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与文明怎么招募三国志10元戎连弩城市校尉

大秦帝国V:铁血文明 : 第三章 乾坤合同 第六节 以战示形 秦军偏师两败于李牧_孙皓晖_在线阅读_九九藏书网
& 第三章 乾坤合同 第六节 以战示形 秦军偏师两败于李牧
前言第一章 初政飓风第二章 大决泾水第三章 乾坤合同第六节 以战示形 秦军偏师两败于李牧第四章 风云三才第五章 术治亡韩第六章 乱政亡赵第七章 迂政亡燕第八章 失才亡魏第九章 分治亡楚第十章 偏安亡齐第十一章 文明雷电第十二章 盘整华夏第十三章 铁血板荡第十四章 大帝流火
第三章 乾坤合同第六节 以战示形 秦军偏师两败于李牧“关外大营还想攻赵?”开春之后,桓龁老军猛扑赵国平阳。王翦说,此一方略之实施,图谋主要在四处:其一,给天下以秦国无将之表象,使山东六国松懈对秦军的戒备;其二,以攻势作战使山东六国自顾不暇,不明秦国内事作为,更对秦国行将“一天下”的长策大计无所觉察,以收未来出其不意之效;其三,使国人不忘战事,同心振作;其四,使大数额招募兵员与训练精锐新军,有不用解释的正当理由。蒙恬将这一方略归结为八个字:以战示形,乱敌强国。“桓龁东路该当无虞,樊於期西路令人担心。”蒙恬转了话题。及至嬴政赶回咸阳,第一道快马战报已经送来:秦军攻克平阳,击溃五万赵军,斩首两万余。次日战报再来,说樊於期已经率军北上奔袭,从西路深入赵国腹地。嬴政询问了军使,得知东路桓龁一军业已奔袭武城,心中有些不安,便留下李斯与王绾处置政务,自己连夜赶赴蓝田大营与王翦蒙恬会商关外军情。黑色丛林沉寂着,秦军将士们热泪盈眶地期待着秦王继续说下去。嬴政却戛然而止,大步走下了云车。便在秦王举步之间,十万大军的老誓吼声骤然爆发了,如滚滚沉雷如隆隆战鼓如茫茫呼啸,士兵将佐们几乎喊哑了嗓子,久久矗在校军场不愿散去。“如今的赵军统帅,是李牧。”王翦一字一顿。“君上何意,不管了?”蒙恬有些着急。“何以见得?”嬴政问了一句。“王翦以为如何?”秦王沉吟地叩着大案。“其一,关外战事,意在示形,并非定然咬紧赵国。”“臣所谓不宜,是以兵法而言。”王翦已经回过神来,指点着板图道,“君上且看,这是恒山郡,滋水从西北向东南流过,滹池水从西向东流过,两水交汇处的滹池水南岸,便是肥城,肥城之南统称肥下。此地方圆百里,尽皆低缓山塬,多是说平不平说陡不陡的小山丘,除了寻常林木,一无峡谷险地,二无隘口要道。依据兵法,实在不足谓奇险之地。然则,偏偏在这般寻常地带,李牧却能隐藏十余万大军发动突袭,其中奥秘,臣一时难于道明。”“李牧做了大将军。看来,赵王迁不是平庸之辈。”嬴政脸色阴沉。一月之内,秦军三十余万主力大军两分完毕,关外大军十三万余,蓝田大营十八万余。两军相比,蓝田大营留下的头目兵士多,关外大军划走的将军校尉多。广阔舒缓的青苍苍山塬上,突然四面冒出森林般的红色骑兵,夕阳之下如漫天燃烧的烈焰轰轰然卷地扑来,雪亮的弯刀裹挟着急风骤雨的箭镞,眨眼之间便狠狠铆进了黑色的铜墙铁壁。秦军将士没有慌乱,却实实在在地措手不及……麃公身中三箭死战不退,被护卫骑士拼命夹裹着杀出重围,绑在一辆轻车上一路拼杀西来。堪堪望见晋阳城,麃公大吼几声,奋然拔出钉在前胸的三支长箭,便失血死了。一个千夫长说,麃公临死的吼叫是,李牧!记住李牧!血仇!老桓龁如梦方醒,拳头一砸白头赳赳出帐。片刻之间长号大起,军营各方默默忙碌的兵士们轰隆隆聚来,辕门外的大军校场倏忽大片茫茫松林。没有号令,没有司礼,黑压压的甲胄丛林肃然静寂,唯有千人将旗在丛林中猎猎风动。幕府外黑压压站满了校尉头目,他们是为战场失帅而自请处罚。天下军法通例:主帅战死,将佐与护卫无过;主帅被俘抑或失踪,将佐治罪,护卫斩首。目下主将樊於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突围将士岂能安宁?老桓龁回师途中突闻战报,先是暴跳如雷,之后大放悲声,若非两个司马死死抱住,那口精铁长剑眼看便插进了肚腹。从战报传来,截至秦王与王翦赶到,整个关外大军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地漫游在幕府营地,搜寻接应突围逃生者、救治伤残者、埋葬有幸逃回而死在军营者,残兵将佐痛悔请罪,未遇劫难者激昂请战,整个营地既如死寂的幽谷又如焦躁的山火,愤激混乱不知所措。秦王来到,将士闻讯云集而来,却都死死地沉寂着。尽管有待处置的紧急军务太多太多,但有秦王亲临,大将们谁也不好先说如何如何。不是不敢说,而是谁都清楚,这是秦王亲政之后的第一次败绩,敌方是与秦军试手的神秘的李牧,秦军大将则是备受秦王器重的老将樊於期,牵涉多多干系重大,骤然之间谁也不好掂量这次败绩对目下秦国秦军的影响以及对于未来的分量。九九藏书网“这倒是。李牧久驻阴山,没有南下打过仗。”李斯霍然站起:“不能!至多只能再败一次。否则六国合纵必要死灰复燃!”“且慢!”老桓龁一拍案,“李牧独有战法?是甚!”樊於期选定的奔袭路径是:沿汾水河谷秘密北上,于晋阳要塞外突然东折,从远离井陉要塞的南部山道进入恒山郡,攻克赤丽、宜安两城后,若东路无事便立即回师。就长平大战后的秦赵情势说,这条路径确实是赵国的一道软肋。长平大战后,赵国对秦国的防御部署历来集中在三坨:河东一坨,以平阳为根基与秦国做最前沿对峙;中央一坨,以上党山地为纵深壁垒,使秦军不能威慑邯郸;北部一坨,以晋阳、狼孟的长期拉锯争夺战为缓冲地带,以井陉要塞为防守枢纽,不使秦军以晋阳为跳板突破赵国西部北大门。如此三大坨之间,南北千余里东西数百里,疏漏空缺处原本很多。尤其是平阳至晋阳之间的汾水河谷,没有一处重兵布防的要塞。之所以如此,也是形势使然。长平大战后,魏国韩国的实力在整个河东与汾水流域大大衰减,说全部退出也不为过。也就是说,连同上党在内的整个河东与汾水河谷,都在事实上变成了两方四国哪一边也无法牢固控制的拉锯地带,赵国能扼守住如上三要害,已经是万分地不容易了。唯其如此,秦军歼灭河东平阳的赵军主力后,赵国在整个汾水河谷的南大门便洞开了,只要不东进上党,沿汾水谷地北上几乎没有阻力。“老军初战,君命过早干预,也有弊端。”持重的王翦显然还在思忖。幕府聚将厅一片沉寂,如同战场后的血色幽谷。嬴政在幕府大厅转悠着,一时实在难以决断。若以目下山东六国之军力军情,老辣的秦军两路奔袭,似乎也不该有多大危险。唯一顾忌者,便是这个李牧与他统帅的赵国边军。可李牧初接赵国军权,一时照应不及亦未可知。当此之时,君王强令回师,定然挫动一班老将慷慨赴战之锐气。毕竟,分兵常战是既定方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是战国传统。如此数万兵力的小战刚刚开打,便要以王命干预,将来动辄数十万大军出动的灭国大战又当如何,一个君主岂能照应得过来?再说,桓龁、樊於期、麃公、屠雎等历来都是独当一面的沙场老将,所率秦军又是能征惯战之老师,纵然李牧边军南下,凭甚说一定打不赢?反复思忖,嬴政转悠过来摇了摇头。……“想起来也!”蒙恬突然拍案。老桓龁一脸茫然:“这,这,君上这是从何说起?”“我意,立即急书老将军:着两路奔袭大军星夜回师!”蒙恬见事极快。“臣等无异议!”桓龁李斯屠雎异口同声。天色微明,秦军晨操号起。君臣会议方罢,正在狼吞虎咽锅盔干肉战饭之时,一骑快马飞到,送给李斯一支密封铜管。李斯打开一看,过来对秦王低语几句。嬴政目光一闪便离案起身:“王翦可留下两三日,商定对赵部署后再回。我与长史先回咸阳!”藏书网“三地开战,两路奔袭,赵国必乱阵脚也!”蒙恬很是兴奋。眼看老桓龁懵懂不知所以,王翦低声急迫地提醒:“号令全军聚集!”“也是一理。”秦军战心愈加炽热,上下嗷嗷叫,索性南下奇袭邯郸大门武安,打一个大胜仗!樊於期很是清醒,不为众议所动断然下令回师,军令理由只有一句话:“深入赵国腹地,策应东路震慑赵人之使命已成,回师!”秦军战心炽烈,军法却更是严明,主将一声令下,立即将战胜财货装车回军。暮色时分经过滋水南岸的肥下之地,谁也想不到的灾难突然降临了。“上将军,肥下之地宜于伏击么?”嬴政一阵转悠,终于打破沉默。“将士都在辕门外?”嬴政终于开口了,似乎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善藏飞骑,善开阔决战。此为李牧边军之独有战法。”攻克赤丽,是顺利的。攻克宜安,也是顺利的。“甚?”王翦有些惊讶。“臣之评判,有所不同。”王翦慨然一句,显然已经是深思熟虑,“老军东出,初战失利,并非全然坏事。最要紧处,是扯出了赵国李牧的边军。李牧威震匈奴,已经是天下名将。然其才具、战力究竟如何?秦军极为生疏。若果真李牧此时不出,而在五年之后陡然与秦军相遇,战局难料。肥下之战逼出李牧,臣以为是最大好事。然则,此战仅为李牧边军的独有战法,若李牧仅仅如此一种战法,不足虑也。臣所虑者,李牧用兵之能我军依然没底……”“适可而止。臣无异议。”王翦明朗一句。樊於期五万铁骑秘密行军,果然未遇一支赵军,直到在晋阳郊野东折,进入赵国恒山郡,一路都出奇地顺当。作为老军老将,此等顺当原是异常。然在目下樊於期麃公一班老将眼里,这却是完全该当的。赵国新王即位两年,第一年便被秦军攻克平阳斩首十万杀大将扈辄,赵国已成惊弓之鸟全然在意料之中,再说赵国精锐也就是那二十万边军,要赶到恒山郡,最快也得半月上下,纵然赵国察觉了又能如何?“走!本王要对将士说话。”秦王举步便走。嬴政与李斯会商,当即批下八个大字:“内外协力,着即实施。”王翦蒙恬谋划的五年军争方略是:关外有常战,关内大成军。“臣等赞同长史。”桓龁王翦屠雎异口同声。“鸟!老夫率老师,教它山东六国火烧猴尻子!”王翦却皱起了眉头:“一班老将如此战法,力道太过。平阳距关外大营近便,若能集聚大军一战斩首五万,既可稳妥大胜,又可歼灭赵军一支主力,本是上上战法。如今两路奔袭,声势虽大,然一旦照应不周……”“若再战失利,又当如何?”嬴政追问一句。“鸟!这也叫战法?有地谁不会藏兵,你说个明白。”李斯是在接到战报后快马兼程赶来的,心绪沉重得无以复加。在辕门口外,李斯恰恰听到了秦王对三军将士的慷慨之说,心下虽然长吁一声,却一直没有说话。老桓龁是愤激悲怆羞愧折磨得有些懵懂,铁板着脸紧咬着牙不知如何。王翦与左军大将屠雎倒是沉稳如常,矗在赵国板图前一动不动,却也一直没有说话。须发散乱面色苍白的老桓龁默默地点了点头。关外秦军对赵国的战事,是嬴政君臣共同谋划的一着大棋。“君上所虑,是将赵王迁做明君看也。”李斯一笑,“肥下一战胜秦,业已证实李牧边军足以抗衡秦军。若是明君,便有可能下令李牧全力对秦备战而避免小战,只在秦军主力大军东出之时决战。”李斯转身对嬴政一拱手,“然据种种消息,赵王迁绝非明断君主,不可能有此定力!我军再攻,赵王迁必定会敦促李牧尽快出战。”九九藏书“咳!肥下实在没甚稀奇,阴沟翻船!”老桓龁的生铁拳头砸得将案咣当大响,“但凡秦军老将老卒,谁都将赵国趟得熟透。邯郸城门有几多铁钉,老兵都数得上来!那肥下山地非但无险,还是个敞口子四面不收口。谁在肥下做伏击战场,直一个疯子!李牧就是疯子!老夫看,他定然是凑巧带兵路过!老夫不服!不信他神!”“可能出事?”嬴政脸色有些不好。“樊老将军求胜心切,攻克平阳后深入赵国,不在桓龁军令之内。”“长史也,老夫能教他再胜一次么?真是!”老桓龁拍案高声。“当年君上立太子时,便说赵将李牧将成秦军劲敌!”“何以如此?”秦王追了一句。“李牧边军与我秦军从未交过手,可是?”“李牧果然出兵,便是与秦军第一战,不妨试试成色。”嬴政从容一笑。汇集各方消息,战败经过终于清楚了。“王翦之见,为摸清李牧边军实力与战法,对赵战事不能中止。”“狗日的!草原狼!刁!”桓龁算是承认了李牧。“老将军说得好!李牧边军确实是草原狼,剽悍狡诈。”“左将军以为如何?”“正是!三万余将士战死,岂能向李牧低头!”屠雎慷慨激昂。“以臣之见,若对赵战事无胜算,可改向他国,或中止关外用兵。”攻克平阳之后,老军将士嗷嗷求战。樊於期也是意犹未尽,立即与麃公、屠雎会商,主张从西路北上奔袭赵国恒山郡,策应东路桓龁。樊於期的奔袭主张理由有三,都很坚实:其一,桓龁东路奔袭是孤军,不能说没有被赵军伏击的可能,需要策应;其二,若从西路再出奇兵北上,则赵军必然不明虚实而迟疑,不敢轻易对任何一路动手;其三,我军已克平阳,枯守原地徒然窝了兵力,两军齐出事半功倍!樊於期本来就是仅仅次于主帅桓龁的前军大将,此次又是平阳战事的主将,西路奔袭的主张尽管在桓龁预先部署之外,然从大局看却无疑是主动策应主力的积极之举,完全符合秦军传统,老将们二话不说便齐声赞同了。樊於期立即部署:屠雎率两万步军留守平阳,自己与麃公率五万铁骑北上奔袭。王翦蒙恬星夜赶赴关外大营,与老桓龁商议三日,一卷详尽的实施之法摆上了嬴政的王案:其一,五年之内秦军实行两军制,分成关外关内两支独立大军;关外大军名为主力,实则偏师;关内大军以蓝田大营为根基扩充整训,实则是未来东出的主力大军。其二,三大将明定职司:老将桓龁统帅关外大军,专司对山东常战;王翦执掌蓝田大营,专司练兵练将;蒙恬通联各方,专司招募兵员与军器衣甲改制。其三,将士分营:举凡四十五岁以上之将军,四十岁以上之校、尉、千夫长、百夫长,三十五岁以上之头目与兵士,一律划归关外大营;其余年青将军头目与年青士兵,一律划归蓝田大营做新军骨干。其四,两军五年内达成目标为:关外大军至少一年两战,关内大营扩充整训为一支四十万员额的精锐大军。“臣启君上,”屠雎一拱手,“上将军所言,老军将士无不赞同。”“长史所虑,不无道理。”嬴政也站了起来,“天下格局之变化,一大半在秦赵战场之胜负。当年赵奢第一次战胜秦军,赵国始成山东砥柱。如今李牧第二次战胜秦军,山东五国尚不明就里,不敢贸然合纵。然则,若是再给赵军两次战胜秦军的战绩,天下大局必然生变。在秦而言,绝不允许合纵抗秦之六国同盟再次结成!唯其如此,以再败一战为限,对赵战事仍当继续。”一语落点,嬴政已经大步出帐。“其二,即或关外停战,亦不影响关内整训新军,于大局无碍。”夜幕降临,幕府聚将厅的君臣会议开始了。九九藏书网“樊於期老将坚刚多谋,该当无事。王翦以为如何?”旬日之后,关外奔袭的第一道战报终于抵达:桓龁一军攻克武城,斩首赵军万余,夺粮草辎重千余车,业已顺利回师关外大营。嬴政很是高兴,与王翦蒙恬聚酒小宴以示庆贺。在君臣三人各自揣测李牧迟钝不出之因由时,第二道战报飞来了:樊於期大军兼程急进连下两城,回军时被李牧亲率边军飞骑截杀,秦军战死三万余,余部突围散战正在渐渐聚拢,樊於期将军下落不明!君臣三人深为震惊,留下蒙恬镇守蓝田大营,秦王与王翦立即率五千铁骑兼程赶赴关外大营。依照李斯“五年积微,刷新秦国”之政略,秦军似乎不该在专务内政之时大举出兵。然则五年不战,在刀兵连绵的战国之世,在目下秦国,则完全可能形成另一种局面。一则,秦国威慑收敛,山东六国压力大减,立即便会孜孜不倦地多方骚扰秦国,甚或可能重新结成合纵遏制秦国。二则,秦法奖励耕战,秦人昂扬奋发闻战则喜,果真五年不战而听任山东六国恢复元气滋生事端,秦国朝野既有可能怨气大增,也有可能暮气大增,内政是否会生出新的变局实难逆料。当沉静的王绾说出这种担心时,嬴政君臣无不默默点头。基于此等天下大势战国传统以及秦国实情,嬴政与四位新锐栋梁反复计议,才有了架构庙堂时的“假上将军者三”的奇特布局。历来军权贵在专一,秦国一次出三个上将军,且个个都是假(代理)上将军,实在是天下唯一了。蒙武得知谋划,不禁大皱眉头:“一国三帅,徒惹山东六国耻笑耳。”嬴政却道:“唯其有效用,我便是我,何在他人一笑哉!”“好!方略实施,由三位上将军谋划。”嬴政奋然拍案。“不,不宜。”王翦显然还沉溺在深深思虑之中。在关外幕府,老桓龁一句粗豪,聚将厅哄然大笑。点卯之后,老桓龁慷慨拍案的正经说辞是:“诸位将士,我等的兄弟子侄都撂到蓝田大营了,父子兵、兄弟兵都分开了!我关外大军,清一色能征惯战之锐士!一句结实话:秦国即将大出天下,但我等老兵老将等不到那一天了。我等老兵老将,打仗的日子不多了!这五年之期,便是我等老卒的最后军旅,最后征程!老军打得好,关内大营的后生便能从容成军,五年之后东出函谷泰山压顶,秦国便能一六国,天下从此无战事!老军打得不好,关内后生不能全力练兵,反要来为我等擦尻子收拾摊子,羞也羞死人!说到底,仗仗都要干净利落,不能松尻子拉稀!老夫只有一句话:抛下白头,马革裹尸,最后一战!”话音落点,大将们一口声齐吼震得聚将厅砖石缝的土屑刷刷落下。“当下,臣不好论断。”“老将军以为如何?”嬴政平静地坐进了大案。走出幕府,年青的秦王没有与任何一个大将说话,也制止了中军司马将要宣示的程式礼仪,径自稳健地踏上了一辆只升高到与幕府顶端堪堪平齐的云车,高亢结实的秦音便激昂地回荡起来:“将士们,我是秦王嬴政!本王知道,大军首战大败,将士们都想知道我这个秦王如何说法,否则人人不安。唯其如此,本王今日畅明说话,归总只有三句。第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没有胡伤的对赵阏与之败,宁有举国协力的长平大捷?本战,大将谋划无差,兵士协力死战,不依无端战败论罪。第二句,秦军有了劲敌,大好!李牧边军能在我军全无觉察之下突袭成功,堪为秦军之师也!秦军要师李牧而后胜李牧,便是天下无敌!第三句,秦国既定方略不变,关外大军还是关外大军,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君上言之有理。既定方略,不宜多变。”王翦立即赞同了。藏书网“有血气!老夫赞同!”老桓龁拳头砸得咚咚响。“赵王迁若不许李牧再次出战,又当如何?”嬴政皱起了眉头。“启禀君上,老臣请战,再攻赵国!”老桓龁立即正式请命。“中原各国战法,以地藏兵,开阔之地不阻敌。”见老桓龁点点头,王翦指点着板图又道,“可大草原不同,险山恶水极少,大军难以隐藏,只能依靠剽悍骑兵的急剧飞驰追歼敌军。然则,李牧大败匈奴,却不是死追匈奴决战。当然,也是匈奴聚散无定来去如飞,无从追歼。李牧之法是长期麻痹匈奴,而后在匈奴大军南下时以飞骑大军合围痛击。老将军且想,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能使数十万骑兵隐藏下来而匈奴毫无察觉,这不是善藏飞骑么?开阔山原,四面敞口,最不宜包围战,李牧却恰恰能做到。这不是善开阔决战么?一句话,李牧长期对匈奴作战,业已形成了一套迥然不同于中原的独特战法。”“此谓瞒天过海,六国醒来,为时晚矣!”李斯一语点题。“往下说。”嬴政叩着大案目光炯炯。“好!我在蓝田大营住几日,等两路战胜军报。”嬴政看看李斯又看看王翦,叩着大案沉吟不语。李斯自入关外大营,见秦王已经知晓军情,便一直没有说话。最要紧的原因是,李斯当初一力赞同内外分兵的方略,也从来不怀疑秦军战力,根本没有想到偏师小战竟会大败,更没有想过如果关外战败又当如何?身为长史,又是国策总谋划者,李斯不能不从全局思忖。目下局部失利,翻搅在李斯心头的便是:是否因这一局部失利而改变全局谋划?具体说,五年刷新秦国的谋划之期是否短了?秦军兵力以及将才,是否不足以分为两支大军?如果继续对赵作战,是继续由关外大军独当还是合兵全力赴战?思虑看似对赵战事,实际却牵涉着“一天下”的长策伟略如何实现的全局。李斯之短,在于对军事不甚通晓。当年在苍山学馆,荀子评点弟子才具,对李斯的评语是:“斯之政才,几比商君也。然兵家之才纵横之能,与苏秦张仪尚不及矣!”也就是说,苏秦张仪尚算知兵,李斯连“尚算知兵”亦不能。法政名士之所谓知兵,非指真正具有名将之能,而是指对军旅兵争有没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可能学而知之,然更多的却是基于一种天赋直觉。若就兵家学问言,以李斯之博学强记,寻常之谈兵论战自不待言。然要真正地肩负万千军士之性命而全局谋划军争,李斯总觉得没有如同透彻的政事洞察一样的军事见识。譬如目下,李斯实在没有看出原先方略有何不妥,然则,在该不该对赵继续作战这个具体事项上便觉头绪颇多,无法一语了断。但无论如何,作为中枢主谋,他不能不说话。“你说不宜,李牧为何就宜了?”选定赵国作为首战,理由只有一个:赵国为目下山东六国唯一的强兵之国,只要对赵作战有成效,便能震慑天下。两年前大旱方起,为使六国不敢趁天灾合纵攻秦,桓龁王翦曾猛攻平阳,杀赵将扈辄,斩首十万,随后即撤出平阳退守关外大营。后来,赵国新王即位,为防秦军再次东进,从阴山草原调来边军五万防守平阳。此次老桓龁再攻平阳,目标便是这五万精锐赵军,若能一鼓歼之,对赵国朝野无异于当头棒喝。桓龁的部署是:前军大将樊於期率五万主力大军正面攻城,老将麃公、屠雎各率一万铁骑两翼游击,阻截有可能出现的赵国援军。桓龁则自率五万铁骑,千里奔袭邯郸东北的武城,以使赵国虚实不辨精锐边军不敢轻易南下。“只要不是主力决战,一战数战失利,不足畏也。”努力加载中...大唐太子党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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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如麻。  泾水之中,大唐物流的黑色集装箱拖船不停顺流而下,密集如织。漫天遍野的灰色雨幕中,一队绵延十数里的集装箱马车,正沿着京泾高速马路,向长安开进。细密的雨珠将旗帜打湿,缠绕在旗杆之上,点点雨滴沿着旗杆淌下,再沿着拱起的路面流向两边的排水沟。马匹口中呼出团团白气,凝结在雨雾之中,天地之间一片朦胧。  “地方车辆,靠边,靠边!干扰军车队伍者,就地处置!”  不停有戴着白色头盔披着油布雨衣的宪兵,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着鞭子从车队旁疾驰而过,纵声高喝。为了保障军队调动,从泾州向长安方向沿途所有的入口,都被临时封闭,那些来往的旅客商人,都躲在收费站旁竖着“大唐如家连锁快捷酒店”大招牌的茶棚下,看着一辆辆沉重的马车吱吱呀呀地在雨中前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茶棚中某个酸丁,触景生情,吟起杜工部的诗来。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另一个酸丁,也和了起来。旁边早有人捅捅二人,指指茶棚正中醒目处莫谈国是四个大字,茶棚中便又陷入了沉默。  在马路上晃晃悠悠前进着的车厢之中,塞满了面容疲惫的士兵们。虽然这几年泾原镇向吐蕃贩毒得了不少的收益,但这些钱财,多半都被镇将们瓜分了。如果说对士兵们的待遇有什么改善的话,便是现在行军时都可以坐在这外面涂了沥青的集装箱车之中,不必担心日晒雨淋,也不用受太多行路风尘之苦。按照原本的定员,这种运输宿营两用车,只能载三十人,但是据姚节帅姚令言使君的说法,泾原镇要勤俭节约,艰苦创业,为朝廷节省钱粮,所以现在每辆车中,都塞了一百名士兵。  一个嘴角刚刚长出胡须的小兵蜷缩在丙三三号车的角落里,脑袋不停地磕向一旁的车板。在他所处的这车厢之中,弥漫着汗酸味,臭脚丫子味,劣质仙麻的烟味,还有车厢角落里马桶间传出的便溺气味。不停有人喊着“借过”,从他的腿上迈过,去马桶间放水。旁边几个老兵嘴上叼着一文钱一包的泾州牌仙麻,打着扑克,大声吆喝着,间或还相互问候一下对方的父母先人,各路女性亲戚。车顶昏黄的马灯晃荡着,将所有的人影都照的分外虚幻,好似鬼影重重。也许他们此刻还是人,但难保上了战场之后,会不会变做鬼。  “费三哥,你说这杀人是啥感觉咧……”那少年士兵问向他旁边那个穿着什长服色,胡子拉碴,脸上沟壑密布,一看就是老兵油子的家伙。  “啥感觉…小石头,你杀过猪杀过羊么?”费三蹲在铺板上,叼着烟卷,皱着眉头懒洋洋地问道。  “么有……我连鸡都么杀过……”  “你还小啊……当年我跟你这么大点的时候,就跟着郭老令公转战河北河南,杀过安禄山的杂胡兵,杀过仆固怀恩的回鹘兵,这些年又在泾州杀吐蕃兵,杀人对我来说,已经跟杀猪杀羊没啥区别了。”费三吐个烟圈,右手揽过旁边那叫李石头的小兵,把自己抽剩下的半截仙麻屁股塞进他嘴里。“抽吧,抽了就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过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就把他当成会动会走的沙袋就成了……”  “那沙袋子手里可没有刀子……咳咳……”李石头试着抽了一口那烟卷,马上就被呛出了眼泪。“这东西好难抽啊,三哥你们这些老兵怎么人人都抽……”  “那是你没抽过好的,话说今年过年,那时候你还没当兵,醴泉的大唐烟草给咱们泾原镇每个当兵的都慰劳了一条金芙蓉,那味道,啧啧……”费三陷入了对和平年代的美好回忆之,一时间有些失神。“打仗吧,打个胜仗,说不定还能抢到几个漂亮娘们,发点小财,到那时候,咱也能抽上队正抽的那种蓝田烟了……”  “下车下车!”马车的车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宪兵们把车后的箱板放倒,冷风夹着雨丝马上就灌进了车厢,冻得众人一阵哆嗦。士兵们骂骂咧咧,把东西都收拾起来,抖抖嗖嗖地走下了车。不过马上,他们就被远处那座高大的城池震住了。  “看那,那就是长安城!”  “真他妈的大啊,那城墙,足有五丈高吧!”  “爹阿,娘啊,孩儿总算亲眼看到长安了!”  “伯虎,快来给我们画张相……”  兵士们难以按奈心中见到帝都壮丽身姿的激动心情,纷纷对着长安城大呼小叫。有些人甚至都想着进城去好好花差花差买点纪念品,也好回去向妻子儿女吹嘘吹嘘。但是很快部队就接到了命令,今夜只能在城外宿营,不得进城。边兵不能入京,乃是朝廷制度,对此士兵们倒也没有什么埋怨言,能远远看一眼长安,很多人便心满意足了。当晚自有畅春园的营妓团体前来慰劳出征将士,还有许多商贩前来兜售绣有长安字样的荷包,长安着名建筑图册,长安牌仙麻等等诸般小东西满足将士需求不提。  依照惯例,边军调入内地平叛,皇家总会给些赏赐。唐朝臣的朔方军出征之时,便得了不少好处,虽然,那其中有很多是郭德罡腰包里出的血,不过这种事情当然是皇上天恩浩荡,厚恤将士,可不是郭德罡要私买边兵为己所用。现在朝廷穷的都快开始卖官了,哪里来的钱物赏赐这些泾原兵,就连取暖的蜂窝煤,都没送来一块。秋雨绵绵,天气湿冷,那些士兵裹着湿乎乎的衣服,挤在宿营车和帐篷之中,一晚上冻得瑟瑟发抖,便不由得有了怨言。  到了次日天亮,大军拔营向东进发,中午时分,走到了浐水边上。此时后方传来命令停止前进,全军下车整队欢迎前来慰问出征将士的京兆尹王翃一行。这士兵们连日淋雨,又被如此连番折腾,还要强作笑颜,心中早有些不耐,等见到王翃前来,一路上吹吹打打,披红挂绿,带了老长一个车队,摆出一副架子在队列之前端着,众人不由得心中恼火更甚。王翃在台上好一顿演说,又是什么将士辛苦,又是朝廷重任,直直讲了半个时辰。众兵将在台下淋着冻雨,腹中饥饿,还要撑着,暗中早把这些文官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一遍。  待到好不容易演说完毕,姚使君随着王京兆施施然进宫辞行去了,临行前嘱咐下属官佐将劳军的酒食财物都与士兵们分了。那士兵们将车上的箱子食盒搬将下来,打开一看,顿时怒火冲天。  “这他妈的是猪食吗!”费三兜起食盒中的一碗冷饭,看着米粒上尚未褪去的红谷壳和掺杂其中的石头碎粒,一把把饭碗摔在地上。又打开旁边一个食盒,只见里面都是咸菜压成的菜饼。一连将所有食盒都翻遍了,也没见到半点油花,更别说酒肉了。抬眼一看,周围的人,早已经气得把食盒都踢翻在地,将那糙米咸菜踩在烂泥之中。  “弟兄们,朝廷的良心,今天大家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日翻他们这些狗官的先人!老子们就要去送命了,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他们倒好,在长安城中花天酒地!”  “当兵就是为了吃粮,现在连粮都不给咱们吃了,还要咱们用肉身子去碰刀子,当咱们是傻逼啊!”  “那皇帝老儿收了咱们那么多税,他妈的有的是钱,他不舍得给咱们身上花,又何必给他卖命!”  “听说皇上内库里金银锦帛装得满满的,咱们现在手里有刀有枪,干脆杀进长安,抢了他奶奶的。他不舍得给咱们吃肉,咱们抢了他的钱自己去买!到时候肉夹馍买两个,吃一个,扔一个!”  “对,进长安!”  “进长安!”  “进长安!进长安!不用吃冷饭!”  “进长安!进长安!绫罗绸缎随便穿!”  ……  “儿郎们,不要射我不要射我,我是你们大帅姚令言!”  “大帅,朝廷欺人太剩,你不要挡我们!”  “你们大错啊,东征立了军功,荣华富贵自然有,谋反可是灭族大罪啊!”  “立功?送命才是吧!横竖是个一死,还不如博一铺!爷爷们打仗拼命就是为了一口饭,现在给爷爷们吃冷饭,爷爷们就要他好看!”  “住手!把我放下来!放下来!”  ……  “弟兄们,皇上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弟兄们你们看,皇上派我给你们送酬劳来了,一人两匹帛……”  “日他先人,早他妈干嘛了!放箭!”  ……  “弟兄们呢,皇上给你们送来了二十车金银锦帛,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废话什么!砍了这个不男不女的,进通化门!”  ……  “乱兵进城了,快跑啊……”  “父老乡亲们不要怕,我们只是来跟皇上讨说法的,大家放心,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人跟你们收利息税了,也不会有什么交易税物业税了!我们是正义之师,威武之师,仁义之师,不会拿百姓一针一线的!”  ……  “父皇,乱兵已到了丹凤门外列阵了,要父皇出去见他们,不然就要攻打大明宫啊!”  “白志贞呢!快给朕传白志贞,禁军,禁军!护驾,护驾!”  “父皇您有所不知……神策军那些游侠混混早就跑光了,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志贞误我啊……”  “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窦公公,快带父皇走!”  ……  “唐建中四年(安西历十一年)十月初三,泾原边兵在长安哗变,德宗出奔奉天。此事因赐边兵冷饭而引起,故又被称为一碗冷饭引起的兵变,简称冷饭兵变。……”《十二年制义务教育学校九年级用教材——安西古代史》,真理部历史研究所编,人民教育出版社,长安,安西历1234年5月版,第194页。  【注1】丹凤门是大明宫南门,通化门是长安西北门  【注2】本章客串:费三,《穿越宝鉴》(书号1015310)的作者费三口饰。李石头,《回到1920》(书号177440)的作者石头子饰。  
    凡事有弊,则有利。  长安这个四四方方,大城墙套小城墙的格局,到了兵荒马乱的时候,就体现出它的好来了。诸坊仗着高大的坊墙,纷纷闭坊自守,那郭府诸人,也仗了自己的的家丁众多,将平康、宣阳、亲仁三坊,连带东市都一便关了,做了完备的守卫。有了上次一二九长安事件的经验,万年县的城管大队和捕快团,也早早都和德云社的家丁队会合在一起,在里坊中警戒。  自从尉迟帮帮主尉迟油饼上岸洗白,当了蓝田县城管大队长之后,帮中的弟兄们也大多加入了城管的行列。有些没有家眷的,便去了蓝田,而那些已经在长安有了妻子儿女的,便是靠着帮主在系统内的关系,优先加入了万年县城管大队的行列。现在已经当上了万年县尉梅仁杏,便是和自己从前整天在东市里追来追去的小混混们一起,紧张地据守在东市的坊墙之后。  突然从春明门大街上跑来个人,边跑边大呼,大意乃是皇上已经跑了,现在户部、宫中、内库都已经无人看守,大伙赶紧去发财云云,一边奔跑,身后还掉下些金银珠宝来。梅仁杏看在眼中,不免狐疑,便派出了手下一个得力的小捕快骑马前去大明宫前查看。不到半个时辰,那捕快便策马而回,说是宫门大开,乱兵都已不见踪影,而周边里坊中的百姓早已冲进宫中去搬运财物,有人竟是推了板车,到内库中去搬运钱粮金帛。  梅仁杏与城管队长陈晋南略一商议,都觉得这是大好机会,不容错过,便带了捕快城管,操了兵刃防具,在周边里坊街道拐角处分头埋伏。行动前早已吩咐下去,遇到没有持械或是落单的搬运财物之人,便上前捉拿,如有不从就一刀砍了。但要小心不要与乱兵发生冲突,毕竟对方势大,武力又强横,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如此下来,到了接近半夜时分,倒也斩获颇丰,有许多不明就里的地痞流氓,抢了东西出来,正在得意,便被背后冷箭穿心,财物都被掳去,白白为这帮城管捕快做了劳力。  且说那郭府中,众人早已乱作一团,郭暧与公主不知皇上去向,只能困坐愁城,一时间竟是将给郭德罡送信之事也忘记了。此时偏偏那郭靖去了蓝田料理工厂诸般事务,郭敬民又在平康坊守卫畅春园,家丁们也只能把守亲仁坊周边,不敢擅自出去打探。  “三哥在城南,七弟在城北,现在都已联络不上,皇上也不知是去了何处,升平,为今之计不知如何是好啊……”  “六郎,为今之计,也只好等待父皇的消息了,看这长安城中,倒也没有想像中那边大乱,不如先观望几天……”  就在此时,下面忽然有人来报。  “公主、驸马,那太尉朱泚已经被乱军迎入宫中,现在已在宫外贴出告示!”  “告示上写的什么?”  “小人已经已抄录,请主人过目。”那家丁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卷,递到郭暧手中。郭暧打开一看,顿时面如土色,手中纸卷落地,一屁股跌坐椅中。公主见夫君面色不豫,连忙捡起观看,只见那纸卷纸上写着:  “泾原将士久处边陲,不闲朝礼,辄入宫阙,至惊乘舆,西出巡幸。太尉已权临六军,应神策军士及文武百官凡有禄食者,悉诣行在;不能往者,即诣本司。若出三日,检勘彼此无名者,皆斩!”  泾原兵本要胁迫那姚令言做头领,姚令言深知自己若是出头,便无回转之地,若是找别人来作这个叛贼头目,成,自己则有拥立之功,败又可以说成是受人胁迫,自是进退两相宜。愁苦之间,他忽然想到自己前任朱泚此时正在长安,便计上心来。  “儿郎们,我不过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朝政。咱们泾原前任主帅朱太尉德高望重,做主事之人自然比我合适太多,不如前去他家把他迎来,主持公道……”  泾原诸兵便明火执仗,前往朱泚家中,将朱泚半是迎接,半是胁迫,弄进宫内。那朱泚因为弟弟朱滔叛乱,被解除军职软禁在家,很是闷闷不乐,此时形势突变,自己竟被如此拥戴,不由得头脑便有些晕乎。待的到了含元殿,见了那龙椅,心中隐隐便有些做皇帝的念头,于是立马进入角色,指挥泾原兵在宫内外布置警戒,出外张榜安民不提。  这榜文贴出,长安城中大小百官都见着了,有些头脑灵活的,便隐隐觉出大事不妙。郭家上下,早已有了上次变乱之时化妆潜逃的经验,自是全家出奔蓝田去了。卢杞本被困在中书省中,焦急万分,绕着墙根直转,最后到了院中一个偏僻角落,竟见此处有个狗洞,当下也顾不得宰相体面,把身上官服脱了,包了印绶从那狗洞之中钻出,连忙逃奔回家,带了妻儿老小出城。宰相都如此落魄,其他诸官就更不用说,都学那郭子仪一家一二九事变之中的办法,纷纷化妆潜逃。一时间长安城中竟是多出许多肥头大耳的掏粪工、菜贩子、卖炭翁等等之类,从各处城门蜂拥而出,各奔前程。  也有那些在朝争中失意之人,见此政治投机的良机,便要出来博他一铺,这其中便有光禄卿源休和太仆卿张光晟二人。这两人失意的原因到也颇为有趣,盖乃是因为张光晟在振武军节度使任上,贪图回鹘使者回国时所带财帛女子众多,将那使者谋财害命,被回鹘可汗告了御状,德宗不得已将其调回京师任了个现职。而那源休,便是因为张光晟捅出这大一个篓子,被派去出使回鹘,在牙帐受尽ling辱,方才消去回鹘出兵之念,得以保得北境平安。却不料回朝之后所得赏赐菲薄,他便觉得自己受了朝廷亏欠,怀恨在心。这二人见此机会,便入宫朝见朱泚,大拍马屁,又好一番进献祥瑞,论天下成败,直劝的那朱泚心中大感不当皇帝简直对不起天下百姓,乐得屁颠屁颠。  长安城中种种乱象按下不表,且说那德宗皇上从禁苑北门一路狂奔而出,身边不过是几百大小太监,普王李谊前面开道,太子李诵殿后。一众妃嫔公主哭哭啼啼,搞得德宗好不头大。待的奔出十数里地,忽然前面树林之中闪出数十骑兵,德宗心下大骇,以为自己要命丧乱兵之手。惊恐之间,却见那领头的壮硕汉子下马跪拜,口中高呼:  “皇上莫要惊慌,我是司农卿郭曙,前来护驾!”  原来此人便是郭德罡的七叔郭曙,此时带了德云社的一队家丁在城北打猎。路上遇到城中出奔的神策军士兵,方知长安有变,正要回城探听虚实,不料在路上恰巧遇到皇帝一行。当下君臣抱头痛哭,同往咸阳而去。半途中又遇到右龙武军军使令狐建带了四百骑兵前来护驾,德宗便让二人殿后,自己带着嫔妃诸王公主猛逃。  一行人到得咸阳,天已黑了。那兵变的消息已经传到咸阳,城上守军见了这一帮乱哄哄的人马,不知是何方神圣,不肯放德宗入城。那郭曙等人轮番叫城,城中守将却只认手诏玉玺。此时德宗方才想到,走的匆忙,连那传国之宝也不知丢到何处去了。正在焦急之时,却有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皇上别急,玉玺在妾身处……”  德宗连忙回头,看到说话之人乃是王贵妃,连忙出声讨要。不料那王贵妃脸上泛上红霞,支支吾吾,朝着德宗乱打眼色,又到车厢之中磨蹭了好一阵子,才将玉玺取出。德宗情急之下也没有多问,便撕了身上黄袍,又命身旁小太监咬了手指写了血书,用了玉玺。令狐建将那手诏穿在箭上,射过护城河,城中兵将见了诏书,才放下吊桥,让德宗一行进城。  进得咸阳,那守将汤伯虎连忙前来面圣谢罪。  “末将罪该万死,不知圣上驾到,让圣上受惊了……”  “汤将军何罪之有,变乱骤起,严防城内乃是尽忠职守,朕不但不罪你,还要升你的官,不过……”德宗突然面色一变,肚中发出咕的一声。“……你先弄些吃的来吧……”  汤伯虎自是去准备膳食,连忙告退。德宗这才想起玉玺之事,便问起王贵妃来。原来慌乱之中,只有王贵妃想起国玺不容有失,跑到御书房之中将那印绶塞在身上。但是塞在何处,王贵妃却支支吾吾不肯明说。直到屏退左右,王贵妃才低头小声说道:  “妾身一时情急,便将那玉玺塞在了胸口之间……”  德宗放眼望去,却见那王贵妃双峰间好深一条沟壑,塞个玉玺倒也合适,当下便有些哭笑不得。  “胸怀若谷,胸怀若谷……好胸,好胸啊!”  此时事务纷乱,德宗倒也不好给这位立了大功的王贵妃施布恩泽,只是搂在怀中,用自己双手体验了一回玉玺的保管不提。事出紧急,不及准备,汤伯虎只得送上些家常便饭来,众龙子龙孙一阵狼吞虎咽,倒也吃的甚为香甜。待的饭罢,陆陆续续又有卢杞等文武百官来到咸阳,与皇帝一行会合。  这人一到患难关头,便容易讲起迷信来,这皇帝也是人,当不例外。话说德宗初继位之时,翰林院有个道士名叫桑道茂,曾经进言说将来奉天城乃是德宗福地,此时德宗惊魂未定,又思虑咸阳离长安过近,便想起桑道茂的预言来,于是第二日清早,便带上一干人马继续西奔,前往奉天。到得奉天刚刚安顿好,便连忙派出使者四处诏兵救驾。  郭德罡在徐州州衙之中,听得那使者讲罢前后事由,心下大为惊慌,便连夜赶回濮州。此时已是十月十二,兵变已有九日,长安城中情景到底如何,他也无从知道。但有一件事他是颇为清楚,若是李唐皇室完蛋,天下大乱,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看来,是非得回去救驾不可了……我那未过门的公主老婆啊,你可不要挂了……”  【注1】郭子仪八子,郭曦行三,郭暧老六,郭曙老七。  【注2】本章客串:汤伯虎,《貌似良民》的作者太戈饰。  
    要回军关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濮州、郓州的事情都要安顿好。郭德罡其他的觉悟没有,防止合伙人从自己身后下刀子的心眼,可是留了不少,光在巨野郓城两个中心仓库里面,他就囤了足够武装五万人的兵甲辎重。表面上,这些东西都是给河南诸道围剿李希烈的部队准备的,但实际上,只要郭德罡愿意,这些东西可以随时用于武装他手下的那些奴隶战俘、工场工人和生产建设兵团的民兵。名义上郭德罡只是一个都粮料使,但实际上宣武天平武宁淄青四镇二十州七百万人口二十万兵的赋税钱粮,大半都掌握在他手中。  此时地方财政,已经是实行了两税法,一州中的地方收入,大体分成三份,一份上缴朝廷,一份留给节度使,一份留在本州,正所谓交够朝廷的,留够节度的,剩下都是自己的。那交给节度的部分,大部分都用来作为军费。在现在这种战争情况之下,每年各个节镇的赋税收入,大约有三分之二都花在了养兵之上。郭德罡在沿漕四镇种粮、养猪,加工兵器铠甲,负责转运军粮,开赌坊妓院,这些军费里的大约三分之二,又落到了他的手中。除了盐铁酒这三样朝廷专卖,设置了巡院的东西之外,就连茶叶市场,也被郭德罡的袋泡茶垄断的差不多了。现在,江南淮西的茶商直接供货给徐州的茶叶作坊,剑南鄂岳的茶商则供给蓝田醴泉的茶叶作坊。茶叶原本贩运不便,但现在有了立顿袋泡茶,可以很清楚地按量来进行经销,郭德罡又和诸藩节度搞起了招标包销,年终返利,每年各藩用原茶和大唐烟草换取袋泡茶,按销定价,这中间一反一正,比单纯地专卖或是收税来的利钱要更为可观,如此一来,除了河北三镇,其他各节度倒都与郭德罡有些或多或少的联系。  因为在郭德罡这里买货的关系,带了沉重的金子或是铜钱长途贩运,一不安全,二不轻便,长此下来,那些往来的商人们便都用上了大唐金融发的德票来交易。到了建中四年的此时,在所谓的山东四镇,已经基本没有人使用铜钱来日常交易,而是都用德票来纳税购物。在稍微外围一些的永平、河阳、东都、淮南、扬州等地,郭德罡和当地的节度都谈拢了对应的比例,持有德票的商人,只要给节度使这里缴纳每贯十文到三十文不等的汇兑损益,便可以在德票上加盖本镇节度的大印,在镇内和钱帛一样使用。  其实,当初郭德罡确实是想要在德票上印个“大唐人民很行”的。但是皇上亲自圈定了飞钱的样式,便也不大好更改。这德票上,便是画了一堆铜钱,当多少贯的就画多少个铜钱。但是现在郭德罡为了缓解军需压力,连一万贯面额的德票都印出来了,那一万个铜钱,可不是那么好画,只好画了一堆串串,权当是一万个。如此一来,那德票就非常丑陋,看起来就好像上面盘了很多蚯蚓。这些蚯蚓盘在上面弯弯绕绕,想要造假的印匠,为了做到惟妙惟肖,只好尽力去数那蚯蚓身上到底有多少个铜钱,但是非常古怪的是,没有一张德票上的铜钱是数目完全一样的。而且那德票所用的纸张,也是异常古怪,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质地奇特,如何也仿造不出来。  “很好很好,我画蚯蚓的水平又有提高了啊~”只见某人提笔,沾墨,一气呵成,一张一万贯的德票就此出炉。“若沫,我此去奉天,山东这边就要你来弄了。现在关中大乱,蓝田的仙麻纸怕是暂时运不过来,德票也就不必再印了。此外,要防着高承宗、曲环和刘洽那三条老狗,虽然他们兵甲钱粮基本都要靠咱们,但总归不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如果情形有变,立马带着技术人才上梁山……”  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把该安顿的事情安顿的差不多了,郭德罡便从这段时间流入濮州的难民之中,招募了五千青壮,配了兵甲,命郭二斗留下得力的部下主持濮州防务,带了五百德昭营的精兵,驱赶着五千战俘奴隶押运着辎重上路了。待到走到滑州,遇到同样得报回军,刚刚在此渡河的李怀光,便与其合军一处,迅速西进。那朔方军在河北日久,和李晟马燧也学来用这集装箱车的办法,倒是也与郭德罡的德昭营的行进速度不相上下。两军沿着沿河高速马路星夜兼程,待到十月二十,已是到了东都洛阳。  曲环刘洽二人已是先于郭德罡得报,各带了五千兵马汇集洛阳,高承宗也分出五千兵马,由王智兴领军,沿着汴徐高速来到洛阳。李勉哥舒曜也同时回到洛阳,当下诸将商议,最后决定以李怀光为帅,王智兴副之,郭德罡带着德昭营的特种兵队伍与之配合。曲环刘洽依旧坐镇许州,与李勉和哥舒曜合军监视李希烈,防他与朱泚打通联络。当下散会,诸帅又暗自叮嘱部下领军的兵马使保存实力,不要抢功损兵之类不提。  在洛阳修整三日,诸军启程前往奉天,十月二十六来到潼关。守卫潼关的乃是镇国军节度使骆元光,戍守潼关已近十年。李怀光又与他商议,决定进占华州,以防叛军西出。潼关乃是交通要地,消息也更灵便,骆元光便将这一月来详细诸般情形说与众人听了。  话说那朱泚占了长安之后,原本遣出救援襄城的凤翔陇右兵和幽州防秋兵,掉头折回关内,归附了自己的老主子。朱泚手中有了兵,胆气也壮了,便决定称帝,但总归是还惦念着点人言大义的幌子,不敢一下子起来作反,便放出风来要迎接德宗回京。而那德宗到了奉天,长安城内的文武百官都跑来从龙,再加上西北诸道援兵,一时间竟将那小小的奉天县城挤的水泄不通,皇帝都只能住在县衙,官衔稍微小点的,竟都被安排着睡马圈去了。那卢杞白志贞一干人,在奉天待了几晚,便已经后悔不迭,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呆在长安,只见那李忠臣段秀实等人,也没有被朱泚如何,这帮人心下活动,便撺掇皇帝派人前往长安招安宣抚。  卢杞:“谁他妈说朱泚也反了的?朱太尉天下忠贞第一,比我都忠君爱国……”  众臣暗道:“当然比你爱国,你他妈是最大的奸臣,要不是你,我们哪会沦落如此田地……”  下面有人说道:“防个万一,人心隔肚皮……”  卢杞:“有证据吗?你们有朱太尉造反的凭据吗?人家现在身陷乱军之中,为了保长安百姓平安,以身犯险出来安定民心,这是多么崇高的节操!你们口口声声说朱太尉反了,又拿不出证据,这叫报假案,要坐牢的!诬蔑忠臣,伤人家的心,要是朱太尉反了,就是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要防备的人逼得!”  有人冷笑:“卢相公能担保朱泚不反吗?”  卢杞:“要是朱太尉反了,上天保佑我一家百口都肾亏而死!”  诸臣一看当朝宰相都发了如此毒誓,便也不再言语。德宗见卢杞如此表态,心中便觉得可以姑且一试,于是便决定派人前往长安宣抚朱泚。  “诸位爱卿,你们谁愿前往长安宣抚啊……”  “……”  “卢爱卿?”  “皇上,微臣最近劳累过度,下身浮肿,还尿血……”卢杞连忙卷起裤管,在自己小腿上的肥肉中用力按了一把,那小坑马上就弹回来了。  “卢爱卿如此为国操劳,理应嘉赏,还要保重身体啊,那白爱卿?”  “奉天援兵来自各镇,军令不署,末将还要统辖诸军,加固城防,皇上你看,我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血泡……”白志贞当下便要脱裤子用以佐证。  “既然如此,那关尚书……”  “我……”  问了一圈下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去长安。德宗脸上隐隐便有些挂不住了,正要发怒,忽然下面班列之中有人出列叩拜。  “末将愿往。”  那朝中众臣听得有人出来作这送死的傻逼,不由得都大为高兴,都定睛向县衙台阶下望去。有看官要问了,为何是往县衙台阶之下望去?话说这朝廷自当要有朝廷的法度,虽然落难成了流亡的朝廷,但这上朝的礼仪制度,还是要做个全足的。那奉天乃是个县城,没有宫殿,只有县衙勉强够个地方可以用来上朝。现在这皇上,便是坐在县令的位置之上,群臣站在原本站衙役的地方,实在站不下的,便站到了那台阶下面。发话的人,便是站在台阶下面。文武百官一看,出来请命之人乃是金吾将军吴溆,便纷纷上前保举,大赞吴溆文武双全,堪当重任之类,生怕皇上不许吴将军出使长安,另选贤能。  那德宗皇上见吴溆毛遂自荐,又有群臣一致推举,心中深深为自己没有变成孤家寡人而感到高兴,不由得龙颜大悦,赐了使节,让他前去宣慰朱泚。退朝之后,便有些平素与吴溆交好的人,前来劝说。  “吴将军,你这是何苦来由……”  “我活了这么多年,妻妾也享受了,贪污也贪够了,腐败也腐透了,送死也没什么遗憾了。吃皇上的饭,就要给皇上排忧解难,满朝没一个出头的,是皇上和朝廷养活我们,不能让皇上寒了心啊!”  死了的,才是忠臣。朱泚很体谅吴溆的心情,等接待完了他,就把他关起来勒死了。随后,朱泚便又和源休等人商定,要假意派人前去奉天迎接德宗,然后在路上行那轼君之事。  说到这里,骆元光便停住不讲,抽泣起来。郭德罡等人非常讶异,连忙询问缘由。  “后来呢?后来如何?”  “诸位抱歉,接下来的事情太惨,今天讲不出了……”  【注1】虽然本书已经很令人崩溃了  但是有一本书令本书的作者我也崩溃了  想想吧,这本书居然能让写天雷文的作者我都被雷得说不出话  可见其雷到了何种程度  天雷教最新神作《穿越宝鉴》,书号1015310  费三口出品,绝对将你从脚底雷到头顶,每个毛孔都散发出焦糊气味……  
    “三哥,这当皇帝真是爽啊,可以住那么大的地方……”李石头站在通化门的门洞里,浑身打扮上了神策军的锁子甲,手握横刀,神气十足。虽然只是个站岗的哨兵,但这身打扮那可是太得意了,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身甲一穿,那李石头便也有几分潇洒少年郎的味道出来。  “那是啊,要不人家怎么是天子,你是老百姓呢。”费三叼着一根从宫里抢出来的极品芙蓉,懒洋洋地回答到。在他俩面前,大队的士兵正在伴着隆隆的脚步声进入长安。  “姚大帅也不知怎么想的,你看沈黑狼这小子,又进城了,他们今天进来几次了?”  “四次还是五次了吧……”  “这进进出出的,有啥意思?”  “不懂了吧,这叫兵不厌诈……”  ……  “源卿此计甚妙啊,这几进几出下来,那长安城中百姓,怕是直以为这长安城中,有十万大军了吧……”  “太尉,您顺应天命,深得人望,登高一呼,别说十万,就是百万控弦之士,那也是挥之即来……”  “有兵,还得有将,寡人在京中,不能亲征,源卿你看这何人可以带兵?”  “如今天下,统兵之将,太尉当为第一人,除此之外,恕源休看不上眼。”  “源卿,你这马匹也拍的太响了。以寡人看,这天下除我之外,还有五大名将。”  “五大……浑瑊、李晟、李怀光、马燧,还有一人?”  “段秀实。”  “他没跑?”  “尚在府中,令言已命人将他府上保卫周全了。”  “此人死脑筋,源休怕他不肯从命啊。”  “源卿,那倒未必。”  “源休洗耳恭听太尉高见”  “你想,那段秀实乃是天宝年间成名,如今已是四朝元老,功高震主,分明是与寡人一样为朝中奸人所忌,才被解了兵权委个司农卿的闲职,心中能不憋闷?他乃是握了一辈子刀把的人,只要对他推心置腹,寡人不信他不为兵权所动……”  ……  “段郡王,再不开门,我等只好无礼了,我数到三,一、二……撞门!”  “三哥,门里不知顶了什么东西,撞不动啊!”  “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把人带回去,这是上面的死命令!”  “万一逼急了,他自杀怎么办?”  “放心,根据你三哥这么多年的经验,官越大就越怕死。这种大官,命金贵着呢,才不会那么想不开。石头、黑狼,搭人梯,翻墙!”  ……  “诸位儿郎,我自会随你们前去,可否给我一刻时间交代?”  “郡王请便,但到时还请守诺。”  “放心,我段秀实大小也曾是一方节度,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  “爹!你不要去啊!”  “正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难当头,我这把早该入土的老骨头,也要为国尽忠去了。你们还是赶紧出城,保全性命,不要误了你爹一世英名……”  “爹……”  “照顾好你七舅姥爷……”  ……  “张掖王终于来了啊!您一来,寡人大事成功有望了,快请入座快请入座~”  “太尉客气……秀实一把年纪,不敢妄自尊大,可惜不能随圣上出巡……”  “哪里哪里……今日请郡王前来,是想商议这长安境况。郡王你也知道,寡人也是被众人推举,勉为其难出来统帅六军。眼下虽然乱军已定,扰民之事已经杜绝,但如今百官四散出城逃亡,朝廷不可一日无君,郡王你看如何是好?”  “不敢当,不敢当。太尉既然相问,我就腼着老脸说几句,还请太尉恕我冒犯。”  “郡王但说无妨。”  “太尉忠义之名满天下,当时令弟割据幽州叛逆朝廷,太尉还修书劝慰,不知太尉记得否?”  “寡人自然记得。”  “你我都任过泾原节帅,以太尉来看,泾原之兵境况如何?”  “泾原边镇,士兵穷苦,不然不会起事。”  “穷苦便是做反的理由么?再说那赏赐不公,是有司度支的问题,和皇上有什么关系?现在他们行这大逆不道之事,又拥太尉你为首,若是皇上能够平安还驾京师,那还好说,若是皇上在奉天有个三长两短,太尉你就是首逆的大罪!”  “郡王何出此言,寡人也是迫于无奈……”  “既然无奈,就还请太尉开导将士,辨明祸福,到奉天恭迎圣驾皇还宫,这才是不世功勋!”  “这,容寡人再想想……”  “那,恕秀实身体不好,不能久陪了。秀实告退!”  “好吧……来人,送郡王回府,小心保护,如有半点差池,唯尔等试问!”  ……  “太尉,段秀实如此不识时务,嚣张无理,您还要用他?”  “令言你有所不知,那段秀实就是此等直脾气,要不也不会被杨炎那奸相进了谗言夺了兵权。现在寡人既要改朝换代,登这大宝,连段秀实都不能忍,那天下人才哪个敢来投我,我又用何人?”  “太尉英明,是我谬误了。那该如何处置他?”  “他断不肯为我掌兵,还是让他做司农卿吧。”  “我知道了。那奉天那边?”  “让韩旻前去,见机行事。”  ……  “海宾、明礼、灵岳:见字如晤。朱泚逆贼反心已定,此贼不除,国无宁日。汝等都曾于我座下听命,是我一手将你们提拔,视为子弟。现今国难当头,丹陛蒙尘,正是我等报效朝廷之时,当阐精竭虑,为民除害……”  “段帅此信,切不可走露风声!”  ……  “段郡王,今日寡人已派韩旻率三千精骑,前去奉天恭迎圣驾了……”  “哦?不知太尉为何要派如此之多的兵马?”  “关中纷乱,寡人怕皇上路上有个闪失,那就不好了。”  “太尉如此忠心耿耿,秀实错怪太尉了,请受秀实一拜……”  “郡王请起,郡王请起……”  ……  “灵岳,大事不好,朱泚已命泾原兵马使韩旻向奉天出兵,现在奉天守备单弱,怕是要吃大亏!”  “啊!那该如何是好?”  “你是泾原军孔目官,可能入得中军大帐?”  “入得。”  “你速去盗得姚令言的印符,写一条军令,让韩旻暂时回军,与大队一起出发!”  “我马上去!”  ……  “姚令言在大帐之中,盗不得大印啊!”  “事到如今,没办法了,只好使出法宝……”  “段帅,这是哪里来的印符,粗看之下倒是颇为相似?”  “不过是把司农卿的印倒过来盖就行了……”  ……  “海宾、明礼:我已命岐灵岳前去追赶韩旻,一旦韩旻回军,此事必将暴露。此间只有我能够近得他身前,我当寻个机会刺杀朱泚,如果不成,我自当殉国,总不能做乱臣贼子!段秀实字。”  “段帅……明礼兄,你是泾原都虞侯,不妨联络手下兵士,待段帅在内起事时,作为外应,我自带左骁卫见机行事。”  “海宾兄,万事小心!”  ……  “韩旻,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不是姚大帅您要我回来的么?”  “哪有?是谁传得令?”  “是孔目官岐灵岳……”  “妈的,坏老子大事……给本帅带来,本帅要亲自审问!”  ……  “干你老母姚令言,吃里扒外的狗贼!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老子伪造的印信,你们这些叛逆反贼,个个都不得好死!”  “日……给本帅拉下去剐了!先割了舌头喂狗!”  ……  “诸位爱卿,现在天命所归,寡人打算称帝,不知叫什么国号为好啊……段秀实,你为何夺源休的朝笏!”  “朱泚你这个老匹夫!老夫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还能跟你一起做反?我唾你一脸韭菜花子!纳命来!”  “救命啊!救命啊!别乱插!”  “我**你这老匹夫!”  “快来人啊!你娘了个腿,欺负老子是吧,老子也是……上过阵……杀过人的……”  “太尉别急,我姚令言来助你了!”  “护驾!护驾!”  “他娘的,有种单挑,群殴算什么好汉!”  ……  “狗贼们来啊,来杀我啊,我段秀实响当当一条汉子,让我死个痛快!”  “妈的,砍死你个老狗,居然踢本帅的裤裆!”  “别杀,别杀,义士,义士啊……寡人叫你们不要杀……”  ……  “段郡王,就这样去了……”骆元光已经泣不成声。“当年,我还是泾原军兵马使的时候,是他,亲自为我找了一个老婆……”  “那刘海宾、何明礼二人呢?”李怀光出声问道。  “两人后来也试图在军中刺杀朱泚,不过以失败告终,都被斩了。”  “那逆贼现在已经称帝?”  “不错,老贼自称大秦皇帝,改年号为应天。命姚令言为侍中、关内元帅,源休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以此二人把持军国事宜。”  “奉天呢?奉天现在是谁人在防?”  “浑瑊将军已被皇上命为渭南北京畿节度使,李帅您属下的邠宁留后韩游瑰,也已经率军入援奉天。泾原留后冯河清,送入奉天一百多个集装箱的兵甲器械,也已被命为泾原节度。目前朱泚正亲率军队围攻奉天……”  “那还等什么,我等要速速出发,去救皇上!”  “直接去救奉天也无不可……不过……有一事还请李帅小心。”  “请骆使君明言。”  “卢杞已经矫诏杀了崔宁,若是李帅贸然前去奉天,怕是要招那奸人嫉恨……”  “卢杞这奸相,事到如今还不忘保他的权位,多谢骆使君相告,我心中已经有数。还请骆使君把好潼关,以防贼兵东出!”  “李帅放心!为国尽力,虽死后已!”  李怀光听了骆元光的劝告,便不愿直接去救奉天,而是进屯华州。十一月初一,又移军西进,屯兵昭应,与朱泚军隔灞河对峙。李怀光到得昭应,也不出兵,每日只是施施然去泡华清池。昭应离蓝田已经不远,此时郭德罡见李怀光无心出战,又得知家人全部去了蓝田,心下担忧,便向李怀光请命,带德昭营前去蓝田驻扎。李怀光心怀观望之念,暂时也用不到郭德罡的兵,便要他留下足额粮草,许他去了。  “虽然不是亲爹娘,但好歹也算是亲人了,还是先保自家平安吧……”郭德罡看着不远处的京蓝高速马路,心里竟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注1】唐代州、镇中设“孔目官”,掌六书,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注2】昭应,即现在的临潼。  【注3】本章客串:沈黑狼,《篡宋》作者黑狼神饰,书号1015446.  
    郭德罡沿着京蓝马路一路向蓝田进发,一路上只看到一派战地景象。尉迟油饼的蓝田城管大队和郭靖的油料稽查大队,沿着灞水东岸的输油管道修了许多了望塔,每两里便有一座。京蓝高速马路上每十里一个的收费站,此时已经变成了临时兵站,囤积了许多兵甲粮草。马路两边的标语广告牌,也早就换成了消灭叛匪,保家卫国之类的字眼。路上早有哨兵回去传递消息,刚过半坡,已是有人前来迎接郭德罡一行。  “师傅!”郭德罡远远地看到了坐在敞篷马车里,腼着个大肚皮,捧着三彩公鸡碗吃山楂糕的元堇山,连忙迎了上去。  “徒儿,好久不见,你长高了许多啊……”元道长看着已经是个半大后生的郭德罡,眼睛刷地一下从月牙变成了扣眼。  “师傅还是一样地丰神健硕啊……”  “笑话你师傅胖就直说,不要绕弯子了。”  “我哪敢笑话师傅……”  ……  师徒二人说说笑笑,向着蓝田进发。原来元堇山在茂州得知长安兵变,便连夜由茂州赶回蓝田,到达蓝田,也不过才两日功夫。郭家除了老七郭曙从龙去了奉天,老三郭曦从南郊直奔醴泉之外,其他各房,倒是基本都安然到了蓝田。长安家中的家财,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好在银钱细软,基本都存在德意志柜坊里,自然有人妥善保管。亲仁坊的宅子,有郭敬民留下看管,那泾原军的乱兵,敬重郭家声名,只是收了十万贯保护费,倒也没有上门打搅。郭家原本便有两千余家丁仆役,在长安留了一千精壮看护宅第,其他的都慢慢撤出城来,迁移到了蓝田。  两年多过去,蓝田早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蓝田的新城也已有了城墙,在城墙之外向东又出来一片繁华街道,在灞水河西,也有了一片新的工厂厂区,都是各地的客商在这里兴办,专门给辋川园区的各个工厂做加工配套之用。原本需要从头到尾都在自己的厂区里生产的许多零部件,现在都外委给了这些小厂。比如这河西,就有专门生产仙麻包装盒的数家作坊,还有专门生产烟土箱子的、专门制作马车车轮的等等,不一而足。园区的木轨道,已经被换成了包铁的轨道,辋川和灞水之上,搭起了十余座桥梁,还有和濮州类似的稍小型些的滚装船,泊在码头之上。  那烟囱中的浓烟,倒是没有早先浓密,使得蓝田的天空不再是那种浅灰色的颜色,而是有些淡淡的灰蓝,不过还是看不清楚太阳。这是因为关中战乱,原料运不进来,现在蓝田的各项生产,都陷入了开工不足的状态。除了鸦片作坊和仙麻卷烟厂还在满负荷运行之外,其他的厂子都或多或少地停顿了下来。不过意外的是,德宗皇上西逃奉天的事情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打扰到蓝田商品期货交易所的运作,反倒使得各种农产品、木材、草料以及火油铁矿石等类军需品的价格不断攀升,而金银等奢侈品的价格不断下跌。  剑南荆南的商旅贩运有很大的需求,所以京蓝高速从蓝田又向西向南延伸,由蓝田关翻过秦岭,沿着丹水洛水一路前进。尽管有了颗粒黑火yao,但这时代的工程技术条件毕竟还是有些局限,那翻越秦岭通往东都和襄州的道路,便只能说是硬化了的官道,堪堪能容纳两辆标箱马车并行。不过就算是这样的道路,也比早年的栈道要好出了很多。这些道路的修筑方式也是有些意思,都是在蓝田的各道客商,募股而建,都给那大唐高速有一二成不到的股份,以便有个收费的名头。比如到商州的道路,便被称为大唐高速京蓝干线商蓝联营段,收费要比其他的大唐高速路段便宜,京蓝高速每十里一个收费站,每一千斤货在这个收费区段中缴纳十文,普通的载客马车则是一次五文,而在这些联营段上通行,则不论车辆大小,只要缴纳一次性的十文,便可以跑完在本州内的全程。为了方便客商,这些联营段还推出了包年业务,只要一次缴纳一贯,则发给牌照,全年免费通行。郭德罡听了,觉得这法子到也不错,便安顿下去,准备在其他的高速路上也开始实行。  慢慢走近蓝田,一路上所见路旁的流民越来越多。这些人很多都是京畿周边的乡民和长安城中的居民,为躲避战乱而来。蓝田县令姚久纲将这些流民全部按照原本籍贯,分片安置,住在集装箱宿营车中,此时那蓝田外城周围,竟是密密麻麻,打满了集装箱车。郭德罡见了此景,暗骂姚县令糊涂,暗暗记下要重新整编流民。  “师傅,这一个月到底有多少流民逃来了蓝田?”  “具体数目,倒是不大清楚,待会见了郭靖便知,粗略数字,大约有七万上下。”  京畿一带本就人口稠密,整个京畿道总共有接近两百万人口,那蓝田在郭德罡还在的时候,便已经有一万余户,近七万人口,这还不算没有户籍的九万暂住客商、工人、奴隶及其家属。现在一下子涌入这么多流民,都挤在这谷地之中,显然不是个办法。郭德罡生怕有了瘟疫,又有饮水、粮食、治安等诸多问题,还要防流民生变,心中甚是焦急。当下便加快速度,直奔自家庄园。  回到庄园见到爹娘亲戚,自是一顿抱头痛哭,又被什么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之类纠缠半日,给各房分别送去了各种带来的山东特产和渤海新罗倭国的珍奇特产,方才脱出身来,与爹娘兄长相坐。  郭暧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郭德罡乃是老三。他大哥郭铸,二哥郭钊,此时都已有官职在身,大哥是蓝田县丞,二哥则是任了兵部主事,四弟郭铦与小妹郭钏,此时一个六岁一个五岁,正是拖着鼻涕到处乱跑的年纪,出来讨了几只棒棒糖,便四处玩耍去了。  郭德罡从小说话做事,便是一副大人做派,家中的诸人早已习惯,他那大哥二哥,虽然都已经年近二十,潜意识里却只当自己这个弟弟是家中老大。二人又知道自己平时声色犬马的所在,有大半都是这个老三的产业,心中更是佩服的要紧。唐人好武功,这哥俩在这个年纪正是大作沙场杀敌大梦之时,当下便开始纠缠郭德罡,要到德昭营中领兵。那升平公主生怕自己三个儿子有些闪失,心下慌张,竟是一力不许。  “升平,我郭家一门忠义,现在当是报国之时啊,现在奉天危急,就让他们去吧……”  “可是六郎,你看这两个呆货,一个每日被柳家姑娘烧火棍教训之下还要冒死出去寻花问柳,除了花花肠子哪有半点长处?另外一个刚刚结婚,娶得乃是我妹妹长林公主的女儿,万一有个长短,我如何向长林交代?”  “娘亲,钊儿只是想要为国尽忠,还请娘亲成全……”  “娘亲,这人哪有生下来就会领兵打仗的,我和二弟缺的就是三弟这样的历练啊!”  “娘亲不必担忧,只是带兵而已,我在河南打了两年仗,这不是毫毛也没掉一根,带兵和杀敌,那不是一回事。我们去奉天,不过是摆个样子,以免朝中那些狗文官,非议我们家有负圣恩,到时候罗织罪名,麻烦就大了。卢杞那个奸贼构陷大伯姑父等人之事,娘亲难道忘了吗?”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那升平公主火气腾地上来,顿时开始大骂卢杞不忠不义,狼心狗肺等等,盖因那卢杞之前给郭家栽赃,险些将郭家的田产奴婢夺了去,乃是与郭家结下了好大一个梁子。如此一激,这带兵去奉天的事情,也就点头了。  家事处理结束,郭德罡又和大哥连忙找到姚久纲和郭靖,问这流民之事。从兵变起,周边的难民便不住逃来蓝田,现今已是有七万四千余人。蓝田的军器监库房之中,尚存有万余副甲盔兵械,自从得知兵变的消息之后,又赶制了很多礼花弹和二踢脚,并有大量的神火罐库存,库房中积攒的木材皮筋,也够制造一些投石车弩炮之用。郭德罡便将在郓州安置流民的章程,交予了郭靖,要他和姚县令全力负责此事。又命郭二斗到蓝田募兵,并将工厂之中平时表现不是太好的非熟练工人,连带那些劳动能力已经不是很强面临淘汰的吐蕃战俘奴隶一并整编为军。  这样,又在蓝田忙活了五日,才算备齐了去奉天所需的各项物资,强迫拉拢恐吓煽动之下,也倒是拉起了一支一万人的部队,和原来在濮州带来的五千青壮混在一起,便是一万五千战兵。郭德罡将德昭营的五百精兵全部打散,分配进这些炮灰兵之中充作军官,小兵变伍长,伍长变什长,什长升队正,队正变旅帅,如此下来勉强算是成了一军。工厂之中那些工人和吐蕃战俘一共挑了五千,和原本带来的五千淄青战俘奴隶混在一起,充作辎重搬运队,又让元道长带了油料稽查大队作为辎重队伍的看守,十一月初六这天,郭德罡便带着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行动了。  “三弟,这参谋我知道,乃是节度使的幕职,可这参谋长,难道是幕府的头目?我要做大将出去杀敌,我可不要做这个劳什子参谋长!”郭钊颇有些怨言。  “老二你不要怨怪了,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官,我这政治部主任,又是什么东西……”郭铸对自己三弟的委任,也是颇为不解。  “哎呀,除了我这个师长,就是你们俩最大了,吵什么嘛……”郭德罡扛着一面大旗,从大营走了出来。  那火红的大旗上写着一行小字:大唐神策军第一师。  旗正中的白圈里还有一个黑色大字:德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大唐第一支德军师了!”郭德罡把大旗一挥,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目标奉天,出击!”  【注1】推个搞重金属的吉他手作品:《异界之超越轮回》,书号190199  
    夕阳渐晚,又是黄昏。乾陵巨大的阴影早已把奉天城掩在身下,隐隐的黑暗弥漫过渭北冬日的原野,将杀声与呻吟统统抹去。  奉天城中,唐德宗正面对着自己面前的粗瓷碗愣神。  “小玄子,这是什么菜?”  “回禀圣上,此菜名叫蔓菁,乃是类似萝卜的菜根。”  “这菜是从哪里来的?”  “这……皇上,您还是别问了吧。”  “说!”  “乃是昨夜浑将军将人用绳子吊出城外,趁叛军不备挖来的……”  “其他人都有得吃么?”  “数量太少,只能供给圣上了。”  “拿下去,赐给将士们吃吧。”  “这,圣上龙体要紧,将士们自有军粮……”  “不要骗朕了!围城两旬,城中哪还有余粮,连朕都只能吃糙米,将士们那有军粮?”唐德宗望着碗中那几块蔓菁,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悲凉。堂堂大唐天子,现在竟落入要吃糙米野菜的地步,如何能不悲哀?他抬眼望向县衙外西天惨淡的血色晚霞,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难道,大唐一百六十年基业,就要断送在朕的手中了么……”  ……  “朕所行无德,有辱天命,将自己陷入绝地,乃是罪有应得。众位爱卿还是趁早出城投降,保全家业吧……”德宗面对县衙里跪了一地的大臣,禁不住哽咽起来。  “皇上,您可不能这么说啊……”下面的文臣武将们,见天子落泪,忙不迭以头抢地,放声干嚎,有些演技不好的,连忙吐了一大把唾沫出来,在脸上胡乱涂抹。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在奉天挨了近一个月的饿,早已有些吃不消。今日再这么一折腾,有些体虚的官员,竟是就此哭昏了过去  “臣等为国尽忠,万死不辞!”那些没有昏过去的,当然还是要大表忠心,人家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有一个好意思说自己真的想要出城投降,一时间君臣都哭天抹泪,奉天县衙中一片凄凉。  突然,那位名唤小玄子的太监,从县衙外冲了进来,放声大呼: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一听到援军到了的消息,方才还是在放声大哭的君臣众人,马上变得矜持端庄起来,那德宗皇帝用龙袍袖子抹了一把脸,用沉着冷静的语气向下面问道:  “何处的援军,现在已到何处?”  “禀皇上,乃是灵武留后杜希全、盐州刺史戴休颜、夏州刺史时常春会渭北节度使李建徽合兵万人入援,前锋已至永寿,不知城中情况如何,特派人前来传报!”  “传报个屁,还不赶快前来救驾!”德宗一时兴奋,竟是爆出了粗口。“快将报信之人传上来!”  “朔方军灵州游骑马军使殷三飞参见圣上!”  “速速平身!”  “谢陛下!”  待到那殷三飞一旁站好,德宗皇上便不由得便仔细端详起这送信人来。只见他两道劲眉,极是浓烈,长得方方正正一副好仪表,一看便是正气凛然的精锐武士,只是皮肤黝黑,两腮上有两个红团。德宗倒也不以为意,知道这是西北日晒风吹所致。  “殷将军,你快说说,现在杜希全他们已到何处?”  “末将前来之时,乃是从邠州出发,现在估摸路程,四位上官应该已到永寿,不日可至奉天。但此间形势不明,故而杜留后命末将前来向皇上请示,我军当如何入援迎敌?”  “浑将军,你对这周边形势最为清楚,朕要听听你是何意见?”  “由永寿来奉天,一般是走乾陵西面的漠谷,但漠谷道险要狭窄,恐怕遭敌军埋伏。不如走乾陵北面,贴着皇陵行进,在城东北鸡子堆扎营,这样便可与城中军队内外呼应,夹击敌军,还可分去敌军部分兵力,缓解城内压力。”  “浑将军,现在城内危急,既然漠谷道近,那援军早来一刻是一刻啊!若是绕行乾陵,岂不是要惊扰先皇陵寝?”卢杞当下便出言反对。  “若是遭了埋伏呢?”浑瑊见卢杞此时还要玩这些虚言,不由得大急。  “城中可以出兵前去援救嘛,十里地这么近,完全来得及。”  “朱泚那反贼夜以继日地砍乾陵的松柏造云梯战具攻城,这对陵寝的惊动,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城中形势危急,眼下可用的只有杜希全他们一支援军,成败在此一举啊!要是他们能抢zhan有利位置,和我们里应外合,便可一举击退朱泚,扰陵这种事情,跟救命比起来,还是救命要紧吧!”  “呔!你这武夫,宗庙陵寝乃是国之重地,那朱泚反贼不尊陵寝,我等朝廷正朔,也要如此行事?要是让杜希全他们从乾陵过来,那不是让我军也行与叛贼一样大逆不道之事?先皇啊,臣子无能,不能保您地下平安……”卢杞说罢竟是开始放声大哭,搞得县衙之中众臣很是无语。  “卢相说的有理啊,还是先皇陵寝为重……”  “皇上,切莫贻误战机啊!”  “浑将军,你要陷圣上于不孝不义之地么?”  “末将不敢,只是……”  “朕意已决,殷将军,你速速持节回去禀报杜留后,要他从漠谷道直来奉天,到城下后马上入城!”  “末将遵命!”  ……  殷三飞趁夜出的城去,使出多年的斥候功底,竟是如来时一般,绕过了叛军的层层包围,直奔永寿,见得杜希全,说了奉天城中诸般景象。那杜希全等人得了皇命不敢违抗,又惦念危城,当下便决定十一月初三一早出发,直奔奉天。  殷三飞将浑瑊的担忧全数与杜希全说知,那杜希全也没有办法,只好派出游骑小心查探,缓缓前行。待的行到漠谷北口,又等待了一个时辰,几队游骑将谷内来回走了一遍,那两侧山坡之上,都是松柏,查探不出什么。一路上诸人小心翼翼,慢慢向前,两个时辰才在谷中走了七八里路。此时前方游骑回报,前方已经出了谷口,并未见到叛军。消息回来,众人不由得长出一口大气,士兵们也松了弦,众将连忙下令加快速度行军,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奉天。那杜希全虽然心中隐隐不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正当援军精神松懈之时,忽然两侧山头上传出阵阵轰隆隆的声响,众人不明所以,纷纷向山坡上望去。只听得那隆隆声越来越近,有些机敏的士兵,已是发觉大事不好,开始纷纷躲避。其他众人还在懵懂,无数巨石已是从树丛之中飞滚而下,落入谷中,人马躲闪不及的,立刻便被砸的皮开肉绽,有些竟是生生被巨石把把脑袋砸进了腔子里去。惊马恐驴拉着辎重车辆四处乱突,又撞倒了不少兵士。  “冲出谷去!冲出谷去!前出还有一条生路,后退必死无疑!”杜希全连忙大喊。亲卫们将诸将团团围住,防着乱兵冲击本队。无奈那谷中地方狭窄,此下队伍一乱,竟是拥挤一处,动弹不得。众军官连忙约束部属,四下乱砍,有些士兵急眼,竟是开始袭击长官。正当混乱之时,空中又传来破空之声,树丛之中射出密密麻麻的弩箭,有些巨箭竟有五尺余长。这些弩箭由坡上射将下来,速度和威力都比平射大出许多,登时将许多士兵穿成了人肉糖葫芦。更为恐怖的是,第一轮弩箭之后,第二轮射来的竟都是带有火苗的火箭,此时正是冬季,那谷中尽是荒草,干燥的很,遇火即燃,马上谷底便被浓烟烈火包围。  朔方军的精锐早被李怀光带走,杜希全领来这些兵士,都是原本的屯田兵、守城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人马自相践踏,隐隐竟有些溃散之相。杜希全带着本部亲兵向谷口拼命冲击,待的到达谷口,才发现谷口已是被黑压压的叛军堵死,怕是有不止三五千人。以此时杜希全手下恐慌疲惫之师,如此出去,只是送死罢了。无奈之下,杜希全只好下令向后撤退。撤退马上变成了溃退,这一万援军丢弃了所有辎重,一路狂奔,竟是连永寿城也弃了,直奔到邠州州城,杜希全才收拢住阵脚。算计一下,此去竟是折损了两千人马,还丢了辎重粮草,只能在邠州喘息,将援救奉天之事暂且压后了  那边浑瑊在奉天城中,见到漠谷方向浓烟大作,心下暗呼大事不好,连忙派出三千将士,前去接应援军。怎奈城中士兵守城半月有余,早已疲惫不堪,如此仓促情形下出城野战,虽是拼死相博,也无法打通谷口的那五千叛军的大阵。如此厮杀到傍晚时分,不见谷中有一兵一卒出来,浑瑊也只好撤军回城。  “李适你这个庸才,也配做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朕的!”猎猎北风之中,朱泚站在乾陵之上,望着被点点篝火包围的那座孤城,发出一声冷哼。“传令下去,明日开始,环城挖壕沟,朕要将这些狗官连那个狗皇帝,一同困死!”  【注1】蔓菁,即大头菜  【注2】本章客串:小玄子,网友玄胤饰,殷三飞,网友Flying320饰。  【注3】愿我的本本没事……  
    当皇帝和百官在奉天挨饿的时候,当朱泚带着叛军在奉天城外挖壕沟的时候,郭德罡正在带着他的德军师坐着集装箱拖车沿着京泾高速马路前进。泾水河中,已经结了薄薄一层浮冰,奴隶、战俘和下岗工人组成的辎重兵团,踩着在蓝田周围码头上租来的人力明轮船,拖着挂着风帆的漕船,运着辎重紧随在郭德罡兄弟三人率领的战兵部队后面。郭德罡在蓝田的家丁制服厂里有很多囤货,现在拿出来缝上肩章领花,便是一套军装。这种黑皮袍子,都是从回鹘党项吐蕃人那里用鸦片换来的羊皮做的。据郭靖说,蓝田工坊的昭武胡匠人们,已经把原来织锦的织机和纺车做了改进,可以用来大量制造羊毛的毛纱,这样下来,估计再有一段时间,便可以做出粗呢子。这样,以后军装便可以用呢子来做了。  平时在安全地带行军如果也穿着盔甲的话,士兵早就累死了,所以兵器甲械都是另外有专车运送,一辆运兵车后面便跟随一辆运武器的车。德军第一师每三十个步兵便配有十六匹骡子和两辆标准集装箱拖车,骑兵部队更是一人两匹马,但这也只有郭德罡这种败家子,才会装备这样一支部队,因为这支部队实在是太花钱了。  “什么?平均下来一年一个兵要花掉一百贯?”坐在专用指挥车里的郭德罡看了报表之后,心疼得要命。  “一个兵倒是不大花钱,一年二十五贯左右,但是骡马车辆,再加上辎重后勤的损耗,那就贵了……”郭二斗很平淡地说道。  “这个,马比人能吃我是知道的……唉唉…养十万兵,一年就要一千万贯…现在我知道朝廷为什么会破产了……”  “还有,如果按照小侯爷你的设想,每伍都配上礼花弹,人人配上诸葛连弩,每队有一个二踢脚发射器的话,这笔钱,每个兵一年估计还要再加五十贯……”  “妈的,这也太贵了吧……”  “现在着甲率是六成,人人有弓,人人有枪,弩装备两成,盾牌装备两成,佩刀八成,陌刀两成,全军一万两千五百战兵,加上两千五百宪兵,光箭就要带七十万支,如果用上连弩,那起码还要再翻三倍,再不用说火yao、火油、弩炮、投石车的花销……”  “别算了,别算了……好可怕……”  看着身前身后这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想到光是维持这些人一年就是两百五十万贯的花销,还有日常三十万石粮食的消耗,任凭郭德罡再有钱,他也禁不住要抖个几十下。以前经常看到什么百万大军,要真的照自己这个标准养百万大军,一年一亿五千万贯的军费,那全国人民啥也别干了,真的是要为了祖国的荣耀勒紧裤腰带了。经历了这样一席谈话,他算是明白诸位节度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的兵去打仗了。于是在到达醴泉自己的工业园区之后,他便马上找到了在这里驻守的三伯父郭曦咨询。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有很多办法可以降低养兵的花销。”郭曦毕竟随着老爷子征战多年,对军事还是颇为熟悉。“比如鏦儿你的这些车辆,可以在平坦的地区使用,但到了山区就是负担,还不如士兵走路来的顺当。再如你的辎重运输,现在的集装箱车太大,如果要你翻越无路的崇山峻岭,你如何办到?到了地理条件恶劣的地方,你这些装备,不但不能助你,反而是你最大的包袱。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因地制宜,因事制宜才行。”  “三伯的意思是?”  “秦所以能以关中之地并吞天下,就在于耕战二字。”  “耕战?”  “解甲为农,上马为兵,藏兵于民,民即是兵,我大唐的府兵制度,也是如此。可惜均田已坏,佃农家中困苦,又何以自备甲械养丁宿卫?至于边镇的屯田长征健儿,实际上已将沦为镇将的佃农庄户,那些募来的军士,又贪图财帛朝三暮四,挟武自重,所以自安史以后,我大唐边事败坏,内乱不休,说到根子上,还在这民不能耕而为流民,兵不能战而成匪类,耕与战由相辅而变为相克。”  “相克又是什么说法?”  “如今天下养兵百万,这百万兵本可以种千万亩地,产千万石粮,但现在募兵只是坐吃粮饷而不生产,徒耗一年千万石粮秣,一反一正,天下一年便少了两千万石粮。如此一来,官府必要加赋以供军需,平民困苦破产,只得弃田从军,从军之后又要徒增军费……”  “恶性循环。”  “恶性……循环,鏦儿你这词语新鲜,倒也贴切。只是现在藩镇连兵已成痼疾,要想绕出这个套套,谈何容易……”  “谈何容易……”郭德罡答案没问到,倒是问出了满脑子问号。  作为一个穿越者,郭德罡对自己所处的这个大唐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在这一天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也没有从天下的角度上去看待这个时代。在来到大唐的六年多里,他还是抱着一种旅客的心态,像打游戏一样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开店、种田、开发各种东西,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空虚感,或者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就连在河南山东打仗,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真人版帝国时代罢了。可是如今,他在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弄出了这么大一个摊子,牵涉了几十个藩镇,甚至到了富可敌国的境地,便免不了要面对一些自己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最要命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如果现在的这个朝廷在奉天完蛋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诸藩混战,野心大的自立为帝,野心小的找个宗室做傀儡,然后五代十国提前上演。稍微好一些的情况,是某个亲王得以逃脱上位,江南中原藩镇联合边军进剿关中,然后皇权大幅削弱,上演汉末故事。无论哪种情况,郭德罡现在手下的产业都在沿漕一带,周边势力全部都虎视眈眈,一旦没有了朝廷这个东西镇压,自己的国有企业马上就会被四面吞噬,一不留神就是全灭的结局。  如此一来,奉天必救,而且要救得越快,损失越小越好。而且这个救驾之功,还不能被自己独占,否则就会造成功高震主,四面嫉恨,不用说别的,光是卢杞这个老王八蛋,就会背后暗自捅刀子。况且,李怀光屯兵昭应,摆明了就是要摘桃子,这个便宜,也不能被他白占,想来想去,郭德罡更加烦恼。  “妈的,早知道当初穿过来的时候就一直装傻,然后混到有了性功能,四处强抢民女,混吃等死多好,现在搞出这么大一个摊子,进不得退不得,真是麻烦死了……”  就在郭德罡烦恼之时,其他各路诸侯,也在纷纷行动。李晟本在定州,听说皇上危急,立马就决定回援。他本来想偷偷拔营西行,不想却被张孝忠发现。张孝忠马上就冲进了中军大帐,指着鼻子就叫骂起来。  “李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朱滔就在鼻子跟前,你要丢下兄弟我一个人跑路了?枉我对你推心置腹,好吃好喝招待你的兵,你这就把我抛下不管了?”  “张将军,我李晟乃是禁军大将,现在天子有难,这神策军不在身侧,我有何脸面面对皇上啊!”  “你现在远在定州,那河东马燧、河南李怀光,哪个不比你近,再说西北边兵众多,都可入援,不差你一个啊!你可要讲义气,不要把兄弟我丢在这地方死撑!”  “救驾如救火,张将军你拨乱反正,乃是朝廷的大功臣,我又怎么会听任你为叛军所攻!朱滔趁着他哥自立为弟,现在正是意得志满,王武俊又与他不睦,暗中和我方结好,你的定州没事的,尽管信我!”  “话虽如此,但兄弟你一走,我便成了孤军,万一有变,我又怎能应对,还是不成!”  “罢罢罢,你还是信不过我!如此,我便把我子李凭留给你做保,你可信得过我?”  “我张孝忠不是那样的人!我有一女,和你家李凭年纪相仿,你要是真有诚意,就将他留在我处,和我女成婚,待到救驾成功,再回来接他。”  “只要你肯让我回京,我这便答应你!”  言罢,李晟便吩咐身边随从找了纸笔,写下婚书,用了私印,又按了指纹,将长子带上来交给张孝忠,连那婚书一便交给张孝忠。张孝忠见李晟心诚,也不好再做留难,只好给李晟备上辎重粮草,又派手下大将杨荣国带了六百骑士,与李晟同去奉天援救。那李晟归心似箭,从定州直走飞狐道,三日功夫,竟已是到了代州。德宗听闻李晟回援,马上命他为神策行营节度使,统辖所有神策军士兵,郭德罡也在其中。到了十一月初八这日,郭德罡到达醴泉时,李晟已经由蒲州渡过黄河,屯驻于东渭桥漕运粮仓所在。  河东马燧这边,也派出行军司马王权带了五千兵马,进抵中渭桥,屯驻渭水北岸。再加上李怀光在昭应的五万大军,一时间朱泚所能控制的地盘,竟只有长安一处。  “狗急必然跳墙,奉天危矣……”郭曦看着泾水中源源不断而来的粮草辎重,对郭德罡说到。  “那我们,明日便直趋奉天!”郭德罡已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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