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兵器彼女爪击防护这张卡的作用是什么

最终兵器暴走巨锤这张卡的属性是什么?_百度知道
最终兵器暴走巨锤这张卡的属性是什么?
我有更好的答案
「最终兵器」超前体验巅峰来袭,键鼠一体深度操作,完美世界竞技游戏开山之作。希望采纳!!「最终兵器」完美世界首款英雄独立化,动作精妙化及场景生存化的3D动作竞技游戏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最终兵器的相关知识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动作竞技类游戏最终兵器里圣费尔德公主适合走什么流派?卡片和天赋怎么搭配?_百度知道
动作竞技类游戏最终兵器里圣费尔德公主适合走什么流派?卡片和天赋怎么搭配?
我有更好的答案
比较适合防御反击流,暂时我的玩法是一枪流,防御反击流的话防御天赋配合半攻击卡片防御吸血卡以及一张减少闪避消耗的卡!一枪流还不完善暂时就不说了。
采纳率:50%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我的妈妈是最终兵器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少女静静思忖,文风不动,这可让陪在她身旁的班长觉得相当困窘,放眼此刻,无论怎么看,自己不都应该立刻抱起枪枝义无反顾投身战场,冲上前去和共党解放军拚个你死我活?纵然抢不到粮食,也至少宰掉几名共匪为死去的补充兵报个一箭之仇。那小伙子(补充兵)还很年轻,就这么死了实在不值!班长心里想着,握紧步枪的手悄悄跟着又捏紧了些。只是,若将这名小姑娘晾在一边不管自个儿往前冲好像也不是挺妥当,子弹不长眼睛,即便她反应再机灵也不见得每次都能躲得掉,还是干脆把她带到后方指挥所去?  踌躇之际,国共战事亦有了重大转变,国军部队队形渐显紊乱,有些人甚至慌忙转身,一个劲儿地拔腿就跑。  「发生甚么事?」班长瞪大了眼,瞧见当下自己人一波波不顾一切往后狂奔,心头暗叫不妙,随手赶紧揪了一名行经自己眼前面色难看的士兵猛地质问道:「现在是怎样?不会跟我说又要撤退了吧!」他口吻气急败坏,思绪焦躁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被抓住衣领,面黄肌瘦的士兵双手一摊,没说什么,不过他莫可奈何的神情已经表现得很明朗:一如往常,我军试探性突围终告失败,要嘛退回长春;要嘛留下送死,仁兄大可自行选择!  「干!又要撤!这下岂不又白来一遭!」班长狠狠松开揪住的士兵,由于力道过猛,这名瘦弱的士兵几乎是差点儿快栽了个跟斗,但,他挺住了,摇摇欲坠地挺住了,双脚站稳,然后,彷佛早已看破,两眼无神瞥了班长一眼,不生气,也没多余的力气生气,他默默转身,步履蹒跚有气无力地往回长春的方向安静地离去。刚刚被揪住前还能小跑步,但现在,却连抬起脚走路,都恍似变成了一件万万不容易做到的艰难事。  长春围城以来,国军发起的试探性突围不下十数次,每回都无功而返,五月的一场激烈突围中,甚至连维系空运补给的大房身机场,都让解放军得以趁隙占据。为今局势根本不仅仅是官兵心寒,更是险峻到令人浑不明白这场仗为什么会有办法打成这副乌烟德性?  「混账!回来啊!你们回去就能吃个饱吗?不能啊!不能啊—!!」班长心急如焚,他不断朝着大批经过他身旁后撤的众多官兵扯开喉咙放声咆哮,男人无助愤慨的声音被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堆里,似有似无,全然施展不了一滴点作用。  「你不随部队一同撤退吗?」兵荒马乱之中,少女回眸淡淡问道。她也认为是必须撤了,举目所见,尽是敌方增援正排山倒海直朝着这头汹涌包围过来。  「呵!妳以为每个人都想保命吗?告诉妳!与其要我回去等着饿死,倒不如现在一颗子弹了结还来得爽快些!反正仗我也打腻了,能赶走曰本鬼子我已心满意足,不想再活受这种莫名其妙被自己中国人逼到死的混罪!」语毕,班长提起枪,三步并作两步,红了眼眶就要往隆隆炮火堆里扑。  也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为什么捐躯了!管他的!冲吧!  眼见解放军前锋部队即将杀到,混乱里,突然一股强劲力道猛一拉扯,奋勇冲锋的班长瞬间一个重心不稳,立马被甩到后方摔得四脚朝天。一屁股跌坐在地的他尚未会意过来,三包军用饼干倒是很干脆的“咚咚咚“,直像迭罗汉似地整整齐齐落得他满怀。  ----------------------------------  「撤退,这是命令。」  站在前方,那古怪的小姑娘转头对着我说,先不论她从那儿掏出这三包饼干,坐在地上来不及起身的我也只能火恼得穷着急对准她狂吼:「有敌人啊!敌人就在妳前面!妳别楞着赶紧逃命啊!」  解放军一向擅长穷追猛打,现在国军一撤,他们自然更不可能平白放过我们。他们前头部队不待命令立刻便追击过来,现在已经冲到小姑娘跟前不到五米距离,该怎么办?她刚才救了我一命,这会儿我总不能干瞪眼甚么事都不做吧!  「干!」我大叫着抓起枪枝猛地一个跃起,想尽量吸引敌人注意好让姑娘趁机赶快逃跑!我几乎是赌上所有力气在拼命,发誓非得与敌人同归于尽不可……  -----------------------------------  「刷—」声音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痛下觉悟(至少自己的死不是毫无意义,是为了救人牺牲奉献)的班长面前,所显现的,竟是他在八年抗战中从未听闻,连做梦都没见过半次的离奇光景。之后每每和人提起时,他老热衷比手画脚非常生动地描绘当时内心究竟有多么震撼,因为那绝对是不论如何解释都无法令当事人安然释怀、坦然接受的一道—天杀的无言以对!  ------------------------------------  我……真的不明白自己看到了甚么?有人扔手榴弹过来?还是后方有其他弟兄开枪掩护?不!都不是!不是那种能让我用脑子就能说得通的东西!真的不是……干!他奶奶的!现在是啥回事?怎样都好!能不能有谁立刻站出来跟爷爷我讲个清清楚楚!!  ------------------------------------  M'S知识家:  常理而言,一把刀砍进人体,首先得先遭受皮肤表层的阻力;接着是皮下组织的阻力;脏器的阻力;肌肉筋骨的阻力,然后,又会从皮下组织划到皮肤表层,最后,假使顺利的话(人骨意外的坚硬,力道不够不见得砍得进去),肢体的一部份会成功与肉身永远分离,再也黏不到一块儿。这说来简单却又行之困难的斩杀过程,反映在战场上人人怀抱科学精神实际亲身体验的美好当下,自然往往是难免伴随被砍之人鲜血淋漓鬼哭神号的悲壮场面。人体本身就是个注满红色汁液的大汽球(血液约占体重十三分之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由于是嵌入血水里,所以通常刀捅进身体的声音,几乎无不例外是“噗哧“一声,而后开始血溅山河,险象环生。  以上,说明的是旧时代钢铁产业鼎盛时期,使用人类工匠研磨的冷兵器产生的物理现象。那么,在新时代,人们所追求的极致斩杀又是什么呢?伟大且先进的生物科技造就的高振动粒子刃终于给了我们答案—快速、便捷、不着痕迹。  高振动粒子刃运用的原理,不是藉由外力强行切割,而是使刀刃接触面进行一系列转化消除,依据质量守恒定律,将刀刃划过的各个环节细胞,完美无缺地化作空气中存在的微尘粒子,随风飒飒优游飘逝。  总的来说,高振动粒子刃就像是一只橡皮擦,它能任意在人体这个大图像上涂涂抹抹,把所有不中意的部分轻松化为空白,又因为整套过程极其自然并非刻意压迫,是故,在连血液骨头一并分解掉的那一剎那,失去肢体的肉身接合处所输送的新鲜血液才会因转换媒介(刀刃)彻底脱离,而猛不防来个「一次性总体喷发」!!!  与钢刃拖泥带水的“噗哧“一声相比,振动粒子刃便显得十足干净利落,“刷—“的一声,须臾之间,迅速了结一切。  -------------------------------------  「退!」少女回眸对着满脸瞠目结舌的班长唤了声,她平淡无味的口吻,掺了抹澄澈不含半分杂质的空绝清响,是一道足以令任何惊骇之人恍然清醒的暮鼓晨钟。  班长表情一回神,惊觉眼前现实竟是如此逼真,脑子再也找不出其他更适当的说词能去搪塞,尽管荒谬,人在当下也只得硬逼着自己去接受此刻虚幻无解的诡异景象。  真相是,七横八竖堆满少女脚边的无头尸首,其被摘下的头颅滚落一旁,个个张着和班长相去不远的讶异神情,日照下,少女五指尖端延伸的半透明薄刃闪着淡淡微蓝色荧光,上一瞬间,这两只薄翼般的刀刃飞快轻盈,像是振起一双优雅华丽的蝴蝶翅膀,划着唯美冷艳的绝妙舞姿,顷刻间,所有来犯者皆止于少女一刀之下。  刀刀精准,穿喉夺命,莫约半个连的前锋部队,居然霎时落得灰飞烟灭,连死者临终前的一丝闷哼也发不出。  「这……妳……」妳到底是甚么人?不!妳到底还算不算是个人?班长吓得结巴地频频接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撤退,你没听到吗?还是说,你真的想死在这里?」浑身染上血腥的少女回过身,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两人视线睁睁相对,少女略偏着脸蛋,带着与方才杀戮时一样面无表情的沉着姿态,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那个什么,班长自是从少女澄澈光亮毫不避讳的眸畔底处瞧得很明白:解放军下一波攻势马上就要过来啰!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走,我也不会再想要拦住你。你决定好了吗?  ……  …………  ………………  「好吧!我走!我走就是了!」班长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没得选了。  ---------------------------------------
  三小时后,长春城中央银行,国军第一兵团司令部。  「从清晨突袭了一个上午,什么收获也没有。」坐在会议桌前,长春守备军总指挥,第一兵团司令官郑洞国(注1)一个深呼吸,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管是试探性突围或者是抢搜军粮,光近三个月内守军就执行了不下十余次,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打到长春三十公里外的地方,又让解放军给打了回来,出城的部队不但半点儿食物的鬼影子也没见着,还容易陷入敌军埋伏。在机动性完全被对手牵制的情况下,以一、两个师的部队出击已是无济于事,但……城中的粮草即将见底,再这么瞎耗,恐怕城里所有人都会被活活饿死。郑洞国忧心如焚,不过身为守军司令,他又不能明显表现得太悲观,仅能故作镇定勉为其难地向同桌的两名军长讨教讨教:「两位尽管说说看,眼下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新七军军长李鸿(注2)神情很是激动,他相当不认同中央要求他们在补给中断的劣势下继续死守长春。「司令!这城外方圆几十公里皆被匪军严密封锁,我们要是再这么坐困愁城早晚会被堵死!当前应该趁弟兄们尚有余力之际,尽快放弃长春大举挥兵南下与沈阳部队会合才是上策!」  沈阳位在长春西南方,是国军东北剿匪总司令部,驻扎了两个兵团计三十万主力部队。  「省了吧!我们这一出城只会落到被人团团包围,分段歼灭的悲惨下场。仁兄如此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解放军之所以不敢贸然进犯长春,就是见我军防御工事严谨,他们没有强攻的把握,但假使今天是我们自个儿全部走出去那又另当别论,林彪(注3)可是虎视眈眈欢迎的很吶!」第六十军军长曾泽生(注4)挥挥手一笑置之,他也深明撤退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不过要怎么退可就是件大问题,敌人的布局远比我们所想象还来得周全太多。  见曾泽生反对得如此惬意,被激怒的李鸿当下很想直冲着他吼:「那你是多有办法?提出个方案来呀!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被解放军困得一筹莫展!」  -------------------------------------------  新七军和第六十军因派系关系,素来不和。  新七军是一九四七年以新一军新编三十八师为基础扩编,算是中央军嫡系部队;第六十军则是一支老牌滇军部队。两军隔阂主因在于中央政府资源分配过于偏袒嫡系部队,且对滇军进入东北后的处置不当,将原属第六十军的三个师团分割使用(第182师配属新一军指挥;第184师配属新六军指挥;暂编第21师则由东北长官部直接指挥),导致曾泽生有好一阵子身边只剩下军直属分队。尤其1946年5月第184师被东北民主联军(东北解放军前身)围困遼_寧海城孤立无援,师长潘朔端无可奈何之下起义投共以后,更是加深了滇军与中央军嫡系之间的矛盾,一方怪中央见死不救,另一方则怀疑起滇军对于国民政府的忠诚。  由于这层恶劣关系,新七军和第六十军虽然共同驻防长春,但彼此不相往来,新七军负责西半部;第六十军负责东半部,两军阵营在中正大街的分界线上各自设有岗哨并显著地拉起警戒线,俨然随时可能和对方大打出手。  郑洞国上任后,为稳定第六十军军心,大力保荐曾泽生兼任第一兵团副司令官一职。同时严厉告诫新七军的军、师将领们,无论如何都必须与第六十军保持友好关系,以希冀两军在危难时刻能够同舟共济。  ----------------------------------------  李鸿好不容易才把一肚子怒气咽了回去,语气尽可能和缓地说:「前十多天东北大雨连绵,相信已经有许多河川水位暴涨,冲毁铁路桥梁等交通设施,现在气候刚转晴,匪军肯定会先将重点放在短期内抢通各路交通,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要走就得趁现在!」  「提议是不错,但这丢掉长春的责任谁来扛?我们之中有谁担当得起?」曾泽生还是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痛下决心把大军开赴沈阳,假使失败的话,无疑全军覆没,但若是成功的话,我们三人其中之一就得为违抗中央坚守长春的军令负起全责,两位怎么样都是嫡系,顶多降级处份,但我呢?难保中央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把我抓去枪毙,以重新整肃东北雲_南部队(滇军)。」他语调说得轻描淡写,好似老早就看开了似,对当下战事前景再也不抱任何一丝期待。  「你……」李鸿心想都甚么时候了,你这家伙考虑的竟然是自己会不会被抓去当替死鬼!?「那好啊!等到了沈阳我会跟上级说明,一切责任全部在我!绝不为难曾副司令!」  「你说了就能算数?那好,你现在就给总统发电报,说你李军长天纵英明,虽遭正、副司令强力反对,仍决心立刻带着长春所有部队转进沈阳以求战力确保,念兹在兹皆为国家,你李军长死不足惜,一切成败皆由你一肩扛起,与他人毫无任何一分干系。你敢不敢?」曾泽生不领情地哼了声。嫡系果然是嫡系,平时被保护得太好了,今天要是你我立场互换,看你还有没有胆量说出同样的蠢话!你们蒋校长可是无时无刻无不希望尽快摘掉我的脑袋,好让东北滇军部队完全服从中央的指挥。  「说啊!就一句话,你敢不敢向总统发这个电报?你发出去我就听你的!」曾泽生挑衅地说。  李鸿一时语塞,他明白曾泽生就是太清楚自己绝不可能逾越权限去向总统发这种无礼的电报,更何况那样的做法也未免太不把自己的老长官郑洞国放在眼里。只是,眼前他又不愿在如此重要的作战会议上向这名滇军头头轻易示弱,李鸿方才吞下的怒气,这会儿又全被一股脑儿地激了上来。  见李鸿就要发作,郑洞国赶紧开口打圆场。「李鸿,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但曾泽生并没说错,长春我们确实丢不起,眼下要突围又要保住长春,只有靠沈阳派兵与我们配合才有可能,关于这点,我会持续给卫总司令(注5)发电报,期望早日争取到撤兵良机。今日会议就先到这儿,你们俩各自回去忙吧!」  郑洞国暂且下了个结论之后便慎重将两位军长打发回营。  见两人离去,坐在会议桌前椅子上的郑洞国,脖颈一个往后仰,右手手背抵着额头,深深缓缓叹了口气,他眼神涣散直盯着天花板,内心不住一阵百感交集。今天城内的高梁米已经涨到每斤2300万元(半年前一斤最多不超过百来元),要是再不快想想办法解决粮食补给问题,这长春城迟早会弹尽粮绝拱手让人,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郑洞国何尝不寄望沈阳卫立煌发兵相救,但时局艰辛,国军东北优势不再,沈阳三十万主力一旦动作,后果难料,想来,卫立煌是很难痛下决心断然为长春冒这个大险。  ------------------------------------  (注1):郑洞国(日-日),字桂庭,中国湖0南石_門_县人,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后参加国民革命军东征和北伐战争。1934年,郑升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师师长。抗战初,郑率部在台0儿0庄大捷中立功,升为第98军军长。1938年底,郑升为国军第一支机械化部队第11军军长,后又任第21军军长、第八军军长。1943年调为驻印度的新一军军长。1945年8月,郑洞国回国,任陆军第三方面军副司令。日,郑洞国参加了中国战区日军投降签字仪式。1946年1月,郑洞国应杜聿明的邀请到达东北,几个月后担任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副长官,1947年8月改任东北行辕副主任。1948年1月,他任新成立的东北剿匪总部副总司令。3月,他兼任第一兵团司令和JL省政府副主席。1948年,郑率部在长春被共产党领导的东北野战军第一兵团包围,长春围困战持续数月,最终国军弹尽援绝而降。  1952年年6月,郑洞国从上0海迁往北0京任水利部参事。后又担任过国防委员会委员,第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五至七届全国政协常委,民革第五至七届中央副主席。黄埔同学会副会长。  日凌晨3时30分,郑洞国因病在北0京去世。(节录自维基百科)  (注2):李鸿(1903年-日),原名李凤藻,字健飞,生于湖0N县曾任中华民国陆军38师师长,新七军军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获得盟军统帅小罗斯福的颁发的银星勋章,有「东方蒙哥马利」的美称。因为身为孙立人的下属,牵连进孙立人兵变案,遭军情单位诬陷为匪谍,在台湾郁郁以终。(节录自维基百科)  (注3):林彪(日-日),湖0北黄冈人,中国现代政治家、军事家,黄埔军校第四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重要开国功臣。1948年时正任职东北人民解放军总司令。(节录自维基百科)  (注4):曾泽生(1902年-1973年),毕业于雲0南陆军讲武堂学习。1925年任黄埔军校区队长,次年入黄埔军校高级班学习。1931年2月,曾泽生于滇军三旅六团任营长。抗日战争中参加台0儿0庄会战,因战功卓著,升任师长。1945年升任国民革命军的第六十军(龙云的滇系部队)军长。1948年长春起义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第五十军军长。(节录自维基百科)  (注5):卫总司令:即当时东北剿匪总司令卫立煌,总司令部设在沈阳。
  市区西北方,新编第38师(注6)营区附近,在一座彼此相连占地约三十间平房大小的木造宅邸外头。  「拆拆拆!除了梁柱最后再搬之外,其他只要是木头做的部分一律通通给我拆掉!一块都不能少!听到没有!」  一名带着两个木板搜集班前来拆房子的排长高声指示道。为因应长春九月入秋低温,上级发了命令,只要是木造建筑,经各连级单位评估之后,能拆的便尽量拆,取下的木板统合收作生火燃料,其中,优先处理城内所有空屋,有住人的,经劝导愿意配合搬迁者,可向政府申请优渥的配额补偿金。  历经围城五个多月,长春此刻不仅缺粮,亦急需补给燃料,柴火库存量顿时成了攸关守军能否平安度过秋、冬两季东北恶劣气候的重要关键。长春九月份的平均低温约10°C,十月降至2°C,十一、十二月更深探到零下。若届时无柴可烧,那绝对是要冻出好几条人命的!  宅邸前厅大院,一名中士班长双手左右压住一扇嵌入围墙的木制景观窗户,手臂朝后一使力,年久失修固定不牢的陈旧窗户便被他给应声拔了下来,班长不怎在乎地随手将桃子形状的木窗子扔到一旁指定位置,位置上,堆放的门窗、家具、指路板等等之类杂七杂八的木造制品已经囤积得像座凌乱的小山。  「大牛,你这样做事,不怕排长待会见了骂你太散漫?」另一名班长扛着刚卸下的大门板走了过来。是一名半年前才从徐州调来的年轻人,他刚到连上时,身上还有点肉,现在倒是整整消瘦了一大圈,变得和大伙儿同个样,一副苦哈哈的无奈相。  院子里,除了堆放木板的收集区外,左右两面围墙上就仅只六扇窗户,窗户才六扇,经过快一个钟头,却还剩五扇,而且几乎每扇都是摇摇欲坠,一幅全然快脱落的腐朽模样。这会儿,别说排长,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是负责拔窗户的士兵态度散漫的过分。  「阿兴,你甭担心,排长会安排我这份工作,就是刻意为了留我看守木板堆,拔窗户仅是额外事,有没有做都一样,混到傍晚收队时再拆也不迟。」中士班长魏大牛别别手漫无所谓地说。  「干!这么凉快!早知道我就去向排长申请自愿留下,顾木板堆了!」阿兴语气好些羡慕。「哪像我,这趟回去还要爬到上头掀屋顶,木头屋顶重得要命,排长要我们班几个人自个儿想办法,都不顾虑我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来那么多的力气!」  「没有也得有啊!像爷爷我就算没力气,也得和那些陆陆续续,从别单位跑来抢我们木板的无赖宵小打上好几架,可惜你来得晚,没能助阵,我方才刚打跑第21个混账说!」大牛口吻轻描淡写,不想多花力气在情绪上。阿兴这才发现大牛左侧脸颊紫了一块,嘴角似乎还轻微渗出血,心知所言不假。大牛虽然长得不高壮,体格气魄都差强人意,但连上就属他最耐打,打架十场稳赢九场,听说他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练家子,若不是遇上对日抗战,说不准他现在早已在家乡道馆收门徒、享清福,过着与世无争的悠哉生活。  「好吧!看来是我没能耐胜任这看守员的任务,我还是认命回去掀木头屋顶算了。你多保重!我回头找班上一员弟兄来帮你。」阿兴放下肩上门板,叹口气,和大牛随意招呼几声便准备再顺原路走回去。  其实,排长之所以会让大牛一人待在庭院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他无兵可带」。原本大牛底下的士兵全在今早战火中丧生,回来后尚未重新编制,所以连长给排长带的两个木柴收集班,说穿了,也就是一个班再加上一位有名无实的空壳班长,Total共9员,9个人,便得设法应付一整座一千多坪的庞然木造建筑。看着偌大的宅院,迷茫的士兵们内心各个无不升起一股望洋兴叹、欲振乏力的空虚渺渺。  「等等!」大牛叫住阿兴,阿兴一回头,只见半空中,两包军用饼干画着一道从容的拋物线便往阿兴飞来,他顿时接得有些慌张。  「你哪来的饼干?」阿兴几近是赶忙收进怀里,就深怕周围有其他闲人看见。  「中午战场上,一名穿军服的金发小姑娘送的,你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她只给了我三包,我刚吃完一包,剩下两包你拿过去分班兵吧!聊胜于无,总比完全空着肚子掀屋顶来得强。」大牛平淡地说。反正多两包饼干对当前整个饥饿的大环境来说,不存在一滴点实质意义,大牛个性也不擅长隐瞒,索性尽快把东西分掉得好,省得别人举报自己私藏食物。  八月初,长春军粮已供不应求,正规军中,除新编38师每周还能吃顿大米饭;60军182师能用高粱掺大豆吃之外,其余部队皆发放粮代金,表面上说得好听是买到什么吃什么,实际上,城里物价早在短短几个月内水涨船高,每人每天的菜金最多只够买得起一条黄瓜,光靠熬菜汤勉强餬口度日,已算是目前军中最司空见惯的一项基本常识。  「阿兴,起码我们38师比起其他单位,待遇算好太多了,你知道的,还是少抱怨的好。」语毕,大牛随兴挥了挥手打发阿兴离开。  阿兴多少了解大牛的脾气,清楚太追根究柢只会闹得双方不愉快,到底,管它始末缘由如何,自己怀中的饼干是真的才是重点,这会儿还是赶紧走人别节外生枝才是上策。  阿兴匆匆转身,回头正要跨出庭院门坎,身子却一时愣住,整个人睁睁呆了半晌。他半侧着脸一丝不可置信地对着身后不远的大牛喊道:「大牛!你说的姑娘,该不会是穿着咱们国军军官制服,发色不算金色,比较偏银色,个子像名十来岁刚发育的小ㄚ头,脸上教人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女人吧?」  「不简单,爷爷我才说一句,你这小子就可以形容得这般传神,好像你也见过她似地!」大牛神情显得意外,他没料到阿兴竟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改天你退伍换走文艺路线,搞不好能藉此获益良多也不一定。」  「干!最好我是会去做有一餐没一餐的文人傻蛋!我不是在开玩笑!现在街上另一头就伫着一名你说的金发姑娘!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过来看看啊!」阿兴一手指向大街,回头急得对大牛说。  「真的?」大牛半信半疑,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见,在一整排被国军拆得七零八落,尚未遭遇战火蹂躏就已陷入大片破瓦颓垣,几近惨不忍睹的萧瑟光景中,一名少女姿态轻盈皎洁,恍似一朵出水芙蓉,宁静而恬谧,她一手细细抚平被风吹拂的柔顺发丝,一手随意轻贴腰枝低垂,妖精幻影一般,安然从容地伫立在支离破碎的泥泞废墟之上。  「瞧!我没说错吧!」阿兴很是兴奋地说。  「是……没错啦!」大牛忆起少女在战场中要自己尽管逃,她殿后一会儿便会跟上。没想到她竟真的一路追到长春!  「欸!既然是真人真事,先撇开细节不谈,我们俩现在是不是应该立马把她给拦下来,好要她将饼干全让给我们!」阿兴说得眼睛直发亮,好似前方那女孩像台免费的饼干供应机似地。  大牛有点儿难为,其实这么去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讨饼干,即使被说是厚脸皮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太饿了),但他见阿兴一脸就是想将人家小姑娘双腿倒吊,用力上下晃个十来遍把她身上带的饼干一次悉数抖个精光!!这……岂不成了恩将仇报?  「呃……我刚刚忘记说,这姑娘除了饼干之外,还有能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大牛心想还是别让阿兴和少女接触的好。要是万一一不小心惹火了对方,难保阿兴不会突然就此没了脑袋。  「少胡说八道!」阿兴不以为意,他的思绪早已跳脱到获得满满足以堆得一间屋子的饼干,整个人沉浸在无数干粮之中乐得合不拢嘴的事后美好景象。  「眼前这姑娘明明长得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柔弱相,手臂纤细地如同莲藕,怎可能有多大能耐!安啦!饼干抢到之后我们俩平分,没问题的!」阿兴很有自信地说。  「不过,我瞧见她的阶级是少校。我们还是客气点儿好,别太粗暴。」大牛觉得实在不妥,阿兴没自己中午那番惊心动魄,怔怔被吓破胆的临场体验,要是真任他这么胡乱来,事情到了最后包准会变得很难收拾。  「唬人的啦!女人哪干得到少校!」阿兴一副就是打算立刻动粗的表情。  「不论怎么说,我不认为这是甚么好主意。还是算了吧!」大牛越来越觉得放阿兴过去是去送死。  「喂!大牛!你不是打架专家吗?这会儿怎害怕起一个小姑娘?不像你啊!你不干的话,我自己去会会她,瞧这娃儿小不隆冬的,信不信只要我口气稍微凶一点,看她还不乖乖把身上所有饼干全都献上来!」阿兴自信满满,听不进大牛劝阻,挥挥手,便径自朝少女走了去。  ------------------------------  (注6):长春地区国军序列:  第一兵团:司令官:郑洞国;副司令官:曾泽生;代理参谋长:杨友梅  新编第七军:兵力:约三万;军长:李鸿;副军长:史说  旗下编制部队:  新编第38师(原赴缅远征军);战斗力:强;师长:陈鸣人  暂编第61师(地方部队改编);战斗力:中;师长:张炳言  暂编第56师(伪满部队收编);战斗力:弱;师长:邓士富  第六十军:兵力:约三万;军长:曾泽生(兼任)  旗下编制部队:  第182师;战斗力:强;师长:白肇学  暂编21师;战斗力:中;师长:陇耀  暂编52师;战斗力:弱;师长:李嵩  另计有兵团直属部队与地方保安单位近四万员
  长春?这里就是长春?少女一张天使般的娃娃脸轻轻向左微倾,水灵的黑眸睁睁不可思议地直眨了两下。若不是从高空数百公尺俯瞰,认出国军所布下的重重防御工事,再加以对照自己携带的军事地图,发现两者之间街景样貌略有吻合,大脑演算逻辑分析自己脚下踩的土地有73.36%是那座名为长春的都市的话……  若不是如此,少女当下十之八九,肯定会错以为是自己一不注意,误闯了哪片郊区外的乱葬岗!  城内弃尸稀稀落落;城外尸首一望无际,倒下的全都是老百姓。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又或者甲状腺肿大肌肉抽搐,人体长期未进食所引爆的人间炼狱正以无与伦比的飞快速度迅速蔓延,长春这座昔日风光的美丽古城,转眼,便成了阴森可怖的饿莩世界。  当前,要紧的是尽快与第一兵团的郑司令取得联系,要是有谁能来帮忙领个路该多好。环顾面目全非的市内街景,少女估计至少有1/7的原有建物惨遭破坏,自己人生地不熟,光凭一张简略的军事地图便硬要她在已泰半损毁的宽广市区自个儿徒步走到司令部?怎么想都不明智。  不如就近找个士兵问问。少女盘算着,正巧,一名国军士兵这时不偏不倚主动站到自己面前。  ----------------------------  长春守军倒是机灵,不像其他地区,中国士兵们一见着西方人总匆匆退避三舍。其实语言不通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我不是很了解为什么要如此慌张?啊!得率先开口让他知道我会中文才行……  ----------------------------  少女方要说话,士兵倒是装得一脸蛮横,凶神恶煞地抢着发言。「姑娘,有人举报妳偷了军用饼干,还不赶紧全数给大爷我通通交出来!」  ----------------------------  ……  ----------------------------  「我说啊!私藏食物可是犯军法的!妳现在把饼干交给我的话,我还有机会帮妳向上级求情,不交出来的话,后果,可是会很~惨的喔!」士兵摩拳擦掌,态度十足的流氓。  ----------------------------  ……  ----------------------------  「干!妳是听不懂中文是不是!我不管!把身上饼干给我交出来!不然就休怪我对妳不客气了!」士兵踱着地,浑身暴跳如雷,不假思索便狠狠对着少女大肆咆哮。  ----------------------------  ……  ----------------------------  看少女歪着头无言以对,士兵没了耐心。虽然与女人动粗很没君子风度,但非常时刻,只要想着能够获得食物补给,抡拳撂倒几个不听话的黄毛ㄚ头根本算不上什么丢脸事!  士兵举起右拳正要朝她挥去,却听面无表情的少女恍似豁然理解地说:「所以,你的行为是想,以下犯上?」下士连跃数级公然单挑少校?  「干!说得一副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想饱受皮肉之苦,就立刻把身上藏的饼干全部交出来!警告妳!少在这边给我装神弄鬼!女人假冒军官罪加一等!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拽妳去督察处枪决!!」士兵见少女懂中文,拳头暂时停在半空,嘴上理所当然地更加恶行恶状。  士兵内心洋洋得意,认定经他这一大力要挟,对方准会束手无策乖乖就范,未料,少女缓缓半举起的一只小手,不见她从自己身上掏饼干袋,而是直接将掌心贴上士兵腹部。  「喂!妳……噗—!!!!!」  说时迟那时快,士兵尚未会意,他那副骨瘦如柴,饿到快只剩下排骨架的虚弱身体,倒是瞬间戏剧性,挺神奇地笔直朝后方一个劲儿飙飞出去!!  ----------------------------  「阿兴!!你还活着吗?喂喂!!」急急忙忙奔上前的大牛慌慌张张扶起这位口吐白沫飞身倒地百来米的可怜战友,一手连连轻拍他的脸颊赶着确认此人是否还尚存半点儿愿意活命的意识与任何喘息转圜的空间。  只见阿兴脸色一时惨白发紫,彷佛霎时衰老了半百似地咿咿呀呀半晌吐不出一句象样的言语,但大体看来,万幸!至少是免于丢掉一条辛酸可怜的小命。  有武术底子的大牛遇见这种无人能及的荒诞异象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少女贴上阿兴腹部的手毫无一丝动静。没有动作,人却被打飞得老远,这算什么?  ----------------------------  {M'S知识家}  其实,事情极为单纯,依据牛顿第二运动定律,“力量等于质量乘以加速度“,少女只是须臾间,利用向前移动不到一毫厘的掌心,施加上一滴点对她自己而言微不足道的力量,这微乎其微的力量除以阿兴本身的质量便成了相当可观的加速度。相关设定数据如下:  少女施展的力量:1公吨重=1000公斤重=1000kg*9.8m/s^2  阿兴体重:42公斤重,质量:42公斤=42kg  阿兴被推飞的加速度:(1000kg*9.8m/s^2)/42kg=233.33 m/s^2  阿兴飞出去1秒钟后落地,换言之: 0 m/s +233.33 m/s^2*1s=233.33m/s(1秒钟时的速度)  (0 m/s +233.33m/s)*1s/2=116.665m(1秒钟的飞行距离)  以上(计算过程不考虑其他外在阻力),如有读者看不懂,请各自回学校盘问诸位的物理老师,非常感谢您的热心配合!  ----------------------------  少女脚步明快,不一会儿便走到两人面前,她伸手仔细测量了下阿兴的脉搏,判断这个人只要睡到隔天应该就会没事,方才她斟酌了下使力点,刻意选择一处人体能尽快散发掉外在力量的位置施劲。少女仅是想稍稍教训一下这名没礼貌的士兵,并非打算致人于死。更何况,从这名士兵面相看来,分明正处于严重的饥饿焦躁,着实不宜再从事任何重劳动,就此躺下来休息一阵子反而要好一些。  大牛看着弯下身子上下打量阿兴的娇小少女,他此刻对这般令人傻眼,某人夺粮不成反被打趴地板后,自己胳膊抱着神智不清的垂死弟兄,与这名十分耐人寻味的小姑娘再度重逢的……呃,应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微妙的奇幻景象吗?总之不管怎样,我还是先主动跟她打声招呼,问候问候再看看情况如何!  「呃……抱歉!是我没好好阻止他,才惹得姑娘妳不高兴。」打定主意的大牛满脸歉意地开了口。  少女闻言,小巧脸儿一转,神情恍若这时才明白:咦!原来身边还有另一人存在呀!  ----------------------------  这人有些面熟,是曾经在那里打过照面吗?  ----------------------------  「是我!中午妳不是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吗?」大牛瞧她给人的感觉,显然是压根儿记不得有这回事了。  「是吗?」她迅速将脑袋系统的影像纪录文件飞快Ran过一遍,画面定格在中午12点31分25秒12。当时的确是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正对着交不出二四式重机枪补充弹带的自己狂吼。  「啊!」忆起的少女双手一合十,迷人的唇角淡淡微勾,有些高兴地小小“啊“了一声。  「想起来了吧!」大牛咧嘴一笑。  「你就是那位被战争逼急了说出『干!他奶奶的!没有不会给你爷爷想办法吗?你以为讲一句没有土八路就会客气礼遇我们自动后退?开啥玩笑!还有你干嘛装一副娘们声音!听了就让人火大!是个大男人就少在爷爷我面前别别扭扭!』的那位重机枪操作员。」少女不疾不徐,夹杂一丝喜悦的音色,将录音文件听到的内容完美原案重现,她并不晓得大牛的名字,只好擅自截了段比较具备冲击代表性,个人风格强烈浓厚的言词作为代称。太好了!这下,可让她找到个算得上是有一面之缘的士兵为自己带路!  「……」大牛听闻自己当初那番失去理智的粗鲁话,竟公然从眼前这名清纯可人儿的小嘴里重新释出,他呆呆望着那张天真无邪浑不自觉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难听话的天使容颜。作为一名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深受良心谴责的他,睁睁恨不得现在立刻找面墙壁奋力一头撞去,好彻彻底底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教坏救命恩人的无礼行径以死谢罪!  「姑娘!那些有的没的妳就甭记得那么清楚,听好,爷爷我的任何言词都不足以当作妳的学习范本!请千千万万听过就算,可别真学着说出口啊!」大牛当下心境实在笔墨难以形容。这姑娘的记性是怎么长的?记不得带我闪迫击炮的惊险场面也该想起自己凭空砍掉八路半个连替我殿后的震慑光景!为什么她偏偏不提?尽要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出这些无关紧要的五四三?  少女见大牛这么说,没有多想,欣然颔首同意。她的语言数据库自动将大牛说过的话,一概汇整到禁用的红色隔离区域。  接下来,由于被赋予的使命有些急迫,必须赶着到司令部,所以她也顾不得眼下场合究竟适不适宜立即表明身分(反正把人家弟兄打趴之后,再回头和对方亲友说声「抱歉啦!一切都是误会!」,接着大家彼此笑笑便能轻易化干戈为玉帛,这些日子来,少女看中国人好像都是这么处事的),仓促就向大牛伸手试图表达善意。「我想,我和这名倒下的士兵可能是彼此误会一场,请你别放心上,本人是美国驻华少校指导官,米迦勒。你好,请问弟兄如何称呼?」  「魏大牛,叫我大牛就行了!指导官!能不能先让我把该员不省人事的弟兄拖到一旁好好休息?还有,我大约知道你们西洋人不分男女,见面礼仪都习惯握手,但爷爷我实在不好随便和个青春年华的黄花闺女握手,这是……对啦!文化差异!文化差异您听得懂吗?」面对少女递到自己眼前,那只白玉柔荑、细嫩光滑的小手,大牛神色不禁略显尴尬。一方面因为阿兴还躺在自己手上,此刻若不顾及阿兴内在的感受,当场就和这名把他弄得差点儿快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准杀人凶手握手言欢未免太不近人情;另一方面,大牛也确实认为,随便与一名尚未出嫁(看起来就十足像个****的小ㄚ头)的清白姑娘握手有违自己原则。  少女好似理解地轻轻点点头,收回手,她小心翼翼帮忙大牛搀扶起昏迷不醒的阿兴,两人合力将他送回堆放木材的大庭院里躺下。  安置妥当,美国驻华少校指导官米迦勒,似乎很认真(因为从外表真的很难判别少女的心情)地对大牛说:「大牛,我有要事必须上司令部一趟,能否麻烦请你领个路?」  「可是指导官,我这和妳一走,柴火堆没人照顾怎么办?我们其他弟兄还在努力拆这连续三栋木造大房子,一时片刻是不可能再多加派人力看守柴火堆,假使这院子一没人,别单位的混账家伙就会趁隙摸过来抢木板,到时问题可就严重了!」大牛手指着整片接连的木造宅邸,颇有难处地说。  「这样啊……」米迦勒脸儿微偏,她目光,眨眼落向前方这座老旧的千坪建物,飞映入眼帘的整体结构霎时在脑中重新编排分析,哪儿有梁;哪儿有柱;哪儿的屋檐穿了个窟窿;哪儿的位置现在站了几员兵;哪面墙下摆了张漏搬出来的木头小凳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彷佛俄顷之间,便简单将几栋屋子看透看穿了似。  「实在对不住!我看我还是跟您解释一下路线,您自个儿走一遭好了。」大牛满怀愧疚地说。他的确亏欠指导官一个人情,但若此时跑去报恩,放着大伙儿好不容易拆下,用来过秋冬的保命木板不管,那自己的下场,恐怕不是一颗子弹就能够了结的,十之八九会被连长毒打到死!  「而且,纵使眼前去跟排长说明,我想他也没可能答应,所以……」大牛说着,顺手便拣了颗石头认真在庭院水泥地板画上几条清晰分明的街道路线图,然而,就在他画得胸有成竹,相信只要按照他所指示的路线走,即便瞎了眼都能摸到司令部的同时,自己身旁的少女却是一个不见踪影。「咦!!」  「指导官?」大牛方抬起头,却听,自己身后传来一道有些耳熟,令人一旦想起便浑身不对劲儿、背脊直发麻的“刷—“的一声响。  「轰隆!」一整片连接的屋檐霎时一线坍塌。  剎那间,大牛立起身子一脸目瞪口呆,他的眼前,正完美上演出着实所谓的—天崩地裂!  屋顶、梁、柱、隔墙、楼板,统统像历经浩劫瞬间支解崩碎,所有切割下,大大小小的木板宛若卷入一团滔天风暴,风暴的中心是一名白净少女,少女姿态轻盈,身手矫捷,昏天暗地的木块飞飙塌陷之中,只见她迅速舞动挪移,来去犹如一阵清风。两把半透明淡淡泛出荧蓝色泽的生化薄刃配上来无影去无踪的漫天挥洒,像极了千百道凌空霹落的雷光闪电,完全给人摸不着、看不清,其魄力却十足震撼,雷霆万钧!  不消几分钟,占地千余坪,曾令人怀疑光凭九个人七天七夜也拆不完的偌大木造宅邸,这会儿,每一分每一寸,都给米迦勒削磨得半点不剩,所有木质构材通通化作方便围成柴火堆的长形小木条状,个个在房屋消失的空地上迭放得整整齐齐,远远比院子里木板收集区那座已算显眼的木头小山还要足足高出好几倍。  这姑娘……!这姑娘……!恩……爷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所谓的西洋女人每个都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好本领!?大牛发现他已经可以透过整座被拆个精光的大屋子,和不远处其他吓得合不拢嘴,五分钟前还在边拆边埋怨究竟是要做到何年何月的那几名阿兴班底的弟兄们遥相对望。  「那么,我们可以去司令部了吗?」米迦勒倏地收回薄刃,若无其事地朝大牛走来,彷佛自己刚才那番浩大工程一点儿也不费力,纯粹小事一桩,没什么好提及。  「那个……我想我得先报告排长,看他愿不愿意让我带妳过去。」大牛感觉自己好像真蹚了个非常不得了的浑水……  ----------------------------  「你就放心和这ㄚ头一块儿到司令部去吧!连长那边我会帮你把功劳全揽下…不!是让你把功劳全揽下的!」最后排长乐不可支,喜出望外使劲儿地拍拍大牛的肩膀,想都不想一口便答应了。  ----------------------------
  长春前身为伪满「新京」,既然曾是一国首都,不啻意味着其所具备优越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北通黑龍江,南至遼寧,四通八达。为巩固战略地位,二战时期,伪满在曰本扶持下,于城内城外建构起大量永久式、半永久式,大大小小严密的防御工事,最具代表性的例子,便是原关东军司令部、在乡军人会、空军司令部和大兴公司这四栋耸立在市中心的宏大建筑,这几栋建物,不仅地底下有坑道相连,其设计监造时所采用的厚墙铁窗与钢筋水泥亦相当耐得住炮火,俨然足以自成一座巍巍而立的坚固堡垒。  因此,对接收长春防务抵御解放军的国军而言,如此绵密的内外防御屏障,亦在一定程度上大幅增强了部队坚守城池的士气与自信心。  尤其被作为第一兵团司令部的中央银行大楼,外墙更是采用了厚达一米的花岗岩,内部事先储存大量弹药、粮食和饮用水,还具备有发电机,上上下下可说是一应俱全。  然而,这座从各个角度观来似乎都固若金汤的长春城,却有个深深教人遗憾的致命缺点,那便是去年十月吉长路为解放军所夺,导致以往支持供电的小丰满发电厂电源遭截,10月17日,下午六点半,长春全城停电,电车停在半路;灯火全数熄灭;电钟指针指着6:30。热闹喧嚣的长春就此失去了光明和热力,时至今日都不曾恢复过。  -----------------------------  时间接近傍晚,中央银行前的哨所空地上,一名中士班长整个人被牢牢固定在一张铁椅子,浑身给人紧紧五花大绑勒得快吐不出气,周遭三名步枪兵戒备森严,其中一支枪口直直顶着班长后脑勺,气氛凝重的几近令人窒息,一旁没执勤的卫兵表情也不太友善,大伙儿无不戒慎恐惧,好像就怕眼前这个动弹不得的男人会突然发了疯发了狂挣脱束缚猛跳起来乱咬人似地。  「啊哈哈……」坐在位子上,处境堪忧生死一瞬间的大牛班长冷冷苦笑两声。  是啦!事情的确不怎么经得起推敲,一名小姑娘穿着军服就想求见司令官!?这到那儿去说都说不成,但好歹人家拿得出一份有国防部官印和总统亲自属名的证明文件,好吧!我承认我们这些低阶官士兵也实在没见识,弄不清国防部官印究竟长得甚么样,更不可能去判断总统签字的真伪,大部分弟兄能认得出挂在中山室的蒋总统肖像就已经算很不错了,若还要强硬我们更进一步去认识自家政府各个行政单位?我呸!等彻底打完眼前这团混仗后再说吧!  会误以为姑娘是来骗吃骗喝也不算太过分,城内饥饿的老百姓为了争口饭吃早就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你们这里的卫兵排排长也未免愚蠢得太离谱,既然不愿通知上头长官,把人赶走就好,何必兴起无聊透顶的歹念,居然肖想扒人家小姑娘的军服,底下士兵还没头没脑全跟着一齐瞎起哄!  喂!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啊!喂喂!  --------------------------------   30分钟前。  「砰!」沥青路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请你火速通报司令,就说美军驻华少校指导官米迦勒求见。此事甚为要紧,排长你若是再继续贻误戎机,我只得立即将你送交军法处议处,决不宽待。」  冷眼看着地板上这名态度无端粗鲁,略带几分色相的卫兵排排长,米迦勒保持着不愠不火的语气,她没生怒,也没任何不愉快,仅是很例行公事地把话脱出口。少女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的恬静神情,大约老早就对军旅男人这般歧视女性精虫冲脑的大众现象见怪不怪。  方才打着歪主意,揪住少女衣襟正企图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个大糗的排长,只知道自己太久没碰女人,死盯着少女那对小兔子般的胸脯都快流口水的视角猛一阵天旋地转,根本还来不及应付一回神时人就躺在地板上了。一旁围观的人们什么都没见着,同样是一回神时,就仅知道气焰嚣张的排长已经被这名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给放倒,落得一副狼狈,直躺在地板上干瞪眼。  ---------------------------------  好言好语办不成事的时候,一旦发生冲突,能以最少武力达成最高震撼效果,以收双方平安重返对等谈判机制……中国兵法会如此提倡以和为贵的战争原则,想来,亦是为了节省不必要的人员损失吧!  无需使用武装,仅要稍稍让他们提升一点压迫感就好,一点点……  ----------------------------------  米迦勒细细拿捏了下尺度,她转身将视线投射到一旁原本正等着一饱眼福看自己笑话的士兵们。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再简洁不过的举止,哨所里这群好歹打过八年抗战什么惊险场面没见过的沙场老兵,眼下竟是各个背脊淌满凉意,恍如千万条冰虫同时攀了上身,顷刻之间,卑微的灵魂一阵丢盔卸甲,浑身颤抖发冷,惊骇得实教人胆子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或许正因为久经战乱,士兵们的危机意识被扎实磨练得异常敏锐,以致已能下意识自行分辨得出,此时此刻,自己所面对的,不再仅是一名假冒军官,外表纯洁朴实的金发小姑娘,而是,一魅套着人类皮囊,魑魅魍魉蓄势待发,单凭睁着眼便能赐予芸芸众生无限绝望的—“死.神“。  「请诸位务必立刻向上级通报。」米迦勒淡定地说。她的目光充斥着超凡的庄严和肃穆,几近平淡却又无一不令人胆寒。  「噫—」起了畏惧之心的士兵,这会儿听来,就像是已将镰刀架好磨刀霍霍的厉鬼正凑到众人耳畔陪笑着说:「各位大爷,再不给我当回事嘛!知道什么叫做“血溅山河“吗?再这么虚耗下去,我想不用我多费唇舌,你们很快就会见识到了!」  「是是!立刻为您马上处理!」哨所士兵哪还敢怠慢,所有人七手八脚匆匆忙忙慌得火速将米迦勒的消息层层通报上去。  「真是!一开始这么办不就好了吗!」陪伴米迦勒前来的大牛轻轻叹了口气,他指的不是卫兵后知后觉的处事态度,而是米迦勒为何不一开始就使用这种犀利气势把自己武装起来?假使最初这么做,至少体认到彼此实力差距的卫兵们不会胆敢如此放肆,更别提排长那般杀千刀的非礼举动。若是刚才指导官真咽不下这口闷气,直接伸手把排长给砍了,爷爷我绝对第一个跳出来高举双手赞成!  不一会儿,代理参谋长杨友梅亲自出来迎接传闻中的“美国驻华少校指导官米迦勒“,不过他和随从卫士见着与自己印象中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美国将领全然不符的娇小姑娘—米迦勒。见着这样秀气可人的西洋少女,杨友梅也不得不坦承,自己几乎是当场跌破眼镜,直以为是谁在开司令部玩笑。  ----------------------------  「指导官获准进入司令部,这是件好事,她本来就说自己身负重任,非得和郑司令见个面不可,但她进去银行大楼后,本该无事一身轻,悠哉回单位报到的爷爷我却被你们捆在椅子上,这算甚么?秋后算账?」闷坐了快一个钟头的大牛有些按捺不住地说。  「少啰嗦!为预防那女人招摇撞骗对司令图谋不轨!我们当然得小心谨慎,扣押个人质做保险!」卫兵排长还在为不久前自己被放倒一事耿耿于怀。  「人质?我甚么时候说自己跟她是同一挂的!我跟你们才是同一伙的好不好!我可是新编38师的魏大牛欸!莫非爷爷我只是好心给指导官带个路,就直接荣升中央?怎么可能!!还不快把我给放了!」大牛大喇喇地说,论油条的理直气壮,这位中士班长也是绝不落人后。「你现在不放我走,等一会儿我家连长营长通通找上门,卫兵排排长迁怒于人的消息一传出去,弄得司令脸上无光、颜面扫地,到时,我们看是谁会难过日子……」  「干!你再废话一句,信不信我拿枪堵住你的嘴!」  承受不住大牛喇喇哩哩滔滔不绝每句话都好似言之成理,得理不饶人的强势态度,根本无从反驳的排长只得恼羞成怒愤愤丢出唯一一句立即见效的威胁话。  唉~只能指望指导官出来救我了吗?男人让女人搭救的机会实在不多,没想到爷爷我一天就遇上两次,这究竟算是幸?还时不幸?大牛心想着,不禁忆起多年前家乡那位结缡不到半年的温柔妻子,打从自己离家出走投入战争以来,已经好久好久没再接到她的消息,如今家中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的一副光景?  唉~,都失联这么多年,有时候还真怕哪天回去人事全非,落得连自己家都找不着。  -------------------------------
    中央银行,第一兵团司令官办公室。  郑司令的办公室与我在沈阳、南京见过的几位军部长官们的办公室差异不大,靠墙的一侧放了几箱木头书柜、一架欧式机械摆钟,房间左方悬挂一幅蒋委员长画像,啊!现在应该改口称「总统」了,他老人家正抿着嘴,微笑着。司令办公桌后方墙上,张贴了一大篇幅东北地图,地图标示着各个险要隘口和战略阵地。中国革命家孙文先生的遗照安在房间右手方,这名被尊为中华民国国父的伟大人物,在照片中的神情却像是有些怅然若失,为什么呢?明明为国家牺牲奉献了大半辈子,最后弄得连性命都给搭进去了,终于得到现在摆脱列强瓜分赢得二次大战的新中国,对于这样的结果,您尚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  「妳就是那位美国指导官?湘西会战(注1)中仅带着一个连的兵力便成功阻断日军后援的那位传奇人物?」郑洞国好似有点儿伤脑筋地从座位上抬起头,眼前这名长发飘逸,令人感受不出一丝将领气息,容貌几近同寻常良家女孩无异的娇小姑娘,若非要说她是名能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战斗鬼才,那可真会给人有种把战争当作儿戏的鲜明错觉。假使不是手里现在握着少女呈递上来,由总统亲笔属名的证明资料,郑洞国根本无法睁着眼去说服自己,因为这和他一直以来所接触过的美国武官相比,两者简直存在着南辕北辙的天地之差,那种大将之风的威武不屈与当前少女的清新秀雅岂能相提并论?  「司令不相信?」站在办公桌前,客厅原本摆放长会议桌的位置,美国驻华指导官,少校米迦勒说。她不太懂,文件上不都一字一句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那为什么每位中国官员见到自己时却仍疑信参半,非要如此困扰得大半天不能释怀呢?  --------------------------------  轻易以貌取人难道不亦是东方兵家大忌?倘若在西方,这可是很要不得的。  --------------------------------  「请妳别误会。」郑洞国急忙撇清。「我不是不相信,只是很难想象,妳身子如此娇小,看来纤弱禁不起风霜,实在不好将妳和那些带兵打仗的传统将士们联想在一块儿,我只是一时有些脑筋转不过来罢了。」他微笑地有些尴尬,身为一名历经百战的司令官,郑洞国却是生平头一回与西洋女孩对话,偏偏此人又是位正式驻外官员。这下到底该如何应对才不至于轻言冒犯?这……或许还真是一门学问。  仔细想想,法国历史上不也出了个名为贞德的女杰,欧洲国家女性继承王位似乎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在西方,女性和男性,在体能差异和领导统御上说不定是并驾齐驱,女人不见得会输给男人,男人也不见得样样赢过女人。不过……  郑洞国又仔细瞧了米迦勒一眼,嘴角难以置信地微微一撇。  不不不!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怎么想都不可能啊!这般柔弱白净的姑娘有本事开枪吗?光后座力就不见得能稳当地承受住……  郑洞国脑海一团乱乱腾腾,近来烦心的事太多了,如今又无缘无故凭空再添一桩,这是要他如何是好?文件上写说米迦勒是总统亲派的特使,总统会指派一名这么没说服力的小姑娘担纲特使?  -------------------------------------  人类表情,往往隐藏不住内在疑虑,五官变化的细微末节尤其让人看得透澈,所谓「表露无遗」、「相由心生」,事实上,常常是有着比词汇本身概念更具真切的实质意涵。  郑司令心中若对我有了芥蒂,总统托付的事情便不好处理了,无奈,仅能出此下策。  --------------------------------------  「喂!妳要做什么?」突然,司令室秩序一阵紊乱,郑洞国面色一惊;原本站在一边窃窃私语偷瞄米迦勒窃笑的几名卫士此刻无不慌得三步并作两步火速挡到司令官面前;杨友梅反射动作倏地从腰间拔出的手枪更是毫不犹豫直直指向厅堂上的少女。  「别担心,我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米迦勒淡然地说。她在所有人都不把自己看在眼里,根本不觉得她有几分分量发言的当下,十分轻易地自口袋里取出一把毛瑟手枪。而大家几近全是在见着少女从容不迫,将这把色泽黑里透蓝的枪枝半高举,子弹清脆响亮地上了膛之后,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她拿的并不是件纯粹吓唬人的塑料玩具!  只是,少女下一个举止,所引爆的震撼弹又足足较她在众人面前轻轻松松拿出一把枪还来得远远无法比拟。她,米迦勒,竟二话不说直接将手枪枪口抵住自己右侧太阳穴!!  「指导官!妳别冲动,我们有话好说!请妳快先把手枪放下,别轻易寻短吶!」郑洞国傻了眼,他从阻挡在办公桌前卫士们的身体间隙,瞧见米迦勒竟把上了子弹的手枪对准她自己那颗小巧的脑袋瓜儿。「喂!你们还伫着干嘛?还不快把她给拿下!我们可是禁不起出这条人命!」他慌得对卫士大吼。中日战争结束以来,中国内部经济全面崩盘,现在国民政府收入支出仰仗的,几乎全是美援,假使今天美国派任的女军官莫名其妙死在长春,那影响所及,可不是区区法办几个人就能了事的!一旦失去美国支持,剿共战争怎可能还打得下去!  卫士们一听,这六人赶紧一个箭步冲向前,飞快地直往拔枪自戕的少女全力扑去。  「砰!」一声烟硝,干净利落。纵使人的脚程再好,终究是抵不上心意已决之人扣扳机的速度。六名卫士瞬间止住步伐,愣呆在原地,惶惶不知所措。  「不会吧……」郑洞国猛一站起身,面色气急败坏,他快步踱着地板速速绕到卫士身前。该死!原来西洋女人是这般怀疑不得?一遭怀疑便会毅然决然以死明志?我居然会如此大意,这么简简单单让个清白姑娘死在我眼前!失态!实在失态!!太失态!!!  然而,来到米迦勒面前,郑洞国目睹的,却又是另一幅不可思议的光景。在场众人霎时一片沉默无言。  只见,一颗子弹削掉弹壳稳稳钻上米迦勒脑侧,弹头以极惊人的旋转速率正朝着目标,也就是少女最柔嫩的太阳穴,一个使劲儿强力设法贯入,只可惜,无论这颗橙黄色子弹如何死钻活钻钻啊钻地,就是久久没能在这张可人的脸蛋上凿穿个横贯大脑左右的晦暗血洞。伴随时间一滴一点流逝,子弹转动的力道越来越迟,越来越缓,也越来越匮乏无力,末了,它终于像叹口气放弃了似,“咚“的一声落到地面。同一瞬间,原先被子弹贴紧的太阳穴,倏地漾开一池半透明涟漪状波纹。  整个惊险过程前前后后大约历经十几秒,其实只要米迦勒有那个意思,子弹在触及自身外围防护网(Defence)的剎那即可弹开,根本连0.1秒都无需花上。  ……  几个人呆愣着,尚未自眼前这份远超乎他们常识概念的神奇现象中清醒,这名金发姑娘却已两腿轻盈离开原位,悠悠走到室内会客沙发中间,一张木制茶几之前。她先是食指轻轻滑过茶几明亮干净镶嵌玻璃的光洁桌面,神情专注地端详了会儿,接着回眸,口吻平淡地问着郑洞国。「司令,这张茶几,可否借我一用,事后下官必定采购一张新的送还。」  「……不用还了!妳想要便拿去吧!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放在银行里,也不是我们带来的。」一时回过神的郑洞国,语气少了方才那抹看轻对方时的敷衍,他现在面容可是十分正经,内心深深另眼看待这位有勇气不动声色,径自取枪抵住头颅,毫不迟疑扣下扳机的果决女性。纵使今天神明赐予我金刚不坏之身,我也不见得有那个胆子真敢随意做出这种不要命的示范。  「谢谢。」米迦勒悄声道了声谢,右手小心握住茶几边缘,像要施力。  一张实心木茶几的重量好歹也有个十几近二十公斤重,单凭少女一只纤细的手臂,看在旁人眼里,无异于螳螂挡车,一滴点作用也起不了。郑洞国正想着是否该对卫士使个眼色,让他们上前帮忙,却见,有着米迦勒快一半身高的乌沉木方型茶几,竟一声不响,被她恍若拎枕头似地原地举起,从容自若,轻松朝天一抛。  茶几一飞离半空超过两米,立刻禁不住自身沉重,须臾间包裹地心引力,重力加速度毫不客气狠狠便往少女头顶上坠。  「危险!」眼见茶几落下,郑洞国忍不住出声喝道,一旁其他人更是为少女睁睁捏了把冷汗,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茶几……“刷—“地应声分割成两半,紧接“碰!“地重重崩落到米迦勒左右小腿外侧,室内顷刻恢复宁静。被分开的茶几切口平顺光滑、节理工整,完美得简直堪称一绝,即便之后未拿胶剂接合,光是将两块部分直接拼凑起来,亦可稳当摆放茶点全然不失功能。  「嗡……」周遭空气残留一丝极细微的轻响,那是少女五指指尖所延伸的半透明薄刃之中,其组成微粒子为分化物质结构面,在极短时间产生肉眼无法辨识的振动波所发出的粒子碰撞声。  体验到这犹如科幻片中的超现实场景,郑洞国一手掌心搓了搓额头,内心五味杂陈,真不知要从何说起。嗯……现在按美国的习俗,我们是不是应该全员使劲儿地给这位优秀的指导官用力拍拍手?以代表我们中国人对美国科技一日千里的由衷赞叹!恩!做得好!做得真好……最好是!这是啥鬼玩意儿?听都没听过!我从缅北(1944年9月郑洞国升任中国驻印军副总指挥,与美军合作反攻缅甸日军)回来才过几年!美军的单兵能力怎可能短期之内进步得如此神速?莫非,他们真研发出所谓的超级士兵不成?  长春司令官默不作声,米迦勒倒也没打算停下自己的表演,她薄刃一收,随兴和一名外观看来饿得稍不那么严重,体格维系得比较好的士兵招个手势,她平心静气地说:「弟兄,能否麻烦跟我交个手?」  那卫士一听,脸色刷地一片惨白,惊吓地拼命猛摇手。此时每位卫士心理无不忐忑:谁敢跟个刀枪不入(注2)的怪物打架!几条命都不够赔吶!  见状,代理参谋长杨友梅将配枪收回腰间,率先开口说了。「指导官,我们已经很认同妳的能耐,搏击示范就请暂且免了。妳这趟来长春,总不是特地来耀武扬威的吧?有什么要紧之事,妳何不敞开来说!我们肯定会认真应对,绝不含糊。」  「对对!」郑洞国也跟着附和,他暂且撇开脑中对美国技术的讶异与妒忌,态度十分诚恳地说:「很抱歉方才对妳有所疑虑,是桂庭(郑洞国,字桂庭)个人见识狭隘,还请指导官千万别放在心上,有话无妨直说。」  米迦勒表情依旧没有明显的起伏,她漆黑的眸子缓缓扫过室内一圈,大脑自动辨识系统比对着人们当下的动态反应,确认自己行为已收到正面成效,足可进行下一阶段。  「司令。」她口吻稍加严肃。「下官带来总统的口信,只是,这席话仅能和司令您单独谈,还请暂时屏退左右。」  周围卫士一听,几个人目光倏地望向郑洞国,他们脸上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安;杨友梅也对着郑洞国直摇头,要他千千万万不可答应和这身怀绝技的危险姑娘独处一室。中美关系瞬息万变,难保美方不会指示她伺机对长春司令官痛下杀手。  郑洞国看了部属们的反应,当下心里蛮是欣慰。如今长春遭共军围困得宛若一座死城,守军部队士气低迷,人心惶惶,军长有军长的想法;师长有师长的盘算,这险要时刻,还会将自己性命安危摆在第一优先顺位的人……至少,身旁尚有几人,已算庆幸了。  郑洞国浅浅微笑,打了个手势,要杨友梅和卫士先退到外头,但这七人仍坚决不愿移动半分。为安他们的心,郑洞国很爽快,丝毫不避讳地问着米迦勒。「指导官,妳不会是来取我性命的吧?」  「不是,我保证。」少女答复得很明确。明确到人们几近能够从她澄澈不夹杂分毫虚伪矫揉的眸畔深处,清晰地顿悟到,自己一时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无力与可笑—「果真要动手,区区几名卫士又岂能奈我何?阁下好歹也得拉上一整个步兵营,后头架上各式轻重火炮协同作战,或许才有那一滴点机会同我拖上个一时半刻。司令,关于您生命存续的问题,您想,我还有刻意欺瞒的必要吗?」米迦勒整个人散发的氛围,彷佛正陈述着如此逼真,令人闻之不寒而栗的惊悚事实。  层次这种东西,一旦彼此差距拉开到一定程度之后,其效应就跟统计学没多大的关系了,相形之下,反而比较偏向抽象的哲学范畴。金字塔顶端绝对者的天真单纯,烙印在说不定连底层碎屑都算不上的惨淡物种眼底,终究只能化作一道望尘莫及的虚无飘渺。千岩万壑不因人们看得见全貌,才得以窥知其高深莫测,而是正因为看得见全貌,才更加令人深不可测。  米迦勒清秀可人、全无恶意的纯真容颜,剎那间恍似变得远远摇不可及。  「咳咳!」郑洞国干咳两声硬是把这几个最初瞧不起人,这会儿却全又给对方震慑住,吓得无不快昏头的部属们强行唤回现实。  「诸位都听清楚了吗?指导官的意思是……」郑洞国又故意咳了一声,沉下脸,假装不耐烦地代米迦勒斥怒道:「你们这群家伙根本不够本事与我斗!还不尽早速速滚出去!别继续待在这里碍眼!听明白了吗?」  「司令,我并没有……」米迦勒霎时显得一丝困窘,面无表情的脸庞流露出一席难得见着的惊慌失度,她正欲为自己辩解,却反让郑洞国率先一个挥手制止。  「总之,就是如此。杨参谋长,不好意思,请你先带卫士们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谁也不准踏进司令室一步,这是命令!」  见司令官心中已有定见,杨友梅和卫士也不好继续抗命,只得勉为其难,一个个退出门外。  -----------------------------  米迦勒坦然的承诺不像是作假,但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个万一?杨友梅这走出去,自然不会无聊到耳贴着房门大搞窃听偷窥之类的小动作,到底,他的头衔可是代理参谋长,身为兵团策士,手腕应当得使得更灵活些。  ------------------------------  (注1):湘西会战:为抗日战争后期中国战场最后一场大型会战。主要作战时间为1945年4月至6月,战场位置位于在中国胡南省中西部。侵华日军此战主要目的是争夺芷江空军基地,故又称「芷江作战」。(节录自维基百科)  (注2):其实刀剑等手执冷兵器在一般“完全防护“(Defence)设定下是能够穿透的,通常米迦勒只会取消投射物理伤害,因为取消近身肉搏伤害的结果,全身包覆式防护网会导致自己也无法进行有效攻击(粒子刃会因此裹上一层防护网,变得无法顺利切割)。  ------------------------------
  「……为什么,我的话语总是那么容易被人曲解?我明明没有小觑各位的意思……」米迦勒微偏着无辜的脸儿内心不禁犯起滴咕,她经常觉得是不是自己中文练得太差,不然为何和中国人说话都彷佛像中间堵了面墙似地,先是不把她当回事,而后又被她吓得快半死,难道就不能加减取个平均,大伙一块儿站在同个水平面上良性互动吗?  郑洞国见这名娇小的指导官丝毫理不清自己为何容易遭人误会的症结点,神情似乎颇为烦恼,他当下不自觉哈哈笑了出来。这世上要找出不会被米迦勒扮猪吃老虎的楚楚可怜给骗过去,又或者不会被羊皮底下竟是只比大野狼还恐怖的霹雳娇娃给吓唬住的人……有这种人吗?  「指导官!那只是我一时的权宜之说,为了把人给赶出去罢了,妳大可不用在意!身为总统特使,我反倒蛮好奇,妳究竟是如何越过解放军重重包围潜进长春?别客气,快请坐!」郑洞国相当爽朗地一翻掌指向会客沙发,脸上堆满善意。  少女听了,微笑颔首,但她并没有立即坐上位子,而是先将脚边两张“半茶几“用纤细的左右手稍加小心拎起,水灵的目光四下盼了盼,身子一转,走到室内一个不怎显眼的角落。  接下来,她的举止并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仅是纯粹把自己惹出的残局稍加收拾,仅是如此,非常地一目了然,但不知为何,却怔怔着实地令室内这名久经战乱死里来死里去的沙场老将,内心霎时翻涌起一股格外说不出的纠结。  弯下身,米迦勒态度谨慎的,简直像是在安抚一具不存在的孤魂神灵一般,一双巧手稳稳当当,将两半沈木遗骸妥善堆置在房间边边的一角。  静谧而安详,无语而庄重。  “日子,明明可以过得很单纯,无需纷纷扰扰,这是连小狗小猫都知道,很简单的事情唷。可是为什么偏偏人类就是弄不懂呢?“少女平淡的作为,好似薄薄透了那么点儿禅机的味道。  -----------------------------------------  「司令,关于脱离共军包围圈,很抱歉,下官并不晓得是否有其他特殊管道,因为我是直接飞过来的。」米迦勒在沙发端坐好后说。  「飞?可是大房身(机场)不是已经落入解放军手里,城内的自由马路(机场)和新皇宫(机场)厂房小跑道短,又受制敌军远程炮火控制,一般飞机根本没办法正常起降。」郑洞国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两人相隔的空间正是原本那张木茶几摆放的位置。  「司令,我不是“搭飞机“,而是“自己飞过来“的。」米迦勒似乎很仔细地想将两者区别开来。  「所以我才要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新型飞机能越过匪军重重炮火顺利降落,我知道载妳来的机器或许不叫做『飞机』,但总该有个那样能飞天的东西……」郑洞国大概以为美军将新研发的先进飞行载具起了其他名字。「不叫作飞机,而是别的……对了!譬如“航天飞机“!早前听说美国人正是想做出这种比飞机还要惊人的稀奇玩意儿,假使长春守军也能弄到一架,说不定就能够……」  郑洞国脸上不禁浮现坐困愁城以来久违的容光焕发,他兴致勃勃,正企图追问“航天飞机“,这份象征现状逆转的神奇载具下落。倘若能取得任何一样自由进出长春的有效交通工具,那么,当前胶着的战事说不定就能显露一丝曙光。他对这样的可能性怀抱着满满的期待。  只可惜,事与愿违,非常遗憾,事实的真相,正诚如米迦勒所言,她真的—“是自己飞过来的“。  冷不防,米迦勒娇小的背脊像幼苗瞬间生成大树一般呼啸一声!两片雪白羽毛所构筑的璀璨翅膀“哗“地浮涌而现,亭亭玉立、秾纤合度,一双羽翼轻柔丰满浑然天成,活脱脱正是少女姣好躯体的美丽延伸。  「呃……好吧!这比任何千言万语都还来得有说服力。」郑洞国呆望眼前这番天女下凡的华丽景致,脸颊无可奈何地直直抽搐两下,雀跃的心情与热度顿时跟着极速骤降,冷冷心寒地淌凉了大半截。难道所谓的“航天飞机“,居然不是用来载人的大型运输装置,而是为了让士兵们自个儿飞上天作战的武器装备?  郑洞国不得不打消利用“航天飞机“反攻的主意,因为少女的“航天飞机“看来是没法担负起由境外运送大批救援物资,又或是将城中百姓全送出城的重责大任。  他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期望越高失望便越大,这落空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那么,总统托妳带的口信是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鼓励慰问,说老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听。」郑洞国意兴索然,这快半年来,中央空投的激励信函已经多到塞满他一整箱抽屉。尽写些守军有多为难多牺牲多奉献;政府有多努力多设法多痛心,写来写去都是堆没帮助的漂亮话,光看都让人觉得疲累,更遑论说出口。  米迦勒收回翅膀,轻声说道:「司令,事情并非您所想的那样,总统托我带来的,是十分要紧的军事战略,您在此的决定,势必将影响不久之后国军东北会战的成败存亡,进而左右整个国家未来的大局发展,是非常关键的事,下官认为您非得听听不可。」整段内容乍看之下迫在眉睫,只是,这番「十分要紧」的话透过少女口吻来诠释,一概不见谏臣的焦躁愤慨、惴惴不安,反倒更像一名学校老师正对着自己学生循循善诱,耐心劝导似地。  「战略?总统已经拟妥打开长春僵局的办法了吗?」郑洞国眉梢一挑,心理踏实了些。姑且先不论米迦勒恍若把课堂和沙场置错时空的说话方式,“面授机宜“这样稍微振奋人心的消息,可远远比老美那一拖再拖,永远叫人望穿秋水的军事援助要来得靠谱许多。  「是否能够成为长春解围的一道良方,这必须端看司令您是怎么想?」  「妳这话什么意思?」郑洞国赶紧先给自己内心上了剂强心针,免得待会儿满腹期待又不意让这姑娘给落了个空,弄得自己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总统一共提出两项方案,只是,不论司令您最后选择其中哪一项……」米迦勒胸口略微起伏,面无表情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好似深切真实地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下官认为,对您个人而言,都将会比死守长春来得更加艰难。」  「哼!」郑洞国不以为然,不屑地笑了笑。「打仗还有什么好艰难不艰难的,“统统都很艰难啊!“」他语末的音色十足动了愠怒。  「指导官,恕我直言不讳,妳可有率领师级以上部队进行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米迦勒摇摇头。  「妳去过缅北吗?」  米迦勒摇摇头。  「“妳可知道在高山林密河流纵横雨季泛滥的原始丛林和敌人拼命殊死搏斗血肉横飞是什么样的滋味“?」  米迦勒不说话了。  郑洞国停下质问躺回沙发椅背,一个深呼吸,试着舒缓舒缓体内激动不已的复杂情绪。天底下有哪个指挥官下决定是里外不煎熬的?士兵们抛头颅洒热血又何尝不是往我的心里头淌。艰难?呵!没真正深刻体会过“艰难“这两字究竟有多沉重的人才会随随便便把“艰难“脱出口!说到底,尽管身手再怎么了得,这姑娘终究阅历尚浅,不晓得带兵用兵之苦。这话果真要训起来,一天两天也骂不完。唉~瞧她模样单纯,我也不忍心太过苛责,有朝一日,假使这孩子有机会成为一名总揽大局的决策者,我想,她是会明白今日一时自以为体恤的温良善意,其背后究竟是有多么地伤害人。  一会儿,恢复冷静的郑洞国语调平稳地对米迦勒说:「指导官,妳尽管放心。既然是战争,牺牲肯定在所难免,纵使艰难,桂庭也是得熬过去的。」  ---------------------------------  熬过去?如果之前同我说话的将军们也全都能熬得过去,那我想我也用不着如此闷在心上了……  ---------------------------------  米迦勒暗自吐出一缕感叹,随即正色道:「总统的第一项方案是—不计任何代价,长春全军掩护郑司令和新编38师退至沈阳。」  「……」郑洞国听了当场一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总统这番指示,总该有个合情合理的考虑,我这一动员可是拿整座长春军民的性命在豪赌,闪失不得。指导官,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求妳和我解释一下这背后的原由是什么?」  「回禀司令,据中央得到的确切情资,共军主力近日将大举南下北宁路(注1),若是作战厅估得没错,他们的目标,十之八九是锦州。」  「所以,现在是长春全军向沈阳突围的好时机?」  「不尽然,司令想必也深知,目前东北国共兵力悬殊,少了二十万主力,解放军依旧能摆出十几万阵仗围困长春,更何况,长春和沈阳之间,四平、开源一带亦有纵队布署,司令假使一厢情愿,希冀全军撤退,那恐怕,会比登天还难。」  这比喻从妳口里说出来实在不是很贴切,指导官!妳长着翅膀,要登天可是一点儿都不困难吶!郑洞国脸上一丝莞尔,紧接他念头一转,猛一回神,这才深深恍然惊觉,老校长(蒋中正为黄埔军校第一任校长)的构想是有多么的要不得。他急着连忙确认。「指导官!总统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牺牲除新38师外的所有部队,让他们去和匪军拚到死吧?」  米迦勒微微颔首,口吻一贯淡定。「是的,总统期望各部队都能以必死的决心,与解放军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所谓的“最后“,自然是指人类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最后“。至于如此死法到底值不值?连米迦勒也不甚明了。这种主观意识,想知道的话,大概仅只能询问届时那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当事人吧!  郑洞国面色一阵铁青。「这岂不是平白无故要我底下的官兵们成了神风特攻队!?」  「怎算平白无故?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注2)。假意突围,其实进攻,撤退的仅有装备最精良的新编38师,其余人员全部留下,在四平、开源一带另辟战场与共军一决生死,若是做得好,这场骚动说不准能吸引北宁路部分敌军注意,以确实削弱沈阳和锦州夹击对方主力的困难度。」米迦勒既然身为总统嘱托的信差,一定程度亦必须肩负起说客的职责。「若要说官兵们的牺牲是白白浪费,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当本应取胜的战役落得一塌糊涂时,他们的牺牲,才算是真正被浪费。」少女道貌凛然,她言下之意,自是对这一年来国军兵败如山倒的强力批判。那些该打赢的仗,全部都输掉了,失去的近百万将士,难道不也是神风特攻队?  这番话,一针见血,郑洞国不由得睁睁倒抽了一口气,他也晓得国民政府于东北的经营会走到这步惨淡田地,他们这些上层指挥官难辞其咎。共军会如此灵活近乎奇迹似地连续施展围点打援(注3),不啻意味着我们国军指挥体系已经严重脱序?  「照妳这么说,总统对于东北,还是存有一定程度的把握?」郑洞国问道。  「是的,总统有把握。」米迦勒口吻显得有点儿照本宣科。总统特使总不能自灭总统威风吧!纵使违心,也非得说得斩钉截铁不可。  郑洞国轻笑一声,在他看来,米迦勒的别扭,不完全是出自于对总统拿回东北主导权的悲观使然,更根深蒂固的,应该是对于国军整体的种种弊端不再抱持多余的虚浮幻想。一想到此,他不禁满心苍凉。很多迫切的问题往往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获得解决,偏偏老天爷又不愿意多给国民政府一点喘息改革的空间,内战一打起来,老百姓期待的安居乐业又得压后了,唉~现在回头看来,赶走曰本鬼子反倒比治国来得容易,这光景对中国人民岂不是一大讽刺?  「是的,总统有把握。不过交付到各个将军手里,就不见得那么有把握了,妳何尝不想这么说,是吗?」郑洞国自我解嘲,随兴替米迦勒附上一条但书。  米迦勒端看司令,不置可否。她可以为总统的策略辩解,然,假使要她连将领们的勾心斗角患得患失也一并出言维护,那又另当别论了。  「指导官,老实说吧!妳提的这条路我不能走。」郑洞国见少女默不作声,也不愿多刁难,他耐心解释道:「首先,要我弃大军于不顾自己逃走,这我办不到;再来,士兵如果知道这趟出去分明是去送死,是为了替38师作掩护,那士气肯定会荡到谷底。指导官,今非昔比,假使眼下面对的,仍是强占中国的曰本人,我们长春守军尚可奋不顾身,至死方休。但,如今明摆着是中国人自己斗自己的内战,很多弟兄都不晓得现在当兵到底是为了混些什么?军心浮动,对输赢的执着也就变得可有可无无所谓了。  我这么说妳能理解吗?一旦发现在战场上生存无望,愿意投降的人,会远比愿意留下奋战的人还要来得多得多。士兵不是知识分子;不是学者;也没几个念过完整的书,他们不会弄得那么清楚,能够明白分辨民主和共产之间的差异。在这个对日抗战结束的当下,许多官兵只求政府能照顾他们;能让他们温饱;让他们有尊严地衣锦还乡。至于其他,反正都已是中国人自己当家,谁总揽大权都无妨,只要不是换成曰本人就好。很遗憾,这就是目前国军内部存在的既定现实。」  -----------------------------  (注1):北宁路:北宁铁路的简称,纵贯辽西走廊,西起北0京,东至沈阳,全长约890公里,沿线经天0津、塘沽、昌黎、秦皇岛、山海关、锦西、锦州等重要城镇。是连接关内关外的重要陆路通道。(节录自辽西会战(辽渖战役),作者:周明,知兵堂出版)  (注2):出自孙子兵法兵势篇。  (注3):一种战术,攻敌不得不救之据点,以吸引敌援军,之后考虑是要歼灭据点之敌,还是反包围驰援部队,其要点是,一旦发现情况不利,我军立刻脱离战场,直指下一个敌不得不救之据点,如此反复,敌部队疲于奔命,处于被动,终将被歼灭。  ------------------------------
  现实?现实啊……往往很适合拿来权充为一时无能为力的理由,很不错,绝对无懈可击的理由。  那国家呢?国家的未来还有谁肯费心思去关照?今日的苟且,在今后若是起了不良的后遗症,广大的中国人民还能责怪谁呢?  -------------------------------------  米迦勒本以为,中国内战就如同美国南北战争,是信念与信念之间互相较量的战争,不过现在看来,中国五千年累积下来,浩瀚广阔的圣贤智慧,并没有如实带给祂的人民同等深远的思考能力。一个没有思考的国度,仅能是一滩死水,无法活鱼的。  「司令假使不愿执行总统的策略,下官也没收到必须强迫您就范的命令,将军大可随意。」少女静静听完郑洞国的解释后,也不特意继续劝说,她在担任传令这方面的坚持有时往往虚应故事,一定程度上谈不拢,她便会自行打住,不再深入强辩。一方面是尊重前线司令官临场上的专业判断,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落人口实,以防有心人士趁机造谣,恶意散播美国军官擅自干涉中国军事的不利消息。  只是,美军委派米迦勒来华的初衷,是作为蒋中正的随身护卫,如今,与其说是护卫,反倒更像随意出入各个战场,一天飞奔几千里路的私人信使。  「等等!妳不是说方案有两项?那另一项是什么?」见米迦勒就要结束谈话,郑洞国赶忙问了。这姑娘一开始还振振有词,怎么一下又变得不太说话了?  「第二个方案?总统提的第二个方案—」米迦勒意兴阑珊,将自己听到的原句原封不动照抄而出。「护送郑洞国到沈阳取代坚守不攻,无能抗敌的卫立煌(注4)。」  「护送!?谁来护送?」  米迦勒小手指指自己,翅膀再次夸张的“哗“地散了开。「若是司令您同意的话,我可以立刻带您走,现在启程,下官保证,肯定足够在沈阳司令部入夜熄灯之前抵达。」  目前时间下午五点,军营九点熄灯,长春到沈阳路途三百多公里,她打算只花不到四个钟头!?郑洞国傻傻盯着少女那对活灵活现搧阿搧的雪白羽翼,半晌,他别了别手。「还是免了,妳早料定我不会答应,对吧?」  米迦勒委婉地点点头,淡淡补上一段。「因为…我遇见太多了,黄埔子弟们,每每,总是让人觉得扼腕,然后……又不晓得适时变通,假使要做个归类,那大概,尽是些足以被称之为—极度的性情中人吧!」  从略为惋惜的口吻听来,她内心似乎早已给绝大多数的黄埔军校毕业生塑了形象—一群满腔热血、理想崇高,却终究时不我与,注定淹没在大时代洪流中的可怜英杰。  取代卫立煌担任东北剿匪总司令?若是如此,或许自己可挪用沈阳重兵解长春之危。「但我这一走,原本部队低迷的士气,恐怕更是一戳就破,长春一旦陷入混乱,坚守大半年的城池,只怕转眼便会易手他人。于情于理,身为长春大家长的我都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演一出临阵脱逃。」  郑洞国左思右想,得不到半点解决办法,他无奈地望着少女澄澈的眸子,那是一双丝毫未染,不掺半分世俗浑沌的美丽黑眸。「她用这般纯洁明净的眼神,来此传达政府几近放弃长春的不幸噩耗!?这想来是多么令人痛心,校长!您为什么偏偏把这种不讨喜的苦差事推给个无辜的西洋姑娘,我宁可您指派的是其他人,其他能够让我狠下心肠劈头胡乱谩骂的倒霉鬼,那样一来,纵使无助于战局,至少,尚能勉勉强强缓缓我这口浑压在心头的乌烟闷气!」  两人沉静了好一会儿,少女大约认为口信已切实转达,职责了却,只待司令官开口放人;郑洞国此刻则是天人交战,他深知自己并不具备突破当前困局的能耐,但又不忍心执行总统下达的计策(这策略分明是把长春当作弃子),眼见军民一天拖着一天,百姓都瘦得皮包骨了,饿莩每日每夜几十具几十具地掩埋掉,整座城市弄得面目全非完全不像给人住的,长此下去,不论最后结局如何,都将不是一个“惨“字了得,我到底该怎么办?  或许是看穿了郑洞国思绪上的死胡同,米迦勒柔和的脸儿一偏,巧声替他缓颊道:「司令假使尚有踌躇,下官愿意在长春待上三日,不急,这事儿等您慢慢考虑周全再行答复即可,届时,下官相信您心中自会有一番充分的见地。」  听了她的说词,郑洞国胸口蓦然不知怎么的,竟是睁睁当场松了一口大气。要是这名指导官接收他此时的答复立刻一走了之,那长春未来的前途势必又将回归死守孤城的黑暗原点,黯淡无光,再无一丝转圜的余裕。不过,米迦勒留下也只是暂缓自己逃避现实的懦弱心态,三天之后,郑洞国明白,是不可能有比“拒绝执行总统指令“还来得更好的答案。  无奈人之常情,这名兵团司令官,终是选择暂时逃避现实。  「指导官,妳的提议不错,且让我好好思量个三天,说不定,到时真会有其他恰当的法子。」他说着说着,起身到办公桌,从抽屉取了张通行证,签了名盖上官防,回头转交给米迦勒。「我会告知全军,总统亲派了名美国武官做为特使。这张通行证,还请妥善保管,绝对足够妳在城内畅行无阻。对了!关于住宿和用膳,银行大楼尚留有许多空房间,我等等派人帮妳打理。」  「司令,不劳烦,下官希望能在城里随意走走看看,时间若晚了,我自会就近找个营区借宿,同时请托当地长官适时向您禀告我的行踪,绝不至于令您找不到人。」米迦勒双手客气地接过通行证,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礼貌却毅然决然回绝了司令官的好意,这点,倒是使人挺意外。  「可是妳一个女孩子家,总不方便和弟兄们挤大通铺吧?」郑洞国没料少女会拒绝,他面色不禁浮现起几分尴尬,好些伤脑筋地说。  「司令。」米迦勒静静看着他。「非常感激您的体贴,然,请您尊重下官的坚持,我绝不是没来由的无理取闹。」  少女的音色,清甜、甘醇,像一道沐浴在晨曦朝露中的和徐清响,不过一旦换了个角度,又会霎时予人一抹庄严、肃穆,圣洁而不可亵渎。  「好吧!」斟酌了老半晌,考虑到米迦勒也在战场上打滚了一段不算短的时日(米迦勒1945年初抵华投入中日战争,之前据说活跃于欧洲),习性可能早已融入军旅生涯,自成一套应对自如、不容打乱的日常生活模式,由不得旁人随意置啄变动,况且,除此之外,更本质的因素是─郑洞国实际上并不具任何强制外国使节的特殊权限(更遑论对方的后台还是自己的老校长)。因此,纵使内心仍存忐忑,终是勉为其难,放手同意。「既然指导官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多加阻拦,只希望妳能把自己照顾好,军中一切大小事若是遇上困难之处,大可直接与我联系,无需顾忌太多。」他耳提面命,相当慎重其事。  「感谢司令成全,下官自当铭记在心。」语毕,米迦勒认真敬了个举手礼。  郑洞国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饥饿的守军已部分呈现情绪浮躁,新七军和六十军更常因粮食配给问题(注5)激化两边的对立意识,彼此基层人员为一丁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滋事械斗早是屡见不显。  -----------------------------------  (注4):当时东北局势,蒋中正主张「战」,在东北国军撤军之前与解放军进行一场主力决战。卫立煌主张「守」,大军困守沈阳,以拖待变。廖耀湘(沈阳第九兵团司令官)主张「走」,大军迅速奔赴营口,由海路撤退。  (注5)新七军因为驻守长春的时间长,粮食库存较六十军多,因此伙食基本上比较好一些。  -----------------------------------
  出了银行大门来到哨口,米迦勒木然一呆,她是真的愣住了,直直为眼前景象睁睁莫名大大「傻」了一回。  就连脑中所有功能强大的分析软件,都好似顿时陷入了一阵无言的停摆,尽是Run出成千万堆的空白、空白、再空白。  只见,大牛班长整个人五花大绑被捆牢在椅子上,周围三名卫兵各持一把步枪顶住他,气氛戒慎恐惧,好似深怕一不小心,眼前这个动弹不得、面无血色的男人便会突然发疯、发狂,挣脱束缚跳起来把所有人生吞活剥狠狠吃下肚似地。  「哈哈……指导官,您和司令谈得还愉快吗?」大牛抽搐着脸,苦哈哈地抬头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米迦勒。  「这是……怎么回事?」少女神情显得一丝恍然。「不过是帮忙带个路,而且已事先和贵单位的长官(排长)报备过,这样的事情,有需要追究吗?」  「这…妳问我也没用啊!」大牛见米迦勒白净的脸儿直揪着自己频频打量,似乎是急着想从他身上讨答案,只是,他都快给麻绳缠得喘不过气,哪可能晓得眼下这副莫名其妙的光景是啥回事。别问我!我才是最想知道的受害者欸!为什么事情会无端端地演变成这么严重?  大牛实在苦闷得不知如何响应才好,只得一时务实地哀求米迦勒。「指导官,您还是行行好,要他们放了我会实际一点儿。」  「这样啊……」听起来也对,毕竟大牛是同我扯上关系才会落得这副狼狈德性。  「立刻放了他。」米迦勒对举枪的三名卫兵说。  「抱歉!恕难从命!」卫兵们无动于衷,哨所这群不久之前还被少女震慑住,害怕得无所适从的沙场战士,这会儿,倒是十足动了真格,个个像是挺立于大地不畏豺狼虎豹的东方勇者。  当然,他们能拒绝得这么果敢,自是有其他赖以凭恃的因素。  「……」米迦勒遭这一驳回,心头并不恼怒,仅是觉得麻烦。她伸手亮出司令给的通行证,表情微微严肃道:「本人是美军驻华少校指导官米迦勒,目前隶属贵国中央政府,我手上这张通行证乃为长春第一兵团司令官郑洞国中将所亲嘱,贵兵团指挥官已承认本官身分。如有官兵再敢于本官面前肆意妄为,便是间接藐视郑司令,以下犯上,直论军法议处,绝不宽待!我不}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最终兵器女友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