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扫地屡败屡战的意思是什么不泄气一兄喜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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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继兄一般黑》作者:半袖妖妖(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
总下载数:10 非V章节总点击数:1522989总书评数:11775 当前被收藏数:26342 营养液数:10116 文章积分:482,464,384&&
铁打的穿越女亲娘,流水的继任后爹。
顾今朝被她娘当儿子养大,扮男装在书院读书。
应天书院出了名的四美男子,后来,都成了她的继兄。
原名《岁岁有今朝》,继兄真霸道系列文,喜欢的朋友请点收藏此文章哈!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今朝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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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完结古言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52057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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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代嫁宠妃》《宝妻嫁到》《举爱齐眉》《门当户对》《前夫当道》《芙蓉里/芙蓉里禁语》《食美记》
《一只青梅出墙来》《外星老皇姑》《穿越之降夫记》 《隐婚成性/大大大金主》《重生之凤在上》
《异世婚嫁路/共妻守则》 《擒妻记/裙下之臣》《古代潜规则》《穿越之田园喜事》《皇子嫁到》
《小郎君》《一妻四夫手记》《追妻江湖路/九姑娘》《将军嫁到》《君若无心我便休》《有女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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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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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23:50 编辑
&&天生尤物
&&春暖香浓,花房里芳香四溢。
&&牡丹池边,桐花竞相开放,杜鹃锦色,新发的花儿幽幽暗香,真叫人心生欢喜。
&&日头才升起来不高,四五个采花女在花房中采花,姑娘们的裙摆轻过花池边,目光却是都好奇地望着门口,一早上来了不速之客,还是个身怀有孕的。
&&眼下,这个身怀有孕的女子正是跪了青石上面,掩面哭泣,悲悲切切。
&&面前一桩工艺木墩上,也坐着一个女人。
&&旁边丫鬟递了手帕来,她伸手接过,露出了一截雪白玉腕。
&&擦了手,又接了扇子过来,轻轻摇着。
&&花房里面比外面还要热得多,女人身穿薄纱,纱领微敞。
&&那比常人挺实许多的雪兔露了两道浑圆,可当真是肤若凝脂,这般景象,身边丫鬟见了都是脸红心跳,不敢多看一眼。扇上还有花香,轻轻一摇,微风拂面,低头看着这位一早找上门来的孕妇,女人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你是说,你腹中已有了我夫君、秦淮远的骨肉?”
&&她开口问了,哭声才渐渐歇了些,年轻的女人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声音也是低低的,泪眼汪汪地看着她:“是,就请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难为淮远,他一直说让我进门,但是碍于夫人情面始终苦恼。我一心爱慕大人,本也不求名分,可如今有了孩子了,怎么也不能让孩子变成私生子,可怜我孤苦伶仃一弱女子也仰慕夫人风采,知道夫人从不拘小节,只求进门给孩子一个安身之地,青韶愿做牛做马侍奉夫人一辈子……求夫人……”
&&她口中一口一个夫人叫着的女人,其实从样貌上看着,年岁都差不太多。
&&全京都知道她,带着儿子嫁给国公府二子秦淮远做续弦的,景岚。
&&实际上她已经三十有二了,只是一直以来,不见时光在她身上消逝,依旧是笑面,一脸温婉,景岚轻摇着扇,感叹着这个操蛋的旧社会。
&&人都找上门来了,她也不急不躁地:“你叫青韶?”
&&眼前的女子看着也已过双十,她一直跪在地上,抖着肩哭,仿若无骨似地,真真可怜:“嗯,还请夫人……”
&&她一身锦衣,袖口处还有兰花一叶,鞋面上绣着一对鸳鸯戏水。
&&景岚上下瞥着她的衣裙,忽然打断了她的恳求:“你这衣裳料子不错,谁家铺子的?”
&&女子似怔了下,一下被人打断思路还不知道如何接话了:“这……我……”
&&景岚笑,将扇子递给了身边的丫鬟,那双笑眼里目光也是了然:“你实在是不该来,来也不该是今个来。”
&&话音才落,门口帘子一掀,从外面进来个白衣少年来。
&&他身上还背着个书箱,往花房里面一跳,手里还举着几根绿草野花:“当当当!祝我娘生辰快乐!永永远远日月同辉,岁月不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来人正是景岚的儿子顾今朝,十四岁的少年真真是眉如远山,眸如星月,看见跪着的青韶以及她那遮掩不住的腰腹,脸上笑容慢慢凝住了。
&&景岚也是伸手抚额:“顾今朝,你确定是想让你娘我年年有今日?”
&&顾今朝到她面前,将手里的野花小草恭恭敬敬地送了她手里,再回眸,一下蹲了青韶面前,歪头看着她,又见三分笑意:“这位姐姐是谁呀,有话就说,你跪我娘干什么?”
&&青韶也是第一次见到顾今朝,抬眼看着他。
&&他与景岚虽是母子,但并不大相像,只肤色相同,都雪一样的。对于男子来说,真是长得太过于精致了,非比较的话,景岚风情当然更胜一筹,少年绝色,就绝在了眼上,那双天生的桃花眼,轻轻一颤,都让人心悸,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真是比传说当中更好看一些。
&&少年嗓音微哑,肩一动又近了一些:“姐姐怎不说话?”
&&顾今朝身上似有花香,饶是青韶这个情场得意的老手了,也难免红了耳根,心如捣鼓。
&&她才要开口,少年对着她又是轻眨一眼,伸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按,随即站了起来,不看她了:“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和我娘都知道啦。”
&&景岚也站了起来,淡淡目光在青韶身上掠过:“是了,你今天来说的事我知道了,现下我儿要上学去了,先走一步。”
&&说着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才一动,后面一直候着的丫鬟连忙上前,拿了外衫披了她的身上。薄纱之下,女人身形窈窕,细腰似不盈一握,走动时脚步也轻得很,不似真切。
&&蓦然回眸,眼见着景岚穿戴整齐,要出花房了,赶紧站了起来。
&&跪了这么一会儿了,双膝发麻,青韶两手在膝上揉了揉,直咬着牙,可左右也无人上前,她为表柔弱之象也未带一个丫鬟,真个苦了她了。
&&赶紧追着就出来了:“姐姐留步!”
&&顾今朝伸手掀着门帘,景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站住了。
&&回过头来,她此时笑意全无,目光清冽:“景岚并无姐妹,请勿姐妹相称。”
&&青韶咬唇,随即上前:“夫人,青韶并无他意,京中谁人不知夫人威名,只为正室,不兴夫君三妻四妾,休夫再嫁,明明身在商道,却又嫁进了国公府。夫人从来对女子都极为宽容善待,身为女子都羡慕夫人,希望能有夫人那般勇气,青韶也不敢妄想与夫人姐妹相称,只求一个容身之地,让孩子有个生地。”
&&她低眉顺目,也是小白花一样。
&&景岚却是扬起了脸:“京中有名的妓馆,都会在服饰上面落下标记,尤其天香楼,喜欢用梅兰竹菊海棠牡丹,一叶两叶几叶标记在袖口。我看你二十出头才一叶兰,想必是几年也未熬出头的那种,并非我瞧不起青楼女子,这个时候女子卖身谋出路也是种活法,但是即使是秦淮远怕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吧,你这般算计,是算准了我才嫁进国公府离不得,还是算准了我不会难为你呢?”
&&心思被人看破,身份也暴露出来了,女人一下白了脸。
&&景岚轻轻摇着头:“你若真为孩子好,怎能让他私生,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私生子不能随父性,不能上族谱,不被世人承认,就连父亲都羞于启齿的孩子,你想生便生罢!”
&&青韶双肩微抖,万万没有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才要上前,再要哀求一番,景岚却已经转身推了儿子先出去,:“今天是我的生辰,实在扫兴!”
&&门帘啪嗒落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知道她也是动怒了,青韶总算没白来,回头拿起了自己宽松的斗篷披在身上遮住身形,也赶紧走出了花房,迟了一步,景岚带着少年已经上了车,她只看见那马车奔着京中长街疾驰了出去。
&&马车走得急,是因为顾今朝要去书院,怕迟了。
&&车上只有他们娘两个,景岚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此时慵懒靠在了车窗前,迎着春风,也是单手托腮。
&&顾今朝的书箱就放在脚下,他拿了一朵小野花别了娘亲的耳边发髻上面,拍着手:“我娘真好看,别为那些不值得生气的人恼怒。”
&&景岚回眸,伸手在少年脸上掐了一把,坐直了:“不是为她,那孩子看着得有四五个月,也许是成亲之前有的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秦爹爹,与我无关,总得先知道怎么回事,再下定论不迟。”
&&再怎么说,也是男人惹的祸。
&&顾今朝不屑撇嘴:“大周有十六个国公,唐国公府怕是最落魄的了,人人都道是娘高攀了,之前也就见过他一面,我不明白娘为什么就嫁了他了,还倒搭那些银钱。”
&&这个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家世能压人一头。
&&景岚被他这般模样逗笑,更是抬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娘教你什么来着,心里想什么不要挂脸上,遇事笑三分,别人看不见你心里,你胜算更多。”
&&顾今朝心底为她不平,口气也不大好了:“我笑不出来,那娘什么意思,今天的事,就要忍下了?”
&&女人失笑,也是扬眉:“忍字头上一把刀,为娘可不能让谁捅我心窝子,当然不能忍,娘不是告诉过你么,吃什么,也不能吃亏,今个可是我生日呢,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又是一指禅点在顾今朝的唇角:“所以,你就别这样了,快,给娘笑一个。”
&&说的也是,她娘什么人,自称什么穿越来的,真个有勇有谋,做事滴水不漏。
&&今朝双手捧着自己脸,做开花状,勾唇:“知道了。”
&&笑过,又挨了娘亲身上,好奇地戳着她胸前那柔软:“娘这怎么这么大,我长大了要也这样缠不住怎么办?”
&&是了,她本是女儿身,但这个世道,为了守住家财,一生下来就被景岚当儿子养的,随着年纪长大,需要注意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也日日含了花药,让嗓音听起来低哑一些。
&&景岚瞥了她一眼胸前,那样平的:“你这不用缠,太平了。”
&&顾今朝哈哈大笑起来,抱住她撒欢,又是一阵笑闹。
&&马车渐渐停了,掀开窗帘一看,是到了书院大门前,顾今朝转身来背书箱,景岚伸手一提,竟是没有提动,不由惊呼一声:“装了什么呀,这么重!”
&&也是得意,顾今朝打开箱盖,拿了一本名册出来翻页给她看。
&&上面用残花落石做的各种小景图,首页还提了诗,冷眼一看也别有一番意境。
&&顾今朝对着她娘眨眼:“这上面可有应天书院第一公子秦凤祤的题字,在女学那边一册能卖五百文钱,我闲暇时候做了十册。”
&&秦凤祤就是秦淮远的长子,在应天书院是出了名的才子,三个月前才成为了她的继子。
&&景岚看着女儿艰难地背上了书箱,不得不为她的经济头脑赞叹:“我没想到,你现在和你继兄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他给提的诗?”
&&顾今朝得意至极,眉眼弯弯:“不,我仿的,有九成像哦!”
&&书院钟声敲响,她可来不及再说别的,掀开车帘就跳下了马车,因为箱子略重还踉跄了下,不过再重也是甜蜜的负担,脚步更是轻快了。
&&无时不刻不在寻找良机挣钱,果然是她的好女儿。
&&她、仿的,女儿真是多才多艺。
&&眼看着顾今朝走远了,景岚掀着窗帘,看着她背影也是忍不住笑。
&&公子如兰
&&永宁十三年,天下太平。
&&大周历经了几年战乱终于安定了下来,京中越发的繁华,由于天子实行变法,民风一年比一年开放,兴建了不少书院。去年冬,立于京中最繁华胜地的应天书院也开创了女学,一些权贵公侯将女儿送了书院来,不少寒门纷纷效仿,为求联姻也送了儿女来,一时间百姓们津津乐道,成了一桩美谈。
&&自她娘嫁入国公府之后,十四岁的顾今朝也被送进了应天书院。
&&作为书院当中的鼻祖太学,应天书院并非什么人都能进的,秦家是祖上风光如今没落了,顾今朝的这任继父,也是颇有才学,在翰林院在职编修。
&&他是唐国公府上二子,早年娶妻王氏,膝下两儿一女,前两年染病没了。
&&在顾今朝眼里,这位秦爹爹,除了皮相好看一些,为人实在古板,不知道她娘看中他什么了。不过仔细一想,或许也有迹可循,她娘同她不一样,向来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顾今朝以为,越是长得好看的人,越是人心难测。
&&可她娘说人心都是难测,不论美丑。长长久久那种事可遇不可求,不如随缘,看着顺眼,喜欢了才能去体会那善变的人心,好歹过了眼瘾。不过这话也就听听算了了,她娘可不是轻易就嫁人的人,若非有打动她的人,那就是有能打动她的事。
&&匆匆嫁进国公府,顾今朝甚至怀疑她娘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把她送进书院。
&&当然了,问了她也不承认。
&&秦淮远的长子秦凤祤,也是模样俊秀,说起她这位继兄来,比起他的容貌更有名的是他的才气,他从小聪慧,每次会考都轻松夺魁,早期在应天书院就是有名的才子。他十六岁高中状元,就连殿试审阅卷宗时,明帝也是拍案叫绝,说此卷变今绝古,大周自太I祖以来,无此佳作!
&&此人如今是应天书院的活招牌之一,人称第一公子。
&&不过他更是多数时间都和他爹在翰林院编译,轻易不来书院。
&&只名气还在,偶尔会被书院请回来坐一坐,所以顾今朝才敢明目张胆地造假,反正多半时间也见不到他。钟声已经敲响了第一次,再敲一次就要上课了,这期间还有一刻钟的空档,她背着书箱先绕过分院,奔着女学大步走了过去。
&&门口已经有了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来来回回踱着步。
&&弯眉杏目,身形娇小,看见顾今朝了,她赶紧迎了上来:“怎么才来啊,都敲钟了!”
&&顾今朝蹲下身来,将书箱放了地上。
&&打开,里面装了的书册抱出了些,一共四册:&你先拿四册,多了也拿不动。物以稀为贵嘛,先让她们抢去,能卖到五百钱就出。&
&&册上装裱精致,里面还有装饰的小石头,少女翻看两眼,放了一边:“你确定是国公府,秦大公子院里的园艺石头做的?”
&&顾今朝嗯了声,甩着手站了起来:“那是当然!没看见多难得么,一共也就这么几块,我可是花费了许多口舌,才讨要来的。”
&&少女杏眼圆瞪:“你也确定,上面提的字,的确是秦大公子亲笔所为?”
&&她向来手巧,善于模仿别人字迹。
&&秦凤祤平时写字近乎于临帖典范,书院到处是他批注过的书册,对照下来,她也真是下了功夫的,能有个七八分像,当然了,也只能糊弄糊弄那些年少无知对他鬼迷心窍的小姑娘们了。
&&到时,她们将书册宝贝一样收藏,谁又能知道呢!
&&顾今朝伸手撩起额边碎发,叹气:“赵玘,自己看,你可以看看是不是秦大公子的字迹?如今再不济,我们也是兄弟了,这点小忙,他还是能帮的。”
&&其实她已经看过了,被她叫做赵玘的小姑娘点着头,也不与她争辩:“看起来挺像真的,”看着顾今朝的神色,也是松了口气,“没想到你这么快适应国公府了,怎么样?继兄继妹都好相处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好相处吗?
&&顾今朝笑,伸手捧脸,学着她娘的口气,眉眼弯弯:“我这么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少年,谁会难为我,都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这样重组的家,兄弟姐妹之间,开始都是生疏的。至于她的继兄,她只见过那么一次,是她娘成亲次日,秦淮远把孩子们叫到了一起,大意说兄弟如手足,要互敬互爱。
&&当时她还没大睡醒,强撑着眼皮,一直低着头,也没仔细看他。
&&之后他都是早出晚归,也不在一个院里,再未见过。
&&她娘说过了,不过是各有所需,不必刻意讨好他们,倘若国公府谁胆敢给她苦汁吃,那她娘随时随地都能给她再换个爹。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一家人了,她会尽力克制自己别惹事,做个好继子的。
&&见她还是从前模样,笑嘻嘻的,赵玘也就放心了,别开了眼:“好吧,我尽力帮你搭上线,五百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要先说好了,事成之后,我有什么好处?&
&&二人合作过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顾今朝扬起脸色就笑:“老规矩,没有上限,超过五百文钱,多余的都给你。”
&&赵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谁要那个了!”
&&顾今朝茫然挠头:“那你要什么?”
&&书箱没有背好,勾着挂了她衣襟,眼中少年纯良无害,眉眼间还是从前模样。
&&越看越是心乱,赵玘上前一步,抓了她胳膊给衣襟扯平了,:“先卖着,都卖出去了,你拿这么多钱,得来感谢我一下。”
&&赵玘是她进京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二人也算志同道合。
&&这姑娘比她大了一岁,最早进京之后,景岚租了赵家旁边的宅院,做了两年邻居,近几年也算一起长大的了。如今景岚第三嫁,带着顾今朝进京国公府,才有些日子没见了。
&&女学相对来说,更好进一些。
&&男学子想进应天书院,不仅对家世有所要求,还需进院考试,顾今朝被秦淮远送进书院,其实也靠自己实力。
&&不过她志不在此。
&&听见赵玘说让她感谢她一下,也不以为意,一口应下来了:“不用等卖了银钱以后,现在我就谢谢你。”
&&说着两手勾着肩带,对少女欠身:“姐姐大恩大德,唯有来生再报……”
&&赵玘见她嘴贫,横眉立目顿时恼了:“再说这样没边的话,腿打折,胳膊腿都打折。”
&&顾今朝嘻嘻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只要是女孩子开口,我都舍不得拒绝的,所以你尽量说不用银钱的事,最近我比较穷。”
&&说着一口一个好姐姐,多谢你,一口一个好姐姐,拉了她的衣袖晃了又晃。
&&少女耳根顿红,一把将她手摔开了,继续瞪她:“不用你花一文钱,行了吧!”
&&顾今朝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脸笑意。
&&冷不防赵玘又一脚踢了过来:“滚滚滚!”
&&那可是求之不得了,今朝笑着转身:“好嘞,小生这就滚,姐姐回见!”
&&真是得快些走了,要是迟到了,要挨老夫子的戒尺的。
&&别了赵玘,顾今朝背着书箱往回走,脚步轻快,人世间最能令人心情舒畅的,果然还是银钱,有了银钱,能置办田地,能买很多很多东西。
&&说起来,这世间除了皇位以外,可能没有什么是拿钱买不来的,如果有,那就是银钱还不够。
&&这是她和她娘唯一都赞同的话。
&&回了香书院,院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抬眼看着钟楼上那个弯腰驼背的聋老头又往钟口去了,顾今朝几步冲上了石阶,进了书堂。
&&堂中少年纷纷看向她,她没有迟到,得意地扬眉。
&&因为个子略矮了些,坐在最前面,就在老夫子的眼皮子底下,今朝落座,将书箱放了一边。案上还有昨日笔墨,才伸手扶平了,后面有人在她肩上戳了一下。
&&她回头,后面少年歪着头笑:“今朝,有人看见你往女学那边去了,干什么去了?有约啊?”
&&他同她一样大的年纪,是少尹之子。
&&平时也总一起玩笑的,顾今朝对着他眨眼,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别乱说……”
&&话音未落,只声轻微的咔哒一声,一个人影在她脚边咻的窜了出去!
&&有人打开了她的书箱!
&&顾今朝立即反应过来,起身就追,另外一个少年手里举着本锦册已经在笑了:“啊哈!看看这是什么,我可都听见了,说上面有咱们书院第一公子秦大公子的题字呢!”
&&该死,是她疏忽了!
&&顾今朝顿时恼了,追着他去了:“喂!”
&&少年被她追着到处乱窜,胡闹之余喊着让人来看秦大公子题字,竟然跑了出去。
&&今朝拔腿就追,眼看着人跑出去了,听见一声惊呼。
&&快步跟上了,才到门口一下站住了。
&&少年跑得很太快,跟来人撞了满怀,摔了一边去。
&&门外来了三人,旁边一个正捂着鼻子叫骂:“瞎啊,往你爷爷身上撞!”
&&锦册掉落石阶下面,看着已经摔裂开两页,花叶和小石头也有掉落的,顾今朝顾不得别的,赶紧跳下来捡。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才弯腰,一人已先她一步将锦册拿了起来,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真个好看,她站直了身体看向来人。
&&一身锦衣,看束发已是弱冠之年。
&&紫玉琉璃青羽冠,两侧垂着红石珠玉串起来的流苏,随着他一转身,身上佩玉也是叮当作响,若是旁个身上挂了那么多红石白玉的,怕是庸俗不堪。可此人虽有笑意,却是眉清目也清,天生贵胄,多少配饰也只当锦上添花,一身清绝之像。
&&今朝抱拳:“还请公子还与我……”
&&话未说完,人已先笑,指尖在锦册上点了一点:“初见卿卿,惊鸿一瞥,再见卿卿,南柯一梦……我却不知,秦凤祤竟然还会做这样的情词浪调。”
&&念了锦册上的两句话,本就是调侃,他语调不快不慢,声音也是好听至极。
&&顾今朝却是脚下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了。
&&因为这人一错身,露出了他背后之人。
&&秦凤祤一身白衣,正是看着她。
&&公子如兰,目光……呃……目光如炬。
&&继兄在上
&&学子频中第俊才擎宋廷,应天始兴学书院冠华夏。
&&牌匾是先帝亲书,应天书院。
&&当——当——当——
&&沉闷悠远的钟声响了起来,顾今朝微低着头,乖乖站在石阶上面,没敢动。
&&眼底入了一抹白,秦凤祤袍角动了一动,又站住了。
&&偷偷抬眼,他冷冷目光正是停留在她的脸上,赶紧又垂眸。
&&耳边是摔倒少年的哀嚎声,顾今朝小声说:“我没闯祸,他抢我东西。”
&&秦凤祤没有应她一句,倒是身边的锦衣公子笑了:“凤祤,这就是你那新进门的弟弟?”
&&什么叫新进门的弟弟,顾今朝再抬眼,这人也在看她。
&&他笑意浅浅,微勾着唇。
&&那双凤目直瞥着她,这般风姿的,单单站在面前,虽是一身锦衣玉石的,也是个雅,看着真真赏心悦目。
&&她压下心中恼意,尽量保持神色平静,趁机认兄:“两位哥哥好。”
&&秦凤祤嗯了声,当然了,他应的也应该不是她,多半是答人那句新进门弟弟的。
&&那人轻笑着,口中还默念了声哥哥:“哥哥?呵……”
&&顾今朝不以为意,只在心里猜着,秦凤祤要是看了锦册,是会训斥自己一顿,还是要等回府里再问,左右也是恼了她吧。
&&她一副好少年模样,低眉顺目的,希望他别太在意锦册上面的那两句词,别追究下去才好。
&&很显然,秦凤祤也真没太想理会她,他错身一步,完全没有理会今朝和那本锦册的意思,光只是伸手来请锦衣那人了:“时候不早了,大公子请。”
&&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恼还不恼。
&&听见他说要走,顾今朝暗自窃喜,可真是巴不得他快点走才好。
&&锦衣男子嗯了声算是应允,手里的锦册一下按在了今朝怀里,还在她肩头轻按了一按:“长得真不错,嘴也是甜,你这弟弟倒也有趣。”
&&说着,错身离开。
&&锦册失而复得,顾今朝大喜过望,赶紧搂紧了。
&&那二人进了学堂偏门,看样子是奔着后院去的。
&&秦凤祤低声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回头还瞥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的,大抵是有过后算账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也是才要进屋里去,地上少年一把抱住了她一条腿,不让她走。
&&与此同时,背后又响起了一声怒斥,直叫她叫苦不迭。
&&“你们在干什么!”
&&“诶呦夫子救命,我流了好多血!”
&&“跟我来君子堂!”
&&“……”
&&真是屋漏偏逢雨,书院君子堂的夫子老远看见,正好赶上了。
&&地上那个还捂着嘴,简单处理了下发现是撞掉了颗牙,这老夫子一怒之下,直接将她们两个都叫了来。
&&书院的前院筑有山门、讲堂、经堂,因男女不同堂,院中还有女院。后院还有状元殿,明成殿,藏书阁,大文堂,圣贤屋,其中一个院落最为别致,坐落在藏书阁旁,叫做君子堂。
&&君子堂是专门惩戒学子的堂口,顾今朝进学院之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难免好奇四处张望了下,墙上挂着忠孝礼三个大字,一根金蝉丝的藤鞭高高摆在堂前,据说此鞭打天下所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是先帝御赐的。
&&老夫子走在前面,进了君子堂,回身就坐了案前。
&&啪的一声,从顾今朝手里搜走的锦册被扔在了案上,他伸手抓过一把戒尺,在案子上面敲了敲:“来来来,让老夫看看,是谁这么能,钟声敲过几次了?不在屋里坐着跑出来干什么?嗯?过来,到这来!顾今朝!周行!怎么回事?”
&&之前抢她锦册的少年名叫周行,这会止住了血,捂着嘴还一脸气愤。
&&顾今朝乖乖上前,快人一步:“回老夫子的话,周行抢了我的东西,我追了他才出来的。”
&&周行看着她,恨恨地,说话有点漏风:“顾今朝伪造秦大公子字迹,传淫1诗浪句,败坏秦大公子名声!夫子你看,那册子上写着呢,我亲眼看见她去女学那边送了人了!”
&&老夫子一听秦大公子四字,当然知道他口中说的是谁,伸手拿了锦册翻看了两眼,也是皱眉,一下将锦册摔了今朝身上!
&&“顾今朝!这是谁写的?秦大公子还能写这个东西给你?你说说,你送了谁了?这是书院!书院!”
&&闯祸了,这是她唯一念想。
&&如果闹得人尽皆知,可就真无法挽回。
&&恰好秦凤祤还在书院当中,谎话只怕很快就被戳破,别的她不怕,她只怕牵连赵玘进来,是以低着头,闭口不言,也不作分辨。
&&在人最生气愤怒的时候,不要分辨,等他把话说尽了,乖乖认错就好。
&&见她不言语了,周行咬牙切齿地指着她,声音也大了起来:“夫子可要给我做主,都因为想要揭穿他,免于败坏秦大公子的名声,若不是他在背后推了一把,我怎能撞到人!”
&&认错可以,但是可不能无中生有。
&&不是她的错,她不认,她可以忍夫子,却不能忍周行。
&&他门牙漏风略有点口齿不清的意味,顾今朝抬头,看着他气急败坏还直遮着嘴,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周行,你可真行,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我要是能抓到你,直接给你拽回来了,还能让你摔个狗吃屎?有理不在声高,你抢我的东西,还敢做不敢认了?”
&&周行瞪着她:“什、什么?什么敢做不敢认 ……”
&&眼见着他就要吵起来了,老夫子戒尺在案上狠狠又拍了一下:“闭嘴,你给我闭嘴!”
&&他气的不行,拿着戒尺这就站了起来,顾今朝向来识时务,立即乖乖闭嘴,周行抻着脖子还要再吵,戒尺奔着他就抽了过来,他扑腾一下跪下,又可怜兮兮起来:“夫子息怒,周行实在冤枉!”
&&老夫子到他面前,抖着戒尺啪的一下抽在他腿上:“你还冤枉?你可知今个是捡了一命?若不是世子侍卫走在前面,你怕是要撞世子身上了,他那样的人,就连太子都让着他三分,本来身子就不好,撞上了,还能有命在?”
&&世、世子?
&&顾今朝想到那人曾按过自己肩头,打了个冷战。
&&高行也是吓得不轻。
&&京中只有一位世子,他是大周唯一的异姓王,谢晋元之子谢聿。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因母不详,身世成迷。
&&他是出了名的谢扒皮,轻易无人敢沾边的那种。
&&此人有毒,真是一言难尽。
&&一听是自己差点撞上他了,周行腿抖,一咧嘴牙槽又疼了。
&&打定主意是要拉今朝下水,指着她嚷道:“夫子还要严查,此事全因她而起!”
&&不用说,老夫子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回身再次坐下,他一捋胡子,戒尺就放了锦册上面:“顾今朝,你可知错?周行摔掉了一牙,回去告诉你娘,出些银钱就是。”
&&意思不言而喻,老夫子这就是在做和事佬,也趁机得些银钱。
&&也不仅是息事宁人,京中人人都知景岚一女人守着个儿子家财万贯,恨不得都来捞一把。嫁入国公府之后,更是多少人都等着看笑话,就算国公府再没落,于世人眼里,她们也是高攀。
&&那戒尺就压在锦册上面,此事分辩,定然用此事压她一头。
&&坏就坏在秦凤祤就在书院,他若是不认,甚至翻脸,只怕后果更严重,顾今朝握紧双拳正是暗恼,门口突然响起了轻扣声,她循声望去,一抹白出现在了门口。
&&秦凤祤一身白衣,翩翩走了过来。
&&顾今朝看着他走近,别开了眼,横竖这样了,什么事受着就是。
&&秦凤祤欠身上前见礼:“夫子,别来无恙——”
&&如今他已入朝为官,老夫子站了起来:“无恙无恙,你怎地来了这里,世子呢?”
&&秦凤祤仿若未闻,他浅浅目光就落了案面的锦册上了:“今朝年幼,不知深浅,本就是闲暇时写的,还请夫子还与我兄弟。”
&&他说的轻巧,顾今朝却是蓦然抬眸。
&&别说周行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是老夫子也怔住了。
&&不过世间事本就这样,真假不过都是表像,老夫子干笑两声,亲自拿了过来递给了他:“凤祤妙笔天成,文采斐然,偶尔也来书院,收录藏书阁里,也是功德一件。”
&&秦凤祤点头应下,捏紧了锦册,回眸看向今朝,语气当中带了些许责备:“同窗之间玩闹也要有分寸,他这是怎么了?”
&&他神色不耐,开口将二人之间定位同窗之间玩闹,明地里是在责备她,却是给了她一个开口的机会。若说也真是有趣,从她口出,那些诗词就是淫1诗浪词,他一认下,那就成了文采斐然妙笔天成,可见夫子也看人眼色的。顾今朝缠棒而上,做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指着周行,可是有了底气:“他抢我东西,还诋毁我!出了门也是自己撞的人,牙掉了跟我有什么干系,还赖上我了,让我回家找我娘拿银钱呢!”
&&本来是老夫子的话,顾今朝向来不知吃亏,都推了周行身上。
&&这一次,老夫子可不等她再说什么,拿了戒尺就来抽打周行:“老夫平时都怎么教的你们,同窗之谊,都忘了脑后了!”
&&秦凤祤有心袒护,可算放过顾今朝了。
&&老夫子只说要罚周行,让他们两个先走,外面长廊上,顾今朝乖乖跟在秦凤祤的身后,勾着手指头还有点心动,她脑海当中都是他刚才那句兄弟,能做好兄弟才好啊,看着他的背影直入了神。
&&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这得多少个五百文那!
&&勾唇就笑,那挺直的背脊,在她眼里,全都变成了银钱,正是琢磨着怎么才能变成银钱,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顾今朝一时恍惚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了上去。
&&连忙后退,秦凤祤并未回头,叫了她一声:“顾今朝。”
&&她从来懂得感恩,笑吟吟应道:“哥哥有话请讲。”
&&他仍未回头,只将锦册反手举过肩头,语气冷淡:“唤兄长即可,你我本无这般亲厚。”
&&这是此事不想追究下去的意思,但还特意警醒一下。
&&冷漠疏远,无意攀谈。
&&顾今朝脸上笑意顿失,有什么梗着在嗓子里,闷得她心肺都滚烫起来,可是,看在这即将到手的银钱分上,看在她娘还算满意这门婚事的分上,她忍下了。
&&不喜欢她的人多了去,她哪能都放在心上。
&&伸手接过锦册,今朝无意识跟着他走了两步,心中默念了七八遍五千文五千文,到了转角秦凤祤才一转过去,又是开口:“既然我爹将你送了书院来,就好好读书,不要失了国公府的脸面,记得了吗?”
&&顾今朝当即顿足。
&&春风拂面,她哑然失笑,才要开口,背后忽然响起了周行的冷笑声。
&&长廊的头上,他瞧着只她一人,追着她过来也是放肆起来:“顾今朝!你不就是仗着你那个残花败柳的娘最会勾搭人,才进的书院么,今日这颗牙你不赔些银钱,我一状告到国公府,看你那个后爹可能袒护你们娘俩个!”
&&看吧,同窗也有人这般轻视,世人都道,她娘是高攀,应当小心翼翼伺候着他们。或许他们国公府的人,也是那么想的吧,好似真的高攀了一样,否则怎能充耳不闻。
&&她娘是世上难见的女子,岂是别人能随便羞辱的?
&&背后人还在叫骂,眼中的白衣,似乎没有停步的打算,她盯着他背影,叫了他:“喂,秦凤祤!”
&&这般直呼兄长名字,中气十足。
&&秦凤祤皱眉,转过身来。
&&顾今朝扬着脸,目光灼灼:“怎么护住国公府的脸面,那是你们的事情,兄长见谅,儿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诋毁亲娘。”
&&说着他倒着退了一步,手中锦册随手扔了一边,转身就走。
&&秦凤祤怔了一怔,随即从转角追了过来。
&&可他也只来得及上前两步,眼中的少年脚下生了风一样,已然冲到了周行面前。
&&一脚将人踹翻,顾今朝真是将他骑了身下就挥下了拳头!
&&“我多赔你几颗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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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23:50 编辑
&&想杀便杀
&&周行平时横行惯了,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让老夫子抽了几下子,出了君子堂,一抬眼看见长廊的头上,只顾今朝一个,恶心顿起,叫了他:“顾今朝!你不就是仗着你那个残花败柳的娘最会勾搭人,才进的书院么,今日这颗牙你不赔些银钱,我一状告到国公府,看你那个后爹可能袒护你们娘俩个!”
&&说着,追着就过来了,口中犹自叫骂。
&&书院有法条的,滋闹造事者查明了,是要严办退学的,周行料定顾今朝是好不容易进来的,可不敢滋事,所以占尽口头便宜。
&&他脚步也快,眼看着顾今朝转身朝向自己来了,也是冷笑:“怎么着,你敢动爷……”
&&话还未说完,顾今朝当胸一脚,狠踹了周行肋下。
&&趁着他岔气摔倒,她骑上去就抡起了拳头!
&&周行吃痛,哀嚎出声,胳膊腿都胡乱推挡起来。
&&顾今朝除了第一下揍了他满脸花之外,再打时拧了他胳膊专打关节大筋处,周行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挣扎之余呼了她脸上一下。
&&哀嚎都不是好动静了,周行哭了出来,呜呜地只管告饶声了:“别打了……别打了……饶了我这回吧今朝求你了……呜呜……”
&&君子堂的老夫子听见外面动静,出来了:“顾今朝!你干什么!”
&&秦凤祤也到了跟前,他额角青筋直跳,眼见着老夫子手里的戒尺奔着今朝来了,赶紧弯腰,伸手自她腋下给人抱了起来,周行双臂都抽筋了,只剩哭了:“夫子救命……”
&&顾今朝本是愤恨未消,冷不防秦凤祤自背后抱住了他。
&&他拖着她,双手正在她胸前。
&&随着他的力道被拖离了周行身上,今朝反手推开了秦凤祤。
&&她胸型还小,布带也缠得紧紧撑撑不易被人发觉,并非是因为男女之别窘迫,打小就被当儿子养的,她并没有女儿家的什么羞耻心,只近日发育胸渐长,一碰痛得很。
&&秦凤祤站定,以为她还要去打,又拉住了她手腕:“顾今朝,你……”
&&本是想训她,她那精致白净的脸上,突然流下两条红来,他连忙入怀摸出了一方绢帕来,可才抓着她要给她擦擦,顾今朝伸手在鼻下抹了一把,发现流血了,回头又踹了周行两脚。
&&老夫子气得不轻,举了戒尺要打她,秦凤祤下意识就将人遮在了身后。
&&他转身,将绢帕递了她的面前:“擦擦脸。”
&&顾今朝非但没有接过去,还低下头来,让鼻血滴落在衣衫上,她伸手抹了一把鼻血在身上胡乱蹭蹭,歪头看着他,不屑地别开了脸。
&&周行趴地不起,哭着直叫人去找他爹来。
&&他爹是谁顾今朝不知道,她只知道他舅舅是京中文官,这么一闹腾,也惊动了书院掌教,赶紧去请了大夫。周行光自躺在地上哼哼着,因才哭过,狼狈得很。
&&掌教亲自到了他的面前,活动了他的手臂和腿,关节才被打过,他龇牙咧嘴地说疼,谁也不敢碰他了,不消片刻,大夫到了,上前检查了一遍,身上却是连个伤痕都没留下,只说没事。
&&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又都看向顾今朝。
&&她倒是坦然,这是必然的结果。
&&说起来这要感谢她上一任继父,林锦荣。
&&这也是她唯一叫做爹的男人,她不知亲爹是谁,她娘说死于战乱了,后来娘亲改嫁,第一任继父她当时太小也没有印象,林锦荣就是她自从有记忆以来唯一的爹。
&&那时他们还不在京中,他闲暇时间很多,带着她上山下海的到处耍戏。
&&他原是远北军里一普通士兵,后回管辖地做了一衙中人,平时在家就教她些拳脚,这些也是他告诉她的,因为她力气有限,他就教她如何一击即中。
&&一打一如何打,打了如何不惹祸。
&&一打多如何打,打了如何不吃亏。
&&顾今朝恼怒之余,一脚将人踹翻,才挥拳打了他脸面,立即冷静了下来,不能让人留做话柄,所以她下手之处都是难留痕迹。
&&周行牙掉了三颗,口中还有血迹。
&&也有不少学子远远观望着,顾今朝侧立一旁,等大夫检查好了,也是上前。
&&掌教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书院掌教平时都难见,顾今朝也是扬起脸来,坦然相对:“顾今朝。”
&&眼前的男人一身青衫,看年纪也是三十几,清瘦得很。
&&顾今朝三个字一入耳,他当即皱眉。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他也是问道:“身上这么多血迹,可是受伤了?”
&&今朝点头,指着地上的周行说:“他打的。”
&&身后就是君子堂,掌教让人将周行搀扶了进去,君子堂的老夫子也瞪了今朝,让她进去。她回头看了眼秦凤祤,虽然百般不愿,但是他此时是兄长,自然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来。
&&秦凤祤比她要高一头,此时见她目光,也是低眸。
&&亲眼看见她动手,也真是说谎不眨眼,有时笑嘻嘻,有时那般目光,却让人十分在意,才要让她先进去,背后来人又叫住了他。
&&他差点忘了,世子还在藏书阁。
&&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得看着今朝,让她先进去:“你先进去,我让人去请父亲来,在他来之前,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说。”
&&顾今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了一把,秦凤祤才一转身,刚好抓住了他袖子。
&&到底还是个小少年,许是怕了,他站住了才要安抚她两句,一个细长的物件就到了手中。少年向前一步,与他并肩,眸色微动:“最好不要惊动你爹,让人拿着这个去中郎府寻我爹,告诉他我让人欺负了就是。”
&&说完,少年回头,大步进了君子堂。
&&秦凤祤摊开掌心,上面静静躺着一个腰牌,是中朗府的。
&&让他去寻谁不言而喻,顾今朝口中的爹,林锦堂无疑。景岚当年进京城时就声名大噪,她一介女子抛头露面来行商,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当个乐子讲,纷纷猜测林锦堂何时休妻。
&&可人家日子依旧那么过,还过得有滋有味的,后来林锦堂入了中郎府,在职金吾卫,更是夫妻恩爱。景岚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她近年来兴建花房,家财万贯,更叫人羡慕,就在那些爱嚼舌根的人都觉着,林锦堂这夫人可真是娶着了,也兴家也兴夫的时候,没想到林锦堂迎了一门妾室进门,至此景岚休夫,大闹京兆尹,名动京中。
&&迟疑片刻,小厮已经迎了过来,赶紧交代了几句,进了藏书阁。
&&顾今朝进了君子堂,掌教已经落座,周行坐了案边,还捂着嘴哼哼着,她才一站定,老夫子的戒尺就狠狠敲在了案前。
&&“顾今朝,你将周行打成这样,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嗯?”
&&顾今朝反唇相讥:“夫子怎不问问,他可有一分愧疚之心?”
&&周行浑身疼痛,想要分辨两句,一张口,牙槽也疼,疼得他嘶的一声:“……”
&&老夫子横眉立目,也是恼怒:“混账!才看着凤祤的分上,饶你一次,却是不长记性,你还不知错,还不跪下!”
&&那个在那坐着,干什么要她跪?
&&顾今朝纹丝不动:“他有错在先,为何不让他跪?”
&&老夫子怒火更盛,掌教一旁瞧着,淡淡开口:“稍等片刻,等家里人都来了,再议论对错不迟。”
&&老夫子嗯了声,也坐下了:“说的也是,一会等秦大人来了,也叫他看看,他这个继子是个什么德行。”
&&堂中有风,说话声音大了还有回音。
&&顾今朝闻言冷笑,低眸不语。
&&君子堂一下安静了下来,只除了周行应景地哼哼两声,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几人浅浅的呼吸声。
&&时间过得也快,周行他爹来得也快,他甚至还带了衙中的两个衙役,嚷着要将顾今朝这就送进牢房。
&&或许是顾及身份,他只怒斥并没有动手。
&&但那目光也是凶神恶煞了。
&&顾今朝冷眼瞧着这当爹的,在她面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只小心退让,一味后退,不多时,君子堂门口又有人来,她终于松了口气,站住了。
&&低下头来,抿唇。
&&脚步声走过她身边,遮住了她的身形,之后她听见一道称不上熟悉的声音说道:&子不教,父之过,秦生来迟一步,还望见谅。&
&&她蓦然抬眸,面前人还是一身官服微换,想必也是匆匆而来。
&&秦凤祤并没有让人去找林锦堂,还是叫了秦淮远来,他一文人,注重教养,为人谦和,对于她这个继子,能有什么……别开眼,今朝凭空踢了下脚边并不存在的东西,暗自着恼。
&&秦淮远态度温和,周行爹只是冷笑:&好了,秦大人来了,现在咱们就来论一论到底是谁的错,我儿被打成这个样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
&&秦淮远轻点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他让今朝先出去,只说来论。
&&顾金朝也不管他那个,径直走了出去,外面春风迎脸,院子里还能看见刚长出来的草儿,带着些枯杆。
&&四季变换,人心变换,都是控制不了的事情。
&&她坐了下来,随手扯了两根枯草,在手里摆弄着,低头编起了草兔子来。
&&冷不防一声轻笑在旁:“小可怜儿,闯了祸你倒是跟没事儿人似的,书院有书院的规矩,你才来几天,为何不知遵守呢!”
&&说罢还叹着气,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笑意。
&&今朝抬头,藏书阁的楼上,窗口处一人正低头看着她,他一身锦衣,脸边流苏垂落下来,正慵懒靠着窗棱,笑意浅浅。
&&她继续编兔子,低头:“有人遵守,有人不需遵守,那叫什么规矩?”
&&上面人嗯了声,似叹了口气:“说的是,所以要做当权者,不忠不义者,杀,不仁不孝者,杀,想杀便杀,无非就是安个由头便是。”
&&今朝也是叹气,说不出的失落。
&&她手上动作也快,小兔子刚是编好,君子堂传出了秦淮远的声音,不卑不亢,也是淡然。
&&“我儿何错?”
&&此人有毒
&&顾今朝摊着掌心,上面静静躺着个草兔子小小一只。
&&本来就是随手扯的草杆,还夹杂着才发的新嫩绿叶,两种颜色让这只兔子看起来怪怪的,她低着眼帘,耳边还能听见君子堂里面的动静。
&&她从小在林锦堂身边长大,最喜欢和他一起做些小东西了。
&&林家并无什么显赫家世,他出身寒门,手特别巧,会做很多很多玩具。小时候她娘忙着建花房,买商铺,她就成日跟着他身后。
&&他会做纸鸢,带着她去郊外放纸鸢,捉蚂蚱。
&&他会做鱼叉,带着她去河里摸鱼,放灯。
&&他会用奇形怪状的小石头和落叶派兵摆阵,阵形也摆得特别好看,被落叶一衬,像一幅画似地,他给她讲打仗的事,教她拳脚自卫,小心保护自己女孩子的身份。
&&是了,他知道她是女儿。
&&有一段时间,她特别喜欢一些小动物,小兔子猫儿狗儿的,可实在养不了,她和容华姑姑碰了之后,身上会起一些红点点,只好远远看着。
&&林锦堂就用草杆教她编做兔子和猫儿,永远记得那些个晴日,他两个在郊外,她耐心地坐了石头上面,学着编小兔子,他叼着根草棍,就躺在草地里,枕着双臂用腿缠着线放纸鸢。
&&他说,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这样很好。
&&那时,真是风也轻云也轻。
&&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能听见君子堂里周行的哭嚷声,他有了依仗,更是肆无忌惮:“秦大人也看见了,顾今朝打了我,可是下了狠手的!老夫子可以给我作证,当着他的面还不依不饶!”
&&他爹也是在旁附和:“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应天书院了!此事不能不了了之,我儿今个受了苦,书院也必当给我们一个说法,秦大人,我看你也别管了,什么样的娘能教出什么样的儿来!”
&&老夫子向来喜欢左右逢源:“是,此事全是今朝一人之错,书院百年名誉怎能不顾,此等学子,必当严惩不贷。”
&&世间事,多半就是这样。
&&只看果,鲜少看因。
&&谁又能在乎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打人,到底因为什么呢!
&&顾今朝伸手摆弄着手里的小兔子,也是仰脸。
&&窗边谢聿也正低头看着她,他脸上笑意也轻,想必也是在秦凤祤那听说了,多半带着看热闹的模样。他说得对,做当权者,便是可以随心所欲,假若她今个是他,周行险些撞了就吓得不轻,更何况开口辱骂,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若是林锦堂来了,还兴有几分袒护。
&&这位继父……
&&正是失落,秦淮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儿何错?”
&&今朝怔住,随即站了起来。
&&从石阶上倒退几步贴了君子堂的门口,侧耳细听,秦淮远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声如其人,从来不卑不亢。
&&“什么样的娘能教出什么样的儿,秦生不知,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倒是什么样的爹能教出什么样的儿,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秦淮远淡然道:“我儿今日若有错,为父定不袒护,若是无错,也需书院给个说法。”
&&听他这般一说,周行爹已然恼怒:“你!秦大人这是执意袒护,周行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莫非是眼也瞎了耳也聋了?都看不见了?”
&&老夫子忙是安抚两句。
&&秦淮远等他说过了,才开口:“说是老夫子亲眼所见,可是真的?”
&&老夫子自然称是:“之前两人就有玩闹,为了争一个锦册还差点冲撞到世子,为此周行还摔了一跤,老夫给他两个都叫了君子堂,本来就是先警醒一番,等他两个走了,不消片刻我就听着周行救命救命的,出去一看,顾今朝骑着周行正是打他,他都毫无还手之力。”
&&顾今朝在门外望天,又往门口蹭了一步,做好随时冲进去舌战群渣的准备。
&&可显然,秦淮远来的路上已经问过小厮了,他什么都知道:“敢问夫子,可是周行大声呼救,才听见的?”
&&老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了实话:“他哪里还喊得出来,连哭带哼地,可是真真可怜。”
&&周行父子都乱嚷起来,可是有了实证了!
&&秦淮远却依旧淡定:“哦,原来是被打得只剩哭啼啼了,可哭啼啼能有多大声音,老夫子都能听见,那想必之前周行叫骂我儿,也是听见了?他口口声声辱我夫人,说什么残花败柳,什么勾搭人,老夫子也听见了?”
&&老夫子语塞:“这……”
&&顾今朝在外听见,哑然失笑。
&&秦淮远坚持问道:“老夫子这般迟疑,到底是听见了,还没有听见?”
&&若是不承认,那前后矛盾,老头子也是只能承认了:“是,老夫子听见了,才要往出走……”
&&不等他说完,秦淮远一声叹息:“我儿凤祤出自应天书院,如今又送了今朝来,本来以为应天书院人才辈出,州郡置学始于此,现在看来,可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应天书院了。礼忠仁义孝,进了学堂,最先学的什么?夫子最该教的什么,那些话我一读书人听了都觉得有辱圣明,儿郎怎敢狂言说出口?别说是血性少年,就是秦生当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介书生,听了谁敢这般侮辱母亲,怕是拼了命也要扑上去的,否则怎敢为人子,日后如何为人父?老夫子虽不教学,也坐君子堂,如何能充耳不闻,不加管教,莫非也理所当然,以为我国公府的主母夫人,是那样可辱的?”
&&他此言一出,可是将几分厉色都给了君子堂的老夫子。
&&周行父子无声了,老夫子声音都颤了起来:“老夫……老夫必当是要管的……”
&&秦淮远也是扬声说道:“应天书院百年名誉,皆因夫子先生德才兼备,诲人不倦,为人父也望子成才,才送儿来。此事的确不能不了了之,皮肉伤处,不日就能愈合,若是心口上的刀子,何时能好?今个国公府放任一次,难不成日后谁骂我儿,夫子不管,我儿都要忍着了?如此不公之待,秦生便请老太傅过来过问过问,书院至今,是不是罔顾人伦,脸面都不要了!”
&&他口中的老太傅,便是太子恩师。
&&也是秦淮远当年的授业山长,书院始初创始者。
&&君子堂一片鸦雀无声,之后老夫子连连陪着不是,掌教也开口说要另行处置周行,书院可容不得这般人……顾今朝心中开阔,再不听那个,快走两步从石阶上跳了下来,她心中欢喜无处分享,一脚踢飞了院中的小石头,踢了两块,还跳了一跳!
&&天边懒懒一朵云,抬头就笑。
&&然后,笑意顿失,恭恭敬敬地对着楼上欠身施礼。
&&窗口那人还在,他一手搭了窗棱上面,一手托脸,看着他这般雀跃,也是失笑:“这时候才想起来给本世子见礼,是不是太晚了些,嗯?”
&&就是声音,也慵懒至极。
&&可顾今朝不敢大意,人人都知世子有毒。
&&他可是说翻脸就翻脸,说要人命就要人命,最是注重身前礼数,哪个待他不周,哪个都没好下场的,传闻他就喜欢听赞颂之词,从来都一副笑面,却是蛇蝎心肠。
&&刚才她坐在石阶上,抬头看见他时,也是心情低落,忘了见礼了。
&&这会想起来,难免懊悔。
&&可懊悔也晚了,人就在头顶,自然是拜了又拜:“今朝有所失礼,世子大人有大量,世子肚里能撑船,世子不仅是人俊秀潇洒,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世子是京中一奇葩……”
&&一不留神,心里话就说了出来。
&&奇葩本书褒义,小时候对她娘夸赞过,然后她娘笑过,告诉她说,在另外一个她所不知道的世上,这个话可千万不要夸人,是要被人打的,多有罕见怪胎之意。
&&说了之后,心狂跳。
&&谢聿低着眼帘,脸边的流苏随着他探身出来,也是叮当作响,他笑意全失,光只看着她:“奇葩?”
&&今朝赶紧解释了一下:“世子盛貌出众,这般气度,可谓奇葩。”
&&他双手都扶着窗,伏身叹气:“看,你才还与我同乐,这会就开始糊弄本世子了,奇葩还是怪胎,只当别人不知。”
&&说着手里一个物件,飘然落下,似是没有拿住,又似随手扔下来的。
&&像是一方绢帕,只颜色老旧了些。
&&顾今朝才还在心里腹诽,奇葩还是怪胎都是你,这会目光都被此物吸引了过去,它随风飘飘荡荡,眼看着就要落了眼前了。
&&才要伸手,谢聿冷冷却道:“你敢碰它试试?”
&&她连忙退后两步,再抬头,窗口已经没有人在了。
&&泛黄的绢帕最终还是落了她的脚边,顾今朝盯着了就两眼,不过是寻常绢帕,上面还有蝇头小字,她不敢再看一下跳开,连连躲了石阶上去,站住了也不敢乱动。
&&片刻,藏书阁门开,几个侍卫先走出来,侧立两旁。
&&紧接着,谢聿负手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太监模样的,弯腰驼背步态蹒跚。
&&他一身锦衣,每走一步,腰间的佩玉都相互撞击,叮叮地存在感极强,顾今朝再次欠身,不远不近地见礼。
&&仿若未见,谢聿走了院中,弯腰将绢帕捡了起来。
&&这时候君子堂里,老夫子和掌教送了秦淮远出来,周行父子一前一后也跟着后面说着软话,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
&&转身过来,几人纷纷上前见礼。
&&谢聿站定,老太监拿过他手里的帕子给他系在家手腕上,一开口也是阴阳怪调地:“世子,咱回吧,御医等了好半晌了,身子要紧,你想看什么书,老奴就是让人把这藏书阁搬府里去也成,不闹了啊!”
&&此人完全是一副哄孩子口气,谢聿却是完全不在意,还嗯了一声,往出走。
&&身后的侍卫队尾随其后,一旁站着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周行才出君子堂,看见这行人实在打心里恐慌,一哆嗦脚下就绊了下,轻呼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顾今朝心里也突然打了个颤儿。
&&老太监还低声哄着什么,谢聿果然站住了,他也并未回头,只冷冷说道:“可是无人敢在本世子面前提及我娘,真是可惜,可惜至极。”
&&说罢拂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君子堂的老夫子直擦着冷汗,周行瘫软在地,一下昏过去了,周家来人乱成一团,秦淮远回头看见一旁的顾今朝,也是走了过来:“今朝,过来,随为父回府。”
&&她连忙称是,才要上前,藏书阁门动,秦凤祤最后走出,手里还拿着两册书卷。
&&他眉目清俊,叫了父亲,匆忙走过。
&&擦肩之时,两手一碰,顾今朝手里就多了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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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8:42 编辑
第6章 顾容华兮
& & 第六章
& &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凤祤捡了那个锦册回来。
& & 此时还与了她,虽然已经零散了,但骨架还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 & 小厮也把顾今朝的书箱背了过来,一起上了马车,秦淮远坐了一侧,今朝就和秦凤祤坐了另外一侧,靠了车窗边。窗帘挂着,微风拂过,车里清凉得很。
& & 她手里拿着锦册,衣袖遮掩着些许。
& & 秦淮远仔细打量着她:“可受伤了?衣衫上都是血迹。”
& & 顾今朝下意识抬手看了眼,手背上其实已有擦伤,为了不给周行身上留下伤痕,也是使了巧力,她那样天生的体质,一碰就爱留下痕迹,更何况是发力了的。
& & 缩手,她摇头:“我没事,这不算什么。”
& & 秦淮远也是不放心:“等回府让你娘给你看看,别不当回事,皮外伤没什么,别伤到内脏,很危险。”
& & 她点头,第一次仔细看他。
& & 他身形消瘦,一派书生气息,模样端正俊秀,分明是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和林锦堂年岁也差不多。秦凤祤在旁侧目,双膝上面放着两本卷册,看那样字迹,竟是古籍看不大懂的。
& & 今朝察觉他的目光,也是看他:“今日多谢兄长相护,今朝知错了。”
& & 秦淮远似怔了下,随即轻点下颌:“你这孩子,是个知道进退的,既然你娘嫁了国公府,那日后你们就是兄弟,凤祤,你是兄长,要多多顾看顾看今朝。”
& & 秦凤祤低眸称是。
& & 他眼帘微动,顾今朝挨着他,回眸看他。
& & 肩一动,擦到他肩,他身形微动,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 & 今朝撇嘴,不管怎么说,今个是他帮了自己,她见他有意避开,故意又往他身上挨了一挨,果不其然,秦凤祤肩头一动,还要再避。
& & 她也垂下眼帘,忍住笑意,沉着嗓子故意低落道:“可是,兄长好像不大喜欢我,我之前都喊他哥哥的,他厌烦,说我们没那么亲厚,唤他兄长就可。”
& & 秦凤祤蓦然抬眸,正撞见他父亲沉沉目光。
& & 秦淮远又看向今朝:“哦?”
& & 顾今朝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其、其实我很想有弟弟妹妹,也很想有哥哥的,但是凤祤哥哥好像真不大喜欢我,当然了,我娘跟我说要和府里人好好相处,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 & 秦凤祤闻言额角青筋直跳,抿唇看着她。
& & 秦淮远已经开了口:“凤祤……”
& & 这时候当然不能分辨,不然更是落了错了。
& & 在他父亲训斥他之前,秦凤祤立即截过了话头来,也是温顺得很:“嗯,知道了。”
& &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顾今朝还真是没想到。
& & 只觉无趣,她张口吐出个泡泡,低头不语了。
& & 秦淮远也不想当着继子的面训斥儿子,看见儿子膝头的卷册,也是错开了话题:“拿的什么,世子叫你过去干什么,怎么都来了书院了?”
& & 秦凤祤伸手摩挲着卷册:“世子让我找点东西,不过好像没有找到。”
& & 秦淮远一听是世子,顿时皱眉:“谢聿此人,捉摸不透,他还不及他爹胸襟万一,凡事尽量避开,如果实在推脱不掉,那就快些进展,莫留祸根。”
& & 听见父子两个说起谢聿来了,顾今朝顿时有点恍惚。
& & 她想起了那个绢帕,也想起了临走时候,他说的那句话,他说可是无人敢在他前提及他娘,真是可惜,可惜至极。分明是说给周行父子听的,就这么着,也震慑力十足,计较起来,也算帮了她了。
& & 但是很显然,他行事乖张随性,估摸着也真是随口一说。
& & 出了会神,马车渐渐停下。
& & 秦淮远父子先行下车,顾今朝紧随其后。
& & 三人都往后院去了,路过奴仆无不上前见礼。
& & 国公府里的小厮丫鬟都被书香熏染了似地,这可能是顾今朝唯一喜欢这里的一件事了,秦淮远走在前面,秦凤祤落后一步,今朝在门口随手扯落一枝柳条在手里甩着。
& & 越走越慢,等秦淮远先进了屋里了,二人才进院。
& & 秦凤祤站住了,转身看着她。
& & 顾今朝走得慢,知道他在等她,肯定有话要说的,甩着柳条慢腾腾走了过去,柳条轻飘飘甩在他的肩头,眼看着他侧身避开,她歪着头笑:“好哥哥怎么停这了,是在等我吗?”
& & 秦凤祤此生,可能都没见过这般无赖无耻的少年。
& & 他上下打量着她,衣衫上点点血迹,白净的一张脸,分明应该是打架了狼狈时候,却生生让你觉着她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时候。
& & 说谎装可怜面不改色,不知她脸皮能有多厚,好像什么都不大在意一样。
& & 和传闻当中的景夫人真不愧是母子两个,景岚在京中早有名气,人称景夫人,这个夫人可不是嫁了谁家就谁家夫人的夫人,她抛头露面自不必说,传闻手段独到,为了她那花房店铺,都说是什么都能豁的出去的。
& & 男人之间,传起闲话来更为龌龊,多半都是揣测。
& & 但是即使是秦凤祤,也觉着无风不起浪,不知他爹他祖母为何要迎娶她进门。
& & 现在看着顾今朝,算是开了眼界了。
& & 柳条一动,他强忍住想把人扯过来的冲动,别开了眼:“国公府有国公府的规矩,我爹容忍你不等于别人都要容忍你,你现在来说说,仿着我的笔迹要干什么?”
& & 一见他问起了,顾今朝怀里那本锦册更是沉了,她眨眼想了下,柳条扔了一边:“我不告诉你,想知道啊,自己想。”
& & 秦凤祤皱眉:“少年少女,不宜传此淫1诗浪词,你要送与谁本与我无关……”
& & 他一脸正色,长得俊秀,身形也高。
& & 怎这般正经,真个和他爹一个样的书呆气,顾今朝闻言顿笑,打断了他的话:“与你无关,那就不要管。”
& & 笑脸就在眼底,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少年眉目如画,如何能看不见。
& & 看见她,就想到她娘。
& & 这母子两个,都一副做派,像是在游戏人生。
& & 在她们眼里,除了那些铜臭,不知她们还能在意什么。
& & 算了,的确与他无关。
& & 秦凤祤手里捧着两卷书册,转身就走,可才一转身,身后人忽然贴了上来。
& & 园子里桃花开了,迎春花树也长满了叶子,远远看着,真是一副美极了的春景图,在这春景图当中,桃树下,一个女子一手扶着花枝,正抬头摘着桃花。
& & 她妆容精致,还做少女发辫,额心一点红,衬得人比花娇。
& & 从眉目上看,与今朝一个模子出来的。
& & 动作之时,笑意浅浅,在这副春景图当中,更添绝色。
& & 此女身边站着她的丫鬟,还捧着锦袋。
& & 秦凤祤认出了,是顾今朝的疯姑姑顾容华。
& & 虽然景岚京中是出了名的,但是她身边有个疯小姑子,此事却鲜被人知,随着景岚嫁进国公府,顾容华是她唯二的亲人,据说是顾今朝的亲姑姑,二人容貌十分相像,只她是个疯的,令人惋惜。
& & 今朝才要上前,一眼瞥见姑姑身影,连忙贴了秦凤祤身后,双手扶着他两腰,按着不叫他走。
& & 他低头,她两手近乎是搂着他了,青葱似地,倒像女孩子的。
& & 别开眼,腰侧一动,她又躲了他身后:“别动。”
& & 再回眸,余光当中能看见背后少年飞快脱下了带血的外衫,秦凤祤还不知他要干什么,少年突然上前,将染血的外衫随手团了一团塞了他的怀里,急急道:“谢了!”
& & 说着快步奔向了那树桃花,她内衫干干净净,雪一样的。
& & 不等到树下,顾容华已经先看见了她,笑着对她招手:“今朝!快来看看,我摘了好多花啊!”
& & 顾今朝上前,也拉过桃枝来:“是吗?姑姑摘了这么多花儿是要送给谁的呀,是给我吗?”
& & 顾容华摘下一瓣桃花别了她耳边:“看,现在你就是一朵花了,多漂亮!”
& & 今朝笑,放开桃枝,双手捧脸:“哦哦哦,我是今朝小花花,姑姑快来把我带家去吧!”
& & 完全是一副哄着的口气,她眉眼弯弯,微弯着腰一脸笑意。
& & 这般笑意却和平时的不大一样,即使是打周行时候,也并未弯腰,那腰杆直的,这会儿到了姑姑面前,姑侄两个一起摘着花……脱了外衫,是怕惊到人吧,秦凤祤远远看着,不知为着什么,先前那口恼意渐渐消散了,叹了口气,也是往深院去了。
& & 顾今朝和姑姑摘了些桃花,哄也不回自己院里去,那就任她玩了。
& & 她快步往院里走,直奔着她娘的新房来了。
& & 在石阶下面听了片刻,屋里没有动静,这才上前敲门。
& & 丫鬟来给她掀了门帘,顾今朝探头走进,发现秦淮远并不在,屋里只有她娘一个,景岚此时正躺了躺椅上面看书,见是她,坐直了身体。
& & “怎么这是,打了一架给外衫还打没了?”
& & 今朝上前,笑:“在外面遇着姑姑,外衫上有血迹,怕吓到姑姑,就脱去了。”
& & 才到桌边,景岚伸手推过来一个东西:“你爹给你的东西,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去找他,知道吗?”
& & 桌面上,静静躺着中郎府的腰牌,顾今朝伸手拿了起来:“这东西怎么在娘这?”
& & 景岚继续躺倒,腿一动,躺椅慢慢晃动了起来。
& & 她只瞥着女儿:“你让秦凤祤让人去找林锦堂是也不是?他让人送了这东西来我这,是以让我自己想办法去书院,让你娘我来抉择,是去找林锦堂,还是干什么。”
& & 顾今朝闻言顿恼:“他这是何意?”
& & 景岚笑笑,不以为意:“那都不重要,东西我还了你,你且记得,尽量不要去找你爹就是 ,他府上娘子如今怀了身孕,别打扰人家清净了。”
& & 今朝咬唇,嗯了声,将腰牌依旧挂了腰间。
& & 景岚见她神色,伸手拉了她手腕过来:“这样也好,让秦淮远去才对,如今他是你父亲,自然要管你的,若是管不得,那咱们也该走的过了,再说吵架这种事,你爹向来鲁莽只能打人,还是读书人去更合适,你可是不知道,读书人吵嘴,较起真来,可是谁也说不过的。”
& & 点头,顾今朝回身要坐。
& & 可她一转身,景岚突然诶了一声,忙是站了起来。
& & 扯过女儿的胳膊,看她的后面,景岚抚额失笑:“我的儿,你癸水来了!”
& & 顾今朝回头也看见了,裤子上有一抹红。
& & 可,比起这个,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塞到秦凤祤怀里的那团外衫,蓦然抬眸。
第7章 初见卿卿
& & 第七章
& & 晌午已过,日头一偏,屋里都没那么暖了。
& & 直接在她娘房里简单清洗了下身体,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来宝给她拿了红梅带,仔细系好了,赶紧又穿了干净衣裤,顾今朝披上外衫就往出走。
& & 她长发还未干,来宝追着她,给人拽了回来:“你干什么去,再擦擦头发。”
& & 景岚一直坐在门外‘晒阳阳’,听见屋里动静,知道都收拾好了,不需要望风,掀了帘子就走了进来。桌子上还放着今朝的锦册,拿了在手里,强忍着擦了擦头发,又让她将头发在头顶扎了一束髻。
& & 她向来不喜欢梳双角,觉得男人家的话,那样看起来丑。
& & 用发饰盘着长发在头顶,时时要保持她美少年的美貌,若是平时,可是要对着镜子左右都照一照的,今个按都按不住,起身就走。
& & 景岚倚在门口,抱臂:“干什么去,这么火急火燎的。”
& & 顾今朝快步到她面前,飞快到她脸边香了一口,才是摆手来掀门帘:“要命的事,我得先走了!”
& & 她娘笑意更深:“要命了还不快走,小风流鬼!”
& & 话音落了,人已经跑没影了。
& & 顾今朝怀里揣着锦册,右手上缠着布条,直奔后院,秦凤祤(同羽)与他弟弟秦凤翎(同灵)住在秦家老太太的院子里,当然了,之间还得经过秦家唯一的女儿家,秦湘玉的院落。
& & 秦家这三子,凤祤十八,凤翎十五,湘玉十三。
& & 好巧不巧,顾今朝十四,刚好落了那两人之间,捞了个妹子。
& & 她对女孩子,向来温柔,是以住进秦家之后,尽管那两个少年少女对她都那般挑衅,但是她都一笑了之,毫不在意的。
& & 也是秦家书香门第,比起周行那样口出恶言的,秦湘玉和凤翎的那点挑衅都不算什么了。
& & 姐弟两个一口一个规矩,时不时来寻她比试棋艺和做诗的。
& & 刚好这两样,她都擅长,权当有人陪着玩了,有时输有时候赢,输赢她都不在意的,倒是那姐弟两个,没能让她怎么样,却总是先在她面前吵起来了。
& & 据说,秦湘玉和秦凤翎跟着老太太回乡祭祖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 & 冷不丁的,没有个人闹她,还有点不习惯。
& & 顾今朝快步走过,奔着里院厢房去了,院子里两个丫鬟正在窗下说着话,她记得,是秦凤祤身边的丫鬟君竹和馨书,忙是上前说话。
& & 真是书香门第,比起来宝来说,丫鬟的名字都要美得多。
& & 她和她娘都习惯了一个人,其实来宝多半是来充场面的,平时和姑姑身边的翠姨打点她们娘俩身边事,还有两个丫鬟不在眼前的。
& & 到石阶下面了,扬脸就笑。
& & “两位姐姐,凤祤哥哥可在屋里?”
& & “在……”
& & “在的。”
& &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虽然顾今朝时时以为越是长得好看的人,越是人心难测,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有一副好容颜,很多时候,给人的第一印象,只要谦卑一些,都是招人疼招人喜欢的。
& & 就比如,国公府的丫鬟们就都很喜欢她。
& & 不仅仅是应了她,君竹给掀起了帘子,馨书还往里指了指。
& & 顾今朝没忘了对二人抱拳谢过,快步走了进去,屋里特别安静,秦凤祤就坐在窗边,背对着她。一眼看见桌面上放着她带血的外衫,赶紧上前。
& & 从书院带回来的卷册已经翻了大半,秦凤祤两本同时翻阅,不知在对照着什么,没有抬头:“干什么来了?”
& & 想必是听见她的声音了吧!
& & 乖乖站在桌边,顾今朝虽然是一直盯着那团成一团的外衫,但还是先拿出了锦册推放了桌面上:“今日事今日了,今日事全因今朝而起,实在不该拿哥哥笔迹作为噱头,不是摔坏了才想拿来的,就当今朝给哥哥陪个不是,希望哥哥莫要再恼我了。”
& & 她特意还用了右手推了推,手上布带扎眼得很。
& & 秦凤祤抬眼,眼帘微动。
& & 他就那么定定看着她,靠向了椅背,一手就搭在桌边,似乎想了下,才翻开了锦册,发现她是手巧,仿写的字迹的确神似字迹的,顿时扬眉:“你做这个干什么?说实话。”
& & 今朝伸出受伤的手,晃了晃:“想在同窗前炫耀叫卖,因为哥哥,或许能声名大噪,但是现在哥哥不必担心了,手伤了,再仿不成。其实真有哥哥的手书,当然是要珍藏了,毕竟在进秦府之前,就听说过哥哥第一公子的美名,字好看,人也好看。”
& & 此话半真半假,她一副恳切模样,若不是亲眼看到她的狡黠,怕是要信了。
& & 可真是会夸人,秦凤祤别开了眼:“放着吧。”
& & 他睫毛可真长,顾今朝手也伸到衣服上去了:“好,多谢哥哥今日帮我遮掩一二,顺道这外衫就拿回去了,今朝回去反省反省,日后定不给国公府惹祸。”
& & 一把将外衫抱了怀里,看秦凤祤的模样应当是没看见什么,才松了口气,转身要走。
& & 秦凤祤却又叫住了她:“是该反省,或许是你娘改嫁,总没有一个固定的家,没有能好好教你的家府,所以你走了哪里都觉着客栈一样的。我是无妨,凤翎和湘玉却是不同,没了娘照拂的孩子,向来容易受伤敏感,相处久了,孰能无情,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真拿秦府当个家,否则有朝一日,你娘若是再走……”
& & 她蓦然转身,握紧了拳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改嫁并非我娘所愿,她也并无过错,有朝一日你秦家对不住她,我们自然是要走的。”
& & 若非秦凤祤并无嘲讽之意,一脸正色,只怕她这时候已经扑上去了。
& & 秦凤祤看着她神色,又是低头翻了书册去了:“你娘不用情,嫁几次都一样,林锦堂是出了名惧内,可那般的人,怕是她都没用几分真心,更何况是我秦府。”
& & 此话严重了,却正戳中了顾今朝的心头上面。
& & 她紧紧抓着外衫,恨不得此时将这带血的外衫摔在他身上。
& & 转过身去不看他了,声音也是冷了下来:“秦凤祤,你怎知我娘没用心没用情,她嫁进秦家来,一分好没讨到,花费了那些银钱,你们吃着她的喝着她的,还要顾忌着她,既然如此,为何不去问问你爹,他干什么要娶我娘?不娶了就好了,不是吗?”
& & 秦凤祤语塞,抿唇。
& & 顾今朝想起林锦堂,也是实在恼怒:“再说我有家,我也有爹,我爹也教过我教养,我娘也教过我要与兄弟互敬互爱,只怕是你才没将我娘俩当个一家人吧!”
& & 说罢,摔了帘子就出去了。
& & 他本意并非如此,秦凤祤站了起来,从窗口往外看,少年却已走远。
& & 顾今朝快步走出院里了,没人地方,还没忘打开外衫看了看。
& & 后面干干净净的,并没有血,是她想太多了。
& & 她脚下不停,走回她娘的院里。
& & 院里桃花开得正盛,顾容华还在桃树下,不肯回去,她娘和来宝翠姨都一起哄着,一唱一和的。
& & “桃花糕一会儿就做好了,容华回屋里等着吧,不然一会丫鬟找不到你,桃花糕要送与谁去?可别便宜了别人!”
& & “就是啊,大姑娘快回去吧,我瞧着这时候该送过去了。”
& & “走吧,都摘了半天花了,也该是累了饿了,姑娘回去歇歇,一会儿咱们再来,一会儿咱们来把这一片的桃花都摘下来,好不好?”
& & 姑姑怕血,顾今朝赶紧将带血的外衫藏了身后,到了来宝跟前塞了她手里,也上前跟着她娘一起哄了姑姑来。
& & 顾容华站在一片桃花当中,头上戴了一头的桃花。
& & 这会儿倔强得像个孩子:“我不走,李郎说要回来接我的,他让我在这等他,我走了他找不到我怎么办?”
& & 她神情像个少女,站在桃树下面更添绝色。
& & 谁也不叫谁上前,景岚只能哄着她:“我知道他来接你,等他来了我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你等着他不吃不喝的,怕也要生气的。”
& & 今朝从后面错身而上:“姑姑,刚才我看见有个男人,长得瘦瘦高高的,打听你住处往偏院去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 & 顾容华一听瘦瘦高高,赶紧往出走了几步:“那是了,昨晚上梦见他,他真是瘦了,我去看看,李郎来接我了,来接我了。”
& & 翠姨连忙扶了她:“慢着点,慢着点。”
& & 眼看着人给骗回去了,娘两个都松了口气,顾容华记性不好,只要还没走到院里就给李郎忘了个干干净净。
& & 景岚叫了来宝,才要回去,一眼瞥见女儿:“刚才干什么去了?”
& & 顾今朝站了她身边,长长叹了口气:“娘,秦爹爹不是回来了吗,你有没有问他,早上那个女人怎么回事?我不喜欢这里,要是个真浪荡儿,咱们这就走,怎么样?”
& & 两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子,景岚赫然失笑:“竟说傻话,你以为我随便找个人嫁的啊,你秦爹爹也会待你好的,兄弟姐妹之间难免有摩擦,不过你不让他们吃亏就阿弥陀佛了,娘不担心你这个,至于那个女人么,她挺着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你道是她急还是我急?”
& & 话了,又掐了她的脸,让她别唉声叹气的。
& & 顾今朝还是小,不懂男女之情,别开脸,不开心:“那我爹呢,你发现那个女人的时候为何一天都不多等,即刻就出了林家。”
& & 景岚脸上笑意顿失,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解释,想了下,按住了今朝肩膀:“你爹是个好人,我不能让他无后。”
& & 就知道是这样,顾今朝懊恼地踢开脚边石子:“我当他儿子不行吗,怎么就不行了!”
& & 说着转身就走。
& & 景岚喊她一声,她也没有回头,出了秦府,气呼呼地一路往北。
& & 这个时间了,林锦堂应该快要回家了。
& & 她记路很有本事,也都是林锦堂教过的,很有方向感。
& & 仅用了一炷香的空,就走了中郎府了,顾今朝远远站在巷子口的招牌后面,探出了半个身子来。
& & 街上闹哄哄的,中郎府也没半个人影。
& & 她耐心十足,又站了能有一炷香的时候,几个人果然一起出来了,勾肩搭背的,五六个人直嚷嚷着要去吃酒。
& & 其中中间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肤色黝黑,一开口一口白牙,笑起来豪放得像打雷似的,抬眼瞧见了,顾今朝看一眼又藏了身形。
& & 她娘说林锦堂这个模样的,叫什么型男。
& & 这些日子没见,又黑了这么多,没忍住探身又多看了两眼。
& & 她一身白衣,可不能露出行迹。
& & 片刻,再看,人已走远,赶紧跟了上去。
& & 远远地跟着后面,顾今朝随手折了两枝柳条,一路踢着石子,走走停停,偶尔前面的男人们有人回头,她就立即转过身去,假装背道而驰。
& & 开始的时候,林锦堂和他们一起走的,走了酒楼下,不知为什么,他又突然反悔,往家里去了。
& & 他走得很慢,今朝柳枝扫地,就那么跟着他走。
& & 一路走到林家的宅院去了,她不敢靠太近,远远站在街角,看着他进了门,才是转身,起初想追过来问问他,她为什么不能当他的儿子,这样的话也根本无法说出口。
& & 等她走远了些,只剩一个白影了,林锦堂才从门内再次走出。
& & 他站着看了片刻,一脚踢在自家大门上。
& & 今朝也很是懊恼,拖着柳枝胡乱在街上晃了好半晌,天都快黑了,才回了秦家。饥肠辘辘,心情低落,难得她还有这样的时候,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 & 她这小院子是后改建的,平时两个小厮看护洒扫,来宝与她住了屋里。
& & 夕阳西下,屋里点亮了灯火,一人身形颀长,来回走动两步坐了下来,影子映在窗上,眼熟得很。
& & 顾今朝站了一站,快步走了进去。
& & 来宝侧立一旁,秦凤祤坐了桌边正在喝茶。
& & 饿了,口气就不大好了:“你来干什么?”
& & 回头,少年好像还在生气,手里拖着两枝柳枝,冷着一张脸也不拿正眼看他,他放下茶碗,站了起来,走了她的面前来:“到了饭时又干什么去了?这是去捡破烂去了?”
& & 今朝扬起脸来,才是怒目,他突然伸手在她发顶上轻揉了揉:“算了,回来了就好。”
& & 说完,也不等她作何反应,出去了。
& & 他这是,疯了?
& & 顾今朝看向来宝:“他干什么来了?”
& & 来宝往桌上指了指,说是送这个来了。
& & 桌上放着她的锦册,今朝过去拿起来一看,摔坏的地方已经修好了,从前她随手写的诗词页已经被换掉了,秦凤祤给添了新页,寥寥几笔,画了桃花,旁边亲笔提了诗,还是她写的那首。
第8章 睡着了吗
& & 第八章
& & 一轮明月,繁星点点。
& & 屋里一点烛火,昏昏暗暗,隔着窗能看见窗外郎朗夜空,顾今朝翻来覆去睡不着,侧身滚了榻边,盯着火烛出神,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发呆。
& & 门外传来轻轻地脚步声,来宝提着灯笼推门走进来,侧立一旁。
& & 耳里听见她叫了声夫人,顾今朝连忙翻身,对着那一轮明月闭上了眼睛,装睡。
& & 景岚让来宝在门口站一会儿,亲自提了灯笼就走过来了,她脚步也轻,灯笼挂了一边,屋里顿时亮堂了些许,虽然看不见,但是浅浅呼吸声就在身边,顾今朝抿着唇,不动。
& & 景岚随即坐了榻边,她温柔指尖,轻轻放了她的胳膊上面:“今朝,睡着了吗?”
& & 顾今朝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 & 景岚笑,更是伏身过来,双手都搭在女儿的手臂上,整个人的全身重量都倚靠了她:“我的儿,你可是学坏了哦,都不理娘,想想还是你小时候更可爱,小的时候啊,你就爱吃糖,牙都吃坏了还总是吃,天天盯着街边那两个卖糖的,你姑姑真是把你宠坏了……早上也给晚上也给,为了扳过你这睡前爱吃糖的毛病,我就特意买了你最爱吃的糖芽,说你听话,乖乖的睡觉,睡着了就给你吃,然后你就高高兴兴地睡着了。”
& & 今朝无声地撇嘴,任她歪在自己身上。
& & 景岚想起她儿时模样,眉眼柔和:“那时候,真是的啊,后来你发现娘骗你,很生气,到了晚上装睡不理我,娘就过来问你。可就那么生气了,我一问,今朝你睡着了吗?你还是气呼呼说:睡着了!那时候多可爱……”
& & 说着,她霍然起身,伸手按在了顾今朝的腰上。
& & 不等她按,少女一下坐了起来,可是坐起来也晚了,景岚胡乱揉了把,顾今朝没忍住,躲着笑得不行:“别呵我痒别碰,我错了,是我错了娘!”
& & 景岚坐直,看着她躲了老远,笑:“行了,笑了就行了,就当你不生气了啊!”
& & 说起这个了,顾今朝又是瘫倒,她看着窗外那星那月亮,也是叹气:“嗯,不生气,有娘在就好,有娘有姑姑在,走了哪里月亮都还是那个月亮,星星还是那么多的星星,再说也不是你的错。”
& & 景岚招手:“来,到娘这来。”
& & 今朝起来爬行几步,到她跟前了,直接躺了她的腿上。
& & 薄被早滚落一边了,景岚伸手拿过来给她盖上:“今朝,刚才你秦爹爹与我说了,你打同窗的事,娘知道,是因为他言语间侮辱我,所以你受不住,忍不住就动了手。你那时,还想让人去寻你爹来,或许有些时候,我也念及你爹的好,但是,现在,你听着,娘很庆幸做出了最正确的决断。”
& & 顾今朝仰脸看着她,不明所以:“什么?”
& & 景岚身形微动,轻抚女儿的脸:“你这孩子,是很聪慧,在我身边,真是学什么像什么,也很有经济头脑。活学活用,我以为你会更像我多一些,十三四岁时候,正是叛逆,却不想,你这性子,骨子里像林锦堂更多。你也知道,顾家的家财需要儿郎才守得住,娘万般不愿意把你养成儿子,但是这个世道,对女儿真是不公,像我这样,被人瞧不起,虽然我不在意,但是我不想你也这样。眼下,你需要收敛的,不仅仅是女儿心,还有你的脾气,假若今天去的是林锦堂,怕他是要大闹学堂,甚至将人打个半死,你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 & 今朝点头,沉默不语。
& & 景岚耐心十足,敦敦教导着:“有时候,要学会控制自己,想要整治他,办法多的是,犯不着搭上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别人,知道吗?”
& & 这是当然,今朝再点头。
& & 景岚引着她的心绪,一直往她的内心最深处:“所以,再不舍,也得舍,你爹他以后会有他自己的孩子,会有自己的生活,都与咱们无关的,我成全他,他也成全我,我们这样都好。以后你把他放在心里,跟你秦爹爹也学着,如何收敛心性,沉稳下来,我看他家几个孩子教得都不错,有些事情,娘真是教不了你,但你一定得能独当一面。”
& & 景岚伸手捧着她的脸,低头。
& & 就那么看着她,渐渐的,眼里也有了水气。
& & 紧接着,她又扬起脸来了,硬生生将那水气憋没了:“今朝,娘告诉你,娘不一定能守着你姑姑一辈子,但是你能,但凡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能等到你爹来找我们,那时候娘要不在了,你千万告诉他,我答应他的事,做到了,他爹娘,我给送终了,他唯一的妹妹,我也守住了。”
& & 顾今朝坐了起来,忙是握住了她手:“娘……”
& & 悲伤稍纵即逝,景岚再回眸时,已是笑了:“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了,只当他还在。”
& & 心疼她,拥住了她的双肩。
& & 今朝紧紧拥住了,她从小就知道,她亲爹叫做顾修,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 & 问了,她娘只说她爹并非无名之辈。
& & 在她出生之前,她爹突然失踪,她姑姑也疯了,因仇家陷害,顾家被查封,家里两个老人一时受不住打击都病了,后来相继去世。那时还在秀水镇上,她娘还未和她爹成亲,她变卖了家财,才得以办了后事。
& & 此后,她娘带着她和姑姑,一路往东,始终寻找着她爹的下落。
& & 可惜,并无半点消息。
& & 提及往事,总是唏嘘。
& & 顾今朝心里也知道,这么多年了,多半是不在世了。
& & 因为从未见过,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为了哄她娘忘掉那些不高兴的,只管也逗着她:“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说不定有朝一日,娘你子孙满堂,我爹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多给你生几个孙子,你俩可以比一下,看谁孙子多。”
& & 没个正经,不过景岚也是脑补了下那场景,顿时乐不可支:“行了,你睡吧,”
& & 顾今朝心里郁闷也是消散个干干净净,好好躺倒:“嗯,我睡着了。”
& & 景岚强忍住笑意,又拿下了灯笼。
& & 她走之后,顾今朝也真的是笑着睡着了。
& & 一夜无梦,早起又是美好一天,在园子里又摘了些许桃花,放了石阶上晾晒着,晚些时候可以做点别的,特意叮嘱了来宝在晒干之前收起,才是往出走。
& & 顾今朝脚步也快,这就出了秦府大门。
& & 门口停着辆马车,她以为是她娘特意让人等着她的,欢快地上了车。
& & 门帘一掀,怔住了。
& & 秦凤祤端端坐在车里,四目相对时候,他还别开了眼。
& & 顾今朝连忙笑笑:“对不住,我以为是我娘在等我,那我就……下去了。”
& & 她才要放下门帘,秦凤祤目光已经又转回来了:“是在等你,夫人让我等你一等。”
& & 一听是在等她,顾今朝也不矫情,这就钻了进去。
& & 车厢里的地上,果然放着两个书箱,其中一个是她的,来宝先送出来了。
& & 另外一个应当是秦凤祤也放了东西的。
& & 坐了他对面,她也是好奇:“我娘让你等我的?她去哪里了?”
& & 平常时候,娘两个都要一起出门的。
& & 景岚喜欢早早去花房,今朝也喜欢,她喜欢花房。
& & 秦凤祤膝上还放着那两册册卷,他随手打开脚边的书箱,将册卷放了进去,言语也轻:“夫人说是先翁祭日,去大悲宝寺做法事了,知道我去书院,让捎带你过去。”
& & 今朝怕他查看自己的书箱,连忙把另外一个扯了自己脚边来。
& & 也是啊呀一声,忽然想起来了。
& & 可不是她祖父祭日么,每年她娘都要去寺中布施的。
& & 她一拍脑门,懊恼,真是给忘干净了。
& & 秦凤祤和她一起,看着她神色,又别开了眼。
& & 各有心事,车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马车渐渐驶离,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应天书院门前,因还惦记着将锦册送与女学去给赵玘,顾今朝到门前就先行跳下了马车。
& & 可惜秦凤祤虽然迟了一步,但一直盯着她了:“站住!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 & 当着他的面,顾今朝下意识就站住了,也是笑:“不干什么,怕迟了着急嘛!”
& & 说着,抬腿还要走。
& & 可背后千斤重,却是空走两步。
& & 秦凤祤不动声色地站了她背后,扯着她书箱肩带:“胡说八道。”
& & 回头,今朝无力地叹气:“好哥哥,你就放过我吧,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好不好?嗯?好不好嘛!”
& & 她还拼命眨着眼,像耍无赖的小孩子。
& & 这般模样,竟是令人不敢直视。
& & 秦凤祤忙是别开了眼,手里提着的另外一个书箱也背了身后:“随你去吧,我今日也在书院,世子还等着我,为兄先行一步。”
& & 说着大步去了,顾今朝原地踏步两步,欢快道:“好好好,哥哥慢走!”
& & 等他走远了,进了书院了,她才从书院大门处转向了女学,一溜小跑,书箱都觉得不那么重了,到了女学门口,赵玘果然已经在等她了。
& & 少女迎上前来,嗔骂道:“今个早,跑什么!”
& & 顾今朝可真是一口气跑到她面前,书箱这就放了地上,还有点喘:“诶呀……呼……快快,我今日还有别的事……”
& & 说着她弯腰打开了书箱,然后傻眼了。
& & 书箱里,全是卷宗。
& & 这不是她的书箱,因为两个长得一样,可能是秦凤祤当时先错拿了她的。
& & 顾今朝一下站了起来,动作之间,身下一股暗1潮。
& & 糟糕,别说那书箱里面装着那几本锦册不能被秦凤祤看见,暗格里,来宝还放了她的红梅带(月经带)。
& & 啊啊啊啊啊啊……
& & 她要疯!
第9章 再遇卿卿
& & 第九章
& & 钟声响起,整个书院都安静了下来。
& & 顾今朝急匆匆出了女学,才走进书院长廊,连忙后退两步,侧立一旁。
& & 长廊的那头,谢聿扬着脸,脚步匆匆。
& & 他脸色苍白,一身锦衣佩玉琳琅,那日见过的老太监直在他身后跟着:“主子,还是先回府里吧,还病着,本来就受了风了,御医在府里候着呢!”
& & 谢聿神色不耐:“那就让他们候着。”
& & 老太监亦步亦趋地跟着身边:“那些卷宗主子要怎么处理?”
& & 他抿唇不语,随着脚步越发的近了,瞥了眼躲在柱子后面的少年,匆匆走过。
& & “主子身子要紧,还是先回府吧!”
& & “……”
& & “主子……”
& & “……”
& & 眼见着他们走远了,今朝才在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 & 谢聿在书院门口上了马车,她跟了后面张望片刻,转身。
& & 好像听见那老太监说什么卷宗,不巧的是,她背后书箱里装的就是卷宗,世子脾气诡异乖张,也不敢轻易上前询问,还是要先找到秦凤羽问个究竟。
& & 进了学堂,跟教学山长告了假,说是肚子疼,休学一日。
& & 秦淮远一状告到了老太傅那里,为此,书院掌教特意去了秦府一趟,才使得秦淮远回心转意,同意今朝再回书院读书的。
& & 如此,顾今朝今日到了书院,他们都出于意料之外,请日假自然是要给的。
& & 出了学堂,直奔藏书阁,秦凤祤并不在楼上。
& & 下楼问了人,走了好几个院子都说没有看见。
& & 自两年以前,每次来月信,好像这几天都不大顺的。
& & 强忍心中烦躁,不死心再回到藏书阁,仔细找了一番。
& & 没有找到人,恹恹的下了楼,随便坐了石阶上面。
& & 双手捧脸,背后的书箱好像压得她的背都弯了,低头,脚边两个小虫子相互追逐着到处乱窜,她眸光微动,随着小虫子来来回回地吹着气。
& & 也不知是风,还是她呼出来的气,这两只小虫子滚了又滚,控制不住原来路线了。
& & 看吧,她现在和这小虫子没有什么不同。
& & 在她还不能保护娘和姑姑之前,还需忍耐,是了,要忍耐,好好长大才对。
& & 正是平和心底躁动,眼底突然多了一抹青色。
& & 蓦然抬眸,秦凤祤正低头看着她,四目相对,她一下站了起来。
& & 差点撞到他的下颌,还好,两个人才一撞上都躲了一躲,秦凤祤退后两步,站住了:“你在这干什么,说你跟山长告了假,哪里不舒服?”
& & 她上上下下来来回回都走了多少圈了,哪里不舒服,是全身都不舒服。
& & 回手摘下书箱的肩带,双手抱着送了他的面前来:“兄长拿错了我的书箱,我一直在找你,我的书箱呢,快点还与我。”
& & 秦凤祤诧异地看着她:“什么错了?”
& & 顾今朝将书箱放了地上,打开让他看:“看,这不是我的书箱。”
& & 里面卷宗才一露出来,秦凤祤左右看看,抓住今朝手臂,弯腰将书箱重新盖上了:“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看见这些卷宗?”
& & 她连忙摇头:“我才发现就来找你,我的书箱呢,嗯?我的呢?”
& & 秦凤羽提起书箱这就背了身后:“千万别往别人知道,你看了书箱里的东西,你的书箱让我给了世子,现在只求莫出大错,你书箱里面都有什么,书?”
& & 今朝:“……”
& & 秦凤祤已经转身了,早上顾今朝上车之后,他也是阴差阳错,不知怎么偏就拿了她的箱子,此时多说无益,还是要快点将书箱换回来才是。
& & 顾今朝连忙跟上,紧随其后:“你……你把书箱给了谁了,该不会是那个世子吧……”
& &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老太监口中说的,就是卷宗。
& & 其实她一个书箱没有什么,那几个锦册就是被发现了,只要秦凤羽不追究,也没什么,但是里面暗格那个红梅带,怎么想怎么扎心一样的。
& & 果然,秦凤祤站住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京中只此一个世子。”
& & 顾今朝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好哥哥,你可真是我亲兄弟,给我书箱换回来吧,里面有我娘给我的东西,很重要的,你去哪里,带我一起。”
& & 秦凤祤看向了别处:“放开。”
& & 今朝哪里肯放,拖着他手臂蹲了地上:“哥哥答应我,带我去,把我的画箱拿回来,我就放开。”
& & 秦凤祤回身,低头看着这个快要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少年,无语:“你这成何体统!”
& & 今朝扬着脸,真像个小无赖:“不管,你去哪里,至少得带我去。”
& & 真是……拿她没办法。
& & 含糊其辞嗯了声,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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