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人牧烟长风wow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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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黄土地,中有多少土馒头?于是就有了专啃馒头的土夫子们...他们穿梭于地下,徜徉在尸骨之间,为的不过是名利权势。挖开一座座泣血的坟墓,最终禁锢的却是人性...
明代中叶,五年一届的摸金大会,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新一代的盗墓者们从此被推进了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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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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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求职,外企财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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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试锋芒(1)
江南三月,烟雨霏霏,杨柳依依。一片慵懒的春色。
应天,这个六朝古都,自明**迁往北京以后,便成为陪都日趋恬淡隐逸。应天府在元朝时名号集庆,龙盘虎踞,深合朱元璋心意,因此特地改名为“应天”,在此称帝,吹嘘自己乃是顺应天命的真龙天子。江宁,原本只是应天府的一个附属小县,只因县内山水俱全,相得益彰,青龙形胜,秦淮逶迤,恰好符合了风水界中最推崇的依山旁水之吉相而成为远近闻名的风水宝地。风水上认为,靠山能掌权,而水则主财运。“背山”,寓意“前有远瞻之力,后无后顾之忧”;“面水”,寓意“聚财、有生气”。因此明初定都南京时,这里曾是达官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墓葬之地。
明嘉靖年间一个普通的春日,江宁乡下来了一位姓贾的大富商,贾老爷据说是做古董生意的,看起来是极有钱的主。倒不光是衣着华贵,他举止儒雅,声如洪钟,两道浓眉偏配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极富威严贵气。江宁府的乡下,却也是看多了皇亲国戚,贵胄商贾,见惯世面的,识人自有一套。因此县主很是热情地接待了他,听闻他要在乡间造座宅院,更是不胜欢喜。
贾老爷性子也如人相,极是豪爽大方,废话不多一句。一顿饭吃完,便已跟县主谈妥了造价,并由县里负责招聘工匠。这里已经很久没什么挣钱的大工程了,以前壮年男子还可替大户人家修坟赚钱,姑娘媳妇们则负责打扫贵族们的临时别院,在他们来上坟时在里头帮忙伺候内眷。但自明成祖迁都北京以后,曾经云集江宁的贵族们也都相继迁往京城。江宁离北京千里之遥,那些贵胄们哪愿年年长途跋涉来上坟,因此都是几家相厚的彼此相约,几年才一起来拜祭一次,也只有这时江宁才会很难得地重现一派当年的车水马龙,冠盖京华。如今好容易来了个大财神,哪肯轻易放过。所以县主甚是积极,不但立马开始招募工人,还鞍前马后地陪着贾老爷在江宁逛了个够。
贾老爷此次并未带家眷同行,只有个老管家陪着,说是想等府邸造好了再把老家的家人接来。一行人在江宁足足逛了三天,最后贾老爷看中了东南边一个所在,县主忙帮他联系,把那块地的本主找来洽谈卖地事宜。那家祖上还是明初的武将,但是偏碰上了朱元璋那样鸟尽弓藏的性子,因此他家先祖也自然仕途暗淡,几代以后便日渐衰败。传到曾孙手上也就剩这么块地了。这回江宁来了个财神他也早听说了,如今见财神竟撞到了自家门上,心里自然欣喜若狂。于是两家很快便达成协议,签了契约。
那卖家倒是敦厚老实之人,虽然贾老爷出的价比市价高得多,但签约之前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贾老爷,我家的地风水是极好的!原是我曾祖置来想做坟地的,只是后来他连年迁徙,官是越当越小,地却越走越远,最后客死异乡,终究也没用上。子孙们不争气,只靠卖房卖地过日子了,这么好的风水宝地也就没舍得当坟地用。但只是那块地附近都是当年的达官贵族们买来当坟地的…您不怕忌讳吗?”
贾老爷听完,浓眉一扬,大声笑道:“鬼神之说,信便有之,不信便无!况且即便有,那鬼也是专爱找那些病体缠绵,阴气重的人,像我这样身板硬朗,阳气旺盛的,哪个鬼敢近我!”
县主在旁连声称是,那卖地的也就不多嘴了。心想也是,看这贾老爷,虽然年近五十,但却看轻得很,虎背熊腰,神清气朗,没准还是个练家子。这样的人,别说一般人,就是鬼见了,也要忌惮三分!
贾老爷不仅爽快,性子也急,契约才签,那边地上便已开始动工了。那家的风水宝地上种着大片的玉米,很快便全拔除了,当然这笔损失贾老爷是双倍额外补偿给户主的。惹得其他人家很是眼红,都说是那家祖上积德,有眼光选了块好地留给子孙发财,也不由地埋怨自己的先祖咋没这个远见。
“老爷,**已迁都多年,江宁这带如今也不剩多少豪门大户了…我看这里不过是个普通小县而已,咱这趟生意能赚吗?这么大一座宅院可花费不少,万一…”老管家尽管知道主人一向精明能干,从不做赔本的生意,但这次却疑惑他为何偏要选这么个贫瘠的地方,甚至担心他是不是老来糊涂了。
“你以为我老糊涂啦!”贾老爷一眼看穿了这个跟随他多年的老伙计的想法,于是笑道,“你就放宽心吧!我呀,离老糊涂还早呢!这个地方看起来鸟不生蛋,其实是藏龙卧虎,你就听我的,这笔生意咱包赚不赔,而且赚还要赚大的!”贾老爷说着狠狠吸了一口手上的烟斗。
听老主子这么说了,管家便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安排工匠们赶工去了。
乡下人习惯早睡,天刚擦黑稀稀落落的人家便相继熄了灯。深夜,刚具雏形的贾府里,却悄悄闪出了两个身影,在屋子里转悠捣腾着。
三个月后,贾府贴出了出售的告示,江宁县郊一带的人很是惊异,这座斥巨资建造的大宅院不过才竣工一个月,怎么就已经要出售了呢,而且售价并不是很贵。管家解释说,是因为他家老爷生意上突然出了问题,需要资金周转,因此只好先把这房子卖了,拿了钱回老家去救急。宅子只按造价卖,一分钱也不赚,只是因急用,只收现银。这么一说,众人心下释然,想着这生意人风险还真大,买卖做再大都有不保险的时候。有几个家境还不错的觉得这便宜不占太可惜了,便都争着要买,而且欺贾家急等钱用,还把价往下压。贾老爷素来豪爽之人,于金钱上也不是很计较,因此也没多罗唆就应了。
房子一脱手,主仆二人就急急忙忙登上了归途。小小的江宁,在之后的几个月里都在谈论着这个神秘的大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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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试锋芒(2)
北京,沉寂了近百年之后,在明成祖的极力坚持下,终于又回到了中国政治权力的舞台中心。明朝虽然仍奉行重农抑商的政策,但商业经济已无可避免地渗透了进来,皇城脚下商贾云集店铺林立。
福如轩是一家颇有名望的老字号古董店,在京城已经开了十几年,两开间门面两层楼,古色古香的建筑,就如名号一般有些年头了。老板姓刘,名延福,年届五十却神采奕奕,比年轻小伙还有朝气。他素爱四处游历,在家闲不住,虽然福如轩的生意好得很,他却还是时常出去游山玩水,像个①挂单僧人般逍遥自在。
今天他难得在铺子里足足呆了大半天,若不是二楼凤麟阁里奇珍无比的猫眼石,他恐怕早上琉璃厂淘换古董去了。这颗金绿猫眼石是猫眼之中的极品,呈蜜蜡黄色,半透明状,滚圆匀称,表面溜滑,没有一丝瑕疵。在阳光下会如一只真猫的眼睛一样眯成一条缝,拿回暗处则慢慢回复原状。眼线清晰明亮,张合灵活。刘老爷简直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了,还只是看不够。越看却越是感到可惜,这猫眼本该有一对,可他偏偏只得了其中的一颗。若是能得齐两颗猫眼,那可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了,刘延福心中叹息不止。
伙计小三突然噔噔噔跑上楼来,看到刘延福一脸不悦之色,他有些不敢说话,但顿了一下却还是站在楼梯口为难道:“老爷,楼下有位贵客找您。”
这凤麟阁看起来跟普通阁楼没什么区别,一色的沉香木家具,墙上还挂着几幅唐宋的名人字画,最多也只能算得上精巧雅致而已。但实际上这里所珍藏的不显于人前的古董却比楼下所有的古董加起来都值钱,只有极熟的贵客才有机缘得见其中的藏品,平日就连伙计也不敢贸然上楼。因此刘延福对小三这样鲁莽的举止很是不快,听了他的禀告,更是来气,于是压低了声音道:“没见我在鉴赏古董吗?你怎么只管跑上来!这般冒失,回话也是糊涂!到底是哪位贵客来了!”
小三犹豫了一下答道:“回老爷,这位贵客小的以前没见过。”一看刘延福欲发作,忙补充道:“可看他穿着打扮定是个富家公子,没准还是官宦之后。人家在楼下急等着呢…”
刘延福哼了一声,他这一辈子就是跟贵胄打交道,什么贵人没见过,而且令他在古董这行声名远播的除了他鉴赏珍藏古董是一绝外,还极擅长看风水,就连当今皇上的叔叔淮阳王也曾听闻他的名声而请他去王府看过风水。福如轩平时出入的也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这小三在店里也有好几年了,按说也该有点见识了,怎么还见锭银子就当宝呢!
“你请他在楼下等着,就说我马上下去。”刘延福看小三还在楼梯口站着,便淡淡说道。
“是,老爷!”小三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转身的当儿他咕哝了一句,“要是那猫眼石跑去了别家,您可有的急了!”
“你说什么!什么猫眼!”刘延福变了脸色。凤麟阁里的古董除了他和管家以及管家的儿子,其他伙计都没瞧见过,这小三怎么会知道什么猫眼石,莫非他心怀鬼胎…
小三却不知刘延福心中所想,见问便兴奋地答道:“老爷,您还不知道哪!我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在您这干了这么久,小的也算是识点货了,可这么稀罕的猫眼石,我梦里也没瞧见过呀!这宝贝可值老钱了吧!”
刘延福越发惊疑不止,喝道:“你满嘴里胡说什么那!哪来的猫眼石!福如轩的规矩你也忘了!”
“老爷,小的一时激动忘形了…”小三还当老爷是骂他行事没规矩,因此忙垂手低头道:“楼下那位公子拿来了好大一颗猫眼石,黄黄的,圆圆的,指明要见老爷您。”
小三话音未落,刘延福便腾地站了以来:“你这厮越来越糊涂了,这样要紧的事怎不早早说!快去沏杯上好的龙井,不,把我的陈年普洱拿出来!”
小三的身影才消失在楼梯口,刘延福便匆匆将桌上那只装着猫眼石的锦缎盒子放进壁龛锁上,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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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到这颗猫眼石之后,他梦寐以求的就是得到另一颗,可是找遍琉璃厂也没见一丝踪影,派往各地古董商铺的伙计回报也是一无所获。如今乍一听到猫眼石三个字,他心里不免激动忐忑,莫非是另一颗猫眼石现身了?有这么巧吗?怎么就偏偏找上了福如轩?是巧合还是另有情由?
脑海里瞬息万变间,人却已到了楼下。大厅里的红木太师椅上正端坐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看背影年纪还很轻。刘延福向来不拘小节,走路也是疾步如飞,眼下一着急脚步声更重。因此那年轻人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果真是一个翩翩少年。眉清目秀,手持一锦盒,一见刘延福,他便拱手微笑道:“刘大掌柜,久仰!”
刘延福忙回礼:“您认识我?”
“福如轩的名号,谁不知道!刘掌柜是闲云野鹤,来去无踪,在下与您素未谋面。只不过却早听说过刘老掌柜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在下想,您这般样貌定当是掌柜无疑。”
“哈哈!您可真是比看相的算得还准!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成名昀,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来贵宝号却是有件宝贝想请刘掌柜过目。”成公子年纪虽轻,却是气度闲定,进退有据。
“哦,成公子,楼上请。”刘延福忙把他往楼上引。
楼下的伙计们都觉讶异,这年轻公子只不过是头次登门,老爷竟把他请到二楼,还十分客气,定是来头不小。唯有小三心中知道原委,于是嘴快地跟众伙计解释,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颗猫眼石的大小。
“公子,这楼上陋室老夫平日从不轻易让人上来,这里安全得很,到底是何宝贝您尽可放心拿出来让老夫赏鉴赏鉴。”
成昀微微一笑:“至宝也要象刘掌柜这样的能人才配看,一般人得到手也是徒招祸端。”
说着,他把锦盒轻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只见一颗浑圆的猫眼赫然其中,跟刘延福那颗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色泽,光泽,大小,形状俱不差分毫。刘延福惊喜地端起盒子,仔细凝望了半晌。稍顷,他走到窗边,将小格窗全部打开,耀眼的阳光顿时长驱直入。再看盒中的猫眼,竟像只慵懒的小猫咪般眯起了眼睛打起盹来。刘延福不敢相信般地换角度试了好几次,毫无异样。
“这的确是颗罕见的金绿猫眼石,价值不菲啊!”刘延福叹道。
“那您开个价吧!”成昀在一旁耐心地等他确认无误了才开口。
“让我开价?成公子想出手?”
“不错,在下正急等钱用,因此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也不得不卖了。”成昀叹息道。
刘延福重又打量了他一番,若有所思地将盒子略略凑近鼻尖。一闻之下,心中大惊!
这颗猫眼石与他那颗不正同出于江宁古墓吗?难道是自己弄错了?不可能啊,他这鼻子可是吃饭的家伙,凭是什么古董到了他鼻下,一闻便知出土年月,出土地点。难道是那座古墓之前还被人盗过?也不可能啊,当时他冒名贾老爷在江宁前后研究了数月,对那座墓穴可说是了如指掌,便如自己建造的一般,里面并没看到有人盗过的痕迹。因此当时他也疑惑了一阵:金绿猫眼石明明有一对,可那户人家怎么偏只放了一只在其中,难道另一个留作纪念了?还是那户人家只拥有这一只猫眼?思索了月余,他选择相信后者。却万万没想到,另一只竟是出自同一座墓穴!只是时间上差了几个月而已。
成昀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强作镇定笑道:“您老瞧也瞧够了,该给个价了吧?”
“别急,成公子,恕我直言,您这颗猫眼应是地下之物,见天日还不到半年。而且…应该是出自江宁那里。我说的可对?”
这回轮到成昀大惊失色了,他早闻刘延福鉴别古董是一绝,因此才慕名而来。料他识货,原是想卖个好价钱的,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厉害,非但看破了这宝贝的出处,连时间都算这么准。但他心中虽然惊疑不定,脸上却仍微笑道:“人都说刘掌柜心细如尘,见识卓著,我还当世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那!不过,有道是宝物不问出处,您若不敢要,想得到它的可大有人在!”
刘延福心知他的话不假,这样的猫眼普天之下只有两颗,只怕有钱也没处买,买主肯定趋之若鹜。尤其自己已经有了一颗,要是两颗配上对,那价钱还能翻上好几倍。况且他这福如轩里卖出的陪葬品还少吗!他主意拿定,于是伸出一掌笑道:“看公子也是爽快人,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五千两这货我要了!”
成昀摇头道:“五千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是这猫眼却也不是一般凡物,肯出这价的能从这里排到前门大街去。况且以福如轩的声誉,这宝贝的身价还能水涨船高,您吃肉也不能光让我喝汤呀。”
“看来阁下对古董也颇有研究啊,”刘延福对眼前这年轻公子越发看重起来,这人年纪虽轻,却不容小觑。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那颗猫眼,可他不但先于自己得了这个东西,而且那墓还看不出被盗过的痕迹。若真是他所为,那可真是盗墓界的后起之秀啊!只可惜这般俊秀模样,却偏偏也入了这行,刘延福又不禁有些惋惜。“这样吧,一口价,两万!这东西虽好,但毕竟来路不正,说句实话,一般当铺古董铺可不大敢收。”
“好!既然刘掌柜这般豪爽,在下再讨价还价未免显得太小气。两万就两万,大家交个朋友!不过我可要恒源号的银票。”
“你可真是精明!”刘延福无奈道,“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取钱就来。”
刘延福下楼到柜台取了整整两万两的恒源号银票亲手交给成昀,成昀欣然接过便告辞飘然而去。
——————————————①挂单止宿云水僧行脚僧又称云水僧,为了参谒诸方善知识及寻师访道而四处旅行。当他们游方到寺暂住,称为「挂单」。「单」是指寺院中僧众的名单,平时寺中僧人的衣钵就挂在名单下的钩子上,云水僧入寺,要在上面贴上名字,并把衣钵挂上,这就叫做「挂单」。
[挂单的时间]每年从正月十五日(冬安居结束)至四月十五日(夏安居开始)、七月十五日(夏安居结束)至十月十五日(冬安居开始),是云游求学期。在这六个月里,比丘在自己原住的寺院外,得到他寺挂单,寻师参道,各个寺院也只有在这六个月里,才接待前来挂单的云水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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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试锋芒(3)
刘延福独自在凤麟阁将两颗猫眼放到了一起,心中感慨,这两颗宝贝终于又聚在一起了。但如愿以偿的喜悦却敌不过对那位神秘的成公子的好奇和疑虑,眼睛虽盯着猫眼,心思却全在成昀身上。这个人不能不查,他焦急地等待着刘荣的回报。
从成昀一出门,刘荣便悄悄跟了出去。他是刘延福管家刘得禄的儿子,刘得禄跟了刘延福几十年,他的儿子可以说是刘延福看着长大的。刘延福自己无子,又非常信任刘管家,因此自然也就很倚重他的儿子。他自己常和管家大江南北地游历兼盗墓,便留了刘荣在京**理福如轩。
照理说,刘延福和管家都已年过五十,论精力体力已不复当年之勇,盗墓这种颇费体力心力的活应该传给年轻一辈才是。但是自古以来,盗墓被世人所不齿,掘人祖坟更被认为很不吉利,会遭报应。虽然他们干盗墓这行的并不以为意,但真要传给子孙却还是心中犹豫。
刘延福自幼家境贫苦,无以为生,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他的师傅,一位盗墓高人收入门下。刘延福人很聪明,又能吃苦,很快便成了师傅的得力助手。凭着自己的本事,以白丁之身跻身于当时著名的盗墓四大世家。这门手艺让他拥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不知什么原因,就是后继无人。他一共娶过三房妻室,好容易四十岁上有了个儿子,还没满周岁就夭折了,第二房太太也因悲伤过度不久也辞世了。如今这第三房妻子年方三十,长得颇有姿色,身体也很好,进门数年却就是不见生养,因此刘延福隐隐也有些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之说。但他素性豪迈,对世事看得很开,虽觉遗憾,倒也未对无后之事耿耿于怀,照样同着管家四处盗墓。
可管家有了儿子的人,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却不希望儿子搀合进来,因此从小便要他读书识字,希望他将来或考个功名,或做个买卖。这刘荣读书实在没天分,自幼耳濡目染,对生意倒挺感兴趣,于是两老索性将福如轩交他打理。
刘荣为人机灵,也深知刘延福的心思。刚才刘延福送成昀下楼时,不过一个不经意的眼色,其他伙计根本没注意,刘荣却早看在眼里,立刻心领神会趁人不备跟了出去。成昀家看来住得挺远,七拐八弯的甚是麻烦。但刘荣心知此人不凡,刚才听了快嘴小三的话,对看了十来年古董的他来说,也明白这颗猫眼的价值。老爷一辈子在古董堆里打转,价值连城的在他眼里也不过一个赚钱的物件,少有这样看重的。看来除了宝物本身的价值外,还另有缘由。因此刘荣一点不敢怠慢,跟得很紧。
成昀揣着两万两,心下美得有些飘飘然。没想到自己当初还真没看走眼,那座墓中果然藏龙卧虎,不枉自己一场心机。因此他一路走一路逛,刘荣在后面跟得晕头转向。成昀的脚步利落得很,转眼竟拐到了枇杷巷,这个巷子是青楼汇集之地,狭窄的街道两边净是式样各异的小楼,上面挂着各家的招牌。每家门口都立着两三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每见男子经过,便挨上去搔首弄姿,争着往自家楼里拉。成昀这样清俊的年轻公子自然更是不肯放过,好几家都围上来拉住他,成昀见推脱不过,便随意抬脚进了一家叫沁芳阁的。
他这一进去可把刘荣急坏了,忙也跟进去。但当他好容易从珠围翠绕中挣脱出来时,已不见成昀踪影,他急得忙揪住在大厅伺候的伙计问刚进来的年轻公子去了哪里,那伙计结结巴巴说客人这么多他也没注意,可能是上楼去了。刘荣抬头一看,这沁芳阁外表小巧,里面却着实大有丘壑。二楼一溜的雕花小门,数不清的厢房,自己总不能一间间上去找吧。他愣在楼梯口不知如何是好,正束手无策间突然一个主意闪了出来。这沁芳阁上二楼只有一个盘旋楼梯,他只要守着这楼梯口还怕成昀不下来吗,他总不会在妓院长住吧。主意打定,他便掏出了一锭银子给伙计,让他上了一壶好茶,自己在大厅里选了个正对楼梯的位子坐下,准备跟这成昀耗上了。
却说成昀一进沁芳阁便直奔二楼左手第二间厢房而去,门楣上篆着“寻芳”二字。进得门去,里面却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趴桌上百无聊赖。听到门声,忙喜极站起来,见是成昀,立刻跑上前去兴奋地拉住他笑道:“姐姐,你可回来了!我都等好半天了,我说陪你一起去,你非不让,害我在这里干着急!”
成昀把扇子往桌上一搁,先前清朗的声音一变成为温软的女声:“嘘,小声点,外头有人跟着我呢!”
“啊?有人盯梢!你形迹败露了?哎呀,啥都别说了,先离开此地要紧。”
“你呀,总是这么听风就是雨的,我哪敢带你去!”成昀扁了扁嘴,“形迹虽然是被人盯上了,但你姐姐我是什么人!想查我哪有这么容易!那个跟着我的人,正在楼下傻等呢!”
“你看这是什么!整整两万两!”成昀笑着从怀中掏出那叠银票,“刘延福以为让手下跟踪我就能查出我的底细,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是女扮男装,更不会想到我会是成家的后人。你跟平安镖局的白镖头谈妥了吗?”
“姐姐,你可太能干了!”成功竖起大拇指道,“这事办得真漂亮!要不爹在世时就常夸你遇事沉着是将才呢!白镖头那里我已经签好契书,付过定金了,他今晚就会替咱们把那箱子宝贝送去湖州!”
“一箱子古董他没起疑吧?”
“没有,我跟他说我是被贬的京官之后,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估计这种贪官见多了,再说五百两镖银啊,他运十趟也赚不了这么多!只是没想到刘延福也是徒有虚名!”
“你可别这么说,刘延福并非外强中干!他今天竟一眼看穿我拿去的猫眼是出自江宁古墓,而且连出土时间也掐的准准的,看来真是个老行家!要不他能对我起疑心,派人跟踪我?幸好我们早作打算,把挖来的东西托给平安镖局运送,咱们两个只要带着这些银票轻装而行了!”
“嘿,太好了!这么多钱够咱们大江南北地玩个够!顺便再去哪里干一票!”成功兴奋难耐。
“你就知道玩!这些钱可不能由着你挥霍,得留着办点正经事!找个好地方置所宅子,买上几块地,多个容身之处,也好为将来多留一条退路!”
“咱们年纪这么轻,就是再干二十年也是绰绰有余!现在有钱花便尽情享受,难道等老了吃也吃不动,走也走不了时再用不成!”成功不以为然道,随即又疑惑地问:“姐,为什么咱们不把那一箱子宝贝全在京城卖了再走呢?还巴巴地运到湖州去?”
“那一箱子珠宝价值连城,单是一颗猫眼就已经引来福如轩的注意了,要把一箱子全卖了,不出两天,京城各大当铺古董行只怕连官府都要一起出动找我们!”
“他们爱找就让他们找呗,别说找不着,就是找着了又能奈我们何?”
“你以为盗墓是个风光的差使啊?大明律写得明明白白,掘人祖坟者罪当凌迟!躲还躲不及呢,你还上赶着让人家抓!刘延福看穿它的出处时,我还真是捏了把冷汗,要是他去报官,那可就完了!别忘了,江宁那些古墓的子孙后代们可大都在京城,要找到本主也不是难事。到现在我还后怕呢,万一哪天哪个王孙贵戚发现了陪葬之物竟然现世了,那可怎么办!”
“还是你想得周到,好在咱们今晚就离开这里了,一出了京城,天南地北的,谁也找不着咱了!”
“好了,该准备了。我换身衣裳就从后门走,你出去看着点楼下那人,他脸上微须,身形削瘦。一个时辰后,咱们在渡口见。”
“好!”成功应了一声拔脚就往门外去,却又突然折回来道:“哎呀,姐,你说的那样的人这里多的是,我怎么知道哪个是…”
成昀敲了一下成功的脑袋,嗔怪道:“来这里的男人都是寻花问柳的,哪个不找姑娘却死盯着楼梯的不就是了!我猜他现在肯定正坐在对楼梯的位子上喝茶呢,你等下给我打个掩护。”
成功抚着脑袋委屈地出去了,果然见楼下一壮年男子,也不叫姑娘,也不喝酒,只管抿着茶,两只眼睛不时地朝楼梯上逡巡一眼。成功暗笑了一声,装作等姑娘倚在栏杆上拿眼角的余光瞟着他。
一盏茶的功夫,成昀出来了,却跟刚才进去时判若两人。进去时还是一个翩翩公子,出来时却已然是一位貌如花照水,行若柳扶风的佳人。她一只纤纤玉手执一团扇,缓缓摇动,另一手翘着兰花指轻轻提起裙裾,款款下楼而来。
成功见状忙装作酩酊大醉,上前欲拉住她。成昀厌恶地用扇子掩住鼻子,奋力挣脱,掉头就往后院去。刘荣在对面看得真真的,却不以为意,这种事在青楼里随处可见,况且他做梦也没想到成昀竟会是个女子,别说她还遮着半张脸,就是站在他面前让他瞧,他也不能立刻认出来。
成昀一走出大厅便急忙往后门跑,门外一辆四轮马车已经等待多时。成昀一上车,马车便箭一般离弦而去。成功料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悠悠然踱出门去。走出枇杷巷,他便拐进一家客栈,买了匹马也朝渡口而去。
那里刘荣还在死守,眼看着天将黄昏,他心里越发着急起来,又不便大肆声张。只得掏出几大锭银子向老鸨和众窑姐打听,可竟无人知道。那妈妈媚笑道:“咱们这里多的是年轻的公子哥,没一百也有几十,您问的这人又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叫我们怎么找呢?”
刘荣厌恶地拂开那些穿红戴绿,珠光宝气的女子,正欲失望离去,却募然心中一动。回头问道:“那位穿浅绿色衣裙,手执一把团扇的姑娘在哪?”
“您说的是谁呀?我们这里姑娘这么多,不知您说的是哪一位?可有名字?”
“妈妈,能不能麻烦你把所有的姑娘都叫来让我看一下?”
那老鸨面露难色,但一见刘荣掏出几十两纹银放在桌上,立刻便换了笑脸:“好说好说,小翠小薇,快去把所有的姐妹都叫来!尤其是今天穿绿衣服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便围满了姑娘,刘荣一个个看去,果然没有刚才在楼梯上与醉客纠缠的那位。不由心下懊恼,刚才那女子衣着素雅,行动端庄,根本不像个窑姐。可他这样有阅历的人,竟然没瞧出来,真是惭愧!
当刘延福听到刘荣的回报时,成氏姐弟俩已登舟远去。刘延福心中无比惋惜,这个成公子,或者该称为成小姐,宛如一团谜一般出现,可又在谜底揭晓前就这样离去了。兴许这谜底永远也解不开,可惜了一个人才!
而那姐弟俩此时却正逍遥自在地一路往南游历着,那箱子出自江宁墓地的古物也在这趟旅途中渐渐处理掉了。到手的巨款,除了在山东、河南一带买房买地之外,就一路散给了沿途的贫苦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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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四大世家(2)
像刘延福,因是半路出家,自小没受过正规严格的训练培养,因此只能盗近代的墓穴。虽然他的嗅觉在盗墓界来说也算大师级别,但若跟世家出身的成家或南郭家比却差得多了。近代墓土他凭鼻子便能辨别出此地有无坟墓,墓中是否藏有金银铜器,甚至就象那颗金绿猫眼,连出土时间、地点都一闻便知。但一遇到汉墓他就没辙了,因年代太过久远,泥土中的气味已淡得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再者他也无法对付流沙层。
而成隐山的可恨之处一是他不论汉墓明墓竟能一律通吃,二是他在掘土方面的绝技。盗墓首要需解决的便是掘墓时挖出的土如何处置,许多大墓并非葬在荒郊野外,倒斗们不但要速战速决,还必须处理好挖出的剩土。一个盗洞少则数米,多则几十米,这么多土挖出来若是堆在一旁则不啻是告诉别人这里有人在盗墓!因此必须把积土化整为零,比较普遍的做法是专门有一个人把同伴挖出的剩土均匀地撒到方圆几里的土地上,让人不易发觉。但这种做法耗时耗力,且像成隐山这样的独行客是无法做到的。然而在别人看来难以完成的事到了他手里却是轻而易举,成隐山在盗土上的处理手法令同道中人汗颜,十几米的洞挖下来,竟不见一点余土,那么多土就像变魔术一般消失于无形了。等他盗完之后把盗洞口一封,任是神仙也找不出来。因此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没有人能抢在他之前得手。甚至于摸金大会,只要有他的参与,斗神就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所幸成隐山涉猎于盗墓的时间不算太长,出道本来已晚,却还三十出头便携儿女隐退了。这也是他最让同道艳羡之处,入了盗墓这一行,就如同堕入了贪婪的深渊,从此泥足深陷再难抽身。可成隐山却是淡泊名利,收放自如,说隐退便一下退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一点不拖泥带水。从此这人竟像是从这个地面上消失了一般,就连四大世家中跟他交情最好的南郭枫都再没了他的音讯。
为免被人发现行踪,他没有回自己的老家苏州,而是在临安隐居了下来。随之一起隐去的还有成家四大世家之首的名位,但即便是在他销声匿迹的十几年间,提起成隐山的名字,倒斗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敬。他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名成韵,今年双十年纪,儿子名叫成功,才十八岁。成功从小便深得遗传,对盗墓格外感兴趣。打小就喜欢到处乱挖,十来岁已经懂得如何分辨土质,如何运用盗墓工具,以及判断地质构造。成韵因为是女孩子,不能继承衣钵,且自打出了娘胎便带了一种怪病,只要一闻到古墓里腐尸的气味便会喷嚏不止,除非立即离开就医,否则至死方休。因此成隐山特别忌讳她接触盗墓之事,整日只把她关在家里学习女红。成韵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虽不能象弟弟那样出去闲逛,但也不甘心在家当个弱质千金,于是索性关在绣楼里安心读书。偏偏她个性又象极其母,倔强执着,遍访名医不见起色之后便索性自学医术,希望治愈自己的过敏之症,俗话说,久病成医,十几年下来她竟也通晓医理尤其擅长针灸之术。她又敢对自己下得去重药,因此病症也逐渐减轻了些。成隐山不但是个盗墓高手,文才也不错,凡在古墓看到珍稀的古书字画总会拿回来收藏。于是成韵也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对历朝历代的墓葬典故佚事更是了如指掌。
盗墓之人常要行走于山间,活跃于夜半,为了盗墓方便,同时也为能应付突发状况,大都会些功夫。尤其是四大世家,不但有各自侧重的盗墓技艺,更有自己擅长的武功。成家值得称道的功夫当属双影:浮光掠影和含沙射影。前者是上乘的轻功,后者则是绝妙的暗器。成功虽然没有成韵那样博学和沉静,但却也天性聪明,成家的两招绝学他深得精髓。成韵学不了盗墓技艺,连家传的武学也无缘习得。成隐山对她的唯一期望就是做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相夫教子,作为一个女子她这一生就算是圆满了。
可偏偏成韵的想法就是与父亲的大相径庭。她一心想成为父亲那样的盗墓奇才,盗光历代贵胄的古墓,让成家不只能恢复四大世家之首的地位,更能名震天下。因此父亲虽然不肯授以绝学,她却自己除每日苦读诗书外,还研习暗器。只是女子力弱,无法靠手腕之力将暗器打入人体,致人性命。因此她苦思良久,想出将医学上的针灸之术同暗器结合起来。成韵熟知人体各处穴位,以银针为暗器,使用时专打人的穴位,虽然力量远不如成功的厉害,但却能起到半两拨千斤之效。且她的银针又与普通针灸所用不同,一端与普通银针无二,一端却有个倒勾,一旦扎入人体,很难拔下来。因此这银针既可救人命,又可取人命,故此成韵给它取名“生死一线”,也叫“顺逆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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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四大世家(3)
此外,四大世家还有江西的南郭家和西域的元家。南郭家也同成家一样,是祖传的盗墓世家。但与其他三家不同的是,南郭家不仅在盗墓界威望很高,在江湖上也是声名遐迩,甚至与**也有些渊源。这不单是因为南郭家富甲一方,还缘于南郭世家的大少爷南郭枫娶了一位郡主。明朝为防外戚专权,制定出了“公主俱选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许文武大臣子弟干预”的律法。规定驸马须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家庭中选取,而且子弟被选中的人家,近亲中便不能再出仕为官,即使已经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驸马终生只拿俸禄而不能任职。这样一来真正的高官士族怕绝了自己的仕途反而不愿娶公主,加上负责此事的太监权臣操纵谋财,常以贿赂的多少来确定人选,门不当户不对的皇女婚配比比皆是。甚至有青春年少的公主被有钱人家选来冲喜,出嫁不到月余,夫亡而终身守寡的,至于嫁个秃子跛子更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公主尚且如此,其他皇族女子也可想而知了。因此当年南郭枫与逸安郡主相恋,反遭到家人极力反对,因为南郭家虽无官职,又暗中以盗墓为业,却也是江西的名门望族,在世人眼里很受敬仰,因此并不贪图与皇族攀亲。况且南郭枫的弟弟南郭栩自幼习武,心高志远,焉知他日不会考取武状元,当个将军什么的呢?但南郭枫人虽风流倜傥,却是个痴情种子,又因是长子难免自小被家人宠惯得固执独断,几经周折最后硬是不顾家人的反对和弟弟的前途,以重金贿赂了负责为逸安郡主择婿的太监,轻而易举抱得美人归。虽然这段美满姻缘随着逸安郡主的早逝而完结,南郭家从中得到的唯一实质性好处也不过就是郡主生下了南郭逸这个独子,但对于提升他们在官场中的地位还是颇显作用的。尤其逸安郡主的父亲吉王乃是明英宗嫡亲的儿子,封藩于重地长沙,可见吉王的地位在诸王中不凡。历任临川县令乃至江西知府,无不听闻南郭家的大名,每至临川总要拜访走动。南郭枫生性散漫,对官场不感兴趣,加上逸安郡主薨后幽思成疾,对这些应酬能推便推,可躲就躲。直到他去世后,南郭逸年纪尚幼,便由叔叔南郭栩暂代管理家务。南郭栩为人和蔼,极善与人打交道,周旋于官僚江湖之中每每游刃有余,将南郭家的美名推至了颠峰。南郭家似乎很享受这种士族光耀,因此暗地里虽不肯放弃盗墓这个祖业,表面上却是一派风光无限。
南郭枫人虽有些不羁,在盗墓方面却毫不含糊。他最值得称道之处也是最为同道切齿的便是他极善于掩藏痕迹,他盗过的墓可以伪装得跟从来没人去过一般,不少倒斗都上过他的当,满心欢喜地自以为发现了从未有人盗过的原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了进去,却发现墓里除了一具腐尸外便空空如也。有时弄不好白骨还对人做招手或恭迎状,胆子略小点的能被吓个半死。虽猜疑是南郭枫的杰作,却又没有凭据,拿他无法。尽管同生同长在盗墓世家,南郭栩却自小对盗墓缺乏天分,远不如哥哥南郭枫悟性高。且他志不在此,只喜欢习武。直到后来南郭枫娶了郡主,他报效**的心愿落空之后,才开始跟着哥哥一起盗墓。南郭枫许是感到对弟弟有些歉疚,也可能是不想再干盗墓这行,希望弟弟接他的班,所以悉心教了他很多。但毕竟是半路出家,加上南郭栩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再怎么学也只是进益无多。哥哥去世后曾有一段时间他因一人无法胜任盗墓之业,又不好找外人合伙,因此中止了盗墓。直到他那个天资聪颖,又得到父亲和哥哥真传的侄子长大成人,南郭家在盗墓界才又活跃起来。
而西域元家的一家之主则叫元杰。跟刘延福相似,他也并非世家出生。之所以能跻身世家竟是因为他的独门秘技-火药术。用火药炸开墓穴盗墓本是最拙劣的方法,若倒斗中有谁用此法盗墓,被同行知晓是要贻笑大方的。在倒斗们看来,只有那些外行人才会用这样愚蠢又完全没有技巧的方法去盗墓。但元杰却偏偏是靠这一招出了名。只因为他的火药术与众不同,他能根据墓穴周围的土质判断出墓的大致年代进而推断其构造,然后选择一恰当的位置挖出一个几米深的小洞,放入调配适量的火药,将墓顶炸开,堂而皇之进入墓穴。尤为奇特的是,他竟能依据对墓穴的判断进而准确判断出所需火药的剂量,既能恰好炸开墓顶,又绝不会损坏墓中葬品和棺木,而且爆炸时声音极轻,离得远些根本感觉不到。
他早年在中原犯了事,不得已外逃番邦避祸,见西域民风淳朴闭塞,众多墓葬无人掘盗,因此便索性迁到那里定居,一住便是二十多年。除了参加摸金大会之外,几乎很少再踏足中原,渐渐被中原倒斗们遗忘。但因他当年与成隐山、南郭枫和刘延福等齐名,这二十年间也很少间断过出席摸金大会,因此仍在四大世家之列。
自古以来,盗墓都是一人或两人合伙而为。两人多为血缘亲属,要好的朋友也很多。之所以这样是为了防止在洞口接活的人图财害命。两人合作时,一人挖进墓室,另一个人在上面接取坑土和随葬品。洞下的人把活干完将财物都传递上去时,就会拍拍巴掌或拉拉绳子,示意洞口的人把他拉上去。如果洞口之人见财起意,当洞下人快上来时猛一松绳子,洞下之人冷不防从四五米以上的距离跌下去,必会骨折受伤,动弹不得。洞口的人再立刻把提上来的坑土向洞下灌埋,下面的人就必死无疑了。因此才会靠亲密的血缘或交情来保证彼此的安全。除了成隐山喜欢独来独往外,其他人都或是亲兄弟,或是老主仆或者朋友一起合作。
为了避免骨肉相残,盗墓者中有还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父子同在地下,上地面时,须父亲在先,儿子在后。这也是遵循了人性的一般规律,所谓“虎毒不食子”。为了权力和财产,历史上儿子杀害生身父亲的例子可谓屡见不鲜。这种“盗规”的形成,也是盗墓贼吸取历史教训的结果。
成隐山虽然将毕生所学悉尽传授给了儿子,但临终时却又一再告诫他们轻易不要再碰盗墓这行。虽然盗墓是家传的祖业,但毕竟是见不得天日的事,如果一不小心还不得善终。但成韵姐弟俩从小就渴望着这种挑战,父亲在世时还不敢轻举妄动,父亲过世之后再无人阻拦了。因此三年守孝期一满,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动了这个念头,并选定江宁作为他们初试锋芒的地方。没想到竟旗开得胜,姐弟俩都雀跃不已,想让他们现在收手简直是难如登天。
他们决定找个高难度的地方挑战一下,于是成韵建议去洛阳:“洛阳素来是天子之地,那里各朝贵族墓地多如牛毛,咱们甚至可以找个皇陵下手!”
“皇陵?!”成功瞪大了眼睛,“姐,你什么时候变这般胆大了?盗墓已是死罪,盗皇陵…咱俩都不够砍的!”
“盗墓这行本来就是在风口浪尖上过活,大概也只比杀手好些了。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难道你怕?要怕的话,在家守着爹留下的那些家产也够你过一辈子了,还缠着我出来盗墓做什么!”
“笑话!我会怕!”成功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十岁就开始挖了!皇陵有什么了不起的,盗就盗!姐,你说吧,咱们是盗太祖的还是成祖皇帝的?”
“小声点!让人听见还没等你去盗已经人头落地了!盗太祖的墓,不判你个谋逆罪才怪!我说盗皇陵可没说盗本朝的皇陵…大明皇陵你去瞧瞧看,还没等你靠近已经给拿下了!”成韵拿这个头大无脑的弟弟真是又好气又无奈,“我在想,汉朝物资丰饶,厚葬成风…”
“早说嘛!原来是盗汉墓,那还有啥好担心的,不是我夸口,就凭爹传给咱的本事,什么墓挖不开!”
“你可别这么大意,常言道,骄兵必败!洛阳不同于江宁,咱们还得多做准备才是!”虽然成韵嘴里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对弟弟的本事还是很放心的,只是因他年轻气盛,才时不时地给他泼点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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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洛阳怀古(1)
洛阳,地处河南,被周公称为“天下之中”。黄河中下游是中国古代文明的中心地带,而洛阳以东土地平坦,没有险阻可依,所以连接东西、贯通南北、又有天然屏障保护的洛阳,便成为天造地设的都城,也自然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血雨腥风的历史造就了这里众多的王朝,数之不尽的贵胄。
在洛阳、西安、开封、南京、北京、杭州、安阳这七大古都中,洛阳建都年代最早,朝代最多,历史最长。从四千多年前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夏朝起,历经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等十三个朝代,在累计一千多年的时间里,洛阳一直是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虽然洛阳城建了毁,毁了再建,但仍常是“城池雄伟,宫苑壮丽,为天下之冠”。繁荣的洛阳常常有数十万人居住,最辉煌的时候城市居民超过百万。
而与洛阳有关的历代名人雅士,泰斗精英更是灿若繁星。儒佛道的产生和发展,中国的四大发明都与洛阳息息相关,《道德经》,《汉书》和《资治通鉴》等巨著俱在此地修编而成。东汉时“洛阳太学”学生逾三万人,为当时世界之最;左思的《三都赋》更使“洛阳纸贵”;曹操、曹植、曹丕父子三人,程颢、程颐兄弟俩以及竹林七贤等,无不在此留下名篇;杜甫、白居易、李贺、刘禹锡等,或生于此长于此,或游历于此、终老于此,在洛阳留下了多少千古绝唱。这些鸿生巨儒,世间奇才在邙山脚下的舞台上先后登场,他们生前造就了洛阳光辉的历史;死后则大多归葬邙山,用自己的墓冢继续记载着洛阳的辉煌。
洛阳的辉煌奠定了邙山在墓葬地中的地位,古人云,“生在苏杭,葬在北邙”,并非随口之言。洛阳南有九皋、东有嵩岳,北有太行、黄河。伊洛贯都,四水汇流,群山环抱。东凭虎牢,西控崤函,北依邙山,南对伊阙,自古就有“河山拱戴,形胜甲天下”的美誉。接踵而来埋葬于此的帝王将相又使邙山成了名副其实的墓葬绝佳处。
中国古代帝王选陵,讲究“枕山蹬河”,也就是靠山面河,认为这样既可以象征他们襟怀博大、驾驭万物之志,同时又可免遭水淹。而邙山是洛阳境内的制高点,山下即是滔滔黄河,正符合帝王选陵的两个首要条件。除了风水上的绝对优势之外,历代名人对邙山的推崇也使归葬邙山成为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有了其他墓葬地无法比拟的内涵。因此封建统治者都将邙山看作一块风水宝地,争相在山上建造陵墓,以致“五十里邙山,竟无卧牛之地”。
不论是用身家性命搏来的富贵,还是坐享前人功劳荫蔽的纨绔子弟们,追求的都不外乎是生前显贵,死后哀荣。因此一代又一代的洛阳人,还有数不清的异乡、异国人,都把邙山当成了自己的人生终点。以致于洛阳古墓多如牛毛,厚葬成风。唐代诗人王建曾有诗云:“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旧墓人家归葬多,堆着黄金无买处。”
成韵和成功两人自幼生在江南,从未到过洛阳。因此一到这里,只觉眼界大开。洛阳八景——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洛浦秋风、天津晓月、铜驼暮雨、邙山晚眺、平泉朝游,令人目不暇接。而洛阳三绝——水席,龙门石窟和洛阳牡丹更是名闻遐迩。
姐弟俩到洛阳后的第一顿大餐便是水席。所谓“水席”,一是以汤水见长,二是在宴席间采用一道道上菜的方式,吃一道换一道,像流水一般。洛阳水席始于唐朝,共有二十四道菜,冷热、荤素、甜咸、酸辣兼而有之,喻示了武则天执政二十四年的无限风光。上菜顺序也极为考究,先上八个冷盘作为下酒菜,象征着武皇“服”、“礼”、“韬”、“欲”、“艺”、“文”、“禅”、“政”的八大善绩;待客人酒过三巡再上热菜,而在十六道热菜中,每道菜也都有一个传奇的历史典故。这吃的不仅仅是美味佳肴,也是一段内蕴极深的历史文化。
酒足饭饱之后,见天色已晚,他们便住进了洛阳城北最大的一家名叫“迎客来”的客栈。这家客栈离邙山不远,对成韵他们来说极是方便。客栈内迎来送往的多是些游客,生意很好,客房酒菜都弄得很干净。成韵又换上了男装,俨然一副书生打扮,仍旧用了化名成昀。成功则扮成了他的书童,二人混迹于游客之中,丝毫不引人注目。
初秋的洛阳,正是风景气候最佳之时。因此游客比往日都多,偌大的迎客来,竟是车水马龙,掌柜和伙计忙得应接不暇。成韵他们是酒足饭饱之后方来投宿的,因此直接就由伙计带着上了客房。他们要了一个两间套连的上房,成韵住里间,成功则守在外间。
“这里房价可真贵,就这样一间客房竟然是江南的两倍多!”成功有些不平。
“眼下正是游览季节,你没见这里都快住满了吗?再说咱们也不缺这点钱,舍点小本才好挣大钱嘛。要是我估计没错的话,这次我们能满载而归!”成韵倒不以为意,“我都想好啦,这次挣的钱回去在苏州建座桥,就叫成家桥!一来为穷苦人做点好事,也为咱们家积德;二来世人都轻视盗墓这行,我偏要他们看看,我们比那些行侠仗义的大侠也不差!”
“姐姐,这主意好!哈哈,我们盗遍天下豪门的墓去接济穷人好了,反正他们长眠地下,要这么多宝贝陪着也是浪费!”
两人正商议明日的行动方案,忽听得有人敲门。成功满脸不悦地开门一看,原来是掌柜的。掌柜的满脸陪笑,跟他们解释说刚有位贵客到来,因客房满了,那贵客的老管家没处住,问成功他们能不能让他挤挤,房价打对折。
成功断然拒绝道:“这可不成,我们公子不惯与外人同住,因此才特地要这独门独户的,况且出门在外,也不便跟生人同住,要是有什么闪失,只怕掌柜的您也担当不起!”
“厄,本来也不敢来打扰,只是那贵客正好住在贵公子的对面,这个…这不是就近吗…”
“再近也不行!别说打对折,不要钱我们都不干!银子我们有的是,打量谁没见过钱呢!”
“哎哟,是谁这么大口气呀!”成功话音才落,一个清脆娇俏的声音自掌柜身后传来。原来是一位妙龄女子正上得楼来。她不过二八年纪,脸有些圆,眉若远山浮翠,眼似秋水无限,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巧笑倩兮,甚是可爱。发髻上插着的金步摇霸道地来回晃动着,上面的累丝金凤展翅欲飞。造型有些夸张的一支墨玉发簪别着一头秀发,发簪通体这么点地方竟细刻着百鸟朝凤图案。耳边垂下丝丝缕缕的细发轻轻飘逸着,耳垂上同色的墨玉点金耳坠子也显得有些生气地轻晃着。这样珠光宝气的打扮若在别人身上未免俗气了些,但在她穿戴起来,却反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她身上那袭绣着团花的锦服显示出她非同寻常的家世。在明朝,只有贵族女子,衣服上才能饰以团花。成功虽没见过活着的皇族,但死去的明朝贵族他却见过一些,那些埋葬在墓中的贵妇们,死后就是穿着这种代表至尊身份的贵族衣裙,安然躺在棺中。
因此成功有些心惊,做惯了盗贼没有不心虚的,于是他顿时失去了刚才的神气,悄然没了声音。那女子见状更是得意地微笑起来:“说到钱,难道还有谁敢跟我家比不成?别说这区区一间客房,就是这家客栈,我说声要,难道还买不来?”
“是是是,您看这…”店主不住地点头,腰都快弯成直角了。
“哎,”见成功没反应,那女子冲他狠狠瞪了一眼,成功才领悟她是在叫自己,“我的老管家没处住,这么晚了,我们也来不及再往城里去,只好委屈点让他在你那挤一宿如何!”
她明明是毋容置疑的口气,却还问如何,明明是要占人家的地方,却还道自己的管家委屈。幸好成功已经意识到她的身份,心里一阵紧张也顾不得去计较她的态度,只管为难地搔着脑袋嗫嚅道:“不是我们非要闹别扭,只是实在是不方便…”
那女子粉面一板刚要发作,成韵走了出来,淡淡地对掌柜道:“就这么着吧,不就一晚上吗,我们将就下就是了。”
“是是,谢谢这位客官了!您的房费小的不收了,全当本店免费招待您二位!明天一早小店就给这位姑娘另安排院落。保证您两家都不受委屈!”
成功轻声对成韵道:“姐,干嘛答应他们?让个老头住进来多不便啊!再说你看她的衣服,我们…”
“行了,那女子来历不明,咱们有要事在身,没空跟他们纠缠。再说我们本是要掩人耳目的,若在此地再争执下去,全客栈的人都要跑过来看了。不过一晚而已,你同他在外间住着,别跟他多话,夜间警觉些,我在里间把门堵上,谅他一个老头也变不出什么花来!”
成功应着,进去把床让给老管家睡,自己搬了铺盖铺在外间通往里间的门口。反正一应细软都放在成韵那里,成功身上除了衣衫别无他物,因此坦然而卧。那老头却是话多,唠唠叨叨地扯起家常来,谈论他们此行来洛阳一路很不方便。
见成功不接话茬,便又说道:“哎,小伙子,你和你家公子是外地来洛阳游玩的吗?看你们也不像一般人家,唉,出门在外比不得家里,富家子弟出门总是难免受些委屈的。今天老朽可让你受屈了。”
成功谦逊道:“我哪里都能睡,这也不算什么。”
那老管家只管絮絮叨叨,成功却架不住困意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大早,成韵和成功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掌柜的果不食言,早早就在忙着把客栈后面的别院清理出来,准备请那贵客一行人搬进去。那老管家也鞍前马后地忙活,唯独不见昨日那位眼高于顶的姑娘的影子。成功对他们感到很好奇,毕竟以前他只见过死去的贵族,心里不住猜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成韵却不像他那样好奇心重,她的心思早系在北邙上的古墓中了。因此早饭一过,便催着成功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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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洛阳怀古(2)
邙山,古名郏山,东西绵延三四百里,犹如一条长龙般横卧在洛阳城北,是洛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很多历史性的时刻都定格在这里,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会盟是在邙山之上;隋末瓦岗军与隋军大战,是在邙山的溪谷中;李世民进逼洛阳,曾在邙山屯兵……
数百座高大巍峨的覆斗形古墓冢,在邙山上星罗棋布,巍然壮观,堪称中国的“金字塔”群。刘秀等数十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吕不韦、西晋司马氏、张仪、樊哙、班超、狄仁杰等数千位将相名流,扶余王、泉男生等众多外邦国王,乃至刘禅、李煜,陈后主等亡国之君,还有唐僧,苏秦俱葬于此。至于一般富贵人家的墓穴,更是不计其数。因此邙山上竟是冢连冢,墓压墓。
一上邙山,对古墓的特殊偏好便使他们心痒难耐。成韵摇着折扇,边游览那些墓群边感慨万千。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任凭是谁,英雄豪杰也好,奸佞宵小也罢,什么都可以改变,哪怕命运,却独独改变不了死亡!人总是要死的,死后也总是要埋进这几尺土堆的。她眼前这些埋在黄土陇中的都是千古流传的名士,但谁能想象他们躺在棺材中的模样呢!惟有他们这些盗墓的才能看到罢了。她很想看看独具慧眼,权倾一时的吕不韦,还有大名鼎鼎的司马一家,以及那永远传诵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词界文豪,人间囚徒李煜。
成家有个很怪的习俗,他们盗墓向来不一扫而空,而是留有余地,只取部分。既是表示对死者的一种尊重,也是为后来的盗墓者留一份收获。这与南郭家不但一扫而空且痕迹尽除的风格大相径庭,但奇怪的是成隐山和南郭枫这两个性格相差悬殊的人却能成为极好的朋友。成家的遗风便是这般恬淡宽厚,因此他们的父亲当年才会淡出盗墓界,在江南一住十年,甘愿做个陶渊明那样的隐士。而成韵在这样的熏陶下,对于盗墓更是有一份自己的信条。她牢记人为财死的教训,最厌恶那些见财起意、不计后果甚至不惜破坏墓穴的盗墓人。但是纵然恬淡如此,有一样她却还是不能免俗。因为从小被父亲排斥于祖业之外,所以她一直感到不服气,凭什么女子就不如男儿!连沙场对敌女子都不输男子,何况是盗墓。故此她从小就下定决心非要盗墓不可,还要盗出个名堂,让世人知道不可小觑女子。
成功却自幼心无城府,没有姐姐那么多的压抑、执拗、痛苦和想法,他只是凭着年轻小伙子的热血沸腾追逐着盗墓的乐趣和刺激,让自己在盗墓方面的卓越才能得以施展,也不枉他象其父亲一般的天才和这么多年的所学。在成韵陶醉于历史的畅想中时,他则已开始实地考察起北邙的土质,墓穴的分布,适当的掘洞位置等等。
直到日近黄昏,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邙山,回到迎客来。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客栈点起了油灯。朦胧的灯光下,大厅里坐满了吃晚饭的客人们。
“姐,你有没觉得这里好像多了不少人?”盗墓世家练就的素养,使成功比一般的小伙子多了几分敏锐和警觉。
“的确,他们中有些看起来还是官宦富豪,怎么都聚到迎客来来了?”成韵也注意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景象。
“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成功说着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包袱。
“看他们的衣着,应该就是洛阳当地或者附近的人,何故都跑来城北了?这其中定有蹊跷,成功,你等下去打听下。”
成功匆匆扒拉完晚饭,就借故去找掌柜的。掌柜的正在算账,算盘拨拉得踢踏直响。看到成功更是眉开眼笑,见问,便喜滋滋地告诉他:“你忘了昨晚那位贵客啦,原来她竟是淮阳王的千金,永安郡主!只因王妃抱恙,郡主一片孝心,听说白马寺的神佛灵验,特地千里迢迢来为王妃祈福。幸好你们昨晚肯屈就,不然得罪了这位贵人,我这小店可就遭殃了哦!”
“原来她竟是郡主!那外面那些人都是郡主的随从?好大的排场呀!”成功叹道。
“哪里呀!郡主这次是微服出行,只带了几个随身的奴仆,外面那些人呀,都是打探到消息想来巴结的!你看,那边那个是洛阳周县的县主,还有绸缎庄的黄老板,古董行的张掌柜,还有好些想科考的富家少爷们…都在等着求见那,你是没瞧见,白天连县太爷都亲自来拜见了!这些人那,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了,还没轮到呢!”
“见郡主有那么难嘛!”成功觉得很不可思议,昨天他还见得真真的呢。离得那么近,连郡主左边眉心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见了真佛了还不知道参拜!昨儿那是凑巧,一般人要见郡主那可是难如登天啊!淮阳王如今正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炙手可热,连坊间百姓都知道,因此那些人一得了消息立马跟蜜蜂闻着蜜似的就飞扑过来!这回幸好郡主是微服出行,否则要是皇家仪仗出来的,哪肯见我们这些蚁民啊!”
“现在都快晚上了,他们还没见着郡主怎么办呢?”
“嗨,这有啥难的!我这客栈虽然不是全洛阳最大的,但也不算小,我今天已经跟客栈里的客人们都通知到了,因情况特殊,好多客房都得加铺,每间加三四张铺,凡愿意住通铺的房租一律对折,结果立马好些客人要调住通铺!加上一些退房的客人,竟腾出了十来间上房,不怕住不下那些有钱人!”
“对折?!那你不亏大了?”
“嘿嘿,做生意求的就是财,亏本的生意谁做呀!不怕实话告诉你,现在一间单间的上房,得这个数!”说着伸出一只手掌来比道。“不过你放心,你们那个套间,我答应了免费是不会食言的,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诚信!”掌柜的补充道,虽然心里有稍许遗憾,因为这个套间要让他每天损失掉上百两银子。
“你可真能赚钱啊!”成功笑道。
知道没有异样,成韵的心便放了下来。于是两人回到厢房开始讨论具体的盗墓方案。成功的确是个盗墓奇才,今天在北邙逛了一天,他已经把那一带的土质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了。江南土薄石多水位偏高,而洛阳土质肥厚松软,因此他担心原来的铁锥在洛阳恐怕无用武之地。于是提议弃用铁锥,而改用铲子。姐弟俩商量了半日画成了一种半圆形铲子的草图,由成功拿去城里找个铁匠打出来。
第二天,他们分头行动。成功去城里寻找可靠的铁铺打铲子,而成韵则负责找镖局洽谈运镖之事。
成功这一天却是收获不少,他在城里转悠了许久,才选定一家可靠的铁铺。来洛阳盗墓的人自古至今已不计其数,所以洛阳人对于这种铁铲之类的工具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但盗墓是被官府严厉禁止的,如果铁匠去告发的话,即便拿不着实证,也惊动了官府,别想再顺利在此盗墓了,因此外来的盗墓者们对于挑选铁铺自是万分小心的。不过自古有需便有供,古朴的自然经济规律是无法抹煞的。因此洛阳便有那么一部分铁匠,偷偷替盗墓者们打造工具,甚至自制盗墓工具提供给远道而来的盗墓者,当然代价是非常高的。但盗墓之人从来不吝啬这点成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好的工具怎去发掘地下的瑰宝呢!
成功丝毫没有像住客栈时那样对价钱生出埋怨,而是一个劲地赞叹铁匠师傅高超的手艺。他相信,有了这把利器,他将撬开的是震惊盗墓界的宝物。那铁匠颇有些年纪,深懂行规,既不打听成功打哪来,更不询问这把奇特的铲子作何用途。成功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顺利地打好工具之后,成功还上街买了些干粮杂货,盗墓可是个体力活,饿着肚子可不行。
成韵则一早便去了洛阳当地实力最强的长风镖局下订单,以便古物一到手就托运走。盗墓者往往是两人结伴合作,少有大规模集团作业的,因此盗墓不难,运赃却是个棘手的问题。尽管他们大都选择那些易拿价高的金银器,但好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却不是那么好弄走的,因此往往各有绝招应对。成韵的父亲偏偏还喜欢把玩古董,于是他想到借用镖局之力来转移这些东西。成氏姐弟自然也就沿袭了父亲的做法。因他们所要托运的东西价值过于贵重,所以选择镖局也是一件非常要紧的工作。否则一旦遇上麻烦,辛辛苦苦挖来的古董就付诸东流了,闹不好还会曝露行藏,惹祸上身。
他们父亲在世时,一向是用会友镖局的。会友镖局是他们成家的老伙伴了,成隐山年轻时便与老掌柜风定波相熟。风定波在开镖局前做着不大正当的买卖,但他为人很有远见和目标,自知见不得光的行当难以传承子孙后代,因此后来便开了镖局。他早年受过成隐山的大恩,成隐山则欣赏他为人耿直,豪迈决断,因此两人无话不谈。风定波身为镖师,走南闯北是常事,所以成隐山便想出了让他帮着转移葬品的主意。风定波对成隐山托运的货物心里也有几分底,但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成隐山又肯关照他的生意,因此他从不过问托他运的是什么物件。每次总是照成隐山说的物件签契书,连货都不验,而成家的单子也总是由他亲自护送。他手下那些镖师常与旷古奇宝朝夕相对,却从未想到过自己运送的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种休戚相关的合作关系,使两人的友情历久弥坚。但在成老爷隐退后的十年里,两人见面的时候就只剩品茶论棋谈天说地了。这种会面也越来越少,直到成老爷辞世。
成氏姐弟出道后,反避而不用会友镖局,倒不是信不过风老掌柜,而是他们不希望曝露自己的身份,不愿让人知道他们不遵父命重操旧业。而且面对风定波,他们毕竟是晚辈,他们的父亲跟风掌柜交情非浅,可以堂而皇之地托他运赃,可他们做晚辈的,在一个叔伯辈的长辈面前,做这见不得光的行当,却难免理不直气不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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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最近全是盗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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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寂寞成为一种习惯,再爱上一个人就会变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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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洛阳怀古(3)
邙山上的古墓历经千百年的历史沧桑,许多都已被盗墓者光顾过了,甚至洗劫一空的也不在少数。有些不幸的甚至连墓志都被人掘了出来随意丢弃在山头,再难辨认墓中所葬之人的身份。好在成家在盗墓技艺上扎实过硬,选择的余地也大,也不须担心无墓可盗。他们此行一为练手,二为猎奇,三则成韵酷爱古玉,姐弟俩对传言中汉代贵族的金缕玉衣极感兴趣,因此便将目光集中在了汉代的古墓上。
好容易等到夕阳西下,暮霭侵袭,游客逐渐散去之时,姐弟俩才从掩映的山石古树后闪了出来。暮色中整个邙山只剩下幽幽的晚风、凄凉的冢堆和枯骨与他们无言相对。邙山上共有东汉皇陵四座,分别为安帝恭陵、顺帝宪陵、冲帝怀陵、灵帝文陵,而光武帝原陵则在邙山背后,此外还有无数王侯贵族的陪葬墓。但可惜这些汉冢表面封土早已平毁,早在东汉末年,它们便已遭到了第一次浩劫。董卓焚毁洛阳西窜时,派吕布大肆发掘皇帝及贵族陵墓,疯狂掠夺其中的珍宝。直到后来孙坚打进洛阳赶走吕布,才“平塞诸陵”,但北邙早已是“松柏半无主”、“万冢无人识”了。后世曾有人做诗叹息云:“北邙山上朔风生,新冢累累旧冢平。富贵至今何处是,断碑零碎野人耕”。
成功早从包袱里摸出了一大堆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摆弄起来。先是今天刚打的新铲子,洛阳地处黄土塬区,水深土厚,用铁锥既费力又费时,还不讨巧。而成功设计的这个铲子呈半圆形,铲夹宽不过2寸,铲上部可以装长柄,于是他又拿出几节大小不一的精钢浇筑的杆子,这杆子用了古时酒席上套杯的原理,接头处一节比一节略粗,刚好可以套住。这样三节相套,竟成了一根长长的铲柄,结实轻便。不大会工夫,一把式样有些古怪的新式铲子便组装好了。成功兴奋地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道:“有了这个,我能把整座邙山翻个遍呢!”
成韵笑他又乱吹牛,成功撅嘴道:“等你亲眼见了就信了!”
只见他把铲子向地下轻轻钻插了一下,居然进深三四寸,往上一提,就把地下卡在半圆口内的地土原封不动地带上来。既快又省力,很是好用,姐弟俩不由都惊叹这铲子的威力。成功不断向地下深钻了几回,然后对提取上来的不同土层的土壤结构、颜色、密度和各种包含物细细分析。
土,又分为原土和花土,原土,也叫生土,即从未有人动过的天然的土地;花土,又叫熟土,就是有人翻动过的。有墓的地方,土必定被人翻过,各土层难免混杂,土中还多含有陶瓷、铁、铜、金、木质等物,如此就可以推断地下藏品的性质和布局。经验丰富的盗墓人仅凭铲子碰撞地下发出的不同声音和手上的感觉,便可判断地下的情况,比如夯实的墙壁和中空的墓室、墓道自然大不一样。
在盗墓这行里,土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一个好的盗墓人除了要会看风水、辨气味、懂地形之外,还必须学会分析土质。小小一撮黄土,普通人对着它充其量也就是发些伤春悲秋、感怀沧桑的人生感悟而已,可一个有本事的盗墓人却能从中知道此地是否埋有古墓,墓穴的年代、规模大小、结构,陪葬品多寡。进而判断是否值得一盗,如果决定要下手,又该以何种方式进入。
成功从五岁起就与泥土成了玩伴,成隐山常常挖来各种不同类型的沙土要他分辨。先是认识各种土质的属地、特点、气味,只要将这些土一拿到他面前,他就能马上说出有关这土的一切情况,包括该用什么样的工具去挖掘。然后便渐渐增加难度,将两三种土质混到一起,令他逐一分开并说出土况,逐渐增加到数十种。刚开始的时候,成功常常一天也分不完,为此没少挨训挨罚甚至挨饿,成夫人看得心疼不已,但成隐山在这件事上固执得不留余地。象他们这种盗墓世家,不管将来盗不盗墓,祖传的技艺却是不能丢的,必要一代代传下去。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不逼他全部掌握了岂非要失传。而事实也证明了成隐山是有先见之明的。他去世时成功还不到十五岁,别说生子,连娶妻都没影呢,如果不是他坚持从小严格训练儿子,成家的绝世技术就要失传了。
其实对父亲这种做法成韵是很不以为然的,一方面是可怜成功,小小年纪就受这样的苦楚;另一方面是替自己不平,论才智论天赋,她都胜过成功,当年每每见成功哭丧着一张大花脸怎么也分不清那些混在一起已被搅得稀烂的泥土时,她总是趁父亲不注意悄悄帮他完成。虽然她根本没正经学过,却能分得清清楚楚。成隐山也深知这点,却偏偏就是不肯教她,并且对成韵偷帮成功还非常生气。平心而论除了传授盗墓技艺这件事以外,成隐山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成韵小时候有一阵迷上了颜真卿的书法,而颜体留存于世的多为拓印本,且颜真卿每令家童刻其书时,家童揣其意总会故意略错笔锋,因此拓本与真迹相去甚远。成隐山愣是盗遍了二十七座古墓,给她找出了一幅颜体真迹。
“姐,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成功凝视着手中的黄土皱眉道。
“怎么,这土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到砖灰了…”
一听到砖灰,成韵顿时明白他们遇到一座近代墓了。土中有砖灰说明墓顶是青砖砌成的,而只有明墓是喜欢用七纵七横的十四层大青砖作顶,这样厚实坚硬的墓顶除非是像元杰那样的火药专家才能安然炸开,否则便只有避开墓顶从旁边或墓底直插上去这一条路。所幸明墓的后墙都极为薄弱,只有两层砖,很容易就能捅破。所以懂行的人一旦判定是座明墓,都会依据土质方出墓的大致形状,隔着土层就对墓门、墓墙、墓顶的位置大都了解了,于是便直接沿着后墙旁边打个竖洞时,把两砖厚的墓墙凿开直接进入墓室。然而他们这次是奔着汉墓来的,岂肯在一座近代墓上虚耗时力,因此毫不犹豫便换了个地方重新挖起来。
“有了有了,姐姐,你快来看!”成功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铲子大喜叫道。幸好此时山里早没了人,惟有轻轻呼啸的夜风与他应和罢了。
成韵顾不上嗔怪他嚷嚷便过来看那抔土,只见土间有些粘粘的白色颗粒物,她小心地用指甲刮下了一些细瞧,半日方迟疑惊喜道:“莫非这是…糯米?这怎么可能,汉代的糯米现在竟还能看得出来!”
成功听到姐姐说是糯米正点头,听到后半句不禁惊叹道:“我方才拼命嗅了好半天才敢猜测这是糯米,没想到你竟只凭肉眼便瞧出来了!”
成韵笑道:“谁叫我的鼻子不如你灵呢,所以只好靠眼睛看罢了。”
不等她说完,成功已经迫不及待抡镐挥铲地干了起来。汉朝贵族墓穴多用糯米混了瓷土浇筑函土层,因此他们很可能正踩在一座汉墓上。不大会工夫,一个直径十五寸的洞渐渐显露出来。姐弟俩都体形消瘦,这个洞已够他们进出了。若论望闻问切,四大世家或许难分上下,但独独成隐山当年被称为盗墓界的奇才,他对掘土和盗洞的处理是其他三家都自叹弗如的。不论洞挖多深,挖出的土却能处理得巧妙干净,地面上竟不见一点余土。而且洞结实无比,尽可放心下去,不必担心塌陷。待盗完之后,便照原样将洞封好,伪装得极好,一般人即便打上面过去断发现不了,就是盗墓同行也常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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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尸骨无存(1)
成功在盗墓方面尽得其父真传,一个数米深的洞口打完,洞边却只堆了少许散土而已。原来他挖掘时竟如砌墙一般,一边挖一边将掘出的土砌到了洞壁上,因此盗洞十分结实,坚如磐石,好像不是泥筑的而是巨石打造的一样,令人称奇。别说成功并非魁梧大汉,就是几个象刘延福那样力大无比之人一起动手,也断无可能把洞壁砌成那样。
两人相继钻了下去,要说成功这个洞打得真是妙绝!刚好打在前墓室与甬道之间。前有墓道填土所阻,后为墓室砖壁所堵,惟有此处可以进入墓室,选点之准确,盗洞之垂直,令人惊叹。
汉墓一般都是塌陷的,灌满了土,说是墓室,实际上就是个大土堆,人是在土里前进,东西们也都在土里。两人缓缓爬进了墓室,连呼吸都尽量控制到最轻,每挪一下都要先摸摸四周的洞壁是否坚实,唯恐触及到流沙层。成功口中衔着一盏火萤灯,一边用滚叉和撇刀继续向前挖。一般盗墓不是带蜡烛,便是带油灯、火折子之类的,但火在墓中既耗氧气,又容易燃到墓中暗藏的伏火机关。为防盗墓古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有些就在墓里尤其是墓顶、甬道、墓墙等等盗墓之人可能进入的地方暗藏火油、棉絮等易燃物,盗墓人若一时大意,所带的火源燃到了这些东西,墓中顷刻间就会被熊熊大火吞噬,狭小的盗洞往往让盗墓人无法及时逃脱,最终葬身火海成了又一个陪葬品。此法虽然是同归于尽,不到万不得已墓主也不愿使用的法子,但在极重视死后安宁的古人来说,尸骨化灰也总比曝尸荒野,骨肉分离好得多。
因此成韵苦心琢磨之后研制出了一种不用火的灯,即火萤灯。火萤灯名字虽然带个火字,却与火一点关系也没。它的光亮完全是靠萤火虫发出的。透明的琉璃灯罩其实就是一个造型精巧的瓶子,周身没有一丝缝隙,只有瓶口可以打开。里面装着若干幼小的萤火虫。成年萤火虫虽然也有发光器,但根据不同的种类有的是雄虫有而雌虫无,有的是雌雄都有,但雌的发光器比较小,通常情况下也不大使用。但所有的幼虫却无一例外都能发光,因此他们索性只挑幼虫抓来装在瓶中。成韵在瓶里加了些特殊的植物,诱使这些幼虫持续发光。萤火虫发出的光虽然微弱,光线却是相凝的,数只齐发,在黑暗中显得特别亮。而瓶中事先已存足了氧气,足够这些虫儿呆一阵了。离墓室中央越来越近,潮湿霉晦之气越来越重,萤火虫似乎也觉得不安,随着火萤灯在灯把上轻轻晃悠,它们也拼命挣扎,想冲破这瓶子飞出去。
墓室正中是椁室,椁,即套在棺材外的大棺材,按材质分有木、铜、石、金银、汉白玉及翡翠等等。古代棺椁并称,同属葬具,椁又称椁室。汉墓承袭了周代“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的礼制,按墓主人身份不同,其规模有别。
汉代,由于统治者极力推行儒家学说,孝道观念深入人心,极大地影响了当时社会的丧葬习俗。厚葬风气盛行,是继商周以后出现的第二个厚葬高峰。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无不争先恐后,倾尽全力大肆厚葬。皇陵自是不必说了,就是庶民百姓也无不效仿,以显孝心,以博孝名。
除厚葬外,汉代丧葬习俗的第二个特点是“事死如生”。当时的人认为灵魂不灭,所以在建造墓室时,尽可能地模仿活人住宅,前室、中室、后室及侧室、耳室一应俱全不说,就连厨房、厕所都考虑到了。食物、生活用品、出行用的车马器更是一样不少,还都要尽量按着死者生前的喜好安排,几乎包括了生人所有的衣、食、住、行、用各个方面。仅食物一项,就有酒、粮食、水果、禽、鱼、牲畜等等,多制成饼、饭和各种菜肴,名目繁多,不胜枚举;生活用具方面则有盘、卮、豆、酒壶、奁、甑、鼎、案、耳杯、酒樽、镫等等。时人认为,这些宏丽的墓室、丰富的随葬品,能保证死者死后可在阴间尽情享用。这些食物用具一般都被摆放在墓室中,而真正珍贵值钱的陪葬品则要放在棺中或棺椁之间。因此成功远远看到椁室便喜出望外,也顾不得脚下踢到的瓦罐盆杯,只管急着往椁室看稀罕去。
其实他们看到的只是椁室外的石墙,真正的椁室还在墙内。石墙是由几块重达数吨的整块巨石拼合而成,直达墓顶,严丝合缝,连两块石头间的缝隙里也用糯米混合了白泥填得严严实实,竟无下手处,推之岿然不动。
成功以手触墙正待说话,突然却大声怪叫,成韵还来不及阻止他自己也失声惊叫起来。那土里不知什么时候竟钻出了几条大黑蛇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俩。那蛇细的只有三指宽,领头的一个则有大毛竹那样粗,身上都有些暗红的花纹,头扁扁的,想是常年在土里钻来钻去造成的。若不细看,还只当他们是泥疙瘩呢。那条刚从成功脚背上滑过的蛇王此时正吐着红信,幽绿的眼睛狠狠盯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成韵心中暗惊,这荒废了千年的地下土层里怎么会有这些蛇的!当初下葬时墓穴该是用土夯实的才是,有几条蚯蚓还好说。况且就是蚯蚓,历经千年也该早离开这个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地方了。难道这些蛇在这里竟繁衍了千年不成!看它们的样子,长相古怪,花纹斑驳,定非善类。心里这些念头闪过,手却早自袖管里掏出一小竹筒子,小心地在自己和成功面前撒了点硫磺。因这蛇来得太古怪,因此她不敢贸然将硫磺撒到蛇身上,生怕激怒它们,于是只在地上略撒了点以作试探。
那些蛇果然不怕硫磺,非但没有胆怯畏缩之意,反有蠢蠢欲动之势。两人只得往后退了数尺,那些蛇倒没往前追,只是盘桓在那里毫无退意。成功禁不住颤声道:“这些蛇不会是传说里的蛇精,专门守护古墓的吧?咱们不如换一座吧?”
成韵心里虽也直打鼓,但嘴上还是安慰他道:“若是蛇精倒不会伤我们了,你想,汉高祖当年斩蛇起义,天下的蛇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来为他的子孙守墓?看到有人来盗墓它们欢喜还来不及呢!”
“你怎知道这是刘氏子孙的墓?”成功奇道。
“你看椁室外面的②黄肠题凑,这里就算不是刘姓王陵,至少葬的也是汉代的权臣。”
成功拿萤灯仔细一照,果如成韵所言,石墙四周用木头堆垒成一框形,虽然那木头早已残旧得不成样子,但仍依稀可辨。成功的实战经验还少得可怜,尤其对秦汉这样的古墓只是从父亲和姐姐那里听过些知识,什么“黄肠题凑”的他也不大懂得,听姐姐的意思应该是王族的象征吧。此时情势危急,他自也无暇去问清楚这是什么讲究,但料想以姐姐的博学自是不会看错的。高祖斩蛇起义的故事虽然只是传说,但此刻在成功听来却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也不那么害怕了。成韵笑道:“常言道,怕鬼不盗墓,盗墓不怕鬼,你这样相信鬼神之说还盗什么墓呀!”
成功不好意思地分辩道:“我平生又没做过亏心事,何必怕这些牛鬼蛇神的,待我也斩回蛇你看看!”说着掏出一把八角铜钱打了出去。成家的暗器自是不能与专门的江湖门派相比,但应付一般情况已绰绰有余。成功很喜欢这种边缘磨得极薄,呈八角状的铜钱,只因为打出去时亮晶晶的,煞是好看。成韵未及阻止他已手腕一扬,数条黑蛇应声倒地嘶嘶挣扎。
然而还未容他夸口,土中竟一下钻出了更多的黑蛇,竟是刚才的三倍有余,一个个挺立着上身,身上的暗红花纹竟象燃烧着的火焰一般鲜艳起来。姐弟俩心头一颤,这么多黑乎乎的蛇莫说冲上来袭击他们,便光是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就已经够恶心的了。成功第二把铜钱捏在手里,愣是不敢扔出去,手心的汗渐渐把铜钱都打湿了。
————————————————— ②黄肠题凑 所谓“黄肠”指堆垒在棺椁外的黄心柏木枋,“题凑”指木枋的头一律向内排列。“黄肠题凑”指西汉帝王陵寝椁室四周用柏木枋堆垒成的框形结构。
“黄肠题凑”一名,取自《汉书。霍光传》:光薨。赐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藏椁十五具。颜师古注引苏林日;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内向,所以为固也。
由此可知,黄肠题凑是设在棺椁以外的一种木结构,它是由黄色的柏木心堆垒而成。黄肠是堆垒在棺椁外的柏木,用柏木构筑的题凑即为黄肠题凑。根据汉代礼制,黄肠题凑与玉衣、梓宫、便房、外藏椁等构成了汉代帝王的专用葬制,而其他的皇亲国戚及高官大臣只有经过天子的特赐才可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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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尸骨无存(2)
成韵也是心头发怵,不知如何是好。领头那蛇吐着信子游了过来,其它蛇见状也忙紧跟过来。姐弟俩只得朝往后退去,然而身后便是四块巨大的塞石堵着,每块少说也有五六吨,直叫两人退无可退。欲沿来时的盗洞出去,可蛇群又挡在面前,再说那洞仅容一人通过,恐怕还没等他们出去,蛇群就扑上来了。于是两人紧贴着石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群蛇却随着领头蛇一扭一扭地逼近了,腥臭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成功心中哀叹,竟想起了一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成韵突然灵机一动,悄悄拈出一根银针猛地朝蛇王的七寸扔去,那蛇竟一阵颤抖,瘫软在地。众蛇不知首领怎么了,齐齐围上去探视,但见它一动不动,身上又无血迹,不由全都傻了。姐弟俩提心吊胆看着它们发了一阵呆,竟慢慢四散而去。有几条想是那蛇王的近亲,不舍得丢下它独睡,便都蜷到它身边酣睡去了。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方才我拿铜钱打它们,它们便狂性大发,你拿银针倒没事呢?”成功很是摸不着头脑。
“我只是突然想起《百蛇谱》中曾经提到有些蛇嗅觉最是灵敏,闻到血腥味便会攻击异类。因此才想到拿银针扎其穴位,又能不见血又可令它昏迷。只是我只研究过人的穴位,蛇的倒不知,只好碰碰运气。所以就朝它七寸扎去。那些蛇没闻到血味,可能还以为他们的头领提早冬眠了吧!我本还担心把它扎死了反遭群蛇报复呢!”
“那这么说来它只是昏迷,并未死掉?”成功惊道。
成韵点头笑了:“照理来说,只要拔出银针它应该是能苏醒的,但却不知这地下土堆中可有谁会去替它拔针。”
成功乍舌道:“若它就这么躺上千百年还不死的话岂非真成了蛇精了?”
成功突然想起刚才姐姐说过的什么“黄肠”,于是忙打听到底是什么东西。成韵笑着告诉他道:“黄肠,就是柏木的心子,因柏木去了皮后心子是黄色的,所以古人管这叫“黄肠”。题凑,是指木枋的头一律向内排列。黄肠题凑是汉朝只有皇族才能享受的丧葬规格,其实就是在棺椁外垒一圈柏木心子罢了。但除皇族以外的人都不能享用,除非得到皇帝加恩特准。”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柏木心子还这么金贵!”成功慨叹着轻抚椁外早已残旧不堪的木架子。
说话间成功早已掏出叉子、凿子之类的东西在庞大的塞石上叮叮当当敲打了起来。一边凿,还一边说道:“以为放两块大石头就能难倒谁呢,真是太小看人了!刚才是因有蛇我不敢乱动,这回却没什么好怕的了,这石头虽巨大坚硬,靠蛮力是断不行的。但只需在塞石端部挖个牛鼻眼出来就行了!”
“牛鼻眼?”成韵整日看的都是经史子集,这种盗墓的行话却懂得不多。
成功见姐姐难得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不由有些得意地解释道:“你看这石头象什么?又笨重又不听人使唤,岂不是正象极了一头蛮牛?牛最怕的便是被人牵住了牛鼻眼,任是再蛮的牛也得乖乖跟着走!这塞石也是,别看它现在这么横,等我凿好了眼子,很容易就能把它牵走!所以盗墓的都管这个眼子叫牛鼻眼!”一边说一边手里可没停,叮叮咣咣的又敲又凿。
成韵在旁给他举着火萤灯,饶有兴趣地看他怎么在这样厚的石头上凿出洞来。成功道:“这石头虽然是厚,但也有经脉,就象叶有脉络,肉有纹理一样,只要顺着它的纹理走向去凿,再有把趁手的好工具,断没凿不开的理!”
说到好工具成韵却是知道,弟弟手中这个凿子命叫“赶山凿”,就是说拿着这把凿子去凿山,连山也要害怕,忙着逃跑呢。虽然是夸张,但这凿子的确不普通,乃是成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先秦古物,凭是什么坚硬之物到了它面前也得畏惧三分。这把凿子跟着父亲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古墓,一直是他最珍爱的宝贝,直到他临终前的那刻才万般不舍地交到成功手里。幸而成隐山豁达恬淡,盗墓多年更是早看透了生死,不想自己也成为同道的目标,因此临终前特地嘱咐儿女墓中不许放置任何值钱的东西;二来这凿子毕竟是传家之物,要世代流传下去,否则或许就随他埋葬于地下了。
“姐,就快好了!”成功对自己的进度非常满意,没想到这种塞石竟是中看不中用,他哪里知道对一般倒斗来说这已经是非常艰巨的事了,只因他刚涉足此业,未有比较,只认为象自己这样初出茅庐的人也能轻松摆平的事自然是容易的。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塞石这么会工夫已经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了,右上方端部一个不大的窟窿越进越深,眼快就快穿透了。成韵难以置信地拍拍巨石,土黄色的细沙淅淅沥沥从她指尖流过。她愣了一下,忙叫住成功:“快别凿了!里面是积沙层!”
就在同时,成功欢呼道:“终于打通了!”喜悦的笑容尚未及绽开,便听到成韵的喊叫顿时变了颜色,墓中积沙积石是战国以后最常用的一种反盗墓技术,汉墓中尤其惯用。积石一般分布在棺椁四周,墓室上部填上几米厚的夯土,下部填厚度超过10米的细沙,石块有大有小,最大的石块重达上百公斤。盗墓的话肯定需要挖坑或挖洞,一旦墓中有凹陷的地方,四周的细沙便会如流水般流入坑中,细纱流动的过程中会连带周围的巨大石块一同填进坑里,狠狠地砸到盗墓者或堵住坑口令其窒息而亡。成功早听说过这种法子的厉害,因此打盗洞时特地小心避开了沙层,原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却没想到修建这座墓的人刁钻得很,竟在椁室外又布置了一个杀人机关,放置巨石的目的并非仅为阻止盗墓者进入,更是想置盗墓者于死地。虽然牛鼻眼并不大,但细沙流出的速度是相当快的,一旦里面的沙子流空之后,架在沙子上面的石头便砸向墓室的顶部,到时真是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
于是两人忙向盗洞口退去,那几条黑蛇还在路上横着,他们也顾不得害怕,只得硬着头皮爬过去。从牛鼻眼中流出的细沙越来越多,历经千年的墓室早已有些倾斜,于是沙子飞快蔓延过来,在地上积起了厚厚一层,转眼手脚已没入了沙里。沙子如无声的波涛般汹涌着,静悄悄地追赶着他们。眼看那几条蛇也快被埋进沙里,成功顺手拎起它们的尾巴把它们扔到了稍高些的土壁上,成韵惊道:“你做什么呀!还不快跑呢,沙子都快把咱们埋这了,还去管那些恶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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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尸骨无存(3)
成功赶上来呵呵笑道:“虽然它们长得丑陋凶恶,但到底是几条性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存活下来也不容易。原是我们惊扰了它们的平静日子,何苦再白带累它们搭上性命呢!”
成韵嗔怪道:“你倒好心,也不嫌脏!要是它们反咬你一口看你可怎么办!”
“我好心救它们,它们又怎会恩将仇报呢!哎哟,不好!”成功话未说完便叫道,“我腿都拔不出了!”
这些土黄色的细沙来势极是汹涌,这么会工夫已经没到半腰了,他们又是在洞内爬行,所以半个身子都埋在沙里了。
“看来这里是盗不得了!”成韵挣扎着朝洞口爬去,呛了一嘴的沙子,以致说起话来有些含糊。这么会工夫,沙已没到肩头,离盗洞只有几步之遥了,但是现在每前进一步都要同沙子较一番劲,这短短的几步也变得遥不可及了。
成功心中愤愤,费了这么大劲挖了进来,刚才遭遇怪蛇的险都过去了,眼看着就要功德圆满,却不料出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但现在别说弄走这一墓室沙子,就是保住性命都成问题。
“姐姐,沙子好象不流了!”成功突然觉得沙子好象停住了。
“怎么可能!积沙一旦破墙而出,不流尽是不会止住的。”成韵只当弟弟心存侥幸,忙催促他快爬。
“真的停了!不对,好象还少了。。。这是怎么回事!”成功又惊又喜。
这回成韵也发觉了,沙层正在往下降,本来已经淹到肩头的黄沙一盏茶的工夫竟能露出胳膊了。“难道这里的沙子也有涨潮退潮?”成韵喃喃道。
“蛇!好多蛇!”沙子如潮水般退却后,满地的黑蛇凸现了出来。成韵吓得连声惊叫,成功也惊疑不止,但见那些蛇相互缠绕,蛇身黝黑发亮,一条条身子圆鼓鼓的,暗红色的花纹几不可见。
成功饶是胆大,看到这种情形也脚跟有些发软,成韵差点要吐了,那些蛇仿佛也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懒洋洋地都退场了。只剩还在昏睡的蛇王和它身旁的几条巨蛇,其中一条张着嘴,信子在地上舔个没完。
“他们吃沙子?这种蛇居然是以沙子为食!”成韵对这个发现大吃一惊。
“原来满室的沙子竟是被他们吃掉的,怪道呢,沙子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成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继而又对成韵笑道,“我说这蛇有些灵性,并不那么可厌吧!刚才你还怪我救它们!”
成韵撇了下嘴道:“还不快去看看棺椁里有些什么呢,只管在这唠叨!”
两人复又爬回石墙,成功用鹿角钩钩住了牛鼻眼,使劲一拽,那塞石竟向两边移了开来。里面正是椁室,地上还堆着厚厚的沙子,那是刚才被巨石挡住没有流出来的部分。此刻随着石头移开,顿时倾泻出来。不过这点散余细沙相比刚才的惊涛骇浪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此成功只是略微拂了拂溅到他身上脸上的沙子。
“果然是座王侯墓,”成韵抚摩着椁喜道,“你看这椁有两层,棺又套了三重,加起来正符合诸侯五重棺椁的仪制,应是一座王陵无疑了。”
“那么说棺中应该有金缕玉衣了!”成功迫不及待想看看传说中的金缕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小时候他常听姐姐念诗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从那时起,这三个字便牢牢刻进了他的脑海里,小时候总以为那是世人编出来形容物件珍贵的,长大了才知道原来竟真有这种衣服,甚至比诗里形容的更为珍稀。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成韵说着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在自己颈后扎了一下,又拿了颗药丸含在口中。她的过敏症这么多年已经缓解了不少,但仍未能根治。为保险起见,她还是每次用银针麻痹自己的嗅觉神经,再含解毒药丸以防尸气过敏。
汉代人爱玉甚至到了将其人格化的地步,认为玉具有仁、义、智、勇、洁的君子美德,所以以玉比德。汉代贵族死后,周身饰玉,这些玉还分为葬玉,礼玉和佩玉。葬玉是指专为保护尸体而制造的随葬玉器,比如玉衣、玉琀、玉握和九窍塞之类的。古人认为玉能寒尸,只要用玉塞住九窍(即双眼、双耳、双鼻、一口和前后阴等部位),外加金缕玉衣和玉覆面,也就是把浑身上下全部包裹在上好的玉器里,即可防止精气外逸,尸体可永世不腐。九窍塞包括口晗、鼻塞、耳塞、肛塞等等,只属于常规葬玉。佩玉即平常活人所佩戴的各种玉镯、玉佩、玉簪、玉玦等等。礼玉则分别为璧、琮、圭、璋、琥、璜,以礼天地及东南西北四方。
而玉的等级直接代表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和个人品德,因此贵族下葬时,玉器肯定是首选的陪葬品,当然更少不了一身玉衣。但凡是个诸侯,自上任伊始便要开始为自己准备了,因为一件精雕细镂的玉衣通常要十年才能完工。这玉衣也大有讲究,西汉时没有过多限制,不仅王侯,一般的贵族死后也可穿。但到了东汉,专门管玉的法典《玉典》中就明确规定了只有帝王才能金缕玉衣,诸侯银缕,一般贵族和公主只能铜缕玉衣,贵族夫人则为丝缕。玉衣之风止于曹魏,曹操曾专下诏书废除玉衣随葬制度,此后再没有玉衣随葬的形式。所以成韵他们要找金缕玉衣就只有发掘汉墓才有希望。
单看这座棺椁,椁与棺之间留有很大的空隙,拂开其间的沙堆,不难看到里面放满了金银玉器,想来棺材里面贴着尸体的东西更为珍贵才是。棺木被掩埋在沙土中,于是成功拿了撇刀和滚叉在土堆里继续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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