,话才刚刚传出去不久,他就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远处赶过来,顷刻便出现在他面前。
  “师父,您不用特意过来的。”
  玄云子大怒:“小兔崽子,给我说说,这些天究竟怎么回事?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你要是没了,谁给老子养老送终啊?”
  贺云卿扶额,师父,请注意您的风度好么?虽然您拥有一张杀猪大汉的脸,好歹也是金丹期的修士啊!
  心里却不由多了一丝感动。他自然明白玄云子是因为担心他这个徒弟才急匆匆的赶过来,而没有派出传信的童子。当下,贺云卿便把如何参加赵青云发布的任务、赵青云三人又是如何意图杀人、他受伤过重躲在山洞里恢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只省略了遇到魔修的一部分。
  玄云子闻言大怒:“你道那小子怎么说,他竟向玄济师兄汇报你妄图杀他夺宝,他被陈宇和谢华兴救了下来,谢华兴还被你斩下了一臂,我就说我徒儿不过筑基中期的实力,如何抵得过他们三个筑基后期的?”
  贺云卿嘴角抽搐:“师父,谢华兴那只胳膊确实是我砍掉的。”
  “你砍掉的?”玄云子摇摇头,随即吹胡子瞪眼,“这几个小子残害同门,已经忘记修仙的本意了。云卿,你若是自卫,师父自然护你,然而将来行走天下,切不可多造杀孽,那于你修行有碍。”
  贺云卿点头:“徒儿明白。出行之前徒儿便发现赵青云话中有所隐瞒,特意防了他一手。徒儿回去之后便将记录的镜像交给玄济师伯,到时候孰真孰假,师伯自然能够明断。”
  玄字辈中,玄济以刚正严明闻名,玄机门弟子若有触犯门规的,均由他处罚,因而他在门中有“黑面神”的称呼。门中弟子畏他惧他,却不担心在他手中遭受冤屈,就算是掌门弟子,甚至是玄字辈的师兄弟,玄济也照罚不误。
  “云卿,那个有阵法的山洞是怎么回事?”
  明辉早已把山洞的痕迹全部抹去,贺云卿自然不担心在玄云子面前露馅:“那是一位金丹期修士布下的阵法,那人似乎在修炼一门邪恶的法术,可以困住法力低微的修士,只能进不能出。徒儿被困进山洞的时候,那山洞主人已经死去了数年,阵法的力量也减弱了不少,徒儿恢复伤势后,又花了些功夫,才从阵法中逃了出来。”
  说罢,他苦笑着:“也因为那阵法,徒儿之前那把飞剑也断了。”
  玄云子一向信任这个勤奋懂事的徒弟,见他面上表情不似作伪,安慰道:“你如今都是筑基中期了,也该有一把耐用一点的飞剑了。为师那里只有金丹期修士适用的飞剑,到时候让玄引师弟改造一下,足够你用了。”
  “那徒儿就多谢师父了。”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贺云卿因为打算回家一趟,便和玄云子告别,离开妖兽森林。
  贺家庄恰好离妖兽森林不远,处在妖兽森林和玄机门的中间部位。贺云卿飞剑没了,自然只能徒步行走。他体内灵气充沛,自然不在乎这一点路程。更何况他入门之后,一直都是御剑飞行,虽然快,却也少了一分生活的乐趣。
  步行了几个时辰,贺家庄的轮廓便隐隐出现在贺云卿视线之中。他拍了拍门,一会儿便传来了一声苍老有力的答复。
  是陈伯,贺云卿微微一笑。
  当年,就是陈伯在那个大雪初晴的早晨把他抱到了贺家,成了贺家夫妇的孩子。
  老头儿揉揉眼睛,面上露出欣喜的笑来:“是少爷啊。”
  “陈伯。”贺云卿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这一颗丹药是我从师门带回来的,之前听说你怕冷嗜睡,这药正好有用。”
  老头儿连忙推辞:“这怎么成,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怎么能用神仙用的东西呢?”在陈伯看来,离这里不远的玄机门就是神仙住的地方,神仙用的东西被他用了,那可就是糟蹋了。
  任他再三推拒,力气和巧劲却是怎么都比不过贺云卿的,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颗丹药,像捧着最珍贵的宝贝,一边向自家老爷和夫人报信儿去了。
  贺家夫妇均已经年过六旬,是这片地方最大的地主,见识眼力都比寻常百姓好了许多。两年多前夫妇二人把贺云卿送去玄机门,虽然有些舍不得儿子,夫妇俩还是咬咬牙决定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修士的地位最为尊崇。
  见儿子个子长高了不少、身体强壮了,贺老爷满意的点头,贺夫人眼珠儿止不住地往下掉,摸着儿子的脸不肯放手:“吃得饱不,睡得好不,师兄弟们好相处不……” 
  贺云卿无奈道:“娘,我很好的,没人欺负我。”
  贺老爷也瞪了妻子一眼:“别把他们师门的人想得那么坏,那时候过来接引的仙长都说了,云卿天赋高,在师门只会得到特殊对待,不会有人欺负他的。再说,男人吧,怎么能不经历一点风浪,别把儿子养的跟女人似的。”
  贺家夫妇伉俪情深,贺夫人自然是不怕丈夫的,当下吼得比丈夫更高深,全然抛弃了自己地主夫人的气质:“儿子被送到那个地方,一年才回来几回,我想想都不行么?”
  贺老爷没辙了:“当初你不也是答应了的么?”妻奴的本性尽显。
  贺云卿见自己老爹被说的憋回去的模样,不由解释道:“爹,娘,我过得很好,平时也不忙,只是忙着练功,爹娘要是想我,可以让人上山传信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不要让我玩单机游戏,为毛评论都是“~~~”这一类的。
  今天回家,在火车上过夜,估计没有办法回复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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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归门
  “嗯,云卿你好好修炼,爹娘在家里都好得很!”
  贺云卿把储物戒中的一瓶固心丹拿出来,交给贺老爷:“爹,您和娘一人吃一颗,若是有至交好友,也可以送一些出去。”
  “这是门派发的丹药吧?”贺老爷见多识广,当下有些担忧地看着儿子,“这是修士之物,我与你娘怎么能吃?”
  贺云卿拍拍他的手背:“爹你不用担心,这是师父特意为你们炼制的丹药,只是减少病痛的困扰而已,对于修士自身并没有什么作用,爹娘放心吃就是。”
  “哦哦。”贺老爷点点头,连忙应了。
  贺云卿这次在家足足呆了半个月。比起在山中修炼的时间不知短了多少,甚至不如他一次短暂的闭关,然而这短短半个月,却足以让贺家夫妇满足,每日陪在儿子身边,喝酒、说话、下棋,或是逛一逛街市,煮一些小菜,贺云卿十一岁之后,这样的经历少之又少。
  贺云卿心中感慨颇深。他这一世已达筑基,日后进阶金丹自然是水到渠成,无论他能不能修成仙,他注定拥有漫长的生命,而贺家夫妇已经年过六十,至多只有四十年的时间可以活,对于修士而言实在是太过短暂。也正是如此,这世间的修士大多凉薄。
  “云卿,陪娘出去买些布料,你在山里整日只能穿青色的道服,年纪轻轻的,好像几十岁的老头子似的。”贺夫人絮絮叨叨,“多穿些鲜亮点的颜色,气色要好些,若是你门中长辈不允许,你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穿,听你爹说你们平时也要出去历练吧,就那时候穿,我儿子这么好看,平白被他们整丑了。”
  贺云卿点头:“娘说的是。”
  贺云卿心里敞亮,他娘亲只是前几日带他出去逛街市,街坊四邻的夸赞让她心中欢喜,自是愿意每天带着儿子出去炫耀一番。
  贺夫人兴冲冲地裁了几套白色绣纹和湖蓝色绣纹的长衫,又给他准备了吃穿住一应物事,直至半月时间过去,她才歇了忙活的心思,在贺云卿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泪。
  贺云卿低低叹了一口气,敛去心中翻涌而来的哀愁。
  临别之时,贺云卿被贺老爷叫进了书房里:“你娘舍不得你,以后若是有空,常回来陪陪他。”贺云卿暗暗点头。
  “你过来,爹给你看样东西。”贺老爷轻轻移动着书桌上的砚台,随着砚台的移动,原本空荡的书房竟是突兀出现了一间密室。贺老爷一头钻了进去,贺云卿连忙跟上。密室里并不如贺云卿想象的都是些金银珠宝,字画玉石倒是有些,孤零零的挂在墙壁上,完全看不出出处。最让贺云卿惊讶的是,这密室之中的布置装扮竟然和外面的书房一模一样,甚至那书桌上的砚台,与外间书房那个,都没有任何差别。
  贺老爷笑了笑:“这个砚台也能转,我若是现在转了,你就要被传送到地下水牢啦!”
  满意的看到自家儿子眼里的惊讶,贺老爷捋须一笑:“这是我们贺家祖传的一套阵法,云卿,你可知,我们贺家祖上也是出过修仙者的?”
  “其实准确来说,我们这一支只是贺家的一个分支而已,当年我的曾祖父因故被逐出家族,便从北域来到东域安家落户,几代子孙中都并无修仙天赋,因此我曾祖父虽然随身携带了一些修真典籍,却一直无人修炼。我兄长,也就是你大伯,当年曾随着那修真门派奇兽门去了南域,此后便杳无音信,我派人过去查看过,山高路远,我只是一介凡人,自然更无半分消息。”贺老爷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一个平淡无奇的黑铁盒子,“云卿,既然你已经入了仙路,爹觉得,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与简陋的外表不同,黑铁盒子里面竟然镶着一层冰玉,冰玉之中躺着两本蓝色封皮的秘籍,很薄,却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冰玉本是奇玉,别说两张纸片,便是炼丹炉中炼出的极品丹药,用冰玉贮存也能存放千年之久。贺云卿如今所在的玄机门,压根就没有冰玉,而贺家居然能放上一块,还只是一个旁支弟子带出来的,本家的力量究竟有多强,那就无从得知了。
  贺云卿接过秘籍,默默翻阅起来。越是翻阅,他便越是心惊,这两本秘籍的能量贺老爷不懂,已入筑基的贺云卿又怎么不会明白,他将秘籍放进黑铁盒里:“爹,这东西不要随便拿出来给人看,要收好。”
  贺老爷只是摇摇头:“这秘籍是给贺家有修仙资质的子孙修炼的,爹拿着也没什么用,今日拿出来,本就是给你的,不管它是好是坏,放在我手里只是糟蹋,给你练了,才没白费曾祖父冒死把他带出来的功夫。”
  贺云卿的指尖动了动,眼眸低垂,情绪一阵波动,贺老爷并没有发现。
  他,明明就不是这个人亲生的孩子好么?
  古人最重传承,这个修仙世界自然也不例外。一般的门派,便是门下弟子偷拿了基础法决,也要遭到无止境的追杀。而贺家秘籍的来源暂且不论,他明明就不是贺家夫妇的亲生儿子,他们却愿意把祖辈拼死得来的秘籍拿给一个非贺姓的孩子修炼,在这个许多人宁愿秘籍随自己葬入地下,也不愿意玷污了传承的时代。
  “你这孩子,是傻了么?”贺老爷嗔怪地看了呆愣的儿子一眼,“不过云卿,怀璧其罪,这贺家秘籍以后还是要留给你的子孙的,莫要让别人看到了,引来那些心思贪婪之人。”
  “嗯。”贺云卿捧着黑铁盒子,他能感到,他捧的不是轻若无物的盒子,而是一份重达千斤的父爱。
  为什么,他的亲生父母能够那么轻描淡写的抛弃他,而这一对平凡的夫妇,却能毫不吝啬给出他们的一切,让这个本该尝尽世间苦楚的孩子,感受到满满的爱?
  贺老爷拍拍自家儿子的后脑勺,他比贺云卿矮了一个头,这么踮起脚尖去摸儿子看起来有些滑稽。第一下差点拍空,第二下却是踏踏实实拍到了儿子的黑发。盯着儿子半蹲下来的身子,贺老爷眯起眼睛笑了,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
  “好了,你回去吧。要是缺什么了给爹娘送个信过来,爹知道你门中那些人法力都不差,可是这做饭的手段,铁定不如咱们家的厨子,要是想吃了,传个信回来,爹让人给你做。”明明还责怪老妻啰嗦,自己却偏偏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嗯。”贺云卿重重点头。
  就这样,贺云卿在贺家夫妇和陈伯的不舍中离开了贺家庄。待到那三个老人的身影从门外逐渐消失,贺云卿才默默解除身上的隐藏,显出真容来。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意让那三个人看着他离开的,要看,也是他看。
  修仙无情,他也明白。
  可是他希望,他能够花一些时间去陪陪这些老人。修仙无情,至少先让有情几十年。
  来的时候没有飞剑,回去的时候自然不会有。贺云卿又是走了几个时辰,玄机门的轮廓才逐渐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穿过山门外的禁制,守山弟子拦住他:“何人?”
  贺云卿扔出自己的身份令牌,那两个弟子才笑了一声:“原来是贺师兄,进吧。”
  贺云卿刚到自己的住处,洗澡穿衣出来,便见那云竹扭着细腰款款走来,数月不见,这个女人好像美了许多,一颦一笑惧是风情。若是贺云卿没看错的话,这女人脚步轻移间确实有灵力的波动,虽然微弱,却是真实存在的。贺云卿勾起一丝冷笑,他不在的几个月,这女人也没闲着啊!
  “贺仙长,婢子伺候您穿衣。”
  贺云卿摆摆手:“不用了,以后你只在外间住着就行,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过来。”
  云竹惨白着脸,应了一声:“是。”
  心下却暗骂贺云卿坏她好事。贺云卿自是不知,因他离开玄机门那天与这女人在门口说了两句话,这女人便借口贺云卿离去时将他居所一应事物均交给云竹打理,肆意任用起贺云卿住所的童子仆婢来。因为贺云卿数月不在,云竹便自由出入内院,俨然与贺云卿关系匪浅,旁人只道她是贺云卿的禁脔,言语之间均有讨好忍让,更有甚者送来秘籍供她修炼,只愿她能在贺云卿这支潜力股面前说上两句好话。
  可怜云竹自幼接受那方面的训练,习惯了伏低做小,又岂知人竟能活得如此高高在上?贺云卿不在的这几个月几乎是云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他一回来却是把她打回原形,云竹又岂能甘愿?  
  作者有话要说:  (*ˉ︶ˉ*)这章好像有点无聊,作者君还没有从坐车的晕眩中恢复过来……
☆、第十章 杂事
  “你这贱人,凡人之身罢了,竟然妄图勾引贺仙长!”说话的女子描红抹绿,面容只能称得上清秀,远远不及那被她压制着跪伏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一身单薄的蓝衣,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纵然头发散乱,却掩不去她窈窕的身姿和身周隐隐的媚态。
  若是贺云卿此刻在场,定然能认出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就是云竹。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红衣女子:“锦衣姐姐,云竹绝对没有那种心思,贺仙长天人之姿,岂是云竹能够妄想的,若是云竹对贺仙长有任何心思,就让云竹天打五雷轰!”
  锦衣扯出一丝笑来:“你这贱人,今日倒是知道求我了,这几个月你倒是嚣张得很呢!扯虎皮做大旗是吧,你现在怎么不去求求何管事于管事陈管事,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你呢?只要划烂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我看你怎么嚣张!”
  云竹咬着唇,隐去眼中炽烈的恨意,身子却控制不住一般发着抖,头直往地上磕:“锦衣姐姐饶了云竹吧!”
  锦衣还待给她一个教训,一抬头就见平素少有人走的小道上竟是渐渐现出一个人影来。待那人的脸庞彻底出现在她面前,锦衣心下忍不住一慌,下意识的伸手就要把云竹扯起来,孰知云竹竟似磕头磕上瘾了一般,任她怎么扯都拉扯不动,只像傻瓜一样磕着头,清秀的额头上都多了一道血痕。
  锦衣彻底慌了,依照她的精明,竟然没想到,她这个自幼在玄机门接受调/教的婢女竟连一个平民女子都拉扯不动。好歹她呼吸这山中的灵气,也曾专门学习过一些基础的法决。
  云竹依然在磕头。单薄的蓝纱衣衬得她肌肤莹白如雪,修长的脖颈勾勒出美好的弧度。身姿窈窕,偏偏又看上去极为柔弱,任谁一看便知晓,此刻,这个可怜的女子正在遭受欺侮。
  “真是个娇怜的美人儿呢!”一根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指腹轻蹭着她的颈间,“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云竹。”
  那人勾唇一笑。灿烂的红衣如同太阳一般灼热耀眼,黑瞳如墨,似乎有点点星光隐藏其中,那人额头一点朱砂痣,映衬得他宛如浴火红莲一般:“好名字,锦衣,这丫头能给我么?”
  锦衣暗暗叹了口气,不过教训个贱人而已,竟然遇到了这位祖宗。只能咬着牙走上前去:“燕少爷,云竹是贺云卿贺仙长院中的婢女,若是给了燕少爷,贺仙长那里……”
  燕枯心思忖半晌,道:“贺云卿的人啊!我倒是瞧上这丫头了,让我问一句,云竹,你可对贺云卿有心思?”
  云竹跪伏在地上,触目惊心的血痕让她看起来更为娇弱:“婢子不敢。”
  “那行,你白日去服侍贺云卿,夜间便过来与我相伴不就成了么?”燕枯心挥挥手中折扇,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锦衣跪在一旁,几乎要晕过去了。她也曾听说过燕枯心燕少爷到底是多么风流又不靠谱的存在,然而平素只是照面,与这位少爷真正说了这么多话的,这还是第一次。玄机门掌门如今已入元婴,燕枯心则是他膝下唯一的嫡孙,掌门之子在十多年前被一个魔修杀死,只留下了这一棵独苗苗,也因此,这位燕少爷被宠的没边,在门中虽不至于一手遮天,却也相差不远了。
  “怎么,这也不行?”漂亮的不像话的长相却在这一刻被破坏殆尽,“我又没有让这丫头离开贺云卿,这丫头既然对贺云卿没心思,白天分给他,晚上分给我就好了。”
  他话语顿了一顿,折扇挑起云竹的一绺发丝,在鼻尖嗅了嗅:“莫不是,你想和我们两个人一起玩,嗯?”
  那声“嗯”被他拖得极长,无形中便多了一丝缱绻的味道——如果没有听到前一句的话。现在的锦衣,只有吐血的冲动。
  云竹的脸上却是染上一抹羞意,自以为摸清了燕枯心的调调,她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对付面前的男人。前几日还在她脑海徘徊的贺云卿的面容已经逐渐消散,她,向来只依附于对她有用的男人。何况,按锦衣的表现来看,这位燕少爷在门中应该是很有地位的存在,甚至比之那个据说天赋极佳的贺云卿也不逞多让。
  “婢子,婢子担心……”
  燕枯心食指轻触着她的唇:“你只需告诉我,你愿,还是不愿?”
  云竹咬了咬牙:“婢子愿意服侍燕少爷。”
  “那你先回去好好收拾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了疤痕可就不美了。”燕枯心扔出一张令牌,“你带着这张令牌来临水阁见我,自然有人为你引路。”
  “是。”
  红衣张扬的身影渐渐远去,锦衣不禁感慨,燕少爷果然如同曾经一般夺人眼球。一转身,便见原先跪在那里的云竹施施然起身,娇媚柔弱的姿态尽皆散去,只余一个娉婷袅娜的背影。锦衣皱眉,下一秒,云竹却转过身来,露出一个足以倾倒天下的笑容来。
  有得意,有自傲,眼神深处所隐藏的那股深深的怨毒,只有同为女人的锦衣感受得到。
  她深深打了个寒战,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婢女们导演的这一场插曲,贺云卿自然不知晓。他刚刚在刑堂接受了玄济师伯的盘问,玄济师伯没有自家师父那么好糊弄,对贺云卿这数月之内的经历盘问的很仔细,若不是贺云卿两世为人,来之前也做了充足的准备,说不定就要把明辉供出去。赵青云三人暂时已被封锁了行动,待刑堂的判罚下来,两方之中总有一方要受到处罚。
  “云卿。”
  贺云卿抬头,便看到笑容灿烂的玄游子驾驭着飞剑,远远冲他招手:“要我送你一程么?”
  贺云卿摇头:“不麻烦师叔了。”
  明明是老男人,却顶着一张嫩脸到处晃荡的玄游子鼓起嘴巴:“可是师叔想送小云卿啊!”
  贺云卿扶额:“是想念我那里的酒吧!”
  “云卿真聪明。”玄游子毫不避讳,“从师兄那里听说云卿你回家一趟,师叔就忍不住开始数日子了,这次带了几瓶,够不够师叔喝啊?”
  “够。”
  贺云卿最终还是上了玄游子的飞剑,站稳之后,飞剑如同长虹一般飞出去,风猎猎在耳畔作响,不过几息时间,飞剑便稳稳当当停在了居所前。
  玄游子道:“云卿,玄引师兄那里给你改的那把剑,估计还要几日才能改完,你又要忍上几日了。当初我也被飞剑折腾了好一阵子,特别是几大宗门会武的时候,旁的门派都配着各属性的极品飞剑,只有咱们玄机门,好歹也是剑修门派,偏偏只有一堆废铜烂铁。”
  贺云卿点头:“确实如此。”
  不夸张的说,在修仙之人的眼中,玄机门的剑甚至不如废铜烂铁。
  “可是现在若是走出去,同等级的剑修比之其他修士实力要强上半筹,而我们玄机门的剑修,比之同等级的剑修,实力又要强上半筹。”玄游子微微一笑,“也就是那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一堆破铜烂铁,远远比极品飞剑强。”
  “剑修练剑,却不应依赖于剑,自身修为增长,自然可以驾驭更好的剑。斗法时,因为我们剑不如人,总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磨练自己的修为,久而久之,玄机门的修士就算执木剑,也可以与那些修士拼斗一番。”
  贺云卿肃容:“多谢师叔教诲。”
  玄游子摆摆手:“什么教诲不教诲的,近日,门中弟子越来越浮躁,许多人宁愿不修炼,也要先换一柄极品飞剑,甚至那些刚刚上山的外门弟子也是如此。我只是不希望你与那些人一般走上岔路。云卿,内门弟子中,我独看好你。”
  玄游子话刚说完,便见在前面走得好好的贺云卿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暗想是不是这位师侄有些害羞了,不过平时他也不是面皮薄的人呐……便听贺云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师叔,你是不是为了喝我的酒才编了这么多话?”
  喂!你师叔我是这种人吗?
  玄游子表示,自己很想泪奔。内门弟子中,他最看好的确实是贺云卿,不骄不躁,气质沉稳,美酒什么的,只是附加因素而已。竭尽所思才想出这么一段富有深厚哲理的话,玄游子几乎要为自己点赞,师侄他这到底是什么反应?难道在师侄的眼中,师叔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么?
  正欲驳斥贺云卿的问话,玄游子一抬头,便见一向冷静淡然的师侄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戏谑之意。
  玄游子满腹的抱怨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他愣了愣神,心中默默思索着,什么时候那个总板着脸的小豆丁竟然长大了,偏偏还长得这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一转眼,发十章了,打个卡。
☆、第十一章 闲谈
  贺云卿从屋里拿出三瓶酒:“师叔先喝一瓶就行,这两瓶带回去慢慢喝。”酒是贺家庄的厨子酿的,不似山上的酒带着灵气,却也别有一番醇香风味。
  “好。”一见到酒,玄游子眼睛亮了。贺云卿吩咐童子上了酒菜,便与玄游子你一盅我一盅喝起酒来。他虽才十三岁,洗精伐髓之后,也不担忧凡俗之物污浊了仙气,何况家中厨子酿的酒却是清香怡人,一口下去,辛辣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气,比之仙山上的灵酒不知好了多少。
  玄游子道:“云卿,你到筑基中期了?”
  贺云卿点头:“几个月前便已经突破了。”
  “难怪你能斩下谢华兴一臂,不过云卿,你还年轻,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打下基础才是正道。”玄游子沉吟了半晌,手指轻叩桌面,“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声。云卿,你这次将镜像记录交给玄济师兄,如果不出意外,受到处罚的定然是赵青云三人。他们三人同属十大核心弟子,玄济师兄处罚虽然严苛,但必然有人为他们求情。陈宇谢华兴二人我并不担忧,但是赵青云心眼极小,又与枯心交好,我担心他会报复于你。”
  “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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