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补丁农药是什么游戏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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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药TD1.14隐藏英雄密码攻略(上调吕布大招伤害)
更新时间: 10:09:00 平台:Winall 体积:71.2 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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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丑女来了
“文轩,看你那丑媳妇又来了!”
“那口大水缸居然没淹死她!”
“咦,她现在居然不朝你跑过来了,以前她一见你就冲过来的。”
晒谷场上,几个男孩正蹲坐在草跺边,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他手里拿着一本《论语》,但双眼正厌恶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孩。
要不是留着长长的刘海,扎一根乱蓬蓬的辫子,不然还真看不出是个女孩子,那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梳过了,跟个鸡窝似的。
刘海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而仅露出来的那半张脸长满了脓疮,有些还流着黄脓,别提多恶心了。
还有她的身材,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瘦得像根豆芽菜似的,似乎一阵风刮过来就可以把她吹倒了。
男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地开着玩笑,但女孩一直置若罔闻。
她正蹲在晒谷场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脚边那一堆干瘪的谷粒。
而昨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叫南风,本是21世纪的卧底警花,潜伏在一个叫“傅老大”的黑帮大佬身边,就在昨天,傅老大还带她开豪华游艇去玩,谁知到了海上,傅老大突然掏枪要杀她,原来傅老大早已经洞悉了她的身份,游艇不过是一个圈套。
情急之下她便跳了海,醒来就成了现在这个小女孩。
巧得是,这女孩也叫南风,她爹姓南,出生时有风。
那破屋子到处都是洞,能不有风吗?
原主应该才十四、五岁吧,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年纪,却偏偏是个傻子,昨天还被一群小屁孩设计掉到了水缸里。
要不是有一个叫司马广的孩子机智,用石头砸破了水缸,她恐怕还在水缸里泡着呢。
想到这里,她抬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叫莫文轩的男孩子。
男孩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怎就这么狠毒呢,不喜欢退婚了就是,非要把女孩逼死?
“唉,文轩,傻子看你了。”
“不,傻子在瞪你。”
“哟,好凶啊,看得我都好怕怕啊。”
莫文轩把书放下,站起来朝南风走去,另外几个男孩子连忙跟着,看样子是要给莫文轩助威。
莫文轩走到南风面前,见南风还在瞪她,突然就伸出脚往她那一堆稻谷上踩了几脚,再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换成以前,这又傻又丑的女人应该委屈得要哭鼻子了吧。
然而,女孩并没有哭,那张长满脓疮的脸上很是淡定,嘴角还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动了动唇:“幼稚!”
说完,继续蹲下来翻着脚下的稻谷。
她爹南全有是个瘸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种出来的稻谷干干瘪瘪的,跟莫文轩家的比起来,就像一个34d的丰满女人旁边站着一个营养不良的丫头。
身后那几个男孩又起哄了:“文轩,你傻媳妇不理你啊。”
“不会是昨天掉水缸里怕了吧?”
“她好像没那么傻了。”
莫文轩见南风不理他,脸上挂不住,便继续蹲了下来看着南风,“喂,昨天那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跳水缸里,但我也被我爹打了一顿,这事扯平了。”
因为有这么一个未过门的傻媳妇,所以莫文轩从小就被村子里的人笑话,南风简直是他的耻辱。
就在这时,晒谷场上突然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还有人小声议论:“那丑八怪又来了。”
“天哪,太恶心了,我宁愿回家看家里那头猪也不要看他。”
“看上去还挺凶的。”
南风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一个男的朝这边走来了,他身体很长,用现代的量法起码有一米八五,放在古代已经算高的。
可惜是个驼背。
他的脸也很丑,黑得像炭,五官近乎扭曲,狰狞可怕。穿着更是破烂,身上的补丁一块一块的。
他是村里二大爷从村外捡回来的,二大爷有三个儿子,个个不孝,为了养老,只好捡个外子来养。
这外子没有名字,也不爱说话,二大爷就叫他野哥,野外捡来的小哥。
野哥无视晒谷场上众人的目光,自己默默地走到二大爷家那块大坪地,再把肩上那袋稻谷倒在坪地上,一边翻一边晒。
“瞧见没有?”莫文轩又跟南风说话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就你这样的丑八怪,只能配野哥那样的,哦不,野哥那样的估计也看不上你。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就把你推河里去!”
南风低头翻着稻谷,没有马上理会莫文轩。
莫文轩悻悻地转身,正要往回走,身后却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莫文轩,你说得对!”
莫文轩诧异地转过身,这傻子以前说话都是结巴的,还总低着头,可现在说话却底气十足的样子。
南风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声音在晒谷场上分外响亮:“你说得对,我们俩一点都不配,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一副皮囊,其实内心坏透了。在我心里还比不上野哥,野哥起码善良,我宁愿嫁给他,也不愿意嫁给你!”
另一头,南风的声音响亮的传到了野哥耳边,他顿了顿,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南风一眼。
第2章 爹爹
太阳快下山了。
南风背着半麻包袋稻谷吃力地回来。
虽然前一世她功夫和力气都不错,可这一世,穿在了这小小豆芽菜的身体上,真是够呛。
一整天下来,她就吃了个两截手指大的地瓜,能有力气吗。
再说,当朝兵荒马乱,赋税极重,身上这半麻包袋稻谷纳了税,都不够吃两月。
南风才走到半路,便看见前面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了,她停了停,再用责怪的语气说:“爹,你怎么来了?在家里等我就行了。”
古代的人结婚早,所以这爹年龄还不到四十,可因为是瘸子,人又瘦,老婆又死得早,一个人要种田要养娃,憔悴得看着像是五十岁一样了。
“唉,爹不放心你,担心你又出去惹事,昨天那事,把爹吓得够呛啊,想想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爹怎么跟你那死去的娘交待啊。”
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感情还在的原故,南风只觉得心里头酸溜溜的。
“爹,您不用担心我,不就晒个谷吗?我一个人做得来。”
南全有再次看着南风,表情有些发愣,“风儿,爹总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昨天醒来后就不同了呢。”
南风笑了笑,她调侃道:“那爹你说我变得怎么样了?”
“说话利索了,脑袋瓜子也机灵了。”
南风凑近她爹,故作神秘地说:“爹,这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在我昨天晕过去时,我梦到土地公公来找我了,他说我以前之所以傻里傻气的,是因为有个魂被抽走了,必须要死一回才能把魂找回来。现在魂回来了,人就机灵了。”
南全有大喜:“真的?”
“真的,土地公公还说,让我好好孝顺爹您,不然以后还要变傻。”
南风哄得她爹一愣一愣的。
过了一会儿,南全有竟嚎啕大哭起来:“土地公公有眼,土地公公有眼啊……”
南风的娘在她一岁时就去世了,南风长到三四岁了,还是傻傻的,村里的大夫说她是个傻子。
为了给南风治傻病,南全有按大夫开的方子去山上采草药,结果摔伤了腿,这个家庭真是倒霉事一桩连着一桩,现在老天总算开了眼,让南风好了,南全有能不高兴吗?
南风看着爹那个样子,她的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上一世她是孤儿,后来被一对警察夫妇收养。那对夫妇看她有天赋,就把她送到特工学校从小培养,十八岁那年,为了对付毒枭傅老大,又给她挂了警籍,当了卧底。
等于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一直在严酷的训练中长大。
这一世,得了个便宜爹,便宜爹又对他这么好,那她就好好孝顺这个爹吧。
父女俩女一起扛着那半麻包袋稻谷往家里走。
而南全有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赶紧说:“风儿,我今天下午听隔壁兰婶说了,你在晒谷场上跟文轩吵起来了,说哪怕嫁给野哥也不嫁文轩,你是这么说的吗?”
南风点头:“对,我是这么说的。”
“你真的不喜欢文轩了?你以前一天到晚净追着他跑的。”
因为南方这事,村里的孩子们还编排了几句顺口溜:村里有丑女,名字叫南风,为了莫文轩,终日跳蹦蹦……
以前的南风,生活里只有睡懒觉、摘野果、莫文轩。
南风说:“爹,我现在不喜欢他了,那娃娃亲你替我去退了吧。”
第3章 水里有妖
南全有叹了一口气:“唉,我也一直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人家文轩的爹都是村长了,再看看你爹……说实话,文轩爹也暗示过几次说想退婚,可我又见你这么喜欢文轩,想着要是你没有了他,这日子可能就没有盼头了,所以我一直装傻,能拖着就拖着。”
南风说:“爹,我现在想清楚了,我和文轩就算好了,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他昨天把我弄到水缸,说不定明天就把弄到水井里了,你说对不?”
南风尽量用当地人的腔调说话。
“对,对,唉,风儿你说你,咋突然就开窍了呢,不过这是好事,走吧,回去了,爹给你做了好吃的。”
“真的?什么好吃的?”
“回到家你就知道了。”
气喘吁吁回到家里,南风的肚子已饿得咕咕叫了,她先跑去掀锅盖,却见锅里躺着半碗野菜,还有一小碗小鱼干。
干了一天活,这点东西怎么填饱肚子?
然而,这已经是家里最奢侈的东西了。
南全有说:“你兰叔早上去河里捕鱼去了,下午兰婶过来的时候就顺便送了我们一些,你吃吧。”
说罢,南全有吞了吞口水,看来他是一口都没有吃。
南风把鱼干和野菜都端出来,连同锅底的两条红薯,再招呼南全有:“爹,您也吃吧。”
“爹不饿呢,刚吃红薯吃饱了。”
“鱼干一人一半,野菜也一人一半,你不吃我也不吃,让大家都饿着肚子。”
南全有只好过来用手抓了两条鱼干,但就吃了两条,之后就说什么也不愿意吃了,他独自坐到屋前劈柴,把剩下的全留给南风。
南风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她下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家变得好起来。
“爹,我去河里拿两桶水回来,”饭后,南风从屋里担了两只木桶出来。
南全有见状,赶紧问道:“这个时候担什么水啊?明天再担。”
“我想烧水洗个澡,”南风说。
话音刚落,南全有便愣了片刻。
这个女儿从小不爱洗头洗澡,一个月难得洗一次,日子久了,南全有便随她了。
现在女儿突然要洗澡,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那你去吧,岸边滑,你小心一点。”
“好咧,我会注意的。”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担着两只大水,南全有心里不禁在心里怪自己,都怪自己这腿不行,不然他就可以帮女儿担水了。
南风到了河边,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河边一个人都没有,幸好天色还亮着。
南风小心翼翼地蹲在岸上,正要把水桶放进水里。
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尖叫起来,“啊——”
她被水里的“妖怪”吓得一屁股坐在河岸上,幸好没掉进河里。
她从小是当特工培养的,后来又当了警察,心理素质当然是过得去的。可纵使心理强大,她也被河里的妖怪吓得不轻。
在岸边好一阵喘气,待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她的大脑才恢复冷静。
妖怪?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怪,哪怕这是古代。
那水里那个……对,那个倒影,是她自己!
第4章 脸上什么东西
南风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小心翼翼地把脸伸到河边。
果然是她自己。
她突然想哭,刘海早就该剪了,长得跟女鬼似的,挂在耳根边没一会儿又要垂下来。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头发的问题她今早就意识到了,但她在家里找不到梳子,加上不会梳古代的头发,就没有梳头。
换成上一世,她就算两天不梳头,也没有这么惨不忍堵啊。
再说,脸上那些脓疮是怎么回事?
她摸过这张脸,以为脸上只是有疙瘩,长痘痘,青春期嘛,可没想到这么恶心吓人。
这些根本就是脓疮!
可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怎么就长这些东西?
脸不好看,身材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衣服到处是补丁,宽大的衣衫裹着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没凸没凹的。
想起上一世的自己,那身材哪怕放到维密模特堆里,那也是毫不逊色的。
一阵山风吹过,水面波光粼粼,倒影也重重叠叠地闪了起来。
南风心想,怪不得莫文轩见到她就恶心,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见了都觉得吓人,莫文轩见了能喜欢吗?
她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慌不慌,只要命还在,将来一定会慢慢变好的。
现在,先回去洗个澡再说,这头发这身体臭得,她实在忍不了了。
把水桶丢到河里,看着水灌满了水桶,她便用力地把水桶往上抽。
真要命,明明不会很重,可偏偏这身体没有力气,一时半会儿抽不上来。
她想把水倒掉一些,结果一个拿不稳,水桶突然就冲走了。
“哎——”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正要下水去抓那只水桶,可这时却听到“扑通”一声响,一个人影晃过,等南风看清楚时,那人已经抓住她的水桶了。
野哥抓住她的水桶后,并没有马上还给她,而是替她装了满满一桶水,再放到岸上。
紧接着,又拿起另一只水桶,装满水,同样放到岸上。
虽然是驼背,但他拎起装满水的水桶却完全不费劲,像拎个空桶似的。
矮小的南风只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像一座山似的。
野哥做完这些,又拾起地上的扁担递给南风。
因为是面对面地站着,南风又看到了他那张脸,狰狞的拧曲的脸。
她不禁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野哥似乎也感觉到了南风的不自在,他很快就转身去河里装他自己的水桶了。
南风知道自己刚刚失礼了,于是便向河里的野哥解释:“那个……野哥,我刚不是故意的,谢谢你替我装水。”
野哥没有半点回应,也没有回头,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南风只好悻悻地挑起两桶水,不过真的太重,她只好倒掉一半。
洗了头又洗了澡,天已经全黑了。没有吹风机,南风便搬了张小凳子到院子坐着吹头发。
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一头鸡窝似的头发捋顺,之后她问屋子里的南全有:“爹,您说我这脸上长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呀?”
“脸上的东西?”
“就这种,还流脓的,恶心死人了。”
第5章 洗干净了?
南全有回了一句:“傻风儿,你忘了?那次你上山摘野果吃,吃了之后就长了这些,两年了都没好,爹也没钱带你去瞧镇上的大夫,村里刘大夫说治不好了。”
南风警觉地问:“我吃的什么野果?”
“红色的,拇指那般大小,当时我拿去给刘大夫看,刘大夫都说不知道是什么,村里没几个人知道这种东西,唉,也不知道你在哪个山头摘的。”
南风觉得,她有必要上山一趟,必须先治好这张脸,不然她会活得非常痛苦。
她再捋了几下头发:“爹,咱家没梳子吗?”
“梳子?以前给你买过,都被你弄丢了,后来你也不爱梳头,干脆就不买了。”
南全有说:“要不你去隔壁兰婶家借一把回来吧?她家的煤油灯还亮着呢。”
“好,那我现在就去。”
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跑出了院子,南全有不禁笑了。
这女儿,终于开始重视起自己的外表了。
“哎哎,文轩,你丑媳妇又来了。”
翌日,晒谷场上。
一群男孩又对着不远处指指点点起来。
“哗,她今天梳头了。”
“那是什么发型?”
“哟,衣服也洗干净了。”
南风背着半麻袋稻谷,正吃力地往这边走来。
晒完今天应该就可以了,一想到这稻谷晒干后就要拿去交赋税,她便心痛得不行。
早上又是吃一碗很稀的野菜粥,她现在就开始肚子饿了。
因为想着这些事,所以她并没有在意那群男孩在聊什么,只顾着晒谷。
快到中午了,太阳开始猛烈,南风把稻谷摊好,便去树下乘阴。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自从昨天南风说了就算嫁给野哥也不嫁莫文轩的时候,莫文轩便一直觉得奇怪,这傻子以前总是结巴,而昨天居然一下子说了那样一番气话,难道是换了一个人?
今天再看她,头发显然洗过了,梳得很顺很亮,村里的女孩都把头发盘成鬓,她却是在额头两边各扎了两条小辫子再盘到头顶,其余的头发放下来,简简单单,但又能挡住大半边脸。
再看她的衣服,虽然仍然是穿着有补丁的,但洗得很干净了,还有她那神态,举手投足间都淡淡的,若不看脸,还是有一些味道的。
莫文轩正看着,恰巧这时南风扭过头也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张丑脸,莫文轩不禁狠狠地瞪了南风一眼。
南风也不介意,反而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
接着她就看到了野哥。
野哥也扛着半麻包袋稻谷来了,趁他晒稻谷的时候,南风朝他走过去,替他把稻谷散开。
野哥抬头淡淡地看了南风一眼。
再次看到野哥的丑脸,南风已经不害怕了,她朝野哥笑了笑:“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我想去后山采些野菜,所以想请你帮我看一下我家的稻谷,过了午后我就回来。”
野哥没说话,却点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野哥,那我去了啊。”
身后传来几声议论:“南风那傻丫头居然敢跟野哥说话,村里的孩子都不敢跟他说话的。”
“不但说话,还敢让野哥帮忙呢。”
“不然谁帮她呀,她昨天说要跟文轩退婚,文轩是村长儿子,咱们得向着文轩啊。”
第6章 我要吃
红色的野果?究竟会长在哪里呢?
南风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山里走,一边走一边看。
以前的南风智力不好,进了山肯定是没头没脑一通乱闯的,所以她当然说不出野果的方位。
再说,野果是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或许那种植物现在才开花还没野果?
再看看这深山野岭的,到处是茂密的大树和叫不出名的草丛荆棘,刚上来还有一条小路,现在越往山里,就越荒了,人在里面只能一通乱钻。
对了,还要提防猎户们在山里布下的陷阱,稍不慎,就有可能掉进坑里被尖竹刺死。
南风以前在特工学校的时候,每年都要进行两到三次越野求生训练。教官每次把人丢进深山里就不管了,没有食物也没有指南针,他们只能依据山里的植物认方向。
大树较茂盛的一面是南面,枝叶较稀疏是北面。岩石南面较干,北面较湿且有青苔,还有,看树墩的年轮,朝南的一半较疏,而朝北的一半较密。
在特工学校,南风还学过各种植物知识,哪些植物能吃,哪些植物有毒,她心里大概有数。
正好早上吃得不饱,她便一路走一路吃。
地上有四片叶子的野草是可以吃的,酸中带甜,十分开胃。有一种黄色像兰花一样的东西,也是可以吃的,对了,还有一些菌类。
大平村的村民只敢吃一些黑色的香菇木耳,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判定哪些蘑菇有毒,哪些没有毒,但南风却是经过科学的学习的。
将采摘的新鲜野蘑菇撕断菌秆,无毒的分泌物清亮如水,而且不变色。有毒的分泌物稠浓,撕断后在空气中易变色。
南风很快就采摘了一大堆蘑菇放进衣兜里,心想今晚回去总算可以饱饱吃一顿了。
正摘着,南风突然听到前面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马上警惕起来。
现在是在大山深腹里,村民们不大可能这个时候上来,现在出现的有可能是野猪野狼等有攻击性的动物。
南风上来的时候是带了一把短刀的,换成以前的身体,她对付野猪都没有问题,但现在这豆芽菜身材,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只得蹑手蹑脚地躲在一颗大树身后。
躲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渐渐近了,似乎就是朝南风的方向过来的。
南风悄悄地探出头去。
那一刻,她不禁大喜!
我去,一只足有三斤重的大灰野兔!
南风眼里看到的是野兔,心里想到的可是桌上流着油水的美味兔肉啊,红烧?冷吃?清蒸?打火锅?
口水流出来,她今天就要吃兔兔了!
就在那一瞬间,兔子也看到她了。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愣,兔子警觉地逃跑,南风立马上前追。
兔子窜得老快,专往低矮的草丛里钻,南风紧追不舍,不知不觉就追出了老远,手臂也被荆棘刮伤了好几道。
就在她马上要追上兔子的时候,冷不防被脚下的青苔滑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突然摔倒在地。
“啊哟——”
兔子跑远了,脚也崴了,兜里的蘑菇也洒了,南风气喘吁吁地坐在满是青苔的地上,十分沮丧。
要不是这身子骨太弱,她不至于连个兔子都捉不到。
南风只得捡起洒在周围的蘑菇,正要爬起来,却再次听到前面的草丛传来一阵声响。
第7章 他们玩到一起了?
不会是那只野兔回来了吧?
跟她玩上瘾了?
也保不准不是野兔,而是野狼。
南风刚摔过一跤,这个时候要是出现野狼,那她就只有被野狼吃了的份了。
她一阵心慌,难得重生一次,这么快又要死了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南风只得先藏到旁边的灌木丛边上,随后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刀。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坐以待毙,一定要殊死争斗!
当野哥拎着那只野兔出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南风坐在草丛里,手里握着一把刀,满是脓疮的脸上,一双眼睛带着杀气。
野哥稍为愣了愣。
但南风在看到他之后,眼神瞬间就轻松了下来,她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我以为有狼来了,没想到是你。”
看到野哥手里的兔子,她顿时又两眼放光:“咦,这不是我刚刚去追的那只兔子吗?怎么在你手里?”
没想到,野哥二话不说就把兔子递给了她。
“你,给我?”南风疑惑地问。
野哥点点头。
“可是,这是你抓到的,”兔子虽然是她先看到的,但却是野哥是抓到的,那自然要归野哥了,她明白这个道理。
野哥终于开口了:“拿着吧,我还有。”
这是南风第一次听到野哥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非常好听,粗狂低沉,跟现代低音炮似的。
这一晃神之际,野哥就把兔子塞到她手里了。
兔子腹部有伤口,应该是被弓箭等利器射死的。
这么说,野哥会打猎?
“谢谢你啊,”南风喜笑颜开,太久没有开荤,她现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野哥那张五官扭曲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说:“晌午了,赶紧下山吧。”
“好,”南风爬起来,脚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走下山应该没问题。
野哥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她拎着兔子问:“你不是在晒谷场吗?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了?”
野哥言简意赅:“不放心。”
“不放心我一个人上山?”
淡淡的一个字:“恩!”
“那晒谷场那边怎么办?”
“二爷看着。”
“噢,”看不到他的脸,但南风喜欢听他的声音,这把声音很磁性,很男人。
“那谢谢你今天帮我打兔子。”
“不客气。”
见他不是很喜欢聊天,南风也就不说话了,只跟在他后面走。
他步履轻快,走路时没有什么声音,南风怀疑他也是练过的。
走到一个低矮丛的时候,野哥突然停下来,他掰开草丛,南风顿时看到里面藏着一只大果狸,这是专门以野果和地下蝼蚁为生的动物,跟松鼠一般大,蛋白质含量很高。
“哗,这是你打的?”南风问。
野哥点点头。
怪不得他刚刚把兔子给她的时候,说他还有,原来他还打了一只果狸,这果狸起码有两斤来重,胖乎乎的,全身都是肉。
两人一起下了山,再往晒谷场走去。
太阳就要下山了,村里各家各户的人们又都回来收稻谷了。
所以,当野哥和南风同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马上就吸引了一大帮人的注意。
“南风那傻丫头还真跟野哥玩到一起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倒是绝配啊,这两个人都丑到天上去了。”
第8章 吃兔兔
“爹,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南风一进屋,就先把半麻包袋稻谷放下来,再扬起手里那只野兔子,笑得十分开心得意。
“咦,风儿你去哪里搞的这只野兔子?”南全有吃惊地问。
“后山上啊,我想去找以前吃过的红果子,但野果没找着,却找到了只兔子,爹,今晚咱们有肉吃了。”
南全有吞了吞口水,他也有半年没吃过肉了,但他仍然吞吞吐吐地说:“只怕,不是你捉到的兔子,是有人替你捉的吧?”
南风看着南全有:“爹,你是不是又听了什么闲话了?”
“我也是听你兰婶说的,你今天没在晒谷场,后来跟野哥一起回来的。”
“对,这兔子也是他帮我抓的,爹,有什么不妥吗?”南风问。
“这……算了,也没有什么,”南全有只觉得女儿现在变得特别有主见了,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见过野哥几次,人是长得丑,但人家对二大爷极好,知恩图报,如果南风跟野哥真要在一起,他也不反对,只是南风跟文轩的婚事还没有正式退,她这样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爹,你去把刀磨好,这兔子我来杀!“
南风以前在越野求生训练中就吃过野兔,所以处理一只兔了不在话下。
很快她就把兔子处理干净了,不过这兔子真的很胖,她就干脆一分为干,一半红烧,另一半用盐腌着明天吃。
“爹,你生火没有?”南风在门口问。
“已经生了,锅都热了,”南全有一边添柴一边说道,他其实也迫不及待了。
“好,那我开始炒菜啦!”
南风来掌勺,等那口大铁锅的水都干了,再把兔肉放进去,很快锅里就榨出油来了,滋滋地响,整个灶台内都是肉味。
南全有不禁又吞了吞口水:“呵呵,这兔肉真是香啊,一定比过年那些腊肉好吃。”
南风笑着说:“还没吃呢,你怎么就知道?”
“爹闻着就要流口水了,”南全有乐呵呵地笑着,他的脸被灶火映得通红。
南风又笑了笑。
锅底很快就榨了一层油,南风让南全有把火收小一点,再把油盛出来一些,留着煮野菜用。
半边兔肉炒好之后竟也装了一个大海碗。
南风又炒了个野菜,一肉一素就做好了。
正要吃,南风突然想起什么,便马上放下筷子:“爹,等一等,咱们先给兰婶家送半碗过去吧?”
南全有顿时反应过来:“哎,对,兰婶家平时有什么好吃的总是记着咱们,现在咱们家里有这么香的兔肉,也应该送半碗过去给他们家才对。”
南风利索地拿了另一碗过来:“爹,我去吧,很快就回来。”
“兰婶,您在家吗?”南风隔着围栏问。
房顶的烟囱正冒着烟,他们家应试正在做饭。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左右的妇女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铲子,看到是南风,她乐呵呵的:“咦,南风怎么来了?”
“家里煮了兔肉,爹让我给您送一碗过来,”南风也笑着说。
这兰叔兰婶都是老实人,对他们家也挺好的。
兰婶说:“噢,山上捉的兔子?”
“对,今天在山上正好遇到野哥了,他帮了不少忙,”南风主动说了,免得兰婶左敲右击地套她话。
第9章 有肉吃
兰婶一听南风这么说,便先接过那半碗兔肉,再把南风拉到跟前,小声地说:“南风,我听说你在晒谷场上放狠话了,说宁愿嫁给野哥也不嫁给文轩,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南风毫不掩饰。
兰婶再左右端详了南风一番,“你爹说你病好了,还真的病好了,兰婶为你高兴,不过啊南风,你听兰嫂说句心里话,你喜欢野哥可以,你们俩也挺配的,那野哥人丑心不丑,将来对你也好。但你目前得先避避嫌,别让村里人嚼你舌根了。”
南风点点头:“好的,谢谢兰婶提醒,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那没事我先回去了,下次我们家有好东西还给你们送啊。”
说完,南风一溜烟似地往家里跑,至于什么避嫌不避嫌,管它呢。
兔肉太香,她实在忍不住了,担心南全有会全吃完,但没想到南全有根本连一筷子都没动,硬是等到南风回来了他才肯动筷子。
南风不由感到好笑,这爹也是个实在人,半年没吃肉了还这么能忍。
父女俩开始动筷子,你给我夹一块,我给你夹一块,太久不开荤,两人都是狼吞虎咽,南风不得不提醒他爹:“慢点吃,还有,还有。”
“嗯,你也是,你也是,”嘴里虽这么说,却是根本停不下来。
吃到最后,碗里就剩一块兔肉了,两人都面面相觑,互相推让。
“风儿,你还在长身体,你吃。”
“我人小胃口小,早就饱了,爹你来吃。”
“你没出生的时候,我经常上山打猎的,吃腻了,你吃。”
“骗人,你一直就是个种田的,哪里上山打猎了,让你吃你就吃。”
最后,南全有拗不过南风,终于把最后一块肉吃了。
南风笑着问南全有:“爹,肉好吃吗?”
“当然。”
“想不想以后再吃?”
“那是当然。”
“好,那风儿再想想办法,一定让要爹天天吃上肉!”
南风有这个信心。
南风还在屋里躺着,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屋里有人吗?亲家在吗?”
南风一咕噜爬起来,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了,外头的人一定是莫文轩他爹妈。
通过原主的记忆,莫文轩一家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他们家了,这次来……
她不紧不慢地起床,换衣服、梳头发。
其实,也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换的,衣服来来去去就那几身,南风挑了一件麻布衣服穿上,再扎了一个森女系的发型,这样的风格放在现代,那就是文艺风啊。
没一会儿,她便听到了隔壁南全有的声音:“哟,是亲家啊,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文轩爹:“担心你们一早就下地了,所以来早一点,我们有事想跟你们说。”
“噢,那屋里坐一会儿吧。”
文轩娘:“不用了,就搬几个凳子在院子坐吧,你屋子太小东西又多,我怕挤不下。”
南全有:“可是……你们难得来一次,在院子也不好给你们倒杯茶水什么的。”
文轩娘:“你们家还有茶啊?什么茶叶啊?”
南全有:“山上摘的野花茶啊。”
文轩娘:“算了,留你们自个喝吧,我们只是来谈事情的,谈完就有。”
南风这才推门出去。
第10章 退婚
她看到自己的爹正愣愣地站着,他面前正站着莫文轩一家三口。
莫家人的穿着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好的,村子里的人大多穿粗布衣裳,他们一家穿的却是长衫,虽然料子不是上好的,但贫富差异也显露出来了。
南风先走到南全有面前:“爹,他们不爱喝茶就不用倒,不喜欢坐屋里那就坐屋外,我去给他们搬几张凳子就是了。”
“也好、也好,”不知为什么,南全有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听女儿的话了。
仿佛这个家,她才是主心骨了。
南风去里面搬了几张小凳子出来,三张放在院子里给莫家三口子,她和爹则坐在屋檐下。
“亲家,你们这次来,主要是有什么事呢?”南全有想当回家里的主心骨,就要把主导权给夺回来,所以由他先开口。
文轩娘看着文轩爹,文轩爹却“咳咳”两声,示意文轩妈先说,大概他是开不了这个口。
反而是南风先开口了:“你们是想来退婚的吧?有话不防直说。”
她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南风。
村里的人都说南风的痴傻病好了,看来果然是真的。
连莫文轩不禁仔细地看了南风一眼,她的表情淡淡的,嘴角依然带着一抹讥哨。
但她那张脸,一如既往地丑。
文轩娘也就说了:“亲家,你也知道,我们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家庭,不然我们早就提出退婚了,绝不会拖到现在。只是现在看来,这两孩子真的不合适,前几天文轩这孩子贪玩,把南风弄到水缸里差点淹死,不过他爹已经打了他一顿了,可就怕这种事以后还要发生。”
南全有说:“这事我之前也想过,是挺不合适的。”
文轩娘又说:“我听村子很多人说,南风现在也不喜欢文轩了,是不是啊南风?听说你喜欢上野哥了?还吵着要嫁给野哥,我倒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南风问:“都一样丑么?”
文轩娘愣了愣,继续嗔怪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儿,婶婶什么时候说过你丑了?”
南风淡淡一笑。
文轩爹终于开口了:“其实还有一点,文轩这孩子不是一直在上学吗?私塾的先生都说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将来可以上京考状元的,万一这考上了,将来就是状元了,你见过哪个状元还回村子里的?都是在京城娶大官的女儿的。”
南风淡淡地看了莫文轩一眼,说道:“那万一他考不上呢?”
南全有赶紧圆场:“小孩子别乱说话,亲家,哦不,村长你别怪南风。”
莫文轩则瞪了南风一眼。
文轩爹又说:“全有啊,我其实到现在还十分感谢南风她娘,要不是她娘当年……唉,过去的事我也不想提了。”
南全有赶紧说:“不不,当初南风她娘提出结娃娃亲,也是希望南风将来过上好日子,但既然她跟文轩不合适,也就没有好日子可言了。她娘地下有知,会谅解的。”
说到这里,南全有的心情便沉了下去。
空气也阴沉沉的。
文轩爹说:“那么,全有你现在是同意退婚了喽?”
第11章 退婚(2)
南全有赶忙说:“同意,当然同意。”
文轩娘便说:“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立据为证吧,早一点退了,南风就能早一点找个好人家,不用被我们家文轩拖着。”
“行,不过……我家里没有纸笔,那些东西我们也用不上,”南全有为难地说。
“哎呀,这一点我们早就想到了,纸和笔我们都有,”文轩娘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拿出纸笔来。
“字我们也写好了,你们画押就行了,”文轩娘把一张红纸递到南全有面前。
南风凑近了瞧,上面是三个繁体字:“退婚书”。
她不会写繁体字,但能看懂。上面第一条就是:因南风身患癫疾,不惧备贤淑之质。
看到这里,她有些生气。不过原主是不认识字的,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于是问南全有:“爹,上面写的啥?”
“这个……爹只认识南风二字,还有这个‘不’字,”南全有不好意思地说。
“爹,那您让莫家叔叔婶婶念念,”南风提议道。
莫家两个大人此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他们本来就是想欺负父女俩没读过私塾,因此在写退婚书的时候便把情况夸大了一些,日后也不会被人嚼舌根子。
既然南风如此,那文轩爹也只好念了一遍。
在念的时候,莫文轩连着观察了南风几眼。
她怎么就这么淡定和冷静?
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追着他满村子满的傻丫头了。
甚至从进院子到现在,她都没有看他两眼,仿佛他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而且,她现在这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痴傻的人,说话口齿伶俐,那天在晒谷场还能说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的词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是以前常偷偷听他读书?
莫文轩莫名有些失落。
直到南风突然开口:“莫叔,您这退婚书写得不合理,退婚理由不应该是我不惧备贤淑之质,我又没有过门,从哪里看得出来不贤淑的?应该是门不当户不对才合理。”
莫家两个大人尴尬不已,“这……那我们回去改一下?”
莫文轩听到这里,不禁讥笑道:“你不会是想拖着日子吧?”
枉他当时还失落了一下,现在看来,这傻丫头不过是想赖着。
书上说的,欲擒故纵。
可南风却总是有一些让人意料之举,前面才说退婚书不合理,下一刻她就笑了,一副十分体谅人的样子,“莫叔莫婶,我只是指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你们明白就好,至于这退婚书嘛,改来改去也麻烦,回头还要你们二位再走一趟,我看不用改了,就这样定了吧,莫婶的红泥应该也有带来吧?”
“带、带了,”文轩娘又从兜里拿出红泥,但已经没有进门时的底气了。
明明是可以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可现在怎么像是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似的?
莫文轩看着南风终于画了押,他松了一口气。
但松了一口气后,刚刚才走掉的那股失落感又回来了,并且很快就填满了他的心口。
他在问自己:我究竟怎么回事啊?
第12章 退婚(3)
不过莫文轩没来得及多想,因为天气突然说变就变。
刚刚还阴沉沉的天色,现在突然下了起豆大的雨点来。
南全有赶紧招呼莫家三口:“亲家……哦不,村长,赶快进屋里躲躲雨吧。”
莫家三口正有此意,但南风突然开口:“爹,咱们不要为难莫叔莫婶了,咱们屋子太小东西又多,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文轩娘顿时愣了愣,没错,这可是她的原话。
南风脸上还是带着笑:“那莫叔莫婶慢走,雨天路滑,路上要多注意哦。”
文轩爹在一旁说:“算了算了,跑快几步回家吧。”
雨越来越大,莫家几口悻悻地跑出院子。
一直跑了老远,莫文轩才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小小的身子还静静地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个竹筛在挑豆子,长发垂下来,十分专注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隔得远的缘故,莫文轩看不清南风的脸,只觉得隔着雨帘那头的女孩有一股很清新的神韵。
像书里写的:朱粉不深镜匀,闲花淡淡香。
这场雨一下就是半天,但南风一点都没闲着。
昨天的兔肉还剩一半,她照样挑了几块肥的出来榨出油,又加了一点大蒜、葱,把兔肉爆香后,加上昨天在山上摘的蘑菇,最后加上水慢火熬炖。
不一会儿,肉香拌着蘑菇的香味溢出,整排房子全是肉香味。
南全有还没有试过连续两顿吃肉的,这下同样是口水直流。
“爹,开吃啦,来,你一碗,我一碗,哎呀,要是有一点小酒就好了,这样吃着更美味,”南风笑着说。
但才吃了两口肉,南全有就开始忧心忡忡了:“风儿,你……怪不怪莫家叔叔婶婶?”
主要是莫家三口走后,南风一直像没事似的,一个女孩子被退婚,心里多多少少要有一些不高兴吧?
“爹,怪他们干啥?他们退了婚,失去的是一个好媳妇,我失去的却是一个不尊重我的人,你自个掂量掂量,谁的损失大?”
南全有一拍大腿:“那肯定是他们啊。”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南风夹了一筷子兔子到南全有碗里:“爹,多吃点,吃完我明天再上山捉一只。”
南全有便笑着:“你当兔子是咱家养的啊?说捉就捉?”
南风狡黠一笑:“我自有办法。”
这场雨一直下到下午才停。
才下完雨,村里负责管事的司马大嫂便挨家挨户过来敲门了。
这司马大嫂算是村长助理这类人物,但为人却是大大咧咧的,一看到南风便上上下下打量她:“哟,都说风丫头变机灵了,这一瞧果然如此,跟重新投胎了似的。”
南风笑了笑:“重新投胎得从娃娃开始,我都这么大了。”
“那……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我家广儿前阵子跟我提过的,脱什么换什么?”
南风知道是“脱胎换骨”,但她也装着不懂,只把司马大嫂请进屋里:“大嫂,广儿前阵子救过我,一直想过去拜谢,但因为农活一直走不开,所以就没有去。”
广儿就是司马广,刚开始砸缸救了南风的。
司马大婶摆摆手:“嗨,谢什么呀?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第13章 看瓜甜还是你的嘴儿甜
南风递上一杯水:“虽说是应该救,但是广儿懂得砸破水缸啊,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做,将来长大了前途无量啊。”
要不那个砸缸的司马光怎么会被写进史册,千古流传呢?
儿子被表扬,司马大婶脸上已经乐成了一朵花儿:“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咱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能好好长大成人,将来混得口饭吃就成了。”
“放心吧司马大婶,广儿一定不会令您失望的,”南风敢打包票。
“你这孩子,果然病好后不但人机灵了,连嘴巴都甜了,改天送你一只大西瓜让你尝尝鲜,看瓜儿甜还是你的小嘴甜。”
“谢谢司马婶婶,”南风笑着。
南全有也过来了,司马大婶先是跟南全有夸了南风一番,无非是这女儿变聪明了变懂事了,云云。
说完,司马大婶再话锋一转:“其实我今天呢,是来通知你们纳公粮的,今年还是老样子,照人头,每人五斗,你家报两口人,一共十斗,你们没有问题吧?”
南全有的脸色顿时像外面的乌云一样阴沉沉的了:“交是没有问题,但是……交了之后,我们家就没有口粮了啊。”
南风也问:“以前家里就我爹一个人种田,我压根帮不上忙,我爹的腿又不方便,司马婶婶,您能不能跟上头管粮仓的说说,我们家少收一点?”
司马大婶为难地说:“不能再少了,村长早上说了,咱大平村年年落后其它村子,今年更要严加管控,任何一户都不能搞特殊,所以真的少不了,要不这样……”
司马大婶想了想:“我从我家里给你们匀出两斗,你们明天少交两斗吧。”
南风连忙阻止:“不不,这个就不用了,十斗就十斗吧,我们交了便是。”
南全有也是个人穷志不短的:“对,该咱们交的就咱们交,不能少。”
“可是距离下一季收成还有半年,你们熬得过来吗?”司马大婶问。
南风说:“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不同以前了,我已经可以替我爹分担了,不会一直穷下去的。”
司马大婶稍愣片刻。
这丫头以前总是傻傻的,可现在说话却一直面带微笑,语气还十分笃定,似乎只要她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
“那行,明日辰时在晒谷场统一交公粮,你们准时到啊,一人不交,罚交三倍。”
“当然,我们一定会到的。”
每年纳公粮的日子,都是南全有最灰心丧气的一天,眼看着自己大半年的辛苦收成,一下子就要上交这么多,他就有一股灰心丧志的神态。
所以,南风让南全有别去了,由她一个人去。
又是小小的身体把稻谷背到晒谷场。
那天家家户户都有派代表扛稻谷过来,当然,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可惜,辛苦了大半年,到头来却要交这么多粮食。
南风艰难地把公粮卸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前面的野哥。
野哥正好回头,四目相对,南风朝他笑了笑,野哥却没有表情。
他那张脸应该很难看到表情吧?
再加上他似乎没有交谈的欲望,所以南风便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第14章 野哥你等等
“刘二能一家六口,六岁以上四口,六岁以下两口,交二十斗粮!”
“金贵一家八口,六岁以上七口,交三十五斗粮!”
队伍前面,司马大嫂的大嗓门在吆喝着。
南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六岁以上就要纳粮,敢情这年代六岁就要干活了啊!”
六岁,放在上一世,才刚幼儿园毕业呐,顶多会洗碗。
前面的野哥应该是听到她的嘀咕了,不由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但南风的视线却放在前面的莫文轩身上了。
村里读书人不多,莫文轩又是上过私塾的,所以他要过来负责记账。
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执毛笔,专心致志登记的样子,还真有一点书生的气质。
南风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淡淡看一眼而已,但前面野哥的却是若有所思。
他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了。
轮到野哥纳粮了,他现在是代表周二爷来纳粮,但现场有一点尴尬。
“周二爷一家……”司马大婶停顿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报。
周二爷家原本有三个儿子,现在三个儿子都不愿意养老,而周大爷最近又收养了野哥,这是报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但野哥却平静地接话:“一家两口。”
低哑有力的声音,显得十分有震慑力。
南风的注意力一下就被野哥吸引了。
司马大婶顿了顿,又恢复了大嗓门:“周二爷家一家两口,交十斗。”
野哥轻松地把十斗稻谷放到称台上,过称后再倒进粮仓。
他正要走,但南风突然叫住他:“野哥你等等,我有点事要找你。”
南风话音刚落,便有两束犀利的目光扫在她身上,但她丝毫没有在意。
负责登记的莫文轩皱了皱眉。
而这时轮到南风纳粮了。
“司马大婶,我这十斗,”南风的声音很是清脆,一边说一边看野哥,直到野哥点头,她才把注意力放在纳粮这事上。
“南全有一家两口,交十斗粮,”司马大婶报数,莫文轩登记。
十斗粮相当一百斤,南风正要艰难地把粮放到秤上,但肩上的担子突然就变轻了。
她回头,原来是野哥不动声色地替她抓过了麻包袋。
过了称之后,野哥再替南风把稻谷倒进粮仓,最后把麻包袋还给她。
“野哥,谢谢你,”南风笑着说。
“不是找我有事吗?什么事?”野哥问。
“噢,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边走边说,”南风先走,野哥马上大步跟上。
身后,一大片议论声响起。
“他们两人真的走得挺近的。”
“傻丫头终于开窍了。”
“反正现在婚也退了,傻丫头爱跟谁就跟谁了。”
莫文轩看着南风和野哥的身影越走越远,她小小的个子跟在野哥身边,有说有聊。
如果他没有看错,南风自始至终没有多瞧他一眼。
也罢,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以前整天缠着他,现在终于不缠了,换对象了。
莫文轩心里想着别的事,毛笔在蘸墨水时竟忘了匀墨,一滴墨落下来,在宣纸上渲染开一大片。
“野哥,我听说你平时经常上山打猎,所以我想借你的打猎工具看看,顺便跟你请教一些打猎的窍门,”南风一边走一边说。
野哥顿了顿,有些错愕:“打猎,你?”
第15章 第一个打猎的村姑
“怎么,嫌我是女流之辈,看不起我啊?”南风调侃道。
“倒不是,就是村子里没有女的上山打猎,有些佩服你的想法,”野哥倒没有阻止南风。
“那我是开创了大平村的先河,成为第一个上山打猎的村姑了,”南风笑着说。
在野哥面前说话,倒是一点都不约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野哥的目光看着前方,目光似乎透过前方的山山水水,看到了一个未知的远方,尔后,他淡淡地说:“其实,也有许多女子打猎的。”
“噢?她们在哪里呢?”
野哥不说了,他只看着南风:“你要真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那真是太好了。”
聊到这里,野哥又闭口了,只管往前走。
南风只好跟在他身后。
野哥住在村子东边,从晒谷场到他家要穿过半条村子。
路上,仍有不少扛着稻谷来纳公粮的村民。
大平村就两百多户,很多都是互相认识的,经过的人看到野哥和南风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是没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在村民们的眼中,野哥和南风就是奇葩一样的存在,可有可无吧。
直到经过村东一个围栏,冷不防便从里面泼出一盆水出来,幸好野哥警觉,他猛地拉了南风一下。
南风没有一点防范,身体踉跄了一下,突然就扑在了野哥身上。
而野哥的大长手臂揽着南风的肩,手臂十分粗壮有力。因为是夏天,野哥身上只穿了一件短马褂,所以南风贴着他的胸口时,她能十分贴切地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硬邦邦的。
如果不出意料,他应该是有八块腹肌的。
一个驼背的人,也能练出这样的腹肌?
那盆水从两人身边泼过,两人身上丝毫没有溅到半点水花。
而野哥也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南风。
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不死捡回来的丑八怪啊,怪不得我的洗脚水不长眼,这不,泼偏了。”
这女的头发凌乱,面相极为刻薄,正是周二爷的大儿媳王氏。
王氏这大嗓门一喊,住对门的二儿媳陈氏也出来了,那陈氏还背着一个男娃,看到野哥,陈氏也咧开嘴骂:“听说没有,那老不死的今天让丑八怪去纳粮,就报了一家两口人,看来我们又要被村里人嚼舌根了,说我们不孝顺啊。”
“呵,”王氏也接话了:“既然那老不死的留着四分田,那以后他就自个种地呗,将来送终不找我们就行了,有个丑八怪就行了。”
“丑八怪,你可要守紧那老不死的了,他一死,田地照样是几个儿子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两个女的越骂越难听,南风都看不下去了,她正要开口替野哥说话,但野哥突然伸手挡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吵。
然后野哥再自顾地往前走。
身后那两个女人的声音渐渐远了,南风这才问:“她们那样说你,你都不生气吗?”
野哥淡淡地问:“生气又能怎么样?跟她们吵架?比她们骂得更难听?结果呢?”
南风思忖一会,觉得也是。
即使吵赢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一样不会再赡养二大爷了。
南风觉得野哥挺能忍耐的。
前面再拐个弯,就到野哥家了。
第16章 你不简单
野哥住的是周二爷家的祖宅。
这祖宅已经很旧了,就跟南风的家一样旧。
但周二爷家的外墙是近期修葺过的,大大小小的洞都补好了,窗户也是新做的。屋子旁边还有一把梯子,近期应该在修屋顶。
当然,这些事都是野哥在做的。
“要进屋坐一会儿吗?”野哥问。
“不用了,就在外面练一下吧,”南风淡淡地笑道。
二大爷应该不在家,南风觉得进去会不方便。别说这是古代了,就是搁她原来那个年代,也是不合适的。
“那你在这里等一会儿,”野哥说完就进屋了。
现在还是早上,露水未完全散去,院子那棵老槐树还是湿漉漉的,有风吹过,飘下几颗水珠。
南风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山里的空气了,没有汽车散出的废气高扬的尘埃雾霾,也没有各种机械的噪音,有的只是泥土拌着青草和山风的味道。
那么,既来之,则安之。
野哥很快出来了,手里拿着几样家伙,一把弓箭,一根长矛。
因为上一世职业使然,所以南风对武器很敏感,她一看到这些东西眼里便闪过一丝锐利的神色。
这抹神色被野哥捕捉到了。
他问:“会用这些吗?箭,可以帮助你在远距离射中猎物,矛,是近距离攻击用。”
南风摇摇头:“没有用过,野哥你能不能给我示范一下?”
野哥点头,随后让南风退到一边,他拉开弓箭,对准篱笆旁边的一颗石头,接着不急不缓地解说:“拉弓的时候,眼睛连接箭头的连线在目标立面,一般来说……”
南风用心倾听着。
眼睛却被野哥拉弓的姿势吸引了,他平时走路虽驼背,但拉弓的姿势却十分霸气和野性,整个人呈现出浓浓的阳刚味。
一阵风吹来,把他粗布马褂的衣摆扬起,南风顿时瞧见了他腹下那紧致结实的肌肉,以及隐隐的人鱼线。
那一瞬间,南风不知怎么就红了脸。
却在此时,“咻”的一声让南风突然回过神来,再随声望去,便看见一枝箭已经射进了篱笆旁边那颗石头上了。
南风愣了几秒,连忙跑到石头前,看到那枝箭时,她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
太不可思议了,箭头有三分之一射进了石头里面,这是要多深厚的功力才有这样的效果?
南风仍然发呆,直到身后传来一阵热乎的气息。
她回头,目光敏锐地看着野哥:“你不简单。”
野哥不动声色地把那支箭抽出来,再用衣襟擦了擦,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难道你就简单?”
南风心里咯噔了一下。
担心野哥看出自己的来路,于是她试探性地说:“村子里的男人,哪怕是猎户,他们射出的箭都没有这样的内力,你明显是练过武功的,因此我才说你不简单。不过,你为什么说我也不简单呢?我很正常啊,我又没有你这样的功底。”
野哥看着她:“你不像村子里的女人,村子里的女人都怕我,你敢跟我说话,敢让我教你射箭,敢上山打猎,这就是你的不简单,你像是京城来的。”
第17章 你的不简单
南风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野哥没有想到穿越这种事。
“可我没有去过京城,就连镇上都没有去过,”南风笑道。
“所以,我才说你不是简单的人,你能接受村里女人们不能接受的东西。”
“所以你才会把自己不简单的一面也呈现在我面前?比如射箭和你的武功?”南风狡黠地笑着。
“你不也一样?”野哥看着她,语气里竟然有一丝调戏的味道:“上回在山上就把自己不简单的一面呈现在我面前了,比如你的杀气。”
话题聊到这里,南风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这多像两个男女在打情骂俏啊。
于是,她赶紧把话题绕回来:“你没来大平村之前是干什么的?”
野哥想了想:“干押镖的,几个月前押了一个大镖,但遇到一股强大的劫匪,镖没了,兄弟们都差不多死光了,我也没有脸回去了。”
南风再次上上下下打量野哥一番,随后微笑着说:“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可以确定,你是一个好人,有些事你不说,我不问。”
南风上一世也是干过特工和卧底的,情报侦察能力不一般,所以野哥说的话她觉得不全对,但也不全错。
随后她开始练射箭,但她以前没有练过射箭,所以练了几次总觉得没找到手感,再说弓箭看着简单,实际上拉箭需要很大的力气,她现在的身体还驾驭不了。
“野哥,要不我先借你的长矛上山,弓箭我先不用,等学会了再来跟你借,”南风开始捣鼓长矛。
野哥问:“你现在就要上山?”
“对,顺便采些野菜回去,刚纳了皇粮,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南风笑着说。
“需要我跟你上去吗?”
“不用,你这两天在修屋顶吧?我不耽误你了。”
南风话音刚落,却见周二爷回来了,周二爷手里还拿着一捆青菜,应该是刚从菜地里回来。
看到南风,周二爷显然愣了愣。
村里的闲言碎语他也听得多了,都说南风那傻丫头病好后就看上野哥了,他以为都是村里人乱传的,没想到,南风还找上门来了。
南风跟周二爷打了个招呼,“二大爷,刚回来啊,这菜挺新鲜的嘛,您种的?”
“呵呵,野哥种的,我就负责摘一下。”
南风看着周二爷那好奇的眼神,她赶紧找借口开溜:“二大爷,我那山上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啊。”
那周二爷便调侃起南风来:“哦?那改天是哪一天啊?”
“这……”南风偷看一眼野哥,好在他没有什么反应,她便说:“不定时,二爷,我真走了。”
南风一阵风似的溜了。
周二爷对着南风的背影呵呵地笑着,接着又看野哥。
野哥却已经爬到屋顶上拿着锤子开始敲敲打打了,生生把周二爷的八卦思想给挡了回去。
南风拿着野哥的长矛到了山上。
她发现这长矛真的挺好使,登山时可以用来当拐杖,到了深山里还可以对付猎物。
但这长矛也有缺点,只适用近距离格斗,远距离就不行,看来有时间还是要找野哥教她射箭才行。
但南风也有她的强项。
第18章 南风母箭
在特工学校的时候,学员们不但要掌握枪支射击,还要会使用一些冷兵器,例如刀之类,这是为了防止手头上没有枪时,特工们可以用刀来防身以及攻击。
而南风恰好精通飞刀。
虽不似小李飞刀那般神通广大,但只要有一刀在手,南风便可以在十丈内把刀甩出,直击目标。
然而,她家除了一把菜刀,便是一把砍柴刀。那把砍柴刀已经被她拿到山上来了。
没有弓箭,又没有飞刀,只有一杆长矛,万一遇到大的猎物该如何取胜?
已经接近中午了,日头正在头顶,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知了时不时发出阵阵叫声。
南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休息,再把手中的长矛放在脚边。
而就在她看到长矛的尖端时,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野哥的这把长矛其实就是一根削尖了顶,再把圆杆打磨平滑的硬木头,并非上阵杀敌用的铁器。
这么说,她也可以效仿着做一批短刀了?
南风说干就干。
她砍了一根树丫,先是劈成两截,但没有马上削成刀状,而是先试试手感。
“咻”的一下,一把“刀”朝一朵黄色的野花飞了出去。
然而,偏了一指宽。
南风知道这是重量和力度问题。木材和钢材的重量不一样,而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力量和以前的力量也不一致,因此出现了偏差。
她又把木材削大块一些,这样就可以弥补钢材的重量了。
又试了几次,终于将那朵野花一刀射飞了,南风忍不住在心里窃喜,这下她终于有武器了。
事不宜迟,她又削了几把一模一样的,再把尖削得更锐利。
不过,既然是木材做的,那就不能称之为刀了,她觉得应该想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只可惜,特工学校一直注重的是身体、情报、心理和战斗方面的培养,国文一直是最弱的。
思忖现三,南风决定把这种自制的武器称为“南风母箭”。
不错,就这个名字,她认为既响亮又霸气。
不知是不是幸运之神特别眷顾的原故,南风的“母箭”才做好,树丛里便突然钻出一只五颜六色的山鸡。
南风只随手一扬,手里的“母箭”突然飞出,尖的那一头直刺山鸡的脖子。
可怜那只山鸡才窜出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脖子一歪倒下去了。
南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她立马跑过去把山鸡拾起来。这山鸡不是很重,但如果烤着吃一定美味。
南风还要进深山里的,于是便在把山鸡用干草盖起来,又做了一个标记,再往深山里面走。
走到山腹里的时候,她已经收获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还有两只果子狸。
这么大的收获,真是多亏了手中的“母箭”。
要不是箭端带着动物的毛发和血液,南风真想亲吻一下这临时制作出来的武器。
太阳渐渐西沉,南风在心里细数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她觉得差不多了,明天要是没有什么事再上来吧。
原路返回,再把沿途收获的野兔山鸡一只只捡起来。
返回的途中还遇到一大片野生荠菜,她大喜,先把那战利品先收进麻包袋,再蹲下来采荠菜。
这下荤菜素菜都有了!
南风正兴奋地采着荠菜,突然就发现不对劲。
第19章 有狼扑来
以特工的直觉,她警觉地感觉到身后有两束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
南风慢慢地回头,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几棵蕨类植物旁边,一只灰狼冒出大半个身子,一双发绿的眼睛正盯着她!
这头狼应该是被野兔山鸡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
上一世在穿越丛林的时候,南风也遇到过狼,但当时距离远,加上身上有枪,所以消灭一只狼不费吹灰之力。
可这一次,这头狼距离她不到一丈远,而且看样子马上就要扑过来了。
南风庆幸自己发现得早,若再晚一点,恐怕她的脖子已经被咬断了!
现在对上南风同样带着杀气的目光,那头狼没有马上扑过来,它开始与南风对峙着。
但是南风知道,它迟早是要扑过来的。
这年代的荒山上到处是野狼野猪,猎户们时不时上来打猎,也有狼袭击村民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些动物跟村民是势不两立的。
南风警觉地握着那根长矛,但那头灰狼显然觉察了南风的意图,它低吼了一声,前腿开始往下蹲,看样子就要扑过来了!
南风也低吼了一声,而且比狼更狠。
那头狼突然后退一步,可一秒过后,它眼里的怒火反而比之前更凶狠了。
但南风已经抢占了时机,那把长矛已经被她提在手里,并且迅速调整了作战姿势,她半跪在地上,举着长矛向野狼发出攻击信息。
野狼遭到了挑衅,它再一次开始往下蹲,有力的脚爪在地上刨了两下,最后伴随着一声怒吼,瘦长的身体便如箭一般扑向了南风——
南风灵巧的身体一闪,再把长矛一挥,她本意是要刺在野狼的眼睛的,可惜偏了。
长矛尖端刺在了野狼前额上,额头被刺穿,马上见血。
但这样的伤势对野狼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那头狼反而正加激怒了,它马上调整方向,再次朝南风扑过来。
南风长矛没有调好,只得一边挥着长矛一边躲避着野狼的攻击。
然而,纵然她身体再灵巧,没有好的身体基础,她一样跟不上狼的速度。
有一刻,肩膀差点被狼爪抓破了,幸好她躲得及时,灵活的身体猛地一翻,滚了两下到了一颗树旁,绕了一圈后,再回到刚才采荠菜的地方。
野狼哪里肯给南风一丝一毫的逃跑机会,它又一次怒吼着扑了上来。
南风已经不能站着跑了,人比狼高,反而容易被狼扑倒。她现在只能在地上滚着闪着。
不行了,她感觉身体快没有力气了。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非死不可!
最后那一下,南风没能躲过野狼的进攻,狼已经扑到她身上了,眼看就要撕咬她的脖子了,但幸好有那把长矛,她躺在地上,死死地抵着那杆长矛,不让狼近她的身。
她在下,狼在上。
南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身上大汗淋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太阳已经下山了,山林里一群鸟儿从上空惊恐地掠过,林子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而狼爪,越来越近。
狼的气息已经喷在南风的脸上了,那长布满脓疮的脸此刻却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心与不服气。
不,不能就这么被野狼咬了,一定要生存下去!
第20章 他来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南风仍在咬紧牙关殊死抵抗,而野狼依然没有半点松口,她那双小手渐渐支撑不住,呼着热气的狼嘴巴越靠越近。
南风已经在野狼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得意。
就在南风以为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她突然瞥见离自己一臂之遥的母箭。
长矛在这个时候不能发挥发作,但母箭是以短刀的形势做出来的,只要她能抓住母箭,那她绝对可以将灰狼一刀毙命。
然而,她现在松不了手,一旦松手了,野狼就有机会咬住她的脖子。
她必须一只手撑着长矛,另一只手去拿短刀。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从来不甘心的一股韧劲,南风突然大吼一声,突然抬头用额头猛地撞了灰狼一下。
那狼稍微一惊。
战场上,有时候决定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不管你能力有多强,都容不得疏忽半分。
说时迟那时快,南风已经快速松开一只手握住那把短箭,再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狼脖子处刺了下来!
加在自己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有鲜血从狼脖子上滴下来,落在南风的眼睛、脖子上。
灰狼颤抖了几天,最终缓缓地倒了下去。
而南风此刻也再无半点力气了。
她无力地躺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她做到了,用这个小小的身体,战胜了第一个对手!
然而,她才乐了一会儿,便突然又看到林中的鸟儿突然又恐慌了起来,并且瞬间飞起一片,一时间林子里再次沙沙地响。
南风的心猛地一颤。
鸟儿四散,证明它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往往是有大型动物出现的征兆。
不会是灰狼的同伙吧?
南风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叫苦,万一真是来了狼群,那她真是死定了。
树木再次沙沙作响,越来越近,南风推开灰狼的尸体,手撑着长矛,以一副英勇就义的姿势跪着。
这样的死法没有那么难看。
直到,一个人影从半空中落到她面前。
庞大的身躯,冷酷的气场,肃杀的眼神。
与平时看到的低调的野哥,完全不像。
看到野哥后,南风终于全身放松了,而气一泄,她便缓缓地倒了下去。
“你还好吧?”野哥走近她问。
他又恢复了一副淡淡的样子。
南风苦笑一下:“还好,不过你来得不是时候,没看到我刚跟野狼搏斗的场面,当时的我很厉害,不像现在这么怂。”
随后,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野哥默默地看了南风一眼。
或许他应该早一点上来的,于是他道歉:“对不起,我来迟了。”
南风依然无力地说:“没关系,对了,你怎么也上来了,不是在修屋顶吗?”
“我一直守在山脚下,如果太阳下山前你还没有赶回来,那我就上来,”野哥说。
平静的语气,却让南风心里一暖,她不由地问:“可山里这么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听到上面的叫声,所以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耳朵挺灵的嘛,”南风笑笑说,她确定野哥用的是轻功。
第21章 没力气
野哥仍在观察着现场的情况,并做出判断:“这头狼是一箭毙命的,但是在死前你跟它有过一次激烈的搏斗,你当时处于劣势,好在你够聪明武断,所以才死里逃生。”
“不错,”南风狡黠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很有当猎户的潜质?”
野哥不语,却拔出了狼脖子上那把短箭,他问:“你做的?”
“对,是我自己做的,叫南风母箭,”南风体力终于恢复了一点,可以坐着说话了。
野哥复杂地看了南风一眼,再看看他自己背上的弓箭。
南风突然就顿悟了,野哥肩上背的是弓箭,弓箭,公箭?
公箭对母箭,冒似又有一丝暧昧了。
南风赶紧说:“唉,我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取名这方面不擅长,要不你替我取一个?”
野哥反复端详了短箭一下,最后说:“不如叫无忧箭吧。”
“无忧?”南风问:“是希望我从此无忧无虑的意思?”
野哥说:“只是一个提议,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
“那就叫无忧,”南风甚是喜欢这个名字。
说话间,野哥已经替南风把猎物都装进麻包袋了,装了满满一大袋,沉甸甸的。
“天色已暗,我们必须下山了,晚了会更危险,”野哥严肃地说。
南风也想走,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经过跟灰狼那一战,她的身体依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野哥这才看着南风:“你怎么了?”
“我……”南风又撑着长矛要站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又走不动。
“我体力消耗太多,一时半会儿……没法走,”她抱歉地笑笑。
南风是被野哥背下山的。
野哥一手托着她,另一只手替她拿猎物。
在丛林里,野哥就像一头猎豹一样越走越快,他走在山路就像走在平地上一样。
南风趴在他背上,甚至听不到他气喘的声音,她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到了山脚,南风担心会在下面碰到村民,她这才叫野哥放她下来,免得被嚼舌根了。
“你自己走路真的没问题了?”野哥一边放下她,一边问。
“没有问题了,”南风应道,“我……”
南风话音还没落下,却突然朝野哥出手,她手里恰好握着一柄无忧箭,若是普通村民,根本招架不住南风的短箭。
可野哥不一样,他马上就躲闪开了!
“你……”野哥想问南风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但南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的无忧箭又一次刺过来了。
南风在试探野哥的实力和招数!
尽管南风现在身子瘦得跟豆芽似的,但她毕竟学过武术和搏击,普通的山里汉子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而野哥,一定不是寻常的山里汉。
南风在试探的时候根本没有手下留情,步步紧逼,几乎是把毕生的绝学都用上了。
而野哥也意识到南风在试探他了,他并不出招,只管躲闪,再细心留意南风的招法和招术。
显然,不是当朝的武术套路,她步法和套路都很奇特,并无内力,但招招都直击要害。
三招过后,野哥已经洞悉了南风的套路,在他看来,这种以快狠准的格斗方式只适用于女子防身用,若真要对付高手,那是一定要吃亏的。
所以,野哥在摸清了南风的套路后就不准备躲了,当南风再次扑过来时,他只稍微用力,便将南风制服在胸前了。
第22章 脸红
南风小小的身体被野哥钳制住,挣扎几下后,她突然脸红了。
这副身体年纪还小,对异性敏感得很,现在后背接触到野哥那结实狂野,还透着热气的胸膛,她突然就颤抖了一下。
但野哥的状态还停留在比武切磋的阶段,他也不急着放开南风,只问:“你这武功路数从哪里学来的?”
“我……当然是我师傅教的,”南风仍然脸红。
“你师傅是谁?”野哥警惕地问。
“以前在山里隐居的一个高人,就教了这么些拳脚功夫,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南风撒了个谎。
野哥沉思片刻,却也不深问了。
当朝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多的是有抱负却无处施展的,有些人选择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有些则当了绿林。
他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到大平村里来的,对南风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天在晒谷场上她对莫文轩说“野哥起码善良,我宁愿嫁给他,也不嫁给你”。
当时就觉得这女孩性子直爽,不扭捏,后来又在山里看到她捉兔子时的眼神,他更加确定她不简单。
但她又的确是山里土生土长的女孩。
所以她说的话或许是真的,南风以前成天去山里采野果,高人无聊教她些防身招术也是可能的。
野哥在思忖,但南风的脸却已经红到脖子根了,他还不打算放开她吗?
她干脆用力地踩他一脚。
这一下子,野哥终于意识到了——南风这小丫头在害羞。
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子。
“抱歉,刚不是故意的,因为想着别的事,所以一时忘了神,”野哥说。
南风扛起麻包袋,却也不敢看野哥的眼睛:“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就她现在这副豆芽菜的身材和恶鬼一样的脸,哪个男的会趁机吃她的豆腐,南风有自知之明。
野哥又说:“要不我帮你把东西扛回去吧?”
“不用了,我能拎得动,”猎物只有五十斤的样子,南风没问题的。
“你怕别人说闲话?”野哥朝南风走近了一步,气息逼人。
“倒不是,”南风说,如果怕说闲话,她在晒谷场上就不会让他留下等她了。
“那是为何?”野哥又近了一步。
南风不能说自己现在有些害羞,但又找不出别的理由,干脆说:“那行,你替我背回去吧。”
天已经黑了,大平村一到晚上就寂静起来,山里人总是睡得早。
有山风袭来,甚是舒服。
野哥扛着麻包袋走在前面,南风拎着长矛和她的无忧箭走在后面。
谁都没有说话,夜色里只有两人走路发出的声音。
就这样一直走到村口,南风看到一个人正焦急地眺望,她不由地喊了一声:“爹?”
南全有只看到夜色里有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正是南风,他当即大喜,马上一瘸一拐地冲过来。
南风不忍心南全有这样走路,便加快脚步跑到南全有面前:“爹,你在这里干啥呀?”
南全有半是焦急半是责备:“爹在等你啊,你看你,一大早出去,天黑了也不回来,我找了半个村子,后来周二爷说你上山了,我只好来这里等,山上有老虎和野豹,万一你被它们吃了咋办?”
第二十三章 我在村口等你
“没事的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南风说:“还有哦,今晚有肉吃!”
提到肉,南全有吞了吞口水,没一会儿又说:“也不能为了吃顿肉,把闺女的命搭上去啊。”
“怕啥?还有野哥呢,”南风说。
南全有这才把目光放到野哥身上,随后问:“你们一起上山的?”
南风抢答道:“对,野哥教我打猎了,所以今天才收获满满。”
野哥这才走过来,把那袋猎物放在南风面前:“既然你爹来了,我就不代劳了。”
“谢谢,”南风对他笑了笑,但不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开了。
她仍不敢看他的眼睛。
南全有看着沉甸甸的的麻包袋,再惊讶地问南风:“这……全是你的?”
“不,也有野哥的,”南全说完,再从里面挑了只野兔拿去给野哥:“这个给你。”
野哥没有马上接。
南风只得小声地说:“你不接的话,我爹下次就不让我上山了。”
野哥终于接了。
“今天谢谢你了,”南风对他笑了笑。
他点点头。
南风又说:“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你以前打到猎物之后,有没有拿到镇上变卖过?”
“有的,可以卖给镇上的饭馆,好几家都收山货的,”野哥说。
“那你明天有空吗?可不可以带我去一趟镇上?我长这么大也没有出过村子,怕不熟路不熟人,到时饭馆的人不理我。”
野哥点头:“好,那明天辰时一刻,我在村口等你。”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南风说完,再扛起麻包袋,拉起南全有:“爹,我们走吧,回去给你做山鸡肉吃。”
走了好一会儿,南风回头,野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南全有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南风居然打了这么多东西。
甚至,还有一头野狼。
“风儿,这山鸡是你捉的我信,但是这狼……应该是野哥帮你打的吧?”回到院子后,南全有又忍不住问了南风一次。
南风当然不能告诉南全有全是自己打的,因此只好耍赖似地说:“这狼当然不是我亲手打死的,但却是我先发现的,我可是跟野哥说好了,谁先发现就是谁的。”
“所以,你就真的厚着脸皮把狼要了?”
南风说:“当然要了,都提前说好的,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欺骗我一个丫头片子吧?”
“那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因为野哥在村子里话少,所以南全有自然把他列入老实巴交好欺负那一类了。
“我不是把野兔给他了吗?”南风说。
南全有发现,现在的南风真是越来越……唉,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但有主见了,还会耍小聪明了。
算了,女大不由爹,人家野哥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不好多说。
南风说:“爹,我今天又累又饿,只在山上吃了些杂果,你也别问这么多了,赶紧把那山鸡拿出来处理一下,等会我来掌勺。”
南全有现在对女儿真是言听计从,他便赶紧烧了水,把山鸡拿出来拔毛。
以前他腿还好的时候,就不时跟村子里的猎户上去耍几下,偶尔也能吃到一两次山鸡,但腿伤后就没有吃过了。
第二十四章 吃鸡
上一次吃山鸡是什么时候?
好几年的事了吧?
这么想着,他又把山鸡凑近鼻子跟前闻了闻,虽然是生的,还杂带着一股子腥味,但他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边,南风正把其它的猎物往窑洞里般。
这个年代没有冰箱,但家家户户都有窑洞,用来储存蔬菜瓜果和没吃完的菜,一般都可以保鲜好长一段时间。
搬那头狼时,她又费了好大劲儿,不过总算搬进去了。
处理完这些,她又去洗了手,这才来到院子的水缸前。
那只山鸡已经被南全有处理得干干净净了,一根鸡毛都找不到了。
南风不禁乐呵呵地笑道:“爹,这鸡毛修得真干净,不过接下来该我来了。”
南全有怕南风辛苦,便说:“要不还是我来吧?你都累了一天了,该歇着,炖个鸡肉而已,又不是什么苦活累活。”
“累啥,还是我来吧,我煮的好吃一点,”当地人煮菜太单调,一般放水煮煮熟就算完事,南风虽不挑食,但她总觉得在吃这方面应该讲究一些,能精致一些就精致一些。
她硬是把南全有挤到了一边,南全有只好给她腾出位置。
锅里烧开水后,南风把整只鸡放到锅里。
南全有不解:“你咋不先切块呢?”
“爹,你先别急,我煮熟了再切。”
趁着等鸡熟的时间里,南风开始调制味碟。
前天她去菜地里弄了些葱姜蒜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她把姜和蒜切成蒜蓉,再淋上少许植物油,这样味碟就出来了。
制好味碟,南风开始切煮熟了的鸡肉,手起刀落,不一会儿,一整只山鸡便成了一块块鲜嫩的鸡肉。
南全有看着新鲜,忍不住问:“你这吃法叫什么名堂呀?”
“白斩鸡,这是最原汁原味的吃法了,爹你尝尝,”南风给南全有递了一个鸡腿。
她故意留一只鸡腿没斩碎,就是留给南全有的。
“风儿,你怎么把这一大只鸡腿都给我啊?”南全有竟不好意思起来,在村里,鸡腿都是小孩子吃的,南风现在这么做,分明是把他当小孩子了。
“爹,给你吃你就吃,”南风笑着说:“把鸡腿放你那个味碟碗里蘸一下,特别好吃。”
“哦,好,好咧,”南全有按南风的说法,蘸了味碟,再大咬一口,只觉得滑润细嫩,清鲜醇厚,葱香四溢。
他不禁赞不绝口:“好吃,好吃,风儿你从哪里学来的?”
“哪里有学,就是突然觉得可以这样吃,所以想试试罢了,”南风一边说着一边把整盘鸡端到桌子上,“爹,我们开始吃饭了,唉,我都要饿晕了。”
一只山鸡两个人吃,南风吃到肚子胀鼓鼓的。
好在这副身子太瘦,不用担心长胖,不然她要有罪恶感了。想想上一世,为了保持好身材,她几乎不吃晚饭的。没想到这一世有这福气,可以放开肚皮吃个痛快。
“爹,”南风一边吃一边说:“我明天要去一趟镇上。”
“去镇上?”南全有再次惊讶:“去镇上做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有去过镇上的呀。”
第25章 第二十五 和他去镇上(1)
“今儿不是打了些许猎物吗?我想拿到镇上变卖,换些铜钱银两,野哥有门路,他可以带我去,”南风说。
“哦,”听说野哥也去,南全有这才放心一些:“也行,我听说野哥经常去镇上的,但是你可得跟紧他了,别到处乱跑,镇上人可多了,很容易迷路。”
“行,我知道的,保证天黑前回来。”
话题到这基本就结束了,可南全有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南风跟野哥走得这么近,说不定真的就喜欢上他了。
可这孩子又看起来什么都不懂,他想提点一下,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跟女儿谈什么少女心事,若她娘还在就好了。
吃饱饭,南风把煮过山鸡的水盛在一个铁锅里放好,这可是鸡汤,可以第二天早上煮野菜的。
洗了锅,她又开始烧水。
她上一世特别爱干净,绝不允许自己带着一身汗腻睡觉,这一世也当然如此。
这里人洗澡都用一只大木桶泡着洗,南风也不例外。
不过,她认为这种习惯必须改一改,一来浪费水,二来去挑水特别辛苦。
洗了澡,又洗了头,把头发晾干后,南风才躺到床上。
累了一天,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跟野哥有了约定,南风第二天醒得特别早,天一亮就起来了。
南全有也起来了,他正在院子里用嫩柳枝刷牙,一边刷一边看南风的动静。
南风刷了牙,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她突然踌躇了一下。
她仍然只有那几身衣服,既不合身又满是补丁。
当然,村里人穿得好的也没几个,所以前几天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他突然就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了。
是因为……今天要跟野哥单独出去的原因?
最后,她换了一件带碎花的上衣,一条蓝底的裤子,又把头发扎成两根大辫子,这才装上猎物出门。
本来说好去村口汇合的,但南风没走多远就看到野哥那个高大而驼背的身影了。
太阳刚才出来没多久,野哥就站在屋檐边上,肩上背着一顶大草帽,影子也被太阳拉得老长。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多久了,总之南风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用南风主动打招呼,野哥就突然回过头来了,他似乎一直都很警觉,也不知道这样的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就连南风这样一个接受过特工训练的都自愧不如。
“早啊野哥,”南风主动打招呼。
野哥只稍微点了点头,再走过来替南风拿肩上的麻包袋。
“我以为你在村口等我呢,”南风说:“没想到你在这里。”
“我担心东西太多你拎不动,”野哥说。
他掂了掂那麻包袋,再放到肩上,随后说:“不早了,我们开始赶路吧。”
南风赶紧跟上,她与野哥并肩而走。
“镇上距离这里有多远啊?”南风问。
“二十里路,”野哥说。
“二十里……”南风显然不太清楚二十里是多远,在她那个年代,都是按公里来算。
野哥看着南风懵懂的样子,便进一步解释:“二十里,估摸要走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是两小时,南风懂了,以野哥现在的速度,那应该是十多公里的样子。
这……也太远了吧?
还要靠步行。
第26章 和他去镇上(2)
南风暗自庆幸,好在是跟野哥一起来的,不然单靠她一个人,恐怕没把猎物背到镇上自己就累垮了。
在出村子的时候,南风他们又遇到几个村民,那几个村民看到南风和野哥,都心照不宣地笑笑,直到看到兰婶。
兰婶正从菜地里回来,肩上挑着两个粪桶,看到南风便问:“风丫头,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镇上一趟,”南风笑着如实回答。
“镇上?”兰嫂大惊,她活到四十多岁了,也是在出嫁的时候去镇上看过一回庙会,南风现在说去镇上,那语气就跟去菜地里摘个菜一样。
“你跟野哥两个人去?”兰婶又问。
“恩,野哥带我去,”南风说。
“那……你爹知道不?”兰婶仍是紧张。
“我爹知道啊,那个……兰婶,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路,回来给你带东西哦,”南风也不想多解释,只匆匆和兰婶告别。
兰婶却看着野哥,“行,那你们一路小心点。”
野哥只朝兰婶点点头。
南风再次跟野哥并肩走着,她发现野哥不太喜欢跟村里的人交流,但却保持着得体的礼节。
咦,她现在怎么开始留意野哥的优点了?
不过他确实是好人。
出了村口,便是一条山路,这条山路不但弯曲,还坑坑洼洼的,但起码有路。
山路有两辆马车的宽度,却是一辆马车都没有,一开始连行人都稀少得很,一直走了数里路,才渐渐看到一些邻村的人,有卖菜的,卖柴的,卖水果的,他们或推着手推车,或挑着担子。
野哥拦住一个卖烧饼的问:“烧饼怎么卖?”
那人说:“一文钱一个。”
野哥再问南风:“你吃早饭了吗?”
“吃是吃了,但就吃了一只地瓜,喝了点野菜汤,”南风想说的是,她还可以再吃。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饿怕了,现在这副身体总像是吃不饱,刚吃没多久又饿了。
野哥领会到南风的意思,他买了四个,其中两个递给南风。
南风赶紧接过。
这烧饼是在锅上烙过的,里面加了肉丝,又香又脆还有肉味,南风一接过就迫不及待地咬了几口。
看到野哥在付钱,南风连忙说:“我现在没有银子,等卖了东西我再还你钱啊。”
野哥摇摇头,“不用了,我请你吃的。”
“那就谢了,到镇上我请你吃别的。”
两人站在一棵树荫下一边吃一边休息,野哥吃得很快,但并不显粗鲁,反而有一种野性的感觉,南风虽然小嘴巴一直没停,但速度却赶不上野哥。
正要吃完的时候,头上突然多了一顶帽子,她猛然抬头,便看到了野哥那张依然没有表情的脸。
“戴着吧,日头越来越毒了。”
是的,走了这么久,太阳确实猛烈了很多。
“那你呢?”南风问,并且把最后一口烧饼吞下肚子。
“我不用,”野哥说着又自顾地往前走了。
南风心里又是一暖,她出门时只顾着想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了,竟忽略了拿草帽,不过野哥这顶草帽很大,把她的脸遮得很严,一点都晒不到太阳。
她马上跟上。
第二十七章 和他去镇上(3)
又走了半小时,终于到达镇上了。
相对大平村,清水镇果然热闹很多,今天又恰好是赶集的日子,镇上到处都是卖货的,这地方没有城管,摊贩们只要给治安的交五文保护费就可以了。
南风初到镇上,真是瞧什么都稀奇,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倒不是因为没有见过世面,而是因为这里卖的都是民间自制的手工艺或者小吃。这些东西若放在她以前那一世,那可都是古玩收藏家们的最爱啊!
野哥看着南风对什么都好奇,他才终于觉得南风像大平村里的普通女孩了,因为镇上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都太普遍,工艺品算不上巧夺天工,糕点小吃也并不精致。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家叫“福满楼”的饭馆。
这是镇上最大的饭馆了,一共两层。现在正好是饭点,楼上楼下都坐满了来吃饭的食客,一股浓浓的饭菜和酒香扑面而来,南风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南风问野哥:“你平时就是把猎物卖到这里来的?”
野哥说是,随后带着南风去了后门。
后门也有人进进出出,都是饭馆的小工,以及一些送新鲜蔬菜的摊贩。
进门后,便看到一个打扮得跟管家一样的中年胖男人,他正跟一个菜贩在结算。
野哥对南风说:“他叫阿福,是这里负责采购的。”
“噢,”南风点点头,随后在后面排队,这里不但有菜贩,还有送新鲜水果过来的。
等胖男人终于把前面的结算清楚了,这才转身看野哥:“哟,你又来了?今天又打了什么山珍啊?”
野哥把肩上的麻包袋放到阿福面前:“一头野狼,两只果子狸。”
阿福顿时大喜:“野狼?这可是稀品啊,这段时间镇上的刘员外、张员外都派人过来问有没有这样的野味,没想到今天你就送来了。”
“你先验一下货,要是货好就给个好价钱,”野哥说。
阿福打开麻包袋,从里面拎出野狼,“哟,什么时候打的?”
“昨晚上。”
“还挺新鲜,我先称一下有多少斤,再按老价钱给你,”阿福把野狼抬上称,再欣喜地说道:“哟,四十多斤,可以给你一吊钱。”
一吊钱就是一千文钱,可以换一千个烧饼,南风挺知足的。
但野哥却不依:“现在这狼不好打,差点把命搭上去才猎到的,加一点吧?”
阿福说:“这都是老板订的价,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我们要吃亏的。”
“怎么可能?你这一卖出去要二十两白银吧,赚二十倍了,再加500文,不然我就拿去‘悦来’酒楼了。”
“这个……”阿福似很为难。
南风在一旁说:“原来这镇上的饭馆不止这一家啊,我以为就只有这一家呢。”
这样一附一和,最终拿了1500文钱,南风十分心满意足。
交钱的时候,阿福问野哥:“这丫头是你媳妇?”
南风蓦地抬头看了看野哥,想听听野哥怎么说。
野哥也看了南风一眼,这才淡淡地说:“不是,同村的一个妹子,来镇上办点事,顺便带来的。”
不知怎么回事,南风在那一刻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的确,他们的关系其实就是这样而已。
第二十八章 萝卜酸
拿了钱,阿福吩咐一个伙计把野狼拿去处理,南风赶紧叫住阿福:“能不能把麻包袋还给我们?”
阿福不屑地问:“这麻包袋都破成这样了,还一股子血腥味,要来干嘛?”
“洗洗还能用!”南风是一点都不浪费。
阿福有点不耐烦,随手从边上拿了一个干净的麻包袋给南风:“这给你吧,省得你回去还要再洗。”
“谢谢阿福。”
南风把在钱装在口袋里面,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她特别地心满意足。
“野哥,走,我请你吃饭去,”出了后门,南风又要往前门走。
刚刚在门口经过时,里面飘出来的菜香味早就把她的馋虫给勾出来了,她一直在幻想着能吃上里面的各种美食。
野哥本想拦她,但看着南风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不好扰了她的兴,便只好跟了上去。
“福满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消费自然不低,南风当然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她没有学电视里面的“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统统给我上一份”那样的口气,而是先问小二各种菜的价钱。
“卤牛肉十文一两,红烧排骨八文一两,清蒸鱼二十文一条……”店小二一边麻利地报着菜单,一边警惕地看着这两人,他一直在前厅忙活,没有见过野哥。
来这吃饭的要么是镇上经济条件好的,要么是往来过路的商贩,当然也有一些江湖上走动的人物,但像南风和野哥这种又丑又寒酸的还真是少见。
万一是些个吃白食想耍赖的,那店小二可是要贴钱的。
小二报完菜,南风心里便有数了,她开始点菜:“一条清蒸鱼,三两牛肉,红烧排骨三两,再炒一个时令蔬菜,就这么多。”
小二没有马上去通知厨房,只把擦桌子的毛巾往肩上一甩:“谢谢客官,一共八十文钱。”
南风问:“不是先吃饭再给钱吗?我看别的客人都这样。”
小二踌躇着不肯走。
“噢,你是担心我们吃了饭不给钱是吧?”南风挺直了身体:“我们不会赖账,你只管上菜,吃完我保证付钱。”
她从钱袋里数出八十文钱,一并放在桌上。
那店小二正要伸手来拿,却被南风一下打开了:“我的意思是有钱,但没有说是先付钱,你先上菜吧,上完菜这钱你就可以拿走了。”
“好咧,客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知厨房。”
南风这才看向野哥,并且抱怨一句:“怎么到哪里都有以貌取人之人啊,长得丑怎么了?穿得不好看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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