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血方高是什么意思啊,就是言和霹雳刀剑春秋秋的笔似刀,见血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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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医学生实习的故事······
从大学校园跨入医院,程沫忆原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之前医学生的轨迹进行,
至少遇上穆萧凌之前,程沫忆从没想过自己的实习生涯会是这样,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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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沫忆,穆萧凌 ┃ 配角:王洋,肥花,各种患者 ┃ 其它:医疗,医学生,医生,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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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楔子
  她叫程沫忆,今年二十岁,A大临床医学本科三年级在读。
  很多人问过她,为什么选择学医。
  她说,为了救死扶伤。
  当然,人家不相信,毕竟这志向伟大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或许每个学医的人都有各自的原因。对于她来说,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只是当初的自己对白大褂有一种特别的偏好而已。
  但她绝对不想承认,正是当初这种愚蠢的想法,才使她自己从此掉进了学医这个深坑。
  她想,大概是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没带脑子吧。不,这说法太谦虚了,她是还没长脑子。
  有时候,在她背各种病症背得心烦意乱,脑洞大开的时候,她会想,要是当初学校穿白大褂的只有厨师这个专业的话,自己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填报了吧。
  ·······
  好吧,感谢母校的临床专业能够不计前嫌地收留如此脑残的自己。
  或许人的处世态度与其经历是成正比的。
  譬如医学生,对于他们来说,当讲到人体的生理结构时,可能就如同谈论“今天天气哈哈哈”一般稀疏平常。在本科五年中,临床专业里也会接触到很多奇怪的课。时间长了,彼此之间的交流在外人听来就变成了一部恐怖片。就像大二的时候,医学生的整个课表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看切片的实验课充斥着。每当一上课,大家的各种器官就会不翼而飞,然后整堂课充斥着各种找心找肺的召唤声——
  情景一:
  同学A:“你有肝癌吗?”
  同学B:“没有欸,我只有肺脓肿,纤维瘤和淋巴癌。”
  情景二:
  同学A:“咦,我的心找不到了?你看到我的心了吗?”
  同学B:“哦,在我这儿呢,马上还你。”
  情景三:
  同学A:“欸,把你的食管癌借我看一下。”
  同学B:“给。”
  情景四:
  同学A:“你说我这是什么病?”
  同学B:“看标签。”
  同学A:“这张切片上的标签没了。”
  同学B:“我看看······大叶性肺炎。”
  同学A:“怎么看出来的?”
  同学B:“你看你的肺组织,都坏成什么样儿了。”
  ·····
  情景n:
  同学A:“你有几个病?”
  同学B:“都有。”
  同学A:“借我一个胃癌。”
  有一次,老师要求每个人用自己的血做一张血涂片,步骤很简单,最关键是取血。大家对自己下不去手,决定互扎。
  后来,大家全部完成了血涂片,但谁也没破皮,除了——整个实验室唯一的一个男生。
  因为跟他合作的一个女生在扎针的时候没把握住力度,下手有点狠,所以一下子把针尖往他手指上扎深不少。尖锐的疼痛让男生疼得手直哆嗦,这个女生见状一紧张,导致针头又在他指腹内捣鼓了一下。于是,血一下子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来来来,别浪费别浪费。”旁边的女生立马扔下消毒棉签,随便拎起一张载玻片就去蹭血。
  最后,这个男生血洒了全场的载玻片,都没把血止住。等到下课的时候,整个手指头都发青了。
  其实女人的心狠起来,估计连她们自己都害怕······
  有时候,她也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
  “你是不是要摸尸体?”
  “听说你们还要背尸体爬楼梯,是不是真的?”
  “你有没有去停尸房单独过夜?”
  ······
  程沫忆觉得摸尸体是真的,但背尸体,单独过夜什么的谣言,实在是子虚乌有。这些与疾病治疗没有任何关系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或许连收妖作法的入门课都嫌它多余。
  碰了几年尸体,给程沫忆唯一的感觉:泡在防腐水里的尸体,气味实在是太臭太臭了,臭到让人忘记恐惧,只想把鼻子割掉。
  在看到那一具具不知被泡了多少年,早已看不出原样的遗体之前,程沫忆从来都没有真心实意地敬佩过谁。但是等到她自己一无所知地在他们千疮百孔的身上试验时,才真正觉得这些将自己遗体捐献给医学界的真的很伟大,为一届一届无知的医学生献身。
  至少,她自己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淡之若无的初恋
  大三,大学校园生活的尾声,回想她之前的整个大学校园生活,好像除了课多书厚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之后的生活,嗯,会进入一个叫大五的年级,算不算特别?
  一个普通的医学生的普通的生活,不出彩,不偏倚,合理而枯燥。
  但是这个时候,个人问题却会开始或多或少的被父母关注。年龄越来越大,曾经与长辈之间绝对不会提及的内容,渐渐地大肆渗入生活。
  很遗憾,她没有在最好的年华里经历一次早恋,却抓住了高中的尾巴,来了一场乌龙的恋爱。
  高三毕业那年,散伙饭,KTV,白酒,啤酒也第一次以合理身份被搬上台。很老套的剧情,没酒量的她,混着灌了几杯,晕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旁边跟自己说话,说了好一会儿,但她一句都没听清。她努力听,努力听,终于从中听出了一个像问句的语气,“······回家?·····”
  回家,真是太棒了···
  于是沫忆也没管跟自己说话的对象是谁,立马乐呵地回答:“好啊。”
  噢,耳边终于清净了。
  可是下一秒周围突然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鼓掌声是怎么回事?
  沫忆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不是说回家么,怎么又开始闹腾了。
  散伙儿回家的时候,她抓着肥花的胳膊不肯撒手。当时喝傻了的她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手,反正咱俩顺路,跟着她我就能回家睡觉了。
  当然,这是程沫忆的版本。
  第二天一早,沫忆起床和堂姐一起进山里玩,完全忘了昨晚的插曲。堂姐参加了大学里组织的野外生存训练,这种一听就是很好玩的团队活动,程沫忆磨了很久,堂姐才肯答应带她一起去。
  所以,当程沫忆从肥花那里知道了那天晚上大家的版本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情了。
  简单来讲,就是她被表白了,然后她还答应了,结果回家的时候,还死死抓着人家的胳膊不肯撒手,最后,无声无息地晾了人家一个礼拜。
  哦,对了,忘记介绍肥花了。
  肥花,她死党,叫杨阳,名字不记得没关系,知道是肥花就行。从初一到高三,她俩一直是同班,并且能在每周一次变动座位的班风下常常成为同桌。这事儿不是她俩有缘分,只是孽缘罢了。相识六年,彼此在联手抗衡老师的游击战中结下了深刻地革命友谊。
  肥花曾扬言:“你丫的要是男的,老子就嫁给你了。”
  现在,人鬼情未了,肥花是她的大学舍友。为什么叫肥花,没有为什么,字面意思。
  嗯,综上,这就是肥花。
  那个表白的男生叫顾天宸,给程沫忆的印象是一个有着小麦色皮肤,个子高高,阳光活跃,笑起来很灿烂的男生,站在别人面前会给人一种周围空气都在跳动的生机。不过他具体长什么模样,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有偶尔翻出毕业照时,看到会想说:“哦,原来他当年就长这样。”
  他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男生,很不幸,在这场乌龙事件中,他就是主角,并且在表白后,成功地被她泼了一盆凉水,然后整整凉透了一个礼拜。
  其实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很擅长化解尴尬和误会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化解完误会之后,会让本然就很尴尬的两个人更加尴尬的事情上。
  所以,她恋爱了。
  之后战战兢兢地跟人家相处了大半个月,高考成绩就出来了——
  顾天宸,很不错的男生,就是成绩不好。
  他考砸了。
  “沫忆,我要出国了。”这是成绩出来后的第三天,顾天宸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是的,他像她之前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几天。
  程沫忆不知道这时的自己是该恭喜还是安慰他,只能说:“好。”
  说完,两人之间一阵静默。
  她静静地看着他,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而他却只是把自己的目光定焦在一旁,一动不动。
  看来是没什么要说的了。
  程沫忆准备说再见。忽然,顾天宸转头牢牢地看着她,然后用力攥住她的肩膀,发狠似的说:“不许忘了我!”
  他的神情执拗,却也幼稚得可爱。
  她肩膀被他攥得有些疼,反射性地想挣扎,一抬头却看见他眼里满满的希冀。沫忆的动作生生顿住,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答应: “好。”
  所以,她异国恋了。
  都说爱情敌不过距离和时间,程沫忆不知道这个理论是不是适用于大多数。
  不过,一年后,他们分手了。
  肥花跟她说,在外留学很辛苦。语言,学业,生活,所有在国内得心应手的一切,到了国外都能变成一种大障碍。一个人坚持真的很孤独,但有一个人陪伴会好很多。
  肥花还说,顾天宸是跟留学生合租公寓里的一个姑娘在一起了,这个姑娘长得很像她。
  其实程沫忆很惊讶于肥花广泛的八卦途径,因为有些事情肥花知道的甚至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多。她知道肥花是在安慰自己,怕她伤心难过。但在这件事情上,程沫忆并没有想要责怪顾天宸。
  因为从知道顾天宸要出国的那一刻起,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相反,他能坚持一年,让程沫忆很感动。
  不论真相如何,结果是,她又单身了。
  如今,即将进入大四的沫忆,依旧是一个人。也许是因为第一个例子,所以让她在大学里处理那些男生所表达好感时的状况时,变得格外谨慎。
  偶尔,她也会想起顾天宸,会觉得愧疚,会想着:如果我早早坦白的话,他或许能更轻松地和大家一起融入新环境。
  肥花说,这是妇人之仁,医生不需要这种鸡肋一般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初恋,一段淡之若无的恋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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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见习
  再次开学,程沫忆便正式地进入大四,大四上学期的医学生只有没完没了的上课和进医院,外加考试和见习报告来调剂生活。
  周四下午一点半,在五楼普外科示教室,老师在前面讲了一下这次见习的大纲后,就把学生分组带到不同病房。
  当然,硬性规定,见习要穿白大褂。
  穿了它三年,她早已没有了刚入学时的欣喜与激动,尤其是在进病房后,明白它看似洁白的表面实则有多脏,就对它所有的情结都破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这次见习的病人是因为肠息肉而收治入院,在询问其病史期间,程沫忆听见门外有一阵骚动,接着就有一个病人被推进来放置在她身旁的空床位上。
  看样子是刚刚结束手术,病人意识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的腹部正中有一道纵向长约25cm左右的伤口,刚刚缝合。
  由于隆起的腹部内有大量的积水,而病人因痰液刺激而开始咳嗽,咳嗽引起的胸腔震动导致腹内血水不断地从缝合的伤口缝隙溢出,使得术后伤口清洁并包扎的终末处理难以继续。
  几次重复处理无效之后,旁边的一名协助护士开始失去了耐心,语气有些不耐地对病人说道:“哎,跟你说了不要咳嗽,稍微忍忍啊。”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处理伤口的医生,闻声制止了还要开口的护士,走到床头,俯下身对病人说:“你现在试着把痰液清出来。”他的声音因为戴了口罩显得闷闷的,但很明显,非常年轻。说完,他转头示意站在一旁的那名护士准备处理因咳嗽而再次溢出的腹水。
  等病人咳嗽暂时终止,他再次附身叮嘱病人:“我现在要给你的伤口换一下药,很快。”
  这个医生身着白大褂,口戴白色纱布口罩,只留出一头利落的短发和一双疏朗的眉眼。此时的他,正全神贯注于手下的伤口,心无旁骛,严肃认真。
  早就听说外科医生都有一双漂亮的双手,不知真假,至少这个医生就是这样,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每个指甲都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并且带有一种因为经常浸泡消毒液所特有的白皙肤色。
  随着他利落熟练的操作,他白大褂左边口袋上的塑料牌轻微晃动。
  “穆萧凌,主治医师,工号18976”
  穆萧凌,好冷的名字。没想到一个有这样冷的名字的男医生,竟然有一双这么温暖的眼睛。沫忆站在一旁偷偷观察。
  这时他终于处理好了伤口,确认无误之后站起身摘下手套,向病人和家属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嗯,果然白大褂很好看。沫忆暗想。
  “走啦,愣着干啥呢?”肥花在一旁暗暗推了她一下,轻声提醒。
  “哦。”她应了一声,跟着人**走出了病房。
  好吧,真的算是一次彻底失败的见习,病人的主诉她一个字也没听。
  或许是因为白大褂实在太勾人心智。
  一个很温暖的漂亮白大褂,这是程沫忆对他的第一印象。
  关于白大褂,程沫忆其实一直不能理解自己班的男生为何那么热衷于穿短小褂,而且不论冬夏。
  短小褂,顾名思义,就是两袖短至肩下十公分,下摆仅达腰际的夏季白大褂。
  每次看着他们穿上短小褂进病房,她都会瞬间有一种厨师炒菜的即视感。
  用他们的话来讲,这么穿,凉快!
  ······
  大冬天的我们来讨论凉不凉快这个问题,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也许白大褂的美观度真的也看脸,不论长短。
  见习每周在继续,大家遵循教学内容轮转于各个科室。医院科多人杂,程沫忆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次见到这个漂亮的白大褂。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任课老师
  日子一天天重复,下学期的时候,她之前的高中同学都进入了毕业季。程沫忆开始在网上时不时地看到以前的同学在晒毕业,晒旅行。而自己,每天需要做的就是,一边刷着大家毕业的动态,一边捧着板砖一样厚度的书,照常上课。
  星期一早上七点五十五,程沫忆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教室。
  “今天换老师了吗?”坐上肥花一早占好的座位,她抬头扫了一眼讲台,发现老师的身形跟上个礼拜的相比,拔高了不少,便随口问了一句。
  低头玩着手机的肥花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敷衍道:“嗯,好像是的。”
  医学的专业课程很奇怪,很少会出现一个老师教完一整本书的现象。基本上是一个主攻某方向的老师负责这方向的教学,并且大部分老师在医院当医生,有时候,甚至有的科目会出现每次上课老师都不一样的情况。
  程沫忆没坐稳几分钟,上课铃响起。几个同学正好踩点,提溜着早饭,猫腰准备钻进教室。讲台前新来的那个老师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却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有不满的反应,然后准时开始今天的教学。
  “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第二十九章心脏疾病,接下来我会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结束这一章节。”说完,他顿了一下,拿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个字,“我姓穆。”
  一个字,锋芒毕露,遒劲有力,隐隐透着一股硬气。
  “这老师的字写得不错。”肥花在一旁说。
  很熟悉的感觉,程沫忆仔细看着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看到他的名字,她恍然,原来是那个漂亮的白大褂。没戴口罩的他,声音扫去了沉闷,反出透出一种清冽。
  “很帅对不对?!”旁边坐着的肥花回过头有点激动,凑近她分享自己刚刚得来的八卦,“我跟你讲哦,他叫穆萧凌,胸外科的一名主治医师,年龄未知,貌似单身!!嘿嘿!”
  “不要笑得这么猥琐。”沫忆默然。
  “可是,为什么让胸外科的医生来教心脏?”她问肥花。
  肥花无语,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心长在胸里啊!”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他怎么是胸外科的?记得自己上次见习看到他的时候,他貌似是在普外科处理一个病人吧。
  这年头医院也流行串门?好奇怪。
  “还有,还有······”肥花讲得正兴奋,程沫忆看到讲台前的他目光若有似无的朝这边看了几眼,赶紧扯了扯肥花的衣袖,低声说道;“老师正在看我们,待会儿再说。”
  穆萧凌上课很有特色,没有冗长枯燥的理论填鸭,而是引入多样化的案例分析来阐述概念。他也不会特意维持课堂纪律,却让人感到他在课堂上的压力无处不在。
  一位很有气场的老师,这是程沫忆对他的第二印象。
  下课前十分钟,他结束了本次教学,剩下的时间留给学生自由提问。对于初次见面的年轻帅气男老师,有几个胆大的女生开始问起他一些个人问题。
  “老师你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 “老师你单身吗?”“老师你多大了?”
  他一怔,一手合起书本,一手插着裤袋,微笑着说:“仅限书本,不要超纲。”
  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大家,显然很不满足这么直白地拒绝,顿时叹息一片。
  “大家课后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发我邮箱,邮箱地址在黑板上。”他顿了一下,“那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吧。”见大家都没有问题,他收拾了一下课本,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干净利索的老师,一定都是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 请假
  外科学一周上三次,周一、周三和周五,一次两节课,每节课四十五分钟。
  穆萧凌接受这门课之后,有一小部分程度上,让程沫忆对这门之前觉得万分枯燥的课生出了一丝好感,连她一大早赶去上第一节课的怨念也变淡了。
  或许,美好的事物总是招人的。
  这句话真不错。
  又到了周五,如果平稳度过,就是美好的双休。这样的表达方式,后面必然要带一个“但是”。
  对,就是这样。
  每个周五很美好,但是,今天的这个注定不平稳。
  肥花这周要回家,所以周四下午就收拾完行李闪人了。早上没有人帮着占座的她,特地起早了一会儿赶去教室,结果还是跟预料中一样,教室后排的位置全部坐满,只有前排还剩几个光秃秃的座位,正对讲台。
  看来,即使是老师的颜值也无阻挡大家对这门课的无感。
  沫忆看了半天,终于挑了一个比较不显眼的显眼位置坐下,然后,傻眼了。
  她带错了书。
  看着书包里躺着的内科学,她有点懊恼,脑子里一瞬间飘过好几个念头,可都被一一否决。
  这个样子坐在第一排,好像特别有几分挑衅的意思啊。
  真是一个尴尬的时刻。
  还没等自己纠结完,就上课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掏出一个笔记本,装模作样地凑到旁边同学那里,想和人家合看一本书。
  “下面看一张心电图,分析一下是哪种心脏疾病。”穆萧凌站在前面,演示着课件,看大家兴致缺缺的样子,忽然觉得没有回应的课堂很无聊。
  这个,人一无聊,就开始使坏。
  “找个同学回答一下吧。”穆萧凌走下讲台,随意地走到第一排,就近轻叩了一下程沫忆旁边这个姑娘的桌面,微微一笑,“你说说看。”
  沫忆暗暗提着一口气,不敢放松,心里默念:叫一个就好,一个就好。
  “嗯······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应该是室间隔受损。”旁边这个被抽中的姑娘,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憋出了一个答案。
  穆萧凌听完回答,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转头看着程沫忆,继续微笑:“你觉得呢?”
  要死,这表情是什么情况,刚刚的答案到底是对还是是不对啊。
  沫忆看着他的微笑,心里觉得发毛。她认命地磨磨蹭蹭起身,瞬间想到上学期考心电图诊断的时候,肥花看不懂,于是她把每一张心电图都蒙一个答案:急性高侧壁心肌梗死。最后结果出来时,大部分的心电图诊断还真是心肌梗死。
  不管了,就它吧。
  她说:“急性高侧壁心肌梗死。”很好很好,语气很笃定,面上很镇静,心里在发虚。
  穆萧凌看着她,眉梢微微一扬,心情不错的样子,说道:“请坐。”说完,他走上讲台,继续演示课件。
  这是几个意思?蒙对了?看样子好像是吧。那到底对不对啊······
  沫忆坐下来抬头看着讲台上的穆萧凌,心里感慨:唉,这老师凑近着看长得还真不赖。
  “下周一我们安排医院见习,大家九点在医院的门诊大厅集合,跟之前见习的分组一样。那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吧。”穆萧凌上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凝练,结束就走,从不拖沓。
  下午,程沫忆在宿舍闲来无聊,捡起搁置在角落里半年多的涂鸦漫画,开始继续划拉着消磨时间。她划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生疏的手感开始渐渐回归,准备开工。
  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了她的构思。她捞起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肥花。
  “干嘛?”她接通电话,漫不经心地说道。
  “嘿嘿,沫忆啊,那个,今天上午老师没有提点名的事情吧?”电话里,肥花的声音有些紧张。
  这胆比谁都肥的肥花,会为这点小事胆怯?她有点好奇,故意说:“提了,干嘛?”
  只听电话那头哀嗷了一声,接着肥花激动的声音就魔性地穿透了过来:“啊啊啊!!!班长诚不欺我!!!他说今天教务处随机抽□□室摄像头,抽查教学情况的同时,抽查班上出勤人数!!!旷课的直接上报啊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我不活了!再见!!”
  “呃,还有这事儿啊。”沫忆一愣,有些惊讶。
  那边静默了一瞬,下一秒,电话那头暴走:“你丫的刚刚竟然骗我!我这么正经儿一姑娘,像是爱开玩笑的吗?!像吗!像吗?!!嘤嘤嘤,你个蛇蝎妇人!”
  她左手提着电话,右手继续在纸上涂鸦,安抚着她说道:“好啦好啦,你回来骗个请假条,补交一下就好了嘛。”
  “这不一样!!下午教务处就要找任课老师统计好旷课名单,准备周一枪毙啊啊啊啊!!!”肥花在那一头嚎声忽然一断,莫名地突兀。
  ······
  “你噎住了?”沫忆听到电话那头没动静,停下笔,小心翼翼地问道。
  “呸!”肥花在那头轻啐了一口,立马语气一转,谄媚地笑道,“那个,嘿嘿,沫忆啊,嘿嘿嘿,那个那个,我第二层抽屉里有张请假条,章已经盖好了,你把它拿出来,然后把那个空出来的日期一栏补一下,帮我交给帅哥老师好不啦?”
  “你还留这一手?!”她惊叹。
  “嘿嘿嘿嘿,这不是在刀口舔血谋生活嘛,必要生活技能。”
  “不去,我帮你把它交给班长。”她果断拒绝。
  “混蛋!你再说一遍试试?!班长早就卷铺盖回家了!你上哪里找他去?!”肥花再次暴走。
  ·······
  “好吧。”沫忆认命地说道。
  “嘿嘿,乖~!么哒!对了,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下午帅哥老师在医院上班,心外科,去吧!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嘿嘿!不说了,先挂啦!”
  肥花好似生怕她反悔,说完不等她吭声,“叭”得一声,立马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嘟”的忙音,她彻底沉默了。
  她该怎么办。
  沫忆纠结着这个问题,一直到了医院门口,也没想出解决方案。来之前问了早早就跑路的班长有没有穆萧凌的电话,结果他说也不知道。
  电话迂回战术失败,只能选择面对面交战。说实话,为这种事情到医院来找医生,她有点紧张。
  他看起来,怎么说呢,有点距离感。
  或许帅哥跟平民之前都有一种高冷的距离,一定是这样。
  根据大楼指示标,程沫忆找到了胸外科的楼层,十楼。
  好吧,豁出去了。在电梯里,她看着标着10楼的红色指示灯灭掉,深吸一口气,走出电梯。
  刚入眼的是一个敞亮的大厅,大厅中央伫立着一个偌大的护士站,有好几个护士在忙碌。和她一起走出电梯的几个探访者,直接走向护士站询问患者的病房。程沫忆没跟着,不想惊动太多人。她泰然自若地换了一个方向准备独自寻找,尽量表现得像一个探访者,暗暗留意着医生办公室门外挂着的名字。
  很好找,走廊尽头的一间。
  沫忆站在门外,看着门上“穆萧凌”这三个字,暗暗给自己鼓气,然后准备着措辞。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右手微蜷曲手指,准备敲门。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听到动静,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下意识地转头,然后愣住。
  之前她假设了各种穆萧凌在办公室的情景,但她完全没有把他压根儿就不在办公室的可能性给考虑进去。
  他走路很快,在程沫忆愣神的功夫,他就已经走到了门口。此时的穆萧凌脱去了上午的便装,换上了白大褂,少了几分随性,增添了几分严谨。
  似乎又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漂亮的白大褂。
  “穆老师。”沫忆抬头喊了他一声,嗯,套点近乎总是好的。
  穆萧凌看向她,眉眼舒朗,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略略停顿。
  程沫忆知道他认出了她,但是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穆萧凌直接说道:“进来说吧。”
  然后,不等沫忆出声,他掏出钥匙,错身走过她,打开她身后办公室的门。
  路过她身侧的时候,程沫忆发现他很高,大概一米八五左右,因为自己只够得到他的肩膀。
  哦,这不是关键。
  她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准备随手关门,结果他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办公室里有两张办公桌,穆萧凌走到靠窗的那张桌子旁边停下,示意自己坐下。
  “穆老师”,她决定不墨迹,开始主动直奔主题,“老师,今天早上我忘了帮同学请假,她家里有事所以今天没来上课,希望老师能谅解。这是她的请假条。”程沫忆看着他左上口袋夹着的塑料工作牌上,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请假条递给他。
  果然是副好皮囊,这老师以前看起来更干净水嫩。她把目光从他工作牌的照片上移开,在心里默默说道。
  穆萧凌站在办公桌旁看了沫忆一眼,接过请假条,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难道,被发现了?沫忆抖着颤颤巍巍的心脏,佯装镇静地与他对视,说道:“程沫忆。”
  “程沫忆。”他一边重复,一边从旁边桌子上的一摞资料里抽出一份文件夹。她趁机偷偷地瞟了一眼,是班级名单。
  “好的,我会和教务处解释。”他看了一眼名单,把请假条夹了进去,然后顺手放在桌角。然后他看着她,语气平和却有些公式化地说:“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老师再见!”沫忆立马回答,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朝他告别。
  开玩笑,这么紧张的氛围,再呆下去,她脸上的皮可就要绷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程沫忆站在电梯里,垂下了微扬的嘴角,松了一口气。
  出了医院,她掏出手机给肥花打电话。刚一接通,肥花就迫不及待地连连发问:“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顺利完成任务!”她轻松地说。
  “哈哈哈哈哈!太棒了!我就知道□□管用!!”肥花豪迈的笑声透过手机全力震颤着沫忆的耳膜。
  “·····”呃,她刚刚是听错了吗?
  “你刚刚说了什么?”她阴测测地问。
  肥花意识到危机,立马改口:“啊,没有没有,夸你最漂酿!么哒~!”
  程沫忆丝毫不怀疑,肥花要是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像一只小狗一样讨好谄媚地摆动。
  “色你个头!”她笑斥,“行了,不说了,我回学校了。”
  “嗯呐~!去吧!”肥花继续谄媚,“我后天就回来哟~不要太想我哈!拜拜~”
  “拜拜。”沫忆挂了电话,暗笑肥花这些闹腾的想法。□□?一个与学生之间界限分明,相处时注意把握分寸与距离的老师,实在无法让人产生不好的猜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得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6& &代课
  周一上午,医院胸外科见习。
  跟之前的见习一样,先在门诊大厅集合,之后统一去心外科楼层的示教室。
  示教室地方很大,大家找到自己的组员,三三俩俩选了个座位坐下来等老师。程沫忆和肥花在前排找了两个靠过道的位置,凑在一起继续玩刚刚的游戏。昨天肥花回宿舍,二话不说,非要拉着自己下载一个新出的手机游戏,她抱着消磨时间的心态准备玩玩,结果玩得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不,这样这样!!”肥花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玩,急得不行,“哎!不对,点点点,点这里点这里!哎哟!说了点这里你划它干嘛?!哎哟哎哟!又死了。”
  肥花看着她玩游戏的渣水平,有些挫败。
  沫忆无所谓地笑着,准备继续,对肥花说:“重在参与嘛,再来。”
  “你自己折腾吧,看你玩游戏能把我累死。”肥花松开她的胳膊,起身去四处找人唠嗑。
  程沫忆点开游戏准备继续开始,这时旁边飘过一道白影。她抬头,正好看到穆萧凌手持着一份灰白色文件停在座位前几排,和他站一块儿的是之前一起带过沫忆他们班见习课的几个导师。大家看到老师们站在那里,渐渐止住了闲谈。
  他来做什么?沫忆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见习时学生会按一定比例分成多个小组,以避免大量人员涌入一间病房,每个组都会被指派一个导师带领。但她记得,今天的见习并不是他的任务。
  “临时调课,严老师今天上午有事,所以待会儿严老师带的第一组由我负责。”他环视四周看了一下人数,解释道,“其他组现在可以去找自己导师了。”
  肥花听完,有点激动地拽了拽沫忆的胳膊,说:“今天是帅哥老师带我们组耶!”
  “我听到了,走吧。”程沫忆无语地揪下她拽紧她白大褂的手,跟着人**朝穆萧凌靠近。
  第一组的成员集中到示教室的一边,把穆萧凌围在中间等待任务分配,站在她前面的穆萧凌低头翻看手上的文件夹,略微概括了一下今天见习的内容。“待会儿下临床,大家要接触的是一位因主动脉瓣关闭不全而收治入院的患者,在十天前进行了人工瓣膜置换术。”接着,他合上文件夹,环顾四周心情很好地说道:“找同学回答一下,听主动脉瓣关闭不全的心音应该在哪个位置吧。”
  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1号,学号是1 同学回答一下。”
  听完这句话,沫忆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声,真是万恶的以姓氏首字母排列的学号,幸好刚刚机智地翻了一下书。她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陈述:“胸骨左缘三、四肋间,主动脉瓣区第二听诊区。”
  “很好,那今天去临床就由这位同学主问患者病史,大家有意见吗?”
  ······
  这种事情,谁会有意见?
  穆萧凌指派完任务,就带着他们去了病房。
  这位患者非常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术后面色苍白,有些虚弱。穆萧凌向患者说明原因,示意程沫忆可以开始了。
  其实之前下临床,这种事情她是能避则避,实战经验真是少得可怜。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有点紧张,真的。
  “您好。”
  沫忆走到患者床头左侧,回忆着之前同学做这个时说的台词,表面佯装镇静地复述。说完后,她感觉整个病房都是静悄悄的,大家围在病床周围,默默地佯装在做着笔记。病房里静止的气氛,让她的脊柱在白大褂下悄悄僵直。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始询问病史。
  “王树宇。”
  “年龄。”
  “22”
  ·······
  “请问您在入院之前,自己感觉身体方面主要是哪里不舒服。”
  ·········
  “您的直系亲属有这样的情况吗?“
  ··········
  问了一系列患者个人信息的基本情况,她觉得问得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然而随着她的声音一收,整个房间的动静也立马全部消失。
  程沫忆不由地看向站在旁边不出声的穆萧凌,他接收到她的目光,适时地对大家提醒:“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补充。”
  话音刚落,一个女生怯怯地出声:“请问您了解医生给您的用的治疗方案吗?”
  患者闻言,淳朴的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意:“这个我不懂,我就是来看病,医生让我做什么治疗我就跟着,具体我是不懂的。”说完,他转头看向穆萧凌,笑道:“喏,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就在这里,你可以直接问问他嘛。”
  这个人工瓣膜置换术是穆萧凌做的?好厉害。
  程沫忆看了一下大家的反应,基本上都顺着患者的目光看向穆萧凌,眼神中透着惊讶与倾慕。
  毕竟他混在一堆大部分都是中年男医师的胸外科,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
  穆萧凌看着大家的目光,眼睛里闪过一丝好笑与无奈,解释道:“王树宇刚入院时处于慢性主动脉关闭不全失代偿期,病情较危机危急,最终决定进行人工瓣膜置换术,这一系列的治疗方案比较复杂,如果这位同学有兴趣,我们待会儿可以单独交流。”
  这个女生听完回答,脸微微发红,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挑了这样一个问题。
  接下来,一些同学陆陆续续地问了点问题,穆萧凌见大家记录得差不多了,交代了患者几句,然后带着大家离开了病房回到示教室。
  在示教室内,穆萧凌颀长的身躯半倚靠在第一排的桌子前做着今天的总结:“心外科的见习我们一共有两次,因为心外科的病情,诊断以及治疗方案比较复杂,所以在本科阶段我们只是略微梳理个大纲,不深入讲解。当然如果同学有兴趣了解,也可以来和我探讨。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在底下骚动了一阵子,一个男生发问:“老师,这次我们要写见习报告吗?”
  穆萧凌循声看向这位男生,扬起嘴角,答道:“当然。”他顿了顿,接着问:“班长在这个组里吗?”
  大家摇头。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大家,“那待会儿只好请一位同学跟我去拿见习报告了。”穆萧凌似乎对于点名这件事情很纠结,他看了一圈陌生的面孔,找了一个稍微面熟的,“程沫忆,你待会儿留一下,可以吗?”
  “哦。”她应着。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可以离开了。”穆萧凌说完,站直了身子,把之前拿在手里的文件夹持在左手,等待大家离去。
  她脱下白大褂,准备跟穆萧凌去拿报告。
  “我在门口等你,嘿嘿。”肥花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凑近她说了一句。
  好吧,她从来都不喜欢被老师点名,从小到大,很不喜欢。她更不喜欢老师,即使他们表现得多么亲切。她觉得自己与老师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距离,使自己在他们面前,拘谨无比。
  就像现在,她跟在穆萧凌后面,一言不发。
  穆萧凌注意到程沫忆的步伐,放慢速度让她跟上。很显然,他跟她一样,也不善于跟一个学生找话题聊天。
  办公室里,穆萧凌递给程沫忆一沓空白实习报告,征求她意见:“周三可以收齐给我吗?”
  “好。”她接过,应了一声。“那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哈哈,我打听到了,帅哥老师单身哦!”出了医院,肥花看到她立马迎了上来分享自己的最新情报。
  “你对他有意思?肥花,你太可怕了。”看着肥花瞬间瞪大的眼睛,程沫忆憋住笑继续打趣,“没关系,我支持你,这年头性别都不是问题了,何况是师生对不对?”
  “对对对,对你个头!”肥花笑啐了她一口。
  程沫忆顺手把手上的报告塞到肥花怀里,说:“给你个机会,周三收齐,交给你家帅哥老师。”
  “我不要,帅哥太冷,我怕被冻到,我在远处看看就好。”肥花果断地拒绝。
  “别啊,多好的一个接近人家的机会。”程沫忆继续劝诱肥花。
  肥花坚守自己底线,说:“不,我很坚定的!走!吃肉去。”说完,肥花拖着我去车站乘车,不容我拒绝。
  她不喜欢老师,不针对个人,并且她尽可能拒绝一切需要和老师单独接触的机会。
  “班长,老师让我们组把收齐了的报告交给你 ,他周三来上课的时候收。” 程沫忆把任务假正经地扔给班长,然后看着班长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她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穆萧凌让周三收齐给他,没有指定谁。她真是太无聊了才会纠结这个,他肯定压根儿就不会在意这种无聊的细节。
  在这方面,程沫忆承认,她非常小家子气。
  她不喜欢老师,没有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实习培训
  四月底,所有的课程还在继续,实习医院的志愿填报却开始进入流程。晚上肥花趴在床上,研究着医院选项,问程沫忆:“嘿,你准备去哪里实习?”
  “我还没有想法,好像都可以,你呢?”程沫忆拿出志愿表格,有点迷惘。
  “这好办,跟我填吧,等着。”肥花叼着笔,填得很快,“给你。”
  程沫忆过表格,照着复制了一份,志愿搞定。
  医学生有一点很讨厌,总是在最后有满满的安排,就像现在——
  六月一日,大四的医学生将正式下临床开始实习,现在距离这个时间点还有一个月。在这期间,医学生要结束目前所学的九门课程并通过考试,外加两个星期的实习前培训。
  更糟糕的是,程沫忆还在上课。所以她时间变得不够用,非常不够用。
  她始像每个学期末一样,捧着一堆书和资料流窜于各个自习室。因为要背的东西很多,程沫忆候也会选择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看书。咖啡吧,甜品店,甚至大清早的麦当劳,都是她选择。肥花不一样,只喜欢窝在图书馆里,只有在想出去吃东西的时候,才会和她一起复习。
  这天下午,程沫忆坐在咖啡吧的一角复习外科学。外科书很厚,打印出来的考试题库更厚,最关键的是,每次考试从来不会出现一种叫重点的东西。按照每个老师的说辞就是,医院没有患者只得重点病。
  知识点生涩难懂更难记,程沫忆复习了五天,刷了五天的题,但依旧没往脑子里塞住多少东西。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明天就要考试,这让她有点焦躁。
  意料之外,程沫忆看到了穆萧凌,算来她已经两个多月了没见过他了吧,自从他那部分外科学教学部分结束之后。
  他今天穿着一身暗色的便装,他似乎还剪了头发,换了个干净利落的发型,称得外表更加出色。自然,从他一进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程沫忆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两点。不过穆萧凌没有在这里停留,在这里买了杯咖啡就离开了,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别看了,帅气的冰山老师,也拯救不了自己的外科学。她把目光从他远去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叹了一口气。
  周三下午要考期末的最后一门,她和肥花依旧是早早地起床开始背书。走在路上,她猛然间觉悟,这应该是大学生涯中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了吧。或许对于人生中每个特殊时段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应该伤春悲秋一下,才不枉它所谓的特别。
  其实没什么好感慨的。不求高分,但求及格,早死早超生。
  实习地点已经确认,沫忆和肥花如愿地被分配到了同一家医院。
  下午考完试,班里的同学集中在一起聚餐。很多人因为考研等原因,选择了去外地实习,一时间,离别的伤感蔓延。
  不论如何,校园生涯已经暂停,而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调皮的心跳早搏
  在进入医院实习之前,有一个为期两周短期培训,内容很多,还伴随着大大小小的考试。其中有一项培训是心电图的基本操作,地点是在教学医院。等沫忆他们到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女医生早早地就候在了医院门口等大家集合。
  “心电图操作我们先找一个男生来做模特,待会儿再找一个女生。”胖医生把他们带到10楼胸外科的教学区,找了一个重症监护模拟病房,准备拉人做实验。
  “人好像有点多啊。”她自言自语,顺手问了旁边一个女生:“你们诊断学心电图那一章谁教的?”
  “杨乐。”
  程沫忆很佩服这个女生,连半秒停顿都没耽搁就一下子报出了她完全不知道的名字。
  肥花一脸高深莫测。沫忆以为她知道,问肥花:“这人教过我们?长什么样?”
  然后,肥花说:“所有教过我们诊断学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一个女博士,一个矮胖子,一个秃头,谁记名字。”
  好方法,按特征记脸。至少肥花说的三个让沫忆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他们模糊的轮廓。
  不过,这有什么用?
  “杨琦啊,今天休息啊。”胖老师继续自然自语,忽然望向门边,说道:“来,那个门口的男生,对,别看其他人了,就是你。”
  被抽中的男生以为要献身,一脸丧气地挪过来,磨磨蹭蹭准备脱衣服时被胖老师中途叫住:“哎哎哎,干啥呢?!把扣子扣好。去,把你们穆老师叫过来,让他带你们男生去旁边一个房间。”大家哄笑。
  这男生一听,立马撒开腿跑了出去,生怕老师下一秒反悔。
  清空了房间,老师站在原处扫视剩下来的女生,准备挑选合适的人,“就你吧,穿蓝格子衬衫的那个姑娘,衣服好脱一点。”
  沫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
  早知道就穿严实一点了。
  老师先是做了个示范,将所有仪器在沫忆身上安置好,然后开始演示如何打印心电图。“医院现在做一次心电图的收费标准是30¥,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们平时要是有什么胸闷啊,气促啊这些情况,待会儿都可以来测测。”
  “李老师?”外面响起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是穆萧凌的声音。
  “你们谁要来试试,我出去安排一下男生。”等她说完,肥花立马接手仪器,一脸猥琐地看着程沫忆笑。
  “你好猥琐。”程沫忆无语。
  肥花摆弄着仪器,挤眉弄眼地朝她说道:“这位患者不要说话,测心电图呢。”
  等老师再次进来,肥花捧着刚刚打印好的心电图一脸狗腿地跑过去问老师:“老师老师,我们测好了,你看看,正不正常。”
  老师浏览了一下,开口点评:“蛮正常的一张心电图,不过,”她指着其中一处,有些疑惑:“这里怎么有一处早搏,刚刚被测的那位同学呢?”她看向沫忆,有些好奇地问:“你刚刚听到了什么,有点激动啊。”
  沫忆想了想,困惑地皱眉,她也没觉得自己激动了啊,难不成是听到这个测一下要30¥,所以自己直接乐疯了?
  “喂,你该不是听到这个要花30¥,瞬间乐疯了吧。”肥花在一旁猜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摇头轻叹:“唉,穷疯了穷疯了。”
  程沫忆想:有道理,还是肥花懂她。
  胖医生听着这番言论,笑看着肥花问:“这位同学要试试吗?”
  “要!”沫忆立马替肥花回答,无视肥花瞬间睁圆了的眼睛,补上一句:“老师我来帮她做。”
  几分钟后——
  老师拎着第二张心电图,看了半响,还是没忍住,说:“同学啊,病人要是花30¥拍这么个心电图,还不要闹腾死。”
  程沫忆瞪着肥花,用眼神示意:让你笑!毁我手艺!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老师,给我瞅瞅。”肥花听完从病床上一跃而起,接过自己的心电图,瞅了好一会儿,叹着气把它叠起来揣好:“唉,收好收好,这上面可是我的命啊。”
  “那我们去隔壁看看男生的情况怎么样吧。”胖医生见没有人有意愿继续做下去,就准备带大家去隔壁围观。
  刚走进隔壁,程沫忆就看到一**短小褂围在心电仪前,热烈地讨论着。
  穆萧凌呢?沫忆环顾四周。
  这时站在仪器旁边的一个男生忽然出声:“老师,马上就打印好。”
  见了鬼了,这货在跟谁说话呢?
  “嗯。”穆萧凌的声音低低地从一**短小褂的包围圈里传来。
  沫忆震惊了,他不是被拉来干苦力的吗?!怎么瞬间就被贡献了?!随着人员的散开,她看到穆萧凌躺在床上。此时的他,正半垂着眼睛安静地躺着,身上的白大褂连同里面的衬衫一起被解开,直接露出光洁的胸膛。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有点惊讶地抬头,一愣。大概他没想到会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姑娘。
  “老师,好了!”负责操作的男生乐颠颠地取下穆萧凌身上的仪器,献宝似的准备把打印好的心电图呈给正起身整理衣服的穆萧凌。结果被胖医生中途夺走心电图,拿过来跟大家分析:“大家来看,穆老师这张心电图就很漂亮,每一个幅度都十分均匀整齐。”她正说着,忽然声音一顿,指着一处继续分析:“咦,你这边也有一处早搏。”她指着我:“跟我们这个在隔壁测的女生一样。”胖医生打趣着穆萧凌:“是不是看到我们的姑娘们进来,激动了?”
  姑娘们······程沫忆默默地嫌弃这个词。
  穆萧凌整理好衣服站起来,顺着胖医生的指向看了一眼程沫忆,笑了笑没接她的话,拿过自己心电图揣进白大褂外面的口袋里。
  “行了,今天都到这里,回吧回吧。”胖医生说完,拉着穆萧凌走出了模拟病房。
  “今天这医生对穆老师一定有意思。”肥花在沫忆旁边嘀咕,为了增加自己这话的可信度,她在后面又补了一句:“我赌五毛。”
  “我赌一块她追不到。”
  肥花压根儿就没准备沫忆会接她的话,顿时一脸诧异:“姑娘,多大仇?”
  程沫忆瞅了她一眼,解释道:“白菜被拱了多可惜,还是烂地里最好。”
  “········你赢了。”
  两周的培训结束时,有一个结业考试,前一晚大家都紧张地在**里交流从上届打听来的考试内容,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正式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异常地给大家放水。不过都是半斤八两的货,即使互相交头接耳也讨论不出前面屏幕上放的影像图到底哪里是出了毛病。
  老师坐在前面一动不动,撑着下巴看戏。不久,他淡淡地扔了一句:“希望你们这些人,经过一年的实习后,能看懂这些片子。”
  为什么大家都笑了······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悲凉?
  不管怎样,折腾完两周之后,大家终于可以收拾收拾行李,奔赴自己所在的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实习第一天
  不得不说肥花在有些时候,很有远见。她这次选得实习点正好是平时她俩下临床去的教学医院,所以完全省去了两人搬宿舍扛行李的艰辛。
  学校下临床实习的时间似乎比其他医学类院校要早,所以沫忆一到医院,发现整个医院新来的实习生没几个,互相瞅瞅还都是自己学校的熟面孔。
  之前有人找上届了解情况,这帮学长学姐那苦水是止不住地往外倒,收都收不住。
  他们说实习生也会被安排值夜班。
  他们说进医院实习就是干苦力,累死累活还挨骂那是再正常不过。
  他们还说遇到脾气暴躁的老师,挨骂挨打都是家常便饭。
  总之,不论如何,她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今天是实习第一天,其实学校给的通知是让程沫忆八点在市一院报道,结果她七点半就和肥花一起滚医院蹲点去了,就因为昨晚学姐在**里说了一句:“同学们,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可至少它知道是怎么死的,但是那晚起的虫儿,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各自珍重。”
  实习生要先去教学科拿排班表。去得早,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估计是退休医生返聘。这是程沫忆的第一感觉,因为她的满头银发很惹眼。
  后来沫忆才知道,她就是虐杀无数实习生的教学科主任,又因为她满头白发,所以江湖人称:白奶奶。
  白奶奶在泡茶,听到动静抬头看了沫忆她俩一眼,继续倒水,“什么事?”
  “老师,我们实习生,来拿排班表。”
  她听完没搭话,起身踱步到桌边放下茶杯,坐在椅子上用浑浊的双眼看着两人,慢悠悠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程沫忆。”
  “杨阳”
  走近看,程沫忆发现白奶奶也没到她想象中的那个年纪,至少皮肤还是蛮紧绷的,没多少褶子。
  “带照片了吗?”白奶奶拿出两个实习牌递给她俩,“贴上去。”
  沫忆和肥花麻利儿地接过——
  A市第一人民医院
  姓名:程沫忆
  工号:520917
  职务:实习医师
  好高端,程沫忆看着实习牌牌上写的内容,瞬间觉得自己好高大上。
  “这是你们一年的排班表,看看你们第一个科室是哪里。现在就去找带教老师,抓紧时间。”白奶奶把单子扔给我们,不耐烦地挥挥手,沫忆觉得她拿把扫帚就可以轰人了。
  出了门,程沫忆研究了一下排班,问肥花:“我先进普外,你呢?”
  肥花看了一眼自己的,然后就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沫忆怀里,开始穿白大褂,说:“骨科。”
  程沫忆立马拿起两人的单子对比,然后垂下手丧气地说:“咱俩竟然除了一个急诊室,都没有其他可以相依为命的科室。”
  “相依个屁,老子什么都不会。”肥花大咧咧地骂道。
  “我不仅不会,我还紧张,估计整个科室就我一个实习生。”
  “紧张个屁,我只希望老师不要有更年期。”肥花穿好白大褂,接过沫忆怀里的东西,继续唠叨,“我跟你讲,刚刚那个人你注意点。这个白奶奶出手,非死即残。你能想象这么一个老年人,大晚上不睡觉光着脚去抽查实习生有没有偷懒?”
  沫忆好奇地看着她,问:“为什么要光脚?”
  肥花朝天翻了个白眼,说:“因为她一到晚上就自动开启了猫捉耗子的静音模式。”
  “真的假的?!”
阅读权限80&主题2647&UID&帖子16915&积分42975&
91UID &精华0&帖子16915&财富118112 &积分42975 &在线时间209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废话,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的丧心病狂。”肥花帮程沫忆把实习牌牌夹在白大褂右边的口袋,然后一拍她的肩膀,豪迈地大喊一声:“走!麻利儿地找科室去!”
  ······
  程沫忆看着胸前的实习牌——大爷,您把我的牌子挂反了。
  前阵子来医院见习的时候,新大楼还在建造。今天过来,沫忆发现新大楼已经全部竣工,所以很多科室都挪了窝。
  带教老师叫陈静,沫忆站在17楼普外科的医生办公室玻璃外看了一圈。果然,不出她所料,整个科室只有自己一个实习生。
  陈静。应该是个女医生吧?程沫忆看着满满都是男医生的办公室,猜测着。
  走进办公室,她找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医生询问:“请问陈静医生在吗?”
  白胖医生抬起头,以为她是病人家属,语气温和地说:“陈医生今天轮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
  休息啊,她怎么能今天休息呢,她休息了我找谁去啊······程沫忆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今天来报道。
  “老师。”沫忆看着他,犹豫地开口:“我是实习生,陈静老师带教的,今天报道。”
  白胖医生一听,本来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笑呵呵地打量着沫忆,语气也变得轻快:“哦!原来是实习生啊,好的好的,陈静这几天请病假,所以换王洋老师带你。”他一边说一边在自己凌乱的桌子上快速翻找,然后把挑出来的一摞单子递给她,“那什么,他刚刚去查房了,同学你先帮我把化验单贴一下吧。”
  ······这么多,看样子积压了很久吧。
  程沫忆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他的眼睛会一亮了,原来是看到了免费劳动工。
  沫忆正准备接过,一只手忽然从她后面伸过来抽走化验单。她转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男医生,模样清秀。只见他把化验单扔回白胖医生的桌面,一脸嫌弃,然后傲娇地宣告:“走开,这是我的实习生。”
  这口气,活脱脱一个土地主。
  “程沫忆?”
  沫忆瞥了一眼他的工作牌,“是,老师。”
  “行,跟我去查房。”说完,他抽了本病历就往外走,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她:“带蓝黑笔没?”
  沫忆扬了扬夹在口袋里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带了。”
  “嗯,待会儿写份大病历,下班前给我。”
  中午和肥花约好一起去食堂,医院的伙食看起来不错,就是味道不怎么样。
  肥花一坐下来就开始吐槽,“我今天一早上什么事儿都没干,就忙着帮医生拿快递了,你呢?你那边怎么样?”
  沫忆戳戳饭菜,简单概括了一下,“跟着去查了个房,贴了几张化验单,然后下班前再交一份大病历。”
  “大病历?!”肥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万分庆幸地说,“我忽然觉得快递君好亲切。”
  “滚,离我远点。”
  午休的时候,班级**里炸了锅,大家一个个争着讲自己的惨痛的经历。有人说自己一上午贴了几十张化验单,还有的说自己在精神病医院陪患者胡侃一上午,人家也没听进去一句。更有甚者,哭着说早上什么事情也没干,就为了养肥着等下午被科室拖去拔河。
  各有各的凄惨身世。
  程沫忆还在刷着班**,王洋忽然跑过来喊她:“程沫忆,跟我来。”他语气有点急。沫忆一听,估计是个事儿,立马快速收拾好东西,跟着他跑。
  看方向,是要进手术室。
  一路上,王洋边跑边跟她讲,急诊室送来了几个车祸伤员,让她跟着他去看看。
  “以后你抢救病人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慌。这些家属对于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可能不了解,但是他们阅人无数,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你有没有经验。”
  阅人无数······
  “可是我们不是有牌牌吗?”沫忆示意他胸前写有“主治医师”的工作牌。一定程度上,一名医生的职称能代表他的资历。
  “抢救的时候没人会注意这些,家属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医生的神态和动作上。”说完,王洋加快速度跑进了手术准备室。
  据说这次的车祸伤员有四个,其中送到普外的一个受伤最严重,看样子是腹部遭受了重击,并且下肢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血肉模糊。程沫忆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护士们快速地进行一系列急救。
  场面非常血腥,让她有些不适应。
  王洋站在手术台上,看了几眼CT影像,忽然回头跟她说:“程沫忆,打电话去胸外,说这边有病人心脏受损。”他说完一顿,继续道:“最好让穆萧凌过来。”
  这是沫忆第一次见到穆萧凌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模样。或许是自己之前对他的印象先入为主了,所以即使现在站在她前面的他,只露了一双疏朗澄澈的眼睛,她还是觉得这医生很好看。
  至于哪里好看?嗯,可能哪里都是好看的。
  王洋瞟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程沫忆,开口:“过来,站这么远干嘛?”
  沫忆犹豫了一下,走近。
  ······我能回原来的位置吗?好血腥。
  一个被开胸开腹之后的活人,血淋淋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实验室里被药水浸泡变形的尸体。她想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再想吃红色的食物了。
  站在手术台上的穆萧凌察觉到她的不适,用露出的两只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淡淡地说:“别紧张,会习惯的。”
  这个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穆萧凌负责的部分处理地比较快,他缝合完患者胸部伤口后,就先离开了手术室。等到王洋做手术终末处理的时候,他再次把沫忆召唤过去,很自然地把缝合的针线递给她,说:“这里你来缝合。”
  沫忆拿着缝合的器具,心里完全没底,跟他说:“老师,我只在尸体身上练过几次。”可能会搞砸。
  王洋安慰她,“嗯,你把它想象成一块猪皮就可以了,我在旁边看着,没问题的。”
  “那我是用左手打结法,还是右手?或者双手?”沫忆承认我当时实在是紧张过度了,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顺手。”
  ······
  程沫忆颤颤巍巍地抖着心肝,把伤口尽可能缝合得美观一些。这种在活体身上入肉穿刺,再将针线抽离皮肉的感觉真的让人头皮发麻,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就这个病人吧,你下午把他的入院记录写一下。”手术结束后,王洋在洗手池边给程沫忆分派任务。
  一份大病历内容很多,而且实习生是明令要求手写。沫忆跟他磨时间,“老师,入院记录是病人入院24小时内完成,我明天交呗,好不好?”
  “行。”王洋想了想,随意地挥挥手,爽快地答应,“最晚明天中午,对了,那你顺便把首程也写了吧。”
  ······
  老师,实习生不是不能写首程吗······
  您,别当甩手掌柜啊······
  王洋估摸着程沫忆可能不会写,回办公室后,扔给沫忆几份之前写好的模板,让她照着上面的格式模仿。
  沫忆捧着模本,深深地感觉自己被奴役了,真的。
  这就是她进医院正式实习的第一天,一场奴役与压迫的完美开端。
  PS:首程=首次病程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0 医学生的羞耻心
  因为大家实习地点的不同,之前在宿舍住的其他两个同学早就已经搬出去,住进了医院分配的宿舍,所以整个宿舍一下子变得很空。按肥花的话讲,老子在屋里吹口气都能听见回声。
  晚上,程沫忆在宿舍里哼哧哼哧地码病历,旁边的肥花在哼哼唧唧地念叨着下电影。
  最近她好像口味大改。前阵子,沫忆还能看到她为了疯狂地追韩国男星,在宿舍没日没夜地看韩剧。当时沫忆都以为她魔怔了,结果有一天,她忽然弃剧了,改追悬疑惊悚片。
  后来问了原因,程沫忆才知道:原来是男主角在现实生活中出柜了。
  ······真是人生如戏。
  宿舍网速比较渣,肥花折腾了好久才把一部电影下完。她坐在椅子上,侧半个身靠近程沫忆,“沫忆,你过来一下。”
  “没空,写作业呢。”
  “哎呀,待会儿写。”肥花站起来,准备把沫忆拖到她那边,“据说这部恐怖片在电影院放映的时候,吓哭过好多人。来,你跟我一起看。”
  “不看!我晚上可是一个人睡!”沫忆一听,立马死死扒住桌子,不放手。
  “死鬼,不有我陪你吗?!把爪子松开!”肥花不放弃,开始掰她的手指。
  “就不看!”
  “行吧,不看不看。”肥花妥协,“那换肥皂剧,你给我麻利儿地滚过来。”
  程沫忆比较了一下,这个好像可以接受。
  肥花回自己桌子坐下来,开始念,“你说,你不看恐怖片,以后怎么跟你男朋友在电影院愉快地看电影?”
  沫忆捧着宝贝病历本挪到她旁边,无语地看着她,说:“首先,我要有个男朋友。”
  说到恐怖片,算起来程沫忆正儿八经地买票,端坐在电影院看的只有一部。时间隔得挺长了,片名她也早就忘了。不过后遗症还在,那部电影导致她现在对恐怖片都有心理阴影。
  当年她是听说这部电影剧情狗血老套得离谱,完全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丝毫不恐怖,才答应顾天宸去看的。后来她才明白,其实剧情惊悚与否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反正自己脑洞大,天生会脑补,自带能把本人吓死的属性。当然,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看完那场电影的当晚,程沫忆彻底失眠了——两天。
  从此,她就再也不看这东西了。
  程沫忆看了一眼肥花电脑屏幕上的电视剧,瞬间被其中的一个镜头闪瞎。
  画面中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用自己的手心触摸着女患者额头,看样子是在感知病人的体温。沫忆看着他这个动作,忍不住指出,“这,用手探测体温不是应该用手背吗?”
  可能这个画面本意是要渲染一种粉红泡泡的气氛,结果突然被沫忆这么煞风景的一句话给幻灭了,所以肥花瞬间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不要在意细节!看脸!”
  ······
  她应该知道的,肥花专一的看剧标准:脸好,剧就好。
  几分钟后——
  “这个女医生看到男病人裸体为什么要尖叫······ ”沫忆无语地看着电视剧里那个娇羞无限,捂着自己双眼的女医生。
  一个人从医学生到医生,最起码也算是阅尸无数了,有见过哪具尸体是穿着衣服被泡在臭烘烘的药水里的?没有。在收治病人时,一个□□的男性躯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绝对不科学。
  真是一部槽点多多的狗血剧。
  她问肥花:“你看到这种情况会尖叫吗?”
  肥花盯着屏幕,眼睛一动不动,说:“那要看我当时穿着什么样的皮了。”
  沫忆指着屏幕:“就像这样的白大褂。”
  “那还叫个屁!估计我还没嚎完,家属就已经扑过来把我踹翻了。”
  好心酸的医患关系······
  沫忆又问她:“便装呢?”
  肥花想了想,果断地说:“嚎!必须嚎!老子好歹是个女的,这么个资源绝对不能浪费。”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违和······
  “为什么?”看样子也不像是真心受到了惊吓。
  肥花假装羞涩地一笑,说,“伦家也是有羞耻心的,就算没有,装也是要装的啦。”
  她风格大改的音调听得沫忆浑身的鸡皮疙瘩抖了三抖。
  “你不嚎?”肥花反过来问她。
  “我能选择不看吗······ ”
  “德行,解剖课又不是没看过。”肥花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
  就是因为看过,所以才更加不想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 医患关系
  早上7:45,医生上班时间,实习生亦如此。
  进临床实习的这几天,程沫忆天天早起赶公交,殷勤谄媚表现好,就为了生怕迟到而被白奶奶逮住扣考勤分。
  不过,她今天起晚了。
  今早肥花的闹钟罢工,她俩在床上双双阵亡。
  等程沫忆火急火燎赶到医院,一看时间,已经7:40了。虽然医院有员工专用电梯,然而在这种节骨眼的上班时段,并没有什么用。
  她挤在电梯外的人**中,眼巴巴地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一节一节龟速爬动。
  要死,今天肯定迟到。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结果门刚开,电梯口的人就一下子全涌了进去,她甚至连门边都没碰到······
  这医院哪来这么多医生?!
  沫忆瞅准空隙想往电梯里面挤,结果还没等她站稳,电梯君立马开始傲娇地宣布超重警告。她只能再次灰溜溜地滚出来等下一趟。
  好尴尬,瞬间有一种关于体重的痛,无关胖瘦。
  眼看真要来不及,她豁出去了,推开旁边绿色安全通道的铁门,开始爬楼。普外科在九楼,爬了两层楼她就后悔了。回想自己最近的一次运动,好像还是大二下学期的体能测试吧。算起来,她都已经多少年没动了。
  一出楼梯门,沫忆就跟普外科的大主任撞上了。
  好巧。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大主任笑呵呵地看了看沫忆,没说话,继续带着一帮医生去查房。旁边站着的副主任自然是不乐意的,他立马把她请去某个角落里喝茶。
  一个小时后,沫忆滚回医生办公室。王洋坐在电脑前输病历,他一看到她就开始摇头晃脑地往她的伤口上撒盐,“程沫忆啊,我看你长得挺机灵一姑娘,怎么脑子不好使?”
  沫忆一听,愣住了,脑子里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程沫忆啊,你看你明明可以靠脸,却偏要靠脑子吃饭······”
  他这是在夸我?
  “你傻不傻?”王洋继续撒盐,顺带一脸痛心地给沫忆传授经验,“你也知道,八点钟大主任要查房是硬性规定,你迟到了就干脆再迟半小时,直接错过这个时间段就好啦!笨!”
  ······原来不是夸我。老师,看来医院员工的投机倒把您懂得挺多的哈!
  王洋说完还不忘检查一下效果,问她:“下次知道了吗?”
  “哦。”
  “来,帮我把这个病历输电脑里去。”
  “哦。”
  等沫忆往电脑里输完整个病历,她才猛然惊觉,这不是医生的活儿吗?!王洋······王洋呢?!沫忆四处看了一遭,结果连王洋的影子都没看到。
  !!!!!!!
  果然还是副主任洗脑手段高,她的脑子都被他洗傻了,被王洋奴役这么久才发觉。
  昨天就听说普外科收治了一个粘连性肠梗阻的病人,一直到到今天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这位患者都是状况不断。先是联系不到家属,然后找不到他的病理诊断,接着现在又是他的病情开始急剧恶化。因为王洋是他的床位医生,所以沫忆自然也跟着跑了一个下午。
  “程沫忆,你给病理科打个电话,问他们再要份病理诊断。”
  “好的。”
  不过,这病理科的人态度可真够糟糕的,程沫忆一共打了三次电话,才把自己的意思完全表达清楚。
  必须说,打三次电话,绝对不是因为她话唠,真的。
  第一次拨通的时候,是这样——
  “您好,我这边普外科少了一份关于XXXXX病人的病理诊断。”
  沫忆还没说完,对方立马冷淡地回答:“知道了。”
  说完,“啪!”一声,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
  大姐,我还没说完······
  不行,再打。
  然后是这样——
  “您好,我这边普外科,您可以给我补一份关于XXXXX病人的病理诊断吗?”
  “知道了。”
  “啪!”电话再次挂断。
  ······
  好吧,第三次尝试。
  最后——
  “您好,可以听我说完吗?我这边普外科少了一份关于XXXXX病人的病理诊断,因为时间比较紧,可以给这边尽快补一份吗?谢谢。”
  不容易,她终于让说完了。
  电话那头开始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这得有多大的火气。沫忆放下电话 ,揉了揉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王洋。
  王洋估计也听到了电话的喊声,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那什么,咱们要理解,对吧。他们病理科的人每天都对着病人体内挖出来的各种东西研究,也挺可怜的。”说着,他又指着电话薄上的一个号码,“这样吧,你顺便给胸外的办公室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个人来会诊一下。”
  ······
  我怎么觉得我摊上你这么个老师,也挺可怜的。沫忆认命地捧起话筒。
  抱着要被对方扑面而来的负面情绪淹没的心理准备,她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电话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
  沫忆在电话里说明了情况,正准备挂电话。旁边站着的王洋看她这边交流顺畅,又补了一句:“你顺便帮我问问他们,今天穆萧凌来上班没?”
  程沫忆听完,一字不落地转述:“请问今天穆萧凌来上班了吗?”
  对方静默几秒,说:“我就是穆萧凌。”
  ······
  她听了这么久,竟然没认出他的声音······不对!!沫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那句话的语气似乎太过亲密了。就好像,好像他俩很熟一样。沫忆默默地把电话递给王洋,准备逃离现场。反正穆萧凌估计也跟自己一样,压根儿没听出电话那头是谁,还是走为上计比较明智。
  “程沫忆!”还没走几步,王洋就从后面叫住她。
  老师,我真的只是想安静地消失而已。真是猪一样的队友······沫忆懊丧地回头。
  “你去病理科一趟,顺便把XXXXX病人的病理诊断拿回来吧。不去拿的话,估计病理科的人又要拖延了。”
  ······
  你每天哪有这么多顺便的事情?!
  王洋捧着电话,一脸无辜地写着:真的是顺便呀。
  等沫忆从病理科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场景就是:王洋一脸挫败地盯着电脑屏幕。沫忆走过去把病理诊断递给他:“老师,我拿回来了。”
  王洋看了她一眼,往旁边放文件的地方随手一指,有气无力地说:“放那儿吧。”
  短短时间内,怎么感觉他整个人都被虐了。沫忆默默地在他后面晃悠了两下,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角落,开始贴化验单。
  没消停多久,之前那床患者的呼叫器又开始响了。沫忆跟着王洋急匆匆地跑过去一看,病人躺在病床上表情痛苦,胸痛,气促。
  王洋看到这个情况,立马转头吩咐沫忆:“快打电话去胸外,叫人过来。”
  很快,胸外那边来了一名男医生,虽然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却体格健硕。
  一看到他剽悍的外形,沫忆的脑子里立马冒出之前听过的一句话:整个医院最难最累的科室:脑外和胸外。
  因为工作强度大,以至于在这两个科室里,女医生几乎绝迹。其实她觉得呆在外科里面基本上都是男医生,不论哪个科室。
  外科女医生,这种奇怪的组合好像听起来是有点别扭。
  因为这名患者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病情比较复杂,所以王洋和这个胸外的医生在暂时控制住他的病情后,准备回去重新商议对他的治疗方案和用药。
  走出病房,路过护士站那边的大厅中心的时候,沫忆正好看到大主任在接受电视台记者的采访。她好奇地往那边看了几眼,旁边的王洋立马扯着她的袖子走进了办公室。
  “不要在镜头面前露脸。”王洋说这句话的时候,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
  沫忆看着他,有些不解,“怎么了?”
  “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注意保护自己。”
  想到最近经常被报道的新闻,沫忆问他:“以前怎么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是不存在,只是没有被报道而已。”
  看他一脸认真,程沫忆忽然觉得这个职业很悲哀,一种累死累活却不被人理解的悲哀。
  或许很多事情,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被频繁曝光出来,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一直与盲目的跟风,从众。
  医患之间的矛盾,乃至袭医事件一直存在,而现在与以往的区别仅仅在于曝光程度的差别而已。但曾经的掩盖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仅仅只是未被报道而已,仅此而已。
  医生,很神圣的词,意味着救死扶伤。我承认,每个行业里的从业者都会有优劣,但这并不是全部。
  有时候,至少,不要以偏概全。
作者有话要说:  
  ☆、给所有可爱的你们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着想要写下一个完整的故事。
  能看到这篇文章的你们我觉得都很厉害,至少我完全无法从晋江的页面上找到自己的文章。
  就好像,石沉大海。
  你们是小精灵吗?
  一定是这样。无意中看到渺小的我,然后调皮地来到这里,虽然安静却依旧能给我带来惊喜。
  从更新日期来看,存稿至昨天已经全部结束。但我会继续下去,给所有可爱的你们一个完整的结局。
  最后,依旧谢谢你们。
  ps:明日可能会更新一章。。。。目前正在艰苦催产中。。。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停尸房
  普外科是程沫忆的第一个实习科室,时间跨度大,任务多。最后,还要值夜班。
  因为她要在这里待上十一周,外加出科前还必须上交十五份病历,所以这个普外科将是程沫忆此次一年的实习生涯中历时最久,病历最多的一个科室。
  今天是星期五,实习第二周的最后一天结束。也就是说,接下来她还要跟王洋这个臭不要脸继续斗智斗勇九个礼拜。
  人生好艰难······
  “你怎么在写病历?” 晚上睡觉前,沫忆看到肥花竟然还趴在桌子上码病历,顿时有些喜出望外。
  早就已经从骨科窜到内分泌科的肥花,整天在科室里闲得发霉的肥花,几乎看不见她干活儿的肥花,晚上竟然也会在宿舍码病历?简直让人感动得想哭。
  内分泌科不是只要交一份病历吗?想来今天她出科前必然是已经交掉了任务病历,才会进入下一个科室:消化内科。
  所以,这份病历是从哪里来的?
  肥花抬头,看到沫忆居然早早地就要滚床上去睡觉,也有些惊讶,“你这个码字工今天怎么不码了?导师忘了?满额了?”
  “十五份呢,急什么。我还差十二份,慢慢来,不着急。”沫忆看了看她的问诊记录,问她,“不过你不是刚出科吗?怎么又有病例要写?”
  “别提了。”肥花一脸懊丧地说,“我今天下午去消化内科报道之后,被老师硬塞到怀里的。”
  “唉,看到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沫忆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拍了拍她浑厚的肩膀,说,“我先滚去睡觉了,那个,你慢慢写。别着急,咱是有一整晚的时间写病历的人,不怕。”
  肥花瞬间转身把手中的笔砸过来,笑骂道:“滚,谁跟你咱!”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周日晚上沫忆捧着自己的排班表哀悼,接下来日子就要开始值夜班了。
  第一个夜班就在明天,她本想着熬个通宵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之前期末考试也熬过。于是
  沫忆白天在外玩了一天后,周一就直接跑医院上夜班去了。
  人啊,有时候还是不能太相信自己。
  熬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她实在撑不住了,基本上已经达到同一个姿势保持三秒就能立马睡着的状态。大半夜的,医院也没什么人员走动,沫忆找了一个角落,准备窝在医生办公室里的椅子上打盹。
  旁边坐着的王洋见她困得不行,估计是看不下去了,所以他站起来直接把她扔去了医生休息室睡觉,眼不见为净。
  其实从这点来看,虽然这家伙把她当麻袋扔的行为粗鲁了点,但还是挺有人性的。
  早上沫忆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等她匆匆赶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洋往自己杯子里死命地倒浓缩咖啡,看这架势,像是一夜没睡。
  “老师早。” 沫忆整了整衣服,磨磨蹭蹭走过去,有些愧疚。
  王洋又往杯子里舀了三勺咖啡,抬头挑眉看着她:“醒了?”
  沫忆讪讪地又挪远了一点,想转移话题,问他:“你,一晚上没睡?”
  “嗯。”王洋用鼻子轻哼,似乎觉得咖啡还不够,又往杯子里加了一勺,继续说:“昨天傍晚进来的9床,半夜里病危三次,抢救成功两次,可惜今早凌晨还是走了。”
  9床患者,杨成荣,85岁,A市本地人。昨日入院时情况已经相当糟糕,面部大范围淤青,全身多处擦伤,同时伴有多器官功能衰竭的症状。据病史记载,该名八十五岁的患者,一生抚育两儿一女,但晚年却独居在老房子里,常年无人照料。前天下午老人在家不慎摔跤,一下子倒地不起,最后被发现时已是匍匐在地两天无法动弹。
  沫忆想起昨天患者入院,她跟在王洋后面一起查房,听王洋在询问老人的女儿关于患者的各项情况时,对方一问三不知。最后问烦了竟然草草地签了字便甩手离开,只扔下一句:交给他儿子处理,我还有事。
  “那家属来了吗?”沫忆问王洋。
  王洋仰头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懒懒地说:“下病危通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家属了,结果等到患者脑死亡一小时后他们才过来。”
  难怪王洋看起来这么累······
  按照CPR的程序,每一轮CPR必须做满五次,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患者恢复心跳呼吸为止。还有在临床急救过程中,一旦患者出现不可逆的死亡,根据人道主义精神,医生必须继续进行CPR抢救,不可随意终止。直至患者家属赶到床前,逐渐接受患者已死亡的事实方可停止。
  这种情况下,一般需持续半个小时及以上。也就是说,即使已经知道患者抢救无效,也必须坚持实施急救措施。
  之前在临床操作课上,她也在假人身上也有练过,但基本上一轮下来已经体力极限,更不要说半个小时内一直以每分钟100次的频率按压胸部。
  为什么要做这些无用功?沫忆想起《实习医生格蕾》里一位住院医师说过的话,大概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面对失去亲人的家属时,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尽力了。”
  上午八点多,主任和医生们例行查房。沫忆例行跟在他们后面,当跟班······最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洋跟她说可以下班了。
  这才九点多,上午。其实我昨晚是专门来睡觉的吧······
  “哦。”说完,沫忆准备回更衣室收拾东西回学校。
  这时,门外走廊传来一阵喧闹声,并且声音越闹越大。沫忆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今早走掉的9床患者的家属因财产分割而产生了矛盾,甚至直接在医院撕破了脸。吵架的,劝架的,看热闹的,一拨一拨人将走廊过道全部堵塞,最后只能请保安来维持秩序。
  “老师,怎么办?”沫忆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向王洋求助。
  王洋走过来看了外面一眼,立马转身,没有片刻停留地把自己的东西扔回办公桌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来一脸轻松地向沫忆招手:“别傻站着了,外面看这架势得要一会儿,我们等人散了就可以回家啦。”
  沫忆看着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有些好奇:“你经常遇到?”
  “这很正常。”
  “会很久吗?”沫忆又问。
  王洋手搭在桌子上,笑得一脸美好,“我们要相信亲爱的保安哥哥们。”
  保安哥哥·····
  等走廊再次恢复畅通的时候,已经将近11点了。刚刚王洋抓紧时间补了一觉,瞬间活蹦乱跳······
  忽然他的手机屏幕一亮,跳进来一条短信。王洋点开看了一眼,又把它扔进了裤兜里。
  “程沫忆,走,带你吃饭去!”他拎起车钥匙,拉着沫忆就准备往车库走。
  “不用了,老师。”
  王洋直接忽略她的挣扎,说“你看,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好歹你还叫我一声老师呢,对不对?你说,老师都不能请学生吃个饭啊。”
  沫忆被他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我们很熟吗······可她总不能说,老师,其实咱才只有两周的交情而已呵呵呵,呵呵呵咱俩不熟呵呵呵吧。
  因为正值中午,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也基本看不到人,所以整个静悄悄的车库就回荡着沫忆和他的脚步声。本来沫忆也没在意这些,但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王洋忽然指着右边一处门问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沫忆仔细看了看,是一扇跟墙面一样的白色双开铁门。从外观来看,这扇铁门是锁着的,门外也没有任何特殊标识,她猜测着说:“安全通道?”
  王洋看着她神秘一笑,说:“不是。”
  沫忆点点头:“哦。”
  王洋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问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沫忆:“你怎么不问我这是什么?女孩子不都应该有很强的好奇心吗?”
  好奇心啊······
  于是程沫忆顺着他的心意,问他:“哦,这是什么?”
  王洋瞬间挫败,一副受打击样子,摆摆手:“算了算了。”然后他自己轻轻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上回小雅为什么这么生气。”
  沫忆没听清,转头看他一脸郁闷困惑的样子,问他:“什么?”
  他转头,“问你个事儿。”
  “好。”
  王洋眉头有些纠结,“如果啊,我说如果,如果你跟一个女孩子走在没人的地方,忽然你跟她说她身边有一个坟墓,然后她就生气了。你觉得她为什么会生气?”
  沫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想了想回答他:“可能是尽管害怕却找不到依靠吧。”
  听完她的话,王洋一贯阳光清俊的外表好像忽然蒙上了一层霾,有一种看不清的落寞。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沫忆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无措。
  “程沫忆。”王洋忽然出声叫住她。
  “嗯?”
  “你右手边的白铁门里面就是停尸间。”说完,他朝沫忆粲然一笑。
  猛然间被迫接受“停尸间”这三个字,她绝对是承受不了的。程沫忆瞬间觉得这白惨惨的铁门冰冷阴森透着恐怖,为什么停尸间要设在阴冷,没有人气的地下车库?
  看到程沫忆有些僵住的脸,王洋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瞧你紧张的,他们又不会爬出来。”
  她好像有点明白他口中的小雅为什么会生气了······
  PS: CPR:心肺复苏术。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渣~~~~我来了!!!
——、其实我酝酿的主题不是这个·····
但码着码着,前奏就码了这么久·····
下一章!男主一定努力让他出现!!!
  ☆、Chapter 13 别说话,微笑就好
  程沫忆本以为王洋是真的要请她吃个饭,结果他载着她饶了大半圈A市才到达目的地后,沫忆开始怀疑起了她的判断。
  要不要这么隆重。沫忆站在外观典雅考究的餐厅门口,满心困惑。这满眼望去可都是碎钞机啊······
  不过她决不能表现得像个小山炮一样,她得端住。
  等王洋停好车,带沫忆进雅间的时候,他低声跟她说的一句话,让沫忆彻底证实:这果然是一场鸿门宴。
  他说:“待会儿别说话,微笑就好。”然后,他直接推开了雅间虚掩的门。
  她连临阵脱逃的机会都没有······
  穆萧凌?他怎么在这里?沫忆刚一进门,就看到有三个年轻人坐在里面。粗略一瞥,她赫然发现竟然连一周没见的穆萧凌也在。
  穆萧凌安然沉静地坐在里面,他的右手虚握着一盏茶,正静静地听着对面的人说话。对面坐着一对年轻人,男孩模样清俊,女孩秀气婉约,他们交谈时甜蜜幸福的样子看上去倒像是情侣。
  听到门口的动静,里面三人一下子止住交谈,纷纷将目光迎了过来。
  沫忆不知道自己看到穆萧凌时有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反正穆萧凌看到她跟王洋一起进来时,眉梢都没动一下,甚至还稳稳地端着他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一个素不相识的实习生,刚进医院两个礼拜不到,就在这里跟自己的导师纠缠不清。就连她这个当事人一时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位样貌清秀的女孩子看到沫忆和王洋,率先起身走过来,半嗔半责怪地对王洋说道:“王洋,你怎么才来?大家就等你了!”然后她转头看向沫忆,笑眯眯地问王洋:“这位是?”
  “程沫忆。”王洋避重就轻。
  你这么回答,是个人谁不误会啊?!沫忆急着看王洋,示意他多说几句,结果这家伙完全屏蔽了她这边发送的信号。
  好吧,她准备自救。但还没等沫忆开口,身边的王洋就伸出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肩上暗暗使力,然后咧着嘴低头看向她。
  在旁人看来,如此暧昧的姿势绝对是瞬间被秀了一脸的恩爱,他们绝对看不到,此时的王洋正顶着一张苦情脸,在用口型向沫忆示意两个字:拜托。
  “小雅,你们别在那里傻站着了,过来坐吧。”刚刚坐在她身边的男孩子朝她招手。
  她是小雅,那个小雅吗?本想拒绝王洋的她,犹豫了。
  雅间的正厅中央放了一张小圆桌,沫忆随王洋入座,左手边挨着的是穆萧凌。
  吃饭途中,小雅轻轻柔柔地放下筷子,她身边的男孩子与她相视一笑,好似心有灵犀。小雅温柔地转过头看着沫忆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其实,今天我俩特地约大家在一起,主要是有件事情想宣布。”
  听她说完这句话,沫忆明显感觉到王洋握筷子的手一僵,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放下筷子。再抬头时,他脸上已经不露破绽地收拾好不该有的神情,露出了恰当的笑容。
  看样子,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啊。
  “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小雅宣布结束,将早已准备好的请柬一一递过来。但当请柬递到王洋面前的时候,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收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难道,两人之间还有故事?
  “王洋,你也真是的。”重新回到座位的小雅嗔怪地看着他,“之前也不通知我们,害得我在请柬上只写了你一个名字。”说完,她拿出一只马克笔,打开手中的那份请柬,让王洋在上面又添了几笔。
  这下误会大了······沫忆眼睁睁地看着“程沫忆”三个字一笔一划,大喇喇地横尸在请柬上。
  “沫忆,你也要来哦。”小雅越过王洋,将请柬直接递到她手里。
  秦芷雅——
  沫忆打开请柬,才看了一眼就被王洋接了过去,“放心吧,你的婚礼,我俩一定去。”
  其实最后的婚礼,沫忆的出现与否并不重要,目前的一场戏只不过是在心尖上的女孩面前,给曾经苦恋的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罢了。
  与求而不得之苦相比,这点小事,算什么呢?
  只不过——
  沫忆有些心虚地往左看了一眼穆萧凌,结果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他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波澜,不言语不戳穿,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看穆萧凌和王洋平时相处的样子,他俩关系应该是不错吧?那这事儿他多少也应该知道点儿吧?那我这点儿欺骗应该是可以谅解的吧?对吧对吧?
  在穆萧凌这种没有任何压力,视她为隐形人的目光下,程沫忆却自动开启了阿Q模式。
  吃饭的时候,王洋喝了点酒,所以只能打电话叫他家司机师傅来把车取回去。秦芷雅和她未婚夫晚上有事先走,留下穆萧凌,程沫忆和王洋三人坐在餐厅的会客区。
  下午两三点,正是人昏昏欲睡最为倦怠的时刻。王少爷本就心情低落,于是在门口给自家司机打完电话就直接爬上了旁边穆萧凌的车。
  “程沫忆,过来!愣着干嘛?!”车上的王洋放下车窗,朝沫忆喊道。
  这……沫忆看了一眼穆萧凌。穆萧凌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说完,他径直走向驾驶座。
  车上有些低气压,因为三个人都不说话。王洋坐在后座故作沉思,沫忆估摸着他其实正在心里抹泪。旁边穆萧凌在沉默地开车,就只有她一个人闲闲地坐在副驾驶,专心致志地发呆······
  “你要去哪里?” 穆萧凌忽然出声问沫忆。
  “哦,你随便放我在一个地铁口下车就好,我准备回学校。”
  穆萧凌听完,继续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沫忆明显感觉到车子在减速。她望着车窗外,原来是右前方路口有一个地铁标志。
  穆萧凌慢慢减缓车速,打开右转向灯,开始靠边停车。
  沫忆本以为是让她下车的,所以当车子停稳后,她松开安全带,拿起背包,准备下车。但这时穆萧凌却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转头对后座的王洋说道:“王洋,下车。”
  听完,沫忆愣住了,王洋也傻了。
  “喂喂喂!我现在心都在滴血,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了?”王洋在后面不满地抗议。
  “你也可以选择让我踹你下去。”看此时穆萧凌的脸色,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洋碰了一鼻子灰,蔫蔫儿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听着他俩文不对题的交谈,沫忆惊奇地发现这个臭不要脸的禽兽竟然也会这么乖!
  王洋从程慕阳那边将视线转过来,右手搭着沫忆的椅背凑近她,说:“程沫忆!”
  “嗯?”
  “没什么。”
  ·······
  程沫忆想到了一个梗,她说:“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两种人,第一种是说话说一半的,第二种——”她说到这里,立马停住。王洋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后半句,问她:“第二种呢?”
  沫忆不再理他,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程沫忆,我送你回学校。”沫忆关上车门前,穆萧凌侧头喊住她。
  “老师,不用了。时间还早,我想在外面逛逛,你们先走吧。”
  穆萧凌不再坚持。
  刚刚吃饭的时候,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王洋家有点背景。而且不仅是王洋,桌上除她之外的三个人,似乎都有些来历。这个认知有些出乎沫忆的意料。毕竟之前她一直把王洋定位于一名臭不要脸的医生,现在他一下子晋升成臭不要脸的衣冠禽兽,这么大的跳跃让程沫忆一时接受不了。
  她站在路边,目送着他们的车子混入车流,渐渐消失。也对,仅凭一名年轻的外科医生,如何有能力开得起一辆保时捷。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么么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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