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哪个地方好赤壁游戏刷钱的好地方,想去坟场地下买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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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堡2刷装备攻略
地下城堡2在哪里刷紫装
地下城堡2刷装备攻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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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角色扮演大小:120MB评分:5.0平台:标签:
在2中,有的小伙伴玩了很长,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拿得出手的装备,不禁会问,这地下城堡的装备在哪里刷啊?下面是小编研究出来比较好刷装备的攻略,希望能帮助到大家。
其实在图四的右上角有许多小怪,那里是爆紫装的地方,20精力一次,刷完要重新进,不仅能刷紫装,还能刷皮革呢!不过刷多少次可以爆紫装,这个得看小伙伴们的人品,要有耐心哦!
大家可以百度下“ 友情手机站”了解更多的游戏和攻略。
专题类型:角色
更新时间:
专题标签:暗黑地下城魔幻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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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友情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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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哪个地方好刷钱,想去坟场地下买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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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第二爆的材料好灵魂,龙鸣套,触须。第三给的血多。悬空是你无聊时最好的刷图地方悬空和炼狱:几率大容易刷的图不暴好装备 暴好装备的图不容易刷 建议刷深渊 狂太刷深渊怪 能刷的他站不起来 狂巨也可以 但很难个人认为还是第一脊椎爆的好东西多,第一包鳞岩肩,紫金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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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今年2月份发售,获得了极好评价的动作游戏《仁王》第二部DLC&义之继承者&已经于7月25日正式向全世界的PS4玩家配信了,上一部DLC的主角是奥州笔头伊达政宗,本次DLC的主角就是伊达政宗的好基友,也是被誉为&战国第一兵&的真田幸村。玩家们也将跟着威廉的不乏,一起感受战国末期的大阪之战的惨烈氛围。
  并且随着《仁王》本次第二部DLC的发售,游戏也开启了第四周目盾无之道的难度,该难度不仅相比三周目修罗之道有了飞跃性的提升,并且还能掉落出不少稀有神器。随着玩家在四周目中的装备越来越好,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挖那些神装玩家的坟然后击败出来的尸狂直接从其身上将装备拿过来。本次小编就给大家带来《仁王》四周目挖坟地点推荐、《仁王》四周目去哪里刷装备,尚不清楚不知道去哪里挖坟的玩家不妨赶快来参考一下吧。
  在四周目盾无之道难度下,残忍任务没坟可挖了,大桥任务的坟质量又非常低,这两个之前挖坟圣地在四周目都已经完全没落不可用。在盾无之道下,新的挖坟天堂就是本次DLC新增的大阪章节中&赤红意志&这个任务,在该任务下,一进去就可以看到满地都是神宝的坟,琳琅满目,并且坟的刷新速度极快,也很容易造出永久坟,丝毫不必担心坟刷光。
  并且玩家只要在第一周亩开启了大阪任务,之后在四周目中主线剧情进度推进到近江篇,就能开启大阪篇了。稍微麻烦的就是进入&赤红意志&任务之后,必须要先解决两拨怪物,之后的BOSS别打,才能安心开始刷坟。流星雨照耀下的葬礼  太空茫茫。  地貌遥感卫星掠过。  地面卫星接收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运行。接收站内数以万计的监视器不停地闪烁。值班人员忙而不乱,紧张有序地接收和处理卫星传回来的图片。卫星图片经设定程序自动筛选和初步分析,分门别类汇入海量存储,成为各级各类研究共享的在线实时数据支持资源。  地面卫星接收站的中央控制中心。一幅幅即时传回的图片从主监视器上滑过。值班主任侧身从咖啡机倒一杯滚烫的咖啡,惬意地呷一口。说实话,他对主监视器上滑过的图片早已经熟视无睹。但这位仁兄还是尽责尽职,周密严谨,完美无缺地履行一个资深工程师的分内职责。  这天时逢日全食和月盈俱现的天文盛筵日。而且间隔不久还有一场流星雨。      喜马拉雅山区。  纳巴措瓦峰南侧。  印度洋的湿暖气流给这里带来充沛的降水。一年四季温暖湿润的气候,在海拔4000米寒漠带之下的区域,孕育了大大小小的草场和针叶树、常绿阔叶树的原始森林。草场生长的牧草鲜嫩多汁,浓密厚实,编织成一块块硕大的绿地毯,随意却又不失优雅地挂在寒漠带之下的山脊和坡地上。原始森林则紧连着草场延展,云蒸霞蔚,莽莽苍苍,风起涛生。  在海拔约3000米处的一条略显陡峭的坡地,新近游牧来了穆拉瓦族的一家牧民。这家人穹隆的帐篷驻扎在一堵背风的石壁下。石壁上有泉水渗出,在帐篷一侧蓄积成一汪天然的饮水池。帐篷门帘被放下来。帐篷顶上高高伸出来的铁皮烟筒,仿佛永不休止地吐着几缕袅袅的炊烟。洁白的羊群徜徉在距帐篷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取名叫多加利的牧羊犬,跑前跑后,把偶有掉队的羊,及时赶回队伍去。帐篷是白色的。铁皮烟筒吐出来的炊烟也是白色的。天空湛蓝如海。大大小小的云朵,风起时飘摇不定,风止时凝滞静处,那一种蓬松和柔软,正像床帏中的寝被,总引人产生一种横陈安卧、遐想无边的冲动。随着太阳在天空的移动,羊群也在坡地缓缓移动。坡地同天空在远方连成一体。人有时就忍不住产生一种地上的羊群飞升到天上变成了云朵,或者天上的云朵飘落到地上变成了羊群的错觉。  三两年间,这一带的游牧民与时俱进,在游牧的同时,也尝试把牧场和帐篷对外来游客开放,接纳外来游客和他们同吃同住同放牧。外来游客得以暂时逃脱大山之外文明世界的喧嚣,潜心体验这世外桃源平缓和透明得来充满着水意的生活。而土著的游牧民则从外来游客的讲述中获得一些关于外界文明的信息,同时又从为外来游客提供吃住中获得一份不菲的收入。大家相得益彰,各取所需。  数日以前,纳巴措瓦峰南麓的这家牧民就接纳了来自几千公里外大城市的追云、堆锦、河汉女三个小孩子。三个好朋友趁着学校放暑假,专门来体验长及两个月的游牧生活。穆拉瓦族一家人在春季牧场接到他们,然后带着他们转场到了现在的夏季牧场,并同孩子们的家长约定,大家再在八月底的秋季牧场办理交接。  时间进到享受午后茶点的小憩时刻。穆拉瓦族一家人和他们接待的小客人围坐火塘,互相传递着铜壶,边倒边啜饮滚热滚热的奶茶,同时品尝老阿妈精心烘焙的糕饼。  男孩追云吃两块糕饼,把碗里的奶茶一饮而尽,抬手背擦擦嘴,手再在地上一撑,人就从火塘前站了起来。大家还没看清楚,他一撩门帘就从帐篷跑了出去。  “等等我,等等我,”叫堆锦的女孩和叫河汉女的女孩一边叫着,一边也从火塘前站起来,紧追着追云跑出去。  男孩、女孩们如银铃一样的笑声,就从草地上一路撒开去。  “这三个小疯子啊,”穆拉瓦族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笑一边貌似责怪地摇摇头。      在从草场向上延伸去寒漠的过渡地带,有一块10平方公里上下的区域,是穆拉瓦族口耳相传的禁地。羊群踏足羊群失踪。人涉足人失踪。飞禽走兽胆敢闯入也是有去无回。穆拉瓦族一家人在接近地上拉上几道铁丝网。由于羊群过不去,铁丝网后的牧草长得比追云、堆锦和河汉女还高。同时时代绵延,那比人还深的牧草中,还密密麻麻,累积了一代代穆拉瓦族牧民树立的警示碑。每一块碑的正面,都用穆拉瓦文刻着“止步”、“禁入”、“死亡”之类的警示,然后再饰以毒蛇盘着骷髅的图案。而越过碑林继续向前,就是无视警示擅自闯入或者迷途难返的人、兽、禽鸟等遗下的累累白骨,像海岸线漫无尽头的沙滩一样平铺开去。头盖骨、肋骨、股骨等比较大的遗骸,杂乱无章地散落在表层。冷风骤起,似乎就有屈死者不散的灵魂向四面弥漫开去,同时还有一阵阵凄厉的呻吟和绵长的啸叫作着伴奏。  几天前一到这块夏季牧场,穆拉瓦族一家人就把三个小孩子带到铁丝网前,正告他们无论如何都绝对禁止逾越雷池一步。  禁地大概也深入牧羊犬多加利的意识。它自己自然严谨自律不涉险地。而羊群即便有仅仅是接近那片区域的倾向或企图,它必然闻警而动,一边狂吠,一边飞身上前去阻挡。它在尽心尽责管理好羊群的同时,也专门留出半只眼睛和半只耳朵,特别注意追云等三个小孩子的动向。多加利的直觉,三个小孩子似乎在打铁丝网后禁地的主意。毕竟打破神秘去探索求知,总是小孩子的天性。  时针指向当地时间的15点22分。追云领着堆锦和河汉女朝草场高处的边界跑。多加利长吠一声,像离弦之箭直向他们射去。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暗了一分,然后起一阵风,带给多加利一丝凉意。多加利迟疑地抬头望天。白云之上金光万道的太阳,仿佛被突然现身的它自己的同类,昂着一张大嘴,猛扑一口就叼着了左弦的弦边。同时紧随着天空两分、三分、四分、五分不可逆转地持续暗下去,那张大嘴一张一合,就把圆盘一样的太阳,一点、一点撕咬和吞噬了下去。多加利的心里陡然滋生一种恐惧,并且这种恐惧在瞬息之间就膨胀到无边无际,然后由内到外,由外到内,往复回还,把它的身体的每一寸都浸漫和淹没过去。就在这时,多加利眼角的余光又捕捉到追云、堆锦和河汉女。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正试图用手抬起边界的铁丝网,而后放低身子,匍匐着,要从铁丝网下钻过去。多加利内心的恐惧一转而成英雄的急切和豪情。它奋力朝前一纵,毅然决然,不惜拼了命也要把三个小孩子勒马在悬崖。可是多加利的身体却没有如预期地腾起来。它仅仅是一边哀吠,一边非常分明地感察到自己浑身的力量,正像决堤的洪水,汹涌着,咆哮着,一泻而去,不给它留下一点一滴。然后它的粗壮长大的身子,软得来就像一团棉花,无可奈何地朝着厚实的牧草倒伏下去。而在这一瞬间,明艳热烈的太阳,就被它的同类贪婪的大嘴完全吞噬了。整个下界陷入一片黑暗。白天和黑夜倒转。本该是光照朗朗的大白天,完完全全就颠倒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夜。还刮风下雨了。多加利强聚或有遗余的一丝力量,勉强睁开眼睛和支起耳朵,说不清是悲伤还是震撼,一边体味白天里的黑夜,一边聆听耳畔连绵不绝的风声雨声。      地面卫星接收站。  中央控制中心。  值班主任身子突然一抖,上半身触电一般就从座椅靠背上弹了起来,同时右手一把捉着鼠标。  “300012锁定,回放,快,快,0012,”他在嘴里念念有词,把系统自动生成300012编号、一闪而过的那幅图片,又逆导回来。  “像什么?像什么呢?”他总觉得300012图片有点怪异。  值班主任把图片放大,然后微调,再微调。图片逐渐清晰,终于达到最佳视觉效果。但除了觉得怪异之外,他还是没能看出来300012图片到底像什么。      喜马拉雅山区。  纳巴措瓦峰南侧。  日全食的短短6分钟过去。大地又重见天日。多加利从草丛抬起头。蓝天,白云,绿草,帐篷,还有炊烟,一切都恢复到平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有一点多加利却是非常确信——那三个小孩子,他们本来就处身在咫尺之遥草场边界的铁丝网前,不见了!他们的的确确是不见了!随着6分钟长短白天里的黑夜的消失而消失,仿佛是三颗微粟掉去了万顷大海,或者他们根本就没在这片草场出现和存在过!  多加利在铁丝网前不停地来回奔跑。身为兽身但在智慧和情感上并不亚于人类的牧羊犬,哀吠着,泪雨纷飞。一阵风飞来托着它的哀吠,拿去喜马拉雅的千山万壑萦绕,历久难消。多加利终于想起来飞跑回帐篷,十万火急向主人示警。  穆拉瓦族一家人还没有从白天黑夜颠倒带给他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家人在老阿妈的带领下四肢着地,匍匐在火塘前,用最深最挚的虔诚,向冥冥上苍不停地做着祷告。  多加利的异常引起一家人的注意。他们走出帐篷,放眼草场。蓝天、太阳、草场、森林、雪峰、羊群又回来了。但是追云、堆锦、河汉女三个小客人呢?多加利朝草场高处的边界射去。老阿妈的心一沉,接着就带一家人紧追过去。铁丝网接近地面的地方,弯曲向上,被折出一个口子。紧连着口子,一行倒伏的牧草朝向碑林和碑林深处延去。一家人惊呆了,内心的恐惧和担忧无以复加。  良久,良久,一家人终于反应过来,最先是顶礼膜拜,然后就长声短声呼唤三个小孩子的名字。多加利和这一家年轻力壮的三个小伙子,把身体直朝铁丝网上扑,但不管是牧羊犬还是人,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羊,投羊!”老阿妈决断。  这是献给各方神祇的。一只只活羊被投过铁丝网去。但羊大概也明白那片区域的危险性,蹄一接地,就反应敏捷地从铁丝网上被折出来的口子,又回钻过草场这边来。  “投食物!投水!”老阿妈发出第二道指令。  这是给孩子们的。  一家人不停地祈祷,不停地呼唤,不停地投食物和水。但是鸿沟彼岸的禁地,庄严沉寂,深沉莫测,不作丝毫回应。  夜幕降临。  “生篝火!树招魂幡!”老阿妈悲悯的目光从家人们的脸上逐一扫过。  穆拉瓦族一家人确信孩子们是遭了不测,开始履行生者对逝者的送别和悼念义务。一堆堆篝火点起来。一条条招魂幡子树起来。孩子们遗下的衣服被扎成假人掷进篝火。孩子们遗下的课本、书籍和玩具也被掷进篝火。穆拉瓦族一家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娱乐和取悦八方神祇,请求他们不要为难孩子们。他们然后拿手在嘴前合成喇叭状,对着禁地的无边黑暗呼唤。他们把恐惧消融,只留下悲伤和追念,泣泪成血,泣血成泪。篝火熊熊,招魂幡子随风舒展,指引孩子们迷途的灵魂,踏上通向另一个世界的正确道路。  时针指向当地时间的23点。夜空本来略有弥漫的阴云突然全部散去。阴云之上若隐若现的月轮褪去一切面纱。月光的那一种明亮和天空的蓝啊!月盈了,三维立体地浮在湛蓝的天空。盈月似乎还围绕着一根无形的轴不停地旋转,既平稳又和缓。同时仅凭肉眼观察,月体表面环形山和阴影的所有景致,都纤毫毕现。  整个纳巴措瓦峰南侧月华如水。雪线之上、雪线之下,立体景观的积雪、寒漠、草甸、灌木丛、针叶林、常绿阔叶林无一遗漏,亮亮堂堂。雪风从海拔8000多米高的纳巴措瓦顶峰卷着雪粒呼啸而下。发端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则从山麓缓缓上升。雪风和暖湿气流在海拔3000米处纠集在一起,演变成一阵气吞山河的风雨。月华却处变不惊,竭尽温柔和包容之能事,为风和万千雨线镀上一层明光,然后四两拨千斤一般,把手指轻轻一弄,就消去了它们全部的狂野,并进而俯首称臣。高低不平、错落有致的山峰、山脊、沟壑、坡地、植被和流水,似乎也效法海拔3000米处的风雨,退去一切衣饰和遮羞,在盈月明光的映照下,通透着,驯服着,明白如水。  唯一不受月华驯服的,是穆拉瓦族一家人长声短声的执著呼唤。但随着月的至盈和光华更多一筹的明亮与灿烂,那长声短声里蕴含的悲伤和无奈,显然又正在转成对命运的不论是非对错的所有安排,都作全盘接受的坦然和平静。  “是考虑就那个如山的约定,也就是八月底在秋季牧场办理交接,向孩子们的家人作什么交代的时候了,”老阿妈平静地对全家人说。  老人然后拍一下多加利的头,指指纳巴措瓦峰北侧的方向。  多加利领会地摇摇尾巴,箭一样射出,消失到那个方向去。      地面卫星接收站。  中央控制中心。  值班主任移动鼠标,“380012锁定,回放,快,快,0012,哈哈,抓着了,抓着了。”  值班主任把0012叠合在一起,然后放大,微调,再微调。  图片逐渐清晰,达到最佳视觉效果。  “啊,上帝呀!”值班主任被主监视器上呈现的图片惊呆了。  良久,良久,值班主任终于回过神来,纵身一跃跳上办公桌,“所有人快来啊!快来看卫星给我们发回了什么!”   值班人员汇到中央控制中心,簇拥在主监视器前。  主监视器正锁定一幅巨型地貌图。而这一幅地貌图,山脊、山峰、沟壑、坡地、植被和流水,居然构成了一幅惟妙惟肖的耶稣受难图!两条十字交叉的山脊构成了十字架;山峰、沟壑和坡地构成了五官;植被构成了毛发;流水构成了四肢;连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铁钉都无一遗漏。而且耶稣在受难时“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天悯人的表情,也栩栩如生。同传世的耶稣受难是立像图不同的是,这幅受难图是仰卧的,十字架和耶稣的躯体,被横陈安卧,平放在方圆接近10平方公里的坡地上。  “快测定地理坐标!”值班主任发出指令。  东经A度B分,北纬X度Y分,喜马拉雅山区。  神奇地貌的地理坐标点很快确定。  一支科学考察队随即被派出,奔赴喜马拉雅山区的实地,寻找和勘察这一奇妙的地理景观。      经过专门改装,具备高高原性能的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把科学考察队投放到纳巴措瓦峰南侧的寒漠带。全体队员手持卫星定位仪,自上而下,在海拔5000米到2500米的界定区域,一边接收地理坐标信息,一边作地毯式搜索。队员们不知不觉就进入了穆拉瓦族的划定禁地。  “应该就在这里了,”队员们聚在一块凸起的高台,借助高倍望远镜的观察,对照卫星遥感图片指指点点。  “这里是额头,那里是鼻梁,还有眼睛、耳朵和嘴,对,对,那些植被就是头发,而那两条小河就是手臂。”  应该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队员们在现场看到的景况,远没有卫星图片来得逼真和震撼。他们需要不间断接收地理坐标信息,然后对照卫星图片反复比较,才能大概确定区域内各山峰、沟壑、坡地、流水在耶稣受难图像上所对应的部位。  一个队员走到应该是耶稣左鼻孔的天坑前。  他的装备包里的生命探测仪突然鸣叫起来。  “天坑里有生命迹象!”  四散在各处的同伴听到他的呼叫围拢过来。  高高原直升机很快飞临天坑上空,用大功率探照灯把一团漆黑的天坑内部照得如同白昼。  “天坑里有小孩子!”  高高原直升机卷起的劲风拂动天坑里的灌木草丛,小孩子的身形时隐时现。  专业救援队员下到天坑。误入天坑的孩子被救了出来,正是追云、堆锦和河汉女三个小伙伴。  感谢耶稣的保佑!孩子们除了长时间没吃没喝有点脱水外,没有受伤。      紧邻耶稣受难卧像的草场。  穆拉瓦族一家人在帐篷周围架好柴火,接着把家里所有的燃油都浇到柴火上,然后从特意留出的口子钻进帐篷,最后用浸透了燃油的柴火把口子堵上。  一家人围坐在火塘,喝奶茶,吃羊肉,吃糕饼。吃饱喝足了又在老阿妈的带领下祈祷。穆拉瓦族一家人身心内外都饱含着视死如归的坦然、平静、庄严和肃穆。  “三个小孩子,我们一家六口人,文明世界的生命比我们的金贵,我们用六条命来偿还三个小孩子的生命,应该可以两两相抵了,”老阿妈从火塘引燃一块柴火,然后轻轻一丢,丢到堵着门洞的柴火上。  堆积如山的柴火包裹着帐篷燃烧,成就一堆别样的篝火。  篝火中央有舞蹈的人形。  穆拉瓦族的禁地。高高原直升机载着追云、堆锦和河汉女腾空而起。三人从高高原直升机的舷舱向下看,一眼就看见草场上的独特篝火,还有在篝火中央舞蹈,紧接着就颓然倒地的人形。  “老阿妈——,哥哥——,姐姐——,”孩子们撕心裂肺哭喊着,可是事情却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三个孩子被强行留在高高原直升机的机舱内。科考队员们从余烬未熄的火堆中捡出来六具遗骸,用本来为他们自己专用的睡袋装殓了,平放在草地上。  夜幕降临。  科考队员们在草地上掘坑,准备为穆拉瓦族一家人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      这时雪线以上,出现了多加利和它领回来的一队穆拉瓦族人。  科考队员和穆拉瓦族人简单交流。  “我们穆拉瓦人四处游牧,居无定所,相互间难得有消息传递。如果有一天哪一家的牧羊犬单独找上门来,就意味着这家人出了关乎生死的大事。就近的人必闻警而动。这就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另外草场是牛羊专享的生息之地,不能作墓葬的用途。得把他们运过山去,葬在我们穆拉瓦族专用的坟场。就在那边,”他们中的长者指着高入云霄的纳巴措瓦峰,“有我们的1号坟场。”  科考队员提出用高高原直升机把六具遗骸运送过去。穆拉瓦族人拒绝了。  “用我们的双手和肩膀,由月光照路,翻越海拔6500米的拉阿瓦山口,”穆拉瓦族人拍拍手,拍拍肩膀,指指在夜色中乍隐乍现的雪线。  他们解释,“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们对死者的尊重和对上帝的虔诚,而死者也才能顺利进入天堂,然后在机遇成就时,完成投胎转世的轮回。”  明月攀升到中空。多加利嘴里叼着燃着长明火的冰灯照亮,冲在队伍最前面领路。穆拉瓦族人六人一组运送一具遗骸,朝着拉阿瓦山口的雪线奋力攀登。科考队员们执意跟在他们的后面,或能给予他们力所能及的支援。经追云据理力争,科考队员们带上了他。  雪风自上而下,裹着雪粒呼啸而来,迫使队伍每前进一步都要后退半步。      纳巴措瓦峰北侧。平均海拔5000米的寒漠带,滴水成冰,一年四季气温都在零下10℃度以下。几座深入云霄的雪峰拥着一块面积在1000亩上下的坪地。坪地上砌冰堆雪,隆起一排排、一列列坟茔。不知是坪地腾起来的夜雾,还是月光被冰雪引得起了变异,整个坪地笼罩着一层六分模糊四分清澈的青光,飘飘荡荡,没有依附,同时把成行成列的坟茔变得来隐隐绰绰。这就是穆拉瓦人的1号坟场了。每一位穆拉瓦人死去,不论遗骸在哪里,活着的穆拉瓦人都要想方设法,把死者送到穆拉瓦人自己的坟场安葬。这是死去的穆拉瓦人最后的待遇,同时也是活着的穆拉瓦人对死者应尽的最后义务。1号坟场一代、一代累积,一年、一年绵延,千亩坟场早已经容纳不下新的坟茔了。大家就在旧的坟茔上砌新的坟茔,就像文明世界设计和建造几十上百层高楼大厦一样。坟场的起点,本来是在海拔4500米的地方,现在已经长到海拔5000米了,并且还在继续向上长。那几座围着坟场深入云霄去的雪峰,正好就成了1号坟场天然的支柱和框架。一层坟场的面积用尽,大家就借助这层坟场做基础,搅拌冰、雪、水,制成一种特别的混凝土,浇铸新一层的平台,然后再在新平台上建坟茔。在月光夜雾混合而成的青光笼罩下,1号坟场冰雕玉砌,云雾缭绕,宛然就像一座气势恢宏的上天宫阙。  纳巴措瓦峰南侧的一队人,终于在午夜时分翻过拉阿瓦山口,来到北侧的坟场。虽然有当顶的一轮明月照亮,追云和科考队员们的眼睛,还是经历了一两秒钟长短的适应期,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在他们的脚下,一排排,一列列,层层叠叠,放眼无边,全是长而椭圆、大大小小的坟茔。坟茔全由冰雪堆砌。最接近他们的上层坟茔,有的还是半透明乃至透明的。里面的人被白雪拥着,只露出头部和脸面。男的戴着羊皮帽子,女的裹着头巾,无一例外都神情安详,像睡着了一般。  包括追云和科考队员们在内的一队人,护送穆拉瓦一家人的遗骸进入1号坟场的中央。大家随即分工协作,要赶在月亮落下去的天亮之前,完成一家六口人的葬礼。有人平整坟基;有人运送松软的新雪,在坟基上铺设六张舒适的寝床;有人切割大小适中的冰砖;有人生起篝火,树起招魂幡子,放飞引领死者的灵魂升去天堂的明灯。大家然后把六具遗骸从科考队员捐献的睡袋中移出来,各裹上一张白布,在他们被严重烧伤的面部戴上木雕的面具。多加利昂首对着浩渺夜空一阵长吠。猎枪对天射击。猎枪的霄弹拖着耀眼的白光划过夜空。夜空略有薄云。月轮非常分明地在薄云中穿行。一颗星子、两颗星子出现在月轮之后。一转眼间,千万颗星子就在月轮之后闪烁。1号坟场上上下下明光普照,清澈明亮,在时间上完全就像演进到了白昼。同时当顶的天幕又是如此低垂。月轮和那不可计数的星子都仿佛伸手可及。雪峰之巅,雪峰与雪峰之间的坡地和谷地,新近积下的雪,厚实松软,如凝脂一般地明润丰腴,同时还和月光辉映,泛着绵绵不绝的莹莹青光,使人油然而生一种安详和博大无边的宁静。一颗星子从月轮背后划过,悄无声息落入无边雪床的怀抱。第二颗星子如法炮制。第三颗、第四颗星子紧跟着坠落。终于千百颗星子结成流星雨。流星雨纷纷扬扬,仿佛是一场盛大无比的焰火表演,但是却没有礼花弹爆炸的声音。礼花弹只是静静地绽放,静静地照彻1号坟场上穹隆的一方天空。然而追云等人的耳畔,全都有哗啦、哗啦的雨音在回荡。  “这是上帝亲临葬礼的象征!这是上帝给予死者的最高待遇和最尊崇的荣耀!”穆拉瓦族人激动地向追云等解释。  大家就着这一首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流星雨的歌音的伴奏,载歌载舞,同时就把六具遗骸移到做好的雪床上,为他们盖上厚厚的雪被,在他们的枕畔各放上一束雪莲花扎成的硕大花束,然后一层雪泥一累冰砖,把他们封存进了粉妆玉砌、长而椭圆的坟茔中去。  牧羊犬多加利在老阿妈的坟茔前伏下来。  它是决计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了。就守在这里。不吃不喝,在静静中睡去,然后在睡梦中又追随到主人一家人的鞍前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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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一样的起点,不一样的前途  
  追云家和堆锦家住门对门。河汉女家则住他们的楼下。三人是不折不扣的童年伙伴。还在蹒跚学步时,追云就扶着墙壁去拍打堆锦家的门,先约了堆锦,又扶着楼梯栏杆下楼去拍打河汉女家的门,然后三个小伙伴在院子里一玩就是老半天。三个人不管是谁即便得到了一颗糖,也要分成三份,一人一份。他们出生在同一年,只在月份上有大小。三人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他们还是同班同学。追云与堆锦和河汉女轮流做同桌。       追云的父亲追致远,堆锦的父亲堆辛,河汉女的父亲河汉,都来自小地方,出生贫寒。三人在大学里是同班同学,又住同一间寝室,并且学业都优异,毕业分配时一起留校当了老师。  参加工作后,三人中追致远发展得最好。追致远在工作上舍得下功夫,同时人本身就没有太多的业余爱好,又老觉得自己在天资上比较愚笨,该笨鸟先飞,于是差不多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在了教学上。追致远给学生授课,力求做到广博,精尖,言之有物,妙趣横生,因而特别受学生欢迎。他参加工作仅仅半年,就在核心期刊上发表多篇论文,还出版了一部专著,为学校首开博士点赚足了分数。追致远的那一份工作态度,那一种人气,那累累的硕果,正是学校创品牌和声誉的学术中坚。人被破格提升为副教授,还受学生们全票推选,获得“名师”的称号。每一分耕耘都能得到一分收获,追致远非常满足,人在工作上就干得更带劲了。当正教授,当硕导,然后再当博导,学术上有声誉,科研上有成果,教学上桃李满天下,正是追致远为自己计划好的人生轨迹。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河汉特别欣赏东方文明古国的这句老话。他自我解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劳心”的人上人方面有天分。小时候他就是玩伴中的王,纵横捭阖的手段运用自如。所以刚留校,学校安排他当帮助学生修身塑性的辅导员,他就认为是上天给他的从最基层做起的绝佳机会。而当追致远一骑绝尘、已经是副教授了,他仍然是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辅导员,他还是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稳着阵脚,仔细观察,潜心体味,把战场侦察透,把地形地貌全都烂熟于胸,然后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参加工作两年,由于能灵活掌握、有效应用多种方法和手段,完全同青年学生打成一片,走进青年学生的心里,全面掌握青年学生的思想动态,并进而预测其走向,正确引导,适时干预,把学生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成绩卓著,他也得到了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被提拔为学校人格督导委员会的青工部长。河汉还乘胜扩大战果,追求学校高层分管人事组织的督学长的女儿,成为督学长的乘龙快婿。河汉紧接着就被下派地方挂职锻炼,算是正式迈进了从政的门槛。  堆辛则是公认的物理学天才。在天体物理方面有自己独创的理论体系。人抬头望天,脑子里大概就是清清朗朗整个宇宙的一盘棋。或许是恃才傲物,或许在待人接物方面缺乏基本常识,或许所思所想太过于高深莫测、远远超过常人的领会和理解能力,堆辛的人际关系一塌糊涂。整个学校,能同他说上话的就只有追致远和河汉两个人。毕竟两人同他有四年的同窗之谊,还和他在同一间寝室住了四年,有幸在夜深人静听他说了很多绝对是有假包换的梦话,对他算得上是知根知底。堆辛讲课,学生反映是听天书,被学生毫不留情地轰下了讲台。堆辛走在路上,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因为他一开口说话,简直比小孩子还口无遮拦。  比如对方是校领导,他会几个箭步抢到人家面前,一手拉着人家的手,一手拍着人家的肩膀说,“某某长,昨天你五十大寿大办酒宴,收了不少钱吧?某某长,我那天看到你开宝马车,是哪个开发商送给你的啊?哎呀,某某长,有谣言说你和某姓女秘书关系暧昧,你夫人一定很生气吧,得好好安慰安慰她,后院不能起火啊。”  比如对方是普通职工,他会问人家,“你每月还了银行的按揭贷款,工资应该就去了三分之二,你一家人吃什么呀?真不知是饿着肚子住在大房子里不受风吹、不受雨淋好,还是吃饱了肚子然后受点风吹、受点雨淋好?”  他会责备人家,“你求爹爹告奶奶四处筹钱送孩子上大学,到底是为了哪般?四年大学,两个浪费啊!一是浪费生命,二是浪费几万块钱,”这是他对当代大学教育的精辟总结。  他甚至会责备人家去医院看病,“你有那点钱去买医院翻番加价、以药养医的药,还不如弄点好吃的,饱饱口福,直接补身体。身体好了,自然就远离百病了。”  学校的领导和职工都说,“学校摊上这个活宝,真该把当初批准他留校的人,活剐了做跳水兔!”  学校对他这样的人就只有冷处理,说在学校学生是上帝,只有学生们同意他上讲台他才能上岗,否则就做实验室管理员,只发基本工资。堆辛倒乐得做实验室管理员,有充足的时间呆在家里应用他的天体物理理论炒股。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他所杀入的股市太有自己的特色了!没有规律就是有规律!同他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天体物理理论,完全是南辕北辙!他在股市上栽得非常惨,几乎把一家人的生活费都赔进去了。  但是祸兮福所倚——世界500强的A国某跨国银行,却看中了他的天体物理理论,安排他们全家移民A国,并聘请他为专事产品设计和开发的首席专家,年薪200万A元外加股权激励。      堆锦走了,坐波音747的国际航班,在天上飞十几个小时,到大洋彼岸去,说外国话,吃外国饭,变成外国人。以后回来就没有身份证了,要办理护照,还要申请签证。追云和河汉女跟随大人把堆锦送到机场,然后透过航站楼的玻璃幕墙,眼睁睁看着搭载堆锦的飞机被推离廊桥,然后滑行,然后在跑道上一飞冲天,消失到云层中去。追云和河汉女哭成了泪人。  追云在最初几个月常常接到堆锦的电话。堆锦向他描述身为外国人的生活。追云羡慕不已。比如在饮水方面:追云的爸爸每天为他准备一瓶白开水,在追云上学离家前装在他的书包外侧的水杯包里,一瓶自带的白开水喝完,可以去教室后的饮水机里接矿泉水,矿泉水是大家筹班费订购的。堆锦则是把瓶装果汁当水喝,什么橙汁呀、苹果汁呀、草莓汁呀、猕猴桃汁呀,随便选,一天要喝上好几升,学校免费供应,政府还给他们发牛奶费。比如在学习上:追云要父母接送。堆锦则是坐校车。校车就在他们家的家门口设站点。在课堂上,追云们要背着手,什么整理书包呀,什么起立、坐下呀,全都要遵照值日生的口令做到整齐划一,课堂上不能讲小话,回答老师提问要举手,老师讲的全是金科玉律,你要反起想,准得一个大叉叉,把分数给你扣完,上课要上一整天,回家还有一大堆家庭作业。堆锦们则像是逛自由市场,可以自由发言,可以跳到课桌上去坐,可以跷二郎腿,可以反驳老师的意见,可以海阔天空、胡思乱想,老师还直向你竖大拇指,上课只上半天,剩下的时间就是玩,参加乐队,参加球队,参加合唱团。堆锦们还可以换学校,觉得这所学校不好了,拜拜,我到另一所学校去。还有啊,在外国,爸爸妈妈不能打小孩子,有警察管。如果哪家大人胆敢打小孩子,小孩子和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叫警察。堆锦还自己挣钱了。她去一家餐厅勤工俭学,当电话接线员,每天干两小时,有最低工资法保护,挣到手的钱,自己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然后大家一有时间就聚会呀,度假呀,狂欢呀,生活中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烦恼可言。  后来堆锦的电话慢慢少了。再后来就没有了。毕竟她已融进另一种生活,用另一种思维看世界和想问题,讲另一种语言。要让她倒回来讲以前的语言,她的舌头大了,在嘴里打不转了,讲话的语法也像外国话一样颠倒了,腔调弯来拐去地把不住方向,把追云听得来云里雾里的,半天都弄不明白。最重要的是两人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题可以聊下去。      河汉女先是搬家,然后转学,也同追云分开了。她的父亲下派挂职锻炼回来,没隔多久就被提拔为学校人格督导委员会的主任,一举进入学校的高层,享受副校长待遇,有专车,有秘书,在住房上也有对应待遇,自然再不能屈尊住在追云家的楼下。河汉进身到社会的上层圈子,同市长、州长围坐同一张圆桌开会,围坐同一张宴会席用餐。大家互相敬酒,互相久仰。然后在谈话中就说到孩子和孩子的教育。  市长、州长说,“哪一天河主任做了大学校长,我们家晚辈们要读大学,就仰仗河校长了。”  然后市长、州长就说,“你家小孩子上小学就该上我们这里最好的银杏树小学。你们大学的附属小学虽然好,但还是比不过银杏树小学。金牌教师,金牌教材,金牌训练题,孩子进了银杏树小学,在起跑线上就抢到了优势。我们给你写条子,你让你的秘书去找银杏树小学的校长,他知道安排的。”  河汉女就这样转学到了银杏树小学。每天上学有父亲的司机开专车接送。她的老师,清一色全是名师。名师培养的弟子常常包揽什么奥数呀、奥语文呀,奥英语呀大赛的金银铜牌。银杏树小学同时还是电视台、各艺术团体的新苗基地,学生们有很多机会出头露脸,展示才艺。河汉女在转学第一学期的寒假来看追云,带给追云一套银杏树小学的日常训练题。追云只做得了其中的70%,另外30%他连见都没见过。名校和名师就是不同,有秘而不宣压箱底的宝贝,在教学上确实有一套。河汉女在转学之前,学习成绩同追云不相上下,只短短转学一学期,就把追云甩在了后面。  “追云啊,好几个一流中学的招生主任都来找过我了,动员我小学毕业去读他们的学校,不但不收学费,还有奖学金,中学毕业还有免试推荐入读大学的机会,一流大学随便选!”河汉女告诉追云一个小秘密,“明年春天我还有可能去拍戏,一部几十集的电视连续剧,我扮演童年的女一号。”  “你一定演得好,因为你的长相,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料,”追云说真心话。  河汉女非常甜蜜地笑:“我给我爸说一下,叫他也把你转到银杏树小学,我们还做同桌,共同进步。”      追云向父亲讲了河汉女的主意,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银杏树小学的向往。穿上银杏树小学的校服,走在大街上都有比其他小学的学生高一头的感觉。  听到追云的话,追致远就笑了:“学习,学习,老师和学校固然重要,但说到底还是靠自己。问一问你自己的功夫下够没有,识字写字的基本功、基础运算的基本功过关没有,把教材看懂没有,把每一道习题给出的条件理解透彻没有。只要做到了这些,无论在哪个学校读书,不管老师的水平如何,老师只要认真负责,学生的学习一定没有问题。我,你的河汉叔叔和堆辛叔叔,都是从农村出来的,父母都不识字,我们的小学老师,最高水平也就是初中毕业,而且老师还常常换,今天这个代一下课,明天那个代一下课,我们不是都考上大学了吗?我是教授了。你河汉叔叔是高级领导干部了。你堆辛叔叔是国际知名银行的金领。我们可都没有上过银杏树小学,可都没有遇到过金牌老师啊。”  “好吧,爸爸,我就听你的,下功夫把教材学好。”  “爸爸,学校开兴趣班了,你看我上不上?”追云不久就带回家学校的一纸通知。  学校的兴趣班有思维训练班,有语言训练班,还有精英班,每一个班收费若干。学校的兴趣班是同某某培训学校联办。  追致远的看法,基础最重要,就孩子现在的时间和精力,只要把教材的基础知识掌握了,就算达到了学习目的。费用则是小事情。  “这样吧,别人上兴趣班,你就做老师留的作业,然后回家就可以纯耍了。我们出去散步,骑自行车,打球,然后早点上床休息。你现在的任务,除了学习,还要长身体。”  但是追云第二天回来显得闷闷不乐。  追致远问了老半天,孩子才说,“爸爸,你说的没法做到。上完正课后兴趣班就占了教室。老师让不上兴趣班的人到教室外去等着。老师还要等上完兴趣班后才布置家庭作业。所以不上兴趣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半期考试结果出来了,孩子的功课亮了红灯。  “你学习功夫没下够吗?”追致远有点责备孩子。  “不是的,是有的考题老师只在兴趣班上讲,只有兴趣班的人才知道怎么做。老师怎么能这样呢,把没有讲过的题拿来考我们,我们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孩子委屈地哭了起来。  “那你就上兴趣班吧。”  又过了几天,追云回来说,“爸爸,我想参加学校的奥数精英班。奥数精英班的人参加比赛拿了奖牌,学校朝会时会被请到主席台接受校长的表扬,而且以后升初中还要加分。”  看到孩子自己有上进心,追致远就不泼冷水,拿出钱包,把钞票点给孩子,让他去报名。  孩子回家做训练题做到晚上十一点钟。题老解不出来,就开始哭,哭得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追致远把题拿来看,什么鸡呀、兔呀、脚呀、脑袋呀的,装到一个笼子里,要求分别计算出鸡和兔的数量。应该是方程题。追致远记得自己是在初中时学的方程。贵为大学教授的追致远开始吃老本,同孩子一起解题。题解出来了,但那复杂的方程式,对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天书。  第二天孩子一回家就喊,“爸爸,你的方法不对!老师的方法很简单,三下五除二,正确答案就出来了。”  又过几天,孩子带回来学校的通知,要家长陪着孩子,在星期六早上六点钟看某某频道的电视节目。一家人按学校要求守在电视机前。电视上一位自称是教育专家的人,口沫横飞,号召大家买什么金牌教育丛书,参加某某培训机构的神童教育课程。完全就是商业广告!气得追致远差点没把电视机砸了。  追致远夜不能寐。他是感觉到学校、老师、家长和完全无辜的小孩子,都被那个叫“钱”的东西给绑架了。  就拿奥数来说。在不是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奥数被资本的慧眼盯上了。资本的长处,就是迂回包抄,贯穿一根线运作。资本套上古装长裙,粉墨登场。先来一段使人眼花缭乱的水袖舞,然后轻转珠喉,风情万种,给大学、中学、小学一条龙的教育链,灌输品牌和把品牌变成钱的概念和技巧。树一面旗帜,搭建一个圈子,招募一批人马,发动整个圈子运转起来。大幕拉开,金牌教练走到前台。金牌教练捧着盘子。盘子里盛着所谓的金牌解题思路和技巧。但深究其来源和出处,应该都是前辈真正的数学大家们,殚精竭虑为人类奉献的研究成果。金牌教练拿刀比比划划,从上面切下一小块,应该算是偷吧,装在盘子里,再送到纯洁如一张白纸的孩子们面前,用叉子叉起来喂给孩子们。  “吃吧,你们吃下去就获得了不同于常人的思维能力!你们就成了同龄人中的精英!”但孩子们看不到的,却是在餐桌台布的遮掩之下,金牌教练们的另一只手就伸向了家长们,“拿钱,拿钱来,我教给了你们的孩子思维,把他们培养成精英,一分钱一分货,你们得付钱!”  一笔笔钱拿到手,金牌教练们却又只能把可怜巴巴的一点点揣在自己的腰包里。其中的大头,则流到了打造所谓运作平台的资本的所有权人手里。当然,本着利益均沾的原则,小学、中学和大学一条龙的教育链,也都分到了或者有形或者无形的效益。  有的小孩子挑食,不愿吃,有的家长或者为了节约开支,或者心痛孩子活受罪,自觉不自觉抵制这种喂食。  “哼,敢不听话?!老子们就在各级各类考试的试题上耍手段。我们就出奥数题。你不学?你不送你的孩子学?我们考瓜你!我们考瓜你的孩子!到时候不用我们说你们笨,你们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笨蛋了。连小学试题都不会做,不是笨蛋是什么?!你们想进一流的中学,连门都没有!退一万步,你们就是进去了,我们在课堂上贯穿着大讲、特讲奥数题,让你们坐飞机,你们自己就把自己淘汰了。你问学了奥数到底有没有用?对不起,我们对这个问题不作研究。我们只研究如何让教育产业化!如何让教育生出钱钱来!你有不同意见?有不同意见的就只有各人把各人的孩子领回家,自己在家里办教育。你是近视眼啊,还不戴眼镜?难怪没有看见我们的旗帜,已经是万里河山一片红了!”  追致远搂着孩子欲哭无泪:“孩子啊,你在学校快乐吗?你参加那么多兴趣班,是真有兴趣吗?干脆我们退学算了。你就呆在家里,爸爸给你上课。以后那些大学要录取你,你就去读。如果不录取你,你就回老家种田。普天之大,我就不相信没有你的立锥之地!”  追云拼命摇头,痛哭失声:“不,爸爸,我要去学校读书。我一定努力学习,学好奥数、奥语文、奥英语,一定考满分,一定考上好学校,一定成为精英!”  附体教育的资本,对着追致远得意洋洋地笑。  追致远直冒冷汗:“孩子,我的孩子还有前途吗?!”      
  第三章
女总统是这样炼成的  
  时光飞逝。堆锦随父母移民A国已经五年了。幼稚、率性、喧哗、感性的童年一去不返。女孩进入少女时代,开始意识到总有一天自己会长大成人,像父母一样成为各种义务的载体,于是就自觉不自觉地带一点懵懵懂懂的理性,对自己的未来颇费思量地进行思考。演电影、电视剧?唱歌?当医生?做教师?搞科研?堆锦的理想多姿多彩。但正是因为太多姿多彩了,她才觉得要拿定主意好难啊!  夏秋之交,肇始于A国一个叫格林敦的小镇,爆发了全国性大流行的非典型性血管炎。病毒通过食物和水传播,使大家防不胜防。人体一旦感染病毒,血液循环系统就会反应过度,大量分泌一种乳白色的粘稠状免疫细胞液,并且这种反应一旦启动,根本就没有手段阻断。患者血液循环系统的空间被这种牛奶状的液体大量挤占,先是形成栓塞,然后堵塞血管,对血管内壁造成持续性的超高压,紧接着就在极短的时间内迫使血管爆裂,最终导致患者因血液循环系统崩溃而亡。  大家的正常生活被彻底打乱。什么聚会呀,度假呀,狂欢呀,都成了遥远的记忆。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返。大家足不出户。本来在日常生活中排在第一位的“食”,变成了催命曲。大家一看到食物和水,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个国家被末日来临的恐惧笼罩。A国的一切都成了全世界严防围堵的对象。边界关闭。水路、陆路、空中交通中断。人员和物资的流动被冻结。A国仿佛是茫茫大海中即将沉没的一座孤岛。大家没有任何希望。大家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倾听和等待。人人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听觉上,屏住呼吸,努力去捕捉死亡的脚步。然后一边倾听死亡的脚步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一边一分一秒地等待,等待自己的内脏和每一寸肌肤,凡动脉、静脉、毛细血管所及之处,从内到外破裂和崩溃。人就在钻心的疼痛中呻吟、惨叫和翻滚,最后血液四溅,僵卧不动而亡。  幸亏有了科学家!他们训练有素,不屈不挠,遇弱不弱,遇强则强,思考、研究和探索不止。他们夜以继日拼命工作,同病毒的繁殖、变异和传播赛跑,试图找到能够遏制病毒的有效手段。  科学家们成功了。他们先是分离出了病毒毒株;接着完成病毒毒株的基因测序;然后又找到了为病毒毒株制造和传送神经递质的神经链必经之路的薄弱片段;最后通过蛋白质染色的手段为薄弱片段打上了醒目标记。治疗方案很快制定出来:在染色标记的精确引导下,先将阻断物质强行楔入薄弱片段,阻断病毒毒株途经薄弱片段区域的神经链,实现在第一阶段率先削弱病毒活力的目标;在第二阶段以鸡尾酒式的多种药物混合跟进,对病毒实施持续性和不间断围攻,达到彻底消灭病毒的目的。治疗方案效果显著:随着病毒攻击力的减弱,和病毒更进一步地被逐步清除,患者血液循环系统的免疫过度反应停了下来。患者血液循环系统中多出来的免疫细胞液被分解和吸收。栓塞问题解决了。血管遭受的额外压力也消除了。科学家们扼住了非典型性血管炎的咽喉!科学家们乘胜扩大战果,又一步一步把这种新型疾病,成功纳入可防、可控、可治的范畴。  大家的日常生活恢复正常。  食物、水和阳光又回复到美好的本性!  堆锦走到户外,舒展身心。  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生物化学!对,就是生物化学了!”  女孩就此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并进而展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一名生物化学科学家,战斗在同危害人类的病毒作斗争的最前沿阵地。说不定时世造英雄,她还能成为挽救人类于危亡的超级巨人哩!  
  用父母的话来说,堆锦懂事了。一夜之间,女孩就像换了一个人。她身上的孩子气没了,说话、做事,举手投足就是一个小大人。她首先在心里装了一份责任。同时这份责任却并不普通,具备仰之弥高愈高的所有特性。然后在责任之上,是为担当和履行这份责任所设定的目标。目标分成多个阶段,排出先后顺序,拟出轻重缓急。接下来就是为实现各个目标所制定的路线图。一条条路径,有的宽有的窄,有的蜿蜒有的笔直,向着目标,向着明天,在她的心里绵延向前。堆锦同时明白,任意一条路都需要用汗水和勤劳去行走,一步一个脚印,一寸一寸去丈量,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不能懈怠。而把这一路走下去所实现的每一个目标,都积聚到一起,糅合成一个整团,就可表述为一个人的人生取得了成功。成功的人生在本质上又是一种人为地设在前方的希望,看着近,走起来远,在感性上大家总期盼能实现,而且大家总相信能够实现,但在理性上,凡是希望总有实现不了的可能性。所以堆锦又非常清楚,当她在几十年后再总结自己的人生,可能得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一个结论是祝贺你,你成功了。另一个结论是非常遗憾,你没有成功。但不管几十年后自己可能得出哪一个结论,堆锦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决定就是用心来负载她为自己的人生所设定的那一份责任,然后朝向一个个目标前进,前进,根本不用去管在将来是成功还是失败。  目标既定,计划出来,堆锦一头扎入耕耘的园地。女孩的生活内容大体上锁定在四个方面。一是站到巨人的肩上去。这就是对知识的学习。前人思考、探索、研究和实践的成果,在很大程度上都集中在以著述为载体的知识表述上,并以基础知识为出发点,然后梯次向上,逐渐深入。堆锦一改此前玩耍就是学习,学习就是玩耍,总把快乐体验放在第一位的态度,用吃苦、成功、然后是成功之后的幸福来激励自己,把在校学习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用好、用足,如饥似渴地学习学校开设的各门学科,努力打下广博、深厚、扎实的知识基础,为万丈高楼平地起创造一个坚实的基点。堆锦对待各门学科态度端正,不厚此薄彼。女孩同时在学有余力的前提下,还有选择、有目标地把学习的范围拓展到学校开设的科目之外。也就是凡她觉得对实现自己的远大目标有用的知识,她就在课堂之外自己为自己加开另外一个课堂。堆锦十数年如一日,就这样踏踏实实做好学习的分内之事,避免拔苗助长,避免好高骛远,在每门学科上都得到了均衡发展。每门学科的科任老师都视堆锦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同学们则赠给堆锦一个“学圣”的雅号。堆锦获得了总统奖学金,还作为交换学生,到全球多所第一流的学校修学,体验不同学校的教学风格,吸收不同地域优秀的文化养料,既开扩了眼界,又丰富了人生经历和学识。二是动手实践,反复训练,掌握设计和实施科学实验的工具与方法,养成独立、协作、效率、敏锐和先进性兼具的科研、探索和创新能力。这就是课堂之下的实验室活动了。堆锦的目的是把书读活,活学活用,学以致用,把获得的基础理论知识应用到解决实际问题上。家里后花园的地窖成了她的专有领地。她不再去餐馆当电话接线员打工。她把有限的时间全都用到刀刃上。她向父母说明情况,取得父母在经济上的支持,购买各种实验器材和实验原料,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建起了一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实验室。堆锦在课余时间就钻进后花园的地窖,紧张有序地同试管、量杯、烧杯、显微镜乃至手术刀等各种实验器材和实验原料打交道,常常就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家里人赠送她一个“地窖女王”的雅号。同时堆锦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一定要棒,要充满朝气和活力,乐观向上。这样人的科研征途才能持之以恒,才能长远。所以在三上面,她安排了体育锻炼,诸如打网球、游泳、跑步等易于进行的运动,几乎都是日常必具的内容。而在四上面,堆锦也为自己计划和安排了必要的放松和疗养。日本的温泉之旅,夏威夷的海滨之旅,阿尔卑斯山的滑雪之旅,圣诞狂欢,新年音乐会都是女孩生活中的美丽亮点。  十五年过去。堆锦相继完成中学学业、大学学业和研究生学业,获得生物化学博士学位,又进入博士后工作站驻站研究两年,然后顺利出站。堆锦成长为国际知名的病毒学家,进入A国第一流的X病毒实验室担纲首席研究员,并被全球多所一流大学聘为客座教授。得益于目标明确,计划可行,人并躬践施行,堆锦成长年华的时间可以说一点也没有耽误和浪费。每年都有每年取得的成果。一个个小成果汇到一起就是大成果。这就是站在大家面前的年轻有为,充满活力,前程远大的新生代的科学家堆锦。她成功地站上了前辈科学巨匠的肩上,手里高举着生物化学病毒学科科学探索和科学研究薪火传承的火炬,把这一领域的理论探索、实践应用和创新,不断推向更为卓越和瑰丽的新明天。      亚马逊热带雨林。隶属A国X病毒实验室的一座野外实验室方舱。堆锦的同事瑞恩博士带领一个科研小组,在雨林开展药用植物普查和筛选研究,试图从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植物宝库寻找治疗艾滋病的天然植物药。研究小组以每天采集和分析约200种植物的进度,把项目向前推进。这项工作已经持续近20年时间了。研究小组对A国乃至整个世界,在天然植物药的开发和利用方面,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随着时间的推移,野外实验室方舱渐渐深入到了渺无人烟的雨林腹地。亚马逊热带雨林是不折不扣的生物基因宝库。一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动植物往往有几百上千种之多。研究人员一脚下去,常常就把七八种植物踩在了脚下。高入云天的乔木,密如蛛网的蔓藤,厚厚的落叶,轻纱一样的雾霭,飞瀑流泉,各种鸟儿和昆虫共鸣的合奏曲,是雨林的常见景致,给人一种和平、快乐、远离尘嚣的人间天堂的错觉。而事实上,青翠欲滴的密叶后面,枯黄的积年落叶下面,一路欢歌向前的溪涧的流水中,甚至风、雾和空气中,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有致命的危险潜伏。毒蛇、猛兽、食人鱼、古老的病毒、新生的病毒乃至有毒植物随时都威胁着大家的生命。实验室方舱自然是严密防范。大家出舱活动更是把保护做到了牙齿。大家每向前踏出一步,都是未知的世界,有未知的收获在等着大家,但更有未知的危险在窥伺着大家。所以在研究小组的身后,有总统特别授权组建的专业救援小组24小时待命,随时为他们提供强有力的生命救援保障。特殊情况下,军队也可因他们而调动。  一年一度的新年夜。堆锦代表X病毒实验室高层造访实验室方舱,给长期扎根雨林的研究小组带去新年的问候。实验室方舱装饰一新,一派欢乐祥和。大家一边享受烤火鸡和香槟美酒,一边回顾即将过去的一年里的辛劳和取得的丰硕成果,同时互相祝愿来年取得更大的成绩。零点的钟声敲响。大家朝向A国的方向迎接新年的到来,然后为国家和各自的家人祈祷祝福。  瑞恩博士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邀请堆锦进入实验室方舱的陈列室,向客人展示和介绍研究小组这些年来取得的大大小小的成果。堆锦感兴趣地把一个盛着浅绿色W植物提取液的玻璃容器举到额前观察。不想堆锦脚下一滑,玻璃容器从她的手中失落,一接触地面就应声而碎。浅绿色的W植物提取液溅到堆锦和瑞恩博士身上。  “哦,我的天,看我都干了些什么!”堆锦连连向瑞恩博士表示歉意。  “没关系。就当是洒了香水。你不觉得这种植物提取液的气味,比世界上迄今为止所有的香水都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吗?”  “说的是。”  陈列室就此即被一种奇异的芬芳包围。      实验室方舱外面的某处灌木丛。新年的钟声唤醒了灌木丛下积年落叶中潜伏的某种不明生物。它们是那样微小和纤弱,既不为肉眼所见,同时如果不幸被在落叶空隙间游移、滚落的尘埃击中,它们往往就会被一击致命,皮开肉绽,顷刻之间就化为肉泥。所以它们是那样小心翼翼,迂回辗转,寻找落叶层中或可有之的通途蠕动,历尽艰难曲折,终于前出到落叶层的最表层,见到了月光,呼吸到了雨林潮湿清新的空气。但是在它们还未来得及伸展腰身之前,一阵微风度来几粒雾的微细分子,只略略一带,就把它们吸附在了雾分子上面。然后它们就身不由己,随雾而散了。  实验室方舱的入口前,全副武装的警卫来回巡逻。说不清是一粒还是两粒带着这样不明生物的雾分子,不请自来,悄无声息飘降到警卫的头发梢上。换岗时间到。简短的交接仪式后,下岗警卫走进实验室方舱。他喝一杯美酒,享受火鸡的美味。不明生物完成在警卫头发丛林的长征,误行误闯,进入警卫耳、鼻的管道。警卫的鼻粘膜受到刺激,连打几个响亮的喷嚏。不明生物由此就开始在实验室方舱里传播。  不明生物借助人体耳、鼻的门户登堂入室,在实验室方舱的警卫、厨师、科研人员的身体内部蠕动前进。它们突然嗅到了一种令它们发狂的气息——人体颅内脑组织散发的气味。不明生物朝向脑组织蜂拥而上,然后就是疯狂地撕咬和吞噬。实验室方舱里人员的反应,整齐划一。大家先是发呆,接着触电一般两手把头紧紧抱着,然后身体就像被电锯锯断的树干一样轰然倒地。人紧跟着就在地上翻滚,惨叫,扭曲,七窍流血,眼球爆裂,再最后抽动一两下,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暴毙而亡。  堆锦和瑞恩博士听到陈列室外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厅。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除了堆锦和瑞恩博士之外,实验室方舱的另外49名成员,集体暴毙了!方舱的大厅、出口内外,横七竖八,躺满了面部表情无不恐怖之至的尸体!  “恐怖袭击?魔鬼降临?高致命性病毒攻击?”堆锦和瑞恩博士思维停顿,脑子里一片空白。      求救信号在第一时间穿过雨林,穿过云层,通过太空卫星的专用频道飞向A国,飞向救援小组。  救援小组闻警而动。  数小时后,救援小组的直升机进入实验室方舱接近地的雨林上空。直升机驾驶员开始把飞行高度降下去。  堆锦和瑞恩博士在实验室方舱外启动发烟器,为直升机指示方位。  直升机驾驶员突然面部神情一僵,双手抱头,然后惨叫和扭动。直升机失去控制,带着救援小组向雨林坠落,在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中化成一团火球。  地面救援小组向实验室方舱呼叫:“我们正向你们推进,正向你们推进。预计3小时后到达。啊,不,我们受到不明攻击!我们受到不明攻击!”  通话器里先是一片哭喊和惨叫,然后就转为无边的沉寂。  堆锦的思维高速运转。难道真是不明致命病毒攻击吗?短短数小时之内,就从地面到空中形成了一个立体攻击网?  “停止救援行动。停止救援行动。我们所在的雨林区域,从空中到地面,可能到处都有不明攻击物活动。请求军队出动。啊?你就是军队的指挥官?请问你是谁,拥有足够的权力吗?”堆锦同最高应急救援指挥部通话。  “我是国家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巴乌上将。请问你是谁?”  “我是堆锦,国家X病毒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我现在请求司令官调动军队远距离大范围开辟隔离带,用最快的速度建立封锁线,一定要考虑用有效手段,最大限度地阻断风的流动和空气流通。目前实验室方舱只有我和瑞恩博士幸存。我们将设法查明攻击来源,寻找遏制手段,”堆锦向巴乌将军提出采取初步应对措施的建议。  “1万平方公里监测范围内出现攻击迹象,有人员暴毙!10万平方公里监测范围内出现攻击迹象,有人员暴毙!”指挥中心不断传来形势继续恶化的消息。  “请军队退出雨林,在雨林之外的远接近地建立有效封锁线,”堆锦意识到不明攻击物正在高速扩散。  它们一旦进入雨林之外的人口稠密区,后果一定不堪设想,甚至有可能引发遍及整个亚马逊地区、遍及整个南美洲乃至全球性的浩劫。      情况紧急,不容堆锦和瑞恩博士再有迟疑。两人穿上防护服,从解剖尸体、查明死因入手。他们把第一具尸体抬上手术台,除去死者的衣服,检查尸体外观。除了死者在临死前极度痛苦的挣扎中的自伤以外,尸体外观完好,皮肤没有出血点。死者的皮肤被手术刀划开,皮下完好,没有皮下出血点。死者的肌肉被手术刀划开,肌肉组织不见异常。死者的腹腔被打开,整个内脏系统不见异常。死者躯干以下被检查完毕,不见异常。尸检延伸到死者的颈部,头面部,不见异常。死者的颅骨被打开。上帝呀!堆锦和瑞恩博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者颅内的脑组织完全被啃噬一空了!第一具尸体是这样。第二具尸体是这样。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第四十九具尸体全是这样。死者无一例外,都被掏空了脑组织!死者的颅内被损坏、清空之时,就是死者的生命终极之时。  堆锦连续做深呼吸,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手术刀刮下死者颅内残存的极微量脑组织,做成显微观察片,放到高倍电子显微镜下。她很快就有了突破性的重大发现。死者脑组织残留标本中好像有物体在活动!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堆锦借助高倍电子显微镜,用纳米手术刀把死者脑组织残留标本中的疑似活动物体分离出来。焦距调整,放大图像,强化清晰度。疑似活动物体的图像在显示屏上纤毫毕露——一只灰色皮毛的老鼠?!尖嘴,银须,绿豆样的眼睛滴溜溜乱转,高竖的耳朵不断调整方向,还有锋利的脚爪,以及橡皮管一样拖在身后的尾巴。  堆锦让瑞恩博士观察,帮助下判断。  “对,是老鼠!一种同人类一样古老,同人类一起共进退,同人类一样富于生命活力的物种!”瑞恩博士作出判断,“但是,但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瑞恩博士心跳加速,浑身骤起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朝后面退了几步。  堆锦也惊呆了。  显示屏上疑似老鼠的微型生物开始繁殖了!在以微妙计的瞬息之间,疑似老鼠本来平坦、瘦削的腹部鼓了起来,变得来大腹便便,皮肤被绷直、变薄、呈现出一种波浪样的律动。它把尾巴竖起来,然后身体下蹲。一只新生的疑似老鼠从它的体内排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显示屏很快就被新生的疑似老鼠填满了。堆锦和瑞恩博士视线所及,是一支喧嚣和蠕动不已的血红色的肉丸大军。大军蠕动前进的目标,是载玻片上的脑组织残留标本。血红色的肉丸大军如山一样压向脑组织残留标本,又如潮水或者风一样席卷而过,脑组织残留就被扫荡净尽了。接下来不可思议和更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获得了人体脑组织残留补充能量的血红色肉丸,在一眨眼间就把皮毛转灰,四肢强劲有力,身体变长变粗,生长成了成年生物。而且新长成的疑似老鼠在根本没有进行雌雄交配的情况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繁殖。自体无性繁殖!空气从载玻片上方流过。完全被疑似老鼠大军覆盖的载玻片不堪承受之重。占多数的疑似老鼠借助空气的载体纷纷飞离载玻片,扩散到实验室方舱内外无限广阔的空间去。  “我们两人是怎么在这场浩劫中幸存的呢?”堆锦和瑞恩博士仔细琢磨,“浅绿色W植物提取液!对,一定是它!不明来源、疑似老鼠的微型生物对这种浅绿色W植物提取液敏感!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两人马上用实验手段检验。高倍电子显微镜下,疑似老鼠的微型生物果然对这种液体敏感,一嗅到W植物提取液的气味就退避三舍,如果再接触到哪怕是一点点,立马毙命。  堆锦和瑞恩博士把上述发现在第一时间传到指挥部。W植物提取液在封锁线上紧急投入使用,初步遏制了这种嗜食人体脑组织的致命微型生物肆无忌惮的高速扩散。  两人接下来又有了新发现。这种微型生物在啃噬完受害人的脑组织后,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消化和休整,由于新一轮的饥饿促动,又开始吞噬受害人的脏器和肌肉组织,从内到外直至于皮肤。它们同时把某种信号源源不断发向实验室方舱之外,召唤来以亿倍速度爆发性增长的更多同类。现在已经不用再借助高倍电子显微镜了。堆锦和瑞恩博士仅凭肉眼,就可见一条条黑线在受害人的鼻孔、耳朵、眼睛等七窍像水流一样涌动。又经过几天,实验室方舱的地面、墙壁和入口,完全就被一层厚厚的黑色的蠕动所覆盖,绵绵密密,不留任何方寸的净土。而新的蠕动的黑流,还在从实验室方舱的入口涌入,以压倒一切的气势,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但是这种涌动却没有任何声音。偌大一个实验室方舱的空间,除了堆锦和瑞恩博士呼吸的气息,就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此时倘若还有地面出露,又正好掉下去一根针,估计也会听得非常分明。49具尸体,先是微露白骨,然后白骨的面积逐渐扩大,演变成形态完整的骨架,可是到了最后,就连骨架也消失了,只剩下不可食的一撮撮毛发。  
  堆锦和瑞恩博士不敢掉以轻心,夜以继日扑在对这种微型生物的研究上,全力寻找能彻底消灭这种生物,完全解除其对人类的威胁的某种手段。两人的研究通过卫星数据传送链,得到包括X病毒实验室在内全球顶尖研究机构的远程协作和支持。  研究结果最终确认,这种微型生物在所有生物学特性上就是老鼠,只是在形体和大小上不为人类肉眼所见,同时具有无性自体繁殖的进化变异,以人体脑组织为最优先食物,对人类构成致命威胁。  堆锦和瑞恩博士积极探索,小心求证,应用最新的基因改造研究成果,筛选出一批体形硕壮的微鼠作为实验样本,把它们身上主导对人类脑组织行攻击的基因片段,同主导同类识别的基因片段作了非常完美的互换。微鼠对人类的攻击转向成了同类之间的互相残杀。同时这种经过基因改造的微鼠无性自体繁殖的速度,远远高于源鼠。源自实验室方舱、经基因改造的微鼠,源源不断输向雨林。一场没有声音、没有硝烟、不为人类所见的厮杀,在雨林绿叶、雾霭、流泉和交响乐一样动听的虫鸟大合唱的掩护下展开。数日之后,原生微鼠被消灭干净。又数月之后,经基因改造的次代微鼠也消失了。空气取样检测,雨林又恢复到先前的安全平衡。  堆锦小试牛刀,把一场人类的浩劫,成功消弭于萌芽。  “看来我的人生选择是选对了!”堆锦倍受鼓舞,自己对自己说。      两年后。  M国西南边陲一个叫“风雨同舟”的小镇。  杂乱无章的低矮建筑,羊肠状又曲又窄的小巷,随处丢弃的垃圾,飞扬的尘土,根本谈不上生活环境。5岁男孩拉蒙在小巷中追着邮车跑。邮车在小镇养猪场的大门外停下来。养猪场老板早就等着邮车了。他订购了一批猪用疫苗,得赶在冬季来临前给猪打下去。老板同邮差办理快寄包裹交接手续,然后迫不及待拆开包裹。包裹里是保持低温的冰袋。老板再打开冰袋。  “啊,不对,不对,怎么才只有两支疫苗?我可订购的是整整一件疫苗啊!”就在老板一愣神的瞬间,两支玻璃针剂中的一支,滑落到他脚下坚硬的水泥地上,应声而碎。  拉蒙蹲下,饶有兴趣地看针剂在水泥地上流淌和散开。拉蒙然后跟着老板进养猪场的办公室去,看老板连着包装把包裹放进冰箱。老板接着就打电话,喋喋不休同疫苗经销商交涉。  当天夜里,拉蒙和养猪场老板突患发热症状,体温在37-39℃之间反复波动。拉蒙的病程持续一周,然后不治而愈。养猪场老板正当壮年,身体一向健康,从来没有进过医院。他这次也没看医生,等着靠自身的免疫力恢复健康。但是养猪场老板却没有拉蒙幸运。一周以后,养猪场老板的发热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出现了呼吸困难的加重症状。患者自我感觉完全抗不住了,就要求家人把他送到州立医院。患者还在候诊的过程中就陷入了昏迷。患者被直接送进急救室。医生为患者切管,插管,上呼吸机。患者肺部X光片显示,他的肺部布满云团状的白色阴影,已经出现大面积炎症病变。患者靠呼吸机维持了半个月的生命,然后病情急转直下,再也不可逆转,最后死于呼吸系统衰竭。经尸体解剖检查,医生在患者肺部检出了大量分泌物。医生判断,患者正是因为这些分泌物造成肺部淤塞,自溺而亡。  收治养猪场老板的州立医院还没从这例神秘病例中反应过来,同样症状的患者就像潮水一样涌来。患者普遍烧热难退,病情很容易恶化,而且患者病情一旦恶化,病程在短短2-3天之内就发展到顶峰,引发患者呼吸困难,同时伴随基于个体差异的多种基础性并发症,然后多脏器损害、功能衰竭而亡。  更为可怕的是,在当地政府根本来不及采取措施之前,这种病症又以一种锐不可挡之势,向小镇之外的全州乃至M国的全部疆域迅速蔓延。短短数周之内,M国学校停课,工厂停工,公共场所关闭,举国社会经济生活陷入瘫痪。一切迹象表明,又一场高致命性流行病爆发了!同M国交界的国家在第一时间关闭边界。世界各国陆续切断了同M国的空中、陆路和水上交通联系。但是还是晚了。在全球一体化不断深入的当今世界,一旦在地球的某一点爆发流行病,不管是禽畜动物际传播、人际传播还是物种间的相互传播,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采取坚决果断的隔离措施,找到传播途径和传播方式,彻底切断传播链,没有一个国家能做到独善其身,没有一个地方能保着一方净土。而事实正是如此。两个月时间不到,南北半球,非洲、美洲、欧洲、亚洲、大洋洲,世界各地狼烟四起,诸多国家都出现了确诊病例。  世界卫生组织将这场流行病命名为“风雨同舟”。  
  全球的相关科学家和医疗卫生工作者紧急行动起来。大家分成三条战线。第一条战线是同病毒的传播速度赛跑,争分夺秒研制疫苗,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健康人群中构筑一道内在的自体免疫防线。第二条战线是对患者的积极救治,寻找有效的药物和治疗手段,最大限度减少死亡率。第三条战线是深入研究和分析“风雨同舟”病毒,寻找消灭和根除这种病毒的突破口。  堆锦又成为一名斗士,果敢勇决,战斗在第三条战线,踏着冲锋的号角,前进,前进,义无反顾。  科学家和医卫工作者在半年时间内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在第一条战线上,“风雨同舟”疫苗进入临床实验阶段。在第二条战线上,医生找到了至少三种对“风雨同舟”有显著疗效的药物。在第三条战线上,堆锦们也进入对“风雨同舟”病毒的基因片段进行逐段分离和解析的关键阶段。  然而随着各项工作的不断深入,大家发现,抗击“风雨同舟”的形势非但不能轻言乐观,反而有完全失控的危险性!首先是“风雨同舟”病毒出现了在攻击性和损害性两方面都一波超过一波的变异,有可能使疫苗的研究和临床应用永远滞后一步,疫苗研制跑不过病毒的变异升级,使得靠疫苗接种筑起一道人体自体免疫防线的努力化为泡影。其次是在对“风雨同舟”患者的治疗上,出现了耐药病例、严重的药物副作用和二次感染。迄今为止找到的对“风雨同舟”病毒具有显著疗效的三种药物,在对病毒产生抑制作用的同时,还在一定程度上对患者的神经系统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坏,导致患者出现器官功能性障碍。另外治愈后二次感染病例的出现,也为第二条战线的前景蒙上了厚厚的阴影。再次就是在堆锦他们的领域,大家发现,构建“风雨同舟”病毒的每一个基因片段,都是那样光润、饱满、强壮、优异和富于活性,完全就是一种十全十美的最优化组合,完善到无懈可击的地步。没有弱点,没有缺陷,对来自外部的任何攻击,都有极其高超和有效的防御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为自己达成无限宽广和纵深的回旋空间。  几十、上百个不眠之夜过去,这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局面却没有任何改观。自信和希望正在减弱,而后渐渐熄灭。  堆锦第一次尝到绝望无助之下茫然和苦涩兼具的滋味。      “为什么会这样精密呢?它对我们的每一种攻击手段似乎都有预设的防御方法?未卜先知,集大成者,多么大的智慧啊!”又一个不眠之夜后,堆锦走到实验室外,仰望月轮西沉、星光渐淡的夜空。“智慧?集成?”冥冥之中,堆锦灵光一闪。“对,应该调整思路,改变策略,追根溯源,去弄清楚它是从哪里来和怎么来的!”  数天后,堆锦参照一线疾病控制专家关于“风雨同舟”病毒翔实完备的流行反溯调查报告,一路辗转,出现在M国西南边陲的风雨同舟小镇。堆锦在风起尘起、风止尘落的街巷深处找到了幸运男孩拉蒙。  “我们勇敢的小伙子,我们充满智慧的船长,”堆锦亲吻拉蒙,用巧克力和电动玩具船作为见面礼,称呼拉蒙为小伙子和船长,引导男孩努力回忆他在觉察到那次该死的不舒服以前,去过哪些地方,做过哪些事情,并喝过和吃过什么东西。  “邮车,包裹,”拉蒙想起来了。  上帝啊,拉蒙想起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了。幸运男孩把堆锦带到养猪场的大门前,向她描述冰袋被打开,针剂滑落摔碎,药液然后在水泥地上流淌、扩散,再被吸收和蒸发的整个过程。男孩又进入养猪场内部的办公室,拉开冰箱门。感谢上帝!带着包装的包裹还在!包裹里的另一支针剂正静静地,静静地躺着,保存完好,具备完全的效力。  实验室检测结论,针剂里保存的正是“风雨同舟”的未变异姊妹毒株!  包装上留下的地址直指A国军方背景的K生化武器实验室!  “果然是一种人工智慧的精密合成!”堆锦第一时间求见国家卫生总署署长,提出进入K生化实验室展开进一步调查的紧急请求。  国家卫生总署署长不敢怠慢,把堆锦的请求立即向总统和军方转达。  总统办公室很快答复,叫堆锦做好一切准备,来接她去K实验室的直升机已经派出。  一小时后,堆锦在X病毒实验室办公大楼顶层的直升机停机坪登上了来接她的直升机。  “嗨,谢谢各位。时间紧迫,我们走吧,”堆锦话音未落,只觉得脖子上被蚊子叮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升机轰鸣着拔地而起,接着航向一转,直飞拉莫拉国际机场。半小时后,昏睡中的堆锦被送上一架747全货机。747全货机迎着落日的余晖飞离跑道,朝向同K实验室完全相反方向的太平洋飞去。747全货机此行的目的地,是A国位于太平洋P岛的一座海外监狱。  “可惜了,才华横溢的美人儿,今后谁也不会再记起你了,谁叫你对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呢?”押解堆锦的联邦特工对失去知觉的堆锦说。  堆锦不知道,早在两年前A国就签署加入了停止生化武器实验的多边国际条约。并且A国已经对照该项条约所承担的国际义务,撤销了K实验室。现在她居然从M国的边陲小镇找到了从已经不存在的K实验室寄出的包裹,还强烈要求进入这家不存在的实验室调查“风雨同舟”病毒,把当前席卷全球的高致命性流行病的责任引到A国的头上!所以,而且非常合乎逻辑和情理,为了国家的利益,她就只有秘密消失了。  
  茫茫太平洋中的p岛,A国海外监狱。堆锦从昏睡中醒来。监舍里已经有了先她一步到达的狱友——国际知名病毒学家戴亚博士。堆锦上大学时曾经听过她的课,但在堆锦大学毕业的前一年,戴亚博士不知为何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孩子,我在这里等你已经整整一周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进来。自从我被带离K实验室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会聚到一起了。进来就好,进来就好。你进来它就安全了。啊,不,不,即便你不进来,也没有谁会战胜它。因为它是那样完美,无懈可击,对,绝对地无懈可击!”戴亚博士一边拥抱堆锦,一边连连亲吻堆锦的脸颊。  “啊,老师,您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明白。那年,那年您是进入了K实验室?”  “对,对,真后悔没有带你一起去。你是那样才华横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把你留在外面还是有好处。你一定没有忘记两年前的微鼠危机吧?那正是老师的杰作。不过那次是你这个学生战胜了老师。你的思路是那样绝妙,那样富于智慧。你给老师上了一堂绝对精彩的好课!基因片段的移植和改造!还有合成!对,对,太妙了!太精彩了!这次被你们叫做什么来着?‘风雨同舟’?对,‘风雨同舟’,就是运用了你的灵感。没有任何缺陷!绝对完美!人类这次是彻底完了!”  绝顶聪明的堆锦大概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可是,老师,您为什么要制造‘风雨同舟’呢?而且和全人类为敌?”堆锦有一点不明白。  “我的孩子,不是我要制造。是军队要制造!是政府和总统要制造!对他们来说,控制一个国家远远不够。他们要的是整个世界,手握撒手锏,直指整个世界的命门。我拥有制造控制整个世界命门的撒手锏的智慧,他们却没有。所以他们找到了我。我要实现智慧的成果转化,就需要大笔、大笔的资金,还有特权,在全球寻找和取得稀有同时又是必须的原料。这些我都没有。但他们却有。所以我们就一拍即合,走到了一起。”  “但是为什么要毁灭全人类呢?”  “不,不,”戴亚博士连连摇头,“孩子,不是老师要毁灭全人类,而是人类要毁灭人类自己。你没有看到吗?人类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自掘坟墓!毁灭性的开发,过度排放,过度消费,贪婪攫取,不加限制地浪费。气候正在变暖。冰川在融化。海平面在升高。城市和乡村在特大地震中颤动。火山在喷发。干旱,暴雨,暴雪,冰冻,盛夏飞雪,沙尘暴,泥石流,一个异常接着一个异常!一种紊乱接着一种紊乱!你说地球还有希望吗?地球没有了希望,人类拿什么来寄身和立足?!所以人类正在走向死亡!走向不可逆转的死亡!但是这个过程又显得太过于缓慢了。我受不了漫长的折磨。所以我要给大家来一个痛快的!咔嚓、咔嚓、咔嚓,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老师,那您又为什么说,即便我留在外面,也阻止不了‘风雨同舟’?”  “因为有那么一个地方,有那么一个叫拉阿瓦的山口,而在拉阿瓦山口的下面又有那么一个冰堆雪砌的摩天坟场。我有幸朝拜了那个显然只能是出自上帝之手的杰作。我在坟场的倒数第二层,在成千上万具千年古尸中选了那么一具,截了一节脚趾,又在脚趾上提取了一种沉睡多年的病毒基因,成功把它唤醒,还从你对付我的微鼠上得到启迪,把病毒基因中的缺陷蛋白体完全剥离和剔除,然后在这里优选一段基因片段,在那里优选一段基因片段,最后合成一个精密的完美!因为没有弱点,所以无法战胜!”  “拉阿瓦山口?冰堆雪砌的摩天坟场?”戴亚博士的话让堆锦一下就想起来纳巴措瓦峰南侧的牧场,穆拉瓦族一家人,还有皑皑白雪覆盖的拉阿瓦山口。  去日如歌,留下的是美好和哀伤兼具的记忆。  “翻过拉阿瓦山口就是穆拉瓦族一家人的归属之地。那是一个用冰和雪建造的摩天宫殿,”追云当年对她和河汉女的描述,语气庄严肃穆,仿佛言尤在耳。      A国。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司令部。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陆军四星上将巴乌将军面色凝重,在办公桌前不停地踱步。他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又下意识地把烟头使劲朝烟灰缸里按。但烟灰缸早已容纳不下。新产生的烟头从烟灰缸里溢出,散落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又掉到地板上,很快就成一片狼藉之态。同时巴乌将军的口鼻不折不扣就是一台满负荷运转的制烟机,又粗又急的烟柱喷涌而出,把他自己重重包围,又把办公室完全弥漫,然后盘旋着,左冲右突,迫切地寻找哪怕是头发丝细的缝隙突出去。  巴乌将军心急如焚。“风雨同舟”已经入侵军队。军队正在以日均超过2%的速度非战斗减员。如果还找不到有效的遏制手段,两月之内军队就将完蛋。没有了军队,他这个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而国家呢?国家也必将完蛋!  “那个叫堆锦的病毒学家,那个两年前战胜了微鼠的杰出女性到底在哪里?必须找到这个人!对,就是挖地三尺也必须找到这个人!我要让她绝对确切地当面告诉我,我们这次到底是有救,还是没救?”  办公桌上红色的内部专用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来。  巴乌将军一把抓起话筒。  “报告将军,查到堆锦博士的下落了——她在太平洋P岛的海军基地。”  “狗娘养的,谁把她弄到那个地方去的?在这个军队危急、国家危急、事关人类存亡的关键时刻,居然把这样的人物弄去那个鬼地方!这是彻头彻尾对军队的犯罪!这是彻头彻尾对国家和全人类的犯罪!”  “将军,是总统,是总统下的命令。”  “这个蠢驴!马上,不,立即,调特种部队,调我们最精锐的力量,去把堆锦博士给我接出来!我们可以不要那个蠢驴,但我们不能没有军队。军队,军队就是我的命根子!军队就是国家的基石!你们动作要快,干净利落,不要留下蛛丝马迹。对,不要惊动那头蠢驴。那个戏子,那个娘娘腔的母男人,要是被他缠上了,我注定又要受失眠的活罪了。”  月黑之夜的午夜。太平洋P岛远接近地的公海海域。A国的拉斐尔海军上将号战斗值班核潜艇浮出水面。核潜艇上放下一艘隐形快艇。隐形快艇运送一支8人两栖攻击小分队,悄无声息直插P岛。  两栖攻击小分队在P岛西北角的上风上水处成功登陆。气象测量员迅速确定上风口,然后架好风讯测量仪,测定风向、风力,计算在以近10分钟内从上风口进入的气流对P岛形成的覆盖范围和覆盖密度。相关数据输入便携式麻醉剂汽化布阵器。风向满足条件!风力满足条件!覆盖范围和覆盖密度满足条件!便携式麻醉剂汽化布阵器监视面板上绿灯闪烁。操作员按下布阵按钮。短短10分钟内,经过精确计算的无形、无色、无味,能使人在1小时内暂时失去知觉的非致伤性特殊气层,像一张硕大的网,把占P岛四分之一的界定范围覆盖。两栖攻击小分队突破层层关卡,顺利潜入关押堆锦的监所,对照照片验明正身,把昏睡中的堆锦带离监所,送上拉斐尔海军上将号核潜艇。  A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司令部。堆锦和巴乌将军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两年前你指挥了我,你就指挥了军队。这次也可以这样。”  “我相信军队,但军队不是万能的。军队在某些情形下也是无能为力。”  “我承认。上次的微鼠就有能力打败军队,所以你让我们后退,再后退。但这次我们却没有退路。”  “上次的微鼠,和这次的‘风雨同舟’,都是人工智慧的精密合成。政府提供充足的资金和各种条件,聘请一流人物去做,但是政府却无力掌控全局。这不能怪罪于大自然。大自然是无罪的。要怪只能怪罪于我们人类自己。是我们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我们就该自己来承担代价和自己收拾残局。总统在这方面没有做到明智。谢谢您的明智。好了,我们就不必客套了,时间紧迫。请设法把我送到喜马拉雅山区的纳巴措瓦峰南侧。另外再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秘密设置一所完备的实验室方舱。我现在就出发。您虽贵为军队的首脑,统帅千军万马,掌握强大无比的打击力量,但您却无法有所作为。您只能耐心地等待,等待我的消息。”  堆锦告别巴乌将军,朝喜马拉雅山区纳巴措瓦峰的拉阿瓦山口辗转而去。  
  时间回溯。二十多年前,当堆锦还是一个孩子时,曾经有机会离穆拉瓦人的1号坟场那么近,中间只隔着一座拉阿瓦山口。世事流转,际运转换。想不到二十多年后,堆锦又只身一人重返旧地,奋力攀登和翻越拉阿瓦山口,心怀切切地寻找和造访那仅仅基于童年玩伴追云的描述,才有幸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雪泥鸿爪一样微弱印记的1号坟场——一座专为故去的穆拉瓦人所尊享的冰堆雪砌的摩天宫殿。  堆锦从拉阿瓦山口一步一步走下。蓝天,白云,冰川,雪峰,没有风,没有声音,除了堆锦自己发出的喘息,她的前后左右、头上脚下、远远近近的四面八方,都是一派漫无边际的亘古的宁静和凝滞,仿佛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之日起,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也没有出现过哪怕是最为微小的任何位移或者在光线色彩上的强弱修正。那是一种让人肃然起敬、顶礼膜拜的氛围,让人从内到外,都感动和爱戴得来无与伦比。当堆锦下到海拔5000米的高度,立足在平地突起的崖岸上,就再也无力以站姿来支持自己的身体了:人放眼一马平川的至近至远,满眼都是密密麻麻、数以十数万计晶莹剔透的坟茔。而她的潜意识里又非常清楚,她的眼睛所见,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在层层冰雪平台之下,更还有数以千万计同样晶莹剔透的坟茔。一座坟茔就容纳着一具永不腐朽的遗体,或男或女,或年轻或年老,甚至只是孩童。堆锦把身心内外的每一个细胞都颤抖着,四肢着地,再进一步把脸、额头乃至整个躯体,都紧贴到松软的新雪上。她匍匐着,对穆拉瓦人的1号坟场膜拜不已。但即便是这样,人还是身怀难以言表的无限渺小和卑微,只觉得无论如何努力,自己满腔的崇敬之情也仅仅是实现了十之一二的表达。堆锦就这样一步一拜,向着1号坟场渐进和深入。  堆锦终于进入了1号坟场。她的身心内外,又转而被一种深深的歉疚所充斥,为自己作为不速之客的闯入,更是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情绪急剧变化之下,堆锦变得来有一点神情恍惚。堆锦迫近了离她最近的一座坟茔。她再次匍匐着地,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去坟茔的下首。她眼角的余光所见坟茔里的灰黑颀长,应该就是这座坟茔的主人的遗体。堆锦在遗体的脚踵之下叩首、再叩首。就在这时,就在这时,堆锦分明之至地感觉到,冰壁之下本来僵直仰卧的灰黑颀长,竟然成90°角坐起来了!在她来得及惊惧失声叫出来之前,灰黑颀长又从坐姿变成了站姿,从容不迫抖去身上的雪片冰粒,然后双手前伸,在坟茔的冰壁上一推,就推出来一扇门,灰黑颀长并紧随着冰壁的开合从坟茔里走了出来,高高大大地站在堆锦的面前!  “你,你,你,穆,穆,”堆锦仿佛被恐惧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根本说不出话来,人同时在极度恐惧中就朝后瘫倒下去。“坚持着,坚持着,”虽然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但她还是觉得她马上就要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小姐你不要紧张。我是坟场守护人。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空气在几分钟的凝滞之后,堆锦终于缓过气来。她这才看清楚,矗立在她面前的,原来是一座冰屋而非坟茔。她刚才顶礼膜拜的,是躺在冰屋里小睡的坟场看护人。  “我原来到底还是一个伪唯物主义者!但这里除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活人!”这个发现让堆锦轻松无限,欣喜万分。  “你,你是穆拉瓦人吗?”堆锦虽然说话还抑制不着声音的颤抖,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对站在她面前的人,她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我不是穆拉瓦人。”  “您是追,追……”  “我是追致远。”  “啊,果然是追叔叔!我是堆锦!”  “堆锦?!堆辛的女儿?!”  “对,对,我的父亲就是堆辛。您怎么到了这里?”  “我到这里来,简单几句话说不清楚。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寻找一种病毒的母本。追叔叔,能下到坟场倒数第二层去吗?现在全人类正面临一场生死浩劫,我们除了竭尽全力,别无选择!”  “是有一座冰阶楼梯通到最下层。但这些年全球气候变暖,这座坟场面临毁灭的危险,所以穆拉瓦人实际上已经放弃了。我来之前有好多年没人下去了。据说冰阶楼梯有的地方已经坍塌缺失了。坟场内部的楼层,有的可能也已经坍塌。我在今年就有不止10次听见里面冰柱断裂的声音。孩子,你要下去有可能就上不来了!”  “追叔叔您不要说了,快带我去找冰阶楼梯的入口,因为,因为面对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堆锦别无选择!”      冰阶楼梯是一座以40°角呈“之”字形逐段、逐层向下的阶梯。宽度只容一个成年人勉强通过。在长度上,从海拔5000米处的顶层一直延伸去海拔4500米处整座坟场的起点,远远超过500米长,仿佛是一条盘旋向下、没有尽头的冰雪隧道。每一层坟场层高10米,整个坟场累计已经达到50层。以坟场最顶层作为第1层的出发点,堆锦要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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