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刀能捅死人吗

这是我一个朋友好多年前在泰国亲身经历的活死人故事,比较邪门。

我这个朋友叫红哥,是上海富二代圈子里比较知名的大哥,也是上海小开圈一个领袖人物,经常举办一些小圈子的聚会,以方便大家谈谈生意合作了,交流一些行业内部信息了,搞搞基了什么的。

几年前,我想找合作一个周边,请他帮我协调一下那边的资源。

红哥非常神速,第二天就约了几个道士,一起吃饭聊聊,结果没谈成。

虽然没谈成,但是在饭局上,大家聊起来玄学的事情,他自己也兴致勃勃,讲了一些关于他自己的神秘故事。

非哥说,他们家和玄学很有缘分。

他父亲年轻时一直在福建那边闯荡,到处乱跑,到了一座荒山里,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神秘道观。道长指点他,要去东南方向,做关于水的行业,后来在江南创办了一个和水有关的超级品牌。

不过老爷子虽然贵为董事长,但是四五十岁了,还没孩子。

后来老太太就很担心,成天到处求子。

求子嘛,要拜观音,老太太就全国各地去拜观音,反正她也不管什么送子观音,还是什么观音,反正只要是观音,她都拜,而且就一个目的,求子。

后来嘛,也不知道是观音大士被老太太感动了,还是缘分到了,反正红哥就出生了。

但是他出生后,身子骨特别弱,当年弱到什么程度?

用他自己的话说,当时所有医生都断定他活不了了,他三岁之前,一半时间都是在重症监护室度过的。

到最后,医院主任医师都没办法了,都劝老太太,要不然就再生一个孙子了,治不好的病,就是命了。

老太太不同意,她觉得既然他能出生,那么命就是好的,那么她就一定要养活他。

老太太就抱着他去了南海普陀山,去拜南海观音。

她的想法很简单,我这个娃娃既然是拜观音求来的,那么观音就得管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你看看这个小娃娃,快救救他吧。

然后她就去了著名的观音圣地普陀山。

她去的时候,正好是过年那二天,普陀山下,真的是人山人海,别说去拜观音了,老太太抱着孩子,别说拜观音了,她连观音的面都看不到。

老太太就瘫倒在地上,泪如雨下,说看来这就是命了。

结果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小女尼,过来找她,说是她们方丈有请。

老太太赶紧抱着小娃娃,跟她从员工通道悄悄上了山。

上山后,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师太。

老师太就说,她刚从山上往下望,发现山下有一道光,从这孩子头上散出来,这是和我普陀山有缘了。

她合十问了一句:“想问一下,这个孩子,是否是从观音大士那里求来的?”

老太太当时就抱着孩子跪下了,说求师太救命啊,这个孩子真的是她一座座观音庙里磕头求来的。

师太就点点头,让她赶紧起来,说既是和我普陀山有缘,便是一段因果。

然后她取了一枚护身符,给小娃娃戴上,留了几句话。

她说,这个小娃娃的命格比较特殊,他是属于命中没有,硬求来的。观音大士自然是大慈大悲的,但是毕竟命中没有,所以要多经历一些波折。

这个孩子,要注意,他三岁,十三岁,二十三岁,三十三岁,会经历四次大劫,而且是一次比一次重,只要熬过去,就没事了。

她说完后,就让女尼把老太太送下山了。

红哥回去后,身体慢慢就好了,成了一个健康顽劣的大胖小子。

老太太就想,看来这一次,就相当于三岁那个劫过去了,后面的三次大劫,一定要格外注意才行。一转眼,就到了杨哥十三岁那年。

他十三岁那年,家里对他严防死守,基本上除了去上学外,哪里都不让他去,平时要是家里大人有事出门,就直接把他锁在家里。

大家想着,反正就这么一年嘛,大不了就给他关一年。

结果即便这样,还是出事了。

这是怎么出的事呢?这个事情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阳台的窗户给弄开了,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掉下去了。

他们家当时住六楼。他从六楼摔下去,原本是必死无疑的,不过也留下一缕生机,就是他掉在了自行车车棚上,给车棚砸透了,又砸坏了一辆自行车,最后摔在了地上。

红哥说,他当年全身骨折,胸腹里全是血,嘴里也大口大口往外吐血,看着就像只血蛤蟆。

所以这第二次大劫,看着凶险,不过虽然重伤,总算是熬过来了。

接下来,我们要讲的就是他经历的第三次大劫,也是我们今天要讲的故事主题了。

红哥二十三岁那年,大学毕业没几年,他才不信这种劫难的事情,觉得都是胡说八道。

他后来也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才开始对于神秘力量,有了敬畏之心。

玄学这种事情吧,很难讲,有时候别人怎么跟你说,你也不信,除非有一天,你自己亲历了。

所以这种事情啊,就是随缘吧。

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刚辞职,去西藏玩了半个月。

那时候,西藏那边还比较单纯,不像现在,成了一个旅游景区,以及失恋必去朝拜的圣地。

他在西藏,他认识了好多驴友,都是各地喜欢旅行的年轻人,他们在西藏各地旅行了半个月后,决定换个地方旅行。

后来觉得还是泰国吧,毕竟签证容易嘛。

当时他们一行人,有四个人,一对情侣,还有两个单身男性。

这两个单身男性,一个是红哥,一个是一个自行车大神。

这个自行车大神很厉害,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去了一趟川藏线,然后又骑着车子,在藏区那边呆了一个多月,什么天葬了,活佛的秘洞了,他都去过,晚上喝酒时聊起来,让大家崇拜不已。

他们到了曼谷后,没有住酒店,而是在市中心找了一个民宿,就相当于咱们这边商住两用的三居室,然后情侣住主卧,他们两个住在次卧。

当天入住民宿后,大家很兴奋,想要去曼谷最骚的酒吧喝一杯,顺带看看人妖跳艳舞啥的。那个自行车大神就推说有些头疼,让他们先去,回头给他打包点儿吃的就行,然后就早早睡了。

红哥他们几个就出去浪了,等浪到半夜,他们给大神带了点儿吃的,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醒来了,敲敲门,发现大神还在睡觉,就又出去浪了一天。

等他们晚上回来,发现不对了。

因为他们前天晚上给大神打包的食物,大神一动都没用,难道说他在房间里睡了二天?!

他们暴力打开房门,门一开,屋里就传来一股恶臭难挡的尸臭味,那个大神已经死去很久了。

他们当然报警了,接着就被带到了泰国的公安局,各种录口供、审讯,一遍遍确认他们和大神的关系,尤其是大神来到泰国的行程什么的。

到了后来,就更加夸张了,他们被送往一个很特殊的医院,给他们挨个做了全身体检,很详细的体检,然后几个人就被关押在了医院里,相当于给他们隔离了。

红哥就很担心,想着那个大神不会是得了什么恶性传染病吧,所以泰国这边才如临大敌一般,给他们全部隔离了。

又过了几天,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因为医院竟然去了几个僧人,就是泰国和尚,过来对着他们念经,还给他们祈福什么的。

这让他们更加不理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后来终于找了一个机会,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父亲让他先别急,他找朋友问问。

没想到,父亲晚上打来电话,说这个事情有点儿严重,他托了大使馆的关系,都打听不出来确切消息,只是说和那个突然死亡的大神有关。

然后他父亲很严肃地跟他说,说儿子啊,你老父亲年纪也大了,你是我们家族唯一的儿子,反正你要相信,我一定不会害你。

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这个老父亲吧,虽然是国企董事长这种实权人物,其实为人非常潇洒,又极宠爱自己这个儿子,所以父子两人关系从来都是那种“没大没小”,甚至有点儿称兄道弟的意思。他父亲突然那么严肃,看来事情一定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他就跟父亲说,您说吧,我一定听。

老父亲就说,我打听好了,你这边估计还要在医院这边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啊,你一定不能出门,就给劳资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不准出来。还有,这些天,千万要修身养性啊,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不要和那些修行人接触,然后每天早晨起来,先背一遍《道德经》。

这一个多月里,医院经常出现一些古怪的人,有些是僧人,有些是修行人,还有一些很怪异的人,脸上脖子上都是刺青,还有好多浑身裹着厚厚黑布,只露着一双眼睛的怪人,反正什么人都有。

后面的事情就越来越恐怖了

他反正都恪守着老父亲的嘱咐,硬是坚持了一个多月。

后来,终于熬到了日子,可以出去了,老父亲又提前派人来接他,说护送他回国。

他本来想着,好容易出关,要好好大吃一顿,然后搞个头等舱,美滋滋回上海啊,没想到父亲派的人,却说不能坐飞机,要坐船回去。

而且那个船啊,还不是什么豪华游艇之类的,就是一艘很破的船,他们在船上又熬了好几天,才终于回到了上海。

结果到了上海,老父亲早就在那边等着了,连家门都没让他进,直接亲自开车带着他,去了福建那个道观。

他回忆,说那个道观在福建那边的荒山上,根本不是啥风水宝地,就是一座光秃秃的荒山,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道观。

结果他父亲带着他爬上荒山,左转右转的,突然面前就有了一座道观。

老道长看了看他,就收缴了他的手机,安排他去了地宫。

所谓的地宫,其实就像道观的地下室,那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就是各种繁体书,还都是道教的书。

老道长亲自给他配制了饮食,主要是各种草药的混合物,他自己回忆,说特别难吃,自己简直变成了食草动物一样。

但是没办法啊,他老父亲就在上面拿着棍子,他一个不吃,老父亲上去就是劈头盖脸一阵毒打,简直就是自助式绝后的节奏。

他在地宫里昏天昏地的,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后来终于有一天,说可以出去了。

他踉跄地走出去,看见外面初升的阳光,一脸欣慰的父亲,不由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回去的路上,老父亲才告诉他,这一次有多凶险。

老父亲说,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啊,就是死在曼谷的那个年轻人,震惊了整个泰国警局。

因为根据尸检,那个人已经死了好多天了,内脏什么的都已经腐烂了。

他大吃一惊,说不可能啊,我们一天前才跟他从西藏过来!

老父亲就感慨,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才可怕!泰国那边调了机场监控,发现他走出机场时的确还活着,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的确是一个具有正常行为能力的人类。

他说,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一个尸体,如何能在已经死亡好多天的情况下,还能直立行走,甚至还能进食,这简直就和传说中的僵尸一样了。

他问: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父亲说:这个事情,目前还没有一个定论。不过私下里传来的消息,是这个人在西藏时早就死掉了,然后被人用邪术控制住了身体,做成了一个活死人,让他去做了一件活人和死人都做不了的事情。

杨哥更加吃惊了:活人和死人都做不了事情,那是什么事情?

他父亲就叹气,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让他连续做了半个月的噩梦,以及再也不敢去泰国了。

他说,后来在他三十三岁遇到的最大劫难时,就和这个事情有关系。

有人想听最大劫难那个故事吗?

说实话,他讲完那个泰国故事后,我都捏了一把汗,想着人生最恐怖也就这样了,还能有啥更可怕的呢?

但是他却摇摇头,说不,第四道坎才是真正要掉脑袋的。

第四个故事,发生在日本。

那一年,我们勇敢无畏的大哥,三十三岁。

都说三十而立嘛,三十岁的大哥,也开始收心养性,好好做事业了。

他当时也去了家族企业,开始正儿八经工作,当时负责和一家日本企业谈一个工业项目,好像是做净水器什么的东西。

日本人做事情很严谨,所以他老要去日本出差,他每次都坐头等舱,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而且当年还没发福,还是很吸引小姑娘的,这么一来二去啊,他就和一个空姐恋爱(gou da)上了。

这个小姑娘,飞的是国际航班,工作很忙,他自己也很忙,所以两个中国人,反而更多见面是在日本东京。

大哥说,这个女朋友啊,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特别好,就是一点:脾气不好。

他说,你们啊,不知道,空姐脾气都不好的,用空姐自己的话说“哼,老娘在飞机上伺候一天别人了,现在要你来伺候伺候老娘了!”

所以大哥每次都提前开好房间,安排好饭店之类的,乖乖等着她。

小空姐对他很满意,江南男人嘛,就是服务好。

大哥后来发现,这个女朋友有个特点。

她夏天和秋天很活跃,春天和冬天的时候总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尤其是冬天,她几乎话都懒得说,就是在外面吃着吃着饭,低头就能睡着。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让大哥赶紧带她去大商场,往往去那边坐一会儿,她就渐渐精神了。

大哥当时还怕她是不是身体有问题,还想带她去医院看看,结果她说没事没事,天生就是这样。自己天生的温度就比正常人低,手脚经常都是冷冰冰的,甚至夏天也是冷冰冰的。

小时候,她父母也有些担心,带她看了好多医生,包括老中医,都束手无策,不过老中医也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冬天容易犯懒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哥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个小迷糊嘛,迷糊就迷糊吧。

结果有一次,就出事了。

那一次出事,是在成田机场。

因为他女朋友是个国际空姐,经常在成田机场换乘,所以两人经常约在成田机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不过每一次,小空姐都提醒他,晚上不要在成田机场瞎逛,尤其不要在楼梯下面乱逛,就老老实实在咖啡馆等她就好了。

她神经兮兮地说,机场不干净!

大哥就笑她矫情,说这里人声鼎沸的,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嘛!

他也没当一回事,结果有一次,就出了问题。

那一次,小空姐的飞机晚点了好久,他实在坐不住了,就开始在机场溜达。

结果溜达到电梯那边,发现电梯坏了,他就想着干脆自己爬楼梯过去。

结果他到了楼梯那边,就发现那边有一个老工人(还是个中国人),在楼梯那边转圈。

他有些奇怪,想着这个人转什么圈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问那人: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那个老工人背对着他,嘟囔了一声,说找什么东西,路都找不到了。

他有些奇怪,也没当回事,抬腿就上了楼梯。

结果他上了楼梯后,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好多恐怖故事说,晚上爬楼梯不能数台阶,因为你数着数着就会发现多了一节,或者少了一节,那么等你踩上这一节,就完蛋了,这个楼梯怎么走都走不完。

他倒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是当他走完楼梯后,觉得楼梯明显长了很多,像是走了几层楼那么高的楼梯,不过终究还是走完了。

等他走完楼梯后,推开门看看,却发现不对了。

因为机场嘛,尤其是成田机场这种机场,从来都是人声鼎沸的,但是这一层,却是极其安静的,连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他有些奇怪,以为进错了地方。

四处看了看,还是一样的店铺、休息室、咖啡馆,指引牌子,什么都是准确的。

他又走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他知道有些不对劲儿了,掏出手机看看,发现手机显示的是晚上八点三十九分。

而且没有任何手机信号。

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毕竟他也是经历过好多神秘事件的,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楼梯处,想要走回去。

结果这次又出现了新问题,而且更可怕。

可以理直气壮求个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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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四肢松软地摊开,仰面平躺在四楼一地的碎玻璃上,血肉模糊的深红喉部衬得一张小圆脸雪白如纸,粗框玳瑁眼镜歪挂在半边脸上,白衬衣和卡其裤沾染了斑斑血迹。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从楼下传上来。 “包子!那是包子吗?”贝都维心下惊疑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包子是跳楼自杀?还是被人推下楼的?” 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这个念头的贝都维转身朝货梯方向快步奔去,客用电梯和楼梯到六楼均到头了,他记得货梯门口还有一段通往楼顶的窄梯,那里应该是从楼内唯一可到达楼顶的途径。 贝都维跑到咖啡厅最末端漆着白色的移门前,调动起耳朵的全部听觉感官,他努力倾听着,感觉后脑勺的头发丝都根根立起。门后面静悄悄地,没有人语声,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货梯运行的声音。会不会此时此刻,正有个人一声不吭地立在门后,手里还拿着血淋淋的凶器?贝都维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门,没有人。整个六楼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也没有人乘货梯下楼,货梯红色的指示灯静静地标示着数字1。 货梯对面有一小段水泥浇筑的简陋窄梯通向楼顶,窄梯的尽头是一块沉重的铁板,几丝阳光从铁板四周的缝隙悄然漏下,窄梯台阶上挺脏,残留着粉刷时溅到星星点点的白石灰。贝都维双手用力向上托举抬起铁板,他的掌心能感受到铁板被太阳炙烤后的温度,推开铁板的瞬间,正午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直射下来,贝都维感到热浪、眼盲和晕眩。 他上到楼顶上了,室内外巨大的温差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晕眩感愈加强烈。一只乌鸦嘎嘎惊叫振翅飞走,贝都维茫然地目送它离去。他无法思考,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楼顶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贝都维机械地用眼睛记录下他所看到的一切。楼顶上有些多余的装修辅料,散落的木板建材,空了的涂料罐,废弃的螺母胶带,散落的工具,螺丝刀、条锯、榔头、刀子。刀子,慢点,有一把形状奇特沾着黑色污迹的刀子掉落在巨大的青铜龙边,龙身上也有不少血迹,黑色的血迹。贝都维身上黑色的美术馆制服疯狂地吸收着太阳的热量,在他身上灼烧,让他的肌肤出汗,然后蒸发收干,再度灼烧,他真害怕自己会晕倒,迅速转身逃离楼顶。 贝都维不想费时等候货梯,径直穿过咖啡厅跑楼梯下四楼。包子坠楼时楼顶并没有其他人,包子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可楼顶上有血迹和刀子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包子是先自刎后跳楼,真令人费解。I believe I can fly,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贝都维耳边突然回响起这曲调,最后见到包子时他不就正哼着这首歌吗?提着卡布奇诺出现在一楼的包子,面带微笑的包子,可这看似愉快的包子为什么要跳楼呢? 所幸事发时四楼没有客人,五楼有两名惊呆了的客人,一个穿绿色长裙的女人脸色惨白手扶着墙壁,刚才的尖叫声应该是她的,另一个中年眼镜男扶着栏杆探头向下张望。贝都维跑到四楼展厅门口,守门的保安已拉起了禁止入内的红色护栏,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展厅,从楼下跑上来的李锐谦已一把拽住他,两人抬腿跨进了展厅。跟着跑进来了陆洁萍和杨吉,陆洁萍吓得尖声狂叫,杨吉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着牙缝吐出几个字,“镇静点!”陆洁萍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小眼睛仍惊恐地睁得老大。随后是丽颖姐,见了这般景象也花容失色,最后是楚女士和颜颜。楚女士走近一看几欲晕倒,丽颖姐赶忙一把扶住。一旁的颜颜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泛青,浑身筛糠似地抖个不停。 一时间全场都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展厅中央的包子身上。包子身上有多处割划的伤口,最严重的要数脖子里一道深深的口子,变深发黑的伤口已流尽了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毫无生命的迹象。他的衣服裤子上也有多处被玻璃割开伤及皮肉,口袋里的苹果手机和钥匙都被摔了出来,落在离尸体一两米处。包子半睁的双眼黯淡无神,穿过扭曲的镜框漠视着天空,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他的嘴角竟然还挂着微笑。那是经典的包氏嘲弄之笑,当他在背后说丽颖姐坏话时,在他挤眉弄眼嘲笑乔娜时,在他下楼轻快哼歌之时,贝都维都见识到过这个笑容。也许此人禀性如此,哪怕在临终生命完结之时也要带着对世界的嘲弄笑着离去。伴随着尸体落下来的还有晌午时分炎热的空气,热空气把血腥味蒸出,直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这是诅咒啊!”陆洁萍忽然大喊大叫起来,“这幢楼被诅咒了!百年前银行家也是在六楼楼顶跳楼自杀的,现在历史又重演了。” “可是,包子他为什么要跳楼自杀?”丽颖姐和楚女士互望一眼,两人眼神里均满是疑惑。 贝都维心里也想不通,可是事发时现场除了自己以外并无其他人,包子的确是跳楼自杀。 “包子不是跳楼的。”神情凝重的李锐谦掏出手帕垫住自己的手,上前轻轻翻看了下包子。 他平静地说,“死者包建丘于中午12点一刻左右从美术馆六楼楼顶坠下至四楼地面,身上多处割伤,两处致命伤,一处是喉咙被锐器割破了颈动脉,另一处是脑后撞击导致颅骨碎裂。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了大约1-2小时。我们最后有人见到他是在上午10点一刻左右,他下楼送咖啡,那之后还有人见过他吗?如果没有,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在10点15到11点15之间。” “可他分明是刚刚才跳下来的,不是自杀是是什么?”陆洁萍有异议。 “死者已经死亡至少一小时了,一具尸体要怎么个跳楼法?”李锐谦严肃地说完,蹲下近前观察包子掉落的手机。 “啊,谋杀!”陆洁萍尖着嗓子又叫了一声,众人心中均是一凛。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喉部的伤口可以是他人割开,也可能是死者自己割的。”李锐谦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破洞,楼顶的青铜龙微微颤动,他说,“至于脑后的伤口,也有可能是下坠的过程中撞击所致。”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胡乱猜疑,应该把一切都交给警方处理。”瘦弱的楚女士愁得脸色越发难看了,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说,“小李你也别动那,那尸体了。” 她翕动着潮红的鼻翼走上前主持大局,“保安队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到,我们要做的是在警察来到之前不要慌乱,并维持好美术馆的秩序。丽颖,你马上联系文馆长,让他火速赶到。杨吉,你去各层清点一遍展品数,确保展品都无恙。颜颜,你去一楼柜台售票处劝阻新到的客人进入美术馆。” 楚女士掏出一串钥匙交给陆洁萍:“小陆,你和小李去各层的仓库和厕所巡查一遍并把所有门都锁上,只留六楼的厕所不用锁,发现有客人在内的,都客气地请他们去六楼咖啡厅等候。” 楚女士转头对贝都维说:“你是小贝吧,你负责和三楼的志愿者去各层展厅请客人们上六楼咖啡厅坐坐,等候警察到来,记得要有礼貌,安抚好客人。哎?我们三楼的志愿者在哪里?” “乔娜?”丽颖姐一惊,“刚刚打电话通知集合吃饭时就没有人接听呢。你们有谁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几个志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说不上来。 “不用费神找了。”低头沉思的李锐谦忽然开口,“乔娜就在这里。” “什么?” “等警察到来请他们搜查乔娜的储物柜,她的包里除了一把遮阳伞以外应该什么都没有。”李锐谦点点头补充说,“连指纹都不会有。” 众人都不解地望向李锐谦,从他检查包子尸体起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怪怪的。贝都维留神观察在场每个女人的表情,她们有的惊讶,有的怀疑,有的恐惧,唯独杨吉一人对发生的事和他们的谈话置若罔闻,超脱地双手抱臂欣赏着墙上的油画。贝都维听到一旁的颜颜身上传出持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响,忍不住提醒她,“颜颜,你的手机在响。” 颜颜隔着厚镜片惊怒交加地瞪视着贝都维,渐渐有眼泪从啤酒瓶底滚落,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叫道:“不是我的手机响,不是我的手机响!”随后一扭头哭泣着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展厅。 贝都维被她吓了一跳,楚女士连忙说:“颜颜大概是被吓坏了,丽颖你赶紧跟过去看看。其他人分头做事。” 李锐谦转头对陆洁萍说:“我有点事,你一个人去巡查吧。”然后一把拉住贝都维就往外跑,留下手握钥匙满脸敌意的陆洁萍在原地。 临出展厅的贝都维回头望了四楼最后一眼,他看见了杨吉正欣赏的那幅油画,是吴越两军的《木隽之战》。描绘的是越王勾践见敌众我寡,为震慑住吴军,使计派出三队死囚在阵前集体自刎的飙血场景。飞沙走石的黄色调画面中集体自刎的死囚们神态样貌各不相同,有的羸弱枯槁,有的强壮暴戾,表情或认命或愤懑,相同的却是那脖颈中汩汩流血的伤口,与地上躺着的包子一般无二,贝都维心中骇然。 李锐谦低声对贝都维说:“动作快,我们上楼顶。” “锐谦,你说包子是被谋杀的,但我能很肯定地告诉你,事发后第一时间我上楼顶确认过,包子坠楼时楼顶和六楼都没有其他人,他不可能是被人推下楼去的。” “别武断,我只说过‘包子不是跳楼的’。目前事情有多种可能性,我们得勘察一下现场多掌握些信息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两个男生迅速乘货梯到六楼,爬上窄梯。贝都维听到不远处传来警车警报声大作有点迟疑了,“锐谦,我们现在上去好像不太好吧?” “只有趁现在上去了,等警察来了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李锐谦脱下志愿者服包在双手上,“铁板上好像有指纹。”说完向上使劲托起铁板并向一边挪开。 “呃,锐谦,那个,我前面上去看的时候,没想太多,直接,直接用手推开铁板的。”贝都维结结巴巴地解释。 李锐谦没理会他,向上爬出楼顶。贝都维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会留下指纹的事情,火辣辣的太阳晒着垂头丧气的他。 “这里也有摄像头。”出口边上有个一米多高的摄像头可以照到全楼顶,李锐谦快步走过去查看。 “哦?我前面倒没注意。”贝都维庆幸,“太好了,事情经过应该都被录下来了。” “你高兴得太早了。”李锐谦指给他看一根断掉的电线,“这电线都磨断了,这台摄像头早就不工作了,纯粹是个摆设。” “难道是有人故意毁坏摄像头的吗?” “不好说,磨损处很陈旧,这台摄像头停工有些时日了,至少绝对不是今天才坏掉的。” “凶手运气真好。”贝都维嘀咕。 “运气?”李锐谦扬了扬眉毛。 随后李锐谦小心地沿着屋顶边缘走动一圈,边走边低头仔细察看,时不时蹲下身检视散落的工具。地面上和之前贝都维看到的场景一样,凌乱的工具落了一地。贝都维走到带血的刀子边上指给李锐谦看,“你看,这把应该就是割喉凶器了,不知是什么刀,刀刃上有沾到血迹。” 李锐谦却注意到离刀子几米开外的一把榔头,“这把榔头很有意思啊,锤头似乎被擦拭过。” “哪里的榔头?”贝都维连忙凑过来看,这是把黑乎乎沉甸甸的普通大榔头,并无异常,“你怎么会注意到这把榔头的?” “你那新闻工作者敏锐的观察力跑哪儿去了?这里的工具都被弃置很久了,大自然风吹日晒给每样东西都清楚地标明了位置,就好像粉笔轮廓一样。唯独这把榔头本来却不是在这个地方,而是新近才挪动过的。仔细看榔头的圆形锤头有些生锈,本应均匀分布的锈迹现在却呈竖线状,说明有人这样用力来回擦拭过,毛糙处的细小白屑可能是纸巾或者棉布的残留,需送去实验室化验确定。” “至于被擦去的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但一定可以检验出来。假如这把榔头与包子脑后的敲击伤痕符合,鉴定下来有血样残留,且DNA与包子相符的,那么基本可以认定包子是被谋杀的。有人给他脑后来了一锤,自刎跳楼什么的只不过是凶手的障眼法。假如鉴定下来没有血迹,或者血型与包子不符,那就不能排除掉包子自刎后跳楼,脑后受到建筑物撞击后坠落的可能性。” “我们再来看看刀。”李锐谦检视这些形状奇特的细长刀具,木质手柄顶部有金属快口,大小尺寸不一,有些刀口磨损严重,有些较新,沾有血迹的这把刀刃锋利闪着银色的光亮。 “唔,割喉的凶器多数是这把了。这种刀比较少见呢,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雕刻刀。”李锐谦转头望向楼顶巨大的青铜铸龙,“看来那不是真的青铜制品,而是文刀子创作的仿青铜器装置艺术品。” 两人的注意力都转向青铜龙,不仅是因为龙上沾有血迹,还因为这巨大的龙身会前后摇摆,原来在龙腹的底部安装了轮轴,使得这条大龙随外界受力变化会朝楼内的玻璃天花板方向有个缓慢的点头摆尾动作。整条龙造型粗犷线条简洁,呈现出一种原始的腾飞舞爪的霸气模样,龙身上斑斑驳驳的绿色铜锈看似逼真,实乃雕刻完成后用涂料绘制而成。 “这像不像一个不规则的跷跷板?”李锐谦说着用手轻轻按压住龙尾,龙头便微微抬起,龙尾落下。李锐谦松开了手,龙头复又微微落下,龙尾抬起。 “包子会不会是遇害后被搁置在龙身上,或者自杀濒死时躺倒在龙身上,等失去平衡后掉落下来的?”贝都维想到一种可能性,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一想法,“不过重物放上去难以保持平衡,应该马上就会掉下来才是。” “唔。”李锐谦皱眉思索,“也许可以想点办法延迟让人掉下来的时间。” “如果借助点道具的话。”李锐谦垫着手帕捡起一根落在龙尾边的木条,“有了,这就有现成的。” 这木条大约一米长,挺结实有点发黑,两头有磨损的痕迹,露出里面较浅的原木色。 “磨损痕迹相当的新。”李锐谦比划着对贝都维说,“你看把这根木条竖起来卡在龙尾,再在龙身上平放一个人,这样龙比较容易达到并维持一种平衡状态。从龙身上的血迹来看,包子是头朝里脚朝外躺在上面的,等时间久了平衡被破坏,导致的原因很多,可能失血过多人的重量变轻、可能尸体逐渐僵硬滑动、可能外界风力鸟类停留等等。总之跷跷板青铜龙又要摆动了,因为木条抵住了龙尾,龙只能朝玻璃天花板一侧方向点头,于是包子顺势滑下,砸破五楼的玻璃天花板落在四楼。龙头下去龙尾同时抬起,木条失去支撑力倒下掉在一旁。” 李锐谦模拟完手一松,木条掉落在它被发现的位置,看上去和屋顶上其他木头建材并无差别。 “的确!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贝都维豁然开朗,“看来包子十之八九是被人杀害,然后故意摆弄成跳楼自杀的样子来掩人耳目。怪不得我第一时间冲上来时,楼顶却空无一人。” 忽听脑后一声怒喝:“喂,你们两个,在上面做什么?马上给我下来!”一名警察的脑袋从铁板入口处探出,“所有人立刻去六楼集合,这里由警方封锁了。” 两人只得回到六楼,十余名客人三三两两散坐着等候,咖啡厅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有个青年民警正在一一登记每个游客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楚女士为大家准备了咖啡压惊,咖啡的香气起到了很好的镇定效果,惊魂不定的客人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丽颖姐慌慌张张跑上楼来找楚女士,“到处都找不到文馆长和乔娜,文馆长不接手机,乔娜干脆关机了。” 楚女士苦着脸叹了口气:“唉,那个志愿者怎么搞的。文馆长也是的,不会是又耍艺术家心性,跑出去云游了吧,可别真挑现在这个节骨眼啊。” “应该不会的,至少不会像去年那次突然出国消失了半个月那样,文馆长的护照还在我这里收着呢。可能他今天只是出去四处走走,想不被打扰地散散心吧。毕竟前一阵子筹备参展作品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丽颖姐安慰楚女士,“不过,另外有件事非常蹊跷。” “什么事?”楚女士一脸紧张。 “那名失踪的志愿者乔娜,她在网上报名时填写的身份是上戏舞美系大三学生,可是……”丽颖姐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打不通她的手机,我就打电话到她的学校去询问,结果上戏说没有乔娜这个人。” “什么?竟有这种事?”楚女士急了,“在挑选志愿者时没有打电话给学校核实过吗?” 丽颖姐的脸红了,带着歉疚回答道,“之前时间紧张工作量大,并不是每个志愿者的身份都会去一一复核,我是挑选简历填写有疑问的才会打电话去核实。” “这,唉。”楚女士的眉头拧成了结,想起文刀子工作室人手不足开馆仓促,也不忍责备丽颖姐,只得无奈地一声长叹。丽颖姐嗫嚅着嘴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小民警走过来登记李贝二人的姓名身份,简单问询了一下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安排他俩在美术馆正职人员和陆洁萍之后问话。一会儿陆洁萍问完话回来了,一张小圆脸红扑扑地,找到丽颖姐就嘁嘁喳喳地说个不停,描绘其被警方盘问的经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能卷入某起惊心动魄的事件之中,并为之兴奋不已。小民警带贝都维下五楼前往移门后面的馆长办公室,现在这间办公室临时供警方作问话用,他进门后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办公桌后的两名刑警便关上移门离开了。 说是办公室,其实这更像一间画室,格局与楼下移门后的仓库一样,只简单地刷白了墙,连地板都没有铺。房间里有好几个画架,地上堆放着油画颜料和松节油,几个小铁皮罐头里插着粗细不同的油画笔,墙角堆着尺寸不一的画板。房间正中有张大办公桌,凌乱的桌上图纸啊、各种笔啊、水杯啊、画册啊什么都有。两名背对窗户坐着的刑警低声交谈了几句,坐左手边的年轻刑警率先开口说话:“复旦大学新闻系大三学生贝都维是吗?请坐。” “是的。”贝都维在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心下有些忐忑。 年轻的刑警自我介绍姓张,用比较安抚的口吻说:“来美术馆当暑期实践志愿者是吧,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吧?来,别紧张,请你给我们详细讲一讲今天发生的情况。” 于是贝都维整理思路,从先前在网上看见志愿者招募说起,直到今天中午目睹包子坠楼,把所有事情都大致叙述了一遍,和李锐谦偷跑上楼顶的发现隐去没有提。小张刑警不时提出些问题,贝都维一一作答。 “不愧是新闻系的,事情讲的有条有理嘛。”小张刑警停下了作记录的笔,转头问身边的年长刑警,“我差不多了,伍警长,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右手边的伍警长一直靠着椅背默不作声,在整个问询过程中一直仔细观察着贝都维的表情变化。听到小张问他,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把十指交叉的双手搁到了桌面上。和贝都维想象中眼神精光四射的老刑警样子不同,他戴着度数颇深的近视眼镜,脸色青灰,透过一圈一圈的镜片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就这么盯着贝都维,也不开口,右手的拇指在左手拇指上打着拍子,贝都维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 “我只有一个问题。”伍警长开启厚厚的嘴唇说话了,浑厚的男低音略带磁性,“在死者包建丘坠楼的时候,你能确定整个六楼和楼顶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我确定。”贝都维回答。 “好的,我没有问题了。”伍警长靠回椅背不再发话。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如果你还有想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请马上通知我们。”小张刑警递给他一张抄着地址电话的小字条,“明天上午来局里留一下指纹,谢谢合作。” 贝都维拉开移门出来,见到小民警已经领着李锐谦侯在门外了,李锐谦正倚着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才睁开眼懒洋洋跨进门去。小民警拿着登记本问贝都维:“你认识这个叫杨吉的吗,知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麻烦你去找一下她,叫她下一个过来问话好吗?”贝都维答应着去了。 他记得六楼等候的众人中没有杨吉,于是自五楼向下一层层寻找,经过四楼,展厅门外拉起了黄色警戒线,包子已经被运走,厅里有好几个警察在忙碌拍照和取证中,一名警察在与穿蓝色制服的四楼保安交谈。贝都维下到三楼,只见展厅里杨吉独自一人双手抱臂立定在名画《千金一笑》画前,直直地瞪视着画中的美人儿。 “你怎么在这儿?”贝都维走上前去,“警察让你去五楼等待问话呢。” “这幅画是假的。”杨吉说着转过脸来。 射灯柔和的光线照在她平静的脸庞上,深邃如湖水一般的眼睛直视着贝都维,宁静的面容在橘色的灯光下富有油画般的质感。贝都维猛地觉悟,他终于看出画中之人长得像谁了,《千金一笑》的模特绝对是杨吉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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