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存捌玖几生修,仰见突兀撑青空打一生肖

【樱all】班长的责任(阿波欧流水账/短完)

内含樱鸣/樱佐/樱卡。

其实没有实质意义上的第八字母。

轻松无逻辑流水账,纯属自娱自乐。

无略可找微博C3H8O的拖拉机(防黑,关注可见)或红白网。

  樱是第七班的班长,非官方,民封的。所谓班级干部在一般定义中代表着老师的耳目或者同学的管理者,再深入一点的意思是在普通学生中拥有压倒性的威严和权力。但是樱并不认为一个三人班级里需要什么威严和权力,这个被鸣人笑嘻嘻地冠到她头上的名号不过是一种苦力的象征罢了。

  作为第七班唯一的alpha,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固定承担起解决特殊时期omega同学们需求的责任,可能是课间...

内含樱鸣/樱佐/樱卡。

其实没有实质意义上的第八字母。

轻松无逻辑流水账,纯属自娱自乐。

无略可找微博C3H8O的拖拉机(防黑,关注可见)或红白网。

  樱是第七班的班长,非官方,民封的。所谓班级干部在一般定义中代表着老师的耳目或者同学的管理者,再深入一点的意思是在普通学生中拥有压倒性的威严和权力。但是樱并不认为一个三人班级里需要什么威严和权力,这个被鸣人笑嘻嘻地冠到她头上的名号不过是一种苦力的象征罢了。

  作为第七班唯一的alpha,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固定承担起解决特殊时期omega同学们需求的责任,可能是课间,鸣人就跑过来捂着自己的腺体像憋尿快憋不住一样求樱给他来一发,那副好像马上就要冲上来()她的脖子的样子仿佛他才是个拥有压倒性力量的alpha。佐助一般是传纸条,或者放学的时候慢吞吞地挪到樱的课桌旁边问她有没有空。

  樱也曾经在和井野有约的一些天里很想说自己没空,但佐助来找她的时候一般是真的满脸通红、香气四溢了,她怀疑如果她不帮忙的话佐助甚至连这个教学楼都走不出去就会被至少十个闻香而来的alpha轮流抓走,最关键的是樱知道佐助和鸣人都没有家人,她不忍心在大多数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拒绝他们。在鸣人固执地开始叫樱“班长”的一周以后,她在学校的杂货间里帮佐助弄好他也低声说了句“多谢了,班长”,于是樱真的莫名其妙地成了第七班的班长,后来卡卡西也被带得会这么叫她。

  卡卡西是beta,他很会照顾学生,但面对鸣人和佐助的那种情况实在是爱莫能助。青春期的初中是整个木叶教育系统中最难管理的地方,因为孩子们纷纷开始分化,又还不太会调整自己,出现各种混乱交流都很正常,因此尽管学校到处都贴着“禁止AO擅自结合”的标语,实际上无论是老师还是校长都对不要太过分嚣张的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樱宁愿他们好好管管。

  她有时候很怨恨于自己无法拒绝同伴的性格,作为新生alpha她的自制力极强,即使会沉醉在男同学的信息素香气中也不会产生强烈的(),井野说她可能是个()冷淡,樱辩解说自己只是将绝大多数精力都奉献给了学习而已。

  “过度劳累以后会失去那种想法,书上是这么写的。”樱固执地说。

  “得了吧,”同样分化成了alpha因而在口舌上与樱更加针锋相对的井野睨着她说,“我可从来没见你对我们现在的课程苦手过。”

  樱一时语塞,没法再说什么。初中的课业对她来说确实毫无压力,倒不如说解决同班同学的需求才是真正让她感到劳累的事情。

  对于佐助,樱还能稍微有点准备,他作息规律,生活节奏一直保持着平稳的状态,所以发()期也相当稳定,在每个月的二十日到二十三日左右,樱会在这几天抓紧于课上或者课间把功课之类的东西解决,也不会在这段时间追连载的小说、电视剧、漫画,以免因为思念接下来的剧情而在满足佐助时心不在焉。佐助这个人很麻烦,虽然明明是樱帮他,但如果她没有做到全心全意的话他会不高兴。

  而鸣人更加麻烦,他的生活作息实在是太不规律了,同样是家中没有大人管教的情况,比起佐助他却是真正可以用“狂野”来形容生活作风的人,他的发()期也因为他混乱而无规律可言的激素水平而十分不固定,有时候一个月都没事,有时候一个月要两三次,再加上佐助的次数,樱的地狱月份会要帮助同学四次以上。在和鸣人在一起的时候樱会稍微走点神考虑一下自己毕业以后要跑到哪里去读书,最好是一个没有omega或者全班有足够多的alpha的地方。

  (关于鸣人的这段可见写得非常好以至于不能过)

  一次放学以后樱见两人都没有留她的意思便挥手说自己先走了,正站起身准备做值日的鸣人对她挥手咧嘴笑道:“再见,班长。”

  正收拾书包的佐助也对她点头道别:“路上小心,班长。”

  两声沉重的“班长”压在樱的肩膀上,她勉强应了他们,然后耷拉着脑袋走到夕阳西下的走廊中,正巧遇到同样下课准备走的井野,见她这副样子,井野便拖着她一起去饮料店喝东西,并难得大方地表示自己请客。

  喝了点甜饮料的樱恢复了精神,她单手托腮盯着井野羡慕地说:“井野,我真羡慕你们班。”井野的班上她和丁次都分化成了alpha,鹿丸则分化成了beta,三人之间的友谊相当纯正,至今没有谁见过谁的()体或者分化以后特征变得更加鲜明的()。

  “又来了啊……”井野伸直双腿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如果哪个星期我没听到你抱怨你们班男同学的()实录那这个星期都是不完整的。”

  樱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哀怨地说:“可是我真的很累啊,自从上了初中我就没有好好追过什么大家都在看的东西,时不时就要被打断追更,明天再打开手机就到处都是剧透。妈妈现在每天都给我准备补肾的饭菜,上个月校医院体检警告我说有轻微的腰肌劳损。抱怨两句都不行吗?”

  明明真的是有点悲惨的经历,井野听完以后却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捶着桌子说:“哈哈哈,你绝对是我见过最早开始补肾和腰肌劳损的alpha!!!”

  “这不好笑。”樱叹气说,“这种症状不好好调理的话可能会变成永久损伤的。”

  井野终于慢慢止住笑声,她为了缓解笑意咳嗽了两声才说:“好吧,看起来你确实有点辛苦过头了。不过他们两个真的那么不好解决吗?是不是你技术不到位所以拖的时间太久了啊?要不要去……呃,找点学习资料?”

  (和井野的对话也不知道戳中了谁的肺管子)

  樱被她说出来的那个词吓了一跳,差点从桌子旁边跳起来,她的眼珠四处乱转,就像是怕刚才井野的话被谁听见了一样。但饮料店的其他人都在说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樱放松了警惕看向井野皱眉说樱:“你别乱说。”

  樱过分严肃的神情让井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耸了一下肩膀说:“没有就没有。不过你可要小心哦,樱,这种心理上的圈定可比标记还要麻烦的多。”

  “切,小说里的句子也拿来用,还装得这么高深。”樱不屑一顾地说。

  “哦——所以说你也看了那本惊天大狗血的言情小说呗。”井野分毫不让。

  “只要是有文字的纸张我都能阅读一遍,怎么,有问题吗?”

  “有,不过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两人一番斗嘴后各自回了家。樱的心情在和友人的玩闹以后轻松了许多,但她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拒绝井野的帮助的后果。

  第二天上课时樱看到鸣人在时不时摸脖子,心里想着今天应该是不能早走了。她一边记笔记一边用另一只手翻看了一下书包夹层的安()套,确定个数足够便安心上课。

  十分钟以后佐助给她递了纸条。

  樱难以置信地颤颤巍巍接过来展开,心里祈祷了无数次却还是看到了佐助的纸条上内容不变的那句话:班长,放学以后有空吗?

  她的心脏快要骤停了,鸣人和佐助一起到发()期这种事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她自己搜集的学习资料里面也还没有提及过两O一A的交()方式。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但还是下意识给了佐助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到了放学,鸣人果然也没走,并且火急火燎地往樱的座位这边冲过来,正好佐助也站起了身,于是两个开始在放学后不用再抑制信息素释放的男生在混合的香气中先惊愕地看了看彼此,又一起默默看向抱住脑袋的樱。

  樱低声说了句话,他们没听清楚,鸣人耐着性子低头问:“樱酱,你说什么?”

  樱呻()着重复了一遍:“你们两个的话,安()套数量不够了。”

  接近樱所接触的alpha的气息让鸣人更加两腿酸软,他一把抓住樱的手腕神志不清地说:“没关系的,都留给佐助吧,樱酱你()在我里面就行。”

  樱惊恐地看着鸣人,她还这么年轻,可没有能承担永久标记别人的责任的能力。

  佐助咳嗽了一声,他退开一步离开樱的信息素范围说:“你们,你和鸣人先,我去买。”

  说着他就往教室外面走,被鸣人抓住手腕的樱急忙在他身后喊:“佐助君!你现在的状态能上街吗?”

  佐助背对他们说:“没关系,我还能压制一会儿。”说着他就走出了教室,临走时还体贴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门缝在樱的视线中一点一点变小,樱终于绝望地被佐助关在了只有一个已经开始()她脖子的omega的教室里。

  这一天,樱回家时是晚上十点,她帮助完了同学,还要把软塌塌的两人送回家,自己在路上买了一杯全糖奶茶这才没有因为过度运动后的低血糖而晕倒。

  作为母亲的芽吹毕竟还是会关心她的身体的,樱不想让妈妈由于这件事而对在她看来因为没有家人而非常可怜的两人产生不满,所以好好在门口调整了一下表情才装成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走进房子,并且在母亲问起时谎称是自己在图书馆学习忘了时间。

  在同一天对付了两个发()omega的结果就是樱回家洗了澡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还腰酸无比,而且头晕目眩恨不得再睡三天三夜。与她相比,两位早早到教室的男同学倒是神采奕奕,各自说了句“早上好,班长”。

  樱敷衍地道了早安,随后打着哈欠收齐作业歪歪扭扭地穿过走廊走到卡卡西的办公室去交作业,敲门进入以后却看到卡卡西没坐在座位上看一些封面可疑的书,而是靠在窗口对着打开的窗户好像透不过气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丁香的气息,樱眨了眨眼睛,看到墙角正在运行的空气净化器,心想那应该是这个机器的效果,于是先把作业放在卡卡西的办公桌上然后说:“卡卡西老师,作业收齐了,我放在这里。您还好吗?”

  卡卡西低声咕哝了两句,听嗓音好像是感冒了一样,他说:“没什么大事。能给我倒杯水吗,樱?”

  樱应了一声拿起卡卡西桌上的马克杯在饮水机那里倒了杯水递给他,没想到卡卡西喝了两口竟然呛住了,一些水滑到他的下巴上,樱赶紧回身去找纸巾,然而他的桌面上竟然没有。情急之下樱道歉一声开始翻他的抽屉,刚刚拉开第一个就看到内侧滑出来一个盒子——“抑制剂”,后面一行小字“omega专用”。

  樱痛恨自己“什么字都能迅速抓取”的能力,因为她也同时看到了最下面的说明:有效转变为beta体征。

  她颤颤巍巍地将那个盒子推回去,然后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递给卡卡西,努力作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低声说着:“我先回去上课了,老师。”说完转身就想走。

  已经逃到了办公室门口,卡卡西出声了:“班长。”

  樱感到毛骨悚然,她机械地转过头,只见因为咳嗽而面部泛红的卡卡西握着她的手帕眯着眼睛微笑说:“放学以后能先别走吗?老师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忙做一下。”

  樱绝望了,她捂住自己的腰,感到里面的那块肾在隐隐作痛。

}

*校园设定,是 的王乐校园文点梗

*王乐only,其他自由心证

*其他独立文章见合集 

  “......奥地利的编剧,导演。1989年,首次自编自导了他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冰川三部曲’的第一部......”

  留着一把络腮胡的男人在讲台上用平淡的语调念着屏幕上的PPT,张佳乐猫着腰偷偷跑到孙哲平旁边坐下。

  “刚刚进来的那个男生,对,就是你,扎小辫的。”男人指着张佳乐,“你来说一下,‘冰川三部曲’都有哪三部。”

  张佳乐求助的看向孙哲平,对方冲他摊手,示意爱莫能助,毕竟还没讲到这里。张佳乐凭借着自己艺考时残存的零星记忆,试探的回答:“荧、荧光血影,第七大陆。”

  最后一部名字特别长,张佳乐死活想不起来:“.....什么编年史。”

  “坐下吧。”对方面不改色,张佳乐悄悄松了口气,“下周上课前把《第七大陆》的影评,以及迈克尔·哈内克电影叙事风格的分析,不少于两千字,一起发到我的电子邮箱。”

  张佳乐掏手机的手僵住了。

  “不要觉得我会忘记,或者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张佳乐同学。”他关掉PPT,让前排的学生把窗帘拉上,“我们今天先看他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奖的一部片子。”

  张佳乐面如死灰:“我真是倒血霉了。”

  “你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幸运过。”孙哲平把他的手机放在张佳乐面前,“提前告诉你,交片日期提前了。”

  “什么!”一声惊呼在寂静的阶梯教室里突兀的响起,张佳乐在教授的死亡凝视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低头询问,“怎么提前了?”

  “老夏要去国外参加交流会,他把课调成了连上。”孙哲平颇为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分镜写完了吗?”

  “还有一半。”张佳乐神色痛苦,“你说老叶会不会杀了我。”

  孙哲平一本正经:“现在不会。但老叶打算后天开拍,你要还没写完,那就不一定了。”

  “大孙。”张佳乐冲他眨眼,凭借多年竹马竹马的默契,孙哲平立马知道他要拉自己下水,“我不可能帮你写,明天要去借设备。”

  张佳乐呻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

  这次的作业和期中成绩挂钩,叶修又不知道是从哪位穆斯的身上汲取了灵感,熬夜狂写将近一万字的大纲,又把睡得正香的方士谦薅起来写剧本。

  “叶修,你他妈是人吗。”方士谦举着手机,“你看看现在是几点!”

  叶修摘掉他头上的眼罩,把他按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里的word文档,“凌晨三点,正是创作的最佳时间。你看看隔壁,黄少天还在浴血奋战呢。”

  “那你怎么不看看张新杰!”方士谦手指着对门,“你能不能发扬一下韩文清爱护组员的精神!”

  “张新杰那是异类,赶紧开始吧方士谦大大。”叶修还给他泡了杯咖啡,“这才是咱们戏文专业的夜生活。”

  方士谦连灌四杯咖啡,终于肝完剧本,倒头就睡。叶修心满意足,把新鲜出炉的剧本微信传送给还在工体西路狂欢的张佳乐。

  本来,叶修给张佳乐的时限是下个周五之前,以他的进度是刚好可以写完的。但电影创作的课程一调,张佳乐必须在三天内写完一百多个分镜头。

  “我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中景近景特写。”张佳乐脑袋一歪,头靠在柜门边,“你知道我有多恨老夏吗。”

  黄少天翻白眼:“这就是你拖延症的下场,张佳乐。让你去嗨,让你去蹦迪,让你去看表演,你看看你每天醉生梦死有点学生的样子吗。”

  张佳乐对他的言论不屑一顾,黄少天自己也想去,只不过他没抢到门票罢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喻文州推开虚掩着的宿舍门:“少天,你收拾好了吗?”

  “来了来了,早就准备好了。”黄少天提溜着两台三脚架,拎着两台补光灯叮铃咣啷的跑出宿舍。

  林敬言拉开床帘:“楚云秀他们开拍了?”

  孙哲平在刷朋友圈:“老韩的组也开始拍了”

  “你们不要提醒我这个事情。”张佳乐捂住额头,“老叶现在一天恨不得给我发20条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写完。”

  林敬言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你加油,乐乐。”然后拉上床帘打游戏去了。

  在叶修每天20条微信的狂轰乱炸下,张佳乐终于安全上垒,在死线前把脚本发给了叶修。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叶修反坐在椅子上,胳膊抱着椅背,“我们的分镜头终于出来了。”

  张佳乐和方士谦两个饱受叶修摧残的人,摊在懒人沙发上一脸魂归西天。

  “坏消息呢?”孙哲平问。

  叶修摊手:“我们人手不够。”

  林敬言忍不住吐槽:“我们人手够过吗?”

  别的小组,多则十三四人,少则也有八九人,拍起片子来分工明确,井井有条。叶修的小组,加上他,也就方士谦,张佳乐,孙哲平,林敬言,魏琛六个人。本来还有一个苏沐秋,结果他大二下学期被腐败的资本主义侵蚀(叶修语),跑去美国留学了。

  算上帮他们撑场子的隔壁表演系系花苏沐橙,满打满算也就七个人。

  “女主让苏妹子来就行。”林敬言翻着人物小传,“除了男主之外,还有一个女配和一个男配,群众演员可以随便找点人。”

  “不光是演员的问题。”叶修摆摆手,“咱还有三个周的时间,剪辑算两个周,下个周的周末必须拍完。摄影就老孙,我也能顶一下,太少了,拍不完。”

  “所以你的打算是?”

  叶修把目光转移到张佳乐身上:“乐乐,现在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刻了。”

  张佳乐如临大敌:“老叶你要干吗?”叶修这么叫他,准没好事。

  果然,叶修笑得有些暧昧:“你去联系王杰希,让他来给咱当个外援。”

  “你、你怎么不去,你不是跟他很熟吗?”张佳乐结结巴巴。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懂不懂,要不然就你这进度,到毕业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叶修痛心疾首,“你打嘴炮挺厉害的,怎么行动力这么差。”

  张佳乐暗恋,应该说明恋隔壁新闻与传播学院的王杰希在他们几个关系好的人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王杰希,摄影专业大三学生,高冷学霸一名,按理说像张佳乐这种不着四六的活泼性格是不会有所交际的。但王杰希有两个相当不靠谱的朋友,叶修和方士谦,也是让张佳乐喜欢上王杰希的“罪魁祸首”。

  那是大二他们第一次拍作业的时候,张佳乐理论知识全面,实际上连单反的快门都没摸过。叶修让方士谦找王杰希借了单反,他跃跃欲试也想玩一玩。结果这一玩,把单反的快门次数直接用出去两千。

  王杰希的单反是个用了一两年的佳能200D,他平常没事就喜欢拍照,加上摄影系的作业也不少,快门次数本来就不多,张佳乐这一捣鼓,约等于直接报废。王杰希看着张佳乐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整个人快切腹自尽了,倒是没生气,只是有些好奇他到底干了什么能半个月用掉两千次快门。

  “嗯......就......就是,我拍了一段天空的......的延时摄影。”张佳乐吞吞吐吐。

  王杰希纳闷:“你拍了多长时间?”

  “大概......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最多也就耗费不到一千次,怎么会用掉两千次。

  在王杰希疑惑的眼神中,张佳乐终于说出了真相:“我设置完之后,不知道是自动拍摄。然......然后,我就每隔一秒,按一次快门。”

  “我、我给你换个新的!”张佳乐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你要换什么样的快门都行,我出钱!”

  “不用了。”王杰希叹气,“本来我也该换一个相机。”

  张佳乐以为王杰希的意思是给他买一个新的单反,吓得声音哆嗦:“我......我现在还没钱,能分期吗?”

  王杰希一愣:“我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就算了,直接换个新的单反就行,我自己买。”

  张佳乐这才放下心,连连道谢:“谢谢你啊,我以为这单反是四千自己的,所以才拿来玩玩,我不知道他是找你借的。”

  “没事。”王杰希觉得有点好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念头,“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帮我个忙。”

  “没问题,只要不违法,我绝对帮!”

  “我们这次的作业是人像,你可以来当我的模特吗?”

  王杰希只是单纯的觉得张佳乐的脸很上镜,比起花钱找服装表演系的人,不如直接找他来得划算。结果没想到,拍了一个周的照,不仅收获了一次高分作业,还收获了一枚少男的芳心。

  “等等你喜欢谁?王杰希?摄影系的王杰希?”黄少天跳脚,“那个抢了我和文州的场地,还拽得要死的王杰希!”

  “嘘你小点声,这是在外面。”张佳乐赶紧捂住他的嘴。

  楚云秀很震惊:“你不是和孙哲平是一对吗?”

  “靠你不要侮辱我的清白,我和大孙是纯洁的父子关系!”

  孙哲平点头赞同:“我父他子。”

  眼看张佳乐要反驳,孙哲平使出杀手锏:“你别忘了你去PH开卡座的钱是谁出的。”

  “我错了,你是我爹。”张佳乐立马滑跪。

  方士谦无力吐槽:“不是,你是喜欢王杰希哪一点?”

  “他拍照的时候很专业。”张佳乐耳朵有一点红,“而且特别专心,技术也特别好,整个人感觉特别冷静,从容不迫。”

  “就这?就这就这就这?那文州还很专业技术好整个人也特别冷静!还不像王杰希一样是个死面瘫!”黄少天表示不服。

  张佳乐冷笑:“又不是每个人都得喜欢喻文州。”

  感觉自己中枪的喻文州按下暴走的黄少天,问张佳乐:“所以你要追王杰希吗?”

  “......我还没有想好。”

  听完来龙去脉的叶修拍拍张佳乐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鼓励的意味:“你要是喜欢,就去追。”

  “老叶......”张佳乐有些感动,没想到叶修还有说人话的时候。

  “要不然罗伯特毕业,你只能收集他的作品以解相思之苦了。”

  张佳乐愣了一下,随即狠狠的踹叶修一脚:“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弗朗西斯卡!你和苏沐秋才他妈在演《廊桥遗梦》!”

  楚云秀了然的点头:“所以孙哲平是理查德。”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孙哲平无语。

  后来经过张佳乐的据理力争,他和王杰希已经变成了中国版的小水和阿亮。

  然而张佳乐既没有为王杰希申请加入舞蹈社,也没有为他参演狗都不看的话剧,只是过着普通的大学生活,在忙忙碌碌中暗恋王杰希到大三的下学期。

  王杰希已经从新传学院的知名人物变成了全校的知名人物,毕竟王杰希除了略微大了一点的左眼(当然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颜值),可以说得上是标准的风云学长设定,光是学校的表白墙都快上了有十多次。

  张佳乐也成为了知名人物——虽然和王杰希是不同意义上的。他光是长头发就已经很显眼了,还染了个鲜红色的红毛。而且大三的上学期,他不知道和黄少天从哪里搞来一套设备,在操场上两个人公然打碟,一战成名。

  就这么性格天南海北的两个人,谁也想不到张佳乐会喜欢王杰希,还一喜欢就是一年半。

  “乐乐,现在已经是大三下学期了,明年大四大家该考研的考研,准备找工作的找工作。你再这么磨蹭下去,你还能追到大眼吗?”叶修循循善诱,“你把王杰希弄到咱们组来,最起码可以多一点相处时间。”

  “好吧。”张佳乐纠结半天,打开王杰希的微信。其实他和王杰希也没有那么不熟,之后有好几次人像拍摄,王杰希都是找他当模特的,虽然张佳乐明白他是图省事。

  张佳乐:杰希同学,在吗?有事情想拜托你帮帮忙。

  张佳乐:我们组的期中作业要提前交片,但你也知道,我们人手少。所以想拜托你能不能来我们组当个摄像?放心,是有偿的,老叶说给你报酬。

  张佳乐:谢谢!具体时间安排你问老叶就行,我把你拉进群里。

  “摄像问题解决了。”林敬言在职员表的摄像一栏划上一个对勾,“其他演员呢?”

  “男主我想好了,周泽楷来演。沐橙跟我说他们表演系的期中作业也是要演戏,她早就把周泽楷的时间定下来了。至于女配,等云秀的片子导完了她来演。”

  林敬言点点头:“行,还剩一个男配。”

  “这好办。”叶修大手一挥,指向张佳乐,“乐乐你上。”

  “啥?我?”张佳乐瞪大眼睛,“我哪里会演戏啊!”

  “你放心,男配的人设你不也看过了吗?多好演。”

  张佳乐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剧本里的男二是一个台词不过四句,有精神分裂的重度抑郁症患者。

  看见张佳乐表情狰狞,孙哲平凑到林敬言身边:“男二什么设定,给我看一眼。”

  林敬言憋着笑把人物小传递给孙哲平。

  五秒钟后,孙哲平转头捂嘴。

  “孙哲平你大爷的想笑就笑。”张佳乐生无可恋。

  总之,处理完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周六早上六点半,在学校北门门口,叶修小组准时集合。

  方士谦扒拉着林敬言:“他们三个呢?”

  “沐橙和小周刚练完早功,往这走了。王杰希不知道,张佳乐联系的。”叶修看向张佳乐,对方刚和王杰希发完微信,“杰希说他快到了。”

  其他几个人意味深长的盯着他,张佳乐有些不自在:“怎么,我说错什么了?”

  “没事,你好好和杰希聊天。”魏琛拍拍他的肩膀,张佳乐恶寒,“靠老魏你语气要不要这么猥琐。”

  “啧啧,老夫踩了两天的点,张佳乐你进展神速啊。”

  “滚蛋。”张佳乐有气无力,“我这都是为了咱们的片子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非常欣赏你这种勇于奉献的精神。”叶修一本正经的说,“你放心,本导演允许你借工作之名处理个人感情问题。”

  张佳乐言简意赅:“滚。”

  正说着,王杰希来了,他穿着短袖和牛仔裤,肩膀上挂着相机包,“抱歉,来迟了。”

  “没事,时间刚好。”叶修把目光落在他的相机包上,“你怎么还带相机来了。”叶修上个月拿着获奖的钱刚买了一台相机,加上之前的旧相机和孙哲平的就是三台,根本不用王杰希带。

  “这是我拍作业用的。”王杰希淡淡的说,“张佳乐,这次作业麻烦你了。”

  “啊?哦,没问题。”张佳乐当下了然,欣然答应。

  叶修笑了笑,没说话。

  王杰希说完就和孙哲平一起研究拍摄方案,又过了一会,苏沐橙和周泽楷一起过来了。

  “对不起,来迟了。”周泽楷有些不好意思。

  叶修看看时间,现在是6点45,到798还不算太晚。人都已经来齐,他拎起一个便携包,“走吧,等会上班高峰期了。”

  叶修这次的片子不光是期中作业那么简单,最近新办了一个大学生电影竞赛,他是铁了心要去投奖的。除了平常要用到的,甚至还借了三台监视器,以及其他的一些设备。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浩浩荡荡的去坐地铁,光安检就过了20分钟。苏沐橙看不下去了要帮着他们拎,其他人不好意思,就让她拎着一个打光板,再拖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

  “幸亏这个点,地铁上人还不算多,要不然我还没等到拍摄现场就累死了。”魏琛捶捶自己的腿,“你们在宿舍里逍遥自在,我一个人两天快跑遍了整个北京。”

  “逍遥自在个屁,我还没来得及睡一个安稳觉就被老叶拖出来拍片了。”张佳乐抱着三脚架,昏昏欲睡。

  早上的地铁不算热闹,大多数都是困顿的上班族,配合着冷气,几个人都忍不住睡过去。王杰希在刷微博,就感到肩上一沉,一抹火红映入眼帘。

  叶修坐在他对面,示意他看手机。

  叶修: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自己好好把握。

  王杰希:知道,谢了。

  等到王杰希的肩膀快没知觉的时候,终于要到站了,孙哲平把他们挨个叫起来。

  王杰希推了推还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张佳乐?”

  “到站了,张佳乐。”

  “乐乐,你再不起来,放在柜子里的三包薯片我就拿去吃了。”孙哲平弯腰,低声在张佳乐耳边说。

  “孙哲平你敢!”张佳乐瞬间清醒。

  “敢不敢的,反正黄少天已经吃光了。”孙哲平无所谓的耸肩,“你赶紧拿着东西准备走了,在人肩上睡了一路,丢不丢人。”

  “黄少天这个杀千刀的,我一定回去把他的手办都从楼上丢下去。”张佳乐愤怒的给黄少天发微信,然后笑意盈盈的对王杰希说,“对不起啊,你肩膀还好吗?”

  目睹了张佳乐瞬间变脸的王杰希:......

  “没事。”王杰希提着东西下地铁,顺便悄悄活动了一下肩膀。他偏头用余光看向走在一起的张佳乐和孙哲平,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肩膀挨着肩膀,样子十分亲昵。他忍不住抿嘴。

  张佳乐捂脸:“我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路,不会流口水了吧。”

  “按照我的经验,你大概率是流口水了。”孙哲平看向斜前方的王杰希,“他穿的是深色衣服,看不出来。”

  “都怪老叶出的馊主意,我还怎么维护我在他面前的完美人设。”

  孙哲平奇怪的问:“你在王杰希面前有什么人设?”

  “一个文静不失活泼的日系美男子。”

  “......不是,你告诉我,这句话哪一个字跟你沾边了。”

  “拜托,那是王杰希诶!”张佳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向他这种性格不都应该喜欢走文艺路线的人吗?”

  孙哲平叹气,拽着张佳乐的小辫子:“你浑身上下走文艺路线的只有这个辫子,还是在你没染成红毛之前。张佳乐,你能不能不要挑战这种高难度人设?”

  张佳乐生气的捶他一拳:“靠,那你说老子该怎么办?”

  “你去和老方打听一下王杰希的爱好比你在这瞎琢磨有用多了。行了,根据我的观察,王杰希对你挺有好感的。”

  “我还能骗你?”孙哲平瞥了他一眼。他这个发小虽然脑子异于常人,但毕竟是发小,该帮还是得帮,“放弃你那个什么美男子路线吧,像王杰希这种闷骚,肯定不吃这套。”

  好像有点道理,张佳乐陷入沉思,要是王杰希喜欢这个type,怎么可能一年半了他俩的聊天仅限于逢年过节的寒暄。

  “老方。”张佳乐神神秘秘蹭到方士谦旁边,“你跟我说说,王杰希喜欢什么类型的?”

  “神经病类型。”方士谦不假思索。

  就在张佳乐思考方士谦是不是在敷衍自己的时候,魏琛领着他们到了事先联系好的场地。书吧的老板娘把二楼的地方空了出来,供他们拍摄。

  “这一场是剧本里的第三场,此时的男主对女主已经有了好感,你们要注意这一点。等会,小周你从楼梯口开始走,走到书架那里停住,然后拿书。沐橙你就坐在这里,看到小周拿书后,就开始说台词。”

  叶修拿着剧本给他们讲戏,其他人连忙布置现场。王杰希其实是第一次跟组拍戏,有一点手足无措。张佳乐帮着魏琛拼好挑干话筒,转头看见站在一旁的王杰希,提着一个箱子放在他面前。

  “这是稳定器,你帮忙装一下吧,我不会这个。”王杰希接过来,一声不吭的半蹲在地上开始安装。那边叶修喊他,说光太大了把柔光罩拿过来,张佳乐应了一声连忙跑过去,阳光照在他的侧脸,细碎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回神了,想什么呢。”方士谦打了个响指,“你都安反了。”王杰希一愣,又拆下来重新装。

  死闷骚,方士谦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都准备好了吧,录音摄影OK?”叶修坐在监视器前,“老林,准备打板。”

  林敬言举着场记板:“三场一镜,三、二、一,开始!”

  穿着白衬衫的男孩漫步到书架旁,修长的手指扫过一排排书籍,抽出一本崭新的,还散发着油墨味的书。

  他的睫毛轻轻颤抖,抚摸着封面上的字。

  “那本书我已经看过了。”靠窗而坐的女孩托着腮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如同夏日午后的阳光。

  男孩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快步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服务员把一杯拿铁放在他的面前。

  女孩没有接他的话,指了指那本书:“你看过吗?”

  “最近刚看的。”男孩说到这,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不过,我不明白。”

  女孩放下咖啡杯,歪着头看他,似乎是在询问。

  “太乱了。”男孩的表情很是困惑,“他们到底是真实存在,还只是瑞德的梦?”

  女孩被他的话逗笑,捂着嘴小声的笑了好一会,才撩起耳边的一缕碎发,语气轻柔的说:“很重要吗?”

  “......如果是现实,这样的结局也太惨了。”

  “可是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我们现在也和瑞德一样,踏入了一座无名的城市。”女孩牵起他的手,白色的衣裙被轻轻吹起,“我的克里斯托弗,到你为我弹琴的时间了。”

  “卡。”叶修喊停,“不错,就这个感觉。杰希,你到小周那里和老孙正反打,咱们把刚刚的对话再来一次。”

  方士谦把打光板给张佳乐:“乐乐,你到王杰希那里给周泽楷打光。”

  张佳乐接过,半蹲下来举着打光板。王杰希略微低头,就可以看见他的发旋,张佳乐的神情很认真,并没有往他的方向看。

  实际上,张佳乐很紧张。他可以闻见王杰希身上淡淡的味道,是薰衣草味的柔顺剂,这个人还挺长情的,柔顺剂竟然就用这一个味道一直都不换。

  “停,张佳乐,你手抖什么。”叶修无奈的叹气,“你光都没打到小周脸上,再来一条。”

  张佳乐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调整姿势。

  书吧的戏有四五场,基本上都是两个人的对话。周泽楷在演戏之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长得又帅,一般他演的类型都是高冷帅哥,台词很少。这次是头一次接到台词这么多的,加之天气炎热,演完后嗓子都干得冒烟。

  “喝口水吧。”林敬言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你和苏妹子先歇一会,我们要看刚刚拍的片段。”

  “好。”周泽楷点点头。苏沐橙已经挤到叶修旁边,“我也要看。”

  监视器那围着好几个人,张佳乐在收打光板,方士谦和王杰希在拆稳定器,孙哲平给单反换了个长焦镜头,和叶修招呼一声去拍空镜了。周泽楷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只能低头扯着矿泉水上的标签。

  “这个镜头可以啊!”“哇,这个拍的好好看。”“那是,不看看哥的水平。”突然,监视器那里传来骚动,周泽楷忍不住抬头,叶修冲他招手,“小周,你过来。”

  周泽楷走过去,叶修指着左边的监视器:“你看看,拍的怎么样。”

  叶修给他放的是一开始拍他从楼梯口走到书架的那一个片段,镜头里的构图和景别恰到好处,周泽楷忍不住说:“好看。”

  叶修心满意足:“等着放你们系招生宣传片里,肯定爆火。”

  上午的拍摄顺利收工,中午的就餐地点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按照苏沐橙的口味选了一家日式食堂。张佳乐看着碗里的洋葱发愁,孙哲平自然的从他碗里把洋葱夹走。

  其他人显然都习惯了,并没有对这个行为发表任何看法,只有王杰希忍不住捏紧了筷子。

  下午的戏份是男女主看展览,798虽然展览很多,但允许摄像的很少,日常照相好说,但这种大规模的拍戏肯定是不行。也不知道魏琛哪来的本事,硬是给联系到了一个可以进行拍摄的小型展览馆,还不要钱。

  展览馆的主人并不在,甚至展览馆都没有开放。魏琛拿着钥匙,轻车熟路的开锁,还招呼他们:“来来来,别客气啊,就当是自己家。”

  林敬言看着墙壁上风格各异的油画,转头问叶修:“这个好像跟你给我发过来的照片不一样,能拍?”

  “当然没问题。”叶修从双肩包里拿出来许多卷起来的画,交给林敬言,“你和老魏把这个拿画框裱起来,然后挂到墙上。”

  林敬言大为震撼:“不是,你们这,人家同意了吗?”

  “同意了,放心吧,我和老吴是什么关系啊。”魏琛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赶紧动手,别耽误时间,还有夜戏呢。”

  王杰希和孙哲平在拼轨道,两个人也不熟,又不是多爱说话的性格,沉默的干着手中的活。孙哲平的手机疯狂震动,他打开一看,全是张佳乐的消息。

  张佳乐:大孙,你快帮我打探一下!!!

  张佳乐:我给你抢球鞋!!!

  张佳乐:打探什么都可以!!!求你了!!!

  张佳乐:能问出喜欢的类型最好!!!

  王杰希看孙哲平回消息,忍不住问他:“是张佳乐给你发消息吗?”

  孙哲平挑眉,这话听起来有戏,他把手机放起来,淡定的回答:“对,怎么了?”

  “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吗?”王杰希一边拧螺丝一边问他。

  “我们是发小,老方没和你说?”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就在支撑架装好的时候,王杰希突然开口:“就算是发小,会帮他挑洋葱吗?”

  “什么?”孙哲平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王杰希不说话,到一边拿起相机调试光圈。

  孙哲平这才明白,突然感觉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酸味。他给张佳乐发了个消息。

  孙哲平:恭喜你,相当有戏。

  张佳乐:!!!!真的吗!

  孙哲平:真的,有戏到你现在告白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张佳乐并没有回他这句话,孙哲平也没在意,收起手机,就听见张佳乐的声音:“我靠老叶你下血本啊!”

  “这才哪到哪,拍毕业作品的时候我一定搞个20米的来。”叶修抱着摇臂,“快,老孙,帮我一把,把这玩意装到三脚架上。”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带了六个三脚架来。

  王杰希除了会拆装关于摄影方面的器材外,别的一概不懂。他把三台相机的光圈和曝光设置好,无所事事,目光不知不觉落到了张佳乐身上。

  张佳乐正在帮林敬言装画框,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发丝被汗水黏在了额头和侧脸上。手背上贴着双面胶,左边的膝盖着地,神情专注,透过白色的T恤可以看见他凸起的肩胛骨。

  这和王杰希印象里的张佳乐都不一样,他忍不住打开自己相机的开关,按下快门。

  快门声响起的时候,张佳乐一脸茫然,然后就看见王杰希的镜头正对着自己。

  “作业。”王杰希还是那副表情,言简意赅的解释。

  “你、你,我。”张佳乐慌乱的整理衣服和头发,“我这个样,也可以拍吗?”

  “没关系,很真实。”而且很好看,王杰希在心里补充。

  张佳乐低头看看沾满灰和颜料的裤子,心都凉了,这副样子怎么就被王杰希看到了,看到就算了还被拍下来了。

  蹲在张佳乐对面的方士谦一脸看透红尘的表情,以王杰希的审美,肯定觉得认真工作的张佳乐比收拾得干净利落的时候好看百倍。

  “你干吗呢方士谦,手里的活别停啊。”魏琛敲敲地板,“还有两幅画没装呢。”

  “你不懂。”方士谦叹气,“我在算姻缘呢。”

  魏琛头也不抬的说:“你就算是在算寿命也得先把这些画给装完,我告诉你,时间紧迫。”

  自己天生就是被压榨的命,方士谦无精打采的锤钉子。

  苏沐橙和周泽楷的台词都从头到尾对完三遍了,才终于正式拍摄。

  在展览馆的戏份很多都是没有台词的,大多数都是两个人看着叶修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画,偶尔说上几句似是而非话里有话的台词。

  “不是,这台词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明白?”张佳乐在换墙上的画时抽空吐槽,“四千怎么全在打哑谜。”

  魏琛嘲笑他:“没读过书,他俩的台词都和一本书有关。”

  “你懂,来来来你说是什么书?”

  “叫无可奉告。”魏琛想也不想地说。

  “有这本书吗?”张佳乐表示怀疑。

  “怎么没有,人作者还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呢!”

  在一旁默默听他俩对话的林敬言,忍无可忍:“......那本书叫《无可慰藉》。”

  魏琛哑口无言,张佳乐指着他放肆大笑:“哈哈哈哈老魏到底谁没读过书,你连书名都能弄错!”

  “艺术馆里也这么吵,张佳乐你素质呢?”叶修走过来,把魏琛拽走,“老魏你过来下,你这录音的声不对啊。”

  张佳乐冲叶修比了个中指,挂上油画,扭头看到了王杰希,走过去问他:“你看过那本书吗?”

  “什么?”王杰希很快反应过来,“看过。”

  王杰希摇头:“不好看,很难懂。”

  “有多难懂?”张佳乐好奇的问。

  “......比罗伊·安德森的电影还难懂。”王杰希想了一会,用了个张佳乐能理解的比喻。

  “那是有够难懂。”张佳乐了然,但同时忍不住问王杰希,“你不喜欢这类电影吗?”

  张佳乐绞尽脑汁的举例:“像是锡兰,哈内克这种,超现实主义的电影。”

  王杰希摇头:“不喜欢。”

  张佳乐有些高兴,他最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看不懂的电影。以为像王杰希这种性格肯定会喜欢,没想到他也排斥。

  “那你喜欢哪种风格的?”

  “李安的电影我就很喜欢,还有昆汀的。”没等王杰希说完,张佳乐就兴奋的拉着他,“啊,我也喜欢!”

  王杰希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你是喜欢《饮食男女》开头那一段?”

  张佳乐连连点头,作为资深吃货,他无法拒绝那一段做菜的片段。

  “那你猜猜,我最喜欢昆汀的哪一部电影?”

  “《低俗小说》,文森特手枪走火的那一段。”张佳乐不假思索的回答。

  王杰希有些惊讶,他还真的最喜欢那一段,“你怎么知道?”

  张佳乐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因为这也算是一个神迹。”

  王杰希忍不住笑出声。

  张佳乐凑到王杰希的耳边,两个人呼出的气息在空中缠绵,“我在里面最喜欢的角色,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王杰希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

  “沃夫先生。”张佳乐的脸色微红,但笑容一如既往的明亮,“因为沃夫先生的性格有一点点像你。”

  “人呢!张佳乐!过来赶紧把钨丝灯打开!”

  王杰希愣在原地三秒,然后突然捂住了眼睛。

  “王杰希,你怎么了?”路过的方士谦看到脸色爆红的王杰希,大为震撼。

  王杰希倚在墙壁上:“方士谦,我好像找到了萨尔茨堡的盐树枝。”

  方士谦:wdnmd,王杰希你能说人话吗?

  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行人终于在第四天拍摄完所有男主和女主的戏份。

  “辛苦了,恭喜杀青。小周,你要是有时间,等着和我们一起吃个杀青饭。”周泽楷用力的点头,“一定。”

  魏琛瘫坐在楼梯上,和半死不活的张佳乐一起在收拾东西,“终于完事了,这是老夫拍的最累的一次。”

  “只不过是主要戏份拍完了,楚云秀和乐乐的还没拍。”林敬言问张佳乐,“你的影评写完了吗?”

  “昨晚通宵写完了。”张佳乐满眼的红血丝,“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宿舍,然后倒在床上睡他个一天一夜。”

  “那可不行。”叶修听到他们的对话,凑过来,“明天早上6点出发,争取一天拍完。”

  “6点!叶修你改名叫叶扒皮吧!”张佳乐尖叫。

  “可以啊,明天五点半你要没起来,我就撬开你宿舍门,张玉宝。”叶修无所谓的耸肩。

  叶扒皮,意思是说叶修确实把他无耻的个人风格发扬光大,他交给楚云秀一罐喷雾,“楚导演,交给你了。”

  “没问题。”两人对视一笑,然后一个人按住张佳乐,另一个人开始拆他的发绳。

  “等等,喂,你们要干吗!大孙!老林!救命啊!”

  孙哲平和林敬言两个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讨论机位的摆放。王杰希固定好三脚架,转头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你们在干什么?”

  “正好,大眼你过来,按住张佳乐。”叶修让王杰希过来按着张佳乐肩膀,楚云秀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袍和一副橡胶手套。

  “不是,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张佳乐很抓狂,再配上他身上的病号服,看起来很有戏剧效果。

  方士谦一进来就看见张佳乐张牙舞爪。不禁吐槽:“你这么快就入戏了?”

  “这都是为了艺术。”叶修安抚他,“没多大事,就是先把你这个红毛临时染成黑的。”紧接着吩咐楚云秀,“抓紧时间动手。”

  楚云秀二话不说就开始往张佳乐头上喷一次性染发剂,张佳乐整个人崩溃,但还不敢乱动,“这叫没多大事!你喷了这玩意万一洗不掉怎么办!”

  “洗不掉我等着出钱给你再染一次,别挣扎了,按着你的是王杰希,可别误伤了。”叶修话里有话,“还不赶紧感谢我。”

  张佳乐咬牙切齿:“我真谢谢你啊,叶·大·导·演。”

  “不用谢。”叶修欣然接受。

  楚云秀手艺娴熟,十分钟就把张佳乐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对方照着镜子(楚云秀提供),怨念的蹲在墙角。

  王杰希看着整个人散发着怨气的张佳乐,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快门声的张佳乐立马回头,有点赌气的问王杰希:“你觉得很好笑?”

  “咳,没有。”王杰希借着咳嗽,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我觉得挺好看的。”

  “真的。”王杰希点头,“比佐藤健都好看。”

  张佳乐摸了摸耳垂,王杰希每次夸他都能正中红心,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符合他的取向。

  “我能再拍一张吗?”王杰希举着相机问。

  透过取景器,王杰希捕捉到了一张留着黑色长发,笑容灿烂的张佳乐,并放在心里珍藏起来。

  “你觉不觉得,他俩八九不离十了。”方士谦悄悄问孙哲平,对方显然同意他的说法,“我看像。”

  “这俩人能凑一起,女娲造人的时候忘给他俩点个审美的技能点了吧。”魏琛忍不住吐槽,“也算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唉,咱们学院的女生磕错CP了。”楚云秀心痛的摇头,“都以为孙哲平和张佳乐是一对,方士谦和王杰希是另外一对。”

  “这里怎么还有我的事。”方士谦如临大敌,“我可是笔直笔直的。”

  孙哲平摊手:“我为了表明我是直男还去剃了寸头,管用吗?”

  叶修一副饱受风霜的沧桑模样:“得了吧,我的后宫里都还有老韩呢,我说什么了。”

  “错了。”楚云秀摇摇手指,纠正叶修的说法,“你的最新人设是守寡两年的海王,只走肉体不走心。”

  远在美国的苏沐秋打了个喷嚏。

  海王叶修一拍椅子,指着王杰希和张佳乐:“那边的那两个,赶紧的,开始拍戏了,干什么呢!”

  方士谦对叶修指指点点:“他恼羞成怒了吧。”

  “绝对的。”其他人肯定的点头。

  唯一的正常人林敬言觉得自己好累。

  几个人扯皮了好一顿,才开始进入正题。叶修拿着剧本,对张佳乐讲戏:“这一场呢,你就一直看着窗外,也不要求你有什么表情,别笑场就行。”

  “那我要看多久?”

  “看到我喊停为止,大概得看个三四分钟吧。”

  张佳乐纳闷:“我分镜里没写这么长的长镜头啊?”

  “我改了,反正你就一直看着就行。”

  “好吧。”张佳乐勉强接受,“我和云秀后面对话的那一场呢?”

  “你就站在窗户边,一直抬头看天空,在云秀进来前一直看。然后云秀进来,说台词的时候你再回头,和她开始对话。”

  “不是,老叶。”张佳乐忍不住问他,“我就一直看窗外呗?”

  “基本上是这样。哦,还有一场是你坐在外面长椅上哭,得哭个五六分钟。”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名叫叶明亮了。”张佳乐吐槽。

  “对了,就是这个风格。你到时候哭就按着《爱情万岁》那个结尾哭,懂了吗?”

  “那我真该谢谢你,拍的是《爱情万岁》而不是《天边一朵云》。”

  “我倒是也能拍。”叶修真诚的发问,“你想演哪一个?小康还是湘琪,或者是那个过气......”还没等叶修说完,张佳乐一脚把他从病床上踹下去。

  “疼死我了。我尾骨都要摔裂了,你们几个就这么看着?”叶修挣扎着爬起来。

  魏琛翻了个白眼:“你活该。”

  “快点。”楚云秀已经穿上了白大褂,“我还得赶紧回去看电视剧。”

  “好好好,那个杰希,你卡着张佳乐上半身侧拍,老林,打板。”

  结束了阴雨连绵的天气,阳光久违的洒在这个阴冷的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病床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避开了落在房间里的那一缕日光。

  他盯着外面一尘不染的天空,发尾用头绳松松垮垮的挽成辫子。不知道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过了多久,才有人踏入了这个清冷的有些可怕的病房。

  “到你吃药的时间了。”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从手推车里取出几瓶药,放在他的枕边。

  对方置若罔闻,依旧看着窗外。

  女医生像是习惯了他的样子,轻车熟路的把胶囊倒在自己的手心,然后塞进他的手里,又递过去一杯水。

  他这才机械般的吃下药,女医生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他的床边。

  无言沉默了许久,那个男人突然开口:“这是哪里?”

  女医生耐心的回答他已经问过上百次的问题。

  男人又沉默了,她习以为常,准备离开。没想到这一次,对方说了一句她从未听过的话。

  “我已经出不去了,因为我不会弹琴。”

  王杰希见过很多不同样子的张佳乐:弄坏他的相机愧疚不已的张佳乐,当模特时露出营业微笑的张佳乐,和黄少天在操场当DJ时恣意张扬的张佳乐,工作时认真严肃的张佳乐......但无论哪一个,他的身上永远散发着快乐活泼的氛围,那是王杰希所没有的感染力。

  这个阴郁、沉默、甚至带一点偏执的疯狂的张佳乐他是头一次看见,哪怕是演戏,王杰希都以为自己会排斥在他看来,像是一根最普通不过的树枝一样的张佳乐。

  智者不入爱河,王杰希自认为算不上智者,但也不是会对爱情有任何幻想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张佳乐那种不受控制的情感,只是来自于人对于自己性格相反之人的一种吸引力。但当他一直凝视着和以往不同的张佳乐,依旧感到头晕目眩时,就知道自己错了。

  张佳乐并不是掉入盐矿的盐树枝,而是从一开始,从他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已经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了。他不需要结晶,本身就已熠熠夺目。

  与此同时,张佳乐也心如擂鼓。

  张佳乐喜欢过很多人,幼儿园温柔的女老师,初中班级里活泼可爱的女同学,高中打篮球很帅气的学长......但无论哪一个,他的喜欢就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很快就随风飘离,不知道去往何方。

  他以为自己对王杰希的喜欢也是这样,只不过尚未遇到能吹走的那阵风。但不过五天的相处,他发现王杰希的种子吹不走了,并且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发芽。

  王杰希冷静沉稳的样子,王杰希皱眉的样子,王杰希忍不住笑的样子,王杰希害羞的样子......所有的模样都印在了张佳乐的脑海里,擦都擦不掉。

  张佳乐对爱情并不抱有美好的期盼,却在心底也希望能有一次听到微弱的汽笛声,遇到一只可爱的小熊。

  虽然这只来自春天的,毛茸茸的小熊既不活泼,也不主动,但张佳乐还是可以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在长满三叶草的山坡上打滚。

  叶修导演的微电影《梦中梦》获得了院内所有老师的高度评价,不仅收获了全系最高分,还被直接推荐到一个小型电影展作为大学生优秀电影展映。

  叶修在剧组聚餐的当晚痛饮三大杯可乐,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楚云秀翻白眼:“你与其口头感激,不如来点实惠的。”

  “怎么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叶修虚心请教。

  “下次作业把沐橙让给我们组,你们每次都霸占着沐橙也该让别人有机会吧。”

  “我没意见。”苏沐橙笑眯眯的说,“跟秀秀一组我更开心。”

  叶修很痛快的答应:“行,没问题。”

  当然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下次他打算拍个双男主的电影。

  “谢谢叶学长。”周泽楷道谢,他这次演的角色和以往相比有很大突破,表演老师看完后非常满意。

  “谢什么,小周你要是可以,下次还来演我的戏。”毕竟长得帅演技好还不收钱,叶修不放过任何薅羊毛的机会。

  张佳乐这次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安静,孙哲平小声问他:“你今天又换什么人设了?”

  “决定告白的人设。”张佳乐一脸忧愁,“你说他会不会拒绝我。”

  孙哲平有些意外:“决定了?就今天?”

  “就今天,但我找不到时机。”

  “你是想当众还是私下。”

  “你觉得哪个同意的几率更大?”张佳乐请教大情圣孙哲平,毕竟对方已经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了。

  “不好说,当众有可能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但按照王杰希的性格,他要是不喜欢肯定会拒绝。”

  “那我私下?但私下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啊。”

  “你放心吧。”孙哲平拍拍他,“你是不会被拒绝的。”

  方士谦注意到他俩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又看见王杰希一个劲的往那看,敲敲盘子,“那边的两个人,干什么呢?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孙哲平读懂了方士谦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开始打配合:“我们俩的私事,确实不能听。”

  “哦,私事。”魏琛笑得不怀好意,“还得给你俩留私人空间呗?”

  “毕竟青梅竹马,肯定不一样。”楚云秀淡定助攻。

  张佳乐急了,孙哲平按住他,悄声在他耳边说:“给你机会呢,老实听着。”

  叶修指着他俩:“这怎么还变本加厉了,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林敬言看着沉下脸的王杰希,一边感叹张佳乐熬出头了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起哄,“他俩要是注意影响,还有那么多磕cp的人吗。”

  几个人跟聊天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把王杰希说得彻底变脸。易拉罐磕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王杰希猛地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孙哲平推了一把张佳乐:“快去啊,愣着干吗。”

  张佳乐连忙追了出去。

  方士谦一脸感叹:“没想到王杰希这个木头也有人要。”

  “想要这块木头的人挺多的。”叶修懒散的靠着椅背,“但能让木头开花的也就张佳乐能做到了。”

  全程在状况外的周泽楷:?

  这就是学长学姐们的世界吗,大二表演系学生周泽楷陷入沉思。

  王杰希快步走在走廊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杰希,你等一下。”张佳乐在后面喊他,王杰希置之不理。

  “杰希,杰希,王杰希!”张佳乐拉住他的手,气喘吁吁,“你生气了?”

  王杰希低头:“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张佳乐靠近他,两个人几乎额头相抵,“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没有。”王杰希后退几步,但被张佳乐拽住了衣领。

  王杰希呼吸一窒:“你说什么?”

  张佳乐浅棕色的桃花眼,在灯光下呈现出碧色的透亮,让王杰希无法移开视线。

  “我说,我喜欢你,王杰希。”

  张佳乐松开他,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大二就开始喜欢你了,就这样。”那双眼睛隐隐约约有了怒火,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转身离开。

  留下王杰希一个人,在走廊里晕晕乎乎,不知所措。

  黄少天啃完一包凤爪,听完了张佳乐“失败”的告白经历。

  “然后他就没和你联系过吗?这都过去一个周连一句话都没说?”

  “没有。”张佳乐心如死灰,“完蛋了我。”

  喻文州安慰他:“对方也没有拒绝,按照王杰希的性格如果他不喜欢你,肯定会直接和你说。”

  “方士谦怎么说?”黄少天问,“他不和王杰希是好朋友吗?你去找他打听打听啊。”

  “我就是因为打听不出来才郁闷!”说到这,张佳乐立马直起身子,“我只要去隔壁宿舍问,四千和老叶就特别猥琐的笑,也不说话,我都快疯了!”

  林敬言无语:“这就是你把头发染成蓝色的理由吗?”

  叶修买的一次性染发喷雾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持久力和炫迈似的,张佳乐洗了半个月都没洗掉,天天只能戴帽子出门。后来叶修同意给他报销染发费用,加之他又“失恋”,一气之下去理发店染了个蓝色,还不是蓝黑色,是非常显眼的浅蓝色。

  这也就是张佳乐的颜值在这(毕竟他除了脸一无是处—孙哲平语),但他又在学校的万事墙里火了一次。

  许多人猜测他染头发的灵感来源是不是森林冰火人。

  张佳乐告白“失败”已经过去两个周了,王杰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张佳乐每天都要打开微信看一遍他和王杰希的聊天记录,再看一遍王杰希的朋友圈,但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

  就在张佳乐决定去打听王杰希的课表,直接堵人的时候,王杰希终于给他发消息了。

  王杰希:周一下午两点,明远楼A区的会议厅,我等你。

  张佳乐收到消息狂敲隔壁宿舍的门:“老叶!四千!快点开门!”

  “张佳乐你叫魂啊!”魏琛还在补觉,“整个宿舍楼都能听到你的动静。”

  “你睡你的觉去。”张佳乐推开他,一把拽住方士谦,“这是什么意思!”

  “我靠张佳乐!我人头没了!”方士谦在打游戏,张佳乐这一拽直接把他送回泉水,“什么啊?”

  张佳乐把手机怼到他眼前:“他什么意思。”

  方士谦扫了一眼张佳乐的手机:“恭喜你。”

  “这是摄影系的大课,全系都会一起上,你去听听就知道了。”方士谦没和张佳乐多解释,继续打游戏。

  张佳乐左思右想,还是拉着孙哲平去旁听王杰希的专业课。

  这节课貌似是讲评期中作业,学生们在台上拿着话筒诉说自己的创意灵感和拍摄技巧,听得张佳乐昏昏欲睡。孙哲平倒是挺有兴趣,还时不时小声点评几句。

  课时过去一半,终于轮到王杰希,张佳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王杰希按着手中的遥控器,宽大的幕布上投放出黑底白字,他对着台下的人,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大家好,我是摄影A班的王杰希。我这次的期中作业是一组人像,主题名称为《24帧》,灵感来源于伊朗导演阿巴斯的同名电影。”

  下一秒,一张人像出现在屏幕上,画面里男孩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半蹲在路边,轻轻抚摸着一只橘猫。

  台下多了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张佳乐错愕的看着屏幕。

  24张照片很快就放完了,里面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张佳乐,但都不是王杰希给他看过的“拍摄作业”,连张佳乐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王杰希什么时候拍的。

  “阿巴斯说,‘我察觉人未能细看眼前景物,除非它存在框架内’。我认为摄影也是一样的,我们所未能察觉到的感情,只有用相机拍下,才会表现出摄影者在当下的所包含的情感。”王杰希把PPT调回到第一张,“这一组照片,我没有构图,没有布局,任何关于摄影方面的技术都没有,只有我个人的情感。”

  “我一直认为,摄影是技术大于情感的,如果没有优秀的技术,即使你情感再充沛,拍出来的照片依旧无法打动别人。”

  “但这组照片证明了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如果你遇到了真的可以让你心动的人或者物,即使没有优秀的技术,你依旧可以体会到里面所包含的那一份爱意。”最后两个字一出,许多人的目光落在了张佳乐身上。

  “我的拍摄对象,是广播影视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学生张佳乐。这一组照片,是我的期中作业,也是我的。”王杰希顿了顿,“情书。”

  “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种方法。”王杰希看向张佳乐,“不是很浪漫,请问你接受吗?”

  周围发出巨大的起哄声,坐在前排的教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给张佳乐递了一个话筒,孙哲平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

  张佳乐握着话筒,满脸通红,王杰希脸上的笑容比张佳乐看见过的任何一次都好看。

  “接、接受。”张佳乐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余音在会议厅里绕了三圈,“你也太浪漫了吧!”

  王杰希最后的期中作业拿了85分,是他迄今为止的最低分。

  “主题明确,情感充沛,但是技术上有许多不足。比如很多照片曝光过高,人物和风景的比例失衡。”教授毫不留情的指出他的错漏,“按照你以往的作业,给你70都是抬举你。”

  “不过。”说到这,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这次作业倒是弥补了你在情感方面的缺失,所以综合考虑,给你85分,希望你再接再厉。”

  王杰希知道能拿到这个分数已经很好了,对教授鞠躬:“谢谢老师。”

  “快去吧,你的男朋友不还在外面等你吗。”教授冲他眨眨眼,王杰希耳朵发红,再次鞠躬后退出办公室。

  看见王杰希出来了,孙哲平咳嗽一声:“我先走了,要是夜不归宿提前说一声。”张佳乐踹了他一脚,他拍拍裤子,直接闪人。

  张佳乐结结巴巴:“你、你多少分啊?”

  “这么低。”张佳乐有些失望。

  “不低,我觉得挺值的。”

  张佳乐还没习惯自己的新身份,对王杰希这一直球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胡乱的点头,“那、那就行,我们走吧。”说完就往门口走。

  “等等。”王杰希拉住他,对方疑惑的回头。

  王杰希微凉的手指缠绕住张佳乐的手掌,两个人十指相扣,“现在可以了。”

  张佳乐大脑已经宕机了,一动不动。

  “回神。”王杰希捏了一下他的脸,“方士谦说在咖啡厅等我们,还不走吗?男朋友。”

  张佳乐被王杰希牵着走出教学楼,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

  妈的方士谦说的真对,张佳乐顶着路人的目光捂脸,王杰希就是个死闷骚。

  张佳乐和王杰希开始交往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当天晚上表白墙收到五十条关于他俩的投稿,一半是痛哭永失单身男神,一半是佩服王杰希是个勇士当众出柜,还敢和张佳乐谈恋爱。

  “没有说张佳乐不好的意思,他很好,长得也好性格也好,但总觉得他的脑回路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我好害怕他把王杰希从高冷男神带歪到和他一起去操场蹦迪。”这是当晚收到点赞次数最多的一条投稿。

  张佳乐才没空管别人的想法,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收拾好东西,顶着他的蓝毛雷打不动的出现在摄影系的课堂上。时间久了,不光摄影系,新传上下所有学生包括老师都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就是王杰希当众告白的对象。

  王杰希的期中作业,被教授选进学校的摄影展,作为特别作品进行展出。

  在这组名为《24帧》的系列摄影作品下面,有几行关于这组作品的注释。

  “皮特·亚当斯说,对于伟大的摄影作品,重要的是情深,而不是景深。从技巧方面,这是一组失败的作品;但从情感方面,它比所有展出的作品都要成功。”

  “我喜欢你。”王杰希和张佳乐在操场上散步,突然对张佳乐说道,“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张佳乐笑着牵住他的手:“我也是。”

  王杰希用相机捕获过无数风景,这一次,他用相机捕获了自己所爱之人。

       5.王杰希曾给学校的表白墙匿名投过稿,询问最浪漫的表白方式,这条投稿在他毕业的时候被扒出来了,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考虑最浪漫的求婚方式了。

*关于文中的《梦中梦》,我有完整的写出来,要是有想看的可以放出来,就是全文有些莫名其妙。

}

*感谢  小可爱的约稿,被屏得太厉害【捂脸】莫得办法

*一些信期的双璧澄文学,慎入

   沉梦正酣,昏昏沉沉里有一股冷意扎穿五脏六腑,全身都似乎浸在冰雪里,冷得人打颤,冷得人杀意横出。

   天光已亮,他眼前一片冷白颜色。男人臂膀横过他脖颈,揽着他的肩膀将他禁锢进怀里,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

   眼前雪白亵衣下坦露的胸膛肌肉流畅,每一寸线条都彰显着沉沉力量。天乾餍足地搂着人沉睡,一场情事过后,玫红抓痕掩在宽松的衣襟之下,清冷,狎昵。

   江澄皱紧了眉,抬手时的细微动作惊醒了揽住他的人。

   蓝湛蹙了一下眉心,刚醒来,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伸手将人重新锁回怀里。

   两人四肢交缠,江澄不耐烦地挣了一下,最后也惹得蓝湛陡然烦躁起来,手掌一箍,正掐上人的腰身。

   昨晚被把得青紫的腰身一阵酸痛,江澄咬了咬牙,伸手一把捏住了蓝忘机的脸。

   两个在床上都像是在较劲的天乾相处起来绝不可能温情脉脉。

   江澄裹挟着一身的苦涩荷香气,跟那凛冽冰雪撞在一起,撞出一种冷利的雪荷味道。

   被他的信香激起满身劣根性的天乾狠狠锁住他的手腕,翻身欺上,捏着他的下巴咬上他的嘴唇。

   江澄好容易撇过脸,胸膛起伏,挑着眉峰去看伏在上面的人。

   蓝湛抿着唇,被咬破的舌尖逐渐在唇边渗出一抹鲜红血色,他眸色沉沉地望着江澄冷冷挑衅的模样。

   江氏的天乾宗主一身薄亵衣掩不住一身情欲痕迹,吮出的吻痕,齿痕,青紫的被他握出来的指痕,锋利艳色,好像一尾在失控的野兽舌齿下啃咬折磨许久的美丽猎物。

   压在身上的人看起来危险压抑,江澄还真有点怕他像昨晚那样失控,顿了顿,到底卸了口气,忍了他这一清早就招人烦的动作。

   两人都冷静下来后,江澄皱了眉,掌心抵住了他倾下来的胸膛。

   蓝湛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起了身子,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从床上轻轻带了起来。

   一坐起来就腰酸背痛,江澄冷嘶一声,抬眼望一眼含光君那张脸,真心觉得咬他那几口都咬轻了。

   坦然带着一身咬痕和抓痕的蓝二公子从床上站下来后,依旧是清冷无暇,芝兰玉树一公子,抿着削薄的唇线,绕到他身前,蹲下身子为他穿鞋。

   被人握着冲撞许久,腿弯以上一动便疼,带琴茧的手指触上脚踝,更是让人受不了,江澄脸色苍白,咬着牙,一直轻颤到他穿完。

   蓝湛站起身,熟练地弯腰把上他的腰。江澄伸手按上他的胳膊,借他的力从床上慢慢站起来。

   江澄缓了一会儿,任蓝忘机伸手拢上来,站进男人的臂弯里,下巴搁上他的肩膀,平复了一下呼吸。

   因着动作,江澄看清楚烙在他后颈上的一个深深的齿痕,在二公子的皮肤上显着一圈红色。撕咬,疼痛,鲜血,一个需要结痂的伤口。

   他难得感觉有些无力,一种超出他能力掌控的苍白倦怠。

   两个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发泄过后有一种消泯掉锋锐的温情脉脉,直到江澄稍微恢复了些体力,伸手格开蓝湛压过来的胸膛。

   身上的衣物昨晚被失控的天乾给毁坏殆半,江澄垂眼熟练地从乾坤袋里翻出新的,抬起手往身上套。

   他向来强势,情事之后再怎么虚弱,都从不依靠身边的人,今天蓝湛却不惯着他这臭毛病,见他动作迟滞,伸手极其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抖开。

   江宗主惯穿的紫衣箭袖,暗纹的九瓣莲纹在袖口,繁复大气,世家顶尖的财势与力量的象征。

   江澄翻了个白眼,到底没再折腾自己这副被索求过度的身子,顺从地伸手抬肩,任含光君纤长指骨轻缓地着衣系扣,比着腰身为他系腰封。

   两人的呼吸静浅地交织在一起,雪色与荷香此时沉淀,静雪温柔。

   最后系于腰封之上的清心铃轻轻响了一声,声音清亮,江澄垂下的睫轻轻一颤,再抬起头来时,又是那个锋利桀骜现于人前,冷厉又不通人情的三毒圣手了。

   对着望过来的那一双琉璃眼睛,江澄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坦诚开口。

   他每一个字都在精准地往含光君的心上捅刀子。

   他吐字又清又稳,一种令人无法撼动的坚决,这种无来由的干脆利落让含光君霎时红了眼。

   他实在是忍得辛苦,心里翻涌的尖利情感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摧毁占有,偏偏还要隐忍出一种寻常态度,来面对这个对感情轻描淡写弃如敝履的冷情男人。

   长在莲花水坞的人却仿佛生来没有柔软情感,望见他情态,还挑眉笑了一下,冷薄的嘴角亲吻时有多柔软动情,现在冷嘲时就有多锥心刺骨。

   “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人了。”江澄抿了唇线,视线遥遥投向远处,沉默冷淡,“同为天乾,早晚都要各自成家立业。”

   他顿了顿,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后,伸手抹了一把脸,胸膛起伏后,冷笑了一声。

   “现如今仙门百废待兴,我也实在没有心思跟你们兄弟俩纠缠下去。”

   天光里,江宗主的一双眼睛很沉,很冷,声音更是锋利得要在人里剜下肉来。

   蓝湛唇线抿得僵冷,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颀长身躯立在那里,一种强势的压迫简直要化成实质。

   蓝氏的含光君冷下脸来时确实让人胆寒,所幸江宗主也是个骨头硬的主,床上厮缠过无数次,这人脸上的所有表情他都见识过,也都能轻而易举地置之不理。

   手肘蓦地被人一把箍紧,江澄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也蓦地被人一捏,身体失重,下一秒身子已经被人重新按进了被褥里。

   吮吻的力度如此之重,舌根都在隐隐发麻,江澄仰着脖颈,颤颤地吞咽,失力的腿软软蹬踹在男人身侧,一种苍白又无济于事的反抗。

   身上人攻势如此强劲,江澄一瞬间恍然觉得自己要被他吞吃殆尽。

   吻毕已是气喘吁吁,江澄喘息着软进床铺间,眼前发黑,被索吻到缺氧。

   含光君眼睛里有着深沉的欲与力,伸出手指揩过身下人嘴角的涎丝,指腹上的琴茧擦过唇畔,惹得江澄下意识的一颤。

   天乾的声音沉哑,一字一字宣告得斩钉截铁,一种无可撼动的坚定强势。

   江澄瞳孔微缩,在望见男人眼睛里晦涩炽烈的疯狂情感后,冷抿了一下嘴角,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兀地翻涌上来。

   他眉眼冷戾,可是含光君同样看过他各种表情,同样无动于衷,箍住他肩膀腰身的手依旧力重得坚不可破。

   那记耳光又沉又重,蓝湛生生受他一巴掌,紫电上带出一点血,江澄瞠了一下眼,果然这个人再转过来脸时,颊上被铁质的戒圈刮出一道血线,原本清寒俊朗的好骨相,冷白皮肤上却添一道划痕,血从伤口处往外渗,带着慢慢浮现出的掴痕,一种遭人摧折的可怜颜色。

   可含光君依旧面色如常地,再次吻了下来。

   江澄御剑从云深不知处飞走时,蓝老先生正在下方缓慢踱过石拱小桥,三毒的尾影凌厉划过清冷山水,老先生抬头一看,就被气得胡须乱颤。

   简直想放弃雅正把人揪下来喊上数十遍云深不知处上空禁御剑飞行!

   可惜就在老先生纠结是要把人揪下来谴责还是等人再来时谴责的时候,一向寂寂的姑苏蓝氏的居所轰然一声巨响,天乾失控之下震荡开的灵力一时激得蓝启仁抬手遮了一下眼。

   鸟雀簌簌群飞,树木摧摇,连桥下溪水一瞬间都隐有倒流之势。

   待一切重新风平浪静之后,蓝启仁错愕地望向静室与寒室的方向。

   赶回莲花坞时已近午后,江澄跨进门,正在庭院里督促扫洒的老管家望见他,忙走上前来向他行礼。

   身上酸痛,奔波下灵力也即将透支,江澄在熟悉的老人面前,下意识地显出些疲态。

   “宗主可是还未用膳?我这就着厨房准备。”

   江澄颔首,却是提步往书房走,在身后的老管家望着自家宗主瘦削却脊骨挺拔的背影,默默叹口气。

   江澄拉开书桌前的椅子,慢慢折身坐下去。

   桌上照往常堆列着宗门诸事务,唯一不一样的是一封粉白请柬。

   轻盈的颜色,封面上勾勒着兰陵金氏的金星雪浪的清秀瓣纹。

   离诸世家攻破不夜天城已过两年,魏无羡……

   江澄抿紧唇线,指腹一点点摹过请柬上的牡丹花样。

   魏无羡身死却好像只是发生在不久之前。人这种东西对苦难一向适应良好,仙门百家在这几年妥帖收拾好自身创痕,休养生息之后,便开始一如往常的争权夺势,勾心斗角。

   这封花宴请柬来自兰陵金氏,金光善那家伙最擅长明哲保身,在所有世家因为一场射日之元气大伤的时候,未曾伤筋动骨的金家自然而然独掌大权。

   他想要做高高在上的仙督,联姻的确是拉拢其余世家的好方法,这场花宴为的是什么,人人心知肚明。

   ……要论起来,他江澄可不是仙家地坤择偶的第一选择,估计这请柬最先就是往云深不知处那两人手里送的,可笑蓝忘机那厮还揪住这事朝他撒一阵疯。

   他倒要去看看,金光善要安排他们金家的哪个地坤来跟他相亲。

   江澄回过神来,没想自己竟发呆了这许久,只闭眼揉了揉额心,冷淡声音带着几分倦累。

   老管家于是推门进来,手里托着的食盘上轻淡肴食色香具备,江澄扫了一眼,蹙了眉。

   “见您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好,特意嘱厨房做的。”

   江澄动了动唇,到底没再说话啊,只撇过脸,垂下眼去。

   历经许多家破人亡,他的小宗主到底一年年飞速长大,若是一年以前,他还是会说几句“又不是小孩儿,心情不好还要吃甜食”之类的抱怨,现今却是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江伯又是欣慰,又是落寞,低身将东西摆到他面前,看见那张请柬,顿了顿,还是问道。

   老人是仅剩的几个从莲花坞覆灭之前陪江家一直走到现在的人,江澄待他如长辈,许多事也从不瞒他。

   江澄挑了一下眉,心里腹诽那破宴会也值得他新裁件衣裳去,呸。

   “早在老宗主在的时候,金家那花宴就办得风生水起,不知道撮合了仙门多少对公子仙子,宗主你也年纪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地坤成家了。如今咱们莲花坞日日好起来,您身边到底要有个嘘寒问暖的人……”

   他如寻常人家的长辈那样为自己孩子的婚事操心一样,堪称殷切地希望他能早日成家,能有人一直陪在身边知寒知暖。

   手里的箸停在了瓷盘边沿,江澄表情愣怔,一瞬间回想起的却是今日临走前,蓝忘机那双死死盯着他的泛红的眼。

   他躁烦地拧了眉,手里的筷子放下去,再无半点食欲。

   江澄自西村落处理完邪祟琐事回坞之后,管家就迎上来,一脸的纠结难言。

   他没说话,江澄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一边往里走,一边嘱咐一句。

   “金家的花宴就在明天,我离开的时候,宗里来人你多多照看,有事先去找江衡解决。”

   江伯的话已经晚了,江澄推开门,一抬眼,端坐在书桌后的泽芜君眉眼温润,笑着望过来。

   江澄神情一怔,管家迟滞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泽芜君来了,已在屋里等了您近一个时辰了……

   嘴角隐隐抽了一下,对着屋里那人的笑,江宗主此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转头朝老管家吩咐一句。

   门扉一掩,整个书房都寂静下来,江澄对着坐在书桌后的第一天乾,明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还强装着客套了一句。

   蓝曦臣慢慢从书桌后的椅子上站起身子,他身材颀健,隐在温润表象下的沉敛气势端坐时就够让人心生压迫了,现今他朝他缓步走过来,江澄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往后撤的步子。

   被激出来的清苦荷花信香跟风雪气冷冷撞在一起,泽芜君站定在江宗主身前,款款温柔一如往常。

   待抬眼看清那双深色眼睛里深压着的沉沉郁色后,江澄抿紧了唇线,心里万分烦躁。

   面对蓝曦臣时,不知为什么,人只要往他身前一站,他凭空气势便要减弱三分。姑苏蓝氏的宗主比他年长十余岁,取号泽芜,就真是一身温润沉淀的君子气质,光风霁月,姿容清绝,与他说半句荤话都像是极大的狎昵冒犯。

   江澄咬着牙撇过视线,任他落下的阴影笼住周身,开口时声音又冷又涩。

   “除却公事,我与蓝宗主你没什么好谈的——想来我要说的话,贵宗的含光君已经替我转达了。”

   蓝曦臣浑不在意他这一身的疏离冷淡,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靠近越来越僵硬的神色,兀自弯下腰,指尖轻轻擦过身下人的眼角。

   一点温热透由皮肤,江澄被他这动作弄得浑身一颤。

   “忘机同我说——”天乾的声音拢下来,磁哑成熟,“晚吟你想要成家立业?”

   他的尾音轻得近乎呢喃,江澄浑身僵硬,一直未曾与他对视的视线终于又望了他一眼。

   那双漆黑的眼睛凛亮,倔强,用精致的眼廓压一汩永远不知道退让和软化的冷色。

   江澄悚然一惊,还未来得及推拒,抬起的手腕就被人狠狠一箍,身子被抵到门上,蓝曦臣捏住他的下巴吻咬了上来。

   两种互不相让的信香一时浓烈得恍若针锋相对,身上的天乾在情事上一向是不符合他外表的强势,江澄后背紧紧抵住身后门扇,在这个缠吻里呼吸急促,捏在人手心里的手腕是失力的,连腰都要脱力地往下滑,又被人用手臂一把捞住,按在怀里失控夺掠。

   “晚吟也知道天乾成家立业是天经地义?”

   江澄浑身打颤,胸膛起伏,蓝曦臣又轻轻含吮上他的耳尖,逼得人泄出一声低吟来。

   他一提及往事,江澄就瞳孔一缩。他本欲反驳,一张嘴,蓝曦臣却再次吻下来。

   发泄完的人似乎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贴着他的唇瓣,哄着他与他唇舌厮磨。

   “够了。”他声音也哑透,带着些喘息,抵着男人胸膛的手指绷紧,“够了。”

   他依旧被困在天乾的两臂之间,紧贴过来的身躯带着清冷的雪色要将他淹没,江澄无意识地揪皱了他身上的衣料,一身僵硬。

   “当时事是当时事,泽芜君。”忆起射日之征,江澄锁紧了眉,有些厌倦,“现在我们好聚好散。”

   现今蓝氏的泽芜君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自家兄弟曾体会过的勃然怒意与难言心冷,于是那双一向郁柔的眼睛也都逐渐冷透。

   江澄听见了蓝曦臣一句与蓝忘机一模一样的话,甚至连语气都如出一辙。

   此前多少冷言冷语,多少冷淡疏离,此刻尽数被吻碎,江澄手指胡乱地攀扯着蓝宗主的长发,手腕上的洁白抹额横贯过雪色,如同此时的信香一般将他裹缚,江澄喘息着神智昏聩时,腰身突然一紧,身下传来坚实的触感。

   终于推拒开索取的天乾的胸膛,江澄一手按住尚紧贴住他腰身的手,喘息不稳。

   “呵。”蓝曦臣笑了,重新欺近,唇齿抵住人的后颈,缠绵厮磨,“晚吟不问,我都要忘了。”

   他的声音沉缓沙哑,情(色泡透,气音都让人面红耳赤。

   江澄咬了牙,又伸手去推他肩膀,却被人一把箍住了手腕。

   将人牢牢锁死在臂弯间的天乾如愿以偿地吻遍颈线,又低吻着他的耳廓,含混出声。

   江澄陡然身子一僵,然后眉眼一冷,弯臂强行格开了天乾的身子。

   蓝曦臣也气息不稳,眼中一片深沉,低眼望着他。

   “与我无关。”江澄不知道他又会什么时候发疯,于是言简意赅,冷色毕现,“让他去找别人。”

   出乎他意料的,蓝曦臣竟应得格外顺从,说完便揽上人的腰,无视他的挣扎将他严丝合缝地契进怀里。  

   江澄被他搂捏得呼吸急促,正腹诽这弟控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下一秒就全身一颤,男人修长的手指勾开了他的腰带。

   第一天乾的占有欲在此刻暴露无疑,江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游进衣服里的那双手撩拨得全身战栗。

   每一寸都亲过吻过,压在上方的人清楚他所有敏*点,江澄心里躁郁,眼尾绯红,颤得连声音都难以成句,最后终于在蓝曦臣伸手往下后,蓄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肘。

   蓝曦臣一愣,许久才挣扎着从情欲中反应过来,意识到身下的人将他此前所有行为都当做是拐他去云深的手段。

   眼见他情绪不对,江澄忙别了脸,手指揩过嘴角,强撑起一脸冷色。

   蓝曦臣忍了又忍,最后慢慢揽紧了怀里人的腰,冷冷“啧”了一声。

   走进结界,甫一推开静室的门,江澄就拧紧了眉。

   浓郁的天乾信香四处弥散,冷冷的雪杉味道铺天盖地压抑下来,一种锐利的攻击性,对于任何闯进地盘的同类的冰冷警告。

   江澄感觉到头疼,全身的荷香气完全受不住,锋利得剑刃一般,跟满室的信香对峙,彼此倾轧,互不相让。

   他也完全压不住一身郁躁,往卧房走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是何种冷鸷外露的表情。

   雄浑盘踞空间的雪杉信香里突兀掺进熟悉到骨子发颤的荷的味道,床帏遮掩住的床上,一团黑影动了一下,缓慢地挺直了身子。

   江澄冷抿着唇,上前一步“唰——”地扯开层层纱幔。

   半坐在床上的蓝二公子怔怔地望着他,衣衫凌乱,眼圈通红。

   那床上散乱堆列的衣物看得江澄额角一跳,还未发作,满室信香里,床上人哑着嗓子出声。

   信期中的天乾依旧缓慢地,怔怔地喊他,然后眼睫一眨,一行泪珠已经滚了下来。

   坐在床上的男人冷薄唇线逐渐抿紧,嘴角下撇,抿出一种不明显的委屈意味,那双琉璃色的眼睛被泪洗得透亮,围着一圈红眼圈,还在看着他不断往下落泪。

   江澄头都大了,从小到大他都没处理过这般棘手事情,就算金凌那个混世魔王,小时候也从未在他面前哭得这么可怜过。

   床上的人再没有什么动作,也再没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他掉泪,江澄被他哭得手脚都僵硬了,头脑混乱,下意识地反应竟是要上去哄一哄。

   他试探着上前一步,那动作在夺掠者眼里简直就像是把自己主动往陷阱里送的猎物,于是江澄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一捏,整个人直接被摔进柔软的被褥里,一直到仰躺着望着人覆上了,他才反应过来,神情顿时沉了下来。

   身上的天乾无动无衷,冰凉的唇蹭到了他的颈侧,江澄还在发怔,颈处皮肉兀地一痛,江澄身子一弹,“嘶——”地倒吸一口冷气,蓄着灵力的手还未举起,就猛地一顿。

   水珠砸在他颈侧,温热的温度,却烫得江澄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是好。

   自他出现时就没停过眼泪的天乾声音都带着哽咽的泣音,叫着他,委屈得都好像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向冷言冷面的人不知道哪里这么多泪要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他受了多大委屈,明明这被死死按在床上的人是他,被他咬了许多口的人还是他。

   他兀自腹诽,走神间,手腕却又被人狠狠一箍,天乾撑在他身体两侧,俯身咬牙望向他。

   泪水泡过的声线,喑哑至极,江澄望着他,突兀想起上次离开前,这个人站在门口处,整个人冷到极致,明明怒意压抑得浑身都在颤,偏偏姿态却像是弱势的。

   眼泪从蓝二公子锋锐的下颔处滴落,正落到江澄颊侧,还是寻常的温度,却又将他烫了一下。

   江澄抿唇叹了口气,伸手毫不顾忌力道地胡乱抹去他那满脸的泪。

   他此时倒是难得乖了下来,江澄望着,再冷淡都撑不住的心软,就这么拽下了上方人的衣领,吻了过去。

   床幔内衣服堆叠,莲紫连同清冷白色铺陈勾卷,江澄在轻颤和喘息间听了满耳朵缠绵絮语。寻常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涉及的话,被失控的天乾掺着情热的声调在耳边一遍遍吐露,燥得江澄身体紧绷,又重新在人臂弯间软下来。

   箍着抹额的手忍无可忍地一把捂上那人的嘴,江澄难耐地咬着牙,眼尾殷红,耳垂也烫得一片绯丽颜色。

   蓝湛眯着眼,舌尖舐过天乾掌心细细的纹路。

   江澄心里迸出句脏话,再忍不住,一手拽紧了身上这个人的发丝,狠狠咬上了那吻得绯薄的嘴唇。

   一场花宴最后还是没能去成,不过去了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在云深不知处滞留三日的江宗主终于回坞后,江衡站在书桌前,将近几日的事务一一呈报,尽管在路上就有所听闻,但是在见到金光善花宴前身死的讣告后,江澄还是愣了一下。

   宗主纤长的手指轻轻摹过纸张边沿,漆黑的睫密密垂下,在眼廓下投下一泓暗色。

   “敛芳尊善气迎人,想来应该不会同金光善一般行事。”

   江澄笑着看了自己的大弟子一眼,摇了摇头。

   金家掌权者变更的事明面上并未在百家中掀起多大波澜,就这一点便足见新上任的宗主的手段,江澄在云梦只静观事变,一如既往地处理宗务、督促修炼、除祟夜猎。

   这日从校场回来后,正撞上急匆匆过来寻他的江衡。

   “这……”江衡皱了眉,“蓝启仁蓝老先生来寻您……”

   有朝一日能看见蓝老先生出现在自家厅堂下喝茶,江澄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妙感,果然他一踏进厅堂,一脸愠色的老先生就阴沉沉地看过来。

   一瞬间久远的回忆翻腾,江澄梦回姑苏求学的年代,对着先生的表情全身一凛。

   江宗主隐晦地抽了一下嘴角,下意识地乖巧。

   蓝老先生死死盯着他,那表情好像是想要把他再拎他们蓝氏的祠堂里罚上个几百尺。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了一阵,老先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难得不顾礼仪,杯底与杯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蓝启仁看来十足隐忍,眉皱得死紧,但还是强忍了沸腾情绪,盯着他。

   江澄简直是被蓝启仁押上云深不知处的,老先生看来着实是被气得不行,这也很正常,江澄想象了一下他把跟蓝氏双璧的这段糟心关系告诉江伯后的场景,着实觉得这蓝老先生的涵养还算不错了。

   涵养不错的蓝老先生把江澄待到结界封存的寒室门前,脸色极差。

   江澄扫了一眼寒室周围被涤荡灵力摧折的一片零落草木,再看熟悉的寒室,突兀一种拔腿就走的冲动,可惜没等他转身,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振开,蓝白袍袖掠过,冰雪味道裹缠上来,江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进了门。

   门扉再次紧掩,人也被按在门板之上,身形挺阔的泽芜君紧紧揽住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颈窝,一室冷彻心扉的冰雪气里,男人的身子在颤,一种濒临失控的讯号。

   一向醇柔的嗓音低沉沙哑,尾音颤出一种乞求一般的虚弱。

   江澄仰起了脖颈,伏在他颈侧的人吻得极深,叼磨着皮肉舔咬吮吻,撩拨得他咬紧了牙,伸手攥紧了男人肩膀处的衣料。

   信期中的天乾一心只想要掌控占有,情绪失控下,柔软唇舌陡然一换,狠狠咬了下来。

   江澄陡然一震,控制不住地一手推开人的胸膛。

   手捂上已然开始渗血的脖颈,江澄恼恨至极,冷冷去看被他推开的人,下一秒表情又尽数怔忪。

   蓝曦臣站在原地,伸手覆在胸前被他推开的地方,怔怔抿唇望着他,什么都不说,只眼圈开始迅速泛红。

   江澄一时慌了,连伤都顾不得,瞠大着眼上前一步。

   那两行眼泪扑簌簌从泽芜君的眼眶落下,可怜颜色,凿破第一天乾温和假面,他只无声无息地哭,嘴线抿着,红着眼圈望他,又难过又委屈。

   江澄头疼欲裂,上前一步,可惜他的天乾实在难哄,见他上前,还坏脾气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依旧用那双湿润的郁色眼睛望他,眼巴巴的,像是控诉。

   天知道三毒圣手从未说过这么令人牙酸的话,可是蓝曦臣好像很吃这套,低着眉眼走到他面前,然后伸手狠狠箍紧了他的腰,低下头来。

   他声音又轻又低,隐微的颤音让江澄心脏都跟着发颤。

   他问着,没有得到回答,泪便落得更凶了些。

   “晚吟非要离开我,去跟别人一起生活吗?”

   他一口一个“晚吟”,说到最后都掩不住内里哽咽,江澄咬着牙,一个“我没有”还未说完,已经被人掐着腰咬吻上来。

   身子被压上寒室的卧床,泽芜君欺上来,撑着身子看他。

   年长者的撒娇简直犯规,江澄用手背遮了被吻得殷红的嘴唇,撇过了脸。

   可惜在这种时候,脑子不清醒的天乾根本不能以常理解释,一滴眼泪落在他掌心,烫得江澄一颤,回头来看,身上压着的人哭得愈发厉害。

   江澄再冷的脾性都要被这他的眼泪给磨没了,只能磨了磨牙床,按住人的肩膀蓄力起身反压了下去。

   泽芜君一头乌发披散,仰躺在床上,用那一双浸得湿透的眼睛看他。

   江澄坐在他腰腹上,别扭地低头吻掉他眼角积泪,在身下人越来越深的眸色中,自暴自弃地开口。

   蓝曦臣微微瞠了眼,一时间信香汹涌,铺天雪色,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肘。

   他身子倾下去,落进男人危险又蓄势待发的臂弯里。

   帐内人影起落,满室的信香混杂,被闯进来的清荷味道满足的风雪餍足平缓,受不住的江澄狠狠咬上天乾的脖颈,咬出一抹血色,却换来男人一声沉沉的轻笑。

   聂氏的清谈会上,金光瑶状似无意地提起仙督一事,在得到众家回应之后,又笑意盈盈地看蓝曦臣。

   “说来,二哥该是最适合做仙督的人吧。”

   江澄放下酒杯,扫了面上含笑的敛芳尊一眼。

   他打的好主意。姑苏蓝氏的泽芜君脾气温良,一向不喜争权夺势,这仙督之位想来必会推拒,这样一来,坐上众家之首的不是他金光瑶又会是谁?

   泽芜君笑着举起了手里的茶杯,朝台下诸家站起身来。

   “感谢诸位抬爱,涣虽不才,为诸仙门长盛不衰,却愿一试。”

   台下诸人自然喜不自禁,一时群情激昂,声音喧哗。

   金光瑶笑容一僵,连江澄都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去看他。

   “二哥。”不着痕迹地妥帖收敛了心迹,敛芳尊声音依旧带笑,“我原以为你不会答应。”

   “我有一件,就算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非要做成的事。”

   他转身来望向江澄,眼里郁色一片温柔,带着沉沉的不容撼动的决心与力量。

   众人欢呼里,百家新上任的仙督朝江氏的宗主小小地举了一下杯子。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六流水九成尘是什么生肖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