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能帮我把steam上的多功能抱枕专卖店搬运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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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就像前些日子那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真的很微不足道一样,Chris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总经理,Sebastian兢兢业业地当着他的好员工,他想他是摸索出了一套与Chris正常相处的模式,工作上他跟他保持着恰当的上下关系,私下里他也不会拒绝Chris发出的邀约,时常在下班后喝上一杯,偶尔在周末跟他泡泡健身房,当然大多数时候他看着Chris锻炼就好了……如此一来他们就像回到了从前。
&“慢点慢点......”Sebastian扶着Chris踉踉跄跄地从包间里出来,身后 Chris Hemsworth 还兴致高昂地叫嚷着。
Sebastian在侍应生的帮助下把Chris安置在了汽车后座上,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他脱掉西装,松了松了领带,然后发动了车子。
好吧,其实本来是Chris叫上他出来应酬的,最近公司决定拓展业务为了跟对方建立良好的关系自然免不了多方应酬,今天对方的总裁甚至主动邀约,为表诚意Chris自然是亲自上马了...顺便带上了Sebastian。
结果一见面发现对方的老总竟然是Chris Hemsworth--Chris Evans以前的好兄弟之一。他俩在大学时是各自球队的队长联谊赛时不打不相识最后打出了坚固的兄弟情。
两个Chris见面分外热情,特别是Hemsworth 一直拉着Chris喝酒,顺便数着以前的黑历史。Chris在朋友面前从不正经往往还是玩得最嗨的那个。
Sebastian从最初的寒暄过后就默默坐在沙发上,偶尔接几句Chris抛过来的话,Hemsworth偶尔也会递酒过来,但他俩并没有太熟。Sebastian保持微笑看着那两个胸肌发达的男人在边上互相灌着酒扒着对方的糗事,期间Chris彻底展现了他的袭胸本性多次拍上了Hemsworth的胸脯,这也证明他真的是玩得收不住了。
最后酒过三巡,Chris只能由Sebastian扶着出来了。
在他俩走出包间后,Hemsworth立马掏出手机强睁着眼拨通了电话。
“喂,Renner吗……”
“怎么样?!”电话那头马上传来兴奋的声音,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个电话似的。
“我把Chris灌醉了,那小子果然是带着Sebastian来的,刚由他扶着走了呢!”Hemsworth大着舌头说道。
“是吗!我就说看他俩以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样子,Chris怎么可能不带上Sebastian.......你等等,我先告诉Anthony一声!”随后电话那头挂线了。
Hemsworth捏着手机揉着太阳穴,要灌醉Chris也真是不容易......
“Chris,你住在哪里?Chris?”Sebastian把车子停在路边转头看向Chris,他刚刚才发现这个问题--他不知道Chris家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看着躺在后座上的人无意识地哼哼就是说不出他想要的话,Sebastian无力望天。
怎么办,他叹了口气皱着张脸看向车窗外,扔在路边?还是带回家?
都不行……
送酒店吧,反正Chris有钱,Sebastian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大楼开动了车子。
“嘿,你慢点!”
Sebastian费力好大力才把Chris带到房间,谁知手上的力刚一松Chris就直挺挺地向床上倒去顺便带上了Sebastian。
哦......Sebastian脸埋在被子里喘了口气,Chris看着不胖但那身肌肉可不是白长的。Sebastian从被子里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汗水,翻了个身拿开他还挂在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
“你就在这里睡一晚吧……”他侧过身推了Chris一下说道。
“嗯...嗯...”Chris红着脸趴在床上全无意识地哼哼道,他微皱着眉头,双眼紧闭,一头本来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额前那块竖了起来,看过去却也不显得乱,Sebastian凑过去近距离得看着Chris,发现这样一来他可以数得清Chris又长又密的睫毛,它们在他脸上投下了一小片可爱的阴影,还有那双被马提尼浸润过的丰厚红唇,看上去又该死的性感...
Sebastian认真注视着Chris的睡颜,那双像藏了星子的眼眸透着柔和的光,过了一会他掏出手机对着Chris拍了一张照片保存了起来。
“来......”Sebastian把Chris翻了个身让他正面躺在床上,然后脱去他的外套和领带,在解衬衫扣子的时候,Sebastian还能感受到Chris透过衣料传来的温热的体温,随着扣子一颗颗地解开那藏在衣服下的壮硕的肌肉渐渐显山露水,看着那饱满的胸肌,紧窄的腰身,还有上面分布着的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Sebastian无声地舔了舔嘴唇,手上动作不减解开了皮带扣。
“Chris抬一下脚.”他晃了晃Chris,谁知床上的人烦躁地蹬了蹬腿,翻了个身一把把他压在了身下。
“别闹……睡觉……”Sebastian本能地推着Chris,却惹来他一声迷糊的抱怨。
Chris直觉身下的物体温温热热,他的手开始在上面游走,嗯……肉肉的捏一捏还有弹性手感真好,他哼地笑了一声,手脚并用趴上了那个物体把他牢牢锁在了身下。
不甘心当人形抱枕的Sebastian还在挣扎着,但是Chris的劲道真的很大,他虽然也是个成年男子但跟他比起来还是差远了,Chris总能把他轻易放到,要是他不肯Sebastian绝对连起都起不来。
挣扎了一会Sebastian累了,一甩手随Chris去了,就不信他能这样抱一个晚上。
感受着身上的人贴身传来的热度还有小山一般压着他的感觉,Sebastian默默看着天花板,Chris就这样倒在他身上,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灼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他的脖子上。Sebastian一动不动感受着这一切,大概过了那么几分钟,他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攀上了Chris的背,轻轻地拍着他,手指指尖感受着起伏的肌肉线条
“真好笑,你喝醉了就有压人的习惯吗?”Sebastian的声音又轻又柔缓缓地诉说着,“我都被你压了两次了,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他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了一个略带酸涩的弧度,眼睛直盯着前方好像透过那片虚无看着什么东西,“这次你还算安分了……”
Chris被拍得舒服,蹭了蹭身下的人,是的,他终于发现身下的是个人而不是他的那个小熊抱枕,但他失去了进一步的思考能力想当然地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女友虽然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谈女朋友了。他凑过去亲了那人一下,在他下巴接脖子的那块地方留下了一个湿湿的,亲昵的吻。
Sebastian停了下来手掌贴在Chris的脊背上,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双唇轻启露出一条缝隙,喉结滚动。
为什么Chris总能随意打破Sebastian的防线呢?
自从大学的那一夜,自从Sebastian搞清了对Chris的感觉,不,是感情——这是他最隐晦最深沉的秘密,没人知道,因为他从不对人提起,甚至自己都很少去想(也许chace是知道的但他从没有正面点破)当年那个胖胖的感情迟钝的大男孩觉得只要他不去想就没有这回事,他可以跟Chris继续当好兄弟,毕业后彼此祝福然后各奔东西……
然后多年后他们职场相见,Sebastian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是一直在的,埋得深不代表没有,但他觉得那么些年过去了他好歹也变聪明点了,可以处理好这些事。直到Chris一次次地冲击他的防线,第一次见面就帮他擦去滴下的热狗汁,一起吃饭,毛手毛脚捏他脸,还当他是以前的那个sebby呢?
Sebastian了解Chris,所以他也明白这些Chris并没有包含什么感情在里面,就是两个好朋友之间的肢体接触,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次次的感情冲击……
Chris亲了一下觉得触感格外的好,于是他又亲了一下,再亲了一下,那双唇沿着喉咙一路向下,啃食嘬出一个个红红的印记。
不不,这不对,Sebastian想推开Chris,但在他的手碰到了他的脸颊时却不动了,他吞了吞口水,觉得喉咙干得慌。
“Chris?”
“你醒醒……”
“我是Sebastian……”
Sebastian?Chris没有停下来,他的脑子一团浆糊,想不通在床上还要报什么名字,他只觉得有点燥热,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让他的下半身起了反应,他的动作开始毛躁起来……
感觉下章就可以开始桃总追妻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写&(⊙v⊙)
这篇太棒了!哭泣~
&“允许我再重复一遍,Cap。你会坠入巴恩斯先生的梦境,梦境是深不见底的,在瓦坎达有一种说法,梦连接着异世界,如果你走得太远,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提恰拉说。
Steve全身已经被束缚带捆住,尤其是头部,被安置在一台圆形的半透明装置里,他不能点头,连说话声音都是闷闷的,“请帮我再看一眼Bucky。”
提恰拉走到和他一样被安置在“测梦仪”中的Bucky身边。他已经换下了从冷柜里出来时候那件白背心,穿着淡蓝色的病人服,仪器遮住了他的脸,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仍然如过去四年一样沉睡着。
这就是问题。花了4年时间,他们终于找到了拆掉他脑子里“定时炸弹”的方法。他们为他解冻,接着人们发现当最后一层冰霜从他身上消弭,他仍然没有醒来。
一周后,瓦坎达最好的医生们宣布他们无能为力。
“他的一切生命体征都很正常,肢体、心跳、脑电波……他就只是……睡着了。”Steve开口,声音干涩,“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他,任何办法?”
医生们面面相觑,有一个女医生试探着说,“我听说过这种病例,人体是很奇妙的,有人莫名其妙沉睡,许多年后又醒来。鉴于巴恩斯先生的经历,我想……这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或许我们应该顺其自然。”
Steve盯着她,目光里的东西让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最终,提恰拉,国王和战士,忠诚的朋友,他提出了一个方案。
“我的人搜集来的信息里有一种方法,它利用一种特殊的仪器,让一个人进入另外一个人的梦境,去探寻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先例这种方法曾用于唤醒植物人或深度昏迷一类的,大部分时候只是心理治疗的辅助,而且因为危险性很高,已经被禁止了。但我想,你会愿意试试,为了巴恩斯。”
“我愿意,任何方法,任何。”
“他很好,睡得很香。”提恰拉返回他身边,“我们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Cap?”&
Steve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七十多年前血清注射的那刻,他被安置进金属仪器中,周围围满了科学家、医生和政府官员——这相似让他忍不住感叹命运的奇妙。上一次他义无反顾、无所畏惧,这一次他却没那么勇敢。&
“如果我失败了,如果我不能醒来-”&
“Cap。”提恰拉摇头。&
“如果我不能醒来,请继续寻找唤醒他的方法,陛下,我请求你。”Steve坚持,“求你。”&
提恰拉抿住嘴,如果你不在了,这个世界对巴恩斯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答应你。”他最终还是给出承诺,“你们两个都会没事。”&
Steve微微勾起嘴角,放松全身,“谢谢你,国王陛下。”
Steve睁开眼睛,周围很暗,四面是潮湿冰冷的水泥墙。正对面有一扇铁门,他爬起来,走到门边,透过铁门上送食物的小小的口子往外看。
咣-一声巨响,砸在门上,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占据了整个视野,“再让我逮到你扒着门偷偷摸摸往外看,我就把你揍出屎。”说着,他又一棍子砸在门上,“给我小心点,傻逼美国佬。”
透过走廊上黯淡的灯光,Steve见那人身着灰绿色上衣,铁灰色裤子,中长靴,头戴钢盔,身背毛瑟枪——正是德军的标准装束。一瞬间他明白他到了哪里,几乎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病人服变成了陆军107团的士兵服。&
“嗨,别站在门边。那是278,你知道278吧?德国猪,那个疯子会找各种理由揍你,别给他这个机会。”
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清晰得仿佛在耳边,让Steve全身僵住,“Bucky?”
“你认识我?”Bucky惊讶地问,“你是哪个连的,你怎么认识我?”
Steve捂住嘴,相隔四年,Bucky的声音让他眼眶迅速红了,他眨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答,“你在哪儿,Bucky,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
Bucky发出一声轻笑,“笨蛋,我是你的邻居。”
Steve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迅速走到墙边,手掌按住湿滑的墙面,“你在墙那边?”
“我在家。废话,我当然在墙这边,不然我怎么能和你说话,动动脑子,大兵。”他轻快地说。
Steve摇头,不对,你的声音仿佛你就站在我面前,隔着这么厚的墙,不可能这么清晰。
Bucky却等不及似地又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哪儿来的!”&
“我……我是Steve,来自布鲁克林的Steve。”
一下没声音了。Steve心提起来,“Bucky,你还在吗,Bucky?”
“你不会是我的Steve吧……”Bucky仿佛在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好好在家……谁会要那家伙,他还没有枪重。”
Steve又好笑又生气,“他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没用?我可不敢这么说他。”Bucky嘻嘻笑,“他是个小疯子,小混蛋,小野兽,打架凶极了,认准了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谁敢说他没用。”
Steve双手按住墙,慢慢把额头抵住墙,他仿佛能看到Bucky翘起的丘比特弓似的嘴角,他勉力吞咽喉头的酸涩,“听起来,你们很要好?”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Bucky大声说,一点也不掩饰骄傲,“我认识他一辈子那么久了。”&Steve笑了,他快速地抬手擦擦眼睛,“但他没能在你身边,当……你被关起来,被折磨,被伤害,每一次,他都不在。”&
“我才不想他在!”Bucky急切地为他辩解,“想到他在家,好好的,安全地活着,我就放心了。我一点也不想他经历这些。”
Steve说不出话来,他握紧拳头,指骨用力磨过墙面,只有疼痛能让他继续呼吸。
“Steve,这么叫你,真的好像在和他说话。”Bucky的声音轻轻的,“他们说……我不知道你听说了吗,很多人都在传,说我们被放弃了,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你说这是真的吗?”
Steve抬起头,盯着墙,黑色的潮湿的墙面,好一会儿,他听到自己说,“不是真的。他们……正在组织营救。你知道美国队长吗?他很厉害的,他很快就会来救你,我保证。”
“美国队长?就是那个卖国债的?”Bucky小声嘟囔,“我可不相信他,他——”&
Bucky的声音忽然没了。Steve退后一步,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钥匙声,开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
Steve一下冲到门边,他大喊,“Bucky!”
回应他的是棍子砸在皮肉上的声音。Steve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门上,门应声而倒,他奔出牢房,举目四往,长长的走廊在昏黄的灯光中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静悄悄,没有一点人气。
他扑到最近的一间牢房,门开着,没有人,他退出来,又奔去另一间牢房,一间又一间,门都开着,却一个人也没有。
“Bucky!”他声嘶力竭地大喊,“Bucky——”
声音落下去,好像被吸走了,他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他得判断现在的情况。
他来过这里。当年他拿着道具表演的盾牌,只身一人闯进这里,他在这里救出了Bucky,这一次,他同样可以。
他穿过空无一人的监狱,脚步声回荡在耳边,愈显空旷荒凉,他感觉身子很沉,心跳得胸膛疼痛,像是回到了血清改造之前。脚步起落间,他不知何时闯入了一间明亮的房间,四周是各种仪器,中间是一张被机械臂环绕的空荡荡的椅子,闲置的束缚带散落在地,身着白大褂的人们穿梭往来,还有一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四处把守。
“嘿,你来晚了,刚把资产回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Steve迅速回头,一个身着苏联制服的上校军官向他走来。
Steve瞪着他,对方却很友好地对他微笑,“老天,你真该看看刚才的场面,简直像屠宰场。”
他拍拍Steve的肩,顺着他的手,Steve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苏联的军服。
苏联人揽着他往前走,“去喝一杯怎么样,我跟我太太打了报告,今晚可以迟点回家。”
Steve舔舔干涩的嘴唇,“……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对方站住了,不以为意地摸摸上唇修剪整齐的胡子,”资产在执行任务时试图逃跑,被抓回来,他们按着它洗脑,这次不知为什么,闹得特别凶,死了两个医生,还有一个新兵……不过现在没事,已经冻起来了。”
Steve站在那儿,只觉得头皮炸开,全身汗毛耸立,他握住拳头,手指陷进掌心,仍然忍不住身体的震颤。
苏联人却没有察觉,他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Steve,“有人说出事前,它看了报纸,你知道美国佬正在搞什么美国队长纪念诞辰。不知道真假,但我有小道消息,说资产曾经是美国队长的朋友,要我说,他们真应该小心点,这次任务小组的头头肯定得挨处分。”
Steve接过烟,握在手里,他的喉结动了动,“能带我去看看……资产吗?”
苏联人挑起眉,耸耸肩,“这有什么好看的……好吧,你想看就跟我来。”
他带着他走过一条绕来绕去的通道,黑暗中断断续续传来皮肉击打的声音和惨叫、呻吟,但每当Steve试着去辨认,那声音便又消失了,让人怀疑只是幻觉。
这一切如同地狱,Steve背后浮起一层冷汗。
“昨天晚上打牌输惨了,今晚一定要翻盘,你来不来,我们去维克多那儿开一局。”苏联人却很自在,他哼着小调,步伐不紧不慢。
他们停在一扇门前,苏联人按下密码,门徐徐升起,一阵电流的嗡嗡声后,白色的灯光在眼前铺开。房间很大,有着巨大的操作台,还有设备齐全的手术台。
Steve走过去,手指抚过手术台,咬肌鼓起。
“嘿,过来瞧瞧,我们的睡美人。”那苏联人吹了一声口哨,冲他招手。
他抬起头,目光定在那巨大的冷冻仓上,再也没法动。过去四年,他有无数个不眠之夜是在冷冻仓前度过,他透过冰霜注视Bucky平静的睡颜,思念如海,但内心却很平静。他知道他在他身边,很安全,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他,他把手掌按在冷冻仓的玻璃上,想象Bucky柔软的温暖的脸颊。
但此刻,这老旧的肮脏的黄色机器,如棺材,如牢狱,他的Bucky被禁锢在里面七十年,冰冷的没有尽头的黑暗吞噬他,时至今日,仍然变成噩梦,在折磨他。当他以为Bucky在他的守护下,终于可以安宁地沉睡在瓦坎达精美宏伟的王宫深处时,他的灵魂其实仍然在苏联人的地堡里日日夜夜无声尖叫,永难安宁。
他内心的痛楚,像是有人生生把手伸进他的身体,把五脏六腑撕扯而出,扔进火焰里焚烧。
“多么漂亮,像个玩偶,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太有趣了——”苏联人的话没能说完。Steve快步上前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没有一下用力拧断他的脖子,他希望这个过程可以慢一点。他把他举起,看到血冲进男人的眼睛,他像青蛙一样蹬着脚,嘴巴张开,舌头伸出,脸变成紫色,手指无力地攀住Steve的手,几分钟后,双臂重重落在身侧。
Steve把苏联人的尸体扔在地上。他全身都是汗,面色青白,好像刚刚艰难地从水里爬出,他虚弱地靠在冷冻柜上,胸膛起伏,汗水打湿了睫毛。
头顶的灯光暗了暗,电流发出呲呲声。
Steve眯着眼睛抬起头,下一刻,灯光忽然变得像超新星爆发一样刺眼,他忙用手遮住眼睛,周围一片喧闹。
当他把手放下,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四周的墙壁倒下,天花板被揭开,阳光落下,显露出这是一个多么晴好的白天。
人们从四处涌出,忙着把拆下的道具板装进车子。
有人走过来,对他说,“嘿,你刚才演得真好,一条就过了。”
他茫然地看着那个人,对方不以为意地拍拍他的肩,“休息一下,快点走出情绪,嗯?”
Steve看到那人招呼几个人,开始去搬Bucky的冷冻仓,他立刻拦住,“你们要把他带去哪儿?”
对方奇怪地看着他,“道具车啊,你怎么了,Steve?”
Steve一把推开那人,大声呵斥,“你在说什么!Bucky不是道具,别碰他!”
那人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站稳后,眉毛皱起来,脸上出现了慌张的表情,他冲着远处喊,“你们快过来,有些事不对劲。”
Steve看到人们停下手中的活,朝他看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换上了美国队长的行头,他的盾牌丢在一边地上,正被收拾清理的人装进货车。周围的人陆陆续续跑过来,Steve惊讶地看到那些人居然是Tony、Wanda、Clint、Sam……
Tony上前,试图安抚他,“你还好吧,Steve,你没事吧?”
Steve摇头,“Tony,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哪里?”
“这是片场啊,我的天,你是不是嗑药了?”他焦急地掏出手机,“我打给医生。”
“什么片场?”Steve完全混乱了,他盯住Sam,“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Sam,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Sam看起来也很焦急,忧心忡忡地望着他,“这是内战片场,我们刚刚拍完了其中的一幕,Steve,你演得很好,但是已经结束了,我们收工了。”
Steve转头看看冷冻仓,又立刻回头瞪着他们,警惕地弓起身子,“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要带Bucky走。”
“没有Bucky……你昏头了,Steve,那只是个道具。”Clint扶着额头,一脸崩溃,“它不是活的。”
Steve冲他咆哮,“Bucky是我的朋友,Bucky是真实存在的!”
Wanda看起来快哭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朋友,“Steve,Bucky是内战的导火索,是整个电影推进情节的道具。现在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要把它收起来,放进道具车里,求你了,别这样,你吓到我们了。”
Steve看着她,就像他不认识她,“道具?”
他不需要任何回答,他回身一拳砸在冷冻仓上,伴随着身后的抽气声和惊呼声,冷冻仓裂开了。Steve把仓门打开,玻璃割伤他的手,鲜血淋漓,但他一点也感觉不到。
他眼里只有Bucky平静地躺在那里,他们所谓的“道具”闭着眼睛沉睡着,胸膛起伏,呼吸平缓。他伸手小心翼翼碰触他的脸颊,正如他想的那样,Bucky的脸颊温暖而柔软。
Steve把Bucky抱出来,收进怀里,他轻轻地拂开他的发丝,把嘴唇贴住他的额头,把哭声藏进吻里,“这就是你的梦?你觉得自己是弃子,是资产,是道具,你不再觉得自己是人,你觉得自己是个物体,所以你不想醒来,是不是?”
“Steve。”Steve抬起头,周围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男孩站在他的面前,Steve看着他,咧开嘴,眼泪奔涌而出——那是12岁的Bucky&Barnes。
小Bucky穿着背带短裤,长筒袜,戴着一顶当年最流行的鸭舌帽,正歪头看着他。
他走过来,小皮鞋啪嗒啪嗒踩着地面,直到他站在他身前,他伸出小手,放在他的肩头,“不要哭了,Steve,我们去玩,好不好?”
“Bucky……”张嘴的瞬间,Steve惊讶地发现稚嫩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他低头,看到搂在另一个Bucky身上的自己的手臂变得细嫩如一截嫩藕,他想,啊,我也变成12岁了。
Bucky抱着膝盖在他面前蹲下,下巴点点他怀里的人,“这是谁?”
Steve望着他,说不出话,他怎么能忍心告诉12岁的Bucky,这是他充满厄运的人生,受尽折磨的未来。
“Steve,不要管他了,我们去玩吧。”Bucky拖长声音,央求道,“别磨磨蹭蹭了,你最慢了。”
Steve摇头,“我不能,Buck,我得照顾他。”
“为什么?他很重要吗?”Bucky不高兴地撅起嘴,“他一直拖累你,给你惹麻烦。”
“不是他惹麻烦,是麻烦惹他。”Steve纠正道,“别这样说他,好吗?”
“我不说,可这是事实!他啊,很倒霉的,简直是个倒霉蛋,你应该离他远一点。”Bucky伸手揪了揪另一个Bucky的长发,“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希望从来没有他,没有长头发,没有铁手臂,好吧,这个已经没有了,没有杀人,没有被洗脑,没有被抛弃,没有被折磨,没有那些痛苦……没有他,就好了。”
Steve咬紧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
“Steve,我是不是一个坏孩子,所以我长大后才变成这样?”
Steve摇头,拼命摇头,嗓音破碎,“不,你是个好孩子,Bucky,你那么好,那么好……”
Bucky的小脸露出落寞的神情,“有时候,我想,人们都忘记我曾经也是一个人了,就是那种和他们一样的人,有爸爸妈妈,有兄弟姐妹,有爱吃的,有讨厌的,有喜欢的人,有烦恼,有梦想……太久了,我不怪他们,有时候我自己也忘记了。因为我的确被当物品太久了。”
“我想当一个人,Steve。当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人,在这里,我可以。”
他站起来,变成了16岁的Bucky,笑容明媚,英俊得不可思议,他伸出手,“Steve,我们一起回布鲁克林,好不好?”
Steve看着那只没有一点枪茧的细白的手。他想,多好啊,16岁的Bucky,他们结伴而行的少年时光,看不到头的悠长假期,回不去的布鲁克林……
“不,Bucky。”Steve望着他,“我得带你回家,那里还有很长很好的未来等着我们,真实的未来,而不是梦里的过去。”
Bucky看着他,慢慢放下手,他的面容仍然如16岁时一样鲜艳,但眼神不再清澈,变得饱经沧桑,他露出一个哀伤的笑容,“Punk。”
“Jerk。”Steve回应他,热烫的眼泪模糊了眼睛,少年Bucky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而他臂弯中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Steve睁开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他看到提恰拉站在他床边,露出微笑,“欢迎回来,Cap。”
他张了张嘴,发出声音的时候,才发现喉咙干得好像已经烧出了一个窟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眼下他只想问唯一的问题,“……Bucky?”
国王笑着看着他,侧过身,露出另一张病床上同样虚弱的人,他靠在枕头上,侧过头,温柔地望着Steve,长发垂落在耳边。
“Punk。”
“Jerk。”Steve微笑回答。
嘿嘿嘿嘿嘿嘿好甜的车
希望盾冬能过上打打怪的小日子
&当年四人约会中的姑娘莉莉写给2016年史蒂夫的信。幸好,除了队长,还有人默默地记着、爱着巴基。
亲爱的莉莉:
非常抱歉,我回信晚了。看了下日期,距离你写信已经快一个月了。它是由一条秘密辗转的渠道到达我手中的。两年前那份杂志采访我之后开了个传统邮箱地址,连他们主编也没料到真会有人写信,因为——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会直接写电邮,或者去社交账号里留言,你觉不觉得这真的不太浪漫?等待与不确定性才是信件的迷人之处,是不是?
我当然记得你,莉莉,我也记得玛丽。我记得那天四人约会时玛丽穿的是白底绣花小开衫,你则穿着方领碎花裙;那晚冷饮店门口的小彩灯是蓝红相间的,中间有一个小灯泡黑掉了;巴基点了橘子味冰激凌、四杯可口可乐,我的那杯,他特地告诉服务员不要加冰块。你和你姐姐都很美,真的,你们在卷发棒和口红上做的努力没白费,你选的口红颜色偏紫,跟紫色发带搭配得特别好。我还记得,那天我给你买了一袋糖渍李子,你推开了,淡淡说了声谢谢。
当时我就猜到,你愿意来赴约会只是为了巴基。
这一点不难猜,因为姑娘们都这样。
当时我想:啊,果然,所有人都爱巴基。
包括我在内。
是的,我爱他。
咱俩都是九十多岁的老家伙了,又是老邻居、老交情,没什么可害臊的。你的小丽贝卡猜得很准。咱们那个年代,关于同性恋情的了解可比丽贝卡这些孩子少得太多了。所以我当年得等到十六岁才明白那是爱:那一天我看到巴基在楼下树荫里亲吻某个女孩,手扶在她蓬蓬裙的裙腰上,忽然胸口一阵绞痛,比心脏病、哮喘、猩红热同时发作还难受。
你肯定要问:我有没有告诉过巴基?他怎么回答啊?
答案:是的,我告诉过他,在野战医院里,当时他肩膀中了弹在养伤。他在医院里也是最受欢迎的伤员,护士们都喜欢往他床边跑。
我离开医院的前一晚,装作不在意地跟他说了上面那些话:所有人都爱巴恩斯中士……也包括我。(大致是这个意思,当时我太紧张,记太不清了)
他隔了几秒才回答。我就像等了一年似的。他说,可是我只能爱一个人。
我的心提了起来。他淡淡地瞟了我一眼,说,不是美国队长。
我的心沉了下去。
然而,随即他笑得更迷人,露出雪白的、尖尖的犬齿(你一定记得他那种又调皮又甜蜜、要人命的笑),吐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他说,是的,不是美国队长。我爱的人是史蒂夫。
现在我来回答你信末的问题:巴基去哪儿了?
他就在这儿,在我身边,半米处的地方。那是一个专门为他设计的静滞仓,他睡在里边,有一个专业维护团队负责监测。我们身在一个名叫瓦坎达的国家。你拆开信封时有没有看到黑色信封下角那个金色豹头logo?那就是瓦坎达王室的徽印,我现在写信用的钢笔上也有那种标志(笔尖是振金做的,振金是种特别贵重的金属,他们正在研究用它给巴基做一条新手臂)。
瓦坎达国王提恰拉是个了不起的汉子,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他自己新丧慈父,还没完全从痛苦中走出来,刚接手的政务也有很多需要理顺的地方,但对我和巴基非常尽心尽力。所以请放心,巴基在一双可靠的手中。
今天是他进仓的五十六天,颧骨上的一块伤口还有几点淤紫没完全散去。医生说,那是因为他身体的新陈代谢进入了休眠状态。
莉莉,如果你能看到他就好了,你一定会惊讶,他跟七十年前相比完全没有变化,还是你跟玛丽记忆中那个英俊迷人青年的样子(呃,也许比那时稍微壮了一点。一点点)。
这五十六天中,我短暂地离开过三次,处理一些……事件。每次我都是带着火速赶回家的急切心情,把战斗机的速度提到最高飞回瓦坎达。
他们在静滞仓旁边替我放了一张行军床,对我来说,那就像是家中壁炉炉火旁的安乐椅。
每当我凝视他,就像瞬间回到家,全身都放松下来,无边的安宁快乐袭上心头。
看到你说“请好好保护他”,我拿着信纸呆坐了一会儿。我好好保护他了吗?我只能说我尽力了,就像几十年来每次战斗一样拼尽全力。
莉莉,我真的尽力了,但他还是再次失掉了一条手臂。上次是我的错,这次还是我的错。
然后他主动要求再次进入冷冻休眠——那本来是九头蛇杂种们对他做过的事。七十年过去了,在这个被称为光明美丽的新世界,他还是不免于此。
写到这儿我走开了一会儿。监测仪的波纹出现异常波动,我喊了医生来问。值班医生观察了一阵,说,那应该是梦。
我问,在这种休眠状态下也会有梦吗?
医生的答案很有趣。他说,是啊,队长,人类的大脑永不会放弃做梦的能力。
你猜巴基会梦到什么?家乡的姑娘们?科尼岛?还是布鲁克林大桥上的烟花?
由于超级血清的改造,我的记忆非常好,我记得所有人,所有战场上死去的兄弟。每个人与他们流过的血都应该被铭记。莉莉,你的记忆力也跟我差不多好,你甚至记得约会那天巴基点的冰淇淋口味。可惜,这世上的人并不都像我和你那样好记性。当然,巴基当年的善良并不能成为“冬日战士”无罪的证据,我只是惊异于他们这样冷血又粗暴地、一挥手就把巴基钉在战犯的耻辱柱上。
前段时间我参加过一个葬礼。莉莉,那位名叫佩姬卡特的女士跟你同龄,当年我在战场上跟她相识。葬礼上我是抬棺人之一。很多人来献花,很多人排队上台,讲述他们眼中那个了不起的女长官。她将被她的子孙、她开创的事业的接班人们铭记。
当时我在想:如果棺中是巴基,有多少人会来哀悼他?有谁会来在他棺木上放一支白玫瑰?
除了我,谁还愿意把他当做有血有肉、会笑会爱的人来尊重和珍视?
就像你说的,揍过我的人都死了,爱过巴基的人们也死了。我们终有一天会离开人间(请原谅我句有点残忍的话),人类如此重视留下后代、创造艺术品,就是希望有人会记得自己,美术学生们会记得莫奈与德加,丽贝卡会记得你这个可爱的姨婆。那么谁愿意记住巴基?还有谁记得他也已经为国家、为世界和平献出过一次生命?
幸好还有你,莉莉。你一定能想到我的惊喜与心酸,当我看到你的信中回忆出那个巴基巴恩斯的时候。
我被解冻出来之后,很多好心人在网上给我推荐电影、音乐和书籍,帮我这个老古董赶上这七十年的进度。艺术,由于其敏感与表现力,也确实是了解时代的最佳途径。听完上百张唱片之后,我最喜欢的歌手是琼贝兹,咱老乡,纽约人,她是斯坦顿岛的。当时我听到她那首《钻石与铁锈》时心想,嘿,咱们纽约姑娘就是棒。
你听过那首歌吧——
We both know what memories can bring 我们都知道记忆的力量,
They bring diamonds and rust 它们带来钻石闪闪,也带来锈迹斑斑。
我该收笔了,说不定你已经读累了。窗外是瓦坎达的夜空,星星就像钻石闪闪。异乡真美,可是啊,莉莉,我真想跟巴基回布鲁克林去。我们哥俩再跟你约一次,带上小丽贝卡,还是四人约会,怎么样?咱们去冷饮店吃冰淇淋。
好姑娘,你要保持健康和乐观,等待我带巴恩斯中士回家。
抹去时间的锈迹斑斑,他会再次变回钻石一般闪闪发亮的巴基,我们记忆中深爱的那个巴基。
五十六天之前,巴基进入静滞仓之前,微笑跟我行了个军礼,手指尖搭在眉毛上,再扬到空气中。跟1943年他去参军之前跟咱们告别的情景一模一样。
这次他也是要去打一场仗,一场争夺灵魂的仗。
莉莉,我们一定会赢的,对不对?
永是你诚挚的老朋友:史蒂夫&罗杰斯
【结尾把自己写哭了。捂着脸,眼泪不断往下落。】
哭成傻逼????
史蒂夫-罗杰斯先生:
收到这封信你一定很惊讶,一半是因为你不认识我,另一半是因为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人再写信了。
小丽贝卡也劝我不要写信,她说为什么不发电子邮件,或者干脆去美国队长的脸书账号下留言呢?(不过她又说你的账号一定是别人在管理,留言也没有用。)
但是我不打算听她的,我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我有顽固的权利。
其实说你完全不认识我也不对,我们俩曾经约会过一次。别惊讶,那一次约会中没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我不会责怪你不记得我。事实上,我会记得那次约会,也并不是因为你。
记得那是一九四零年的一个夏天午后,我从学校放学回来,看到姐姐正站在公寓楼前的绿篱旁和巴基说话,或者说,调情。是的,漂亮的巴基,整条街上哪个女孩子不认识他呢?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在写下这个名字时,我眼前仍然会浮现他那双迷人的眼睛和总是翘起的嘴角。
巴基,星期六晚上请我去街角那家店吃冰激凌吧。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听见姐姐这么说。当时二十岁的玛丽绝对不是个害羞的姑娘。
好啊,巴基笑吟吟地说,但是有个条件。他指了指我,你必须带上你妹妹一起。我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好快,可是我不敢做声。玛丽皱起了眉头,巴基,你非得带上那个病怏怏的史蒂夫不可吗?
我的脸已经很烫了,只好闭上眼睛,在心里不住祈祷——别拒绝,玛丽,求求你别拒绝。
感觉像是等了一整年那么长,终于听到玛丽回答说好。再睁开眼睛,玛丽的表情很无奈,我们姐妹间不需要开口就能交流,我知道她在说,莉莉,这次只能委屈你了。而巴基还在笑着,莉莉,你会喜欢史蒂夫的。
我红着脸使劲点头。不委屈不委屈,能和巴基一起度过一个晚上,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好运气。
约会那天我忙乱到了极点,熨斗、卷发棒和口红,这些东西都得姐姐用完了才轮到我。我多么希望自己看上去能漂亮一点啊,哪怕姐姐说那个史蒂夫根本没资格挑剔我。
罗杰斯先生,经过这么多年之后,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冷饮店门口的小彩灯吗?还记得巴基点的是橘子口味的冰激凌吗?还有,他从背后推了你一把让你挽着我走,你气呼呼地回头瞪他,而他笑得坏极了。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看到这里你一定早就明白了,我是个偷偷爱着巴基的傻姑娘。当然我也并不讨厌你,因为你和我一样是个不被人重视的小个子。你比我更糟糕的地方在于你是个男人,但你也有令我羡慕不已的地方——你拥有巴基。
后来的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依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可你变成了美国队长。
巴基比你更早上了战场。他出发之前玛丽一直在绣一条手绢想要作为礼物,虽然她根本就不是巴基的女朋友——他们只约会了两个月。我忙着替她穿针拈线,而我母亲则在一旁泼冷水:别忙了,战场上的小伙子们不需要这个。
后来,就等来了巴恩斯中士阵亡的消息。
再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新闻说你也牺牲了。
战争胜利那天布鲁克林也热闹极了。那年秋天,玛丽就嫁人了。
婚礼前一晚,我们姐妹俩坐在床上,故意不开电灯,在床头点起蜡烛,我在背后一遍又一遍地刷着她光亮的栗色长发。她突然说,假如巴基能活着回来,我一定要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我愣了一下。别傻了姐姐,假如他活着回来,想问这个问题的姑娘恐怕要在巴恩斯家门口排成长队了。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莉莉,你是不是也想去问他呢?
我没有回答。我想我不会这么问的,别说妻子,我连做巴基女朋友的奢望都没有过。但假如他真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会去告诉他,我爱过他。
玛丽出嫁的时候非常美,真的。两年后,她死于难产。
我养大了她的女儿珍妮,看着珍妮念完大学,结婚生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的女儿,就是现在和我最亲近的丽贝卡,替我写这封信的十八岁小姑娘。
但我从来没有结过婚。并不是因为巴基,只是战后有一阵子布鲁克林的女孩着实比男孩多出了很多。我从来就不是个有吸引力的姑娘,后来又忙于工作和抚养外甥女,这件事便错过了。
布鲁克林的老邻居们偶尔还会提起你。哦,那个美国队长,以前还挨过我的揍,他的大腿还不及我的胳膊粗呢。喝醉酒的男人们喜欢这样吹牛。
后来渐渐地就没人提起你了,因为揍过你的人都老了,死了,正如爱过巴基的姑娘们一样。
时间就这样平缓地一直向前走着,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在电视上看到关于你的新闻,我一下子又想起了巴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你没死,那么巴基或许也没死。
我只对小丽贝卡说过这件事,她说你太老了,实在是异想天开。直到有一天她举着手机蹬蹬蹬地跑到我轮椅前,让我看屏幕上那个一身黑衣、长发披拂、眼神冷酷的杀手的照片。天啦,莉莉,你简直就是个预言家!
我不懂什么叫冬日战士,我只记得七十年前带我去四人约会的那个巴基,英俊的、风趣的、全布鲁克林最迷人的巴基。
从此只要有关于你们的新闻,我就让小丽贝卡说给我听。我还住在自己出生的房子里,除此之外一切都变了。关于你们的消息里也有很多我听不懂的东西,前阵子为了解释索科维亚协议是怎么回事,小丽贝卡都快被我逼疯了。
老奶奶,我听说美国队长一直不肯签协议,他说那些都不是冬日战士的错。当然不是,你没见过当年的巴基,你不知道他是个多么善良的人。真的吗?小丽贝卡一边问一边眼珠子乱转,咦,有没有可能队长一直爱着冬日战士呢?
这个年代的孩子们就是什么都敢想都敢说。我皱起眉责怪她胡思乱想,她却不服气——嘿,老奶奶,现在罗杰斯队长和冬日战士就算想结婚都没问题,你明白吗?
得了吧,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们想杀了冬日战士吗?我看他和谁都结不成婚。
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有时候会非常孩子气,因为斗嘴赢了小丽贝卡,我很是开心了几分钟。然后我想起了曾经非常想嫁给巴基的玛丽。接着我想起了那个一起去吃冰激凌的夜晚,巴基从他自己的杯子里挖了一勺橘子冰激凌分给你,但很快又抢走了你的整个杯子。史蒂夫,你不能吃太多冷的东西,否则哮喘要发作了。他说话时的样子温柔极了。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无比想要回到七十年前的布鲁克林。
我是不是说了太多废话?你一定看得不耐烦了吧?小丽贝卡已经写得不耐烦了,我得快点结束这封信。
现在我只剩一件事要说了——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回来,但是巴基去哪儿了?
虽然我并没有这个资格,但我真的很想拜托你,好好保护他。
就这样吧,罗杰斯先生,再见!
你诚挚的老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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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是喝了点酒之后胡乱写的,我只是想要多一点人记得Bucky。
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从小看战争故事,我就喜欢去想象那些无名的死难者的生平。他们爱过谁,被谁爱过,死去的时候有多么不甘心,一百年后还有谁会纪念他们?
和很多人一样,队3看得各种委屈。
从Bucky的角度说,七十年前那个温柔英俊的年轻人早已被一笔勾销,他只是人们眼中的一件兵器,被使用或者被销毁,他本人的愿望一点儿也不重要。
从Sebby的角度说,他研究老兵,研究PTSD,他说自己killing myself to do it well。然而那也不重要,商业大片需要高帅富、需要萌、需要酷炫,却并不需要把聚光灯放在一个凄惨而过时的角色身上,去探索他的种种幽深细腻。
万般慈悲,尽付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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