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主角有蚩尤的眼睛跟轩辕剑6蚩尤合成 好像是都市的 求书名

蚩尤秘卷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蚩尤秘卷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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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世,混沌初开,天地间众象纷呈,万物蒙昧,八荒部族鱼龙混杂,争战不休。wenxuemi。com上苍之主女娲不忍苍生受苦,遂赐轩辕部族首领黄帝以《阳符经》。书中载以奇门遁甲之术、农桑渔猎之法,黄帝得此天书乃开七窍,得大智慧,带领先民们,渔猎耕樵、取火熟食,结束了茹毛饮血的生涯。其后,先民们更受教化、学文字、开蒙昧、知贵贱,逐渐地和其他族类分离开来。
他们抬头仰望着苍穹,骄傲而矜持地向茫茫天地发出了第一声呐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从此,蛮荒兑变成文明,人作为万物之灵长,始真正的主宰了苍茫。
黄帝部族日益强大,成为了四海八荒之中真正可以澄清宇内的一支力量。
黄帝有鉴于此,遂起**之兵,吊民伐罪,征略中原。
短短十年之间,他以天子之名,率领天子之师,摧枯拉朽般征服了百余个姓氏部族,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西方之主炎帝,更歼灭了为祸苍生的魔兽一族,几近于一统天下。这个时候,神人安和,天下乾坤清朗,道法正气盈于宇内,而与神一体同生的魔之一脉则实力锐减,逐渐地收缩在冥域的妖魔岭之内。
转眼又十五旬,黄帝一统天下之心却始终未能如愿。
只因天下又出现了一个绝世的人物——
武神蚩尤!
蚩尤为东夷九黎部族的王,非但自己勇猛无比,手下更有八十一个兄弟,也是个个骁勇善战。黄帝虽然奉天承运,天威加于海内,王师纵横于八荒,但对蚩尤用兵,却时时难以取胜。天下二分,战云杀气恣肆溢流,弥漫到了妖魔岭,引起了汇聚于此的十万魔灵的注意。
他们认定了蚩尤,他们相信,魔族的振兴终将会落在这个叫做蚩尤的人身上。
于是,妖魔岭之内,十万的魔灵纷纷兵解,并将自己的魔元、力量种在了一块黑晶石之上。
黑晶石本就有汇聚天地阴阳二气之力量,如今陡增十万魔灵的邪能,竟然通灵,自行飞升,在一众魔灵精神力量的指引之下,寻到了蚩尤,落到了蚩尤的手里。蚩尤得此异宝,隐隐感觉到黑晶石本身所蕴含的无与伦比的惊世力量,遂以无上的念力将黑晶石的能量尽数吸收。
他是绝世的人物,对武道的领悟能力举世无双。在吸收黑晶石力量之后,他非但将魔族的巫法邪术融会贯通,更推陈出新,创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技法体系。他将生平所学整理出来,共三卷,十二种技法,取名为《蚩尤秘卷》。
其时,东夷的鸿蒙泽的黑水之渊内常有异兽出没,伤人害命,昼夜嘶鸣,声震三百里。
夷人恐惧,惶惶不可终日,虽有无数勇士前仆后继,奈何皆为异兽吞噬,尸骨无存。
蚩尤听闻此事后,赤手空拳只身潜入了黑水之渊的万载寒潭之内。
三天之后,黑水之渊一声震天嘶鸣,一头长约数十丈的魔龙,全身墨黑,乌鳞闪闪,带着千重银彩,振甲飞上了青冥。而蚩尤衣带缓照,手执魔龙的银须,骑在魔龙的背上。他,竟然慑服了魔龙,把魔龙变成了自己的坐骑。蚩尤有此异兽为骑,上下驰骋三千里,更具威势。
蚩尤成了真正纵横天下的武神,天下之人莫不谈之色变,闻风丧胆。
或许是因为黑晶石的魔性太强,力量过于霸道,也或许是因为蚩尤本身就有着与生俱来的超级魔性,修成旷世魔功之后,蚩尤果然化身成魔,逆天而行,游离于八荒之外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纷纷来降,奉他为“魔尊”,甘愿为之效犬马之劳,兵出九黎,夺取江山。
蚩尤行事越来越诡异,杀心亦越来越重,统一了黎族、魔界之后,即以酷烈手段,整饰教务,诛除异己。因他能够赏罚分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故九黎一部能够迅速崛起。几年来,在蚩尤的带领下,九黎部落东征西讨,南诏北伐,陆续灭掉阴山、鬼坊、阴符、崂山、血冥岛等大大小小一百八十三个门派、部落,地扩十倍,占据了黄帝三千里的河山。
黄帝与蚩尤再次交战,便再难以取胜。
战场之上,蚩尤简直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疯狂杀戮,血流成河。九黎部族本来就是善战之邦,如今有了蚩尤这样不败的战神,更是如虎添翼,将黄帝的势力驱逐至涿鹿以北。黄帝不能胜,忧心百姓,乃祈告上苍。女娲感念黄帝之心,遂命九天玄女下凡帮助黄帝共同对付蚩尤。
九天玄女先采集首山之铜为黄帝铸成了一把绝世神兵——
轩辕神剑!
斯剑呈金黄色,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为斩妖诛邪的旷世神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神剑乃天赐,是为天子剑,轩辕剑初出炉时,天地为之变色,各路妖魔鬼怪昼夜恸哭不止,因为这是一把时刻悬在他们头上,真正斩妖诛邪的神剑。
九天玄女更帮助黄帝开启了剑心。
剑心即天心。
黄帝始得以窥天意,尽得轩辕剑之玄妙神通,也真正的获得了和蚩尤可以一较高低的力量。
黄帝得此神兵,开启了剑心,信心大增,乃率领王师在涿鹿原与蚩尤展开了最后的激战。涿鹿之役,双方大战了七天七夜,直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后连九天玄女也不得不加入到战场中来。因为有了神族相助,又有神兵之力,黄帝终于打败了蚩尤,获取了胜利。
饶是如此,蚩尤依旧凭借着无上的功力突围而去。黄帝深知蚩尤不除,天下难安,遂亲率三千勇士连同九天玄女昼夜追击蚩尤。
从涿鹿,到东夷,经南疆,再到了八荒之外的西冥,经过一段漫长的追杀,在西冥的莫浮山,黄帝终于成功地伏击了蚩尤。大战之下,天地为之震颤,生灵因之遭殃。黄帝的三千勇士最终只剩下了七人。而蚩尤力疲难胜,终被黄帝和九天玄女以莫大的玄术封印于莫浮山的黑暗之渊内。
乾坤定,四海一,黄帝乃以轩辕剑将天下划分为九州,设官司职,成为天下之主。
然而,九天玄女却一直未能安下心来。
因为,只有她才知道,黑暗之渊内并不平静。
封印,对于几乎已经突破武道而窥天道的蚩尤来说,只可能是一时的禁锢,而并非永久的牢笼。
这是因为:其一,蚩尤身兼十万魔灵的邪功,已经是不死不灭之体,而西冥远处八荒之外,少受教化,阴晦难测,魔气浓郁,黑暗之渊内更是阴气极盛之地,这些都会无形中增强蚩尤的阴维之力,从而大大增加他脱困的可能。
其二,世事变幻莫测,万一后世得知了这一机密,一些居心叵测之徒,闯入了黑暗之渊这一禁地中,解除了蚩尤的封印,放出了这个不死不灭的旷世大魔头,那带给人间的会是怎样的一场祸劫,又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生灵会因此而遭逢厄祸。
其三,人心是无论神还是魔都难以掌控的东西,精神层面的力量往往能够突破**的局限,而创造出一些本不可能的奇迹来。如果,蚩尤被封印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渊内,仇恨之心不死,魔性日甚一日,那会有怎样的后果,亦未可知也!
是以,她决定在人间留下可以克制蚩尤的无上剑法——
天剑决!真正属于天神的剑法!
只是,对于自己的这十二招天剑之精,对敌蚩尤,能有多少的胜算,九天玄女仍旧有些吃不准。她甚至可以推算出,后世人间将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道消魔长,乾坤辟易,地狱的红莲之火熊熊燃烧,凶焰炽于世间。这些,她知道,却无法对人言明。
因为,这是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
人之诚,有贪有仁,仁贪之气,两在于身。天有阴阳之施,身亦有贪仁之性,与天道一也!
自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开,自此天地两分。清着上升为天,浊着下沉为地。升天着轻且刚,谓之阳气;沉地着浊且柔,谓之阴气。阴阳二气充盈太虚,阴阳相济,循环往复,永无枯竭。人性善恶,取决于阴阳二气。气有刚柔,禀而为性,刚柔各有善恶。
善与恶,正与邪,与阴阳二气相伴相随,盈亏相济。
道消则魔长,阴盛则阳衰。
道法正气,如月之明,月圆月缺,有亏有盈。
从这一个轮回到下一个轮回,是一个变数,亦可能是一个劫数。就譬如黄帝,是真正的仁义之君,定中原、划九州,百姓黎民安康祥和,知忠孝,懂礼仪,天地之间正气充盈,乾坤朗朗,宇内清清。道法正气虽然旺盛,可是,邪魔外道终究未曾消亡过,它们蛰伏于八荒中,在太阳无法照耀的地方,时刻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时机。
九天玄女几乎隐隐可以推算出,下一个轮回——
或许就在一千年之后!
一千年,既漫长而又短暂。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对于她这样的神而言,一千年,并不是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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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油纸伞,撑开了满川的岚色,蒙蒙的细雨,如纱亦如烟。
她静静地站在湖边,青色的长裙如花般在湖风中摇曳。
油纸伞斜斜地倾在肩头,令人无法看清她的面目。
湖面如镜,倒映着她的面庞,依稀是一副绝世的容颜。
她太静,静得只可以听见雨水敲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碧绿的山岚,在烟雨中,绿意在无限的延伸,她彷佛也融入了这静谧的群山之中,融进了这一缕绿色之中。油纸伞是墨绿色的,连袅袅的雾也是绿色的。在她的身前,是一个湖泊,湖面彷佛是一块翠色的琉璃。她赤足站在水里,一任湖水静静拍打着她的足踝。
她在等待,等待着雨停,等待着雨后的第一缕阳光。
因为,只有她才知道,在这美得如翡翠一般的湖泊之下,藏有着怎样的杀机。
这个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湖,而是一个机关。
不错,机关,一个开启黑暗之渊的机关。
这里是西冥,她所站的位置是莫浮山的镜湖。
镜湖美丽的如镜,而镜湖之内,便是封禁了魔尊蚩尤的黑暗之渊。
黑暗之渊是世间至阴至邪之地,是神唯一无法到达的地方,其间魔气滋生,幽冥之劲,阴维之力是任何一个神魔都无法轻视的。她虽怀有剑心,身有无上的功法,也无法轻易地走进黑暗之渊。所以,她唯有等待,等待云雾消散,阳光照耀着镜湖之时。这个时候,阴气最弱,也是进入黑暗之渊的最佳时机。
长空绝鸟迹,空山不见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
阳光普照,一缕曙色宛如金黄色的流苏笼罩在镜湖之上。
她凝视着湖面,身形一动不动,一股碧绿色的劲气隐隐地从她的体内逸出。绿光越来越盛,渐渐地笼盖了整个湖泊大川。她微笑着,面色平静如水,忽然之间,她动了,轻轻地纤手微抬。一道凌厉的剑气,倏然刺出。剑气刺去的方向,正是眼前这阔以数十丈的镜湖。
剑气犹如狂龙,在眼前炸开,整潭湖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鼓涌得冲天而起,化作漫天的雨雾。
青衣少女振衣而起,手中油纸伞宛如一只碧色的纸鸢冉冉飞舞,身上便不曾沾上半滴雨水。
整座镜湖被搅碎,所有的水都被这道稀世的剑气带起,飞到了半空。
镜湖水干,便看见湖底黑气汹涌,那深不可测的渊薮里阴风阵阵,鬼蜮魍魉,蛇虺蜴虬,横行其中,翻腾嚎叫不止。
这里,自然就是封印了魔尊蚩尤的黑暗之渊了。
一道合抱粗的玄铁黑门横亘其中,旁边是一块高达十丈的黑石。石上有一道黄符印信,和九道醒目的剑纹!
青衣少女面色依旧平静,莲步轻移,便要踏进黑暗之渊之内。蓦然间,耳际遥遥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
山川随之震动,大地也跟着轰鸣!
只见,雨雾弥漫中,一头浑身墨黑色的苍龙鳞甲闪闪,一飞而出黑暗之渊,直向着青衣少女扑噬而来。那物极大,身长数十丈,分甲腾空,便如一座飞来的雄峻的黑山一般,遮掩了骄阳。它眼现碧光,口中吐出的獠牙长达八尺有奇,它口中吐着恶涎黑雾,笼罩着全身。它的爪子也大若朋斗,锋利如剑,刚如铁石。
青衣少女面色微变,衣袖一划,又是一道剑气凌空刺出。
那条苍龙深知少女剑招的厉害,尾巴摆动,厉吼声中,振甲腾挪,闪过了这一剑。
青衣少女轻轻道:“魔龙,我要找的并不是你!”
魔龙性凶恶,对这青衣少女似乎也颇为忌惮,但它乃异兽成形,凶残成性。淬厉的剑气反而激起了它的雄性,只见它尾巴一甩,腾空而起,口中异声却越来越厉,山中林木,哗哗作响.断木摧折,岩行碎裂,漫天的尘埃宛如如山崩地裂一般,铺天盖地。磨**的石块飞舞盘旋,如千万陨石砸落了下来。
山岚间,那一抹绿意渐渐凝聚,宛如通灵一般在青衣少女的身边萦绕着。
青衣少女依旧没有动,手里的油纸伞却飞快的飞旋起来,翡翠般的绿芒缓缓暴涨,宛如江河倒泻一般层层汹涌,蔓延开来。
劲气结成了一个结界,无数的飞砂转石,在她的身周化成了齑粉。
骤然,魔龙口一张,喷出了一道三丈多长的火舌,熊熊烈焰见风而涨,迅速地将油纸伞吞噬,烧成了灰烬。
青衣少女面色一变,骈指点出,两道凌厉的剑气划过长空,在魔龙的额间交叉行成了一道十字剑纹。
顿时,血流如注,狂龙负伤哀嚎,敬畏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
而她,是那么的温婉,那么的年轻,完全不像是一个身具旷世剑法的世外高人。
她收剑,再也没有看魔龙一眼,转身踏入了暗无天日的黑暗之渊内。
垂天的雨雾,汇聚成流,从几十丈高落下,势如水龙,只震得天摇地动,轰鸣之声响遏行云。
湖面渐渐平静,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她的声音却淡淡地传来:“没想到你跟着蚩尤这么多年,没有学会他丝毫的魔功,倒将他的飞扬跋扈学得似模似样!”
魔龙愕然望着瞪着少女,莫名的恐惧迅速弥漫在它的心头。
它终于想起了,这个在自己身上留下剑痕的青衣少女是谁了。
幽黑的两扇玄铁大门,紧紧关闭着,彷佛魔王的一对眼睛,静静地瞑合着。
魔王闭眼的时候,天地俱寂,乍然睁眼的时候,十方俱灭。
然而,又有几人知道,这参天的黑暗之后,封禁的是真正的魔王。
蚩尤,昔日的一代武神,被永远地关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黑门旁的那一块镇魔碑,是封禁蚩尤的牢笼,石碑上那九道诡秘的剑纹,更是封禁蚩尤的九道枷锁。这是神对逆天者的警告,也是对残暴、邪恶、不仁者的惩罚。青衣少女轻轻叹息,为这黑门之后被封印的一代魔尊,也为了天下芸芸众生。
“你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有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
“我来了!”一问一答,语气平和的就像是两个多年未见得朋友一般。
那人叹道:“九天玄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九天玄女有些讶异:“你知道我会来?”
那人道:“自从那日,你以十二招天剑将我封印在此的时候,我就明白,这里是我的劫数,也是你的宿命。你一定会回来的!”
九天玄女叹了口气,道:“蚩尤,你本也是绝世无双的雄杰,为什么偏偏要和黄帝作对?”
蚩尤淡淡地道:“我只是不相信,黄帝是神选定的人。”
九天玄女寒潭不惊的眸子里终于绽起了一丝的涟漪,只闻蚩尤接着冷冷地问道:“九天玄女,你为何而来?”
九天玄女没有丝毫的迟疑,断然道:“为你!也为了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蚩尤忽然爆出一声大笑,只震得遍地的蛇蜮虺虬纷纷走避,笑声倏止,字字切金断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难道每一次都要以天下苍生作为借口吗?”
九天玄女并不理会蚩尤的讥讽,淡淡地道:“我辅助黄帝之时,女娲娘娘曾传给我十二招剑法,这十二招剑法与天同在,是天地之间力量的元枢,更是武道的无上精华。因此,当我神与瞑合,剑心通明的时候,也可以上窥天意,预知后世之事。”她星云般的眸子骤然变得黯淡,叹气,“你可知,我看见了什么?”
蚩尤没有答话,他似乎对玄女预知之事,没有丝毫的兴趣。
九天玄女叹道:“我看见了千年之后,人间将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发生,乾坤辟易,山峦崩催,百姓流血漂橹,魔将重现人间,地狱的红莲之火熊熊燃烧,将三界焚成灰烬。而这千年的祸劫,皆因你而起,蚩尤!我来这里,便是为了阻止这一场祸劫的发生!”
蚩尤冷声道:“我想知道,你如何来阻止这一场祸劫。杀了我?莫忘了,镇魔碑上的封印,对我来说是一个枷锁,对你来说,又何尝不是?”
九天玄女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的不错,封印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神的力量已经难以到达。我若想杀你,就一定要解除你的封印。可是,将你解封,我却没有绝对的把握赢过你。所以,我想了另一个方法!”
茫茫的黑暗中,忽然一道青光冲天而上,黑暗之渊顿时亮如白昼,银光幻彩,摇曳万千,圈圈光晕离合交变,清光紫气萦绕在九天玄女的身周,映亮了她那绝世的容颜。一袭青衣云裳,难掩她的纤纤玉姿,皓肤明腕,玉鼻谣诼,一双剪水双眸彷佛洇蕴着三山五岳的灵秀。她的美带着灵气,玉洁冰清,神圣不可侵犯,连沉沦于黑暗中的魔,也不禁轻轻叹息。
她的手中有一面清光滢滢的小镜,古朴花纹,霞气正盈,拿在手中,宛如皓皓明月在握,清光垂照着大地。
黑门之后,倏然传来蚩尤重浊的呼吸声,他显然也感觉到这面玄镜所拥有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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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门之后,倏然传来蚩尤重浊的呼吸声,他显然也感觉到这面玄镜所拥有的威力。
“此镜名为昆仑镜,乃是我用替黄帝铸剑时所剩下的首山之铜,加上昆仑山五色石英淬炼而成。因为受到了诸天神明的祝福,而妙用无穷。不光有着封存记忆、复制过往影像的功用,更有着消减魔性,镇妖诛邪的大威力。现在,我以昆仑镜镇住你的魔性,压住黑暗之渊的幽冥之气,再一剑杀了你,也算替天下苍生阻止了一场祸劫。”
蚩尤大笑道:“九天玄女,我是妖魔岭十万异魔选定的继承人,你,是杀不了我的!”
九天玄女没有答话,纤手微抬,昆仑镜高悬于半空之上,散发出万千霞气,清光充盈,诸天梵唱悠然响起,驱走了漫无边际的阴霾,黑暗。黑暗之渊内本来毒物、阴灵多不胜数,这个时候却齐齐哀号,争先恐后逃遁而去。一道淬厉的剑芒在镜光的映照之下,陡然变得强大无比,宛如飞龙在天直射入黑门之内。
这是绝对的杀招,是神克制魔,在人间施展出来的先天的力量。
天剑,为天之怒,务求一击必杀!
九天玄女明白,昆仑镜的力量虽然可以暂时净化蚩尤的魔性,并提高自己的修为,但解除蚩尤的封印,仍然有着相当大的风险。因此,九道封印真言,她只解除了一道,只让自己先天剑气可以顺利的进入封禁之内,她则以生平最强功力,在蚩尤无法冲破封印之前,一举将其诛杀。
强劲的先天剑气射入了黑门,便宛如陷进了一个漩涡当中。黑门之后的阴维之力,好像难以穷尽一般,也变得强大无比,如抽丝剥茧,竟然将先天剑气缓缓的切碎,吞噬。雄浑、霸道的反噬之力突然爆发,就好像山洪倾流,汹涌而来。镇魔塔似乎也难以承受如此大力,忽然不停地摇晃着颤抖不止。
蚩尤居然借着先天剑气的阳维之劲冲击着封印,想要脱困而出。
九天玄女面色一变,衣袂微晃,凌空而起,宛如翔舞在天地的燕子一般,落在了镇魔碑之上,左掌轻轻地按在了黑色的巨石之上,镇魔碑就像得到了安慰一般,止住了瑟瑟的颤栗。
她身上碧青色的劲气也越来越盛,缓缓地从身周逸出,右手纤细的五指,结成莲花状,上指天,下指地,两道剑气一青一白,自上下两个方向,骤然暴射而出。
龙电夭矫,两道青白剑气迅速地纠结在一起,化作了一道月白色的剑芒,剑气一振十丈,宛如江河倒泻一般窜进了黑门之内。
先天剑气的无上威力,在九天玄女剑心的引导之下,直袭蚩尤。
蚩尤被封印,动弹不得,全身的魔功也施展不出分毫,但他身怀不寂不灭,超越五行之外的护体魔功,更有黑晶石十万异魔的元枢真气,居然可以化虚为实,无形而变有形,以自身的元神,引导黑暗之渊的幽冥之气,与九天玄女的先天剑气缠斗不休。
九天玄女无法看清黑门后的战况,但她可以籍着剑心通明,感应其间蚩尤魔力的强弱。
她隐约感应到,蚩尤的魔力先是强横、霸道,与自己的先天剑气相比,居然也难分伯仲;再后来,蚩尤的魔力便渐渐变得弱了,先天剑气则占据了上风。她心想,蚩尤被封印,全靠自身元神的支撑。然而元神出窍,却是最为损伤真元,斗了这么久,蚩尤的形神可能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于是,她以剑心聚合了先天剑气,决意给蚩尤最后之一击。
孰料,倏忽之间,蚩尤的魔力变得狂霸无比,并迅速地突破了自己先天剑气的防线,向自己笼罩而来。
这一下出乎意料之外,九天玄女如何能想到蚩尤在如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反击,虽然骤然遇到了突袭,但她却也不惧,水袖微动,一股强绝的力量忽然从她的身周爆发出来,将蚩尤的魔力缓缓化解。然而她的心头涌起了一丝惆怅,甚至——
有些不安。
蚩尤的方才之一击,恐怕绝非突袭自己那么简单。
果然,天空一道电光裂空而过,一块黑色的晶石带着妖异的魔意,无穷的诡秘自黑门外飞了出来。
昆仑镜彷佛受到了召唤一般,忽然清光暴涨,霞气祥瑞如天女散花,重重叠叠地扩散开来,与黑晶石所蕴盛的黑光互相缠绕,纠结在一起,撕咬在一起。两股气流,一黑一清,一阴一阳,带着千重银彩撞击在一起,骤然轰鸣炸开,汹涌的气浪恣肆溢流,带着狂风,带着异啸,扬起了漫天的尘埃。
浪静风平,尘埃落尽,两件异宝却已经不见。
黑晶石,昆仑镜竟然齐齐消失不见,散落于世间的某一个角落。
这是神与魔遗留在人间的力量!
昆仑镜乃正道神器,遗落人间也还罢了,可是黑晶石蕴含着妖魔岭十万魔灵的天枢元气,有着毁天灭地的无穷力量,如果落在了凡人,或者妖邪的手里,那还得了?
思忖至此,九天玄女顾不得诛杀蚩尤,慌忙纵起身法,去追寻黑晶石的下落。
黑暗中,蚩尤的声音却缓缓传来:“玄女,可愿听蚩尤一言!”
九天玄女止住了脚步,心下着实懊恼不已。
中计了!蚩尤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想要逃出黑暗之渊,而是要将这块蕴含着无穷力量的黑晶石送去外界去。
她的先天剑气,非但没有杀掉蚩尤,反而被蚩尤利用了某种秘法,和魔力融合在了一起,将封印打开了一线,暗狱之门随之裂开了一个罅隙,蚩尤便趁此机会,将黑晶石送了出去。
只闻蚩尤淡淡地道:“黑晶石虽然是异魔之种,有无穷力量,可是运用之妙,却全在乎人心。如果得到它的人,心存善念,自然可以吸取它的力量,降妖伏魔,澄清宇内。天地造化,相生相克,黑晶石本身没有正邪。玄女,你乃天神之体,九窍灵心,如何堪不破这个道理?”
九天玄女冷哼道:“说得轻巧,黑晶石威力强劲,得之便如得到了十万异魔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如果被奸邪之徒获得,天下岂非大乱。而且,如我所料不差,得到了黑晶石,说不定还能找到另一种东西。那就是你遗留于世间的《蚩尤秘卷》。《蚩尤秘卷》是你毕生的心血,有十二种技法,每一种都有鬼神莫测之威力。一旦练成,就获得了你无敌的力量。人间已经因为你这个武神而遭罪三十余年,我决不允许人间再出现另外一个武神!”
蚩尤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轻轻地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将《蚩尤秘卷》遗留在了人间。”
他本身的修为,几乎已经是武道的极致,因此可以参透生死轮回,略窥天意。涿鹿之战前夕,他已经算定了自己必败无疑,因此将生平所学,整理出来,分册典藏,以待后世发掘修炼,而不至于失传于世。但他所藏之地,实在隐秘难寻,只有这块黑晶石才可以引本归原,找到《蚩尤秘卷》。
这一次,借着九天玄女的力量,他将黑晶石从封禁中送了出去,也使得《蚩尤秘卷》真正有了重现于世的机会。
当然,他送走黑晶石还有另一个目的。
他相信,练成了《蚩尤秘卷》的人,与自己心灵相通,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来到黑暗之渊,将自己放出去。
解除封印,冲出黑暗之渊,重新纵横于天下,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他笑了:“玄女,似乎你比我更不相信人性呢?”
九天玄女叹道:“我只是不相信黑晶石的魔性!”
两人同时沉默,黑暗似一道广袤无际的帷幕垂落在两人中间,谁也看不见另一人的神色。
过了好久,蚩尤才道:“或者,你可以说服我!”
“说服你?”
“不错,说服我。你不是说我千年之后,将会给人间带去一场浩劫吗,那么也许你可以在这一千年之内,说服我,净化我的魔性。”
他悠然地笑了起来:“仁慈的神啊,为了天下苍生,你可愿意在这漫无岁月的黑暗中陪我一千年?”
一千年——
长么?不长!
短么?也不短。可是如果是在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黑暗之渊里,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很长很长。
九天玄女却淡淡地道:“好,我答应你!如果以我一千年的自由,换得人间的太平,又有何不可?”
“你愿意?”蚩尤声音微微颤栗,“在黑暗之渊里陪我一千年,就如同也你也封禁了你自己一千年,没有自由,没有阳光,更没有天地山川的灵秀,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此一千年,你愿意?”
“我愿意!”九天玄女瀚海一般的眸子里有着无尽的慈悲,缓缓垂落,俯视着大地,亦俯视着芸芸众生,轻轻叹息:
“道无界,天有法。慈悲济世,唯有神渡众生!”
“魔,我将与你同在!”
她敛去了光华,身体湮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从此,神与魔便在这黑暗之渊里,遥遥相对,直至千年。
一千年,将会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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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代序,岁月轮回。转眼冬风已逝,春回大地,绿树抽了新芽。
蟠龙镇,这个无名小镇,几经战火洗礼,几经王朝更替,居然奇迹般地在乱世中生存了下来。
蟠龙镇临山抱水,约莫三百多户的人家。这里,曾经是一个人人称羡的世外桃源。据老一辈回忆说,当年蟠龙镇垅巷之内,鸡犬相闻,邻里之间,守望相助,人人过着幸福、和睦、无忧无虑的日子。然而,一百年前的某一天,一切都变了。平日里,年迈慈祥的老镇长忽然像中了邪一般奸了自己的养女,还杀了从中阻止的老婆。村口老实忠厚的教书先生也发起了狂,居然丧心病狂地宰了自己的老母,切成小块,在锅中煮熟,与邻人共食之。其所作所为,简直骇人听闻。
自那日起,蟠龙镇便鸡犬不宁了。镇上盗贼滋生,欺男霸女之事更是时时发生。人心,居然像刺破了的泡沫一般,径直地堕落了下去。小小的蟠龙镇,总共不过三百余户的人家,居然有六家赌馆,四家妓院。而在这四家妓院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镇上百花夺魁、莺歌燕舞昼夜不休的百花楼了。
百花楼作为四楼之冠,绝非偶然。因为这里,不光有着最上等的醇酒,让男人顷刻间化成一滩软泥的如花美人,连那雕梁画栋,软榻香闺也是世间绝佳。亦是因此,百花楼门槛很高。能够进入百花楼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权者,一种有钱者。这两样法宝,只要你有其中一样,就算你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依然会有美得像天仙一般的女人将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快活似神仙。
这一天,已经是日薄西山,常九爷走进了百花楼。
常九爷是蟠龙镇第一富户,也是蟠龙镇的第一恶霸。
虽然有妻妾十二人,但常九爷如何不明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因此,这日在霸占了村西老李头的八亩良田后,作为对自己的犒赏,他来到了百花楼。
常九爷甫一踏进百花楼,那喧哗的人声连同光怪陆离的气息,全都无可躲避地扑面而来,他不禁皱了皱眉,环目四顾,只见楼里阆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江湖豪客,艳女名姝,欢然杂坐,歌舞喧嚣,当真是热闹之极。当家妈妈柳腰款款地迎了上来,径直请他进入了最为奢华的西厢。他不禁有些得意:在蟠龙镇,有钱的豪客、商贾不少,可是可以不发一言,便被请进最为奢华的西厢者,蟠龙镇除了自己,更有何人?当家妈妈叫做碧奴,年不过三十,生得花容月貌,是个极其神秘的人物。三年前,她来到蟠龙镇,出资建造了这座百花楼。旬月,百花楼便成了蟠龙镇的第一青楼,将镇上的涵碧、望月、瘦花三家青楼比了下去。几年来,她独自打理百花楼的一切,居然也是有条不紊,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坐定后,碧奴给他奉上了一杯香茗,满脸堆欢地道:“九爷,怎么这么久没来?”
“怎么,怕我不给银子?”常九爷喝了口茶,捋须笑道。
“哪里,是怕九爷忘了奴家!”碧奴嫣然一笑,脸上百媚顿生,只看得常九爷色授魂与,不能自拔。
她拿过一本花名册,递给了常九爷,笑道:“九爷这次来,不知是看中了楼里的那位姑娘?”
百花楼的花名册,又名“百花谱”。册子上画着百花楼百余名美女的画像,以及详细资料,以供客人选择。
常九爷却看也没看,放下了花名册,一把搂住碧奴,趁势将她拥进了怀里,在她皓如明月般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几下,道:“今次我谁也不要,就只要你!”
碧奴轻轻推开了他,笑道:“九爷莫不是忘了,碧奴虽然开的是勾栏,经营的买笑迎欢的勾当,可是碧奴自己,是不卖身的。”
常九爷望着眼碧奴那柳腰、丰臀,狠狠地咽了口唾液,有些扫兴地喝道:“呸!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罢了,你就让嫣红那小蹄子来陪我吧,说真的,这么多天没见她,爷怪想她的!”
他口中的嫣红,是百花楼第一花魁,不但生得貌美如花,更是骚媚入骨。据说,她身上具有一种很奇诡的媚功,任何男人只要一碰到她的身体,无论如何的英雄盖世,也会在顷刻之间化作一堆软泥,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之下。他就是不相信这个传说,才去百花楼找了嫣红。没想到,几合下来,他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百花楼的常客了。因为有他这个大靠山,便没有人敢找百花楼的麻烦了。
而他也成了百花楼最受欢迎的客人了,嫣红也没有别人能碰了,除了他常九爷!
哪知,碧奴陪笑着道:“九爷,实在不好意思,嫣红今天不能见客。九爷,不如我让其他的姑娘来陪你?”
“什么?”常九爷勃然大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抢我的女人?”
碧奴道:“九爷,何用如此着恼?百花楼最近新来了一位姑娘瑶红,也是世间的绝色,我让她来陪你,好吗?”
常九爷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他倒要去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狼心豹子胆,居然敢碰他常九爷的女人。可是,他没有料到嫣红陪着的居然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穿着一件极为名贵的紫袍,拥着嫣红正在亲热,他虽然生得也十分俊秀,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贵胄王孙或者富家公子。
对于常九爷来说,只有两种人惹不得,一种是比自己有权的人,另一种是比自己有钱的人。
很显然,这两种人,少年都不是。
所以他更加生气,当下怒喝道:“臭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那少年却眼睛一翻,道:“妓院!”
常九爷冷喝道:“你知道妓院是什么地方?你,一个断奶还没几天的黄头小儿,来这里做什么?”
那少年却没有回答,他伸指轻轻支起了嫣红秀气的颔,老气横秋地望着她道:“你说,小爷我是来做什么的?”
嫣红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地道:“小爷自然是来寻欢作乐的。”她轻叹了口气,美眸流转,望着常九爷,幽幽地接着道:“常大爷,我知道你对嫣红恩重如山,可是嫣红是青楼中人,逢迎承欢半点由不得自己。谁给银子,嫣红就得伺候谁,常爷,尚请你多多见谅,莫要怪罪嫣红才是!”
所谓美人含情,英雄气短,嫣红一番软语幽咽,更是激起了常九爷的万丈豪情。只见几道耀目的黄光闪过,五根金条插在了少年的身前。五根金条,恐怕每一根都不下百两之重。围观众人眼前一亮,齐声惊叹:这么五根足码黄金,莫说是要一个姑娘,就算是买下半个百花楼也是绰绰有余。
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五根金条每一条都被捏上了一道醒目的指痕。想那黄金,是何等坚硬,但这常九爷却能在顷刻之间将在金条上捏出指痕,手下功夫显然绝不可小觑。众人果然全被震住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常九爷有些得意,冷眼乜斜着少年:“臭小子,你知道我常爷在蟠龙镇是什么人?”
那少年却眨了眨眼,贼忒嘻嘻地道:“你是做什么的,卖金的,还是卖银的?”
常九爷眼光一闪,脸上怒气大胜。在整个蟠龙镇,就算不认得他常九爷,难道也不认得他常九爷的金子,就算不认得他的金子,难道连这一手开碑碎石的金刚指力也不认得吗?但那少年……看起来居然丝毫部将自己放在眼里,莫非他是真人不露相,故意来寻自己麻烦的?他又仔细地打量着少年,但怎么看也不觉得少年有什么特意之处,根本就是一个无赖少年嘛。饶是如此,口气却先软了三分:“小子,常爷也不跟你计较,只要你将嫣红让给了我,这五百两黄金就全部归你了。”
众人眼睛都直了,一齐羡慕地看着少年。
那少年却摇了摇头:“巧得很,嫣红姑娘我也喜欢的紧。这样吧……”他抬头看了眼常九爷,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文钱,摊在手掌上,“只要你把嫣红姑娘让给我,这一文钱就归你了,小爷也不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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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却摇了摇头:“巧得很,嫣红姑娘我也喜欢的紧。这样吧……”他抬头看了眼常九爷,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文钱,摊在手掌上,“只要你把嫣红姑娘让给我,这一文钱就归你了,小爷也不跟你计较。”
常九爷胸中无明业火,在熊熊燃烧,怒喝道:“臭小子,我看你是来消遣常爷的。”转眼又寻思,这少年如此放肆,难道是受什么人指使,或者真的是自己看走了眼,有什么厉害的背景或者身世,且让我试他一试,当下道:“小子,嫣红姑娘是百花楼的头牌,没有一百金也难做她的入幕之宾。你,有这么多的银子?”
那少年却双手一摊,道:“我没有,连一两银子也没有!”
常九爷倒是一怔:“没有银子,那你凭什么和常爷争?”
那少年悠悠道:“我虽然没有银子,不过倒有一样东西,绝对可以抵得了千两黄金的!”
常九爷大笑道:“什么东西……”,他原本想说“什么东西这般值钱”,可是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了少年手中的一物。那是一枚腰牌,通体澄黄,倒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只是那腰牌的正中却镂有“云中将军令”几个流纹小字。云中将军胡怀玉是帝都王朝最为倚重之人,颇具权势,不仅麾下拥兵十万,府中更是奇人异士尤多,常九爷如何不知?但如何会想得到赫赫有名的“云中将军令”竟然会出现在蟠龙镇上一家妓院之中,而且还是一个无赖少年的手中,不由得呆住了。
那少年眼尖,知道对方已经被摄住了,不禁有些得意:“原来你也认得这个东西。我还以为父亲的腰牌,没有那么出名呢。”
常九爷一愕:“父亲?你是说你是胡大将军的公子?”
那少年道:“不错!我姓胡,名彻,字蒙之,乃是云中将军的长子。”
常九爷忽然大笑道:“什么胡将军的长子?我虽然不在官场,也知道大将军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也早已经被送到了衡山学艺去了,哪来的什么长子?”他神色一肃,冷如玄冰,手掌忽然暴涨,增大了一倍有余,冷声喝道,“臭小子,快说!这块令牌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那少年不慌不忙,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因为还没有几人知道我是云中将军的私生子。”
朝廷贵胄,多有妻妾,但贪花好色之徒,时时背着妻妾寻花问柳,处处留情,风流过后,私生子女亦是如雨后春笋,多不胜数。但官场之人,都是极重颜面,因此往往百般遮掩,故此有些时候,连这些高官老爷们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孩子了。常九爷也是色中饿鬼,如何不明白这层道理,顿时信以为真,期期艾艾地道:“不知将军公子驾到,常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胡彻眼里尽是笑意:“你是得罪了我,好在我并不打算怪罪你!”
常九爷大喜,胡彻接着道:“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常九爷开始有些担心,问道:“不知道常某可以帮公子做些什么?”
胡彻道:“三个月前,我离开云中,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却没想到来到蟠龙镇,身上的盘缠让小贼偷了去了,现在身上真的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两袖清风。因此,我想向常老爷子借点盘缠,好让我回家去。常老爷子为蟠龙镇第一富户,借上我区区几百两纹银,当不会推脱吧?”
常九爷拾起了那五根金条,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的手里,道:“这里是五百两黄金,权当作是常某孝敬公子的一点心意。”
胡彻接过,揣在了怀里,叹了口气道:“云中到蟠龙镇有八百里的路程,只有这区区的五百两黄金,似乎……”
他欲言又止,常九爷岂会不知他的言下之意,脸上一阵哆嗦,连忙又拿出了五百两黄金,送到了他的手里,道:“公子说的是,是老朽糊涂了,请恕罪,请恕罪……”嘴上虽然如此,心里却万般的不是滋味。要知道,从云中到蟠龙镇虽然有八百里的路程,但又哪里用得着一千两黄金呢,普通人有几两白银就足矣,就算是大贵大富之人,也花不了百金。
这姓胡的小子如此,摆明了是要敲自己一笔了。
哪知道,胡彻又道:“常听人说,蟠龙镇的常老爷子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常爷恐怕不知,我在家里自小受尽了宠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豪奢生活,每一餐非凤髓龙肝不食,每一宿非真丝软榻不住,华老爷子虽然赠我千金,只怕还是有些力有未逮。我看……”
他抬头看了眼常九爷,眼里满是笑意,“我看常老爷子,好人做到底,干脆再送我千两黄金好了。”
常九爷这下不光脸在哆嗦,连身体也在哆嗦了。千两黄金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再要一千两,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偏偏他又无可奈何,只得将身上的所有银票全部给了胡彻,几乎是哭丧着道:“胡公子,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银子……”厚厚的一沓银票,每一张都是百两面额,只怕不下百张之多。
胡彻眉开眼笑地这些银票尽数塞给了怀里,轻叹道:“虽说终究有些那什么什么,但看得出来,常爷已经尽力了,我也只好省着点花了。”
常九爷气得脸都绿了,只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下巴。
就在这时,百花楼的两扇铁木大门突然裂了开来。百花楼号称蟠龙镇第一青楼,楼阁布局自然是别出心裁。那两扇大门,也是十分的厚重、坚实,乃是用苍梧山上最为坚硬的铁木打就,然后包了铁皮钉合而成的。就其硬度而言,便是刀斧,也是砍之不坏。哪知这似乎永不损坏的铁门,就这么忽然从中裂开了。
而且裂的是那么的彻底,碎成片片,尘埃飞散。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人落在庭中。虽是春暖时节,但大家只觉一阵寒气升起。
只见这人年约四旬,面白无须,身着一袭黑衣,宛如一团黑云一样。他的脸上隐隐流露着青气,彷佛大病未愈似的。最为奇特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竟然也闪烁着幽碧的青光——就像夜间的猫眼,开阖之际,一丝细微的碧光闪烁,带着冷冷的杀气。厅中宛如玄冰般的寒冷在缓缓地扩散,众人之间弥漫着恐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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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人年约四旬,面白无须,身着一袭黑衣,宛如一团黑云一样。他的脸上隐隐流露着青气,彷佛大病未愈似的。最为奇特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竟然也闪烁着幽碧的青光——就像夜间的猫眼,开阖之际,一丝细微的碧光闪烁,带着冷冷的杀气。厅中宛如玄冰般的寒冷在缓缓地扩散,众人之间弥漫着恐慌的气息。
他冷冷地道:“刚才是谁人自称是云中将军之子?”他的眼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睛看在了一人身上,那人就觉得一阵颤栗,彷佛那一双眼睛,不是属于人,而是属于死神一般!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搭理这个青面怪客。
那自称“胡彻”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不妙,悄悄地转身欲逃。青面人却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过来。一伸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高高地举在了半空之中。胡彻本来就瘦小,这一下骤然被拎在了半空中,直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胡彻手舞足蹈地挣扎一番,面色涨得通红,道:“我又不是女人,你抓我做什么?”
青面人冷笑道:“小贼,看你还往哪里跑?”
胡彻大叫道:“什么小贼,老子是堂堂云中将军的长子,你再不放我下来,老子诛你九族!”
“呸!”青面人啐了口,怒道,“还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
他手指微微用力,少年只痛得哇哇大叫:“***,你个臭鸡蛋、直娘贼、老乌龟,快放老子下来,老子有云中将军的令牌。”
那青面人倒是微微一怔,依言把他放了下来。
“你的令牌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里却忽然神奇地多了一面澄黄的令牌——赫然就是胡彻那块。
胡彻摸了摸衣兜,大怒道:“老贼,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令牌偷走了?”
青面人也不理他,冷笑中双手轻轻一拍,那面令牌忽然间化为齑粉,漫天的白灰缓缓飘散。原来,那少年手中那面所谓的“云中将军”令牌居然是用面粉涂上黄色的染料做成的。
青面人道:“小贼,你以为人人都是笨蛋吗?做了面假的令牌,就敢冒充云中将军之子,当真是胆大至极!”
那少年自然不是什么云中将军的私生子了,而是这一带的一个无赖少年。因为父母早亡,没人管教,小小年纪就养成了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恶习。蟠龙镇龙蛇混杂,大奸大恶之人不知有几,这少年反倒稀松平常而无人问津了。但每天小偷小摸,仍是饱一餐、饥一餐的度日,于是,这少年便寻思着做了几面假的腰牌,又偷了几件华贵的衣裳,冒充起贵胄王孙骗吃骗喝了。蟠龙镇乃是边陲小镇,少见世面,又因他扮足了模样,故此居然也能屡屡得手。
上个月,他冒充巨鹿侯远房侄儿,从城东西门大官人那里“借了”纹银八百两。
今天他又在百花楼冒充起云中将军之子,没想到居然被人一眼识破。
青面人的话看似无意,一句句落在常九爷的耳里却如一记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那小贼,自称做“胡彻”,自然就是“胡扯”了,自己纵横蟠龙镇十几年,居然让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贼蒙骗过去,当真是岂有此理。他铁青着脸,心里已经暗暗动了杀机。不光那小贼要杀,还有那讥讽自己的老贼如有机会也得杀了……
那少年被识破了身份,见众人都向自己瞧来,眼里充满了鄙夷、嫌恶的神色,顿时大感颜面无光,当下指着青面人大叫道:“你不要以为穿了一身黑,青着脸,我就不知道你是谁?”
青面人心神一动,只听那少年说道:“我知道你姓王,在家里排行第八。你五岁的时候,偷了邻居的鸡;八岁的时候,杀了邻居的狗。在你十岁的时候,你偷看你后妈洗澡;十四岁的时候,你逼迫你后妈和你一起洗澡。……我知道,你自小缺乏父爱,不光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越是强壮的男人你越是喜欢。”
“我还知道,前两个月发生在丰都的那几起凶案也是你做的……”其实,少年只是信口胡诌而已,他可不知道,前两个月真的在丰都发生了一起奇诡无比的凶案。在半个月之间,先后有十五名黄花闺女离奇失踪,虽然衙门、捕快、百姓多方搜查、追寻,却依旧没有这失踪的十五人的任何消息。就在众人都打算放弃之时,却在城南的一个荒凉山洞里发现了十五名少女的裸尸。每一人都死的惨不堪言,不光浑身**,连胸部被切成了两半,腹腔之内更是被人掏去了五脏六腑。
一时之间,天下震动,丰都城内人心惶惶,种种奇说怪谈不胫而走。有人说,城南的深山老林里出现了吃人的妖怪,这十五名少女就是被妖怪抓去的;也有人说,其实不是妖怪,而是流窜到丰都的**大盗做的,之所以将受害人掏心挖肺,其实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更有人说,是有邪道魔头修炼邪功,才做此天怒人怨之事。
无论是何人所为,其凶残行径,人之所憎。虽然众人都明白,又是这小贼信口雌黄而已,但一双双的眼睛仍旧不由自主地向青面人看去。
青面人独行天下,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污蔑过,不由得怒火上冲,眼里凶光一闪而过,厉喝道:“小鬼找死!”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出手了。他已经决心要将少年立毙于掌下,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一样。他的右掌倏然击出!掌风激荡,宛如黑云压顶般拍向了少年的脑袋。他的出手很快,然而有一人居然比他还快,就在他的手掌将要到达少年脑门的时候,另一人的拳头竟然抢在了他的前头,向少年击去。
那个人自然就是常九爷。
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将那个杀千刀的小贼碎尸万段,然而忌惮于青面人在侧,故此迟迟没有动手。直到刚才,那小贼居然不知死活地出口中伤青面人,这令他相信,即使自己出手当着面击杀了那小贼,青面人也决计不会怪罪自己,说不定还得感谢自己的代劳之功呢。思忖及此,他立即出手,一出手就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黑拳”。
掌风拳影,如惊涛骇浪般向那少年扑面而去。
那少年只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走,双脚偏像生了根一般,挪不开半步,心中暗暗叫苦:***,早就知道,妓院的婊子和光头的尼姑一样,碰到了都没好事。果不其然,才进了妓院就碰到了这两个痨病鬼,小爷今天只怕要小命玩完,性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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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只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走,双脚偏像生了根一般,挪不开半步,心中暗暗叫苦:***,早就知道,妓院的婊子和光头的尼姑一样,碰到了都没好事。果不其然,才进了妓院就碰到了这两个痨病鬼,小爷今天,看来只怕要小命玩完,性命休矣。
哪知,青面人的掌风忽然转了方向,如裂雷电一般,向常九爷的拳头迎了上去。掌劲暴吐,骨骼碎裂的声音悠然传来,常九爷的右手骨骼全碎。
常九爷手臂剧痛,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面人冷冷地道:“这个小子,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杀他!”
那少年突然道:“喂,臭王八、老乌龟,你听见没有,人家让你夹着尾巴滚呢,你还不快滚?”
常九爷本来对那青面人甚是忌惮,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老子也将你的双臂扭了下来,又想到,既然青面人也有意杀那小子而后快,自己又何必动手呢,但经少年如此一说,便下不了台,他如果弃之不顾,不是显得他怕了那青面人吗?百花楼这么多人,这个颜面可无论如何也丢不下,再说了,刚才那青面人是猝然偷袭,他没有防备,才让青面人得手的,若是光明正大的决斗,他未必便会输给了他。
想到这里,他踏前一步,喝道:“阁下好厉害的掌力,常某想来领教几招!”
青面人淡淡地道:“这小贼说的不错,你如果现在夹着尾巴滚,或许能保住一命,如果打算向我出手,那你就必死无疑!”
常九爷不怒反笑,道:“好,好!好一个‘必死无疑’,常某就来接你一个‘必死无疑’试试!”他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忽地身子一闪,就已经到了青面人的面前,黑拳电闪,如怒雷奔发,向着青面人飞射而来。青面人仰着头,看着常九爷的拳头。他没有躲闪,也并无动作。黑色的拳劲宛如乌云翻腾,带着森然气劲瞬间便到了青面人的面前,青面人身子忽然轻轻一晃,然后常九爷的身前,就没有了他的影子。
咔嚓几声,几张楠木红椅宛如面团一般碎成了齑粉。百花楼的楠木红椅,也是上等材料做成,极为坚韧、硬实,但常九爷这一拳只是拳风扫到了,便有如此威力,也可以想象常九爷的黑拳蕴含着何等的大力。但更厉害的是那青面人,居然举手投足之间便化去了常九爷这霸道的一击,这又是何等的修为?
一击不中,常九爷悚然心惊,只有他知道,他刚才的那一拳是何等的刚猛,有着何等的威力。三年前,在蟠龙镇的苍梧山中,他领着几名家丁前去狩猎,结果遇到了一只斑斓猛虎,他也只是轻轻地出了一拳,就将老虎打得肠穿肚烂。家丁莫不奉他为神人。然而,这个青面人居然不慌不忙,信手间就破去了这一记拳劲,看来此人绝对不可小觑,这就是常九爷给青面人下的评语。
眼前陡然不见了青面人的身影,常九爷心里一惊,反手又是一拳打了出去。
他这一拳有个名堂叫做“**神拳”,虽只有一拳,却有六个变式,涵盖天、地、东、南、西、北六个方向。因此无论青面人在哪个方向,都非中他这一拳不可。拳劲如山,重重叠叠,偏生常九爷这蓄势良久的一拳又击了个空。并非是没有看见青面人的身影,而是他不知该打哪一个青面人。
只见半空中,衣袂连云,黑影如夜,满空中都是青面人的影子,虚虚实实,化生万千,每一条黑影都如黑蝶一般围绕着他飞转急旋。
常九爷一呆,心神亦是一动:记得天下,似乎有那么一人,懂得如此化生无穷的身法……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看重自己的面子,以至于此刻的连番遇险,搞不好今天晚上只怕连这条老命也得葬送在此处。他有苦难言,青面人身上劲气勃发,越来越盛,不但令他无法脱身,置之度外,更令他气闷胸涨,难以说出话来。他只好咬牙,奋力一搏。黑拳劲气萦绕在他的身周,他的拳头陡然暴涨了一倍不止,宛如沙包一般刚猛无比。他一拳接一拳地擂了出去,他知道那漫天的黑影,只有一个才是青面人的真身。只要击中了那唯一的真身,那么他就赢了!
当然,他也明白如此时间一久,自己真气衰竭,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然而在这个时候,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突然,一缕清音细如蚊鸣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正是青面人的声音:“只要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可以饶你不死!”
劲力稍缓,常九爷问道:“你要问我些什么?”
青面人道:“第一个问题,近几年,蟠龙镇有没有奇怪的人出入?”
常九爷道:“蟠龙镇是边陲小镇,终年与世隔绝,因此来这里的人不多。不过说来也怪,近几年,特别是最近这几个月,蟠龙镇还真的来了一些奇人怪客呢,先是前年的时候,有一个红发白袍的怪客来到这里,很是耀武扬威了一阵,但没过几天就销声匿迹了;去年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白发男子,明明是男人的身体,却偏生一副红嘴唇,说话声音也是阴阳怪气,忽男忽女的;今年,来的人就多了,先来了一个童颜鹤发的老人,再来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小孩,最近又有一僧一道一尼出现在镇上……哦,对了,还有经营这家百花楼的主人碧奴,似乎也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呢。”
青面人轻哼了声,问了第二个问题:“蟠龙镇有几处江河好水,有几处名山大川?”
常九爷微微一怔,道:“这个……蟠龙镇地处边陲,虽然也是形胜之地,但山非名山,水也非名水,先生如果要游山玩水的话,常某可以另外介绍几处名山大川给您!”显然,他没有料到青面人会问这个问题。这甚至不算是一个问题,只要是住在蟠龙镇的人,随便问一人,都能打听出来。
青面人淡淡地道:“我问你答便是,休得多言!”
两人身形电闪,兔起鹘落,转眼之间已经交手数合。他们都是高手,口上传音入密,低语交谈,手脚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众人只见两人缠斗不休,何曾想到内中另有别情呢。常九爷一拳破去了青面人一道幻影,喘了口气,接着道:“蟠龙镇四山合抱,两水纵横中出。四山分别是东边的翠芝山、西边的苍梧山、南边的鸣凤山和北边的幽兰岗。两水分别是东西流向的止水和南北流向的弗水。两水相交,汇集成了一个湖泊,叫做莫支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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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面人凝神默记,最后问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听过辟魔珠的传说,知不知道辟魔珠在哪里?”这个问题显然最是要紧,青面人话一说完,九仔细注视着常九爷的神色,只要他稍有知情不报,或者故意隐瞒,便要下重手,以残酷手段逼迫他说出实情。
常九爷道:“辟魔珠的传说,我也曾经听过老一辈人讲过,传说这颗珠子有着神奇的力量,不但可以辟魔驱邪,对着它修炼功法,往往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这辟魔珠似乎是不祥之物,历代拥有过它的人,均不得善终。所以后世之人,即使拿到了辟魔珠,也是秘而不宣,生怕消息泄露,而招致杀身之祸。据常某所知,辟魔珠已经三十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中了。”
青面人不置可否:“你当真不知?”
常九爷道:“老朽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决计不敢隐瞒先生。”
青面人冷哼道:“谅你也不敢!”袍袖一挥,万千的身影渐渐散去,只有他一人傲然挺立在厅中。他心中有些得意,他知道自己刚才神出鬼没的出手已经足以镇住了这一干人,尤其是——常九爷。只有同自己交手的常九爷会明白刚才的处境是多么的凶险,他给他了何等大的压力,虽然他还只是一味闪避,并没有出手,但这也够了,也足以令常九爷有自知之明了。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
他刚刚放过了常九爷,放松了警惕,常九爷就对他发动了偷袭。
最有力、最致命的偷袭。
常九爷突然手臂一振,衣袖碎开,纷飞如蝶,他的手臂上居然装有一个精巧的机簧。两枚毒箭一长一短,一黑一白如闪电一般向着青面人激射而去。同一时间,常九爷高高地纵起,宛如大鹏掠空,他的拳头,他的双腿全都以最凌厉的招式青面人罩落。那两枚箭淬有剧毒,只要任何一支你的皮肤沾上一点,就可以让你的身体烂上个半个月。而常九爷的双腿,拳头各带着狂霸的罡劲,开碑碎石,切金碎玉皆不在话下,况乎人耳?常九爷相信,就算青面人神功高绝,接的了他的两箭,也绝对接不下他的拳脚连环攻击。
“无耻!”青面人厉声怒喝,他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样阴狠毒辣、以怨报德的人,他更想不到常九爷偏偏就是这样的人。他一低头,长箭擦身而过,但短箭已经到了身前,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背后就是那少年,于是伸手一抓,想着以少年的身体来挡住这一箭。然而一抓之下,却扑了个空,那少年早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箭及身不到三分,青面人居然面不改色,身子又是一晃,那支短箭就又射了个空。众人惊呼声中,毒箭射在了一名无辜的嫖客身上,可怜那嫖客哼也不曾,就稀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青面人以快逾闪电的身法刚躲过短箭,耳边就响起了常九爷那焦雷也似的爆笑声:“如今是谁必死无疑,是我?还是你?”
常九爷狂霸的黑拳劲气勃发,如同奔雷闪电向青面人攻击了过来,双腿也在一瞬间一连踢出了九九八十一脚。
忽然,当空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光芒一闪而逝。
紧接着,便是“咔嚓”的一声脆响,然后血光暴起,映红了众人的眼帘。常九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双膝有些疼痛,身子一轻,似乎失去了什么一样。他垂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只见自己的双腿被齐膝斩断,鲜血涔涔,喷如涌泉。青面人的手里有一柄银光闪耀的宝剑,剑尖血迹嫣然,他的声音亦如他的剑一般凛冽、肃杀:“我本意饶你一命,如今是你自己找死,却怪不得我!”他一步步近前,决意一定要杀了常九爷,杀了这个卑鄙小人。
这时,厅上众人忽然乱作一团,惊叫喧哗之声大起。
青面人扬眉看去,只见漫天的银票飞舞,众人争相哄抢着。
没错,银票!百余张的银票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大家都像着了魔一样,拼命地争抢着、拥簇成一团。虽然这边,青面人与常九爷激斗甚酣,举手投足之间剑决生死,但那些银票显然比之他们的争斗更有吸引力。谁也没有理会青面人与常九爷,大家的炽热的眼里,只有那些轻飘飘的银票。
青面人心神一动,向人群中看去。果然看见了那少年身子一闪,没入了人群当中。
原来这一切正是那少年所为。他见青面人与常九爷激斗剧烈,初始的时候心里想着:若是两只乌龟,龟咬龟,一齐玩完了,那是最好不过了。等到常九爷败象显露的时候,他又不禁叹气:原来这常老爷子真的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罢了,看来这“二龟相残”之计不成,只得另想高招了。于是,他就想出了这个“金钱脱壳”之计。他虽然只是少年,但对人心揣度,却是把握的极准。
果然,银票洒落,众人争抢不休,“金钱脱壳”之计出奇的顺利。
那少年身子一扭,窜进了人群当中,伸手就浑水摸鱼起来。他不是在这个**的丰臀上摸一把,就是在那名**的胸部上抓了一把,中间还夹杂着他自编的调笑、哼唱声。
众女惊叫声中。
局面更加混乱。
青面人面色铁青,心忖,又中了这无赖的计了,当下舍了常九爷,就向那少年追去。但这么多人拥簇在他的前面,就像一道人墙一般,拦住了他的去路,顿时只觉得心烦意乱。
那少年毛手毛脚,已经连沾了十来名女子的便宜,这时,他正哼唱到:“伸手摸姐眉儿湾,像那月牙去半边,伸手摸姐眼儿圆,像那星星亮又闪,伸手摸姐嘴儿边,像那樱桃红又甜……”忽地,脚下被什么人一绊,顿时跌了出去,那少年只摔得鼻青脸肿,人还没有站起来,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又是那个乌龟……”
话还没有说完,却倏然住口,因为他看见了眼前的人。
他的身前站着两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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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前站着两个女子。
都是绝色。
其中一名女子莫二十二三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身穿着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她虽然只是略施粉黛,但衣藻其姿,绰约其貌,当真如画中人物一般。只是,这个绝色的佳人也如冰雪一般,很冷、很清。她只是淡然地看着厅中发生的一切,彷佛一切都无自己无关一般,争斗的高手、漫天的银票,对她来说似乎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而已。
那少年看了两眼,只觉得冷气逼人,忙转眼看向了另外一人。
而另外一人穿着件淡绿色宫装,满头如瀑的青丝,随意地挽着流云髻,眉心一点朱砂,娇艳异常,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似乎弱柳纤纤,难堪一握。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粉面含春,檀唇微张,媚态生陈,妩然一段风姿,满面尽是笑意,令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她细长的睫绒轻轻扑闪着,一双如星似月大眼睛含笑含妖,宛如一潭春水轻轻荡漾,似乎随时都在勾摄着男人的灵魂一样。
她自然就是碧奴。
百花楼的掌柜。亦是常九爷口中,蟠龙镇最神秘的女人。
她也是刚才绊倒那少年的人。就在那少年趁着大乱,摸得不亦乐乎之际,她似乎有意又似乎无意,悄悄地伸了只脚,然后那少年就像中了魔法一般,仰面栽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她看着少年,满眼都是笑意:“小鬼,沾了这么多姐妹的便宜,这就想溜了吗?”
那少年笑嘻嘻地道:“姐姐这话可不对了,我虽然沾了姐妹们的便宜,不也付出了万两银票的代价么?我可以打包票,在整个蟠龙镇,也只有我一人会有如此的手笔。”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难舍,然而眼里满是得色,“还好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吃点亏也不会觉得心痛!”
碧奴道:“你这猴儿,我只说一句,你倒还了我十句?”
那少年道:“姐姐天仙也似的人物,能够和小子说话,小子万般荣幸呢,自然想多说几句。”
碧奴笑道:“小鬼油腔滑调,嘴到挺甜的!”
那少年奇道:“咦?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嘴挺甜的,莫非尝过?”他嘴上跟着碧奴调笑,可是心里毕竟担忧着自己的小命,当下道,“两位姐姐虽然是天外之人,来到人间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你们怎么不去捡银票,再不去可就没了?”只要两人让开条道,他自然可以溜之大吉了。
碧奴叹道:“你这银子,只怕我有命捡,没命花呢?”
那少年大奇道:“姐姐这话可怪了,什么有命……”他话还没有说完,陡然一声厉啸宛如雄狮怒吼,只震得他耳膜刺痛不已。只见青面人袍袖一卷,双掌倏然推出,两道白茫茫的劲气汹涌而来,就好如平地里起了一道怒潮激卷飞扬,众人骇然惊呼声中,已经被那道狂澜卷得飞了出去,人影散乱,“哎呦哎呦”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原来,青面人为人群所阻,已然心烦意乱,勉强分开了几人,却被那几人以为他趁机揩油之徒,反而捉住他不放,他暴怒之下,使出了“推波助澜”的掌力,将面前之人如扫落叶一般,扫了出去。
黑影快如电闪,青面人纵身飞起宛如一只黑色的蝴蝶翩跹而至。
那少年大骇,伸手就向碧奴高耸丰盈的胸部抓去。碧奴咯咯娇笑:“这猴儿胆子不小,居然连老娘的便宜也想沾呢……”身子微闪,躲过一边。那少年当真如只猴儿一般,身子十分灵活,见碧奴避开,身子一闪,躲到了那名冷艳的红衣女子身后。那红衣女子眉毛微挑,似乎也没想到那少年竟会躲到自己身后。掌风袭来,激起了红衣女子满头的青丝,飞舞如花。红衣女子霍然抬头,便看见了青面人两掌上下翻飞,轻飘飘地向自己拍来。
青面人的本意,当然只是要杀了那少年而已。
他之所以向红衣女子出手,是因为他觉得她不寻常。
实在太不寻常了。
在他与常九爷生死搏斗之时,在漫天银票飞舞,众人哄抢成一团时,她居然是那么的冷静,彷佛若无其事一般,甚至,眉宇间的神色也没有稍微的改变。试问一个寻常女子,岂有这份定力?还有,在他使出杀招,废去常九爷的双腿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虽然那股杀气一闪而逝,但他毕竟还是察觉到了。他相信,那样的杀气绝非武功平平的常九爷可以拥有的。看来,百花楼另有高手隐匿!而且绝非是一般的高手。所以,他暗中观察厅中众人,查看有否可疑之人。
结果,他发现目标有两个。
两个女人。
两个佳人。
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艳逼人。
因为,厅中就只有这两个人处之泰然,无视于金钱、拳脚争斗。再说了,她们两个人身上流露的气质,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栖身青楼的风尘女子嘛。碧奴,常九爷已经说过,她是蟠龙镇最神秘的女人。可是,那红衣女子也绝不普通。而且,瞧她的身姿、容貌,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那人,就是那个他苦苦追寻了六个春秋的女子。
所以,他决定试一试!
他左掌右掌接连拍出,双掌宛如游龙,蹁跹飞舞,姿势虽是大雅,但个中所蕴含的威力却直如暴雨怒雷一般,雄劲的掌力源源不绝地融会在一起,愈加显得狂猛恣肆无伦。红衣少女眼光陡然一寒,在这样掌力之下,已经由不得自己隐藏身份了,当下衣袖微摆,一股赫红色的烟雾蓬然散开,瞬间凝成一条血红的细线,细线如电闪长空,倏忽之间就射到了青面人的掌间。青面人大喝一声,双掌一拍,已经夹住了那条红线。那条红线嘶嘶做声,在他的手心缓缓蠕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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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女眼光陡然一寒,在这样掌力之下,已经由不得自己隐藏身份了,当下衣袖微摆,一股赫红色的烟雾蓬然散开,瞬间凝成一条血红的细线,细线如电闪长空,倏忽之间就射到了青面人的掌间。
青面人大喝一声,双掌一拍,已经夹住了那条红线。那条红线嘶嘶做声,在他的手心缓缓蠕动、挣扎。
原来,那条红线竟然是一条蛇!
那蛇花纹斑斓,通体赤红,闪烁着妖异的红光。青面人抓在掌间,忽然只觉得手心忽然隐隐发烫起来。蛇,本来就是冷血、冰凉之物,但掌间那条小蛇,蓦然之间,就似着了火一样,浑身散发着阵阵炙热的气浪。
青面人心知有异,慌忙松开了手。那小蛇凶悍之极,方才脱困,立即反噬,身子一弹,劈面向青面人咬来。长长的蛇喙张开,身体就好像从中撕开了一条裂口一般,里面层层叠叠,尽是花瓣一样的肉芽。青面人眉头微皱,身子微晃,已经飘落在赤蛇的身后。
长剑宛如神龙,凌空出鞘,青面人长剑陡然划落,如一道闪电裂空一般,赤蛇从中被整齐地劈成了两半。
猩红的血气在空气中飘散,夹杂着腥臭难闻的气息,厅中众人已经有几人率先呕吐起来,那少年因为靠得最近,吐得也是最凶。
这时候,大厅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那红衣女子身上,都暗自诧异不已:她是谁?到底有何图谋?为什么那么纤弱娇俏,惹人怜爱的一名绝色佳人,竟然有着如此厉害的一身本领?明明有一身的本领,却又为什么偏来这荒凉的蟠龙镇上,甘愿在百花楼里卖笑承欢?……
碧奴也甚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因为这个红衣女子正是半个月前百花楼新来的姑娘,瑶红。
瑶红初来时,孑然一身,满面的风尘,她见她可怜,便同她签下了三年的契约。三年之内,百花楼愿意提供她衣食住行以及日常生活的一切费用,而她则需要作为百花楼的第二花魁,招待客人。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但过了几天,她就察觉到瑶红有些可疑了。因为在白天的时候,瑶红与其他姐妹一般无二,但到了夜晚的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瑶红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可是到第二天,瑶红却又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如此的深藏不露。碧奴的脸色不禁变了,神色有些异样。
那少年见两人激斗,初时还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思在一旁看着,但越看越是心惊:那青面乌龟剑法如此高强,自己如果落在了他的手里,那还不和那蛇一样,被一剑劈的脑门开花。还有……那红衣的婊子美人,幸好自己没有得罪她,不然她放出这么一条蛇来,只怕自己没吃到蛇羹,反而成了蛇的腹中之餐了。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趁着这会儿大伙的目光都落在瑶红的身上,悄悄地溜了出去。眼见一脚就要踏出门外,背后一个阴沉的声音恨声道:“小贼,你往哪里逃……”
那少年只吓得魂飞天外,一双腿向筛子般抖个不停,哪里还敢跨出半步,只闻那人又道:“臭小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声音却渐渐虚弱了下去,喘息之声也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是浊重。少年大奇,回头望去,只见常九爷面色凄惨,苍白异常,一双浑浊的眸子正阴狠地盯着自己,彷佛要冲出火来。
原来,常九爷为青面人一剑斫去了双腿,又废掉了一臂,不仅功力尽散,连走路也成了个问题。他仆倒在地,稍稍一动,便觉得痛彻心扉,心想往日种种风光,今后却要成个废人,不由得悲从中来。然而,他细思今日之事,推终始源,当然是那杀千刀的小贼不好。要不是那小贼,他何至于要得罪那青面人,如果没有得罪那青面人,又何至于变成这么一个无腿无比的废人?这时,他见那少年想溜,心中顿时怒火蒸腾,不禁喝出声来。
那少年见了常九爷模样,精神为之一振,伸出指向换狗一样轻轻勾了两勾,笑嘻嘻地道:“说你是只乌龟,你还真的是只乌龟。你爬呀,你爬过来,小爷赏你一个红枣吃!”
常九爷气结,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偏生又动弹不得,只一遍遍地咒骂道:“小贼,你不得好死,老子要有活命之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杀了喂狗。”
那少年上前,拍了拍他的脑袋,叹道:“你这老乌龟,好没道理,我虽然骗了你一点银子,可是刚才不也用银子救了你一命吗?你为什么还对我念念不舍的?”他忽然眼光一亮,似乎想通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般,抚掌大笑道,“噢,对了,难道说你这乌龟和那青面的乌龟一样,也喜欢男人?不过可惜——小爷我不是兔子。”
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常九爷一呆,望着少年隐去的背影,连声咒骂不绝。
话说,青面人与瑶红交手一合之后,便遥遥对峙,真气自他们的身上四散逸出,两人却都没有出手。
良久,青面人注视着地上犹在蠕动的断蛇,道:“我知道一百年前,江湖上有一位奇人,名叫做宁道子。宁道子曾游历天下,遍访天下的名山大川,然后用三年的时间写成了一部旷世奇书《八荒经》,书中记载着天下各大名山密林中的种种奇花异兽以及山蜃海怪。而其中就写到,在南疆十万大山密林中有一种蛇,喙长三尺,通体赤红,专门吸食山林中的云雾瘴气,伤人害命,中者无药可救。那条蛇名叫做无极赤练蛇,因为极其难得,在南疆也不过是存在于传说之中而已。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条蛇就是传说中的无极赤练蛇。”
他望着瑶红,眼里冒着丝丝的寒气,“而你,就是宁道子在九十八岁的时候,所收下的的唯一弟子,‘玉手罗刹’冷艳霞。”
红衣女子柳眉又是轻轻一挑,默然不语。
朱藻红袖缓缓展开,众人这才发现红衣女子袖中的那一双小手。
一双纤秀而美丽的手。
手掌柔腻滑白,宛如鲜浓的牛奶一般,没有丝毫的瑕疵,端的是晶莹剔透,明皓如玉。
青面人冷哼一声,接着道:“玉手罗刹,玉手勾魂,夺命罗刹,好大的威名,不想到你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今次出现,居然成了青楼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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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面人冷哼一声,接着道:“玉手罗刹,玉手勾魂,夺命罗刹,好大的威名,不想到你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今次出现,居然成了青楼里的姑娘!”
红衣女子妙目凝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WENxueMI。cOm她的眼睛仿佛两道冰寒的利箭,一直射到了青面客的心底。终于,她轻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冷艳霞!哼,谁又会想到,天下闻名的‘青蚨神剑’,云中将军倚为左膀右臂的总管简清风,居然也会有此闲情逸致,来到青楼里寻欢作乐?”
厅上众人大哗,对于“玉手罗刹”冷艳霞这个名字,他们知之不多。
但是“青蚨神剑”简清风的名字,他们是听过的。
云中将军胡怀玉多年以前,还只是边塞将军手下的一名小小都尉而已,然而十七年前,南沼叛乱,无数的蛊人巫兵攻城略地,几乎就要攻陷整个帝都。当此之时,天下诸侯纷纷起兵策应,拱卫帝都。在这场长达八年的战争中,胡怀玉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军事才能,领兵征战,几乎是所向披靡,官阶亦是一升再升,待天下平定之后,胡怀玉官至云中将军,掌管边塞十万雄兵,始真正的名震天下。
“青蚨神剑”简清风在这个时候,也渐渐浮出水面,原来他是最早追随胡怀玉征战天下的人之一。
相传,简清风原本是普陀山智光道人的嫡传弟子。因为不满师傅将道术秘籍不传授给他,简清风愤而出走,隐匿在深山之中,花了十年的功夫,终于让他练成了一套剑法。他取名为‘清风剑法’,据说出剑之快,连空中飘来的风都能一斩而成两段。
然而,更厉害的是他的身法,他在深山中,终日练气化形,观看飞虫鸟类的翱翔,居然也让他无师自通,练就了一身快如电闪的身法。
神功初成后,简清风就去了普陀山,在百招之内,击败了自己的师傅智光道人,大笑扬长而去。
“青蚨神剑”简清风之名,始流传开来。
简清风是如何追随胡怀玉的,无人得知。
只是天下人都明白,如果没有简清风这个大总管,胡怀玉是无法有今日之功绩的。试想,平乱的数次战役中,南沼方面曾无数次派遣了异人高手刺杀胡怀玉,若不是有名动天下的“青蚨神剑”简清风窥伺一旁,暗中护卫着他,胡大将军的头颅只怕早已经被献于南沼元帅的旗下了。帝都的万里河山,只怕也早已改朝换姓了。
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够一眼就识破那少年是假冒的,原来他本人就是云中将军府里赫赫有名的大总管“青蚨神剑”简清风。
简清风朗声笑道:“冷姑娘好厉害的眼里,简某虽然已经尽力掩饰,没想到还是被一眼识破了身份。”
冷艳霞冷声道:“并非是我眼力好,而是你这一身‘移形换影’的身法太过于出名了。六年前,若不是我小看了你这门绝技,又何至于被你一剑刺中了膻中**。这些年来,每逢阴雨天气,我的身体都如针锥一般,痛彻心扉,简直比死还难受,这可全都是拜你所赐。”
简清风道:“六年来,我踏遍了千山万水,都是为了找你!”
冷艳霞道:“这六年间,想要找到我的人,可不止你简清风一个!”
简清风叹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你将身上的东西交出来,以后自然就不会有人找你。”
冷艳霞道:“这么多年,你对我穷追不舍,就是为了那件东西?”
简清风眼里笑意充盈,柔和的有似春风,他居然很老实地答道:“是!”
冷艳霞叹了口气,“可惜,东西却不在我身上。”
简清风一怔:“那在谁的身上?”
冷艳霞的回答只有四个字:“荒木道长。”
简清风的脸色却陡然变了,变得阴沉可怕,就好像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豪,忽然遇见了一个比自己更有钱的人一样。荒木道长,是在南疆修行的术士,也是唯一一个让他遭受失败屈辱的人。
简清风打败自己的师傅智光道人之后,名动天下,便意气风发地游历天下名山大川。在南疆的一个无名深山之中,他遇到了正在修炼术法的荒木道人。他虽然也曾听过关于南疆秘术的种种诡异传闻,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旁门左道之术难登大雅之堂,其真正的威力当然无法媲比天下正宗的道法正气。
于此机会,他决定印证自己的想法,他要让这些旁门邪术在自己的剑华之下,黯淡无光。
于是,他主动向荒木道人挑战,言明在十招之内,定然要败荒木道人于剑下。熟知,荒木道人微微一笑,道:“年轻人,年轻气盛不打紧,可要是因此丢了性命就不值了。也罢,我也定下十招,十招之内如果我夺不下你手中长剑,便算作我输了。”
他大笑,笑荒木道人狂妄、无知,是自寻死路,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无知的人是他自己。荒木道人也不知修炼的是何种妖法邪术,居然唤来了鬼降、邪灵,在大片的愁云惨雾中,第十招的时候,他手中的长剑果然真的到了荒木道人的手中。荒木道人将剑还给他,只留下了一句,“世间的道、术、法、势,皆同源同生,正邪不过是人们无知的称谓而已。你参悟不了这个道理,就注定成不了绝世的高手。”语罢,便飘然而去。
他独自伫立在那里,心里琢磨着荒木道人的话。
三天之后,他离开了南疆,投入了胡怀玉帐下,一面为将军出谋划策,一面寻找着自己的名剑之华。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是每一次想到荒木道人那惊心动魄的术法,漫天翻飞的鬼降、阴惨的邪灵,他都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自心底颤栗着。他明白,如果一日不打败荒木道人,就一日得不到解脱。
可是,近几年来,他的进境越高,便越没有勇气再去挑战荒木道人了。
因为,那样的修为似乎已经突破了术的限制,一日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名剑之华,他就一日不是荒木道人的对手。此时,冷艳霞的口里陡然说出了这个名字,他不禁一阵迷惘,如果真的在荒木道人的手里,自己可还有勇气从他的手中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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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样的修为似乎已经突破了术的限制,一日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名剑之华,他就一日不是荒木道人的对手。此时,冷艳霞的口里陡然说出了这个名字,他不禁一阵迷惘,如果真的在荒木道人的手里,自己可还有勇气从他的手中夺过来?
冷艳霞的双目中闪烁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不是要寻找那件宝物吗?怎么不去找他?难不成……你害怕他?”
简清风长吸了一口气,瞬间恢复了冷静神定,淡淡地道:“你说那件宝物是在荒木道人手中?”
冷艳霞道:“正是!”
简清风冷笑道:“你说谎!十多年前,我曾与荒木道人交手,虽然最终败在他诡异莫测的降头术之下,但对他的修为也颇有些了解。他修习的功法正是滇南、南洋、魔沼一带流传的上古巫术,养鬼降头之法,这种功力虽然厉害,但修炼的人皆因其修炼的方法过于歹毒、惨无人道而折损阳寿。这种邪术更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如果太过于接近诛妖灭邪的宝物的话,功力就会渐渐消散、甚至引发对自身的反噬,而招致杀身之祸。你那件宝物本来就是荒木道人妖术的克星,他避之犹恐不及,又怎么会在他的手中?”
冷艳霞面色一变,冷笑不语。
简清风继续道:“你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去送死而已。”他看着冷艳霞,漆黑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碧光,寒气森然,有着说不出的妖异,一双幽碧的眸子缓缓地转动着,就好似如夜间荒凉的坟茔之间的两团鬼火,静默了片刻之后,他淡淡地笑了,说道:“其实,想要证明你身上没有藏着那件宝物,也很容易!”
“古老相传,辟魔珠是一千年前,黄帝为了诛灭蚩尤而炼制的宝物,具有着辟魔驱邪的神奇功能。据说,辟魔珠在遇见外道邪魔的时候,珠子会发出异彩,光芒上冲而充盈于太虚之内。现在既然辟魔珠在你的身上,那么如果遇到外道邪术的时候,辟魔珠定然也会放出万丈的光芒。名珠的光华,却不是你肉身、帛缕可以掩盖的。”
冷艳霞目光一闪,看向了他,道:“你说的不错,可是在这乾坤朗朗之下,何来的邪魔外道?”
简清风诡异地大笑道:“那更容易!”只见黑影一晃,他已经纵入了人群当中,众人骇然惊呼,他身子高高拔起,又跃了回去。
他的手中已经扣住了一人。
那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嫖客而已,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然而倏忽之间,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简清风捉了过去。
简清风望着那名满面惶恐的男子,微笑道:“你想成为让人人害怕强者吗?”
那男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简清风脸上笑意更浓:“你想获得永生吗?
这是千年来,多少人追求的梦想。自盘古开天辟地,先民们有了智慧、文明道德时候,他们就开始在寻思着是否有这么一天可以远离生老病死,与天地同寿。时间飞逝,千万的黎民沉浮于世,有的人白骨已经化为尘土,也有的人却才呱呱坠地,获得新生。无论世间是何等模样,人间几经沉沦,总有人尝试着修真练道,以求一日飞升,所希求着也无非是永生二字。简清风不过是一凡人,岂会有这样大的神通?可是,那名男子似乎已经相信了简清风的话,竟忍不住向简清风膜拜了下去。
简清风轻轻笑了,他知道刚才的话是多么的有吸引力,足以让一人绝情弃爱,化身成魔。
那男子眼睛里一片狂热,喃喃道:“永生,永生……这是我毕生的梦想啊!”他忽然向简清风跪倒,不停地向他叩首,只磕的头上血迹斑斑,嘶哑着声音,几乎是哭喊着道,“求神成全!”在他的眼里,简清风已经是可以圆他梦想的生神了。
简清风道:“要想获得永生,你需要为神献祭,奉献你的血肉和灵魂。如此,你也愿意吗?”
那男子拼命地点头,大声道:“我愿意,我愿意,求神成全!”
简清风诡异地一笑:“如此,我成全你,助你实现永生之梦。”他突然伸手一揭,将那男子的头盖骨随手而起!血光暴现,沾血的头皮连着毛发散落下来,长空中嗡嗡振翅之声响起,一道猩红的暗影流光,宛如细线流沙,窜进了男子的脑颅之内,脑浆顿时如沸腾了一般,噗噗响个不停。那男子居然还未死透,哀声呻吟不止。
众人大骇,惊叫着夺门而去。
碧奴面色微变,别过脸去,不忍目睹这一惨状。
冷艳霞怒斥道:“简清风,你这是做什么?”
简清风大笑道:“你不是要见魔吗,我就变给你看!”他的眸子幽碧之光更盛,越显得妖异无比,口中亦随之振振有词,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他缓缓抬指,指向了男子,指尖一团碧色的幽光却缓缓的荡开。那男子蓦然间如遭电噬,猛然弹跳了起来,口中嗬嗬怪叫连声,腹部渐渐膨胀了起来,就好像一只蛤蟆鼓胀着肚子似的。男子忽然像发狂了一般,双手乱抓乱扯,身上的衣服顿时裂了开来,纷飞如花,隆起的腹部此时似乎要随时爆裂一般。更为诡异的是他的腹部之内,有怪异的异啸声传来。
突然间,“蓬”的一声轻响。
血雨纷飞洒落如花,那男子的腹部忽然爆裂开来,露出了一对又尖又长的獠牙,沾着粘稠的血,闪烁幽暗的红光。
那是一只婴儿般大小的死灵,狰狞地撕裂了他的肚皮,如闪电般疾飞了出去,停驻在半空中桀桀咧嘴大笑。红光闪动,那小鬼怪满面惨白,身上兀自淌着鲜血,它瞪着猩红的眼睛,望着众人,嘴角有大滴大滴的涎水淌出。空气里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这时,那名男子才像朽木一样倒了下去,浑身的精血之气已经瞬间被吸干。
常九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只希望方才简清风不是斩去了他的双腿,而是挖掉了他的眼睛,好让他看不见眼前的这一幕。
他浑身颤栗着,已经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只有打从心底的感到恐惧、惊怖。
冷艳霞目光倏地一寒,宛如两道利箭深深地刺进了简清风的心里,怒喝道:“血婴降!简清风,你居然敢违背禁忌,偷偷修炼如此歹毒阴损的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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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艳霞目光倏地一寒,宛如两道利箭深深地刺进了简清风的心里,怒喝道:“血婴降!简清风,你居然敢违背禁忌,偷偷修炼如此歹毒阴损的邪术?”
血婴降在南疆是一种极为阴毒的邪术,修炼之人需要以奇特的方法摄取七七四十九个婴儿的灵魂,以自身的血寄养,满百日之后,再借助宿主而生,就可以练成这种降术了。然而因为其修炼的方法过于阴损,有折于阳寿,所以即使是在南疆,也很少人愿意去修炼。只是,没有想到,堂堂的“青蚨神剑”简清风居然修炼这种邪术。
简清风道:“所谓的禁忌亦只是前人定下的规矩。我这么做,不过是破旧立新,追慕前人的风采而已。”双手陡然一合,血婴降高高纵起,如一道血箭般向着冷艳霞激射而来。阴风腥气缓缓扩散,迅速笼罩住冷艳霞的全身,血婴降便借助着这股阴煞之气,神出鬼没地围绕着她的身周电闪疾飞,伺机扑出吞噬了她。
简清风抬起眸子,眼中尽是张狂的神色,大笑道:“血婴降是外道邪物,如果辟魔珠在你的身上的话,你是掩藏不住的。”
话音未落,只见冷艳霞身上一道银光盘旋不定,忽然冲天而去,直射向半空之中。银光重彩,连天空的落日余晖都比了下去。
那只血婴降见了这光,好像十分畏惧似的,远远躲在一边,望着冷艳霞颤栗悲鸣不止,眼里充满了敌意。
简清风大笑道:“还说辟魔珠不在你身上,这难道不是明珠之华??”身子一晃,彷佛一缕微风已经到了冷艳霞的面前,长剑光芒暴涨,斜斜地划落了下来。正是他得意的绝技“清风剑法”。剑气飞纵,化作九道银弧,自不同的角度向冷艳霞射去,这一招亦是他“清风剑法”中的衣一式杀招“九子连环”。他一出手就出杀招,是因为他明白眼前的女子,不但用毒的功夫神出鬼没,而且诡计多端,稍一不慎,非但可能让她逃脱,说不定自己也会命丧当场呢。
所以,他决意快剑杀之!
剑芒映的大厅采光流溢,冷艳霞妙目陡然一寒,撮唇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忽然,半空中嗡嗡之声忽地大作,恰如暴雨疾风一般。无数点金光荧荧烁烁地飞出,迎向了幽碧的剑气,嗡嗡争鸣,疯狂肆虐着,光圈渐渐散开,只见那些金光中都是一只只金颌巨翅的蚕,在空中电闪疾飞。那些金蚕居然丝毫不惧怕内家真气,争先恐后的向剑芒冲击了过去。凌厉的剑芒从幽碧转为黯淡,渐渐消弭于无形,那漫天的嗡嗡声盘空怒啸,瞬间将整个大厅充满。
简清风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冷声道:“这是南疆金蚕蛊?”
冷艳霞默然点了点头。
金蚕蛊为南疆秘蛊中的一种,以南疆金蚕与数种至毒之物交合,产下这种变异的蚕。这种蚕较一般的蚕更为健硕,巨翅尖喙,飞行如电,且极具毒性,人若被叮上一口,那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治。
金蚕蔽空而起,简清风茫茫剑意一振再振,如绵绵泊泊巨幅铁幕般笼罩了下来,不留片点间隙。无数的金蚕翅削身断,坠地,挣扎,在汹涌的剑气中化作一缕飞灰。
简清风大笑道:“你还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剑气一振三丈三,竟然隐隐挟带着风雷之声。凌厉的剑劲宛如龙卷长空,带着森寒的杀意,向冷艳霞压下。
冷艳霞瞳孔骤然收缩,简清风的神剑比六年前更多了一份沉稳和刚健,因此威力也远非六年前可比。在这样的剑气之下,她已经无法隐藏些什么了,只见她妙目一寒,陡然撮唇又发出了一声厉啸。啸声方止,半空中倏然红雾凄迷,赤雾之中一条五彩斑纹的赤蛇疾飞而来,围绕着简清风嘶嘶尖叫不绝。
这一条赤蛇,与那条无极赤练蛇一般的模样,只是身形较之于前一条,大了十倍不止,它粗逾水缸,身长数丈,全身赤红,彩鳞闪闪,眼现碧光,口中吐出的红信长达两尺有奇。
简清风不敢大意,回手一剑向蛇身刺了过去。然而一剑刺去,却如中铁石,原来这蛇身坚如铁,身上的每一片鳞甲都好似铁瓦一般坚硬。它身子划过,桌椅家什就好像面粉做的一样,化成了齑粉。它口中却不时喷出一股红雾,那雾临风不散,充盈在大厅之中,那雾十分妖异,常九爷闻了只觉得恹恹欲睡。
冷艳霞冷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无极赤练蛇,方才那条不过是幼蛇而已。”
猩红的雾气宛如垂天雨云四散弥漫着,飞快地吞噬了那道剑光。剑光虽暗,却始终不灭。
忽然,一道凄厉的剑光宛如匹连破空,飞纵而起,漫天的红雾被这一剑搅动,变得支离破碎,简清风提剑倒飞了出来,长剑血迹嫣然,已然一剑逼退了无极赤练蛇。冷艳霞心里一惊,简清风的长剑已经好像闪电一般绽起了万千重彩将她笼罩其中。
她妙目扑闪,瞳彩陡然黯淡了下来,道:“简清风,你就这么想要得到辟魔珠吗?”
简清风一怔:“这是自然!”剑光叠合,继续追击着如彩蝶般翩跹的冷艳霞。
冷艳霞道:“你既然想要,那我就把辟魔珠给你好了!”
简清风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你愿意把辟魔珠给我?”
冷艳霞道:“不错,给你。如果我连命都保不住了,那么守着这颗辟魔珠又有什么用呢。”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珠子。那颗珠子大如鹅卵,通体透明,莹白如玉,正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简清风心里砰砰乱跳,当下长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冷艳霞叹了口气,陡然屈指一弹,那颗珠子宛如流星遽射一般飞了出去。
简清风一怔,不由思索飞身出去,将辟魔珠抓在了手里。
冰凉的辟魔珠握在了手里,他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有说不出舒服、快意。
冷艳霞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奇异莫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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