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图片用英文简单说一下这个房间的空间布局,随便讲,大差不差就行?

BCE(Balance Chemical Equation)是一款由漳州开发区叮当橙子计算机技术工作室(原为 XiaoJSoft Studio)开发的开放源代码的化学方程式配平工具/库。它不仅能配平简单的化学方程式,还能配平离子方程式、多解方程式和电池反应等多种复杂的化学方程式,对于多解方程式能直接输出其通解,甚至还可以在化学方程式中使用未知量(如烷烃 C{n}H{2n+2})、修正化学方程式中的某些错误等。特别适合化学工作者和教师、学生使用,而且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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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两年最痴迷的,就是推理小说,最多时一个书架就放了30本。其中至少一半都包含这个经典桥段:密室杀人。这种手段属于典型的“不可能犯罪”,因为看似不可能,所以就更吸引人。

但在现实里,密室杀人是存在的吗?

还真有,只是能做到的犯罪者太少了,而能破解的,一定是专家。

痕迹检验师刘神隐,就碰到过一场密室杀人——死者用胶带从屋内封死了门窗,烧炭自杀,可现场所有自杀用的工具都不翼而飞。刘神隐分明能感觉到,那间密闭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然而当他逐渐接近真相时,却感到害怕了。这起表面诡异的案件背后,隐藏着一场残忍的自杀游戏,所有碰上这案子的人都会被卷进去,也包括刘神隐。

而这场游戏的主持人,也是刘神隐目前接触过最强的对手之一。

案子很烧脑,他也没客气,写了快2万字。我一口气发了。

我在一栋四层老楼下,靠着一辆老捷达抽烟。刑警队的奇哥和几个兄弟正上去拿人。

哥几个三天四夜没怎么睡,就为了抓此时此刻藏在老楼二层那家伙——“金刚王”。

金刚王是个见过大风浪的“老炮”,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扒火车”,火车上运的是救灾物资,一下被盯上了。奇哥那时候才当警察不到一个月,对“蹲坑”这种脏活还很兴奋,主动要求蹲后半夜的班。

当晚,金刚王鬼祟的身影爬上火车,刚扔下一包物资,奇哥第一个扑上去把人拷了。

赶上严打,金刚王一下折进去20多年。才出狱半个月,像瘾犯了似的嚣张作案,一口气干了20多票。

其中一起抢了一个数据工程师的包,里面有重要的开发数据。公司老总急了,亲自来公安局报案。局长就把这个当年的“死对头”又给了奇哥,限期破案。

奇哥一直摸不清人在哪儿,直到接到一个房东大爷的报案,说他家房客很不正常,白天不出屋,专挑夜里出去,这几天还没见到人影。民警把几个通缉犯的照片拿出来给大爷指认,这才找到了金刚王的住所。

我手指夹着烟,用手背揉了揉眼,想着把人拿了回家吃顿热乎的,再狠狠睡上他一觉。

正做梦呢,奇哥下来了,一个人下来的。

这才不到五分钟,扑空了?

看着奇哥眼睛通红,脚步发虚,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奇哥四十多岁,敦实,皮肤黑,短发,脸型方正。这个年纪还在一线办案的老刑警很少了。他是当兵出身,干了二十多年,立过两次三等功,唯一的儿子也送进了警队。

奇哥夺过我抽了一半的烟,使劲吸了两口,烟草被烧得咯吱响。

这次抓捕我其实就是来凑个热闹,没带什么装备,兜里就一个手电,一副塑胶手套——真没想到一支烟的功夫,“抓捕现场”就成了“命案现场”。

我在老捷达后座勉强找了两个装包子的塑料袋,还没上到二楼就被一股气味冲得直冒汗。奇哥从车上整了半瓶水一块破抹布,让我弄湿了捂住口鼻。

我脚上套着塑料袋,身体尽量贴墙,进了屋。

金刚王上身光着,下身套着秋裤,仰面躺在地铺上,尸体上的红斑很扎眼。尸体不远处立着一个半米高、圆柱形的炉子,里面的蜂窝煤和木炭已经燃尽。

这种东西现在在楼房里可不多见了。我小时候在北京郊区用过一次,一家人都差点中毒,也就这种超三十年的老楼才让用。

煤烟刺鼻的气味熏得人直犯迷糊,我挪到窗前想开窗透气,一丝异样从眼前划过:

窗缝上粘了胶带,透明的,小拇指宽。

我猛地转头看向入户门,上面也有残留的胶带。

现场脚印杂乱,应该是奇哥他们冲进来抓人时留下的。除此之外,没有入侵和打斗的痕迹,胶带显然是刻意贴的,就是为了密封屋子,增加一氧化碳浓度。

我果断放弃了开窗通风的念头,拿着手电,对着胶带从上到下照了一遍。

如果是自杀,胶带上会有金刚王的指纹!

但手电光实在够呛,什么都看不出来,我越发懊恼自己没带“家伙”来,只能耐着性子等技术队支援。

勘查箱一到,我立马全副武装,二进现场。

屋里仍残留着大量一氧化碳,没法在里面撑太久,我只带了一个技术民警,只能赌个快、准、狠。

自杀属于非正常死亡,听起来比凶杀简单,却是现场勘查中最麻烦、最难被“证明”的一种——所有痕迹必须符合死者的自杀意图,任何一个反常的微量痕迹都可能改变案件性质。

细细回想,我们接到可靠消息前来抓捕,却正好遇到嫌疑人自杀,不得不说有些蹊跷。

抓捕一定程度上破坏了现场,老楼周边又没有监控,我能指望的未被污染的痕迹,只剩下窗户上这些密封一氧化碳的“致命胶带”了。

我知道,一卷胶带上可以“粘”的信息,裹的秘密,通常远超想象。

用胶带的时候我们通常会一手捏着头,一手握着成卷的部分,贴好后还会用手掌来回捋,为了粘得更牢。这些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但都会留下痕迹。

我和小民警站上窗台,先确认胶带粘贴的先后顺序,只有每一截的首尾断口一一对应,才能判断现场的胶带没有缺失。一旦缺了,就得去找——

“密室自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人死了之后,所有自杀用到的工具都不可能离开现场。

窗户左角的胶带上,一条白色标识很快引起了我的注意。

细看,是一串规则的箭头——这是一卷新胶带,箭头指向就是胶带的“头”,再顺着一条压一条的规律,哪条覆盖在最外面,哪条就是“尾”。

我将这些胶带按顺序编号,准备回去比对。

紧接着,最考验耐心也最有挑战的部分来了:提取胶带上的痕迹。

我紧贴窗户,戴着口罩也不敢正常呼吸,仿佛身在“拆弹”现场——现在我手里捏着的,可能是金刚王生前触碰的最后一样东西。

我不断调整设备的灯光,眼睛顺着光一点点挪:从起始端的指纹,到中间的汗渍、粉尘,都一一提取。这些残留的微量痕迹会代他讲出他的“最后时刻”。

胶带的断口齐整、规则,应该是用小刀一类的利器切断的,可我在现场并没有看到任何利器,我心里隐隐打鼓。

还是那句话,“密室自杀”的现场,什么都不能丢。

提取完胶带上的痕迹,我才让民警打开窗,放门外的法医和其他技术民警进入现场。

打开衣柜,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金刚王,自yan自杀,与它人无关!

自愿的“愿”用拼音代替,还拼错了。“自”的第二横从两竖之间凸出来,运笔的轨迹表明这一横是后加上去的。

要么是写字的人对笔画顺序不清楚,要么就是先写了个“白”,发现不对,又填了第二横。反正写字的人文化程度应该不高,这点和金刚王本人情况相符。

可我脑子里马上又响起警报:用粉笔写的遗书,那粉笔去哪儿了?

割断胶带的小刀、写遗书的粉笔应该都在现场,可警员们彻查了整间屋子,一样也没找到。

我和奇哥对视了一眼,奇哥也一脸疑惑。我知道他肯定也犯嘀咕:我们为啥来抓这家伙?20多起盗抢!家里一样赃物没有?

再看向入户门,我突然定住——

胶带从门缝上掉下来,凌乱地挂在门框上,我知道这是奇哥推门时拉扯导致的,但好像门里面贴了两层胶带!

门缝的宽度一层就可以糊上,为什么要贴两层?

而且第二层胶带上粘有星星点点门框的油漆,这说明第二层胶带是直接贴在门上的。换句话说,贴第二层的时候第一层胶带已经不在门缝上了。

我再次站在金刚王的地铺旁边,他的尸体已经被法医拉走了,我盯着空荡荡的地板,视线渐渐模糊——

金刚王好像还躺在那里,气息奄奄,他的身后有一个黑影,看不清面目,只剩一张嘴咧得老大,像是在嘲笑我。

楼下,奇哥正和房东大爷了解情况。

房东大爷干瘦,头发没几根,梳着背头,手指着楼,嘴里直嘟囔,“成凶宅了!以后可怎么租!”

房东大爷讲,一开始他以为金刚王是上夜班的,但最近三天,他注意到金刚王夜里没出去,家里还来过人。

本来要回老捷达里睡觉,听到这句我站住了,我感觉到奇哥也兴奋了,声音提高了两度突然打断房东,“您怎么知道?”

房东大爷很确信,说他就住楼下,楼上人什么时间走,什么时间回来,他都知道。“金刚王的脚步重,那晚来的人脚步轻,肯定不是一个人。”

那人呆了有半个多钟头就走了,然后一直到他报警,金刚王的脚步声都再没出现在楼道里。

大爷还语气炫耀,“我年轻时当过侦察兵,在林子里老远就能听到有人来。”

奇哥问他,整三天呢,您没出去遛弯买菜?

大爷看出来奇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用浑浊的眼睛盯着我说:“这年轻人脚步都发虚了,赶紧回去吃顿肉,好好睡一觉。”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我绕着老楼转了几圈,周围没有任何监控。我彻底死心。

在楼后面,我瞄着金刚王二楼窗户的位置,在附近几十米又仔细搜索了一番,依然没有找到自杀工具和那些丢失的赃物。

依据房东大爷的说法,金刚王的自杀现场出现过一个“神秘人”——这人脚步很轻,而且应该和金刚王认识,不然俩人怎么在屋里相安无事待半小时?

我努力拼凑有限的信息,心里却越来越没底。本来一个简单的盗抢,抓到人,追回赃物就结了,现在嫌疑人不光死了,还不能确定是自杀他杀,赃物更是无影无踪。

我和奇哥决定分头行动:他从金刚王的人际关系上查。一个在监狱呆了二十多年的人,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他认识的人很可能也是刑满释放人员。

我负责搞定现场提取回来的物证,看看能不能找出“神秘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检验室是我的第二个主场,我动用了高倍显微镜,一头扎进微观世界——

一根头发丝可以放大成一根树干,上面的纹理就像树皮。正是这种分毫毕现让一切犯罪痕迹无处遁形。

“密室”里胶带上的指纹是金刚王自己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那些胶带确实是他自己贴上去的。

在胶带边缘,我提取到了一些纤维,验出两种成分:

一种是纯棉线的纤维,而且是比较贵的那种;另一种是聚酯纤维,主要用作运动服饰和背包材料。

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一个人带着棉纱手套拿着这卷胶带,然后把它放进了一个运动背包。

胶带质地通透,胶面优质,不是普通胶带,应该是个品牌。

每截胶带的断口平滑,没有细微毛刺,证明切割的小刀很锋利,质地做工也不会差。

纯棉的棉纱手套、户外运动包、品牌胶带、锋利的小刀……这些质地优良的工具和金刚王衣柜里粗糙的衣物相差太多——它们更像是属于某个对品质有很高要求的人,这人的经济条件应该不差。

两种纤维在胶带上的位置也有规律:都在胶带边缘,这说明胶带有一小块因为进了空气“起皮儿”,鼓起来的部分粘上了外部的一些纤维。

我可以借此推算出,一卷全新的胶带大概有多长,再进一步确认案发现场的胶带用完了没有。

我最终确定,这款胶带如果是全新的,总长在90米左右。

减去一层窗缝、两层门缝的用量,现场胶带没有用完!但剩下的却不知去向。

尸检结果也出来了,金刚王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死前曾大量饮酒——但奇哥破门而入的时候,出租屋里一个酒瓶都没有。

反常痕迹越来越多,那个“神秘人”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强。

我们去金刚王的服刑监区了解情况,一个五十多岁、跟金刚王同期服刑的老犯被狱警带来。

奇哥让老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老犯有些受宠若惊,上半身绷得笔直,只坐了半个屁股。

老犯说,本来金刚王是可以正常减刑的,但当时监区里新来了一个犯人,刚刚二十岁,不懂“规矩”,总被欺负。金刚王看不下去,打趴下了几个闹事的,其中一个被打成重伤,这才加了刑期。

但经此一役,金刚王在监区犯人中“威望”倍增,他没有因此欺负别人,还经常为挨欺负的犯人出头。

老犯说金刚王看他岁数大,家人又不管,打了招呼不让同监区的人欺负,偶尔还给他些方便面火腿肠的“救济”。老犯就帮金刚王洗衣服,俩人渐渐有了交情。

没想到这“老炮”金刚王还挺仗义。

奇哥用温和的语气向老犯询问,金刚王出狱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老犯回忆了一下,只说临出狱前一个月金刚王好像开始失眠。

二十多年的刑期终于要到了,金刚王很兴奋。平时,他对新人很照顾,除了为人仗义,也是想从这些新人身上感受到一些外面的气息。

金刚王知道外面很多新鲜事,听了很多人发家致富的门道,对于“外面的世界”,他有一个最大的寄托——女朋友。

当年,金刚王盗窃火车物资,就是为了给女朋友买辆摩托车。他入狱后,女朋友等了他近十年才远嫁。出嫁前还来看了他最后一次。

之前金刚王始终不让她来,说没脸见她,来了也硬是不见。每次女朋友来,金刚王都会情绪低落好几天。

最后一次,他去见女朋友了,回来很轻松,甚至很高兴,豪爽的请同监的狱友吃加餐。但那天夜里,老犯第一次看到这个被称作“金刚王”的大块头用被子蒙住头,压抑地哭了。

“真轮到自己,他有点害怕了。他怕自己适应不了现在的社会,也怕社会不接受他。”

除了女友,近几年没有其他人来探监过金刚王,他和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关系。他像个没有来处的人,现在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从监狱出来,我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金刚王在被子下压抑着哭的场景,可我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出来半个月疯狂盗抢,完全是想回监狱的节奏,而且怎么突然又自杀了?

我正念叨,奇哥电话来了,语气透着一股疲惫——

“来吧兄弟,又死一个。”

死者正好是我们要找的人,与金刚王有“关系”的人。

死者的公寓三十多平,简易家具都有,床边一米开外摆着三个火盆,里面是烧完的炭灰。窗缝和门缝一样贴满胶带,门缝同样也是两层。

这次,死在床上的人换成了被抢的那位年纪轻轻的工程师。

十几天前,金刚王把这个工程师抢了,十几天后,两个人用几乎相同的手段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工程师穿着睡衣,脸和脖子上有和金刚王一样的红斑。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下面压着一封遗书。

我让法医帮忙提取了工程师的指纹,打开了他的手机——

社交软件里,除了正常工作,这位工程师还加了很多探讨“自杀”的群。里面充斥着各种厌世厌生的言论。

我找到了一个工程师发过言的群,正是在他自杀前不久,他发言说,木炭自杀的方法最可行,“近乎安乐死,发现晚,成功率很高。”下面一群人发表示赞同和牛逼的表情。

这是有人在教唆他人自杀?我的内心只有说不出的恐惧。

从说话的语气、头像、网名来看,群里都是一些年轻人。金刚王抢劫工程师,会不会只是为了完成所谓自杀游戏中的一个任务,而最后的指令就是双双自杀?

我把手机拿给奇哥,他扫了一眼,脸色阴沉。他和我一样,都意识到了案子的严重性。

让一个人心甘情愿自杀——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么“刚”的对手。

相对于金刚王简单的社会关系,工程师的有些麻烦。

他是外省人,考来本省上大学的,毕业三年后被现在的公司重金挖过来,一直到现在。

就在我们焦头烂额梳理工程师经历的时候,工程师的父母、舅舅,一行三人来了局里。

没有我想象的痛哭和下跪求真相,工程师母亲只是哽咽着,嘴唇一直在颤抖,明显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父亲尽量安抚老伴。看得出,这家人平时也很得体。

我们现在不能透漏过多的案情,更不能和家属说工程师是自杀,只能告诉他们,我们会尽快给他们一个交代。

工程师的舅舅说,工程师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品格好,从小到大没做过出格的事。

我问小时候家教严不严,舅舅说,“要说严,从小到大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做,家里不会干涉。要说不严吧,从小对他品行和素质的要求很高,他小时候唯一一次被罚站,就是因为学了一句骂人的话。”

按我以往的经验,自杀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原生家庭影响,但工程师显然没有这方面困扰。我们只能从后来的经历开始查。

奇哥调查工程师之前公司得到的信息是,合同到期后工程师执意不再续签,甚至放弃了优厚待遇。工程师跟同事说自己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对公司内部的流程,还有“山头派系”不会处理。

初步判断,工程师可能在前公司受到了排挤,对公司很失望才跳槽去了新公司。

回到痕检室,我比对了工程师自杀现场的痕迹:封住门窗的胶带上依然只有工程师自己的指纹,和金刚王的自杀现场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翻出金刚王自杀现场的最后一截胶带,和工程师自杀现场取回的第一截胶带进行比对:

胶带的材质、尺寸也和金刚王一样,连胶带边缘“起皮儿”的情况都吻合。

俩人用的是同一卷胶带!我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

两个生活中没有交集的人用同一卷胶带把自己的住处封成“密室”,再接连自杀,我不敢想象,这卷胶带下一次会封在谁家窗户上。

奇哥朝我屁股踹了一脚,说嘀咕什么呢,赶紧把这孙子找出来,还想再吸一次一氧化碳咋的。

“这神秘人像鬼一样!上哪找?”

奇哥抬了抬头,“鬼有什么可怕的,咱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被奇哥一句话点醒。每一步都落在神秘人后边,我被教训得有点发懵,忘了监控这茬。

工程师的公寓很正规,大堂、电梯、走廊,都有视频监控。根据法医限定的死亡时间,我们调取了之前的监控。

我和奇哥站在操作的小民警身后,看监控的时候莫名紧张——就要和这个让我茶饭不思的“神秘人”第一次打照面了。

很快,一个中等身材的男性引起了我的注意:从体态上看,四十多岁,步态很稳,不急不慢。我想起了老侦察兵房东说的,下楼脚步很轻。

灰色呢子大衣,黑色裤子和皮鞋,黑色的齐肩长发,还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我一瞬想起了胶带边缘粘到的聚酯纤维。

神秘人走到工程师的房间门口,戴上手套,敲门,门打开后自然地进了屋。始终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看到这,奇哥给我点了根烟,说幸亏这案子不归老顽叔管,不然他肯定把电梯大厅门扶手上所有指纹都让你采回来。

一个小时后,神秘人还是那副装扮,走出了公寓,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所有监控都没拍到他的脸。

神秘人终于亮相,却更神秘了。

我们和报案的公司老总见了一面。

金刚王和这位工程师的“死亡交点”就是那场抢劫:一个抢人,一个被抢,两个人在那之后都自己了结了自己——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们还没想透的关联。

老板方脸寸头,四十多岁,一身黑色西服,腰杆笔直,说话干脆。看上去雷厉风行。

公司规模不大,是这个海归老板一手创立的,主要做大数据开发。除了行政的几个人外,大部分都是数据开发人员,还有一个技术副总,总共不到30人。

老板对工程师的评价很高,说他业务能力强,有想法,工作上都会全力支持工程师,喜欢他也非常信任他。但对工程师的私人生活和同事关系不是很了解。

我问他丢失的数据是哪方面的,老板含糊地说是商业秘密,不方便透漏。我又提出去工程师的办公室看看,老板同意了,让一个员工带我们去。

临出门前,老板咳嗽了一声,员工会意地点了点头。我和奇哥假装没看见。

到了工程师的办公室,员工说出事后没人动过,都保持原样。

可时间过去一周了,表面的灰尘轻重程度证明肯定有人动过。我和奇哥默契地没有揭穿,简单看了一下就告辞了。

回到车里,我心里憋闷,奇哥给我点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我俩使劲把烟草吸进肺里再吐出来,都想把这股憋着的劲儿呼出来。

这个案子是我第一次碰到找不到侦破方向的,疑点就在那,但所有路走到底都是死胡同。

那个神秘人就像一个埋雷高手,一步一颗雷,我们只能跟在他身后挨个排除。

我想给师父小黑哥打电话,但始终按不下通话键,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这两个人为什么自杀?两个人的关联在哪?我不信这种巧合。

猛然间,我想起小黑哥曾经教给我的:发现没路可走的时候,不一定非要开辟一条新路,大不了回到起点重新走一遍。

从头走一遍,那就从这案子的“头”开始——金刚王抢劫。

我调出了半个月以来金刚王所有盗抢案件的记录,深呼吸几次,攥紧拳头再松开。我要理出金刚王的作案习惯。

案发时间很规律,都是夜里十点到凌晨三点,案发地点却让我有些意外。一般这类案件都会在相对固定的区域或者一个范围内,而金刚王作案,地点跨度很大。有时候上半夜在城东,下半夜就到了城西,后一天又到了城北。

我起身想找个地图,来回转悠了好几趟都没找到。路过局长办公室,一下子瞥见了墙上的城市地图。直接把鞋脱了,上去就给揭了。

桌子放不下,我索性铺在地上。

按照案发顺序,我跪在地上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在地图上标记案发地点。正看着地图出神,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一个中年大汉。是局长。

我正要解释偷他地图的事,局长先开口问我,“看出什么来了?”

案发地点跨度很大,看似没有规律可言,但有一个情况很反常——

金刚王所有的案子最开始都是在郊区,因为完全没有掩饰作案痕迹,我们很快就锁定是他。

但也是因为范围大,我们锁定后一直没抓到人。

按理说金刚王这种服刑超过二十年的人,见的犯人多了去了,多少知道什么证据会被抓。可这二十多起盗抢,现场指纹、汗液通通都有,似乎毫不在意。

而最大的疑点就是抢工程师的那次,在市中心,是他唯一一次闹市区抢劫。

局长听完,缓缓站起来对我说:“你小子,路子比老顽叔还要野!揭了我的地图,就等于接了我的军令状,这案子你和小齐必须给我拿下!”

金刚王的作案特点渐渐清晰起来:时间都是夜里,地点随机,作案对象只针对男性,但细看报案信息,仍有蹊跷。

第一次作案,失主家里明明有五千现金,他只拿了一千。

第二起,抢了三百多,还给失主留了五十块。

第三起也是抢劫,失主明明有一千多现金,只要了六百多,零钱都还给了失主,还提前“收工”。

后来每天夜里他都会作案好几次,持续到凌晨三点左右。但失主损失的财物基本是帽子、钥匙链、一口锅、一个水杯或者花瓶。有个失主被抢了一双袜子,脖子和手上的金饰品却被无视了。

对于盗抢,金刚王像是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和规划。

所有抢的东西里,最贵重的就是工程师的电脑包了,里面有电脑,还有一份装着商业机密级别数据的硬盘。可他抢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无论从盗抢地点还是盗抢的赃物来看,金刚王抢工程师那次都很“特别”。

我拉上奇哥,准备再去金刚王的出租屋复勘一次。

在案子进入死胡同的时候,案发现场往往最能给我灵感。

刚到楼下,就看到房东大爷坐在一个折叠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小酒壶,滋溜滋溜地抿着,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看到我俩还主动打招呼,“呦,二位警官又来了啊,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这房子还给我啊?”

奇哥和他解释这房子是现场,等案子结了自然就解封了。

大爷反倒痛快,说你们随便用,无所谓了。说着还把酒壶递给我俩,“来两口?”

我和奇哥都摆手拒绝,大爷站起来又拦住我俩,给我们递烟,“抽一根,歇歇脚。”

奇哥问他,是不是有事?

大爷收起烟,干笑两声,“没事。”

我和奇哥继续往楼上走,上到一半,我猛然愣住——

不对!这房东大爷上次还嚷嚷,房子死了人怎么出租,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中彩票了还是拆迁了?居然说无所谓?

等我们下楼,房东大爷已经不在了,只剩酒壶放在折叠椅上。

我敲了房东大爷的门,说还要再了解一些情况,大爷把我们让进了屋。

屋内的陈设都是上世纪的,居然还有一台缝纫机,和我小时候家里的几乎一模一样。墙上用相框裱得整整齐齐的都是大爷年轻时候的照片,当兵的居多。

奇哥说这是老前辈啊,大爷就打开话匣子,聊起他当兵的事。

我总觉得房东大爷今天不对劲,但我和奇哥都不露声色,继续和他拉家常。

大爷喋喋不休了好一会,临了说了一句,“我年轻的时候可不像你们这么笨,一个案子搞这么久都没破!”说完眼角撇着我俩。

我和奇哥尴尬地笑笑,说这不是又来请教您了嘛。

“金刚王是怎么跟您租这个房子的?”我问。

大爷说,他在自家窗户上贴了“出租”两个字,留了一个电话号码,金刚王就自己来敲门了。

说着,大爷还把招租那张纸从柜子里翻出来给我俩看。我扫了一眼上面的座机号码,扭头看向大爷柜子上的座机。

“借一下您的电话,我手机快没电了。”

大爷有点不乐意,说电话费很贵的。我没搭话,过去拿起电话就往自己手机上拨——

奇哥接过话,说还想再问一下案发当晚那个“脚步轻的人”的事。大爷发了会呆,说自己那天喝酒了,脑袋不灵光,说不准是不是听错了。

不是侦察兵吗,怎么又不承认那晚听到脚步声了?

我在屋里四处打量,一下瞥见了柜子上放的两瓶五粮液,与周围清一色的本地廉价白酒对比鲜明。从包装成色上看,应该是最近才放到这堆白酒中的。

老房东就一个儿子,三十多岁了给人打工,到现在还没有对象,应该也没能力孝敬他五粮液。

这案子怎么越查疑点越多,沾边的人也越来越古怪,有意思。

我一上车,就把刚才打过来的房东的电话号码给了技术兄弟。

就在我们全力追查老房东的时候,一个打扮朴实的短发女人拎着一个深色的大旅行包来局里,说自己半个月前收到了这个包,还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

起初,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要不是区号显示来电号码是老家的,她可能会马上挂掉。但几十秒的沉默里,她感觉到了电话那边的欲言又止,心像是忽然被戳了一下。

她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嗯,拒绝了对方要来找她的要求。

接到金刚王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医院,她的儿子查出了心脏病,全家都在给孩子筹医药费,还差两万。

说着,女人拎起那个很大的深灰色旅行包,吃力地放到我们面前的桌子上。

拉开拉链,里面露出成捆的纸钞和一张A4纸,上面写着一行打印的字:给孩子治病,路人捐助。

就在儿子手术前一天,她为医药费焦头烂额的时候,儿子的窗前突然出现这个包,包里有整整五十万现金!

奇哥问,她当时在电话里和金刚王说她儿子得病了吗?

女人摇了摇头,说她哪能和他张这嘴,“当年我说了句喜欢摩托车,就害他入狱。”

她不知道金刚王已经“自杀”,一直问是不是金刚王又做了什么错事。

“钱我用了两万,会尽快补齐帮他减轻罪过。”

女人才不相信什么“路人捐助”,她唯一能想到的给她钱的人就是她昔日的恋人——金刚王。可他哪来的钱?

我问她后来还有没有接到过金刚王的电话,她说收到包之后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确实,金刚王没钱,但神秘人大概率有这个经济实力。

我戴上手套,把那张A4纸拿出来,另一个民警拎起包,跟着我直奔痕检室。

女人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俩,像是在看两个抢了她钱的强盗。

痕检室里,我弯腰盯着它——这是近二十天来,除了胶带以外我直接接触到的第一样来自神秘人的东西。

女人出现的时候,这个与她气质不符的旅行包就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之前神秘人用的胶带、工程师公寓监控里的穿着、甚至是那张A4纸的规格、软硬度,都符合神秘人用东西的习惯:讲究。所以看到包的材质和品牌时,我就安心了一半。

技术民警对包的表面进行提取,我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表面很有可能不会有太大价值的痕迹,我在等。

我把包的内衬翻出来,小心提取里面边边角角的痕迹,还特意在拉链处提取了一些纤维。

不出意外,这里应该留有他在装钱时衣服袖子和拉链摩擦的纤维。只有从这些细微的地方,才有可能抓住他的辫子。

我跟女人确认了金刚王和她的通话时间,并在她的手机上翻到了当时的通话记录。

我使劲眨了下眼,确定没有看错电话号码——

那是房东大爷家的座机!

那台座机的通话记录不多,一个月进出就十几个电话。从金刚王死后,每隔两三天就会出现一个号码,同样也是座机,本市的。

我把这个电话号指给奇哥,“我要确定这个座机号码在哪,机主是谁!”

奇哥核实到,是工程师所在公司的电话,甚至精确到,就是老板办公桌上那台座机!

所有细节一瞬都连上了——

从通话记录来看,老板和房东大爷一直保持着联系,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后来房东大爷改口了,还喝上了五粮液。

但老板费尽心思抢劫自己公司的数据,啥动机?

我猛地想起工程师办公室被翻动的痕迹,还有接待我们时老板和员工的反常。

我让奇哥赶紧查老板公司和他个人的银行流水——只要找到给金刚王女友那五十万现金的出处,老板“借刀杀人”的完整证据链就成了!

现在,只凭老板给老房东打过电话就拿人还不稳,得再去会会这个狡猾的“老侦察兵”。

本来要三辆警车打上警灯去找这老头,但又怕惊动几乎现形的老板。最后,奇哥带了三个刑警兄弟,全穿警服,敲了房东大爷的门。

开门的瞬间,房东大爷一愣,但很快如常,把我们让了进去。

大爷面色轻松,倚坐在他的破沙发上,缓缓抬头,看警服加身的一行五人站在自己面前——

“老了,放在二十年前,你们五个小子也休想近我的身。”

金刚王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当我们还像一群无头苍蝇拼命找自杀现场的物证时,神秘人已经给老房东拨电话了——他出比市价高10%的钱买金刚王租的那间房。

这里一时半会拆不了,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以后房子肯定不好出租。神秘人清楚得很,想让老头替自己办事,得先解决他的“需求”。

当天夜里,有人敲房东大爷的门。

大爷开了门,四下无人,门口只有一个深灰色旅行包,里面放了一半房款,两瓶五粮液。

大爷把酒拿进屋,酒壶摆面前,开始纠结。

他明白,人家给钱是要他盯住警察,可这不光是担风险的事。

但转念一想:儿子三十好几了,连个像样的婚房都没有,谈女朋友每次都吹,最后还是把两瓶好酒摆进了柜子里。

神秘人从不和老房东见面,只告诉对方先付一半定金,等警察结案了就过去把房子过户。

之后每隔一两天,他就会给大爷来电话,几乎都是夜里很晚,反复告诫他不要把钱存银行,不然买房子这事就黄了。

金刚王刚出狱没有手机,应该是为了方便联系才给神秘人留了老房东的座机号码,但他没想到,一串号码让我们顺藤摸瓜抓住了电话那头的人!

这次要两个坑一起蹲守:一个是房东家;一个是老板办公室。

老板这种人很自负,一定得抓现行,如果因为细节没落实被他翻盘,再抓就难了。

为了保险起见,奇哥在老板家楼下、地下停车场、老板的车附近、大楼对面的快餐店都安排了人蹲守。

我和奇哥蹲在最重要的点:老板公司那一层的消防通道。

公司在十五楼,老板应该不会走楼梯。我们几个席地而坐,听着楼梯间里的各种动静——

有来消防通道打私密电话的,有出来过烟瘾的,还碰上两个女员工在聊工程师的八卦。说工程师被抢后,老板第一时间让人拿走了工程师办公室电脑里的全部数据,有用的资料也一并收走了。

听到这儿,我又想起了工程师办公桌上灰尘新旧不一的情景。

当天夜里,房东大爷的电话没有响,我们按兵不动。

技术队传来消息,公司账户和老板私人账户都没有发现可疑的资金流水。我和奇哥简单沟通了一下,那五十万有可能是从老板家人或者其他隐藏渠道流出去的,扩大排查范围就行,问题不大。

第二天夜里11点15,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侦查员也打了个激灵,特意让老房东缓一会再接,赶紧给我们发了信号。

房东大爷一接起来,同步录音就开始了——

“警察结案了吗?”这句一出,我的手就摸上了消防通道的门。

“没有呢,昨天又来了,问了一堆问题,和上次一样,我说我喝多了,不确定那晚有没有脚步声。”大爷回复。

我正准备窜出去,奇哥一把给我拉回来,我一个踉跄,回过头皱着眉看奇哥。

奇哥把监听耳机塞进我耳朵里——

“好,你继续等我电话。”对面说完就挂了。

听到神秘人这最后一句,我瞬间石化:这不是老板的声音,我和奇哥都见过那老板。

“抓不抓?”我急得够呛又不敢大声说话,扭头看向奇哥。

之前我们已经确认,那串号码对应的就是老板办公桌上的电话,但我也非常确定,刚刚那个声音不是老板。对方语速很慢,和老板干脆利索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难道我们又被神秘人摆了一道?

“抓!里面所有人都带回去协助调查!”

奇哥下令,我们快步冲出楼梯间,直接闯进公司:左边有三间大办公室,分别是老板、老板秘书、副总的办公室,右边是二十多个独立的小办公室,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人加班。

没想到快0点了公司还有这么多人,我和奇哥都愣了一下。

侦查员挨个房间推门亮明身份,奇哥用手机按下了刚刚给房东打过电话的那串座机号码——

一瞬间,老板和秘书办公室里的电话同时响起。有分机?!

老板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奇哥尽量客气地把他请了出来。

我带上手套,第一时间查看了老板的座机,上面指纹、掌纹反复重叠,对照老板的手指,基本可以确认这部电话只有老板自己使用。

秘书不在屋里,桌上,那部有透明按键的分机电话静静躺在那儿。

我用简易设备打光,从重叠的指纹轮廓来看,这部电话的使用者应该是女性。可神秘人是男的,哪儿出错了?

我屏住呼吸,进一步观察老房东家电话号码对应的数字按键,发现这些按键上原有的女性指纹被一些规则排列的细条纹“蹭花”了。

棉纱手套!我一下反应过来。刚刚有人戴着棉纱手套拨过秘书办公室的电话,把之前秘书的指纹弄花了。

我抬头挨个屋看了一下,整个办公区都没有监控,又因为都是独立办公室,没人看到谁进秘书办公室打过电话。

我走出公司,看到对着电梯门的位置办公大楼的物业监控还在,电梯里也有监控。我和一个侦查员小跑着去调取刚才的监控录像——

一个穿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画面里,就在我们打开消防通道大门的前两秒进了电梯!

从行走姿态上看,“风衣男人”就是那个出现在工程师公寓监控里的神秘人!这家伙终于露脸了!

我拍下监控画面,马上拿给老板指认,老板只瞟了一眼就认出了画面里的人。

“差点又叫这孙子给耍了!”我坐在老捷达不宽敞的副驾里,使劲打了一套组合拳,一阵案子落定的虚脱感传来。

我和奇哥把公司交给其他民警,带着两个兄弟直奔神秘人的住处。

金刚王第一次见到神秘人是在他家,那本来只是一次为了给女朋友筹钱的“常规盗窃”。

那是神秘人在郊区的一处房子。金刚王误以为屋里没人,暴力开锁刚进去,没等翻着钱,一个男人就从地下室上来了,把他堵个正着。

金刚王一看,得了,盗窃改抢劫吧,他一手拿螺丝刀,一手拿锤子,“我只要一千块钱,你不差这点。”

这男人一句话没说,从钱包里数出来两千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金刚王盯着眼前的男人:浓眉大眼,方脸,皮肤很白,不是长头发,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分头,气质儒雅,像个老师。男人身体自然地靠在皮沙发上,脸上看不出一点恐惧。

男人也打量着眼前这个深更半夜闯入他家的大块头,两个人都没说话。

是金刚王先绷不住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男人面前,从桌上拿起那一沓钱,数了一千,剩下的一把拍在桌上。

“我说了一千就要一千!”转身要往外走。

“等等!敢不敢卖命!”

神秘人在看到这个大块头的时候,脑子里就像是有个按钮被按下了。他有个计划,琢磨一段时间了——

他与一个朋友合开了一家公司,最近因为一个战略决策产生了很大分歧。他只占20%的股份,公司里大家都支持老板,思索了很久,他决定扳倒对方。

具体环节他没想好,或者说,他还缺一个条件:一个“下手”的人,一个用完就可以彻底消失的人。

看到金刚王时,他觉得,就是他了。

这个人有他自己认准的“道义”,只要抓住他的弱点,这种人会非常好控制。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眼神定定地看着金刚王——

“能看出来你是个讲道义的人,你肯定碰到难事了,钱能解决,说个数,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

金刚王虽然仗义,但不傻,他看着神秘人,等着对方开条件。

“这件事对你来讲不难,举手之劳。但有一样,事成之后,命得给我,有什么未了的事,我可以替你办。”

金刚王听他要“买命”,愣了一下,再看神秘人,这个男人的脸上透出一股吃定他的自信。

出狱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想见见自己女朋友。

他对女友没有恨意,当年是他自愿偷车,现在他只想看看女友过得怎么样。他到处打听,终于要到了女朋友的电话。

在病房门口,金刚王听到了女朋友要给儿子做手术,还差两万块钱。

他又返回来了,他要帮她。

但他没有钱。盗抢来钱太慢,他怕赶不上女友儿子的手术。

他知道,那笔对自己来说的“巨款”,对于眼前这个能住这么大房子的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金刚王的犹豫,神秘人都看在眼里,这个大汉正在和自己做斗争,或者说,正在给自己定价。

他让金刚王坐到自己旁边,开始给金刚王沏茶。

金刚王一股豁出去的气势,一屁股坐在神秘人的皮沙发上。他长这么大从没坐过这么软的沙发,软得他直往里陷。

金刚王伸出一个巴掌,喊完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手耷拉下来,头转向一边。

神秘人笑了,“五十万。”

金刚王陷进沙发里好一会。

金刚王亲眼看着神秘人把装满钱的袋子,放到他女朋友儿子的病床前。为了不让女朋友想到自己,他还让神秘人留个字条。

神秘人心里忍不住骂金刚王傻X,但也尊重他的请求,打印了一张A4纸,写了“给孩子治病,路人捐助”几个字。

当晚,工程师加完班刚出写字楼,没走多远,迎面走来一个大汉,一句话不说上去就把他包撸下来了。

工程师喊了两声才迈开腿去追,眼看要追上,大汉猛一转身,一把螺丝刀顶上了工程师的脖子。

“滚远点,别把命搭上!”

金刚王恶狠狠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工程师一下就钉在原地,他能感觉到握在螺丝刀上那只手的力量,一步也不敢往前。

金刚王转身,扔下一句“怂货。”

直到金刚王身影彻底消失,工程师才想起来给老板打电话。

确认工程师没事,老板让他赶紧报警。

神秘人这时“恰巧”也在公司加班,老板一阵风一样拧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副总办公室。

从老板那儿知道了金刚王已经得手的消息,此时的副总不露声色,拧着眉头说:“该报警就报警。”

当老板提到工程师就是在楼下被抢的时候,副总也适时表达了自己的推测,“市中心灯火通明的,就这么被人给抢了?是不是有点……”

副总留了半句,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板。

“不可能吧……”老板平时很相信工程师,可这会儿也有点拿不准了,摸了下鼻尖,语气软了下来。

副总想了想,补了一句,“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能再用了。”

老板说还是先报警,但是同意副总的,在数据追回来之前,让工程师先回家休息。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这起案子是奔着数据去的,副总让金刚王按照自己的习惯继续作案。金刚王同意了,但执行上却打了折扣。

按着他的“道义”,心愿已了,没有必要再偷别人的东西了。这就对上了我当时发现的一个奇怪现象:金刚王后面的案子,偷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金刚王得手后,副总带着胶带、工具,来到出租屋,准备让金刚王兑现那个“卖命”给他的承诺。

金刚王拉住副总,非要聊会。

副总很不喜欢这个地方,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大汉离“心甘情愿赴死”就差一次倾吐内心的机会。为了不让金刚王反悔,副总勉强站在一边,听对方喃喃自语起来。

对着这个“买了他命”的陌生人,金刚王第一次讲出了自己出狱后的经历——

“进去之前,我两块钱能吃饱,出来之后,一碗面我吃不起。”

他曾在一个面馆点了一碗最便宜的面,十块钱,“我和老板讲价,老板脸上就是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

外面的世界和金刚王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试着找一些卖力气的活,却被一起干活的人欺负。他气不过,打了一架就跑了。

想来想去,自己只有一个本事能帮女友筹钱:偷。外面也确实没什么意思,谁都看他不顺眼,索性回监狱吧。

他开始疯狂作案,但他有自己的“道义”: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别人陷入绝境,所以每次作案他最多偷一千块,而且只抢男的,不抢女的,尽量不伤人……

副总烦了,冲他吼,“反悔了就把五十万还回来!”

他喝了口酒,说想写个遗书,但家里没有纸笔。

副总从包里找出半根粉笔,让金刚王写在衣柜里。

他周全地让金刚王提前扯下一些胶带,交代他,等自己出去了再贴一遍门缝。金刚王笑着说,还是文化人心细。

贴好胶带,点好炉子,副总把胶带、小刀、粉笔、酒瓶,连同金刚王盗抢的赃物都收进运动背包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老炮”金刚王就这样无牵无挂,在出租屋里慢慢停止了呼吸。

现在,副总只需要等他真正的猎物自己走进圈套里。

彼时,工程师还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在前任公司受排挤。

一次方案竞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的方案更好,却没人敢当着领导的面发表意见,就因为另一个提方案的同事和领导关系好。

方案最后也没有被采纳,工程师心灰意冷,回到学校找自己的老师倾诉。老师和这位数据公司的副总私交不错,就顺水推舟把工程师介绍给了副总。

因为朋友的推荐,副总一开始待工程师十分客气,只是一听工程师问起加入公司以后的实质问题,像职位,薪水,就含糊其辞。

这让工程师心里有些不托底。

后来一次偶然的行业交流会,工程师认识了老板,老板做事精明强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老板对这个有独到见解的年轻工程师也非常欣赏,邀请他到公司参观。

工程师看到,老板的公司给予员工充分的空间和自由,办公区没有任何监控,每人一个独立工位,氛围宽松,同事之间关系非常融洽,员工居然可以和老板拍着肩膀打招呼。

这在他过去的公司是完全不敢想的。

老板当时就给工程师开出了很高的薪水,更重要的是,老板完全相信他的能力,一切让他放手去干。

不久后,工程师就加入了副总所在的公司,他出众的能力、新鲜的念头就像一个个层出不穷的“Bug(系统漏洞)”,让副总原本平稳运转的系统出现了危机。

其实第一次接触到工程师公司的时候,我就顺手查了一下公司的背景资料,知道有“副总”这个人的存在,但当时忽略了他。

公司副总主业是某大学计算机系的老师。他懂技术、有人脉、在圈子里受人尊重,靠着过硬的理论知识“技术入股”公司。

不同于一般公司那些名义上的“副总”,神秘人出身高等学府,是学院派的忠实拥护者,崇尚逻辑,讲规矩,在学校是说一不二的“头”。

这都仰赖他细密的心思和多变的手腕——

同桌吃饭,他能观察出领导喜欢哪个菜,会不动声色地转盛菜的托盘。

对自己带的研究生,所有论文和实验成果的展示必须把自己的名写在前面。

公司初创期,学生来他的公司“免费实习”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矩。配合的学生,奖学金、毕业工作推荐上他会开绿灯,不配合的,在论文答辩、导师签字盖章的一些事上他就卡着不放人。

有个年轻老师因为专业比他强,年龄又有优势,被副总踩着好几年,评不上职称。但副总表面上又对这个老师“非常照顾”,时常用一些小恩小惠拉拢对方。

工程师进来后,副总处处提防,对工程师的一些提议和想法总是持反对态度,可老板每次都支持工程师。

副总看这样下去该走的人就是自己了,只能改变策略,用“怀柔手段”接连给工程师介绍女朋友,请他吃饭,还和工程师称兄道弟,说都是对事不对人,为了公司好,让工程师别往心里去。

但转过身,副总明里暗里提醒老板不要过于信任工程师,防人之心不可无。

很快,工程师为公司开发出了一个新产品。副总在产品的推广上和老板站到了对立面,工程师被夹在了中间。

前一家公司被排挤的可怕经历重演,这次,工程师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位年轻工程师的精神越来越差,衣服脏了不换,胡子不刮,开会走神,偶然间听闻一个同行因受不了工作压力自杀,他开始关注各种自杀群。

这一切都被副总看在了眼里。

有业内公司找到副总,想要从“内部”先买到新产品,当时的工程师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新产品上线会给行业带来什么影响。这笔买卖一旦成交,收益可能是个他想都没想过的“天文数字”。

但老板只信任工程师,所有相关数据都在工程师的电脑和硬盘里。

副总觉得,与其拉拢工程师背叛老板和自己分钱,不如把数据搞到手,自己卖给同业公司,先上市抢占市场,还能借机把工程师这个bug彻底清除。

他甚至想好了下一步:把出卖数据的罪名安在工程师身上,到时工程师一死,就是死无对证。

更完美的是,副总清楚工程师内里本身有“裂缝”,他甚至不用动手,只要在合适的时候照着那个最脆弱的点敲一下,工程师自己就会崩溃。

而对于工程师,那个最脆弱的点莫过于:失去老板的信任。

数据就是数据公司的命根子,丢失后,老板果然大怒,第一次对工程师发火,“数据找不回来,这几年都白干了!”

在操控金刚王自杀后,他一面利用房东“监视”我们的动向,一面抓紧给工程师施压——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卖掉数据。

副总把工程师单独约出来,对他说,是老板授意他来谈的,这件事工程师要负全责,他会面临巨额赔偿,而且无论最后数据能否找回来,他都不能留在公司了。

工程师要给老板打电话,副总把电话按下,盯着工程师,“我有个‘一了百了’的办法。”

工程师呆住了,整个人缓缓跌坐在沙发上。他摇了摇头,说自己想过,但怕家人接受不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连累家人,你能忍心吗?”

工程师仰起头,表情痛苦。

副总看火候差不多了,对工程师说:“我有好方法,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

可怜的年轻工程师竟然按着副总的指示买了炭盆、木炭、酒精块。自杀前,还把和副总联系的微信记录全都删了。

失去老板的信任——成了压死工程师的最后一根稻草。

追了“神秘人”20多天,他手上的手铐一下把我拉回现实。我终于见到了操控着整个“杀人游戏”的人,数据公司的副总。

我看了他一眼,端着泡面,对着那扇单向玻璃秃噜起来。

抓捕很顺利,当时他刚进家,灰色呢子大衣才脱下来要往门口的衣架上挂,我和奇哥就到了。

我蹿上去一手抓住他衣领,一手指着他鼻尖。

“听好了,我只问一遍!东西都在哪?”

我知道他清楚我说的“东西”是什么。

“别让我把这里翻得底朝天!”我像四周指了一圈,把这些天被耍的恼怒和疲惫全都吼出来,奇哥赶紧上来拉我,“这么多天都过来了,还差这么一会!”

他的老婆和十几岁的儿子被我的吼声吵醒,嚷着要报警。奇哥亮明身份,告诉他们我们就是警察。

我松开他,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被弄乱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儿,语气冷静,“在衣帽间最上面,左数第三个柜子。”

一个熟悉的黑色背包,打开——胶带、小刀、粉笔,还有存着数据的硬盘,那些他为了隐藏自己从自杀现场带走的东西,现在全都成了他杀人诛心的铁证。

我在密封的空间里大口吃面,把汤都喝干了,直吃到大脑缺氧。面对这样善于“攻心”的对手,简单的深呼吸已经没有办法帮助我控制情绪。

我第一次被一个嫌疑人这样耍弄。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副总的理由却很简单,“老板作风强硬,我好几次不同意见都被他驳回。”

当初办公室的设计,副总认为不能给员工太多独立空间,不好管理;老板却认为要给员工充分的自由和信任,独立工位,工作时间自由。

两个人在还是毛坯的办公室里争执了好长时间,最后老板不耐烦了,手一挥,扔下一句:这事就这么定了。头都没回就走了。

副总在大学里是系领导,平时哪有人这么对他?

后来公司正常运转,一些小事情上副总也很不舒服。

见面不打招呼,意见不及时沟通,这些小细节都让副总感到不被重视。更大的危机感来源于副总自己的能力。

在一个产品开发讨论会上,副总坚持要用保守成熟的方法,工程师为代表的技术人员却认为他方法老套,没有市场竞争力。两边争执不下,老板最后选了工程师的方案。

副总当场摔门而去,后来一些讨论产品的会议,副总就不参加了。

副总清楚,工程师开发的产品是公司最近的重磅,这是让公司再上一个台阶的关键时刻,恰巧外面的公司花重金找他,副总知道工程师一向支持老板,自己只有剑走偏锋了。

买房东房子的钱,给金刚王女朋友的钱,都是盯上新产品的业内公司付给副总的定金。

而最让我后怕的是,副总还想在必要的时候除掉老板。

“万一你们查到房东那儿,电话号码就能赖给老板。”

这个对每个人“想要什么”一清二楚的神秘人,甚至连我们想要什么,都算准了。

为了确保整个计划的顺利推进,他几乎操控了牵涉其中的每个人:老板想要新产品快点上市,老房东想要钱,金刚王懊恼自己得不到,工程师害怕失去……每个人的弱点、欲望、小心思都成了他计划的“推力”。

唯一没有算准的是金刚王那个把钱送回来的女友,也是这唯一的“变量”,让我抓到了他。

奇哥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门上要先后贴两层胶带?

如果没有门上的双层胶带,我们有一定几率无法判断出现场出现过另一个人,他可能不会暴露。

副总只是低头笑笑,说贴第一层是为了点火时烟不漏出去,他要看炭火正常烧起来再走。

“人死之前,万一反悔了呢?”

我看着他,把他的灰色呢子风衣外面朝上,提取了上面的微量痕迹,里面有木炭燃烧后的粉尘。

这些细微的痕迹清楚记录着他的罪行——他曾将两个人亲手推向了死亡。

现在,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神隐跟我说过,即便放到今天这案子也不好查,“因为突破口不在技术上,是人心里的事。”

罪案办多了,刘神隐从不吝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神秘人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知道计划里的每个人想要什么,弱点在哪,包括刘神隐。

每个人都会有软弱的时刻,算不上“恶”,可被人利用之后,竟然让这个看上去有些荒诞的计划一步步顺利进行下去了。

神秘人唯一没有算准的是,那个装着50万救命钱的背包最后却被如数归还。他自负到觉得自己攥着每个人的弱点,最后没法操控的,恰恰是一个女人的良善。

过去刘神隐觉得,“触物留痕”说的是痕检技术上的事,但其实人心也一样,好的坏的都会留下痕迹。

一份良善,有时可以为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撕开一道口子。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编辑:渣渣盔 小旋风 扫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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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母亲派来保护我的?”

“可是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

“抱歉少爷,这是我的职责”

飒飒歪着头翘着二郎腿细细打量眼前不苟言笑的男人,干净利落的寸头,深邃凌厉的双眸微微垂下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地板,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一副恭敬顺从又正气凛然的样子,纯白的衬衫和纯黑的西装十分贴合他的身材,宽阔的直角肩让整个人看上去既有压迫感又有安全感,左胸别着的一枚红色的倒三角图案的水晶徽章在灯光下微微闪烁着光

看上去是个古板又无趣的男人,不过倒也没感觉那么的讨人厌

就这么想着,飒飒站起来晃到男人眼前,眨巴着眼睛微微向前凑过去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男人训练有素的岿然不动,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任由着飒飒像只小猫一样凑过来左看右看,呼吸的频率都没有被打乱半分

过了一会,飒飒瘪了瘪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那就是说,现在你就要听我的咯?”

男人低沉的回答:“在保证您的安全的前提下,我完全听从您的指令”

飒飒站直了身体,挑了挑眉说:“我现在没有危险,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了”

“我说了,在保证您安全的前提下绝对服从,但我离开就不能保证您的安全,所以恕难从命”

“你…” 飒飒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却偏偏耍不出来太大的脾气,也不敢自己随便就跑了,他相信这个男人抓他绝对像拎一只小猫一样轻松,最后只能无奈的摆摆手

飒飒眯了眯眼,沉默的又将他打量了一遍。原来他就是十辰于,玛尔斯帝国最精英的特工培训机构H里近十年来最出名的顶级保镖,二十岁初出茅庐的时候,在一场蓄意谋杀王室要员的酒会中成功解救了王室要员并将凶手及其组织团伙一网打尽,此后便名震四方。在做了那名王室要员的贴身保镖两年后却突然无缘无故辞职随后便消失了很久,整个玛尔斯帝国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八年前王室内部大乱,那名要员暗中蓄起自己庞大的组织试图篡位称王,一时间玛尔斯帝国陷入了恐慌和混乱。皇宫大殿里一片混乱,那个疯狂的女人挟持着年轻的王后逼迫国王走下王座,而在这个时候十辰于却突然回来了,他站在了那人的对立面,那女人见了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竟热切的望着他将自己从王后的身体后面将自己整个暴露,十辰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是毫不留情的对着她的眉心开了一枪,这场暴乱随着十辰于的枪声结束,王室恢复正常,国王想让十辰于留下做王室保镖,被十辰于回绝了,他再次回到了H,每天正常的接受训练,并且不接长期性的签约工作,只负责一场盛大活动的安全工作或是某位贵族出席一场晚会的工作,八年的时间他的主人只有H

可为什么现在他又一次同意做了王室成员的贴身保镖,没人知道

飒飒看着始终不与自己对视的男人,又一次凑上前去,说:“你看着我”

十辰于依旧垂眸不动,飒飒的眼神一凛,稍微加重了语气说道:“十辰于,这是命令”

十辰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终于缓缓的抬起了眼眸,对上了飒飒的眼睛。飒飒不禁望出了神,那黑瞳里的冰霜下,掩藏着太多他说不出来的情绪,让他莫名的很难过

飒飒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眼角,在指尖马上就要与他的肌肤相触时,十辰于迅速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低声唤了一句:“少爷”

像是在提醒飒飒,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飒飒也如同初醒般收回了手,房间里陷入了死寂的沉默,良久,飒飒说道:“那今晚的酒会,你就会和我一起去吗?”

闻言十辰于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淡淡的说:“当然”

飒飒笑了一下,说:“好”

飒飒转身回了卧室,十辰于站在卧室的门口,仍然一副恭敬又严肃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全是飒飒刚才笑的画面

夜幕降临,王室专车缓缓的到达了酒会的现场,今晚有些飘起了小雨,随从在替飒飒开车门前先撑好了伞,飒飒下车后却自己拿过了伞,转身把伞递给还淋在雨里的十辰于,十辰于低声道:“少爷,这里有专门为您撑伞的侍从” 飒飒却执意不肯,像是耍赖一样冲十辰于眨眨眼睛:“你不是说在外面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我吗?”

“这位侍从是和您从皇宫里一起来的”

“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撑伞,这是命令”

这小少爷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刁蛮

无奈十辰于接过了伞,本想后退一步把伞留给飒飒一个人,却不想飒飒直接靠到十辰于身上整个跟他贴在了一起,像只柔软又温热的猫。现场的人很多也很嘈杂,飒飒这样靠着自己倒也安全一点,十辰于便撑着伞另一只手虚揽着飒飒的腰,淡漠又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周围注视着他们的人群带着飒飒进了会场

飒飒的出现让会场小小的骚动了一下,而看到了飒飒身旁的十辰于之后,众人就更不淡定了,谁都知道多年前的纠缠和暴动,十辰于与王室之间的纠葛不是一种感情就说得通的,八年前他声称不会再替王室效忠,不再为任何一个人长久性的服务,而现下却出现在了王室最尊贵的唯一的小少爷的身边,十辰于在打什么算盘,王室内部又是怎么想的,谁也搞不清楚

“小少爷,这位可是杀过你们王室内部要员的人,您还真敢把他留在身边啊?”

一个男人意味深长的冲飒飒说着,眼神却止不住的瞟向十辰于,不过他也料定十辰于不敢把他怎么样,他现在也算半个王室成员,太过冒失只会对他不利。果然十辰于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飒飒身侧,像是没听见一样,飒飒微微歪着头盯着那人,笑意明朗却总让人不寒而栗

“他杀的是站在王室对面的人,十年前也是,八年前也是,现在也还是”

人人都说这位小少爷心思单纯,性格活泼,总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王室里养出来的孩子,可细细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飒飒的笑容里,也可以带着寒凉的刀

没有人想真的得罪王室,故而见好就收,飒飒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他知道那些对他笑对他鞠躬的人皆是因为他的身份,他也知道这些人也随时随地就将利刃和子弹送进自己的心脏,玛尔斯帝国里最不少见的就是枪杀现场,王室、贵族这些人从未高枕无忧过,每一天都活在刀尖上。

“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在一个角落里,飒飒端着一杯香槟就要往嘴里送,十辰于将飒飒手里度数不小的酒拿过来换上了果汁,说:“那您呢,真的这么信任我?”

飒飒被抢了酒也不生气,直接坐在了白色的大理石桌子上,晃着两条腿小口的喝着橙汁

“我嘛,反正都是说不定哪天就被杀了的命,死在你手里倒也不算不明不白”

十辰于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杯子,毫不在意身上穿着优雅的丝绒蓝西装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桌上摇来摇去,飒飒漂亮得像狡黠的狐狸优雅的猫,精致得如同人偶娃娃,任是谁看了都会心软的想保护他

他想保护他一辈子,不是出于王室的命令,也不是出于自己的职责所在

酒会已经临近尾声,飒飒也不想捱到最后现在只想回家睡觉,于是将手中的空杯随手放在了旁边,张开双臂对十辰于说:“抱我下来”

十辰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您刚才上去的时候我已经预判过了,您自己下来完全没有问题”

飒飒瞪了一眼面色淡然的十辰于,两只眼睛转了转,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你就是讨厌我,不想碰我”

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砸下来了,十辰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败下阵来,走到飒飒身边接住了朝他张开双臂的小孩

飒飒搂住十辰于脖子的一瞬间,感觉到他强有力的手臂围在自己的腰上,十辰于身上很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飒飒有很多个瞬间产生了想要赖在他身上的想法

十辰于被安排住在飒飒隔壁的房间,以便随时有情况能第一时间出现在飒飒身边。当天夜里,飒飒的房间传来了飒飒低声抽泣的声音,十辰于一向浅眠,此刻更是时刻提着十二分精神,听到飒飒的声音他顿时惊醒,立即下了床

飒飒的房间没有锁门,十辰于也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房间里除了飒飒没有其他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危险,十辰于轻声走到飒飒床边,那盏小夜灯没有关,暖橘色的灯光照在飒飒的脸上,飒飒还闭着眼,眼角却流出了晶莹的泪花

十辰于松了口气,只是做噩梦了,飒飒一边抽泣着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十辰于俯身去听,却愣住了

“阿十…救救我…我不想死…”

十辰于轻轻晃了晃飒飒的肩,低声唤他:“少爷,是我,醒一醒”

飒飒猛然间睁开眼,看到十辰于担忧的面孔,下意识的就坐起来抱住了他一下一下的抽泣,十辰于缓慢的伸手轻抚着飒飒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温柔的说:“没事了,少爷,什么事都没有”

飒飒搂紧十辰于的脖子,断断续续的说:“他们想杀我,所有人都想我死,我不想死”

十辰于轻柔的顺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抚着:“不会的,没有人能杀您,我会保护好您的”

飒飒把脸埋进十辰于的胸口,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却静静的搂着他一动不动,十辰于低头看着那毛茸茸的脑袋抵在自己胸口,轻声说:“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您就会绝对安全”

飒飒蹭了蹭他的脖子,含糊的说:“那你今晚陪我睡”

感觉到了十辰于的犹豫,飒飒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你说了你会保护我的,我现在害怕不想一个人睡…”

十辰于真的是怕了这个祖宗了

飒飒耍赖要十辰于陪他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十辰于自己也清楚每次飒飒穿着极其宽松的睡袍毫不避讳的蹭着自己时自己的反应有多强烈,但他仍旧什么也不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解决的时候,是多么以下犯上的满脑子想的都是飒飒的脸

这天夜里,十辰于刚坐起身,身旁微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少爷有事?”十辰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哑成什么样,飒飒盯着他,却也起了身,下一秒十辰于的理智直接崩断

飒飒清楚的感觉到十辰于现在的反应,偏偏十辰于的面色还是如同白天里执行公务时那样冷静

“少爷,您躺好,这样很危险”

“你就在我旁边,我能有什么危险?” 飒飒扬起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眼睛里却划过狡猾的光

“我能保证您的安全,但不代表我没有危险”

飒飒的手却缓慢向下,直到他听见十辰于闷哼了一声以后,又满含笑意的继续说道

“你指的,是这里很危险吗?”

飒飒相信了,这真的很危险

十辰于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相比之下,飒飒的抓痕就像发脾气的小奶猫用爪子挠出来一样

等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飒飒已经在十辰于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十辰于搂着飒飒,自己却睡不着,他的思绪太过混乱,十年来的种种不停的在他的大脑中飞速闪过

“我叫茱莉亚,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

十年前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站在十辰于的面前,这样说到

茱莉亚对十辰于很好,也很偏袒,给了他太多旁人都没有的特权,允许他随意出入自己的住宅甚至满是机密的书房,让他觉得能为玛尔斯王室效忠是一件极度荣耀的事情

直到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在密谋一个巨大的计划,她野心勃勃,她想要王室最高的位置,拼命的扩张自己的势力,壮大自己的组织,到处收买着臣服的人心,这其中也包括了十辰于

而对十辰于,她还可以用威胁

她的贴身保镖,自然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一旦败落,他和她一样在劫难逃

她可以和他上天堂,但也一定要一起下地狱

十辰于当年才二十二岁,年轻、热血、甚至单纯不知所措,他是该绝对服从他的主人,可是他也知道他的主人在做一件多么恐怖又邪恶的事

他需要一个独自思考的时间和空间,他选择了离开,他向她允诺他一定会回来,在她的计划完成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回来

他离开了玛尔斯帝国,去了不知名的地方,半年后,他听闻玛尔斯王室大乱,茱莉亚距离她的成功已经就差一步了,这个时候十辰于决定回去了

他知道茱莉亚对他有蛊惑,有诱骗,但也有真挚的信任和爱意,但是这份爱意太过于阴暗,十辰于觉得,他无法承受

皇室大殿里,茱莉亚挟持着年轻的王后,大殿里的人没人敢上前,那明晃晃的利刃就架在王后的脖子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十辰于在大殿的入口处,瞥见了一个躲在柱子后面的孩子,孩子的身后是一名保姆

孩子生的白净乖巧,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花,他身上华丽的服饰便让十辰于判断出了他的身份,那孩子见了陌生的他,却丝毫不畏惧,反而哀求的看着他,说

“你能救救我母亲吗?”

保姆将孩子拉了回来向他比了一个不要乱说话的手势,十辰于默默的看了他们一会,什么也没说便径直向大殿里走去

茱莉亚看到他,眼中的惊喜是掩盖不住的,十辰于盯着那双漂亮却冷酷的眼眸,却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枪

茱莉亚死的时候,眼中的惊喜仍然没有消散

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正式服役,就杀了自己的主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回绝了国王的邀请,回到了H,不再接受长期服务的雇主,他需要时间来冲淡这段阴霾

直到八年后,王后私下将他请了过来,殷切的希望,他能答应保护她的儿子

玛尔斯帝国的王室并不是一个好王室,它机构冗杂,权利分配混乱,一众官员多半野心勃勃,利欲熏心,整个王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似正统威严,实则早已内里虚空人心涣散,无非是强大的权利和钱财还在苦苦支撑,这样的王室,十辰于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体会过了,他不想再次卷入这场旋涡里,尤其这一次是王室最尊贵的小少爷,他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会比茱莉亚更加不可理喻,这样他将更加无法摆脱王室的牵绊,他也更怕,那不祥的兆头再一次降临到他们身上

可他想起八年前那天,在大殿的入口见到的那个孩子,那双澄澈的眼,他又鬼使神差的心软了下来,恍惚间便答应了王后的请求

哪怕已经过去八年了,那位小少爷变成了什么样他根本不知道

飒飒活泼,好动,性子泼辣又单纯,即使他也有刀锋一样的理智和冷漠,但怎么样也看不出他眼里是否藏着蠢蠢欲动的杀机和贪念,飒飒像一团热烈的火,靠时间慢慢的融化了他的冰,这一晚的荒唐和疯狂过后,让十辰于如同浇了盆冷水般冷静了下来

他是不是也在这样一点一点博取他的信任,会不会在往后也会做出逼迫他冲他开枪的举动

他相信飒飒是对他有感情的,可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可以敢随便接受的感情

又或是,飒飒从未爱过人,他只是在驯养服从他的野兽,不惜用自己为代价来驯养

他不愿意相信飒飒是这样的人,但是他也不敢不去猜测有这样的可能

他想,他们之间也该到此为止了

他配不上飒飒的,本就是他贪得无厌

十辰于轻轻的摸了摸飒飒的头发,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随后便离开了

十辰于没有辞职离开王室,他还是飒飒的贴身保镖,只是不管任何时候他都和他保持着绝对理智的距离,他出行的时候他会跟在他身边尽职尽责的保护他,夜晚他会守在飒飒的房间门口,飒飒不管和他说什么,他都是礼貌又恭敬的回答,一切像是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只有飒飒没在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才敢放心大胆的将炽热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他可以爱,但他们不可以相爱

与此同时,玛尔斯帝国再一次陷入了混乱

王室的腐败统治早就已经引发了大面积的不满,群众抗议,民间组织林立,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王室发出恐吓和威胁,但王室内部权力分割混乱,无人关心政事,每个人都在推卸责任,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威胁恐吓,似乎没有人能做出决定如何解决

外面一片混乱,而皇宫内似乎一片风平浪静

飒飒坐在椅子上,望了望窗外,忽然回头,看向十辰于说:“阿十,我想吃皇宫外面那家的草莓,你去替我买来好不好”

十辰于看着他,淡淡的说:“我吩咐侍从去买”

“不要,我要你去,你亲自去” 飒飒坚定的看着他,语气不容置喙,十辰于看着他的眼睛,他希望从里面看出一些什么,可是除了单纯的渴望和耍赖,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飒飒总是这样,会对他提各种各样的要求,尤其是自己与他疏远了以后,他像是故意捉弄他一样,总是要他做除了他工作以外的一些事,十辰于已经习惯了,便没有再坚持,说

刚走出皇宫没多远,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尖叫

远处随之而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再然后就是滚滚的浓烟和烈火燃烧的声响,华丽的宫殿顷刻之间淹没在了尘埃废墟里一点点化为灰烬,十辰于的心跳顿时像是漏掉了一拍,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了火海

爆炸声四处接连不断,烧毁的建筑也不断的坍塌掉落,十辰于猩红着双眼直奔飒飒的寝殿,那栋房子已经被火舌吞没

他跨进已经烧毁了大门的房屋,即使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他依然能准确的找到飒飒刚才坐着的位置,果然 那个人一动不动的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头却已经歪向了一边

十辰于像是心口被扎了一刀,疾步跨到飒飒身边,万幸还感受得到他的鼻息,十辰于将外套脱下来裹住了飒飒,抱起人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冲了出去

十辰于带着飒飒逃出了皇宫,离开了一片可怕的火海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飒飒的双眼还在紧闭,白净的脸颊也沾染了灰尘

十辰于颤抖着抚摸着飒飒的脸,他一定知道皇宫要起火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凑巧的将自己支开,可是他为什么不走,如果自己不回来,是不是他就会消失在那片火里,从此再也没有他

飒飒的睫毛抖了抖,睁眼看到十辰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却笑了,轻飘飘的说

十辰于喉咙酸涩,声音都是颤抖的

飒飒笑着说:“王室里的人都不是好人,包括我,我给了你机会摆脱我,现在是你不要的”

飒飒用指尖顺着十辰于的眼角轻轻往下划,又说到:“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怕我和茱莉亚一样做出你控制不了又无法摆脱的坏事,你杀过一次你的主人,你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八年的时间你都不敢再靠近王室,接受长期的主人,我知道你心里的那道坎,所以你疏远我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怪你”

“但不代表我不甘心,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和茱莉亚不是一样的人,我爱你爱的就是纯粹的你,跟你的身份你的故事你的背景都没关系,我也相信你不可能不爱我,我只赌这一次,要么彻底的赢,要么彻底的输”

“我说了,反正我是说不定哪天就被杀了的命,死在你手里也不算不明不白……”

十辰于低头吻住了飒飒,他想,去他妈的王室帝国,他只想跟他的爱人昏天黑地的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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