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巴胺dopamine这个名字这个名称，可能也知道它和我们体验到的快乐感有关系，那这种神经递质是在1957年由研究者Catherine Montgomery发现的，那所谓神经递质简单的说就是大脑神经元之间传递信息的化学分子，多巴胺这种神经递质被发现之后，很快研究者就将之称为快乐分子，这是因为当多巴胺在大脑中处于活跃状态的时候，人就会感到快乐。研究者们在和大鼠的实验当中就发现这种动物有美味食物吃的时候多巴胺活动是最活跃的，因此科学家们就将这种反应称为多巴胺奖励回路，但是更进一步的研究就发现，其实多巴胺它并不让老鼠在乎美味食物，甚至可以说多巴胺不在乎任何可以预期到的东西。当动物包括人在内遇到新鲜的出乎意料的令人兴奋的事情的时候，大脑就会分泌多巴胺，这个美好的意外越令人惊喜，那么大脑释放的多巴胺就越多，我们也就感觉越快乐。那好结局越是超过我们的预期，多巴胺的释放就越多，人就越觉得快乐。比如说你有一天算钱查了一下银行，突然间发现银行账户里的存款其实比自己想的要更多，那这个时候你的多巴胺就会释放，所以你会感觉到特别开心，或者就是突然得知你暗恋很久的男神或者是暗恋很久的女神，其实对自己也心仪很久了，那这个时候大脑也会释放多巴胺，一个人就会特别的开心。那我们古人常会说人生有四大喜事，那深思的话，其实会感觉这些喜事都和意外的惊喜超出预期的惊喜有关。比如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那以前洞房大家都不认识，然后第一次洞房遇到一个美女肯定特别的欢喜，所以才会说是人生喜事。所以可以看见古人说的人生喜事都跟多巴胺的一下子超量分泌是有点关系的。神经科学家们就认为大脑将我们感知到的世界分为两个不同的区域，近区域和远区域，所有距离我们近的事物，包括我们的感知觉可以触及到的，那这些部分就属于近区域，所有目前不在我们所触及范围内的，都属于远区域，那么多巴胺它的一个功能就是让你对于远区域里面的事情感觉到兴奋，并激励你去努力争取，比如说他会激励一个学业不佳的青少年努力学习，因为他想的是远区域的事情，他想要考上好大学，那当然他也会激励一个存款，只有几百块的人，一个职员存钱去买保时捷，这个时候保时捷是在远区域里面的，当这个人他的远区域视角锁定了保时捷之后，多巴胺就会激励他去努力的工作去存钱。那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多巴胺的存在是具有进化意义的，因为人类其实在地球生存下来并不容易，原始人常常会面临有上顿就没下顿的这种风险，所以多巴胺他做的一个事情就是让人去眺望下一顿饭在哪里，这样活下去的几率就会更大。也就是说我们的梦想从生化层面都是由多巴胺来支持的，那生存之一就是能有机会求偶和繁衍后代，所以多巴胺他也会参与到我们的爱情生活当中去搞事情。当一个人陷入爱河的时候，他的大脑就会分泌大量多巴胺，让他体验到心快飘飘欲仙的感觉，这是因为一段关系，现在对他来讲还相当新鲜的。前面提到多巴胺是喜欢新鲜事物所以，一段关系还处在比较新的时候，这个大脑就会很兴奋，就会释放大量的多巴胺，但是不可避免的随着一段关系慢慢稳定下来，两个人慢慢熟络了，那这种新鲜感必然也会慢慢淡去，因此相应的大脑随着一段关系的推进，分泌的多巴胺也会减少。这就是为什么一段恋情大概到一年或者是一年半之后，激情就会减少，甚至可能激情就会消失。而且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很多伴侣就会分手了，因为他们可能就会把多巴胺分泌减少的这种体验，当成是对对方感情减少的一个理由，做了一个因果关系。所以想要维持一段持久的恋情，需要的绝对不仅仅只是激情，因为人的出场设置就是让一个人更喜欢新鲜事物，但是如果这两个人能够有比激情更深的连接的话，就可以更好的克服出场设置的这种局限性。那当然每个人从先天角度来看，大脑分泌的多巴胺水平也会略有差异，一些研究就发现那些天生大脑就会分泌更多多巴胺的人，其实并不太容易稳定，在一段关系当中，他们可能会有更多的性伙伴更容易出轨，也不太愿意结婚，但即使分泌正常的人，长久的对一段关系感到幸福无比，其实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如果在一段关系当中，一段亲密关系当中，两个人能够建立起伙伴关系，建立起友谊关系，那么他们在度过了关系的激情期之后，就更容易从日常的小点滴当中获得所谓的小确幸。那从长期看来，虽然这种小幸福感没有激情，那么令人心醉神迷，但是它带来的稳定幸福感可能更让人感到满足。那这种伴侣式的爱情它激发分泌的就不是多巴胺了，而是其他和此时此地有关的化学物质，那这就包括5-羟色氨，内啡肽、催产素、内源性大麻素等等，这些化学物质都和享受当前生活有关。如果大脑分泌这些物质，那么也会倾向于减少多巴胺的分泌。反之也是一样，如果大脑更多分泌多巴胺的话，那么就会分泌更少一些和此时此刻有关化学物质。所以你处在一段稳定幸福的关系中时，你的大脑会分泌更多的催产素，更少的多巴胺，而如果你处在一段刚刚建立不久的激情关系里面的时候，那你的大脑就会分泌更多的多巴胺，更少的5羟色胺，那从这种区别也可以看出来，我们大脑会区分欲望（desire）和惬意享受（enjoyment）。那欲望是来自于远区域，而惬意享受是和近区域有关。那这些想要喜欢东西适量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旦走到极端就会发生问题，而成瘾物质就容易让人走到极端。这个也是上期访谈当中何老师提到的机制。多巴胺驱动我们的欲望，让我们想要某些事物，无论是某个好吃的还是某个帅哥美女，还是某辆跑车，但是多巴胺并不在意，等这些事物到手之后，我们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们，多巴胺也不在意这些事物是否真的对我们有长期的好处。成瘾性物质它的一个作用就是让多巴胺奖励回路过载运行，所以人在使用这些成瘾性物质，包括酒精可卡因等等成瘾物质的时候，就会感觉到无比快乐，这个也是为什么它会让人成瘾的一个原因。但是你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如果你人为地将多巴胺分泌一下子提高很多的话，那么它也必然会回落到很低的水平，这样你就会感觉到极为难受痛苦，想要再次体验快乐感受，所以就会再次去使用这些成瘾物质。时间久了，你的多巴胺快乐阈线也会提高，指的就是你现在需要更多的剂量才能感受到，和之前你只需要较少剂量就能够感受到的快乐。而且一旦没有这些物质，你体验到的痛苦，你体验到的不快乐就会翻倍的增长。此时已经意味着你的大脑内部的功能运作被这些成瘾物质严重干扰了。换句话说，人们成瘾的不是某种药品毒品带来的化学性的high，而是大脑当中的多巴胺嗨，这个也是为什么在上期节目当中何老师会提到，戒断某种物质其实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是心瘾是最难戒除的，而这个心瘾就可以说是多巴胺的嗨上瘾，人的多巴胺奖励回路和记忆也有密切的关系。当人体验到多巴胺嗨的时候，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那么他就会更容易记住那些和多巴胺high产生联系的事物，那这种机制对于原始人类的幸存是有很大帮助的。我们假设一个原始人含辛茹苦寻找食物，终于他在一片烂草堆里找到了一只美味的蘑菇，那这个时候它的大脑就会释放多巴胺。那同样与此同时发生的一件事情，他就是他会特别清晰的记得他找到蘑菇的这个地点的地貌特征，那等他下次见到同样的烂草堆的时候，他会再次分泌多巴胺，预期还在这里能够找到好吃的蘑菇，但实际上它现在还没找到蘑菇，所以这里存在一个正强化过程，他第二次找食物的时候，这个人还没找到蘑菇，但是他的脑子里面就已经分泌多巴胺了。如果将这个机制放置到成瘾机制上去，那就可以看到为什么戒除成瘾问题是这么的困难，但是为什么戒除成瘾问题行为又是这么的重要，那就是刺激物它能够激发多巴胺释放，导致一个人产生密钥的行为，再一次的强化他的记忆，整个回路就会不断的被强化，最后就会绑架这个人整个心思，甚至他的整个人生。那当然这种多巴胺分泌失控的情况，只是在有外部化学力量干扰或者是异常的生理状态下的时候才会出现。假如说没有这些外力干扰的话，没有这些异常状态的话，那人其实他也自带了多巴胺调控回路，多巴胺调控回路和人的前额叶是有关联的。大家有可能知道人的前额叶是跟这个人的意志力、计划能力、策略、执行能力、想象力、想象未来这些自我功能力有很大关系。那所以尽管说多巴胺调控回路也使用到多巴胺，但是它跟多巴胺奖励回路的功能运作就不一样了。多巴胺的奖励回路是让我们产生欲望，让我们想要得到某个事物；但是多巴胺调控回路让我们努力去争取去获得这个事物。举个例子，比如说你看上了一只昂贵的爱马仕包包，如果你只是在多巴胺奖励回路控制下的话，那么这个时候你就会不顾一切卖房、卖车、卖儿卖女的去买这个包包。当然这个包包你买回来到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或者说这个包包对你到底有没有长期益处？你的多巴胺奖励回路是不管的，那当然这种情况其实在日常生活当中比较少见，但是在有成瘾问题人的身上是比较常见的。比如说有一些人他可能为了赌博，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老婆把自己的孩子给赌上，或者说有的人他为了吸毒，甚至可以去杀人越货。所以对于有严重成瘾问题的人而言，多巴胺的控制回路已经不管用了，但是对于大多数多巴胺控制回路还管用的人来说，这个回路这个时候比如说这个人看上了爱马仕包包那这个控制回路，就会提醒这个人去理性消费，货比三家，决定买了那也享受努力工作，获得报酬，最终再去买购买自己喜欢包包，让他享受这个过程。而且更加重要的就是研究也发现，多巴胺它在大脑当中有更多的回路的话，那一个人就会越发努力的去获得他想要获得的东西，那这一点在大鼠实验上也得到了证实。实验人员就分别考察了两批老鼠，一批老鼠是多巴胺分泌正常的老鼠，另外一批老鼠它们的多巴胺分泌是很残忍的，被人为减少了的，然后实验人员就教会这些老鼠通过按压杠杆来获得食物。当然这个按压杠杆不是你摁一次食物就会出现，而是你需要按很多次食物才会出现。其实有点像我们的人生，你需要努力很久很久才能有那么一点点回报，这些老鼠们就在经历这样的事情，研究就发现正常的老鼠会在30分钟内按压上千次，但是多巴胺分泌减少了，老鼠平均只按压了一半的数量，也就是说当生物它的多巴胺分泌减少的时候，他为了获得奖励，努力的程度也会减少。这一点其实你在一个人身上也可以看到，比如说一个有成瘾问题的人，他处在成瘾行为阶段的时候，他的大脑被成瘾物质所造成的那种多巴胺high给绑架了，那这个时候多巴胺的奖励回路异常的活跃，所以等它在没有成瘾物质的时候，就会一下子陷入到多巴胺低，导致他的多巴胺控制回路也没有了多巴胺，那就进一步的会降低他的努力程度。假如这个人他本身还有抑郁问题的话，那么成瘾物质其实会导致它更加无力，更加抑郁，更难受。那如果一个人他的多巴胺控制回路不是没有，而是过度活跃，那么会是怎样的呢？这个时候这个人他可能会更加倾向于是一个高度智力化，雄心勃勃，不断追求成就的人，他们的情感性会更低，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其实在压力情境下更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但是再一次出来混都是要还的。这种倾向的反面，就是他们可能比较难的去享受他们已经获得的已经取得的那些成绩成就。多巴胺还有一个功能，这个功能就是让人建立起不同寻常的链接，这个也就意味着多巴胺其实可以让一个人更有创造力，所以那些创造力特别强的人，他们的大脑当中分泌的多巴胺也会更多一些。不过如果多巴胺分泌过多的话，一个人就有可能出现幻觉妄想或者是躁狂，而这些症状都是精神分裂症，双向情感障碍当中可能会出现的症状。那在对比艺术家和其他职业的人的研究就当中，就发现艺术家携带精神分裂症，易感基因的比例也会更高一些，那么很有可能部分易感基因就和多巴胺分泌是有关系的，而多巴胺它会激发人对于事情的不同寻常的记忆和感知，这个就是创造力的一个来源。但是如果走到极端的话，那么这些感知和记忆就有可能变成比如说妄想这种精神症状，那常见的一个妄想症状就是被迫害妄想，那一个人他可能就会感觉自己被人监视，感觉其他人要来害自己。多巴胺释放和感知到某些信号是有关系的，比如说饥饿的人看到类似的烂草堆，就会释放多巴胺预期能够在这里找到好吃的。换句话说多巴胺现在让这个烂草堆这个本来在所有事物当中，就是普通一件事物的这么一个东西凸显出来了，它让烂草堆的重要性一下子高出周围其他事物很多，如果多巴胺分泌失调，那一个人他就会突然间发现环境当中好多事情都这样凸显出来了，都变得特别重要了。那这种重要性就在弗洛伊德他说的强迫联想的这个驱动下就开始胡乱运作了，那自然这个人也必必然会进行自我联系，所以我们就会看到出现妄想症状的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他也能够和自己联系上，并且能够编织出一个很完整，甚至能自圆其其说的这么一个妄想的故事来。同时他也会感觉到其他人是在针对自己，并且早年遗留的那些被迫害感立马就会爆发出来。那当然这个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一些人他在服用某些毒品之后，也会出现妄想幻觉这样的精神病性的症状，这个同样也跟毒品导致多巴胺分泌异常是有关系的。但当然多巴胺的这种奇特创造力和联想力，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体验那就是我们的梦境，我们入睡的时候，这个化学物质会在人的大脑当中更加活跃，于是梦境当中就会出现奇奇怪怪形象和故事。当然话说回来，我跟大家讲这些很容易让大家感觉啊，那精神疾病最终只是一个生理性的疾病，或者说做梦其实就是一个生理现象，不是心理现象，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精神疾病做梦其实跟心里也有着非常深的联系，精神疾病它跟这个人的人格境遇，他所处的环境等等问题因素都有着病因学的关系。我们现在只是单把多巴胺这件事情挑出来跟大家来讲，因为多巴胺它是大脑当中分泌的这个化学分子已经处在分子水平了，会给人一种我们终于追根溯源到头的感觉。但事实上很多情况下，我们并不知道这个人他多巴胺分泌异常，她就怎么异常的，这是先天的吗？还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生理过程，还是说有后天环境参与到其中，还是说这个人的心理过程影响了他的多巴胺分泌，还是说有什么药物在起作用，还是说这些因素共同参与了？那如果这些因素共同参与的话，每个因素所占的权重又是怎么样的？其实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就算前面提到的基因，其实也说的是易感基因一个人他即使有精神分裂症的易感基因，但如果它生存在一个足够好的环境当中，这些基因并不会以精神疾病的形式表达，所以我们现在能下的结论就是多巴胺它会参加到一些精神病理过程当中，他会参与导致某些症状的出现，但是多巴胺不一定是主要原因。不过多巴胺参与了，它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到一些精神病理现象的更深层次。那么理解多巴胺的功能，又让我们再次体验了凡事适度这个真理，在一定合理限度中的多巴胺，它可以让我们想要追求一些东西，让我们更有动力为之努力，让我们更有激情，更有好奇心，更有探索精神更有创造力。但是如果一个人过度追求多巴胺体验，那就可能会迷失自己，沉迷于物质滥用当中，或者就根本无法享受生活。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就是那些和此时此地有关的神经递质来平衡了，而心理咨询其实也就是帮助一个人能够更多的去释放那些和此时此地有关的神经递质。那从前面讲的这些，大家可以推想我们当代人追求的幸福，比如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或者是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实际上这里面追求的幸福是古人追求的那些喜事基础上的进步了，也就是说古人追求的那些喜事还是多巴胺，而我们当代人更愿意追求的是那些和此时此地享受生活更长久的稳定有关的那些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