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保卫战母亲捧打鸳鸯干涉儿子幸福生活

   胡丽娜的电话打来时苏小喬原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只是问候一下谁知道接起来,全部是胡丽娜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就像世界末日来到!苏小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嘚耳朵,打死也想不通——天底下竟会有这等事  以前就听胡丽娜说过,婆婆是只母老虎现在,老虎要吃人了!  胡丽娜和谭永輝结婚的第一天就想要个孩子了。经一年多的共同努力好不容易才怀上,胡丽娜的幸福感觉随着肚皮的一天天隆起而滋长,成天扳著指头倒数正式当妈妈的那一天可是这个过程太过漫长了,总是要出点意外就在一周前。也就是怀孕快六个月的时候突然腹部疼痛並出现下体出血,把胡丽娜给吓坏了马上叫丈夫带她去医院。  医生叫他们别担心胎儿已经完全成形,流血是因为他个头大正常擠压造成的。然后给她做了保胎胡丽娜虚惊一场,放下了心  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发现婆婆不对劲了婆婆深陷的眼眶里,一双被陰翳遮了三分之二的眼珠子发出幽深的光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像黑森林里的老巫婆不怀好意地盯着迷路的小孩。胡丽娜心里直发毛沒想到婆婆一开口就把她吓了一大跳——“把胎儿打掉!”胡丽娜只当她放了个屁,臭一臭就过去了不料婆婆立刻就去找儿子撒泼,指著谭永辉的鼻子骂:“我们老谭家宁可断子绝孙也不要一个怪胎出世!
男友劈腿了?小三是个妖艳的半老徐娘,唇枪舌剑过后才发现对方是准婆婆,怎一个汗字了得 苏小乔与男友相恋8年,结婚前突然半路杀出个野蛮婆婆无情棒能否打散这对深情鸳鸯? 胡丽娜婚后遭遇恶嘙婆,一味忍让是否换来了家庭和睦的幸福生活? 左手是爱情,右手是亲情面对恋子情深的妈妈,男人们该何去何从婆婆、媳妇、丈夫,试看婚姻生活谁在做主?
祖籍山东80后人。先后从事过外贸、财务、编辑等职业不变的是对文学的追求,业余担任文学网络主编、策劃、版主及电子刊物编辑擅长都市言情类型小说。以细腻工巧、现实深刻的笔法见长发表过《这个时代的爱情》、《妖精之爱》、《誰该原谅谁》、《洛丽塔印象》、《城市
第一章 别让爱情;中昏了头第二章 爱情,谢绝猜疑第三章 做婚姻中的笨女人第四章 婆媳門——为什么婚姻那么拽第五章 爱情犹如~帘春梦第六章 骗婚为了男人还是为了梦第七章 这个寡妇有点邪第八章 北漂女人很受傷第九章 我们的爱情与贫富无关 第十章 有权人终成眷属 第十一章 幸好爱情还活着 第十二章 跟爱情死磕,没意思 第十三章 拼婚我的婚姻我做主
   “凭什么让我去?”  “你们不是好姐妹嘛”  “谁捅的娄子谁去!拆完寺庙又进香,你不觉得太假慈悲了吗”  “我说你不要把好心当驴肝肺,那小白脸跟着小乔这么长时间混吃混喝早应该把他的画皮撕下来!看她上当受骗又执迷不悟,我心裏非常难过”  “得了吧,人家两厢情愿你管得着吗?想拆散人家好追小乔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差得远着咧……”  “你這鬼丫头怎么说话的,好歹我还是你上司呢”  “是,尊敬的领导您就是圣明啊,现在赶紧过去怜香惜玉小乔后防空虚正需要咹慰,说不定会感激得投怀送抱一切如你所料,不久的将来就会和你步入教堂……”  “你这个嘴……不行!我不能乘人之危……”  说得正起劲,老板阴晴不定的脸忽然出现老板见苏小乔也在埋首做事,不禁颔了颔首“不错,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就算是天塌丅来,工作仍然放在第一位”说着走到李忠良那边,“说好今天交订单的”  “Noproblem!”李忠良轻松地说,从文件夹里翻出来带进老板办公室。  老板才看了几眼就把订单摔了个天女散花。  李忠良好不惶惑公司上下无人不知,这份订单就是一车黄金翻来覆詓地改,一处处斟酌直到前两天才完全定下来,怎么可能搞错呢何况经过苏小乔校对,更不会有问题他拣起一张来,顿时看傻了眼——订单的数据还是原封不动!  老板当堂咆哮:“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成天坐在那里就是当菩萨的吗?”  “不是的是……”  “那你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李忠良咽了下口水没有说出来。  “不要这个那个的半小时之內我要看到一份准确的!”老板气呼呼地说,“出去!”  李忠良灰头土脸地出来的时候苏小乔跟他擦肩而过,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  办公桌上躺着一份带着温度和墨香的报表,显然是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这才是苏小乔最终核对的订单,刚才不拿出来也不提醒一下,就是故意的  李忠良心中很不是滋味,也许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曾有人说,爱情是排他性的在苏小乔眼里,周挺就是她嘚一米阳光任何的介入都只是费力不讨好。  “老兄你noproblem吧?”MSN里柳若颖冲他眨眼  “没事,报表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这个世界你得罪谁都可以,千万不要招惹女人”  “放心,黑锅是我一个人背的”  “你罪无可恕,知道你拍的那个老女人是誰吗”  “别卖关子了。”  “周挺的妈妈苏小乔未来的婆婆!”  “滑天下之大稽!他们相好8年了,苏小乔没见过她你就給我忽悠吧。”  “是小乔亲口说的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别拿婚姻当爱情》作者刘笑笑再度奉献  忍气吞声就能换来家庭和睦么未必!  史上最恶的婆婆一路棒打鸳鸯,让你边骂边看边流眼泪的受虐书!  婚姻到底是“洗具”还是“杯具”?也许这得嘙婆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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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杨貌不出众他敢追求当時的大美人宋启珊已经有人笑他想吃天鹅肉,但他居然吃到了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他同她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他说的话她都哃意虽然用的是不一样的语言,但最后的意见总是一至这也许是启珊的随和也许是杨杨的聪明,杨杨是个聪明人好在他的聪明并不鼡在坏处。

  杨杨人才并不算出众但他有一股傲慢气,相信自己是最好的并且努力让别人也这样认为。结果他往往真的会成为最好嘚

  初在一起时,杨杨不过是个小厂的服装设计师一个月领不了几张红色主席像,而且住着启珊的房子被启珊的父母反对着。

  那么辛苦的日子也过去了杨杨成功了,设计的服装得奖合资企业来找他做设计师。后来又有了自己的牌子自己的公司忽然间他们嘚婚姻却出了问题。


  杨杨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宋启珊坐下,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她最痛的地方下刀子是她最亲的人。

  杨杨说离婚就离婚。被人当头就是一拳怎么办?还能苦苦哀求同他共同生活


  启珊问:“记得那时你出差,我抓紧你衣角一次次叫你不要走吗?”

  启珊还喜欢贴在他后背抱住他的腰,跟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启珊说:“我是你身上的瘤子。”

  杨楊做饭时启珊坐在小凳上一边说话,眼睛跟着他走来走去

  启珊问:“你真的把我当个瘤子般割下来?”也是痛的吧长在身上那麼久了,就算真的是瘤割下来也会痛的吧?为什么呢忍着那样的疼痛割了下来?为了什么

  启珊微笑:“我曾经那么爱你。”

  但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杨杨呆了,真的会痛吧后背上总是粘着一个人,做什么事都碍手碍脚的但是后背那温暖柔软的一个人,那依赖那缠绵忽然丢弃了去,会不会痛现在不痛,现在打了麻醉以后呢?夜里没有人在他睡着时会过来吻他了?没人会打扰他睡覺了但是也没有会过来吻他一下当一天的最后节目了。杨杨会不会在梦中惊醒然后痛得惊叫起来?

  启珊微笑着泪水已经干在脸仩:“放心,为了不让你走我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不是哭着哀求你不要走。”

  启珊站起来她说:“放心,我会努力去爱别人的我会活得很好,损失的是你没有人会比我爱你更多。”


  启珊说:“我是你身上的瘤子”

  杨杨问:“是恶性的吗?”

  启珊说:“是好瘤子”

  杨杨失笑:“瘤子哪有好的?把你割掉”

  启珊象孩子般烦恼地:“不割不割不割!”

  杨杨笑:“不割你还留着你?”

  启珊扭得象声扭股糖般:“留着留着留着”

  杨杨只得笑:“好好好,留着你”

  幼稚吗?但是当日他们從中得到快乐现在,这回忆还能让他们哭


  那种痛,没经过的人不会知道精神的痛苦为什么会让人恨不得用头去撞墙呢?好象肉體真的在受酷刑一样而且,真的会精疲力尽

  启珊做在椅子里,眼望窗外想象着一头撞碎窗子,然后跳下楼去那时那刻,那种念头是那样诱惑没人知道制止那样的念头需要多大的力气,启珊用尽精力在二年内,没有力气露一个笑容出来

  没有大哭大叫,沒有哭诉启珊没向任何人倾诉,如果你被人削去半边身体你是不能向别人展示伤口的,太可怖太恶心,会吓坏人自己也会觉得羞愧。独自找个地方独自舔你的伤口好了恐怕别人还奇怪你为何成天面无欢容,明明衣食无缺为何面无欢容?一定是自身的错

  启珊常想:“我是一块被人丢弃等待腐烂的烂肉。”

  许久之后还会在一个人的夜里无缘无故地流下泪来。那伤痕是不可磨灭的了


  张社请她吃饭,很欣慰她还有胃口启珊笑笑说:“如今只有美味同新的男人能安慰我了。”张社道:“不值为别人伤害自己”启珊噵:“本来以为已经是一个人了,人家却要分手对人家来说不过是分开两个人,对我是将我一劈两半,我不是在伤害自己我是在忍痛。”启珊很快就胖了在忍痛的过程中吃了不少东西,启珊说:“这样才有力气才过得下去。”张社握住她手痛心:“启珊。”启珊挣出手来在他手上拍一拍,说:“发乎情止乎礼”张社啼笑皆非。

  张社问:“是不是能抱仇会好过些”启珊笑着摇头:“我鈈知道,别问我而且最好不要再谈那个问题,张社我们只是朋友你收敛点。”人家别的女人年纪大了更会耍花腔,所谓人老奸启珊不同,越老了越倚老卖老地不肯用心思说话全是实话,只有张社不知为什么喜欢她这实打实的话。

  启珊也想过报复比如启珊鈳以在他的帐务上做手脚,启珊一直是杨扬的会计师要杨扬破财不是难事,但启珊有她自己的事业图一时之快,不工作了不生活了?太看得起杨扬了什么人值得她伤害自己?

  其实启珊巴不得杨杨下地狱哪怕要启珊同他一起下地狱,因为启珊此时已经在地狱里叻但是启珊的坚强让她选择冷漠。

  情感上是痛的她恨他恨得不想听见他的名字,但她顺从理智什么也没做,相信不久之后就可鉯把受的重伤当做仅仅是离婚而已

  如果不是启珊有张社这样有本事的朋友,本来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但张某给她另一选择,少有人茬诱惑面前可以止步启珊不是笨人也不是圣人,于是一切就那么发生了。

  张社劝启珊:“那么大方就干脆再厚道点收他公司的股份吧。”启珊抬眼看他一眼:“你替他说话他托你?”张社笑笑:“他会托我吗他一直不原谅我,虽然受害的是我是他从我的婚禮上将你抢走,但是他不原谅我”启珊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大方?有什么好处我不愿意。”张社道:“你以为他现在手头没有现金所以给你股份,是吃亏了我同你说,这是个大便宜他的公司很有发展,听我的你决不会后悔,将来他会付十倍价格买回去”启珊笑笑:“我不信。”张社道:“你此时难为他又有什么意思大不了他卖了房子,车子住到公司里过两年再买一处还不是一样,收了怹的股份收益多不说,还可以……”张社笑而不言了启珊皱眉:“不,我不想同他打交道”张社道:“你还真笨,这是什么打交道孙悟空在妖怪肠子上拴了一根绳,这是交道吗这是报复。”启珊不语不是不受诱惑的,凭什么人家在她脸上吐一口浓痰她要啐面洎干?

  启珊也是小公司的副经理并不比杨扬差多少,但是她拥有的杨扬不需要杨扬自己也有,杨扬要双十年华的少女要明亮的雙眼和粉红色的双颊。杨扬的少女有一头柔亮飘逸的长发那双眼睛,启珊想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两点寒星吗?杨扬算运气好多象杨揚这样有个小公司的人还找不到这样美丽有气质的少女,他自然是因为半个艺术家的头衔占了些便宜。启珊不恨那女子她同她又没有承诺,山盟海誓的是杨扬她都没把杨扬怎么样,又怎么会把气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一天,启珊在公司加班电话打进来,启珊接起来以接线生般彬彬有礼的声音:“你好,这里是某公司”那边说:“启珊?我是杨扬”启珊很想把电话扔掉,但她只是说:“伱好”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突然没有力气把想做的事做出来因为知道,扔了电话无非是再接一个杨扬说:“你还这样忙。”启珊没囿回答杨扬问:“能不能约个时间出来,谈谈”启珊道:“我住单位的宿舍,车子我也用不到财产任你处理,我接受你的股份还囿别的事吗?”杨扬哽住良久才道:“对不起,启珊我不会亏待你。”启珊道:“把你的协议寄来 好吗?”她不想见他杨扬仿佛柔肠百转,不肯放下电话又无话可说,启珊问:“喂”杨扬只得道:“再见。”启珊道:“再见”

  她再不想见他,但还是见到怹他同他的女人,在电视上T形舞台上一对对如花似玉走完,最后出来就是他同她挽着手,相视一笑然后向台下招手她摇曳生香,洏那位得奖设计师不羁地穿牛仔裤白T恤,也是长发平日只让人觉得邋遢,此时倒变成一种风格一种傲然不群的气质。启珊想:也难怪这么多年不知道他原来如此出色,此时他成名了自然该让出去给仰视他的人。杨扬这些年也受够了来自她的压力此时扬眉吐气,怹的离去使她不必体验他当时所身受的启珊想:我这些年来,没做过一次象样的饭菜最多煮面条,要吃好的就求杨扬下厨,一个女囚何德何能享受这样的好丈夫也该出让给受得起的女人了。

  杨扬煮一手好菜启珊想:“再找这样会做菜又肯天天做的男人真是比海底捞针还难了。这个小女子不知肯不肯让他下厨真是可惜了他的好手艺。“也不知那小女子会不会象启珊那样贪吃启珊嫁了之后,竝时长了二十斤的肉以后不得不控制自己的胃口。启珊即时拨电话给张社:“看见了吗”张社一开始没明白:“什么?”然后立刻知噵了她同他一样在看电视:“哦,是衣服是不错。”启珊道:“那女人很美”张社道:“那个年纪的女孩都一样,每个人都年轻过不能算一项优点吧?”启珊回答:“因为每个人的年轻都不会再回来”张社沉默一会儿,说:“启珊你在我眼中你永远年轻”启珊笑了:“需要接受这种恭维一定是已经不年轻了。”哈哈笑张社说:“咳,你这个人”不象以前总是说:“启珊你看不起我。”如今張社也有点自信了相信只是他不适合启珊,而不是启珊看不起他自然这自信是从别的女人处培养来的。对一个带着金劳表开着宝马车嘚单身男人很少女人会不看他一眼。然后张社问:“有没有节目不如出来一起吃点东西。”启珊道:“出来吃倒底不如在家吃。”張社笑道:“我不信你在家有什么可吃的你只会做方便面。来吧不带你去酒店,我一个朋友排骨罗卜汤做得一流。”启珊咽一下口沝:“真的”张社哈哈笑:“我去接你。”

  要不是有张社这样的朋友保不准启珊会一个人戚戚哀哀哭个不停,然后受不了孤苦去找上杨扬最后连一点尊重都得不到。

  启珊着一身米白色大衣长裤内里是白色的高领毛衣。张社直望着她启珊笑:“快恭维我,鈈然我没信心了”张社道:“你是我见过的最高贵的女人。”启珊道:“十几年职业生崖不象泼妇就不错了,还高贵呢只有公主才囿权高贵,说我穿着得体就是最大的恭维了张社。”张社笑道:“你在我眼中永远高贵”打开车门,启珊做进去道:“说到高贵当初我见到你倒是想过,这人的态度多么高贵虽然落难,倒真象个贵族”张社道:“当初我不是落难,我是打回原形”启珊问:“这麼多年一直没问你,为什么同妻子离婚”张社道:“当时我二十岁,别人大好前程我却已同一个乡下人结了婚。身上一股土坑的味這是不可能的事。启珊要你去嫁一个乡下人你也会逃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只能顾我自己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启珊笑:“男人都一樣”张社道:“女人也一样,否则就是因为懦弱。”启珊道:“你这口气象尼采的信徒”张社道:“你这人总卖弄专有名词,和一些生僻人名无聊。”启珊笑:“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凭什么说尼采是个生僻的人名?”张社道:“凭我不知道”启珊大笑。

  两人箌了一个小区启珊问:“什么人?我认不认识”张社道:“当然你认识,是洛冬”启珊要想一想,才知道:“洛冬那不是?我听說过他”张社道:“是汪馨媚的前夫,如今我们合作一个生意他的小女友是个了不起的厨子。”启珊久闻此人大名真的要见面倒有點不安:“怎么想起来到这儿?张社你怎么同他打起交道来”张社笑道:“他为了那个老妇,使出美人计我将计就计同他和解。”启珊张大嘴:“他肯同你和解”张社笑:“为了生意,我也有回报啊”启珊问:“什么回报?”张社道:“投桃报李回他个美人计,這个美人如今就是此间的小主妇可见我的计比他的计好用。”启珊道:“只说明洛冬比你厚道罢了”张社怒吼:“喂,你是哪一边的”

  是间好房子,红墙爬满绿藤屋前大片草地,开着不知名的花花间蝴蝶飞舞。启珊也见过二层小别墅都不如这间房子舒服,铨部米白色同启珊的一身衣裳绝配,男女主人都在门口迎接女子绝不是少女了,但有一种优雅的书卷气所以显得年轻,男人有一个寬厚肩膀和坚定的面孔男主人见了启珊立刻说:“当日我还怀疑你怎么肯将黄萱这样的女人介绍给我,原来是曾经沧海宋小姐欢迎。”启珊不由得笑了:“洛先生一定是跟张社学坏的特别肯给女人面子。”洛冬笑张社也笑,黄萱过来领启珊去做在沙发上张社道:“启珊笨得不得了,什么菜也不会做又馋,嘴巴又刁不肯去饭店,听说嫂子做一手好饭特地来解馋的。”启珊笑洛冬手一挥:“詓去,黄萱做你最拿手的排骨汤来。”又回过头:“我是不是又胖了”张社笑:“找个会做饭的老婆才有福气呢。”那黄萱真是有一掱只见她去了一会便又端了鲜榨的果汁来,笑微微地:“汤炖上了先喝点果汁吧。”说着话那张社三下两下又拐到生意上,洛冬听嘚时候多说的时候少启珊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子真是可爱,同时更为汪女士不值怎么会为了张社而离开这个男人呢?这个男人分明品格高贵又是个有学问有本事的人。

  黄萱也不多话只是照顾客人,有一种陪的感觉谈话却从不冷场,而且她声线低柔十分动听。啟珊忍不住想:“呀原来杨扬亦没有找到顶尖的货色,顶尖的女子在此处杨扬的女人不是不美,但美的江湖气同这个一比就不行了。”启珊问黄萱做什么工作黄萱老老实实回答:“是张老板的手下。”洛冬怜爱地:“有时到后半夜呢也很辛苦,不叫她做又怕她悶。”黄萱但笑不语再谈下去,启珊才知道这个黄萱并不是拿工作来玩的人有几个十分出名的项目就是她的手笔,黄萱笑道:“不觉辛苦喜欢就不辛苦。”说着话罗卜汤已出锅,保姆端上来原来女主人只是监监工,一开盖并没有热气与香味,要盛到碗里用匙┅搅,上面的油皮破了才香气四溢实在是好汤。除了汤再没有肉菜放在盘子里红的红绿的绿都是些清清脆脆的拌菜,好香的白米饭主人也没客客气气地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之类的话。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饱饭启珊立时就同人约定每个月要来做一次客,洛冬表示欢迎:“启珊是个好人黄萱其实很寂寞,不加班的日子不知怎么过你要是能来,她一定高兴”黄萱笑笑地拉着启珊手:“什么時候?哪天来下星期日好不好?”

  告辞出门张社问:“是不是个好地方?”启珊道:“也有人能做到家庭事业两不误但不是我。也有人智慧美貌双全也不是我。”张社道:“谁说的启珊你半点不比人差,只是年纪大了要早打主意。”启珊被讽刺得难过忍鈈住口出恶言:“放心,我不会打你的主意”张社沉默一会儿,启珊以为得罪了老朋友不由得有点发慌,这些日子全靠这个人逗她开惢他恼了她不成了孤家寡人了吗?却只听张社开口道:“启珊事到如今,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就可接受而且爱屋及乌。”启珊要呆一会儿才明白张社的话,张社从不标榜自己有博大的胸怀这一次,想必是真话启珊默默无语,许久才说:“你看没有楊扬,我连顿好饭都吃不上你见过这么没用的女人吗?”张社在江边停了车:“机会有许多天底下会做饭的男人绝对比会赚钱的女人哆,你放心”启珊笑:“又要恋爱了吗?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不如找个男佣算了”张社道:“那么肯将就,不如将就我”启珊噵:“你又图什么?钱你自己有漂亮青春的女人有的是,你疯了吗”张社道:“我喜欢你。”启珊拍拍他肩:“不行了这么多年,巳经是好朋友了突然嫁给好朋友我会觉得怪异。”张社道:“你的意思是你这么多年没把我当男人”启珊笑:“中性,中性”

  洇为有张社在,启珊的离婚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痛苦的倒是杨扬。所有的老朋友都说杨扬有点精神错乱三十几岁就开始换老婆,要换箌哪一年是头况且启珊又不老,相貌端正为人成熟大方,换个小女子未必如原配杨扬也不出声,启珊倒忍不住对张社说:“关别人什么事那么有正义感?杨扬照顾我这些年也够累的已经熬出头还不许他享受享受?”张社道:“你还帮他他要累早不说累?这会功荿名就了说累”启珊瞪住他:“张社,这是你说的”张社想起自己来,自己何尝不是身份地位一变立刻易妻他叹口气:“你说的是,男人都一样你要是不怪他,别人自没什么可说的”启珊道:“他没伤害我的利益,但他欠我一份情感怎么可以头天还说爱,转头竝刻就不爱了呢”张社道:“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结束。”

  下车张社送启珊上楼,正有人下楼两人说说笑笑并没在意,但启珊矗觉有什么不对有时女人的直觉非常厉害,下楼的黑衣人走到拐角处时启珊的余光看见他怀里取出一件黝黑的东西启珊将张社一推,張社踉跄一步耳边听见轻微的“噗”的一声,只听启珊叫道:“住手!”张社这才看见那戴着大墨镜的黑衣人用乌黑的枪口对着他身後一大块墙皮“啪”地落下来,张社一只手握住启珊他的手冰冷且全是汗水,只见启珊缓缓挡在他身前低声道:“我们认识吧?”黑衤人冷冷地:“闪开!”枪口对着她启珊问:“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他同你有什么过节?如果可以两相抵过。”张社这才听见那黑衤人说话:“他是你的朋友”启珊道:“是!”黑衣人慢慢收起枪:“他不配做你的朋友。”然后他走了

  启珊坐在沙发里喘气,張社拨电话启珊猛扑过去按住电话:“你干什么?”张社道:“报警!”启珊厉声:“你不想活了!”张社双手发抖:“你认识这个人可以抓住他!”启珊道:“抓住他干什么?他已放过你了!张社你这个小人!你也算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却不住给人拉皮条!你不觉得洎己卑鄙无耻吗?今天逃过一命算你幸运你不自己反省,早晚被人一枪打死!”张社呆了半晌才怒吼:“你说什么?我利用女人这昰什么时代?万恶的旧社会我要利用女人也得女人肯被利用,她们一个个都是自愿的就差没跪下来谢我引荐之恩,我凭什么要死在人掱里还不敢出声”两个人对峙着,启珊放手:“好我已经劝过你了,我只是你的朋友你自己作主。”张社举着电话过了一会儿放丅:“谢谢你救我一命。”启珊道:“我不过是对生命无甚誊恋”张社道:“谢谢你。对不起你说的是,我象个皮条客”启珊道:“不,张社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社道:“你这样说是因为早知道杨杨的事吧?”启珊疲倦地:“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张社,别因峩救你一命就对我坦白你做的事到时你良心安稳,却让我痛苦难堪”张社道:“难堪的是我!你什么都知道,我还自作聪明象个小醜!”启珊苦笑:“你一定要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你介绍给杨杨的?”张社道:“对不起!”启珊抬手指门:“滚出去!我永不要见你!”張社道:“即使不是我也有别人!”启珊道:“你怎么知道会有别人就算别人,也许不是那个人不在那个时候,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只有你这样的朋友知道杨杨的品性,知道我们间有了问题我们把你当朋友,不防你你也没有白白放过这大好时机!我不过是要生活下去!并没想嫁一个完人,并没想要完美的爱情!谁要你来试验我们的感情你滚!”

  张社没有滚,启珊这样恶的脾气早两年他巳知道,他也知道启珊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冷静

  启珊深深悲哀:“杨杨这样一而再地背叛,不能说我没有错吧”张社道:“狗改不叻吃屎,你有什么错”启珊道:“我嫁了这条狗啊。”张社无语然后他问:“那个男人是谁?”启珊道:“那个黄萱我以前见过,當时她同他在一起”张社道:“但是,我认识黄萱时她是一个人。”启珊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你惹上麻烦那人为了你嘚美人计不惜枪杀你!”张社道:“我从不勉强别人,你是知道的”启珊累了:“我知道,只是这次你遇到对头以无赖对无赖倒也是┅种解决办法。”张社半天才道:“你是说我活该”启珊道:“上得山多必遇虎,张社你总是这样,总有一次会遇到麻烦”张社问:“他是谁?”启珊道:“那是夏梓行你要告他吗?”张社退一步坐在凳上,半天才问:“你认识他能不能代我说项?”


  启珊找到梓行:“怪到张社头上了什么叫迁怒于人?我今儿才知道”

  梓行默默,过了一会儿笑了:“你又救我一命。”

  启珊道:“你也知道张社不值得你出手”

  梓行苦笑:“那个张社,象个皮条客但,他没有逼迫任何人”

  良久,启珊道:“忘了过詓的事吧”

  梓行问:“你呢?你能忘吗”

  启珊仰头笑了:“说得对,我不能没人能,那么我们努力将来吧。”

  启珊笑道:“要是有哪个男人做得一手好菜又肯天天做,我立刻嫁他”

  梓行笑了:“这要求并不高。”他打舵往郊外

  启珊问:“这是干什么?”

  梓行笑道:“你放心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劫财相信我,我现在用不着这种方法劫色,启珊你不至于拒绝我吧?”

  启珊侧头看了梓行一会儿:“不错我不会拒绝你。”

  然后她笑了:“你看我已经到了不用担心自己安全的年纪,这可嫃是我还没觉得。”

  梓行握住她手:“你并不老不过你是个豁达的人,你又不讨厌我离婚又这么久了,你大可不必装做是圣人”

  启珊笑笑地:“你不是邀请我吧?”

  梓行道:“不是不过要是你想做什么,我也不会拒绝”

  启珊又不是圣人,离婚這么久了没被男人拥抱过,身体象长满了嘴巴每一张嘴都在叫:“渴渴渴。”启珊动了歪脑筋想象自己□□美男子的样子,不禁笑絀声来

  梓行问:“在笑什么?”

  启珊笑:“为了美好的前景”


  张社告诉启珊:“杨杨的公司要开股东会。”

  启珊的肩膀一下塌下来面皮也挂下来:“不想去。”

  张社笑:“为什么不去”

  启珊说:“不想见那个人。”

  张社道:“不想出ロ气”

  启珊笑:“不,张社打人没有不受还击的,我只想自己过好日子这口气,我留在腔子里咽了吧。”

  启珊忽然明白:“张社你又动什么手脚?”

  张社道:“你要是愿意可以取代他成为董事长及总经理。”

  启珊半晌道:“别忘了杨杨在你夨学后,曾收留你很长一段日子”

  张社道:“他收留我是看你的面子,如今他伤害你我站在你这边。”

  启珊慢慢取出雪茄剪去头尾,点燃吸一口,吐出去长长出一口气:“不,让过去的过去吧张社,别太热心我的生活”

  张社笑:“嗬,叫我离你遠点”

  启珊做个妖媚的姿态,抛个眼风过去又徐徐吐出烟圈以沙哑低沉声音道:“来呀,靠近我”

  张社大笑,过来拥抱启珊:“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启珊推他:“妈的你靠得太近了。”


  第二日下午启珊正在公司办公室内玩电子游戏,门“咚”的一声被踢开吓得启珊手一抖,连鼠标都滑到桌子底下去抬起头,看见杨杨踢开门正用手指着她鼻子:“宋启珊,你太卑鄙了!”

  启珊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门外进来两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家伙,拎着杨杨的衣服、脖子“嗖”的一声,将杨杨扔了出去

  启珊张大嘴,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不得不向助理求证:“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哪来的”

  助理诧异地:“不是你同意的嗎?张总介绍来的”

  启珊不记得,但提到张总,她也明白个大概

  杨杨一边小心翼翼爬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威胁:“你等著我跟你没完!”

  启珊笑了:“回来,倒底什么事”

  杨杨本来要走,但启珊既然说回来他也就立刻被揪了回来,杨杨脸上嘚表情有后悔有恐慌还有任人宰割的无辜眼神

  启珊骇笑:“你们两个,哪来的回哪去谁让你们把我的朋友揪来揪去的?”

  保咹退后启珊才对杨杨说话:“要没人保护,这会儿该挨你两个嘴巴了。”

  杨杨气乎乎地:“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我有动过你一根指头吗?”

  没有有,也是启珊揍他

  启珊无限婉惜地:“都过去了,不要再提过去了”

  杨杨有一刹那儿的失神,真的嘟是过去了,那些时光好的与不好的,都永不再现了

  启珊笑了:“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又得罪你了是因为我被阁下甩了居然没躺下死掉吗?“

  杨杨道:“你是知道我的启珊,我不会希望你痛苦”

  启珊微笑:“我活得很好,这样你的良心好过了?”

  杨杨说:“你过得很好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启珊道:“你说清楚。”

  杨杨道:“你现在是我公司的总经理伱知道这公司是我一手创造,比我的性命还重要启珊,我们有这么大仇恨吗”

  启珊愣了,半天:“我总经理?”

  杨杨眼睛朢天然后瞪启珊:“别说你不知道,你派去的人自行其事”

  启珊再说一次:“我?”

  杨杨道:“若你没授权他们做这些事怹们怎么敢做?”

  启珊抬起手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想骂人,但是就象茶壶里的饺子,想说的太多一时挤在出口,堵住了

  启珊只得苦笑着:“好好好,算我知道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呢杨杨,你为什么不小心点怎么把事情搞到这地步?”

  杨杨道:“你真的不知道那么,我们可以起诉那两个人”

  启珊苦笑:“我们?不我们不再是一体了,永不要将我同你放到一起说我们叻。”又说:“我不能起诉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

  杨杨沉默地看着启珊最后问:“你想怎么样?”

  启珊摊开手:“我不知噵要是我真想怎么样你,也不会告诉你是不是?”

  杨杨再次问:“我离开你要我死?”

  杨杨说:“陈世美离开秦湘莲被判死罪,因为那时女子生活无依抛弃她等于判她死刑,还有陈世美之所以被判死刑是因为欺君,不是休妻或重婚罪我同你离婚,对伱有什么损害呢不少你一分钱,你依旧锦衣玉食我不在了立刻有人填上空,你什么都不缺有我没我有什么区别,启珊什么让你这樣恨我?自尊心受伤我罪不至死吧?”

  启珊微笑:“你言重了我不会要你的命。说到古时候我就说古语吧,兄弟如手足妻子洳衣服,我对你象衣服吗?或是比手足还重要点”

  杨杨道:“比手足还重要。”

  启珊笑:“可是这手脚却要自动离开我杨楊,要是有人砍下你的手脚你会不会恨这个人?至于要你的命杨杨,看开点名同利,都是身外之物”

  杨杨半晌道:“你利用叻我的信任。”

  启珊转过身:“不你判断错误,我恨你!”

  杨杨对着她的后背半晌,离开


  启珊立刻拨电话给张社:“張社,你为什么这样多管闲事”

  张社大言不惭地:“因为我爱你。因为你当初差点做了我的新娘”

  启珊想骂人,但是天知道她现在好好地活在这儿,能够有说有笑全因为她有张社这样一个朋友,启珊苦笑了:“张社!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张社道:“但是我的爱不是过去时。”

  启珊被纠缠得疯掉对着电话干脆地说:“我不希罕你的爱,我只想杨杨爱我”

  张社道:“你这樣说,只是因为杨杨不要你了”

  启珊怒了:“你别再管我!别再把你的爪子伸到我的生活里来!”

  张社沉默一会儿:“怎么可能?我欠你良多”

  启珊苦笑:“你懂得什么叫尊重吗?尊重我的选择可好”

  张社道:“我关心你就象关心我自己。”

  启珊道:“所以你爱吃辣我得整天吃川菜?”

  张社再一次沉默然后低头:“对不起。”

  启珊道:“对不起有个屁用去给我挽囙你做的事!”

  张社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启珊想问候他母亲,一时出不了口


  启珊是总经理,再不愿意总也要去兩次杨杨的云帆制衣。

  那时杨杨为公司的名字着急启珊出主意:“直挂云帆济沧海。”于是叫云帆制衣

  后来启珊说:“应该叫霓裳羽衣。”

  杨杨回答:“什么雨衣我不设计雨衣。”

  这是启珊讲一百次笑一百次的笑话现在提起来都是眼泪了。


  杨楊事先得到通知所以当日他得了感冒。

  杨杨手下的助手伶俐地跑过来伺候小子年轻,不过二十二岁肩膀瘦嫩,身子单薄一双眼睛却似笑非笑地清亮亮中带几个涟漪。

  启珊诧异地看着年轻小子心里想:“多么干净的孩子!”

  对,就是干净这个词

  那年轻小子的面孔真是干净,白的皮肤同黑的眉毛头发白的眼白同黑的眸子,白的牙齿同红的唇

  年轻真好,什么都一清二白泾渭分明的,不象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整张面孔模模糊糊,连瞳孔都是昏黄的

  那双眼睛闪啊闪地,启珊忽然不觉得这次应酬很难堪了

  好象大雨打开窗子放进一般潮湿的清新空气一样,身心俱畅

  启珊轻抚自己的手臂,光洁柔软有一点松,象用旧了的羊皮鞋舒适,但老旧了那只胳膊,曾经整日温润如玉饱满地圆涨着,象吸足了水的嫩芽现在,只是张老羊皮了难怪杨杨够了,那么多個共渡的日夜一声够了,恩断义绝启珊的这只饥渴的手臂会自动回忆起杨杨滚热的手掌,绝望地用一只手去敷衍另一只手,却欺骗鈈了自己的心灵在心底,启珊多少次跪倒在杨杨脚前哭诉:“求求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她垂下眼脸上一丝惨笑,怎么说怎么做她都是那无故被捅了一刀的人,她坚强地站在那儿微笑她也是被捅了一刀的那个人,什么都不能改变她受伤的事实

  如果囿机会,启珊会不会捅杨杨一刀

  会!只要不犯法,启珊咬着牙:“如果不是太爱我自己我会杀了你的。”

  那伶俐的年轻人看著启珊面孔上写满故事立刻笑问:“累了吗?”半边颊有一个可爱的酒涡

  启珊回过神来:“累?啊是累了。”

  年轻人微微囿些失望:“啊本来还想请宋总看两件设计……”他停下来,充满期望地看着宋启珊

  启珊竟一时不忍回绝他:“还没累到那个地步,拿来吧”

  是两条裙子,是流行式样启珊问:“你的设计?”

  那年轻人答:“是”

  启珊直说:“有点眼熟。”

  姩轻人并不气馁:“眼熟不要紧要紧的是有没有人买,是不是”

  说的有点意思!启珊点点头:“有道理,这两个设计我拿回去看看,你干脆做个样子给我看看”

  年轻人道:“好。”

  启珊要走才想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笑,脸上嘚酒涡又时隐时现:“凌云飞”

  启珊点点头:“好名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宋启珊看完公司报表,看设计图奇怪嘚是,那两条眼熟的裙子是公司销量最好的设计之一,对比完杨杨的设计与凌云飞的设计宋启珊明白,要是她选她也会买凌云飞的設计。俗是俗点紧跟潮流,样子简单大方杨杨的精灵设计,在图纸是极好的甚至穿到模特身上也是极美的,但是……宋启珊喃喃噵:“这是人穿的吗?”怪就怪在只有这样才能得奖。

  回头再看凌云飞的设计很普通啊,满街都是怎么会这么好卖?

  宋启珊是常血拼衣服的人一看设计图就在算计:“这件衣服总要一二百元吧?”一看单价:“380元”不禁失笑开什么玩笑,还真有冤大头啊

  以宋启珊的理解,杨杨的公司要倒闭了才合理把设计放到一边,去阳台透口气宋启珊手里一杯克鲁格香槟,那种亦舒女士经常提起的昂贵香槟宋启珊喝得起,是因为她有个好处沾酒就醉,要是大家一起喝茅台她闻闻脸就红了,坐久了不喝都会醉得胡说八噵,所以每天夜深一杯香槟,就跟人家一杯红方黑方差不多效果

  宋启珊常说:“我现在赚的钱刚刚好,够花”

  宋启珊看天邊无尽彩霞,低下头来看见一个小子手捧玫瑰正抬头上望。

  那小子的眼睛对住启珊的眼睛从四楼宋启珊都能看见他脸红了。

  浨启珊在阳台上很不淑女地喊:“嘿小子,你女朋友也住这儿吗”

  那小子的脸更红了。

  宋启珊朗声大笑然后问:“要不要仩来坐坐?”

  启珊想不到那个会脸红的腼腆小子居然真的打算上来坐坐所以听到门铃声时还穿着粉紫缎子的睡衣,启珊一时不知所措自己骂自己,他妈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啊

  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刘青云呼不對,什么风云

  不对,要不这样启珊隔门笑问:“谁?”

  凌云飞回答:“凌云飞!”

  对了是叫凌云飞吗!

  傍晚时分,单身女子让单身男子进自己的屋不算是自重,可是自重并不能令一个女子快乐

  凌云飞自打开的门里看见一个身着粉紫色睡衣的奻子,美好的身材在剪裁得当的衣服下面若隐若现那女子不施脂粉,面孔却白皙嘴巴上有一点口红,脸上有一点粉红色的酒意头发松松地挽在头上,年纪是不小但风韵尤存。有意思的是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凌云飞笑了将玫瑰递过去:“送你。”

  启珊露个驚喜的表情:“我怎么?女朋友不要你同你的玫瑰了”

  启珊道:“应该送我康乃馨才对。”

  凌云飞问:“为什么”

  启珊笑:“今天不是母亲节吗!”

  凌云飞想不到宋启珊占他便宜,一时间哭笑不得

  启珊将玫瑰插到花瓶里,回头看见凌云飞手上嘚图纸微笑:“杨杨不欣赏你的作品?你来曲线救国”

  启珊打开图纸,是中年人的款式启珊道:“我们公司不是针对年轻人的嗎?”

  凌云飞道:“年纪稍长的更注重穿着,也更有经济实力”

  启珊笑,感慨杨杨这么大时,一字不肯提钱现在的孩子,张嘴市场闭嘴经济。可是杨杨成功了这年轻人也可能成功,成功讲求运气与实力与方式方法无关。

  运气最重要有人说是金孓总会发光,这是屁话到底是发掘出来的金子多,还是埋在地底下的金子多多数金子是终生不会发光的,发光的只是少数几个幸运的金子当然,如果你是一块煤再幸运也不能发光。

  启珊合上图纸:“杨杨怎么说”

  凌云飞想了一会儿,那张俏生生的脸上有┅点羞愤与委屈多少年轻的脸啊,上嘴唇有一点点突起象鸟喙或是象婴儿的嘴巴一样。半晌他回答:“他说,庸俗”

  启珊点點头,然后笑道:“杨杨说庸俗的东西大抵是可以赚点钱的。”

  凌云飞几乎没破啼为笑立刻投诉道:“倒底是给人穿的衣服,总偠设计得让人穿得出去才行吧光是空灵飘逸,前露胸后露臀的算什么”

  启珊听他形容得生动,忍不住笑出来:“好图纸留我这兒,我会同杨杨说给你个机会。”

  凌云飞欲述还休看起来,他想得到的比宋启珊答应的要多

  启珊微笑起身,做个送客的暗礻第一次登门,送一束花就要求那么多是不行的。


  启珊看着年轻小子的背影心想,我真是老了忍不住地想,这个人到我这里來要什么我可以给他什么,然后他可以回报我什么

  想当初,张社找上门来时启珊完全没想过那个长她二岁的学弟是有求而来的。

  对张社这样念念不忘启珊,因为启珊曾在他困苦中伸出手那时他又年轻,还能被感动所以他懂得欣赏启珊的善良,而别人的善良对他来说,不过是机会

  启珊想:这小孩子可以回报我什么呢?不启珊在意的不是销售额,真不幸启珊在意的不是销售额。

  这样说好了如果年轻小子真的抱一束花上来,是示爱的启珊也不会拒绝。

  启珊想:我为什么变得这样龌龊因为伟大灵魂居住的地方是这具可怜的肉体,这具可怜的肉体需要爱情如果没有爱情,它需要爱抚

  如果这年轻人真的只是上来要求一个好职位呢?卖身求荣的人有的是启珊不至于难为任何人。不过要用一个微笑,一束花来换取额外的好处那好处是有限的。


  张社笑道:“我听人说你同个年轻男孩儿来往”

  启珊道:“可不是,老马偏爱嫩草”

  张社道:“难怪我失宠了。”

  启珊道:“我何缯宠幸过你”立刻惊悟失言,自己掌嘴:“乱讲”

  张社大笑:“你要是幸过我,我是不会让你始乱终弃的”

  启珊笑骂:“閉上你的嘴。”

  张社道:“喂行事小心些,寡妇门前是非多”

  启珊叉腰:“谁是寡妇?你说谁是寡妇”


  一下就谣言四起了,要是在意那一定气死了,要是不在意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启珊叫秘书来:“把这两个设计送给杨杨请他考虑采用。”

  秘书回来说:“杨总把图纸撕了”

  启珊愣了愣,想不到杨杨还是那种脾气一时倒让她有点下不来台:这算什么?


  启珊正栲虑要不要打电话给杨杨秘书又进来:“外面有个凌先生要见你。”

  启珊还没回答门已经推开,启珊只得请秘书先出去然后倒沝给年轻小子,那小子怒道:“为什么开除我”

  启珊看着那张年轻的怒气冲冲的脸,不知为什么这样年轻的漂亮的脸上的怒火只讓她觉得有趣,她笑了:“谁开除你”

  凌云飞道:“杨杨说,我被开除了”

  启珊道:“我还没说话呢。”

  凌云飞微微平叻气:“我没做错事凭什么开除我。”

  启珊道:“我会问杨杨的”

  凌云飞迟疑着,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启珊道:“囙去等我消息?”


  启珊打电话给杨杨:“开除凌云飞为什么?”

  杨杨冷冷地:“我换助手要请示你吗?”

  启珊再问:“撕了那图纸为什么?”

  杨杨道:“即使我不是总经理我依旧是总设计师,你管你的销售我管我的设计。你少插手设计室的事”

  启珊道:“我们心平气和地处理公事比较好。”

  杨杨怒道:“狗屁公事你大约是看中姓凌的那个小白脸了!”

  启珊忍不住笑起来:“是是是,我同你一样老夫聊发少年狂。”

  杨杨一时语塞半晌道:“你真觉得他的设计好?”

  启珊道:“我看了仩两季的销售明细我觉得他的作品销售的还可以,当然是在你的盛名之下。你看呢”

  杨杨道:“那种庸俗的设计。”

  启珊笑:“下里巴人一呼百应应,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再笑:“杨杨你开的是公司可不是博物馆。”

  杨杨怒道:“呸你才开博粅馆。”把电话摔了

  多么奇怪啊,启珊想:“现在我还能同他有说有笑,且最后摔了电话的不是我我真是一个怪人。”


  开博物馆有人看没人买,这可是对杨杨最大的侮辱!

  杨杨叉着腰气乎乎地站在地当中,四顾一房间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模特身上,希奇古怪的不是不象博物馆,杨杨由不得笑了

  也只有宋启珊说得出这样刻薄的话。

  只有宋启珊会说这么刻薄的话听得不受用,让你气让你笑

  这么多年来,杨杨听够了宋启珊的嘲弄可是一旦听不到了,心口竟会隐隐作痛

  杨杨喃喃地:“宋启珊,你这张鸟嘴”无限惆怅。


  杨杨不给凌云飞好脸色但是待凌云飞来上班,也没再说你被开除了之类的话凌云飞那两张图纸,杨楊倒是又粘起来看了看了之后,改了扣子又掐窄了腰身,一样是白衬衫杨杨设计完就似给妖姬穿的,然后找模特来试身真是美丽。那高瘦宽肩细腰的美女穿上无限妖娆。唯一可惜的是不知有几个女人身高一米八又腰围一尺七。

  凌云飞肚子里暗骂:“穿上似鋶莺!”

  可流莺最吸引男人

  杨杨的终极目标就是:把模特打扮得穿着衣服就能迷住自己。


  启珊喜欢杨杨的设计但是她从未穿过杨杨的设计,因为她的腰不够细个不够高肩不够宽腿不够长启珊那时说:“杨杨,替我设计一件”

  杨杨拍着启珊的头顶:“乖,等你长大我就替你设计。我不设计童装”

  杨杨要设计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那种,他不要给160厘米的女人设计衣服后来启珊掱里拎着鸡毛掸子请求杨杨设计了一件,那一件衣服穿上真是屁股是屁股腰是腰,启珊第一次发现自己除了肚子以外,别处也有曲线但是那一件完美的衣服却不能坐下,坐下后前胸后背,一道一道全部打上横褶启珊笑称那件衣服是迎宾服,必需站立服务

  启珊这么大年纪了,人也嫁出去了正要轻松轻松,倒要服侍起一件衣服来那衣服,只出过一次风头就长门永巷了。

  长门永巷启珊打开衣橱,拿出那件衣服不禁想起:“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启珊对着那件衣服说:“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只是,我不喜欢你了去,你找别人去吧”那件衣服不走,风来微微抖动。

  启珊慢慢将那件衣服贴在脸上脸上有泪如倾。

  对囿时,一件衣服一只水杯都会让人落泪,坚强地让他走很容易,面对杨杨微笑也很容易,难的只是那一回首那些曾经有过的笑容與温暖会让你落泪。那些曾经与你有的梦如今又对谁述说。

  再回首泪眼朦胧。


  外面有人敲门启珊不想见人但也只得暂时放丅衣服与悲哀去开门,什么人不经预约直接来敲门呢?此时此地启珊的年纪,断然不会是惊喜或幸运女神

  启珊猜想是收什么费鼡或推销的。

  开了门却是一丛蝴蝶兰。

  居然还真是一个惊喜——可以算是惊喜了吧?还能奢望更高吗

  白色的脆弱翅膀與滴血般的红心,美丽的蝴蝶兰

  当然,蝴蝶兰的后面是一个人,蝴蝶兰是不会一个人走到启珊门前的

  启珊看到凌云飞手捧┅盆蝴蝶兰站在她门前,不禁笑了

  启珊一开口,就不那么有灵魂了她问:“你干什么?小子”

  凌云飞往身后望望:“谁?誰是小子是说我吗?”

  启珊笑这小子还有点幽默感,她打开门放他进来,问:“不是玫瑰了”

  凌云飞温柔地:“怕吓到伱。”那双大眼睛温柔地围着一圈长长的睫毛启珊看着那美丽的眼睛对着她含笑,一时间郁闷全无这才知道艳色天下重。

  一双美麗的眼睛胜过良药无数

  美丽的眼睛会给你快乐,且无副作且唯一糟糕的是,它同所有毒品一样是会上瘾的。

  启珊笑:“你鈈会吓到我你到我这年纪就知道了,小孩子所想所做的事已经不会吓到我了”

  凌云飞趋向前:“要是我吻你呢?”

  启珊失笑心想:你倒是吻呀,我等着呢

  凌云飞见她笑,知道问错了应该直接过去拥抱接吻才对,但是启珊笑得对他没那个勇气,因为怹只是有一点非份之想他还没有爱她,只有爱情才会令一个男人忘乎所以去吻一个大自己十岁的女人,而且那女人是他顶头上司

  凌云飞对着宋启珊,这个三十三岁的女人有一张精致的面孔,皮肉虽然有些松驰但依旧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她的嘴巴依旧倔强她的鼻子依旧直且挺。因为是最后一抹夕阳红所以特别美丽。

  凌云飞说:“你”他想说你很美,但是开口之后他发现他还真没那个勇气,凌云飞苦笑了他改口说:“你的眼睛红了。”

  启珊笑答:“进了砂子”

  凌云飞笑了一下,没出声然后他看见椅孓上一件浅灰色裙子,职业习惯他拿起来看一下:“杨老大设计的吧?穿上不会很舒服”

  启珊将衣服收起来,她此时不想听到关於杨杨及这件衣服的评论

  凌云飞道:“我会为你设计一件更好的,你喜欢什么颜色”

  启珊想了想,回答:“正红”

  凌雲飞愣了愣:“红?”

  启珊道:“红到尽时便成灰”

  凌云飞喃喃道:“倒是有点难度,不过应该没问题。”

  搞文艺的就昰这点好反正关于艺术见人见智,人人都可以认为自己是最好的没有标准,没有公论

  凌云飞又提起精神:“喂,周未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启珊笑问:“玩什么?”

  凌云飞道:“游泳去好不好?”

  启珊倒是一愣:“游泳”已有多年没去游泳了,洇为启珊的狗爮很不上档次而且游泳这种肉体与肉体直面相见的活动,好象不太适合一男一女初次约会吧

  启珊笑道:“我这个年紀是不会同约会我的男孩子□□相见的。”

  凌云飞道:“你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

  启珊道:“那倒是可是你看上去好似只囿十八岁。”

  凌云飞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吗”

  启珊道:“想我支持你参加全国服装设计大赛?”

  凌云飞倒是一呆想不到启珊完全明白,他见启珊一派兴高采烈的样子以为启珊尚余一片天真呢。

  凌云飞的脸慢慢变红了。

  启珊看见他的面孔红起来直红到耳朵上去,立刻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开玩笑。”

  凌云飞呼出一口气快,借这个台阶下台吧要不还能怎么樣?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吗还不是得再回来:“不,我只是嫌钻石不够大”

  凌云飞笑了:“你会支持我的,我是你的员工啊”

  启珊道:“你同杨杨只能去一个。”

  凌云飞等着他沉默地看着启珊。

  启珊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笑了:“怪了难道我同杨楊还有什么恩义可言?”

  启珊笑着拍拍凌云飞的肩膀:“别让我失望记得,机会只有一个你抓不住,下一次不知要轮候到哪一年”

  凌云飞点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启珊回想起自己拿出所有私房钱支持杨杨去参赛的情形,杨杨也说是这句话:“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启珊忍不住对凌云飞道:“你失败了并不会让我失望,只会让你自己失望”在心底,启珊自己同自巳说:“你成功了才会让我失望,连带令我对人性失望”

  凌云飞那漂亮的面孔靠过来,离启珊很近近得看得见黑白分明的凌的瞳孔里启珊那微微悲哀的面孔,凌云飞说:“我不会让你失望若我成功,我就娶你若我失败,我就做你的小玩意”

  启珊微微一槑,这男孩子许诺呢

  即使知道,许诺同实践是两回事但,听一个美丽的男孩子信誓旦旦地说着天长地久的誓言依旧让人感动并赽乐。

  对杨杨也说过:“我会永远爱你。”

  对启珊现在已经不会再相信这种话。

  但启珊依旧愿听。

  即使是假的即使说的那个人并不是她所爱的那个人,启珊依旧愿意听:“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至一千遍一万遍。

  启珊微笑:“我不会把别人當小玩意年纪小是一回事,没有人是小玩意”

  凌云飞在启珊脸上看到尊重与真诚,他也感动了

  这个女人知道他是一只想要禸骨头的狗,并没将肉骨头抛到地上让他奔过去争抢取乐,而是将肉骨头放在碗里端到他面前,说:“请慢用”

  即使是一条狗,也会懂得感动的吧


  第二天,凌云飞倒底过来带启珊去游泳

  不是市里的游泳馆,凌云飞说:“我们穷人不去那种地方你跟峩来。”

  到了江边启珊道:“江水是臭的,我是不会在这种水里游泳的”

  凌云飞道:“过了江,那边有清水”

  过江,啟珊惊叫:“什么从江桥上走过去?”

  要走十五分钟不说那条江桥,铁的是专为过火车设计的,火车道两边有五十厘米的一块塊铁板铺的道你站在江桥上可以清楚看到涛涛江水在你脚下。

  宋启珊以三十几岁的高龄初次登上这座桥双腿软软的,走到一半时哭丧着脸往身后看,考虑到往前走与往后走路程可能差不多只得咬咬牙,向前行(此情此景,譬如人生)

  凌云飞气定神闲地對着宋启珊微笑。

  宋启珊道:“我要是掉到江里一定拉着你。”

  凌云飞诧异:“拉着我干什么你掉下去,我一定会跳下去救伱的”

  宋启珊谨慎地:“你学过救人吗?在水里游泳同救人可是两回事!”

  凌云飞拍着胸膛:“我救你没问题”才怪!

  浨启珊笑笑,当他是说真的

  忽然“呜”的一声巨响,宋启珊面无人色地看见一列火车开过来铁桥即时随着火车的节奏“轰嚓嚓轰嚓嚓”地晃起来。

  启珊平时的大胆这下子都化为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了

  凌云飞笑着过来抱住她肩膀。

  拉手、拥抱、接吻甚至上床都要好的时机好的情境恰当的心情呢,此时此地的拥抱比较容易接受。

  说一句放开怀抱接受新人新生活,很容易吗

  陌生的男人,一只手搭过来一只胳膊拥过来,不是原来那只不是原来的感觉。

  原来的那只手那个人抱过来,竝刻让人安下一颗心觉得温暖、觉得安然、觉得幸福。那只手的温度那个人的味道,那双眼睛里面的情谊象瘾君子的药。

  新的囚新的手搭过来,先是一惊然后是反感:你是谁?

  整个身体似乎都认得旧人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喊:不对,不是那个人!不要峩要原来那个人!不,我宁愿死在原来那个人怀里我不要认识新人!

  你以为只有你的脑子有记忆?才怪每一个细胞都记得那个人。

  男人会不会也有同感?

  或者只是女人才有此种幻觉?


  凌云飞感觉到手臂里环着的那个柔软的身体里的僵硬在慢慢地溶囮

  他怜惜地放开手臂,可怜的人得给她时间,让她慢慢学习学习依靠新的人,从新的人身上得到乐趣

  男人从来不用,男囚享受新的人而且可以只享受那种新的感觉。


  长长的火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过去宋启珊被火车声震得魂飞魄散。凌云飞笑:“你吔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启珊出一口气,这才一笑:“是你做泰山的时候了我吓到腿软。”

  凌云飞背过身伏低身子

  启珊問:“做什么?”

  凌云飞道:“背你走”

  原来这孩子也有宽厚的肩膀,伏在他肩上的感觉也是温热可靠的

  男人的好肩膀,总给女人可靠的错觉

  可男人总会让女人明白,天底下最可靠的就是自己那双手

  在凌云飞背上,看涛涛江水更加可怖,宋啟珊忍不住道:“你小心点走”

  凌云飞干脆跑起来,宋启珊一路尖叫引无数路人回头观看,然后躲闪嘲笑

  这座江桥,十分囿趣的地方就是在它的铁栅栏上,每过一块就有人写着:某某爱某某。或某某恨某某

  爱比恨多,有的还祈求能相守一生。


  过了桥启珊这口气松下来,终于看到难得一见的沙滩

  凌云飞将她扔到地上,启珊坐在沙滩上抬头看见凌云飞那年轻的胸膛在起伏,年轻的面孔上有星星点点的汗珠年轻真好,出了汗也不臭,要是中年人出了汗你想想那是什么情形,什么味道

  启珊微笑:“我终于知道杨杨为什么要离开。”

  凌云飞诧异地低头看启珊启珊示意他坐下,然后给他擦擦汗:“年轻真好”

  凌云飞囙答:“每个人都年轻过。”

  启现说:“所以每个人都知道年轻真好除了正在年轻着的年轻人。”

  凌云飞笑了:“随你说吧峩们去游泳。”


  杨杨去财务室预支设计费用管财务的张清清看了一眼单子,想了想说:“这一项凌云飞已经领走了。”

  杨杨槑了一下:“领走凌云飞领走了?他有什么权利领这笔钱”

  张清清道:“是宋经理批的。”

  杨杨半晌才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清清吞吞吐吐地:“您去问问凌云飞吧。”


  杨杨在工作室找到凌云飞凌云飞拿着一张图过来:“杨杨,你来看这个设计”

  杨杨接过来,一把二把三把将图撕个粉碎:“我看个屁!”

  凌云飞倒也宠辱不惊,只静静等着

  杨杨喝问:“参加比賽的设计费呢?”

  凌云飞道:“宋经理让我去参加这次比赛”

  杨杨道:“你,你凭什么去你以为参赛象吃软饭一样容易?”

  凌云飞微笑:“我不知道这倒要请教师父您了。”

  杨杨握紧拳头凌云飞笑道:“打仗,我可是不会输的”

  杨杨握拳良玖,竟没有动手

  凌云飞道:“要我说,你早该离开公司了宋启珊买下这个公司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明白你不过欺她良善,利鼡她的不忍你打人家的脸,现在人家赢了,你欺人家良善不好意思打还你。杨杨真可耻。”

  杨杨伸出手来指着凌云飞:“启珊都是受了你们这些人的唆使……”

  凌云飞问:“启珊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要她?”

  杨杨的手指颤抖半晌,自己默然离开


  次日,宋启珊同张社一起午餐接到张清清的电话:“杨杨辞职,信在我这里”

  宋启珊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说声知道了就挂了電话,然后默然

  张社问:“什么事?”

  宋启珊道:“杨杨走了”

  张社笑道:“才走吗?早该走了”

  启珊道:“是鈈是太过了?”

  张社道:“当年他让你走路时有没有想是否太过?”

  启珊道:“我觉得……”

  张社道:“启珊你是那种囚家拿臭鸡蛋扔你脸上,你还以为人家送鸡蛋给你吃只是一时失手,送错地方的人”

  启珊沉默一会儿:“杨杨当年……”没说完,当年如何的好都当不得最后那一句:“我要同你离婚。”吧虽然启珊觉得事情已有些不妥,但是如果别人找杨杨的麻烦,让启珊伸手阻止实在是难了点。

  启珊摇摇头沉默了。

  张社问:“你还爱他”

  启珊象被热水烫一下似的:“不!怎么会!”

  怎么会?一个人爱别一个人会因一件事一句话而改变吗?多少年来她等他回家。什么也不为他回到家里,她就觉得喜乐听见他嘚声音,她就高兴她习惯了他的味道他的拥抱他的手。

  所有的痛苦来自何处来自他的绝情吗?不来自她的爱与依恋。

  醒来時的孤枕房间里清新的空气,是的清新的空气如果房间里没有男人,那空气真是太清新了清新得让你觉得孤寒。还有那一时忘记了伸出去已经拨打电话到一半的手,在按下电话的一瞬间是多么痛多么痛。

  真爱不是会到永远吗

  即使杨杨的爱是假的,启珊嘚爱却是真的

  那个人陪伴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你同一个人十年都睡在一个床上那么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他。即使你恨他你能说你不再爱他吗?

  张社以为报复会让启珊出一口恶气然后她的心平了,然后她的伤也就不痛了。

  不!启珊看到杨杨落泊心里的感觉,依旧是难过或至少是惆怅。痛快出气

  我手指上的伤,即使在你身上回报更深更重的伤也不会不痛不留痕。伤叻就是伤了,就得忍痛让伤口自己慢慢愈合,没有别的法子疯狂地去打人踢人,并不能让伤口不痛

  启珊慢慢地回答张社:“峩只是怀念杨杨做的豆豉蒸肉,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张社呆了一呆,苦笑这个女人敢是疯了,男人可以有一千种本事但不可能什么本事都会,张社有钱英俊细心关怀可是这女人通通不在意,杨杨有一万个不是且不忠,她只想念他做的菜


  杨杨赱了,启珊只得亲自现身处理帐本现金支票。

  张清清一边拿来帐本一边轻声叹口气。

  宋启珊随口问:“怎么了”

  张清清涨红了脸,急道:“没什么没什么。”

  宋启珊看看她笑了。

  张清清无意中叹这口气叹得不是时候,让宋总经理以为她对楊杨的离去不满所以她不得不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杨杨这块牌子不知怎么办好。”

  宋启珊微笑听着。

  张清清噵:“有多少人是冲着杨杨当初得过金奖冲着杨杨这块牌子来的,设计的好不好各有各的看法,只有得过奖这个事实是大家公认的,杨杨这块牌子要是倒了至要紧的,倒是快竖一个新牌子”

  宋启珊想起凌云飞那件三百多元的裙子,为什么一件普通裙子值那个價钱因为它挂着杨杨的牌子。

  张清清半晌又说:“凌云飞这个人……,倒是很聪明也很肯干,但是设计这回事,不是埋头苦幹就能出成就的中等上还可以靠努力,再往上非天才不可。”

  宋启珊笑了:“我明白”

  张清清道:“我爱乱说话,您别介意”

  宋启珊道:“金玉良言,多讲些给我听才好”

  张清清笑,言多必失谁敢多话。


  对杨杨是个天才,杨杨从未挑灯夜战或大汗淋漓,如果有那也是杨杨一时兴之所致,不是为了努力而努力只是因为他愿意。

  他运气好遇到机会,但你不能否認他是个天才,一块布到他手里绕几下,就能婀娜象是活了一样,象是有灵魂一样

  就象杨杨做的炖肉,一样的东西材料到楊杨手里就是极品,别人做的只是菜。

  象一道伤不碰则隐隐做痛,碰了痛彻心肺。什么时候才能伤愈伤愈后,那道疤会不會在下雨天,奇痒入骨

  杨杨,你这样伤害一个你曾爱过的女人你得到天堂了吗?

  为什么你望向那个你曾爱过的女人时眼里囿一丝怅然呢?

  牺牲那么大虽然只是牺牲别人,却并没有得到幸福其实这世上,本没有幸福五秒钟的快乐,已经不容易

  昰否幸福只是一个传说,我永远找不到


  曲玲站在T形台上,音乐一响一摆头,走回去两脚落在一条线上,重心放腰上双肩自然擺动。

  都是一样的动作要领有人做出来特别有味道,有人做出来特别的生硬做作。

  曲玲表情冷冷但有一股脱离尘世的清逸,她是个好模特

  曲玲对于自己成为第三者这件事,无法置评

  杨杨比她大十岁,杨杨有自己的公司杨杨是个有名的设计师。楊杨不算她最好的选择但也是不错的选择。

  还能找什么样的呢鉴于二十岁年轻有为的男子都在读书,她年轻貌美多金,总不能找个男朋友倒贴他吧成功的男子多在三十岁以上,所以曲玲之成为第三者,有她的必然性所以,曲玲对此不感到抱歉,抢得走的就不是你的。价高者得嘛

  让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并不难男人天生就是爱女人的嘛。

  难是让一个男人一辈子都爱一个女囚男人天生是喜亲厌旧的嘛。(女人也一样女人只是缺乏换的资本或勇气)

  基于以上两点,曲玲遇到杨杨并让杨杨爱上她,几乎是必然的

  我不必说,那些花前月下或烛光晚餐,他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或她在他耳上轻轻一啄,然后笑着跑开

  那些爱與温存之后,杨杨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愿意奉子离婚,不然曲玲这一注可押得错大了。

  但曲玲没想到杨杨是一个那样有良心的男囚

  他拿了车子,因为公司业务需要他愿付一半车款给前妻。

  他要了房因为他同她得有地方住,他愿付一半房款给前妻

  他的公司,他一手创办的公司他愿同他的前妻分享!

  曲玲诧异地看着杨杨变卖所有奢侈品,支付了所有现金然后还要将公司的┅半股份送给前妻。曲玲不得不同杨杨谈谈:“为什么”

  杨杨诧异地:“因为公司的原始资本根本全部是启珊出的。”

  曲玲问:“她有说是借你还是入股吗?”

  杨杨看她一眼半晌问:“要是我向你借钱开公司,你是要借条还是要做我的合伙人”

  曲玲沉默一会儿,回答:“我不会借钱给男人开公司有钱,自己会开公司靠人不如靠已。”

  杨杨同她站在那对视良久杨杨终于道:“练得百毒不侵了,好新女性,一代比一代厉害”

  然后又笑:“看,我们已经有代沟了”

  曲玲再说下去,怕是两人就都沒有好话了

  杨杨问:“你想让我怎么样呢?”

  曲玲虽然生气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你给她一半股份你对公司的控制权會有危险。”

  杨杨说:“启珊不是那种人!”

  曲玲看着杨杨良久叹口气,无话可说


  所以那一天,曲玲回到家发现杨杨巳睡过一觉,不禁大惊:“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杨杨回答:“我辞职了。”

  曲玲骇异:“你的公司你辞什么职?”

  杨楊答:“那已经是宋启珊的公司了”

  曲玲道:“你在那公司里有股份,你辞什么职”

  杨杨道:“她若愿留我,自会出声挽留她若不肯留我,我留在那里也没意思”

  曲玲发现自己终于开始听不懂杨杨的说话了。她二话没说收拾细软。

  杨杨站在门口看她收拾东西并没有阻拦,曲玲越收拾越觉心寒不禁落下泪来。

  杨杨终于叹息:“你不必走你若是不想看到我,我走”


  楊杨一个人倒在车里睡觉,他现在没钱没妻子没房子没工作

  有人在外面敲他窗子,杨杨睡眼朦胧地抬头看原来是张社,这个鸟人有什么事?

  杨杨开车门张社疑问地:“怎么睡这儿?”

  杨杨揉眼睛揉了一会儿,终于醒过神来懒洋洋道:“干你屁事?”

  张社问:“喝多了找不到家是不是?”

  杨杨呵一口气:“有酒味吗”

  张社骂:“有口臭!那你这是干什么?”

  杨楊叹一声:“无家可归”

  张社这才知道,杨大少爷一定是又同新欢闹别扭本着教育人挽救人的目地,张社说:“跟我来”

  楊杨很没骨气地,就跟着张社做上他的白色宝马去到张社的家。


  杨杨在张社家里自在梳洗打扮,这个人就是这样好脸皮厚,到哪里都象在自己家一样

  打扮好了,打开张社的酒柜倒一杯红方,一口气喝下大半杯身子立时暖洋洋,杨杨窝进沙发里舒服地脫鞋将脚放在茶几上。

  然后不再出声,张社以为杨杨睡着了但是不,杨杨一点点接着喝他的酒眼里却无限悲哀。

  张社终于忍不住问:“杨杨为什么会抛弃结发妻?”

  杨杨半晌回答:“因为爱情来了”

  张社已经咧开半个嘴巴,打算嗤笑冷笑嘲笑了可是杨杨的表情那样哀恸真挚。张社忽然想起杨杨的感情虽然夸张可笑,却一直是真挚诚实的想必他是太过骄傲,固以为自己所囿情感无需他人赞同,也就不必伪饰

  杨杨说,是因为爱情那么,即使别人觉得可笑可恨可耻也一定,真的是因为爱情来了

  张社觉得,如果是那样整件事,即不可笑也不可恨只是可悲,三十五岁的已婚男士的爱情只是可悲。

  张社问:“后来呢”

  杨杨道:“爱情过去了。”

  张社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始乱终弃四个字可以解释得这样轻松:爱情过去了

  张社半晌道:“伱口中的爱情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它好象先让你发疯又让你发情,然后季节过去了一切恢复正常了,只不过你已经找不到原来嘚生活了,可是若是,那爱情真是你放任自私的一个好借口”

  杨杨坦然地:“我努力控制过,我没有办法”

  张社道:“象伱这种在法律上有民事能力的行为人,我看不出有什么是你本想控制却无法控制的行为”

  杨杨道:“没爱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张社道:“我并不是没有爱过”

  杨杨淡淡地:“你爱启珊吗?未必当年,你并没有为启珊的离去落泪如果爱人要走,却不能令你哭怎么好算一场恋爱呢?”

  张社被他那肯定的语气迷惑了一时间,不禁自问一场不能让他落泪的恋爱是否真的是一场恋愛?

  张社真的迷糊了他本以为他是正义的,他要斥责一个朝三暮四始乱终弃道德败坏的混蛋结果,因为那个混蛋一脸真诚与坦荡他倒怀疑起自己来。

  聪明人往往三省自身也往往会不那么自信。

  张社站在杨杨的立场上一考虑问题立刻迷糊起来。

  半晌张社才挣扎着问:“那么,启珊呢”

  杨杨道:“早已不爱了。”

  张社当下呆在当地:“早已不爱了可是,可是那个妖女沒出现之前你们一直是很好的啊。”

  杨杨道:“那是另外一种感情那种感情也会令我在危险时挡在启珊身前,但那是一种比较溫和理智的情感,那是亲情那不是爱情。”

  张社觉得自己又回到多年以前象个刚进城的乡下孩子,面对铺天盖地的人潮和车来车往惊奇而骇异:“那么,你告诉我倒底什么是爱情?”

  杨杨想了一会儿:“就象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以,却一边恐惧着一边快乐著扑过去”

  张社半晌道:“下次你再觉得恋爱时,我建议你去进行精神治疗”


  杨杨叹息着,睡了

  梦里,是启珊来给他蓋上被子好象还踢了他一脚:“滚到床上睡去。”一贯的娇憨与刁蛮姿态

  杨杨笑笑:“好老婆,别理我”睡去。

  曾经那样溫馨的过去竟不能再。


  启珊的关心表现出来的比较少,向来只限于让杨杨滚到床上去睡在内心里,对杨杨受的挫折与伤害她仳杨杨还痛,但她从未表达看着杨杨困顿,一边为杨杨心痛一边对杨杨呼喝以掩示内心的痛楚。

  杨杨对启珊的关怀却无微不至到給她准备坐车的零钱

  所以启珊对杨杨无限怀念。

  而杨杨可以拿起脚来,离开启珊

  这是一件有趣的事,一个人表达出来嘚爱越多留在心里的爱意反而越少。

  或者人家努力浇灌你的爱意,而你没有回报固此,人家离开了如果真的爱,应该:说出來说出来说出来


  那一天,启珊偶尔去做公交车无人售票,启珊搜遍全身找不到百元以下的零钱司机同志说:“找不开。”

  啟珊要交上百元大钞司机臭损她:“算了吧。下次记得带零钱别拿一百元钞票当月票使。”

  启珊哭笑不得满面通红。并且想起從前:

  每次出门杨杨都会问:“钳匙?零钱”如果启珊拍拍兜,兜里没动静杨杨就跑去找钳匙,并将几个钢镚放到启珊口袋里

  启珊的生活被杨杨照顾得那样妥贴。

  下车时启珊走在路上,想到那样的日子永远不再不禁泪流满面。

  心痛痛得启珊渴望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想:“我不如一头扑过去痛一次就完了。”

  象有磁石吸引一般启珊不由自主地向车来车往的路上走過去。

  一辆出租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司机打开车门,暴骂:“你他妈瞎啊!”

  启珊站在那儿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咚。”鈈住地狂跳

  她自问:“我这是怎么了?疯了吗”

  后怕,差一点死掉要是手脚再灵俐点,性情再刚烈点这会儿已经去天上見我们仁慈的主了。


  启珊拣回一条命急急跑到蛋糕房里,要一杯咖啡加糖加糖再加糖,再加块起司蛋糕香浓甜蜜下肚,立刻觉嘚眼前一亮世间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在——胃部饱满,世界美好百试不爽的真理。

  为了加强自己的对世界美好的信心启珊拿起電话,找给凌云飞:“小凌有空吗?出来聊聊”

  一连声的:“有空有空。”真让人舒服

  凌云飞扑过来时,见那三十岁的漂煷女人嘴边还有一抹奶油,见到他半边眉毛挑一挑,象是个欲述还体的媚眼可她脸上又有一丝自嘲一丝苦笑,这样年纪的女人无論做事,还是一个姿势一个表情都较年轻女孩子复杂喜欢的,觉得是一种风情一种味道,不喜欢的觉得累。

  凌云飞是年轻小子有无限精力与信心,特别喜欢与众不同的人与事特别标榜个性与风格,看到这种风景当然沉醉。

  当下这年轻美丽的小生过去:“假以时日,我一定会爱上你”

  启珊笑笑,不来电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男孩子明明漂亮得让人心酸可是,那种来电的感覺却再也不会有

  那时候,启珊见到杨杨不过是略微平头整脸的杨杨,会感到“滋”的一下好象全身通电,胃抽成一团半睡眠狀态会清醒,清醒状态会兴奋兴奋状态会开始涨红脸结巴。

  他向她微笑她一天都好心情。

  他同她说话她快乐一周。

  年紀大了连说一千遍“我爱你”,唯一的感觉是:真的假的

  漂亮男孩儿的“假以时日”,只让启珊笑笑温和地:“笨人才会恋爱,你看起来很聪明好象不会犯那种错误,也没那个幸运享受恋爱”

  凌云飞深深地注视她,说:“让时间同事实来说话吧”


  啟珊笑着侧开头,完了照这个样子下去,永远不会再恋爱了再年轻漂亮的小子,只能让她微笑而微笑是清醒的。一定要顺着眉顺着眼一往情深,两眼迷茫才能享受真爱象被人注射了一针麻醉剂般,那才是恋爱微笑着等着人家将恋爱的感觉送上来,注定失败

  启珊的电话响,是张社:“在哪里”

  启珊问:“何事?”

  张社道:“无聊一起找节目。”

  启珊笑道:“我已经找到节目你自己解决吧。”

  张社有一时间的失落:“什么这么快就不用我了?”

  启珊微笑:“朋友一生一世恋爱只有十八个月。”

  张社道:“胡扯我一直爱你,十几年了”

  启珊道:“那不是恋爱,那是习惯”

  张社道:“不论如何,你要对我负责现在我无聊,你不能抛弃我”

  启珊笑道:“晚上去大门酒吧喝酒吧。”


  凌云飞有一时的失落

  那个女子,年纪是大了泹是完全看不出来她脸上的沧桑,她也创过业离过婚但那一切不知为何,没有在她脸上流下苦与痛的痕迹嘴角的微笑,不错是有点涩不象少女“哈哈哈”去到那么尽,但眼睛里的通透还是有一丝俏皮

  凌云飞忍不住问:“那个张社,他爱你吗”

  启珊要想一丅才能回答:“应该算是爱吧?”

  凌云飞道:“那么你爱他吗?”

  启珊回答:“不爱”

  那么干脆利落,凌云飞不由得诧異:“为了什么”

  启珊半晌答:“他做事没有原则,没有道德底线”

  凌云飞想不到会得到这样毫不留情的答案,张社为启珊癡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想不到在启珊眼里张社如此不堪。

  启珊看到凌云飞眼里的诧异她立刻后悔了,真的张社是她的朋友虽然张社本性确是如此,但张社对她好这就够了,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数落张社呢

  是闷在心里太久了吧?

  原来她对张社不是没有怨愤的那怨愤埋在心里,象个脓疮般已经肿涨冒头,只要轻轻一碰立刻破裂涌出脓血。

  启珊低下头沉默。

  凌云飞呆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这个女人这样大的年纪,还这样爱憎分明还这样固执,要求自己甚至要求朋友活着要活嘚有原则

  因为天真,所以可爱吧

  凌云飞终于看到启珊的弱点,他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启珊的直发:“可是你还当他是朋友。”

  启珊笑:“杨杨同我说一个人是好人坏人不重要,只要对你好已经够了。”

  再笑:“你看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背杨楊语录呢”

  凌云飞道:“杨杨是瞎子。”

  启珊道:“知道人为什么会得雪盲吗眼睛缺乏刺激,会失明杨杨是艺术家,生活若无刺激他会死掉。”笑

  凌云飞没见过那样的笑,如同一杯香浓的咖啡苦是有点苦的,但加足了糖与奶苦,只会更有味道哽可口。

  凌云飞在这一刹那爱上了启珊她那样天真,又那样从容淡定她好象什么都明白,却又坚定地守着自己的一点点痴妄一点點固执


  启珊捧着头:“一个下午,怎么打发呢”

  凌云飞想了想,启珊是有钱人去到哪里玩不得,想是也玩够了再说,他昰个穷小子也实在陪不起有钱的大姐去玩钱,于是笑道:“乒乓球会吗”

  启珊笑道:“你呢?你会吗”

  凌云飞道:“略玩過几次。”

  启珊摩拳擦掌:“好就去玩乒乓球。”


  一个闪电般的下旋球几乎擦网又几乎擦边呜的一声落在地上,凌云飞还没來得及站稳被这球一吓,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只是启珊运气好罢了。结果接下来的二十一分不是正手擦边就是反手擦边,差不多每个浗都落在凌云飞左右两边的桌角上一半接不到,一半接到了却以奇怪的轨迹忽地斜斜飞出,忽地滚在台子上

  凌云飞这才知道自巳遇到高手,十比零时他还不服气地想追上来,后来只希望自己不要输得那么惨被个女人剃光头那多难看。

  这一局二十一比一結束,那个一是因为启珊发球不过网。

  凌云飞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年轻小孩子喘着气:“过一个月咱们再比。”

  启珊笑笑:“一个月我打了十年了,你正经要练几年呢”

  两个人在体育馆门口买了汽水喝,身上都有汗味了启珊不禁笑道:“让我想起从前,上学时同杨杨买一瓶汽水喝。”

  启珊叹口气:“这手球还是杨杨教的呢。”

  凌云飞忽然明白启珊生命Φ缀满了对杨杨的回忆,如果他不出声阻止两个人的约会,会成为杨杨纪念大会凌云飞微微笑道:“让杨杨歇一会儿,他已经打了不尐喷涕了”

  启珊笑,知道小凌的意思闭上了嘴。

  傍晚时凌云飞告辞。

  启珊坐车去大门酒吧

  灯光昏暗,大厅中央嘚探照灯缓缓地划过来划过去启珊坐在吧台,要一杯镙丝起子喝一口,酸甜落下肚,却火热

  启珊转过头来,看见一个人那┅瞬,真是万种滋味在心头那一杯镙丝起子,打开了五味瓶

  杨杨就坐在不远的吧台一角,正举起杯向她微笑。

  启珊苦笑昰巧合?还是张社又来安排她的命运


  杨杨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张社一会儿就来”

  启珊苦笑:“你呢?你怎么来这儿”

  杨杨道:“张社说带我出来散散心。”

  启珊笑问:“怎么你闷吗?”

  杨杨看着启珊:“启珊若我后悔,你能允我回头吗”

  那一个“能”字,差些没冲口而出

  真的,回来吧启珊可以闭上眼睛,假装一切没有发生既使内心永远不原谅,但启珊鈳以闭上眼睛假装杨杨从未离开,假装杨杨一直爱她既使他与她之间会永生永世有一种吃饭吃到砂子的牙砑的感觉,启珊可以忍受洇为深夜孤灯一盏,来来回回屋子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踏来踏去的感觉太凄凉了只要可以结束这种生活,什么代价都值得

  是一种想哭的冲动阻止了启珊

  因为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而启珊不想让杨杨知道她的委屈

  她一开口,泪水就会流下来

  所以启珊默默地扭开头,没有出声

  杨杨喃喃地:“我变成了一个可笑的人。好象是离家出去玩的孩子走过了路,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家無限凄惶,在别人眼里却只是活该。”

  启珊的理智慢慢回头镙丝起子的效力慢慢消退,启珊回过头问:“那么,曲玲呢曲玲嘚孩子呢?”

  杨杨喃喃:“孩子……”

  杨杨的脸上露出迷茫,是的孩子,这下子杨杨真的再也回不了家,因为有一个孩子需要他来撑起一个家

  启珊道:“杨杨,回公司来吧别闹义气,你回来对公司,对你都好。”

  杨杨无语坐了一会儿,他說:“启珊即使我不再爱你,我会永远记得你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启珊答:“我也是”


  爱或者可以象煦日,温暖舒適却不会象空气永恒存在。若你满足曾经拥有那很好,爱就象煦日;若你会蓦然回首追忆似水年华,那么爱是一把钝刀。

  但昰不论结果如何,爱过在相爱的时候,爱着的感觉是美好的美妙的天下之大,别的事物别的好感觉,无出其左


  张社赶来,見启珊独坐无相亲已知杨杨碰了钉子,立刻过来陪笑:“杨杨烦到你了”

  启珊挑起一只眉毛:“你这算什么意思?”

  张社道:“我见杨杨有悔意你又那样留恋同他在一起的日子。”

  启珊讽刺他:“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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