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之剑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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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堡西城区，这里是北境的商业心脏，来自大陆各地的商人在此驻扎，而更多的是被秘银矿吸引来的矮人族铁匠。尽管矮人族一直在酒桌上强调自己的族群多么强大，抗魔之战时矮人联军多么无坚不摧。可如今，矮人族持续百年的权利争夺内耗战，早已将这个曾经庞大的族群搞得四分五裂。而北境冬堡内的矮人，几乎都来自同一个分支——灰岩矮人。　　这支矮人移民起初完全是内战失败者，逃离了家乡的他们不得不北上寻找另一片土地作为家园，而北境先代国王就是看中了这样的机会，直接降伏了这一支只有数百人的矮人流亡者，给他们提供庇护换取矮人们精湛的炼矿和打铁技艺。百年已过，这支流亡矮人彻底在此定居繁衍。矮人属于长生种之一，与同为长生种的精灵一样拥有千年寿命，最早在北境定居的矮人依然存活至今。　　“我的朋友塔克斯，也只有你还能记得老矮人我。”老矮人跳上铁砧，与塔克斯重重拥抱在一起。“哦，让我猜猜，是骏城莫里酒庄的葡萄酒？”　　“你的鼻子还是这么灵敏，我的朋友岩须大师。”塔克斯解下腰间的酒囊，递给矮人。　　“老矮人我一辈子就剩下这么一个爱好了，不是我吹牛，隔着铁桶我都能闻出美酒的产地和年份。”矮人迫不及待拔掉塞子灌了一大口美酒。“哦，这冰镇过后酒水散发的醇香，就像圣白树泰罗希尔下的清泉般让人陶醉。”　　“哦，抱歉，一见到酒我就顾不得其他了。”老矮人抱着酒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我的小狮子塔克斯。”　　“只是例行来通知你一声，国王大人今夜归来，需要你组织西区所有铁匠，为战士们修补装备。”　　“堕落者被清理干净了？这真是个好消息。”老矮人从铁砧跳下来，仔细收起酒囊。“这下子我的表弟，那个好吃懒做的大酒桶可没理由再留在我这儿了，老矮人我可是快被吃穷了。”　　“你又在说笑了，岩须大师，我可是记得你把不少工作都扔给木须大师和他儿子了。”塔克斯从一堆废弃杂物里翻出把椅子，也不嫌弃上面布满炉灰，就这么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话我爱听，还是狮心剑家族的人最明白事理。”几乎跟岩须长得一样的木须从铁匠铺里面走出来，顺手拽了一下塔克斯给岩须带来的酒囊，可惜岩须这老酒鬼死死抓着不放手没能得逞。　　“日安，木须大师。”塔克斯礼貌的点头致意。　　“这老酒桶可称不上大师，小塔克斯。”岩须把酒囊护在怀里，胡子一撇一撇，似乎是在对着自己表弟呲牙。　　“你说什么？老淫棍，你除了生孩子厉害，哪一点配得上大师称号了，而我，木须大师可是实打实锻造出了国王大人手中的鹫羽巨剑获得的称号。”　　“儿子多不行啊，而且老子可是做出了最新型的火枪，射程可是把精灵们的弓箭都比下去了。”岩须不服道。　　“哈，就你那好半天才能发射一次的破火枪？还没等你放第二枪，就被人当箭靶射成刺猬了。”　　塔克斯摇摇头，实在对着两个活了几百年的矮人幼稚的行为感到无语。“再见，两位大师。”也没管专注于吵闹的两位矮人大师有没有听到，直接起身离开了铁匠铺。　　争吵的矮人，昏睡中的巨人，实验新魔法的法师，精灵的耳朵，遇到就千万别接近，更别想插手或者触碰，至于为什么？常识罢了，除非你想陷入无穷的麻烦里。　　塔克斯紧了下腰间佩剑的腰带，跨上马直奔城门而去。　　此时，城墙上已经能依稀看到国王的军队缓缓行进。城墙守卫点燃了面前的火炬，把出征归来的道路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城内等待的人们看到城墙上燃气火光，瞬间爆发出“胜利了！”和“战争领主归来”等等的呼喊声。　　城门大开，奋战了半个多月的战士们终于回到家园与家人团聚。人群中，骑在马上与狮鹫之爪剑兵队们站在一起的塔克斯，看到紧跟在国王身边的父亲，心中彻底放下了一直徘徊不去的担忧。　　军队全体入城后，站在东区大街上，享受着胜利者的欢呼声，直到队首骑在马上的国王抬手压下吵杂的声音，直接让城内归于安静。　　国王举起手中巨剑高声喝道：“生者荣耀加身，逝者信念永存！”　　此时，不论是征战归来的战士们，还是街边哪怕是无所事事的北境流浪佣兵，只要血液里流淌着北境的铁与血，他们皆举起手中的武器，响应道：“生者荣耀加身，逝者信念永存”　　一遍一遍的呼喊声，掀起滔天声浪，由此传遍整个北境整个巴里克山脉。　　黑夜彻底笼罩整个北境，城墙上挂起无数堕落者的头颅，而城堡宴会厅内，此时却有另一番热闹景象。北境所有数得上号的贵族和拥有爵位封号的战士们聚集在此，延续着傍晚的庆祝。当然，现在可少不了酒肉美食以及漂亮迷人的姑娘们。　　就是在这热闹的场合，依然有人没有忘记自己担负的职责。塔克斯看着忍不住内心躁动的队友们，一个个离开了岗位加入到这场狂欢，而他自己依然坚守在城堡大门内，护卫着在场众人的安全，哪怕无人有强闯这里的胆子。　　“塔克斯，看看这兰赛尔美女挺拔的胸部，别在那傻站着了，加入我们的狂欢，欢庆国王的胜利。”同为剑兵队的梅布尔·达什一手抓着怀里女人的胸部，一手端着酒杯冲塔克斯喊着。　　对于这种粗俗行为一向看不惯的塔克斯，摇摇头没理会队友，双手交叉在胸前，怀里抱着自己的长剑，背靠着大门旁的支柱躲在阴影里。　　“哈哈，看啊，我们的塔克斯害羞了。”不死心的梅布尔·达什继续调笑，引得同桌男人们大笑不已，他手上用力抓了几把女人的胸部，朝着塔克斯躲藏的阴影角落走来。“别像个苦修士一样，今天我们需要庆贺。”说着推了一把怀中的女人，“你今晚能把我们的塔克斯勾上床，我就赏你10个金龙。”　　裸露着私处也不介意的女人闻言眼前一亮，直接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企图靠在塔克斯身上，可迎接她的却是出鞘的长剑。“别闹了，兰赛尔人是黄皮肤绿眼睛，虽然伪装的很像，可你的肤色太白了，眼睛的颜色也不对，你应该是来自西境的马布尔人吧。”　　梅布尔眼睛一翻，喝了口酒。“就你观察力好，只要漂亮，管她是哪的人。”　　收回长剑，塔克斯用剑鞘拍了下被吓呆的女人屁股。“10金龙我是没有，现在倒是有6个金龙，只要你让这混蛋明早都下不了床，这些就属于你了。”女人腿一软，又倒回梅布尔怀里，接着就是6个金灿灿的金龙落入饱满挺拔胸乳间。　　正欲继续调笑队友的梅布尔突然脸色一正，把怀里正数金币的美女推回长桌旁，正落入另一个贪杯狂饮的邋遢男人怀里。“日安，统领大人。”　　塔克斯的父亲不知何时端着酒杯从宴会中游走到此处。“日安，达什家的梅布尔，你父亲那老家伙可是有段时间没露面了，不会是忙着给你添弟弟吧。”　　“哈，我家老头子已经给家里添了两个男孩儿了，可惜是私生子，不能为国王陛下效力了。”梅布尔一点尴尬也没有，直言揭自己父亲的短。　　私生子在全大陆上都没有什么好名声，这个世界遵守着神圣婚姻，一切非正妻所生的子嗣都没有继承权，也没有公正的地位。而北境人不知该叫豁达还是好色的习俗，让这里充斥了太多的私生子。私生子中，有志气的还能依靠自己的武力去博取个好名声成为北境战士，没志气的过得比奴隶还不如，这也是塔克斯一直以来不喜的风俗。总的来说，即便是在北境这种只要实力强大，没犯过罪就能搏出头的地方，能依靠私生子身份熬出头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这老家伙，就知道享受，也不怕死在床上。”老达里尔喝了口酒，笑骂了一句。待梅布尔回到长桌继续搂着女人喝酒后，才对自己儿子说道。“陪我走走吧，我的孩子。”　　塔克斯顺从的跟随在自己父亲身后，离开宴会大厅，在城堡阳台上，父子俩吹着夜风。塔克斯记不得自己多久没和父亲独处了，似乎是从他拿起剑之后，还是更早。　　“我所有的子女之中，只有你最让我放心，可也最让我担心，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老达里尔解下腰间佩剑，支在墙边，表示现在是父子之间的交谈，而不是御前侍卫统领与剑兵队员。　　塔克斯沉默，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此生的父亲交谈。　　“你总是沉默面对很多事物，可我却能从你的眼中看到对诸多不公的愤慨谴责和无奈的落寞。你的眼神中透露出太多的正直，国王在你眼中如此，奴隶也是如此，甚至我怀疑在你眼中这二者是没有分别的。”老达里尔习惯了自己儿子的沉默，继续说道。“可我只希望你能用一生去记住，我达里尔家族是遵守神圣誓言，永世侍奉战争领主家族的。”　　“我记得，所以我在这里。”　　“是啊，你记得，所以你在这里尽职做一个守卫。可现在国王需要你完成更重的任务，也是我狮心剑家族需要完成的重任。”老达里尔双手按住自己儿子的肩膀，目光里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意味。“成为北境的亲王，让长公主诞下子嗣。”　　“什么？”这真的超出了塔克斯的预期，即便从小与安娜斯塔西亚一起长大，他却从来没有动过这种心思，甚至他有时候怀疑自己是否还会迎娶一位姑娘为妻，他太思念自己前世的妻子与孩子了。　　“这是狮心剑家族的任务，是我们侍奉国王的一部分，有求必应就是我们的誓言。”　　“任务么，需要立刻执行么。”　　“不，等到长公主殿下接任国王成为北境女王之时，可我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准备。”　　“我明白了，父亲大人，我会成为北境的亲王，只要这是你希望我做到的。”塔克斯没有抗拒，他明白生在这个家庭所担负的责任，即便他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还没有那么强烈，可他也明白神圣契约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究竟多么重要，反抗只会让自己所在家族遭到唾弃，他不是小孩子，他明白这是男人的责任。可塔克斯内心难道就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抗拒么？怎么可能。“也请您答应我一个要求。”　　简单的一个“说”从老达里尔口中传来，为了让自己这从来就没有被他掌控过的儿子答应他的要求，做好了豁出一切的准备。　　“让莉莉安和梅丽选择自己的幸福，不要强逼她们嫁给任何人，哪怕她们选择的是街边的乞丐。”　　老达里尔放声大笑，他明白自己的孩子多么在乎家庭，而他两个亲妹妹就是塔克斯最关心的人之一。“只要她们觉得幸福。”　　“是的，只要她们觉得幸福。”父子俩头一次达成如此一致的共识，这种一心为家人的情感纽带将两个男人捆绑的更加紧密。　　老达里尔笑够了，看着儿子淡然的笑容，头一次问出了这句话。“你现在究竟有多强，这个疑问掩埋在我心中太久了。记忆中你从没在哪怕一次打架中输过，不论对方是同龄人，还是混混佣兵。”　　塔克斯也难得敞开心扉，第一次说出自己潜藏多年的秘密：“足够在一日夜内屠光北境所有活物。”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放下手中的长剑，抬臂对着夜空一击直拳。轰鸣声在两人耳边响起，爆炸般的音浪余波如海啸般直接把老达里尔冲倒在地。幸亏老达里尔身体也是格外强壮，才没有被音爆给震破耳膜，或者留下脑震荡的毛病，只是强烈的眩晕感和冲击让他无法立刻恢复。　　好半天，老达里尔才扶着墙站起身。口齿不清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魔法了？”　　“父亲大人，这并不是魔法，只是超越极限的肉体力量罢了。”　　“肉体力量？这怎么可能。”　　“我的奔跑速度也可以产生音爆，威力您亲身感受过了，如果是正面攻击，我相信没有盔甲能够抵挡。”　　“副作用呢？”老达里尔深知获得力量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他害怕自己的孩子会因这份强大如神明的力量而付出太多。　　“仅仅是衣服罢了。”说着塔克斯晃了下自己光着的左胳膊。“这份力量并不是如巫师一般与神魔通过交易获得的，请您放心，您的儿子没有愚蠢到需要付出惨重代价去获得这份力量的理由。只能说我的天赋比较强大吧。”　　“天赋？神选战士？”老达里尔好顿搜刮自己脑子里匮乏的知识，依稀记得东区大教堂曾经有位老牧师说过，众神会不定期赐福某一位强大的战士，使其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英雄人物，但这类人都肩负着某些重任，在完成任务后可以获得进入众神殿成为属神。比如曾经的人类之王，现如今传承于骏城王族的伊斯坎达尔家族祖先，大陆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人族之王。还有同样延存于骏城的剑圣家族，世代都拥有一位神选战士降生，如果不是神圣契约束缚着这个剑圣家族，大陆生灵早已臣服于这个家族的强大了。　　“不，我听不到神明的低语，身边也没有神明派下的圣灵做引导，所以我不是神选战士。”塔克斯听过神选战士的传说，神选战士身边都拥有神灵赐福的圣灵做引导，传说中是为了防止英雄堕落而上的保险，这是从依然生存至今的精灵族大贤者，也是现存精灵族唯一的神选战士口中传出的。　　“神王在上，这真令人难以置信。”
　　“塔克斯，看我圣光斩。”年仅8岁的小丫头梅丽高举手中纤细的木剑，向塔克斯冲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只要有时间就想拿着塔克斯给她做的木剑摆弄，偶尔玩着扮演史诗故事里面女英雄的游戏。　　“啊，我中剑了，救命！”塔克斯配合倒地假装哀嚎。　　“我是神王的女武神，我打败了大魔王塔克斯！”梅丽顺势骑在塔克斯身上。　　莉莉安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兄长和妹妹胡闹，小手掩嘴偷笑。与她妹妹不一样，莉莉安十分淑女文静，更喜欢将精力用在阅读书籍上，大学士劳伦斯曾说这孩子好学的品质超越了大半学士塔的庸才。莉莉安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已经有不少战士家族的年轻继承人或明或暗提出过求婚，但至今没有哪个年轻人获得青睐。　　“我梅丽·达里尔宽恕你的罪孽，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手下第一将军，你要歌颂我的名字为我征战四方。”梅丽起身把塔克斯拉起来，细剑搭在配合她弓身行礼的塔克斯肩膀上，嬉笑道。　　“为你而战，我的女武神。”说完，塔克斯一把抱起自己的妹妹举到天上，惹得梅丽大笑不已。放下小丫头，塔克斯余光扫到角落门廊里站着的年轻人，瘦小身躯努力把自己缩在阴影中，长长的刘海掩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读懂这个年轻人的想法。　　塔克斯冲年轻人招了招手，脸上温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迪安，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梅丽和莉莉安也注意到躲在角落的迪安，两个丫头别过头，不太想搭理这个达里尔家的耻辱。私生子，她们心头闪过这个词。　　注意到两个妹妹不自然的表情，塔克斯严肃起来。“梅丽，莉莉安，你们忘记怎么打招呼了么。”言语间明显不容拒绝的意味，让两个女孩儿不情愿的打了个招呼。“日安，迪安。”　　阴影中瘦弱的少年手足无措起来，手指使劲碾着裤子。“日安，两位小姐。”清冷的嗓音透着局促，像个陌生人一样。　　塔克斯心中微微摇头，对这个同父异母兄弟的性格感到无语，倒提手中木剑上前把迪安从阴影里拽到梅丽身边。“迪安，你应该多晒晒太阳，看你的皮肤比梅丽还要白皙，难道我记错了，你是个女孩儿？”塔克斯想用调笑冲淡尴尬的气氛。　　效果并不好，安迪依然低着头，不敢与塔克斯和两姐妹对视。手指绞着衣服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塔克斯干脆把安迪白皙到不想个男孩儿的手拉起来，把木剑交到他手上。“你们两个，跟着我学。”说着从院子桶里插着未开刃长剑中随意拿了一把。　　“剑，就是你们的生命。”双手持剑干净利落的下劈动作砍在木头假人身上，“拿着剑的你们，就不分男孩儿或是女孩儿。”剑刃起落间架从假人脖颈划过，“但永远记住，持剑是为了守护……”反手撩起，假人身上的草屑飞起，“守护你的家人。”　　迪安和梅丽呆呆看着自己兄长朴实的剑法，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还呆着做什么？”塔克斯用铁剑敲打了下身旁另一个假人。迪安最先反应过来，走到假人面前双手提剑学着塔克斯的动作一个不算有力的下劈。沉闷击打声敲醒了还在发呆的梅丽，她撇着嘴走到另一个假人面前，胡乱劈砍起来。　　“脚步，注意你们的脚步，一切力量都是从你们双脚站立的土地上传导到剑刃上的，在剑刃挥出去之前，首先要确认自己是否站稳，脚下的力量一定要从腰腹一直传到手臂上。”塔克斯嘴里说着，不忘用眼神提醒着莉莉安，示意她也拿起剑。　　莉莉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提起长裙走到自己兄弟姐妹身边，拿着木剑加入这场对假人的虐待。　　父亲和母亲不知何时来到院子边，看着这场游戏般的剑术课。直到两个女孩儿气喘吁吁拿不住木剑才吩咐佣人拿来梳洗的清水，反观迪安虽然也脚步虚浮，抬起的胳膊一次比一次无力，但他依然坚持着。　　“日安，父亲母亲。”塔克斯弓身行礼。　　听到声音的迪安赶紧停下动作，努力站直自己瘦弱的身躯，低头行礼“日安，达里尔大人，夫人。”　　母亲正仔细给两个女儿擦洗双手和脸颊，而父亲一脸欣慰看着正努力平息自己呼吸的迪安。“私生子，哼。”母亲总嘴边挤出这么个称呼，目光也带着点不友好看向自己的丈夫。这让老达里尔神色尴尬着咳嗽了几声。　　塔克斯对母亲的这种行为一向不喜，可又无法改变这片土地上人们固有的观念。“母亲大人，迪安毕竟是我们狮心剑家族的血脉。”他无法多说，只得以家族名誉来强迫自己母亲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哪怕是其他女人所生，但现在生活在狮心剑家族就需要准备为狮心剑家族付出，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只把私生子当作奴隶使唤。　　母子俩曾因迪安的存在爆发过不止一次争吵，母亲总说私生子就应该丢出去与堕落者为伍，也不只一次这么当面威胁迪安。塔克斯也不止一次制止过这种行为。而老达里尔每到这个时候，总是逃避来自妻子的责备，就像现在一样，悄声逃离即将爆发的母子战争。　　今天，不知是因为得知自己的儿子即将成为亲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母亲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用更恶毒的语言攻击迪安，只是面色难看的不去理会迪安。深知母亲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已经很不容易的塔克斯，轻拥了下自己母亲亲吻着她的面颊，并在耳边轻声说道：“谢谢您，母亲。”　　看着依然喘息着的迪安和自己两个已经洗漱干净的妹妹说道：“以后每天清晨，你们三个都要随我一起练习怎么战斗，不论你们未来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但至少要学会怎么保护自己的性命。”　　迪安紧握住自己手中的木剑，他能从自己生父和兄长眼中看出对他的期许和希冀，他不想让这个家族中唯一把他当成家人看待的塔克斯失望，哪怕是与那两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姐妹们一起学习，他必须忍住。他不想再做这个家族里的游魂，不想再被仆人们当成可以随意嘲笑的对象。　　尽管迪安依然是沉默应对一切，可塔克斯能看出迪安心中的不甘，他努力多年化解这股憋在迪安心中的怨气，今天终于有了起色。“努力练习过后就要获得奖励，现在都去换身干净衣服，我们去西区商业街逛逛。”　　姐妹俩欢呼着随母亲离开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梳妆打扮，而安迪却依然站在塔克斯身边。看了眼迪安身上那套还算整洁但绝对算不上新的衣服，扭头对仆人道。“去找找我14岁时穿的衣服，把所有没有破损的干净衣服都送到迪安房间。”摸着自己的胡茬，想了一下又拦住仆人。“所有我穿不上的衣服，挑最好的都送到迪安房间，再给他订做几套正式礼服。还有，把迪安的房间搬到我的院子里。”　　没理会欲言又止的迪安，塔克斯催促道。“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去洗漱干净，玩乐时间可不等人。”
　　“吾爱，原谅我还不能抛弃北境长久陪伴在你身边。我们的女儿还需要教导，在这之后我会与你在众神的花园中再次相拥，直到永远。”克里夫抚摸着自己爱妻墓前的雕塑的面庞，美丽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东区大教堂皇家墓园内。　　每次出征归来，国王克里夫·巴特拉姆总会挪出一整天时间，在这座宁静墓园中陪伴自己挚爱一生的妻子，回忆着他们过去的一切。而在他妻子墓穴旁边就是他早逝的儿子……埃文·巴特拉姆。　　“你还记得狮心剑家名叫塔克斯的小伙子对吧，他跟我们的儿子是最好的玩伴。我们给埃文办生日宴会时，那个安静得不像话的男孩儿，你不止一次赞美过他那双闪耀着夜空星光般美丽的眼睛。现在全城的适婚女孩儿都希望获得他的青睐，我可是听说过有不少战士家族的女孩儿为了亲近塔克斯，暗地里互相比斗的事儿。”克里夫用大陆最昂贵的丝绸擦拭着爱妻的雕塑，口中低语着。“我从安娜眼中看到对塔克斯那小子的无限爱恋，如你我当年在骏城相遇时眼中炙热的爱意一般，足矣融化北境最坚硬的寒冰。”　　“让这两个孩子在一起，我想应该会是一段美满的婚姻，也能让金狮鹫家族得以延续，只要他们能诞下很多子嗣，两个家族的继承问题也将不复存在。”　　国王手中的动作轻柔而缓慢，抚过雕像的眼眸，他嘴角含笑脑中回忆着自己在骏城经历千磨万难才娶回了自己的妻子，那是一场毫无公平可言的决斗，与当代的神选战士对战可不是斗殴那么轻松的事情，哪怕神选战士没有动用大地的权能。“那是我一生中最自豪的时刻，每天睡梦中我都会回到那座竞技场里，手里的剑柄上你亲手缠绕的手帕上的气息，我的每一次斩击都带着你爱意的加持，让我感觉不到疲惫和痛楚，只有你的爱才是我为之征战的理由。”　　宁静的墓园里，就连吹过的冬风都变得不那么冷冽，一切回忆都化成自己妻子在耳边充满爱意的低语。　　克里夫就这么站在墓前，微闭的双眼里逐渐充满浑浊的泪水，直到一声“父亲”将他带回现实。　　安娜斯塔西亚把怀中的两束鲜花轻轻放在自己母亲和兄长的墓前，才转头略带责备的对父亲说道。“您站了一个上午了。”　　“我感觉自己才呆了几分钟而已。”克里夫假装揉自己的眉头，手指微动擦掉眼角的泪水。“大学士的课程完事儿了？”　　“近几日一直都在学习有关北境贵金属贸易，就是有些枯燥。”安娜斯塔西亚拽着自己华美的长裙，把蕾丝花边拽的皱皱巴巴的。　　“在这方面，你已经超越了埃文。”克里夫欣慰道。“考考你，关于狼家的幼子该如何安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安娜斯塔西亚面色肃穆道：“狼家幼子只有十岁，还不能直接继承狼家的地位，那小家伙也太能闹腾了，成天只知道跟外来的佣兵厮混，建议先安排到别的战士家族里学习管教，不然铁狼真的要断齿了。”　　克里夫赞同的点着头。“那么你觉得安排到谁家比较好。”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安娜斯塔西亚自己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最好是家教比较严厉的家庭，可是我们北境人的风气太豪放，估计会带歪这小子。马布尔家地位是够了，可家教并不严谨。达什家从上到下都开始混日子了，尤其是小达什太好色了，听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也不合适。韦瑟家的达伦刚继承家族没几年，也不合适。”　　“为什么避开达里尔家？”　　安娜斯塔西亚面色微红，犹豫道：“达里尔叔叔担任御前侍卫统领，责任太重并不合适。”　　“塔克斯呢？年轻一代里最靠谱的就是这小子了吧。”克里夫说完就爽朗的笑了起来。　　“父亲！”安娜斯塔西亚羞恼。“听说塔克斯最近在训练他的异母兄弟，应该是想培养他当家族战士。因为这个梅婶婶没少跟塔克斯吵，城内已经开始出现嘲笑达里尔家的流言了。”　　“你觉得塔克斯不应该这么做？”　　“不。”安娜斯塔西亚犹豫的摇了摇头。“至少不应该这么明着做，这会让达里尔叔叔难堪。把私生子带回家族已经惹人笑话了，塔克斯继续这么做，会让狮心剑家族名誉受损。”　　“唉，你终究还是经验不足啊。”国王从墓园树上摘下一节树枝扫净一块石头，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你以为依照达里尔家族的威势还止不住这个小小的流言么？”　　“父亲？”安娜斯塔西亚还是没想明白，在父亲身旁坐下，目光里透着疑惑。“您是说，达里尔叔叔故意让流言流传起来的？”　　“呵，一个涉世未深14岁私生子的心理究竟有多黑暗，你想象得出来么？如果这时候有人成为驱散他黑暗的那缕阳光呢？不得不说塔克斯对人心的了解太透彻了。他只需要好好培养那个私生子，以后不难收获一个对狮心剑家族拥有无限忠诚的强大战士。你懂了么？”　　安娜斯塔西亚点头。“明白了，可是心理却不太舒服。”　　“你啊，还是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太美好，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骏城的贵族们，了解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对利益至上的人来说，玩弄人心只是生存手段之一。”　　“那么狼家幼子也要跟私生子一起接受训练？这对狼家没好处吧。”　　“北境可以少一个战士，但绝对不能少一个族长，塔克斯的心性未必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贵族，但一个战士家族的族长是绝对够用的。”　　“明白了，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呵呵，慢慢来吧。等塔克斯做了亲王，你可以慢慢跟他学习。”　　“父亲！”安娜斯塔西亚娇嗔着跑开了，只留下国王的笑声在这儿回荡着。　　良久，国王的笑声终于止住，目光凝视着爱妻的雕像，缓缓开口道：“可塔克斯这么做却有个致命弱点，除了老达里尔外谁都不知道那个私生子的生母是否还活着，这才是决定那个私生子未来的关键啊。”　　原本空无一人的墓园里响起另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暗影会遮蔽这个弱点的。”
　　冬堡内开始大肆流传塔克斯即将成为亲王的消息，几天来各路商人和他国贵族不时拜访让他不得安宁。更让他头疼的是原本就很粘他的长公主殿下现在整天跟在身边，不知是谁的命令，塔克斯在城堡内巡逻的路线也变成公主居住的花园区。　　“步伐要快，落地后要像木桩钉在地上。”几天时间，剑术启蒙三人组只剩下迪安一个还在坚持。自从安娜斯塔西亚这个强势围观党天天跑到塔克斯家里后，两个丫头就彻底不愿意再摸剑了，直接抛弃自家兄长围着长公主殿下打转。　　摇了摇头，无视三个叽叽喳喳吵闹的女孩儿，塔克斯拿着未开刃的长剑站在迪安对面。这是今天第多少次放倒面前这个瘦弱男孩儿了？迪安倒地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举剑的双手都开始发抖，但他从没有开口喊过疼或者直接放弃。　　安娜斯塔西亚坐在阴凉的树荫下，和塔克斯的妹妹们说笑玩闹，但目光时不时飘到塔克斯身上。嬷嬷们总说她是最幸运的公主，不需要去联姻其他国家的王子或大贵族。比起嫁给一个衣着光鲜却毫无了解可言的人来说，这真的是幸运女神开恩了。　　“塔克斯，迪安需要休息，你不能强逼着一个未长成身体的男孩一直榨取身体的潜力。”　　扶起趴在地面喘息的男孩儿，自身武力不算低的公主殿下轻易按住了想躲避的男孩儿，轻轻拍打着男孩儿沾满泥土的衣服。“不放弃是战士精神的灵魂，但也要学会用头脑挥剑，直来直去的战斗方式只适合用在重武器上，你要发挥自己灵动的体型优势。”掏出丝绸手绢擦拭几下男孩儿的脸，接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飘着香气的红茶。“快喝吧。”　　安迪手足无措，接过茶杯的手比握剑时抖动的更厉害几分。“谢谢您，殿下。”看着塔克斯已经坐在树下桌子旁，两个同父异母姐妹围上去不停把精美的糕点送到哥哥面前，迪安低着头转身在台阶上坐了下去，捧着红茶小口喝着，却被茶水烫了下舌头。　　“迪安，坐椅子上。”塔克斯推开怀里的小丫头梅丽，指着他和公主中间空着的椅子。“难道你到现在都没学会就餐礼仪么，看样子应该把那些教你礼仪课程的嬷嬷们赶走，换一批合格的教师。”　　“对不起。”迪安低着头走到桌边，把喝光的茶杯放在桌面上，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听塔克斯的话坐下，他自觉不应该与公主殿下坐在同一张桌子旁，更何况那对儿一直不喜欢他的姐妹也在。自卑的情绪涌上少年心头，迎着梅丽和莉莉安的目光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塔克斯狠狠瞪了自己两个妹妹一眼，拽过迪安把他按在身边的椅子上。安娜斯塔西亚公主殿下又把迪安的空茶杯倒满红茶，并把几块精美的糕点和干果推到少年面前。“难道你不喜欢坐在我身边么？还是在害怕我？”　　聪明的女孩儿，国王家族果然不会教出个胸大无脑的蠢货。塔克斯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迪安快速摇了几下头，目光却躲着公主殿下快速望了一眼塔克斯。　　“迪安，你要记住，现在坐在你身边的只有家人，父亲没有给你家族的姓氏，但你身体里面流淌着的却是这个家族的血脉。只要达里尔家没有没落，你永远都不可以低下自己的头。”听到家人一词，公主殿下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望向塔克斯的目光越发温柔。　　迪安下意识挺直胸膛，却看到小丫头梅丽冲他做鬼脸。他点了点头，不知是羞涩还是性格使然，不发一言喝着自己面前的红茶，却不敢碰糕点一个指头。塔克斯和公主两人交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暂且把迪安的教育问题放下，逼得太紧只会造成坏结果。　　“对了，怎么没看见狼家的男孩儿？”公主为了转移几人的注意力，避免安迪这么尴尬，可提起的话题并不怎么有趣，让塔克斯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国王的一纸命令让狼家的小崽子变成狮心剑家族的养子，塔克斯明白这麻烦的小子最终还是得丢给他，毕竟老达里尔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国王那边。狼家的小崽子一直都不是个安分的主，比起他哥哥太懦弱不说，还整天沉浸在史诗故事里，憧憬着一帮在大陆各地奔走流窜的佣兵。不知哪个混蛋给这群只认钱的亡命徒编造出来那么多动听的故事，搞得没独立思考能力的年轻人对这份危险职业格外崇拜。　　“连续两天了，我派去接凯恩的侍从都找不到他，估计是特意躲起来了。”塔克斯放下手中茶杯，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　　“是不是还没走出失去家人的阴影？”安娜斯塔西亚心里其实有了答案，但她不愿那么去想，毕竟狼家的家教在北境王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严厉，谁知怎么就让凯恩变成这个样子。　　“安娜，我们都了解那个混小子的德行，不要帮他找理由开脱。”公主殿下还是太心软，连年征战已经让北境顶级战士家族没落了不少，国王都冲锋在战场最前线，更何况是这群战士家族的战士了，很多时候青年一代没有父兄长辈教导直接继任家族职责，不仅厮杀的本事没学会，连经营家族的能力都逐渐丧失。现在整个北境顶级战士家族从曾经的十五个，缩减到如今只剩下狮心剑达里尔家族，麋鹿达什家族，霜巨齿马布里家族，和铁狼沃尔夫家族。如今铁狼家只剩一个十岁幼子凯恩，整个铁狼家族与没落没什么区别了。而极力避免这一切的国王家族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狼家的孩子送到自己好友家中。　　“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明白自己肩上到底落了多么重的责任而已。”　　“是是是，他还是个孩子。”塔克斯耸耸肩膀，没个正经的冲迪安眨眼。　　“不行，继续这样是在忽视国王的命令，我不能坐视凯恩堕落下去。”安娜斯塔西亚一副刻不容缓的样子，起身就拽着塔克斯的胳膊要往外走。“跟我去把凯恩抓过来，绝对不能让狼家蒙羞。”　　塔克斯顺从的被公主从椅子上拽起身，一脸苦笑的样子对正在偷笑的姐妹俩和专注喝茶的迪安说道：“认真也算是优点对吧，可我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解决了吸血种后，一帮佣人不知从哪钻出来，丰盛的晚宴摆在桌上。名为斯科特的猎魔巫师此时双手并用，如饿死鬼投胎往嘴里疯狂塞食物。　　还没从恐惧里走出来的大商人欧文白着脸，不停用衣袖擦拭汗水，眼神不断在宴会厅里来回扫动。“欧文先生，你这样太影响人食欲了。”放下手中刀叉，塔克斯用餐巾擦着嘴角。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大人请您不要介意，我害怕的不是生与死而是死后不能回归神王托维尔怀抱。”仔细想想每周陪母亲去教堂祷告确实常常能看到这个富商，信仰坚定的商人，真是满满的违和感呦。　　“神王托维尔注视着世间一切，没有人能夺走他信徒的灵魂。”塔克斯学着神父的样子祷告了一句。　　“正是如此。”欧文勾起胸前代表神的印记项链，微低头亲吻着。　　猎魔人斯科特终于停下自己疯狂进食的行为，简单擦拭下油腻的双手道。“神明可不会管自己信徒的死活。”桌上氛围随之一冷，塔克斯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只是个表面有信仰的人。反倒是欧文脸色变了又变，灌下满满一杯麦酒。“感谢您救了我一命，但是侮辱我的信仰等于与我为敌，请您享用完晚餐后立刻离开我的家。”他冲着自己的管家点点头，待从抬着一个小箱子放到猎魔人身边后继续说道：“这是您的报酬。”　　斯科特一只手拎了下箱子，沉重的手感说明里面塞满了硬通货。“我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晚了。”　　塔克斯耸肩摇头，继续喝着刚填满杯子的果汁。　　“好吧，那么您找我又有什么事情？”用餐前欧文才告知他有位大贵族之子想找他。“先说好，这世界没有长生不死药，生病了请找学士们，你也付不起学巫术的代价。”　　欧文很有眼色，起身告退把宴会厅倒给两人，连侍者也离开了。　　“只是有几个问题，算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当然您可以提出收取报酬的要求，一切好商量。”　　“很公平，请说。”猎魔巫师一只脚踩在装满金龙的箱子上，使劲儿靠在身后柔软的椅子上，摆了个懒散的姿势。　　“职责所在，请你告诉我之前出现的吸血种从何而来。”　　“是黑巫师，之前在北境屠杀了诺罗里村村民的黑巫师，我一路追踪这个邪恶巫师直到北境，可是你们的国王先一步带领军队剿灭了这群堕落者，可是那个黑巫师造成的破坏并没有被终结，他们最惯用的伎俩就是把魔物封印在艺术品里，再假装落魄贵族卖给商人们。”这种方式还真是不好预防，没有商人愿意砸掉自己手头的货物，太能钻空子了。　　“大陆上像您一样的人有多少？我是指有除魔能力的人。”　　“多如繁星，巫师、女巫、法师、占星者、圣骑士，太多太多了。而拥有同样力量却行恶事的也不在少数。”　　“您是否见过和我一样的人。”点点头，认可了猎魔巫师的说法后，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猎魔巫师眉头扭在一起，看着身边衣袖破碎的年轻人，脑子里回忆了下他能把吸血种按住爆揍的怪力和速度。“没有，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强壮的人。”这点他很确定，毕竟按照来自巫师传承所说人体是有极限的，可这又解释不了面前年轻人为何这么强大。“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从你身上我感觉不到魔力或者神明祝福的波动，也没有兽化的痕迹，我确实没见过。”挠了几下很久没打理的胡子继续说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绕弯路在我这里寻求答案，毕竟我的学识并不算多高，只是个专职狩猎魔物的猎魔者，你们王国的大学士对这些一定比我知道得多。”　　塔克斯曾经确实想询问大学士，但他不想把这一切都暴露在皇家面前。见无法从这个猎魔巫师口中获得更多信息，他只得暂时放弃。“这是我家族的徽记，明日一早您可以拿着这个到东区我的家族拿取报酬。”留下一脸玩味把玩着塔克斯家族徽记的猎魔巫师，直接起身回家，今天闹的事情可不算小，他必须要和父亲谈谈。　　正如塔克斯所想，现在狮心剑家族确实有点乱套了，受到惊吓的狼家幼子一直处于昏迷中，甚至惊动了国王身边的大学士。而附属狼家的小家族也闹得不可开交，都要找到塔克斯给他们个说法，就现在的情形看狼家幼子几乎等于被废掉了，而仰仗铁狼家族生存的人必然不会安分。　　老达里尔面色凝重，他不认为自己儿子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但是问题出在该用什么手段去达到相同的目的。死几个佣兵无所谓，每天在北境里都会多出不少无名死尸，可万一狼家的唯一继承人被吓成了傻子，他无法向国王交代。　　“父亲。”没来得及换掉自己那身经历两场战斗已经破损的衣服，塔克斯直接跑到自己父母的房间。　　“你的手段太激烈了。”老达里尔坐在壁炉旁，往炉子里扔了两块木头，看着点点火星飘起道。“也给了依附狼家生存的那些小家族理由闹腾。”　　“但这些人终究只是小家族不是么，即便再能闹腾也只是想从狼家领地监管权和秘银贸易份额上多获得一点甜头。”是的，这才是塔克斯的目的，每个大家族分配到的领地可不是不小的面积，在其领地上的各种产出收益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何况国王固定分配给各个家族的秘银贸易权，更是让北境大家族富得流油。而狼家现在就相当于一块巨大的利益蛋糕，分割这块蛋糕的刀就是狼家仅存的幼子，谁掌控了这个孩子就等于掌控了一个金矿。也是狼家小子自己作死，不然塔克斯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理由玩一口吞。　　“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把心思多放在长公主身上，没事儿也别去招惹巫师一类的无信仰者，家族的兴旺已经寄托在你身上了。”看来晚上的奇遇并没有躲过父亲的耳目，索性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该死的黑巫师，没想到死了还要惹点麻烦出来。”　　“父亲，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何家族中没有笼络一批这种拥有奇异力量的人？”　　“并非不想，而是不能。”老达里尔摇摇头继续道：“千年前北境王国成立之初，金狮鹫家族与众神信徒订下了契约，王权负责治理人类，神权负责治理异类生物。分工合作才有了千年的和平，大陆上大半王国都是如此，所以这种事情都是有教堂里的主教去负责，你以为凭欧文那老家伙自己能找来巫师帮他驱魔么？”　　“明白了，父亲。”塔克斯一惊，看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城堡皇宫大殿，每周这里举行的御前议会决定了整个北境王国的走向，此时因塔克斯的举动而引起众多小家族不满的问题被摆在一众大臣面前。国王克里夫轻揉自己的额头，为他老友年轻的儿子头疼。为了给老友的家族增添更多权势，他等同于短期放弃了一个大家族的支持，可他没想到老友家族吃相会那么难看。　　“狼家虽然暂时没了掌权者，但是不代表已经从北境除名。”御前首相马文·泰瑞尔情绪极其激动，拳头不停砸在桌面。“难道陛下您忘记了狼家为北境流的血么！”　　“我记得，但不代表能容许一个十岁孩子坐在你们中间成为掌权者。”国王克里夫目光扫过下首一众北境大家族族长。“别忘了坐在这里所承担的责任，你觉得一个孩子足够胜任么？还是说你们自觉与孩子同处一个水平，我是不是该怀疑你们究竟能不能负担起自己的职责。”大殿内一静，都不由思索了下让个孩子进入统治阶层是否合适的问题。　　“凯文可以学习，只要给他机会。”坐在最末尾处年纪老到足够做在场大部分人母亲的老妇人说道，老妇人是现在狼家最年长者也是凯恩的祖母。年事已高的老妇人不得不从病床上艰难爬起，为自己仅剩的孙子站到这个位置参与这场博弈。　　在场众人听到这位平民出身老妇人的话，没有一个敢于开口支持的，甚至一直为狼家说话的御前首相此时都闭上嘴。女人，哪怕手里攥着一个顶级家族的势力也不会说话，御前首相马文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埃斯梅·卡伦女士，我邀请您旁听御前会议只是听取最终对狼家的安排，而不是让您随意发表浅薄的观点！”国王警告着，目光同时扫过御前首相马文·泰瑞尔，他头次这么厌烦这个只会玩弄权势却永远拿不起剑的人。“关于狼家幼子教育问题我早已交给达里尔，不论任何人有任何意见都给我吞回肚子里。”　　“可您指定的人把我狼家唯一的血脉继承人废掉了！我可怜的孙子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难道您忘记为您付出性命的斯图尔特和罗兰了么！这就是您的‘公正’么？”埃斯梅·卡伦情绪激动，艰难起身质问国王并用手中拐杖指着站在国王身边的御前侍卫统领伊卡博德·达里尔和他儿子塔克斯，想凭借自己家族过去的功绩施压。　　“公正！是谁忽视我的命令的？又是谁侮辱了我巴特拉姆家的尊严！”国王面色冰冷，对已亡好友的母亲质问道。“在您跟我谈公正之前是不是该想想谁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您该休息了埃斯梅·卡伦女士。”国王对狼家老祖母彻底失去耐心。　　侍者搀扶起狼家老祖母强制带离御前议会，默默承受着老妇人手中拐棍敲打在身上的痛楚。国王目送好友老母亲离开后，转向自己的御前首相马文·泰瑞尔身上。“狼家幼子在足够承担家族重任之前，其领地与贸易权都交由狮心剑家族把持，所有附属狼家生存的家族维持原状，没有人会夺走属于他们的权利，但也别想把手伸向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大殿内众人终于不敢再提起这件事，国王已经表明态度支持达里尔家族的做法，他们只能放下追究其责任的想法。　　国王向大学士劳伦森使了个隐蔽的眼神，对于狼家幼子的事想就此揭过去。御前议会决议的关系到整个北境生息，一个顶级家族继承人的问题还不能成为单独召开御前议会的理由。　　“各位大人，昨日收到来自剑圣家族及教皇的联名书信。”大学士慢吞吞展开一封由金粉漆妆点的信纸，信纸下方两枚分别代表剑圣家族和教皇的印章呈现在众人面前。国王克里夫·巴特拉姆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嘴里只挤出了个“念”字。　　“至吾友，人族北境国王与战争领主克里夫·巴特拉姆。新神荣光照耀人族，以新神的名义召集安娜斯塔西亚·莱因哈特·巴特拉姆为剑圣家族候选继承者，即日起程前往骏城。神选者，剑圣家族族长，您的好友阿洛伊修斯·莱因哈特。”剑圣候选！一封简短的信无异于一颗炸弹，炸懵了所有人。曾经他们的王后来自于剑圣家族，国王年轻时还未成为北境之王之前依靠自己傲人的武力和魅力赢得了王后的青睐，可没人能想到几十年后剑圣家族居然会召集分支血脉。　　站在角落的塔克斯也很疑惑，代表着人类最高战力的剑圣家族难道也陷入青黄不接的地步了？当代剑圣的子嗣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获得新神赐福的么？大陆上有点见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剑圣家族为了保证血脉传承的纯粹施行族内通婚制度，罕有女性能嫁给外族，为的就是保证每一代剑圣都诞生在这个家族内。可现在来自当代剑圣的信说明，剑圣家族内没有直系血脉能成为新的神选者！　　“可我们北境也只有长公主殿下这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老达里尔急忙说道。他可不想让自己好友的家族就此失去继承人，这对整个北境王国无异于一场灾难。　　“每一个从剑圣家族娶回女性为妻的人必须立下契约，当剑圣家族有需要的时候，要不计一切代价去响应他们的号召。”国王克里夫犹豫得不停搓动手指，不得不暴露了在他心底潜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当年我还不是北境的国王，只是个浪荡在外的王子，我从未想过立下这个誓言会对北境有什么影响，哪怕是兄长去世我被推上这个王位之后也没有想过。”誓言，该死的誓言，国王克里夫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轻易许下的誓言。可如果违背了誓言，他的家族就将面临全大陆人类的唾弃，他的血脉会被蔑称为‘背信者’。　　“但公主殿下并非绝对会成为继承者，不是么？”御前首相马文从侍者端着的盘子里拿了杯清水，挑着眉毛问道。“陛下，您走入思想误区了，就算公主殿下成为神选者那又如何？身兼女王与神选战士双重身份并非不可能。”　　众人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种可能性概率究竟有多大，大学士劳伦森先出声反驳：“那是不可能的，神选者需要镇守大地和旧神封印终生不能离开封印所在地，鉴于历代神选者从未离开过骏城，学士塔早有推测封印就在骏城内。”　　“只是推测而已，为什么不想想北境拥有新一代神选者为女王，那北境将获得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届时周边小国的国土不是任我们摘取么。”御前首相的话赢得在场部分人响应，他们甚至开始设想到时候应该先占据哪个小国的土地而讨论起来。　　塔克斯在心底摇着头，目光扫过同样陷入沉思的父亲，明白父亲也被御前首相牵着鼻子走了。他挪到父亲身边站定，悄声提醒了一声‘安娜斯塔西亚’。老达里尔瞬间想到自己儿子要做什么，开口道：“为什么不问问长公主殿下的意愿呢？事关殿下母亲所在的家族，殿下有权发言。”　　大学士第一个响应连连称‘是’。国王略思考了一下也点点头。“没错，我的女儿有对这件事的发言权，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安娜斯塔西亚在被召唤至御前议会后，听自己父亲转述了一下各人的意见，她不由看向自己的心上人。看着塔克斯淡然的微笑，陈杂的心思逐渐归于平静，她轻巧坐在自己父亲身边握住他的手。“骏城是一定要去的，而且我并不认为自己能成为神选者，只当响应我母亲的家族召唤，顺路去这片大陆最大的城市游玩一趟罢了。”　　国王克里夫攥紧自己女儿白嫩的手，看着她像极了自己妻子的样貌，心中叹息女儿还是太天真。“你可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神选者的存在关乎整个人族的生息，即便你没有争夺的想法，可别的候选者不这么想，当你踏出北境的那一刻起就会被当作竞争对手。”　　“同时也会被很多人拥护不是么？这未必不是一个增强北境实力的机会。”公主殿下微笑道，她并非对权势交锋一无所知。“请相信我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更何况您不会让我独自前往骏城面对众多对手的，不是么。”说着，她把目光锁定在塔克斯身上。　　国王克里夫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想法，只得应许她。顺着女儿目光望向正在在老达里尔身后的塔克斯，国王正色道：“狮心剑家的塔克斯。”待塔克斯单膝跪地后接着道。“今日起你正式成为我挚爱女儿的婚约者，在我退位后与安娜斯塔西亚一同统治整个北境王国，此行骏城你就是她身边最坚固的壁垒，击垮一切企图伤害她的人。”回望自己的女儿眼中透露出无限的怜爱。　　“以狮心剑达里尔家族的名誉启誓。”塔克斯在北境众权贵面前，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塔克斯头一次觉得穿衣服也会要人命，麻烦的要人命。他僵硬的站直身体，任由裁缝在自己身上用针线调整布匹接合处，以期更贴身舒适。这是今天第五套礼服了，皇家裁缝一早就敲开塔克斯卧房大门，带着连夜赶制出的华贵服饰给他试穿。自从国王正式颁布命令，整个北境都知道他即将成为亲王，未来与长公主一同坐在荆棘王座上统治北境王国的男人。之前仅有部分人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到塔克斯表示对他的效忠或贿赂，可如今狮心剑家族不得不为他紧闭大门，调遣家族战士看守所有进出口，防止有人打扰塔克斯休息。　　而长公主安娜斯塔西亚殿下，更明目张胆的在狮心剑家族留宿。当然，是跟塔克斯两个妹妹们睡在一起，她还不想破坏自己对新婚夜的美好幻想，反正塔克斯已经属于她了，神圣婚姻将终身把两个年轻人捆绑在一起，不急于一时。长公主殿下无时无刻不这么安慰自己。　　皇家正在准备最盛大的使团，无数华美珍宝和珍贵物资被调配给两个年轻人。这是皇家的脸面，总得要用最好的不是么。而且没人知道这场事关全人类种族的盛会究竟会召开多久，听父亲老达里尔所说，国王是以年为单位准备物资的，按照财务大臣的计算光来回路程上就要花费一整年的时间，去骏城路上的物资必须要准备充足。到了骏城反而不需要太多吃喝上的东西，在那里完全可以用金龙解决一切消耗问题。而北境算得上是大陆上最富有的国度之一了，这里盛产秘银让皇家从不在意金钱方面的消耗，所以塔克斯能大概猜到这次带走的资金必然是个天文数字。　　“请您活动下关节，让老裁缝我看看有没有不合身的地方，如果不舒服请您立刻告诉我。”皇家裁缝博比·布雷布鲁克轻手抚平皱褶，让僵硬的塔克斯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有妨碍肢体动作，不过能去掉这烦人的装饰么？”塔克斯捻起右侧肩膀上的羽毛，他讨厌羽毛蹭在脖子上的瘙痒感觉。抬手使劲儿挠着脖子，两个妹妹坐在长公主身边一起捂嘴偷笑，惹得塔克斯一阵不快。“梅丽你再笑，我就把羽毛揪下来挠你的脚心。”　　“殿下，请不要这样做，这种设计是近几年骏城大贵族们中最流行的，会帮您更快融入他们。”裁缝整理着被塔克斯弄乱的羽毛。　　“我觉得把羽毛数量减少一些更好，少量羽毛中插一根美爵鸟的尾羽向后垂在肩膀上更好看一些。”长公主殿下细细打量了下塔克斯，建议道。　　老裁缝赶忙从挂满各种装饰物的架子上拿出一根美丽的长羽毛，塔克斯认得出在皇家仪仗队身上经常能看见这种装饰物。比量了一阵，老裁缝眼中透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根羽毛能给本就英气不凡的未来亲王殿下带来一些锐利气息，显得更英武而不是温润感。“殿下的建议太完美了，我这就修改，请您先把上衣脱下来。”　　塔克斯终于有时间活动下自己摆一早上造型早就僵硬的身体，接过公主殿下拿来的果汁豪饮一口。自认脾气很好耐心足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一上午已经足以让他暂时丢掉这种美德。眼睛冲三个大小女孩儿疯狂眨动，甚至不得不摆出一副哀求的表情。　　“你必须带我一起去岩须的铁匠铺，不然就在这儿继续试穿礼服，我们有得是时间看你的窘状。”公主殿下早就摸清了塔克斯这几天都跑哪去了，不然怎么会带着裁缝一早堵门，她想介入自己心上人所有小秘密里，哪怕是去西区贫民窟或者矮人肮脏的铁匠铺，身为战士后裔的她并不是个单纯的娇弱公主。　　“我只是让岩须大师做几件小玩意儿，安娜你很感兴趣么？”塔克斯皱眉，手上却开始脱下礼服，换上一身自己常穿的开襟皮风衣。　　“当然，我要参与进你所有的秘密行动里。”长公主挑眉，手上动作也不慢收拾起自己的妆容，可身上的长裙并不适合出行，她警告道。“等我换身衣服，不许偷跑，不然明天一整天你都要在我面前不停换衣服。”　　两个不甘心被甩开的妹妹跟着乱。“我也要去！”莉莉安倒是很淑女，可眼光里透露出的渴望，让塔克斯没法狠心拒绝。“好吧好吧，都回去换身衣服，尽量别拖太长时间，中午前我们还要赶到大教堂接母亲回家。”　　等几个女孩儿各自回去换衣服的时间，塔克斯也没闲着，把笔记整理好揣在怀里。这几日他泡在老矮人岩须的铁匠工纺其实是在帮助老矮人完成一件大杀器……枪械。老矮人很早之前就根据同族留下的手札研发出来新一代火枪，被老矮人自豪称作击发式手炮。可在塔克斯眼中却是典型的前装填来福枪，虽然他没有制造热武器的技术，但他有眼光，有记忆中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各种枪械使用过程。　　所以短短几天时间，老矮人就从塔克斯口中获得了改进意见，曾经缓慢的前装填模式被抛弃变成现在后装填式，枪身长度也缩短到70厘米左右，最主要是弹药问题，矮人世代传下并不断改进的火药技术太完美，完美到塔克斯对此提不出任何意见，只是稍微点出应用方法矮人岩须就做出了拥有底火和金属弹壳的子弹。可是这个世界的金属冶炼技术与塔克斯前世从纪录片中看到的大相径庭，钢材很容易得到，但是想做成枪械零件却十分困难，因为这么精细的制造技术只有很少一部分矮人锻造大师能达到，甚至老矮人不得不专门制造出一批工具去做这么精细的工作，但失败率依然高得可怕，消耗掉在这上面的金龙也快耗光塔克斯多年积攒下的薪水，甚至需要动用家族里的资金。而这一切都被记录在塔克斯怀中这本笔记内。　　塔克斯早就打消批量生产这种记忆中足够改变战争模式武器的想法，工业水平不是他动动嘴皮子就能发展起来的，他前世只是个财务部门里的会计，计算数字和税务才是他最拿手的。偶尔，塔克斯也恨自己怎么上辈子就没多学习一些技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为了弥补自己远程攻击能力不足，塔克斯可谓费尽心思。他的弓箭射击水平实在惨不忍睹，而且自身肌肉力量太强让他总是会不经意间搞坏弓弦。至于弩，在这个世界里被视为不正当的武器，只因为操作过于简单，对身穿重铠的骑士杀伤力太大，而骑士通常都是拥有封号的贵族，所以长期对这种武器的打压使得多数人并不认同这种武器的存在，铁匠一类专门制造武器的人也视制造弩为不名誉的举动。这造成使用弩的人限制在杀手、流亡者、少部分佣兵和游牧民族中。　　由此矮人族便研发出了使用火药的原始枪械类武器，缺点也很明显，装弹速度慢、精准度奇差、受天气影响严重。而且这类武器只在矮人族手中流通使用，人类并不视其为威胁。　　自塔克斯参与矮人铁匠大师岩须对新型火枪的开发后，进度可谓一日千里。而现在他手中就端着两人合力开发出的转轮式线膛步枪，不过这粗大到诡异的枪管让塔克斯感到无语。　　真是粗壮厚实的矮人风格。　　“根据你提供的意见，现在转轮装置制造方面失败率降低了不少，可是难点还是枪管，钢制枪管炸膛率太高了，也承受不住连续射击太久，预计三十发子弹必须放置一段时间冷却枪管，可是用秘银炼出的岩钢硬度又太高很难制作出精准的膛线，到现在我浪费了整整40公斤秘银才制作出一根能用的枪管。”老矮人岩须说出了个让塔克斯要吐血的数字，一公斤秘银的价格在300金龙左右，而一枚金龙就足够一个三口平民家庭整整十天的食物消耗。塔克斯每月领到的薪水也只有15金龙，现在老矮人只为了做一根完美的枪管就浪费了相当于他巡逻66年还多才能挣到的薪水。　　他的心在滴血。　　“成本，是不是太高了。”塔克斯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不想在自己未婚妻和妹妹们面前发脾气，多年维护出的温文尔雅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　　公主殿下也被40公斤秘银这个数字砸懵了，虽然北境每年出产的秘银都是按吨做单位的，可是也不能在制造一个小零件上就消耗这么离谱的数量，要知道骑士穿的铠甲顶多也就用几公斤秘银混合其它金属，就能抵御大部分来自刀剑和弓弩等武器的攻击。而有能力穿戴一身这种盔甲的骑士无不是富甲一方的大贵族。　　从塔克斯手中夺过这把耗费40公斤秘银的武器，火枪对于公主殿下来说并不陌生，她接受各种战斗训练的时候接触过这种在矮人族群流行的武器，但造价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粗壮的纯银色六边形枪管反射出危险的光，从枪口向内能看见规则排列的螺旋膛线，枪身厚重分量十足。“40公斤秘银？就造出一把火枪？”公主看向塔克斯和老矮人木须的眼神像是在看两个疯子。“我父亲的鹫羽巨剑才用了7公斤！”　　“这把武器拥有永不损坏的特性！”老矮人强行解释着，可那神色让人恨得牙痒痒，直想让叫人剃光他得胡子看看这老家伙会不会脸红。　　“所有秘银武器都拥有永不损坏的特性！除非对上另一把秘银武器！”塔克斯捂住自己的脸，他头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挫败感，这就是制造远超当前时代的科技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该试试这把枪，这可是老矮人我至今最完美的作品了。”说着从工作台上翻出一堆9mm制式弹药，反射着银色光芒的弹头明显与枪管用的是相同材料。“废掉的枪管我给熔了重铸成这些弹药，也不算是浪费了。”岩须捻着胡子，得意的看着塔克斯。　　钻到老矮人工纺的后院，这里是塔克斯和木须试枪的靶场，角落里堆着几只废掉的试做品，地上散落着用过的铜弹壳。两个妹妹嫌弃矮人的工纺太脏先回到马车上等塔克斯，只有好奇这把火枪威力的公主殿下和迪安还跟着。　　塔克斯翻转枪身，推开枪身侧面的转轮弹仓装进六颗9mm制式子弹，这是来自转轮枪的灵感，他实在是记不起半自动武器和全自动武器的运行原理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运用转轮枪的机械结构。　　“迪安，捂住耳朵。”他提醒了一下从未见过这种武器的弟弟，稍微瞄准了下就连续扣动扳机。枪口喷射出明焰发出巨大响声，子弹离膛后在板甲做成的靶子上留下一个个空洞。六颗子弹全部洞穿厚重的板甲，就是后坐力稍微有些大，不过对他非人类强壮的身体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沉重的枪身使得每次射击枪口上跳距离都很低，可以快速进行二次瞄准。　　几人围住被当作靶子的板甲，看见上面巨大贯穿伤留下的圆孔，长公主殿下直冒冷汗。这把武器完全可以用来针对重甲骑兵，作为战士国度的公主她第一时间想到这种武器在战场上的表现。“这是秘银板甲？”她看到了岩钢独有的银色光辉。　　“是的。”老矮人点点头，抚摸着板甲上留下的弹孔。“不光是秘银板甲，哪怕是龙鳞都能被这把武器击穿。”　　安娜斯塔西亚抚摸着这把她印象中本应该威力不算高的武器，想到如果这种武器大批量生产出来给原本的弓箭手装备上，那岂不是没有任何国家的军队能抵挡，哪怕是防御力最强的重铠战士也会倒在枪口下。　　塔克斯看出了自己未婚妻子在想什么，开口提醒道：“但是这种武器本身的造价太高昂了，技术也并不成熟，只能当成昂贵的奢侈品。”他还在心疼从家族内调用的秘银和资金。“而且这种武器部分零件的制作只能由锻造大师完成，仔细想想全大陆一共才有几位精通这个的大师？”　　长公主倍感泄气，想到光制造这一把枪械就消耗了太多秘银，如果真要大批量生产她怀疑北境这点矿产够不够用的了。可数量不够就无法在战场上形成扭转战局的战斗力，还不如弓箭部队来得性价比更高。　　“无法改良么？”　　“改良也是需要时间的，最主要还是受限于现有的技术问题，想短期内完成这种武器根本就是奢望。”岩须对此最有发言权，他是整个北境唯一专攻此道的锻造大师，连他制作起来都这么费劲，换了别人只能是奢望。　　驶向东区大教堂的马车上，公主殿下陷入长久的沉默，心里不知在转悠什么想法。迪安怀里抱着装在皮套内的步枪，回忆起这把武器的破坏力，头一次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行走于东区街道，脚下潮湿冰冷的石砖路终于有机会从冰雪中露出头，塔克斯喜欢这种不同于上辈子的街道风景，这里没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没有吵闹的汽车。只有马匹踩着自己的踢踏步点儿，刀剑在腰间碰撞的声音，商人大声冲路人推销自己的商品，也少不了还价商讨声。　　如果这些人别总是对他行礼就完美了。塔克斯心想……　　他的身份转变有些太突然，从大贵族阶层一跃成为统治者，虽然还没有正式与安娜斯塔西亚一同坐在王座上，但他已经受到了相应礼遇。　　对于酒精饮料相当排斥的他罕有踏足酒馆的时候，不过今天就破个例吧，他需要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　　梅布尔不论什么时候总是一身酒气，他最爱骏城的葡萄酒，尤其是坐在热到让人流汗的酒馆内喝一口冰镇过的葡萄酒，对他来说就是人生中最好的享受。　　不对，抱着美女喝到酩酊大醉才是享受。梅布尔赶忙在怀里的女支女胸前狠狠吸允一口。　　酒馆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没之前那么热烈了，梅布尔疑惑在自己同事们脸上扫了一圈，发现这群最爱一起胡闹的朋友们都转头看着酒馆门口。　　“神王在上，难道我现在就醉了么？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名叫塔克斯的苦行僧朋友。”梅布尔扔掉酒杯，把怀中金发女人的脸掰过来与他面对面。“好吧，我喝的有点多了，咱们现在上楼让我仔细检查下你下面是不是也长着金毛。”　　“梅布尔·达什，不请你的朋友喝一杯么，我是指果汁。”塔克斯走到吧台坐在好友身边，使劲儿拍了两下醉醺醺的梅布尔。　　“哦，不是幻觉啊。”后背被重击的感觉告诉他，面前的人可不是醉酒后的幻觉。“嘿，我的亲王殿下，我的朋友，你终于想通了要和我们一起举杯狂饮了么。”　　“做梦，给我来杯混合果……算了，来杯甜威士忌。”　　“喔哦！甜威士忌！塔克斯终于肯和我们举杯对饮了！”梅布尔推开怀里的女人，像是收到惊喜一样跳到吧台上。“快点，给在场所有人都来一杯威士忌，我请！”　　趁着侍者给在场众人添酒的时候，塔克斯赶忙把自己的朋友从吧台上拽下来，抓着他肩膀按在高脚凳上。冲酒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自己倒酒。“算了吧，明天我可不想听到关于某人付不起酒钱，用随身长剑抵押酒资的传闻。”他端起酒杯，转身冲身后相识多年的同事举杯示意，待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后说道。“这一轮算我的，能喝多少随你们，但是让我知道明天巡逻有人没到，那就等着挨揍吧。”　　在场众人集体爆笑，连连保证自己就算是爬去巡逻也不会迟到。一杯酒下肚，气氛恢复之前的热闹景象。梅布尔很有眼色，从酒保那拿了瓶酒塞在金发女人怀里，叫她回房间等自己。而塔克斯看着杯中残留的液体，却觉得有些无趣。是的，酒水无法让他感到一丁点异样，他早就知道自己喝再多酒也毫无感觉，只因为他的身体太强壮，酒精压根影响不到中枢神经，所以他才多年不沾酒水，因为喝再多也没有意义，不如喝点果汁，反正都一样。　　“又不打算回家了？”塔克斯给好友倒满酒杯，两人碰杯后又一杯下肚。　　“哈，回去干嘛，反正在哪都一样睡，家里也没有漂亮女人跟我在床上翻滚。”放下酒杯，梅布尔目光浑浊玩着插在吧台的蜡烛。“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控制欲太强了，又没那脑子管得过来所有事，搞得家族里乱七八糟的。”　　“家族烦恼，嗯哼？”塔克斯理解的拍着好友肩膀。他理解一个不甘心老去的男人有多想再次证明自己，可身体越来越无力的他们做得越多错的也就越多，直到自己堕进无限死循环。而长期不回家的好友，也只是在躲避看到自己父亲的可怜样子罢。　　“别说我了，看你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啊。”梅布尔干脆拔掉那根蜡烛，插在手边另一个空杯子里，看着它被火焰燃烧落下泪水。“别否认哦，我只是醉了脑子可没坏掉，自律如你都跑到酒馆买醉了，瞎子都知道你心情不好。”　　呵，这么容易被看穿么，塔克斯尴尬的笑了几声，又灌了自己一杯。“只是觉得最近压力有点大罢了。”　　“亲王哦，顶着这么个头衔没压力才怪呢。”　　是啊，塔克斯承认自己被这个头衔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但他心底的感觉却是对前世妻子的歉意。他想念自己的家庭，想念自己的妻子，想念妻子总是抱怨他整天躺沙发看电视，抱怨他弄得到处都是烟灰，抱怨他从不分担家务。想念自己的孩子，想念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直到娶回一个美丽的女人成立新的家庭。也想念他的孙子，和他儿子小时候一样调皮难管教的孙子。　　“呵呵，大概吧。”　　顶着夜色，塔克斯头一次带着一身酒气返回家里，他不得不躲避仆人和家人们潜回自己的院子，换下沾着酒气的风衣，擦了几把脸就倒下入睡了。　　夜晚是所有见不得光勾当的最好保护，只有这个时候，这座北境最繁荣的国度才会稍嫌沉寂。　　凯恩·沃尔夫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现在等于被软禁在狮心剑家族里，他的房间远离这个家族的主人们，是众多客房中的一间。自他从昏迷中醒来，就没有再安然入睡过，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不自主想到被塔克斯屠杀的朋友们，他忘不掉那血腥的场面。他想回家，想找最疼爱他的祖母，可是老达里尔以禁闭惩罚为理由禁止他踏出这个房间，甚至不论他怎么哭闹都没人搭理他。　　房间角落里，黑色的烟雾逐渐浮现凝聚成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　　“凯恩……凯恩……”烟雾中传来的声音像是很多个人一起念着同一个名字，分不清男女老幼的各种声音重叠在一起，回荡在这间不大的客房内。　　“是谁？”凯恩缩在床角，他害怕得不停抖动自己幼小的身体。　　“凯恩……我们是你的未来……”　　“我不认识你，走开！不要伤害我！”凯恩情绪有些崩溃，他把这个声音当成塔克斯派来杀他的人了。　　“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我们是你……的恨……”阴影突然向凯恩靠近，一部分压在床上，仔细看像是个单腿跪在床上的动作。　　“帮我的？怎么帮我？”凯恩轻易就相信了，他真的是在这个房子里呆够了，他想离开这里，想回到自己的家。　　“接受我们……凯恩……我们能帮你复仇……复仇……”　　复仇！凯恩听到这个词眼睛一亮，他无时无刻不想复仇，他的仇人杀光了他的朋友，他的仇人当众羞辱他，他恨，他恨塔克斯。“复仇！你真的能帮我复仇么？你到底是谁？”　　“永生……我们是永生……”
　　使团终于准备完毕，浩浩荡荡踏上前往骏城的旅途。整整200名装备精良的战士护卫着这支使团，战士们抛弃曾经的旧铠甲，换上一身全新的全覆式秘银岩钢轻甲，胸口烙印着用黄金勾勒出代表金狮鹫家族的纹章，弓箭、长枪、巨剑是这群战士的主流武器，几乎可以应对大多数战场对阵需求。不过又有多少人敢惹北境的军队呢，历史上人类王国分裂之初，大陆各个势力混战，唯独北境王国的先祖没有尝到失败滋味，在混战中夺得自巴里克山脉开始向东南方至西方辐射开整整3100平方公里左右的国土面积，成为人类混战最大赢家之一也赢得了‘战争领主’这个称号传承至今。看似很小，实际上这是有人居住的土地面积，如果算上周边没有人烟的荒地，恐怕连专职地理的学士也说不清北境究竟拥有多大的国土面积。　　塔克斯和公主殿下坐在马车内，感受着轮子碾压在崎岖不平的路上带来无限眩晕感。“多忍一阵子，两天后到平原地区就没这么颠簸了。”他只能这么安慰，使团出使各国需要顾及皇家颜面，等于绝了公主殿下骑马出行的心思，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塔克斯无奈只得放弃骑马陪着她一起受罪。　　车夫身边坐着塔克斯的同父异母兄弟迪安，考虑到这次出行时间太长，扔下迪安可能会让自己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所以迪安只能成为一名侍从跟在两人身边。迪安内心自是无限感激，他很清楚离开塔克斯就得独自面对不喜欢他的家人，会像过去一样被欺辱，所以他现在坐在马车前，努力学习着如何操纵这种交通工具，希望自己不会变成累赘。　　一连三天的行程，总算是踏上了平原地区。按照塔克斯的计算，这三天只走出不到150公里路程，想想还要至少半个月才能到达港口城市米特罗，两人连死的心都有了。难忍车厢内的烦闷，公主殿下终于发了脾气。　　“我要拆了这辆破马车！”公主殿下拿着自己的藏书疯狂桥在马车四壁，把她带来的书籍都碰翻在马车里。　　正在仔细擦拭武器的塔克斯无奈停手，收拾起地上的书本归位。“书本可不能用来摔，你得爱惜先贤们的知识。”　　“书里没写怎么应对颠簸的马车，算什么先贤。”她干脆摊在铺满车厢的垫子上，再也维持不住礼仪。　　别说公主殿下忍不了，这三天塔克斯自己也受够了蹲在马车无所事事的状态。他打开车窗冲外面摆摆手，很快整个使团停止前进，几名嬷嬷从队伍后面搬出一些食品到塔克斯的车厢里。　　“你先休息一下，我想想办法。”说着就跳出马车。再次感受脚下大地的坚实感，他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　　外交大臣米歇尔·汉密尔顿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活动着麻木的双腿。塔克斯看到他眼前一亮，这个人是这次使团的总负责人，一切路途上的大小事情都要依靠他解决。“日安，汉密尔顿爵士。”　　“请您吩咐，达里尔殿下。”汉密尔顿爵士弯腰行礼时从他腰椎传出一连串骨关节碰撞的声音，惹得他尴尬万分。“人老了，骨头都变脆了。”他捂着自己的腰说道。　　“您要多注意身体啊，爵士。”塔克斯也活动了下自己的腰，还好没什么毛病，他不由自主在心里感慨年轻就是好啊。“公主殿下的脾气您也知道，让她在马车里呆半年，估计我们还没到骏城，咱们就能被殿下折腾死，您看……”　　汉密尔顿爵士很快就领会他的意思，摩挲着胡须说道。“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差不多要14天左右才能到达米特罗，这段日子的路程很安全，您和公主殿下可以骑马在队伍周边游玩打猎。”　　塔克斯满意的笑了笑。“爵士，您可帮我大忙了。”　　车厢内公主殿下听到两人交谈声，得知可以骑马在外面转转，高兴得直催促嬷嬷们给她换一身适合骑射狩猎的服装，待她换好衣服后，塔克斯也安排好了骑乘的马匹和随行的护卫小队。　　安娜斯塔西亚跨上雪白没有杂毛的寒地马，这种马常年在积雪上奔跑，进化出格外强壮的四肢，也是北境战士们最喜欢的马种，只是离开这片寒冷区域后，这种马很不喜欢温热的季节，容易引起大量脱毛影响美观度，甚至会被烈日晒伤皮肤。　　“塔克斯，带上你的火枪，咱们比比谁先猎到猎物。”　　“好吧，提前说好了，输了可不准耍赖。”　　北境，皇宫中，国王克里夫·巴特拉姆正在享用自己的下午茶，这是他最近几天吃得最多的一餐。女儿第一次踏出冬堡就要经历远行，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能不能忍受旅途的寂寞。　　“达里尔，你说两个孩子这次出行会不会遇到危险。”　　站在门口的老达里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守卫着国王的休息室。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连句安慰话都学不会，哎。”扔下手里的水果，国王一下又一下擦着手指。　　“经历过危险，雏鸟才能茁壮成长。”　　“哈，你这老东西，就会拿别人家的家族训诫编成自己的话来说。”他大笑着，想驱赶脑中不好的念头。“大学士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另几个候选者的身份查出来没有。”　　“难，大学士翻遍所有记录，近千年来从剑圣家族嫁出去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十个了，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家族都能留下完整的记录。”想到整日埋在书堆里的大学士，两个结伴拼杀了一辈子的男人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陛下，关于骏城的皇帝欧瑞尔·伊斯坎达尔又来信想借钱一事，您看……”老达里尔想到那个每年都要从北境借出大量资金的伊斯坎达尔家族就一阵气愤，那个昏庸皇帝坐拥大陆上最大最富裕的土地，却只能借债维持皇家的开销，简直是丢尽了曾经人类之王的脸。　　“借吧，这次安娜要在他的国家呆一段时间，就当给他送点保护费了。”国王起身松了下腰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叫大学士带一只渡鸦过来，一会儿我要写封信给欧瑞尔那个老色痞，叫这家伙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出一点意外我就领着铁骑踏平他的美梦，哼。”
　　一连半个月，这段行程途径的地方简直是遭了灾，只要有野生动物栖息的小树林都被以公主安娜斯塔西亚为首的狩猎小队犁了一遍。当然，收获也相当丰富，几乎每天都能吃到新鲜野味。不过塔克斯引以为豪的枪械却被禁止使用，因为噪音太大每次打到一只猎物后都会惊动整片区域的野生动物，很难再猎到第二只，他只得换成弓箭。而和公主殿下的比赛成绩到现在简直惨不忍睹，3比70，塔克斯自然是那个3，他的弓箭技术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　　旅途终于到达第一站，北境最繁华的贸易港口都市米特罗。两人提前一天放弃这场狩猎游戏，为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亲自带队迎接两人做准备。　　面子工程一定要做的漂亮。　　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是由多个家族的血亲组成的小型议会，只因为这座城市每年贸易额数量过于巨大，根本不是单独一个家族就能玩得转的。这座城市依靠横贯大陆的母亲河卡贡那斯提建立，每年这条河上航行着近千条商船，途径几十个大小港口城市，是所有强大国家共同把持的经济命脉。当然也是最好的战争物资和士兵运输线，不过千年和平让依靠这条航线生存的人们越发富裕，甚至能影响国与国之间战争的模式，所有想从这条航线运输军队的国家必须获得沿途大部分势力的允许，不然即便战争胜利，没有商人愿意与这个国家做生意，早晚会让这个国家崩溃掉。而近百年来虽然小战争偶有发生，但从没有人敢破坏这条河上的规矩。　　“卢卡尔叔叔，好久不见。”塔克斯与面前衣着华贵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重重拥抱在一起。卢卡尔·达里尔，塔克斯父亲的亲兄弟，塔克斯很少能见到这位精通贸易的族叔，依稀记得上次见面还是他把自己的孩子送回家族受训的时候。十年时间没见，这位长期在外为家族奔波的男人只是稍显老态，看来平日里很注重保养，就是肚子大了些。　　“我的塔克斯，十年没见，你都变成大小伙子了。”卢卡尔一手捧着塔克斯的头，感慨地说道。他使劲儿拍着侄子的肩膀，看塔克斯都不会晃一下的身体，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看来没丢下家族立足的本事。”卢卡尔自小身体素质就比不上自己的哥哥，年幼时经常生热病，在这个世界发烧也是很容易致死的，所以长期调养身体造成他没法成为一个能在战场上冲杀的战士，他只得放弃刀剑铠甲，转投家族生意上面，如今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家族最坚实的后盾之一。　　“这是马文的亲笔信，您儿子明年将加入国王的狮鹫之爪剑兵队。”塔克斯从怀里掏出一封私人信件放在叔叔手上。自从叔叔把儿子马文送回家族训练后，只有每年神诞日这种大节日才能相聚。“马文是个很棒的小伙子，用剑的本事不次于我。”他嘴上夸奖了一句，这并不是虚伪的恭维，如果塔克斯收敛自己强大的力量，仅凭剑技还真未必能保准赢过包括马文在内一小部分专门接受战斗训练的人。　　把空间留给思念儿子的叔叔，塔克斯转身牵起未婚妻的手，与一同来迎接两人的掌权者们寒暄着。虽然大半人这两人都认不出究竟叫什么，但临行前恶补过相关方面事情的两人，凭借各人身上的家族纹章还是能大概叫出名字和在这座港口城市担任的职位。　　迎接仪式后自然少不了宴会，这是大陆上所有人最喜欢的欢庆方式，可以说就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人们的传统。传闻众神还在大地行走的上古年代，由宴会还诞生了一种名为神圣宾客权的规矩。神王托维尔与妻子天空之风拉奥在旧神家做客时，旧神要求神王妻子侍寝，震怒的神王杀掉了这位不知名旧神，并立下了神圣宾客权。客人不论走到哪个种族哪个文明，只要受到友好接待吃了主人家的水和盐，就要遵从主人家的习俗和律法，宾客还在主人家屋檐下的前提下，禁止未受邀请强行插手主人家的私事。但主人家禁止淫辱宾客女眷，禁止在宴会后与接受了水和盐的宾客有无端见血冲突。　　众神立下的神圣宾客权、神圣婚姻和神圣誓言并称文明三誓言，所有背弃或破坏这三种誓言的人都被称为‘背信者’，遭到所有文明的唾弃。而那些‘背信者’集结在一起之后，就演变成一群无信仰无道德的堕落者。　　最有意思的是神圣婚姻，起初在传说记录中接受神圣婚姻结为夫妻的人禁止出轨，但最先打破这条誓约的就是神王神后自己，经过多年演化，这条神圣誓言变成了禁止神圣婚约夫妻双方出轨其他遵守神圣婚约的人，与未婚者怎么搞都不算背弃誓言。这就造成很多未婚的人变成了已婚者的情妇情夫，私生子数量也多了起来。　　米特罗的建筑秉承北境人的好战风格，市中心的议政厅完全是按照战争要塞建造的城堡，而居民们生活的家园也几乎都是石头建造的坚固房屋。城堡内的宴会厅聚集了这座城市内数得上号的权贵们，但大多数都是市侩的商人。　　简单致辞后，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难看出座位排序代表了坐在上面的人究竟有多大的势力，末尾几乎都是身穿粗布衣的小商人占据着。在场众人大肆吃喝的时候，空出的宴会厅正中央，十几名美艳的兰赛尔舞女穿着透明薄纱制成的简单服饰，跳起勾动男人情欲的舞蹈。　　头次见到这种排场的公主殿下对这些异域女性充满好奇，不断询问身边服侍她的嬷嬷们，这些女人的衣服风格是不是来自兰赛尔帝国。可嬷嬷们的答案并不算是什么好话，毕竟这种半透明让人热血沸腾的穿着是从女支女的服饰改变而来，自然不是好人家姑娘可以穿的。被嬷嬷们不轻不重教育了一下的安娜斯塔西亚，俏皮地冲身边的塔克斯耸肩吐舌。　　宴会上，永远都不会缺少不速之客这种倒人胃口的家伙。正在低声交谈的安娜斯塔西亚和塔克斯就被不速之客给缠上了。托尼·巴特拉姆，国王家族的浪荡子，公主殿下的亲叔叔。　　“我亲爱的侄女哦，快让叔叔抱一下。”托尼拥着不知来历的美艳女人，挤开觐见的商人冲到两人身边，认真守卫着两人安全的侍卫都认识这个国王家族的异类，并没有阻止他靠近，但塔克斯的弟弟迪安却并不认识他，他只想到肆意靠近自己兄长的人必须被拦下，所以这小子腰间的长剑出鞘了。　　“喔喔喔！小心点，冲动的小子。”托尼·巴特拉姆赶忙后退，躲开指在他脖颈上的长剑。“在你面前的可是国王的亲弟弟，伤了我等同于叛逆。”　　塔克斯不得不起身夺下弟弟的长剑插回迪安腰间，使劲儿拍了两下少年的肩膀让他放轻松点。“日安，殿下。您不是一直在外游历享受人生么，怎么会在米特罗？”　　“哈，达里尔家的幸运小子，你别忘了我可是米特罗港的领主。”这个浪荡的家伙说的确实没错，虽然这座城市的大小事务都是依靠各家族成员组成的小议会来运行，但是这里依然有一位领主，正是这位国王的亲弟弟。虽然他从不管事只会挥霍玩乐。　　“我的叔叔，您有什么事么？如果没事的话容我先回去休息，旅途劳顿我累了。”安娜斯塔西亚明显不想和自己的叔叔有任何交集，她很讨厌这个拥有相同血统的皇家成员，虽然这个没用的人不会威胁到她的继承权，但讨厌一个混蛋并不需要太多藉口，不是么。　　“别这么刻薄，我的侄女。那些谣言只是诽谤而已，而且我找你只是想带你们两个年轻人去开开眼。”托尼知道自己的风评不好，但他那张厚脸皮可不在乎这些。“我想对于你们两个从没走出过冬堡的孩子来说，一定没参观过奴隶拍卖会吧。”　　奴隶拍卖会？塔克斯和公主殿下不由自主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他们俩确实没见过，看公主殿下的表情应该很感兴趣，她好看的眉毛不由自主上挑，等待着自己爱人的回应。　　“两位殿下，那种场合不适合您二位这么尊贵的身份参合，如果想要奴隶我可以送给殿下一些。”之前被托尼·巴特拉姆挤开的商人里传来这个声音。塔克斯目光越过人群，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他勾动两根手指，示意这个商人到前面说话。　　“给我说说奴隶拍卖会的事儿，我对这个有点兴趣。”　　“米特罗每个月都能运来几船奴隶商品，几乎每周都会举行奴隶拍卖会，今夜本来有一场拍卖会的，但为了给两位殿下举办宴会，拍卖会挪到明晚举行了。”这个商人弯腰摆出一脸讨好的样子，给两人解释着。　　“而米特罗最大的奴隶拍卖会，正是我举办的。”托尼在一旁不甘寂寞，一屁股挤开那名商人灵巧的钻进塔克斯和公主殿下之间，胳膊勾住两人的臂弯。“明晚拍卖的奴隶里，可是有几个费很大劲儿才抓到的精灵哦！真正来自静谧之森里的精灵哦！”　　塔克斯目光一缩，他早就对精灵这个种族好奇万分了，但北境见过精灵的人太少了，书中也少有关于精灵族的事情。虽然他见过黑精灵，但与静谧之森的精灵不同，黑精灵都是一群堕落者，他们被旧神腐蚀成扭曲丑陋的生物，失去了传说中精灵族的优雅和俊美外形。　　安娜斯塔西亚也按耐不住好奇心，不停用目光催促塔克斯答应下来，她也想亲眼看看精灵族到底是不是那么漂亮。　　“那明晚就交给您来安排了，托尼殿下。”塔克斯冲勾着他表示亲密的托尼说道。　　“那是当然了，那些精灵不会让你失望的，幸运的塔克斯。”托尼嘴角勾出一撇邪笑，冲塔克斯使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猎魔巫师斯科特扯动几下自己的兜帽，在酒馆阴暗烛光下，只露出长满胡渣的下巴。酒馆内大部分坐在最外围的人几乎都是这种打扮，没人在意这群人是什么身份，只要别打架别欠酒钱，这种地方就是干小勾当的最佳场所。他端起装满麦酒的酒杯浅饮一口，冰爽的酒水下肚让他紧张的心情略微舒缓。　　“拍卖会时间更改确实很意外，但你不能冲我撒脾气，这又不是我的错。”他冲同桌的几个同伴说道。　　斯科特很无奈，他几天前旅行到米特罗时按照惯例到这座城市里的教堂报备，却被面前这几个隐藏在长斗篷下的精灵找上门。斯科特与这里的神父私交不错，结果却被自己的朋友坑了，把他暂住的地址给了这几位搜救同族的精灵。而且这些精灵开出的价格他实在无法拒绝，圣白树的树脂，最好的施法材料。　　“正好多出这一天时间我们可以试试搞到入场的门票，而不是鲁莽的闯进去强抢你们被抓走的同族。”斯科特抱怨了一下雇主的鲁莽计划，并把杯里的麦酒灌进肚子，舔舔嘴唇示意酒保再给他来一杯。“我是个爱好和平的巫师，能用和平手段解决的时候就绝不动手。而且就你们这点能力，未必能逃脱人类军队的搜索。”　　“门票？你认识这里的贵族？”藏在斗篷下其中一个通用语说的比较好的精灵女性开口问道。　　“本地贵族我确实不认识。”他伸手在怀里摸索一会儿，掏出一枚纹章。“坐在这儿这么久了，你们的长耳朵应该也听到了今天拍卖会延后的原因，巧的是我跟今天到这儿的大贵族有点交情。”纹章被他推到几名精灵面前，上面烙印着口衔长剑的威武狮子。“不过我勉强也只能说得上几句话而已，你们可以和这位大贵族少爷谈点交易，他对魔法相关的事很感兴趣。”　　精灵们小声用精灵语交流着。“我不赞成，这会暴露我们，贪婪的人类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其中一名男精灵赶忙否决。　　“人类巫师说的也没错，我们无法在解救同胞之后安然逃离这个城市，人类当中也有能匹敌我们的追踪者。”之前和斯科特交流的精灵族女性说道。　　“可我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和那名贵族交易了，唯一的圣白树树脂现在是属于这名巫师的。”男精灵缩在长袍里的胳膊碰了几下身边的女精灵。　　“如果求教堂神父帮我们呢？精灵王和教皇私交一直很好，兴许神父能帮我们拖住贵族的追捕？”一直没开口的那名精灵建议道。　　几名精灵一齐摇头，这太不现实了。私交归私交，但涉及到人类贵族方面的事情，教皇也是极力避免产生冲突的。虽然教皇一直暗中提供被抓精灵的信息，给精灵族派出解救同族的人提供藏身处和食物，但也是教皇能做到的极限了。　　看几个精灵讨论不出个结果，斯科特忍不住插嘴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这位大贵族会对你们做什么，在北境内你找不出第二位风评比狮心剑家这位大人更好的贵族了。”　　沉默了一阵后，那位女精灵说道。“我们信任神父，也信任神父推荐的您，但我们还是希望您能在众神面前起誓。”　　“拜托，你们不能把所有人类都当成坏人。”斯科特摇着头，他不喜欢发誓，没有人比施法者更清楚誓言带来的束缚多么强烈，可面前几个精灵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他只得迎着对方几乎能穿透斗篷的目光说道。“好吧，我以众神之名起誓，引荐面前这几位精灵族朋友觐见北境狮心剑家族的塔克斯·达里尔，保护几位在受到接见时的人身安全。”狡猾如斯科特，怎么会许下模糊又容易钻空子的誓言，他尽可能的详细说明自己的誓言，甚至带上了塔克斯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斯科特被精灵们从床上拽起来，他使劲儿晃了几下脑袋，驱赶宿醉带来的眩晕感。“好吧好吧，你们是老板，该死我怎么就遇到你们这群不通人情世故的老板。”是的，几天接触时间让斯科特给这群精灵打上了‘不通人情世故’的标签，在他的一生中也算接触过不少精灵族了，但这么小孩子气又胡闹的精灵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出意外，斯科特和隐藏在斗篷里的精灵们被警卫拦住了，此时住着公主殿下一行人的城堡完全是最高安全等级，几乎禁止一切无关人员出入。　　“猎魔巫师斯科特请求觐见塔克斯殿下，请转告殿下，我持有殿下的家族纹章。”说着把怀里的纹章交到卫兵手中。卫兵不敢耽搁，能持有贵族家族纹章的除了这个家族的主要成员，就是这个家族的好友，轻易得罪是不智的行为，更何况这还是一位有神秘力量的巫师。　　此时塔克斯早已起床，如往常一样对自己弟弟迪安进行剑术训练。卫兵报告说有个持有达里尔家族纹章的猎魔巫师想见他，他立刻猜到是斯科特这位有一面之缘的巫师，本打算是让这名巫师拿着纹章领赏金的，可是一连几天没消息，他还以为这名猎魔人并不喜欢金龙，所以就淡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会在米特罗再次遇见他。　　“把他带到会客厅，我洗漱一下就去见他。”塔克斯收起长剑，虽然这一早上的活动，但他并没有流哪怕一滴汗，纯粹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弟弟而已。　　“那名猎魔巫师并不是一人来的，您看。”卫兵犹豫着请示道。　　呵，有意思了。塔克斯眉毛一挑，看样子这巫师还带着任务来的。“没关系，一并领到会客厅，叫仆人给他们送去些食物。”　　塔克斯慢条斯理换上一身比较华丽的日常服，腰间配上镶满宝石的长剑，顺便还仔细打理了下自己的长发。没错，他就是在拖时间。为了给那个不按规矩做事的猎魔巫师难堪，拿着他的家族纹章该领赏不领，反而当成拉关系的敲门砖，塔克斯不喜欢这种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　　会客室内焦急等待的几人，不住把目光扔在猎魔巫师斯科特的身上，他没法和几个精灵解释通，只能默默承受这来自塔克斯的难堪。“至少没被立刻轰出去，还有希望。”他只能这么解释。　　让这几个人在会客厅整整坐了两个小时后，塔克斯才跟着侍者来到会客室。他大步走向主位，面向几人站定，冲侍者点了下头。“诸位当面，乃是未来北境女王的伴侣，狮心剑家族的塔克斯·达里尔亲王。”侍者声情并茂宣读了下他的名号，这是这个世界掌权者在正式场合必须要走的过场，虽然塔克斯内心略感羞耻，但习俗如此他不想做的太特立独行，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探面前几个人的底。　　斯科特虽是属于神权下管制的特殊人类，但不论走到哪个国家他都要遵守当地律法，避不可免得在这种正式介绍下起身行礼。只见他右手轻抚左胸口，弯腰冲塔克斯致礼，口中说道。“很荣幸再次见到您，塔克斯·达里尔殿下。”　　不过另几个依然隐藏在斗篷里的人，他们的反应就比较有意思了，只是起身面向塔克斯的方向站直身体而没有行礼，也没有开口问好。塔克斯抬眼扫了下之前送给几位的食物，只有斯科特的那份被吃光了，另几个斗篷人身旁桌上的食物一点都没动过。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塔克斯心里想着。　　“斯科特我的朋友，难道你想起赏金的事儿了么？我可等了你很久啊。”塔克斯掏出那枚家族纹章，在手中抛上抛下。　　“请您原谅，殿下。看在我们曾一同驱逐吸血种的份上，请您倾听我几位雇主，也是我们共同朋友的请求。”斯科特尴尬的笑了几声。　　“朋友？我看未必吧，在我的屋檐下既不露出面容，也不接受我的水和盐，谁家的朋友会这么对待主人？”塔克斯微笑着说出这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　　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