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帮我弄一弄。好的,死steam密码?

现背非典型逃婚故事,HE, 1.6w已完结。

单论我和你,或者只论我。

单cp,无其他cp暗线。

结婚前一星期,郭文韬敲响了蒲熠星的房门

避雷的话,上面这句话应该够了。

有人提到分章影响阅读体验所以就完结了一并发一次。算无差。

蒲熠星和他隔着一条门缝面面相觑。

郭文韬这时才来得及考虑自己有多么不合时宜。

下午两点半,他西装革履,袖扣尚未摘下,早上为了同客户签订合同配上的木质香留香持久。而他此刻除了这一身工作装,只有一个手中3%电的手机。

从公司出来的刹那,他抛弃了自己的路虎,毫无意义地乘坐北京的地铁,再走了一公里到蒲熠星家里来。

蒲熠星住在十楼,而他甚至放弃坐电梯,走的安全楼梯。

他并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很突然地,很迅猛地,像是脑子里被植入一个优先级最高的突发指令:见见蒲熠星。

于是翻到齐思钧的微信聊天记录,提取出某次他在蒲熠星家时偶然发给自己的定位,一路走过来。

他在地铁上时微信信息不停,上司下属让他婚假年假愉快,父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女友发来一些琐碎物品让他一起挑选纹样和款式,婚庆公司再次确定最后的方案。

于是他刷过闸机后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对面人头发蜷成一团,棉布睡衣起球卷边,眼里的红血丝还未退。不怎么见阳光的脸上带着些困惑,他甚至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垂下一点生理泪水。

他在那一刻几乎很想落荒而逃。

“怎么突然来找我?”蒲熠星说,“新搬的这房子,你还没来过吧?”

他话说得温和,实际上这家大约是一年前蒲熠星和女友分手时搬的,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新。

但他们也并非很久没见。周峻纬喜获女儿,一个月前的满月宴昔日名学人都在一个桌子上举酒碰杯。郭文韬为了即将到来的婚礼能请出两星期的假,整整两个月都忙得昏天暗地。那天来得晚了些,同这桌人聊了一会儿天又匆匆回去加班。

齐思钧笑他这么多年从Analyst到VP,怎么还能忙成这样,和当年录制间隙回老板信息,几乎没有丝毫差别。

而蒲熠星也调侃:“老板真是最喜欢你这种社畜。”

他没说什么,也没来得及再捕捉桌上的各色气氛与神色。只喘着气往外跑。

而这天他莫名其妙地站在蒲熠星的门前,许久没有站在地铁中再上楼梯的腿微微有些发麻。他说:“我来投奔你。”

蒲熠星笑了笑,眼神扫了扫他们一个社畜精英一个刚刚睡醒的废柴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投奔你的那个。”

郭文韬抿抿嘴。他太久没和蒲熠星说过俏皮话,喉咙口已经有点酸涩。

蒲熠星盯着他沉默的脸看,脸上那点笑还是没散开,过了一会,在他磕磕巴巴的连自己都没搞清的嘟囔中再次救了场。

“韬韬,热吗,你耳朵红了。”

虽然这场救得,再次把他逼入下一个坑。

是吗,那原本已经许多年不会红了。

他一声不吭地看着蒲熠星用力推开门,放他进去。

老二次元多少年还是老二次元,家里放着些手办,东西颜色柔软鲜亮,并不会出现在他愈发简洁明了的高级公寓中。

“说吧,突然投奔我,发生什么了?”蒲熠星语气明快,做足了老友之间的默契与轻松。

郭文韬很难解释他发生了什么。

他难得凭本能行动,脑子里回想的全是句不成句的片段,和一些毫无缘由的图景。

他想象过很多种人生。身边熟悉的人在走同一条路,金融业,Junior开始,Analyst,Associate, VP, Manager往上爬,一层一层,台阶分明,是上升的金字塔状结构。积累足够的资源人脉,有人会跳槽,有人会自己创业,有人幸运有股早早财务自由。职场生涯外也应该和性格合得来的,彼此帮助的,相处得不错的人买学区房,结婚,买保险,生子,从幼儿园起开始带他们面试入校。

但总该有些其他的,总应该有些其他的吧?

比如高中和同学打篮球的时候,比如大学睡醒的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比如周日录完综艺跑到飞机场听最后一遍登机提醒,比如蒲熠星和他说自己辞职了的瞬间,比如无数次深夜突然开始写,清晨删掉的辞职信草稿,比如此时此刻。

他和蒲熠星真正熟悉时,正在那漫长的,二十多岁开始的叛逆期里。

那段时间他们的确极其相似。那时候刚出校门不久,彼此过了二十多年相似的生活,身上贴着相似的标签,靠近时能够看到一些自己的碎片。一样的敏感,骄傲,冷淡,和不甘。

但后来这样的外壳渐渐消散,他仍在原本该有的道路上,蒲熠星彻底拐弯,他们总归走向不同的地方,从更深处长出截然不同的枝。

这么多年来这些叛逆逐渐化为短暂的刺痛,他偶尔抵抗,实则还是平顺地走向这条典型的康庄大道。这条道挺漂亮,玻璃大厦里,过手的八九十位数字旁。

蒲熠星对他而言逐渐像灰霾云层里开的一道口子,并非璀璨亮色,但到底是个破洞。让他偶尔瞥见就被刺痛。他一派平静甚至称得上完美的生活上,那块短小的,却无从躲避的裂口,总让他有撕开一切的冲动。

那高高悬挂在空中的破洞,颜色离奇,偶尔发光,像一个沉默的白矮星。

逻辑告诉他不合适,理智让他挪开眼,本能安慰他蒲熠星是好友,会越缩越小,但越来越深,总归在那里。

但他哪里又只是一个好友。他是一面扭曲的镜子,映出某个郭文韬假想过的自己。

因而郭文韬突然,再次地,在他往自己身上再加一道枷锁,又或是再在那大道的某个阶段丰碑边合影留念前,着了魔似的想要向上跳,。

可他不擅长描绘情感。说这些也太碎。

他于是说:“我要结婚了。”

他告诉了很多人,亲自动手写了不少请柬,给齐思钧周峻纬唐九洲都发了顺丰加急快递。

蒲熠星神色微微一顿,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地:“对哦,上次老周提过。”

他语气还是欣然地:“你来给我送请柬啊?”

仿佛他从未意识到郭文韬一个月来漏过他有什么问题。

蒲熠星神色自然,眼睛微微弯起,皮肤仍然白得发亮,因而胡渣亦尤为明显。

看起来比他过得好多了,他不符合常理地感慨。

世俗眼光里远比蒲熠星看起来像成功人士的郭文韬凑上前去,在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前,莫名其妙地亲了上去。

如果郭文韬两年前没有断片,他就会知道这并非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可实际上郭文韬永远毫不知情,永远不必问心有愧,也永远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不给他送请柬的是这人,跑到他门口说来投奔的是这人,亲上来又退回去整个毛炸开的是这人。

年近三十,这个人还是高攻低防,不同的是他这次连自己都一起攻击,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亲完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刚刚凑上来的人不是他。

弹开一米之后郭文韬看着他,比他更茫然,更不知所措,更无辜。

“我没刷牙。”蒲熠星说。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平和,无所谓。企图挽回这个无法深思的局面。

郭文韬整个人微微抖了一下。

“你喝醉了吗?”蒲熠星的语气依然带着调侃。如果只是一个吻,和一些不知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带来的混乱,他自觉他们依然可以默契地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可对面人沉默着,垂下睫毛。郭文韬不笑时凭一张线条锋利的脸,足够生生创造一层结界,这些年积累出来的上位者气息又加厚这层隔膜,配合他一身刚从展示会上下来的正式西装,本应拒人千里之外。但此时此刻他略低着头盯着蒲熠星家两天没拖的瓷砖地板,局促得仿佛又回到某段时间,像只莫名其妙卸掉尖刺的刺猬。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我要结婚了。”

蒲熠星很想问这关我什么事,还想问我是你的工具人吗,还是你的快捷酒店?是不是每次都要替你处理你的叛逆情绪,然后等你又行了再让你跑回去过你的所谓正常生活?他把能想到的恶意句子都琢磨了一遍,都说不出口,也还是没逃掉一开始想到的那句懦弱至极的“放过我吧”。

又有点想笑,甚至笑了出来,可惜这次是恶意的。

他这次终于没再打圆场,甚至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

这个走在阳关大道上的人直视他。

“想跟你说一声。”郭文韬说。

“我有一周假。”郭文韬终于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这次站在沙发前,两只手下意识地交叉。

“坐啊,不用忙婚礼吗?”蒲熠星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边上座位。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局促,自己反而轻松下来。

“不是婚假。”郭文韬说,“年假,一共两周假,婚礼和蜜月在下一周。”

“嗯。”蒲熠星点点头,“这周是你自己预留的单身生活周?不错哦。”

郭文韬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暗示到这里,蒲熠星就该懂他想说什么。

他愣了几秒,说:“我能不能住在你家?”

“不太好吧。”蒲熠星说,“家里可能住不下。”

郭文韬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虚假的借口,他想了五秒,似乎得意于自己的主意:“我请你住酒店,我们出去旅游?”

蒲熠星现在怀疑自己喝多了在梦游,不然郭文韬,和他两年前开始疏远的,近一年见面不到三次的,“老友”,为什么会是一副三四年前他们还在如胶似漆录名学的亲近态度。

蒲熠星问:“你觉得合适吗?”

他们再次过分尴尬地盯着彼此。有眼纹,他看着郭文韬的眼睛想,但依然挺好看。

这人看起来明明很正常,没喝醉,神色认真,仿佛真的觉得结婚一周前跑来邀请蒲熠星跟他出门旅游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除了一,他们刚接过吻,二,他们至少有过一些秘而不宣的奇妙感觉。

郭文韬这时候似乎清醒了一些,至少正色起来,装模作样地分情况讨论。

他说:“如果你还在忙项目,我就打地铺住你家。”

“如果正好项目忙完了,陪我去玩吧。”

蒲熠星想让他直接滚出去。但他的确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郭文韬答得倒很诚实,“我没想明白。但是我觉得不这样就晚了。”

他说这话难免有点莫名其妙的,已经很难见到的天真,因而蒲熠星被这种毫无润色的坦白压制得无力拒绝。

“你这样很渣。”他说。

其实还好,他觉得他们不会发生什么,而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道德底线极高的人。可他总是忍不住在这种暧昧场景里刺郭文韬,仿佛这样就可以得到一些快感,告诉自己他俩是一双烂人,或是告诉自己,这些东西终归不会长久。不会真正被纳入恒久的生活计划里。

郭文韬点点头。他像是才意识到,又像是已经知道了很久。

他说:“是有点不太好。”

蒲熠星觉得心脏某一处小石头落了下来,有点钝痛,还有点终于到来的释然。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

“我不知道,”郭文韬很快接着说,“可能我该不结这婚。”

“我没有发神经。”郭文韬看着他,说着一些认真的疯话,“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到。”

“你要不要先去刷个牙?”

他斩钉截铁地拉过郭文韬的腰,这次他们接了个长的,分开的时候他胸闷气短,郭文韬肺活量倒似乎比他大得多,除了耳朵到脸红了一片,并没有喘气。

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实在不够有说服力。但蒲熠星还是义正严辞,镇定自若,尽力冷酷地说:“我觉得你有病。”

郭文韬说了声哦,然后笑得眯起眼。

他满意地看到蒲熠星抿了抿嘴,似乎被迫用力咽下了一些他不太会处理的吐槽。

因而久违地高兴起来,这感觉他很熟悉,是每次待在蒲熠星身边真正交流时会有的欣悦。很放松,又很让人上瘾。

以至于他早些年愿意陪人熬夜,愿意玩一些自己会晕的3D游戏,愿意年末加班时挤出时间组局狼人杀。

他迫切需要这些安定、快乐,和柔软。

许久以前他以为只是借此喘口气。此时此刻他甚至真的在为这类情绪考虑他是否不该结婚。

他真正需要的,无法抛弃的,无比上瘾的蒲熠星在他们独处时能给的安慰,和他设想过婚礼上伴郎和新郎之间的相视一笑,是有你没我的关系。三十岁生日前一个月,他终于隐隐明白。

这话如果说给旁人听,难免要说他一句茶艺大师。但说来惭愧,他的确是此时此刻,坐在沙发边,看这个人愤怒又无奈的神色,才有所察觉。

但这个人,已经意识到很久了。他笃定。

这是惯例。他和蒲熠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转变的意识,总是有漫长的时差。又或者是一开始就有不同的理解。

他对待感情多凭直觉,本能优于理性,敏感但语言层面却迟钝。潜意识让他对见面就对味的人有好感,实际上开不了口再进一步。而对面人却总有自己的一套清晰可见的标准,用于判断每个人和自己的距离。总要因实际出现的节点而定义关系。开始如此,现在也如此。

他也听过蒲熠星说的那三票的意义,但在这个人提出来前,他只隐隐摸到脉络,并暗暗觉得他和他的朋友,终于长出了果实。

许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时候蒲熠星觉得,那并非长出果实,而只是芽苗破土。郭文韬本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但那时才拿到对面人的认证书。

那么如果追溯到他潜意识里爱和友谊之间的转变呢?他无从确定,但或许,总是比对面人要早。

他总是迟钝,又总是快人一步。

他笑得实在不符合逻辑,因而蒲熠星问:“我骂你呢,你也过于高兴了吧?”

他问有吗,然后在对面能接下去前率先发问:“那出去旅游吗?”

蒲熠星终于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

“你来得倒是巧。我给自己放假了。”他说,“不过你婚礼我估计来不了。”

郭文韬没在意:“没事,结不结得了还另说呢。”

他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话太轻率而缺心眼,很不像他。但又直白得过分,以至于没有回收余地。

蒲熠星这回很认真地端详他,上上下下地扫视,企图证明他有哪里不对劲。

“真没醉?”他确认了第二遍,“这不对吧。”

他说:“没醉啊,你没闻到酒味吧。”另一种意义上的答非所问。

他们的默契再次起了作用,略开这话题避而不谈。

蒲熠星终于站起来,说:“你先给瓜蛋铲个屎,我去洗漱。”

郭文韬点头,瓜蛋和他并不算亲,被放出来后就找了个角落蹲着。

他没在意,把猫砂清理了,又坐在沙发上,找到纸杯给自己倒点水。

去哪,或者就待在北京?

其实都可以。他甚至愿意和蒲熠星待在家里不出门玩一周电脑游戏。

他只是迫切需要和蒲熠星待在一起,说点什么,确认点什么,又或者挽回些什么。他的确渣,他想,在即将达到某个结局前,不顾对面的想法,一厢情愿要过来问问这个人,或者问问自己的心,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或许是因为还没燃尽的那一点不甘心,和闪耀了太久的,白矮星不应有的光辉。

蒲熠星出来,睡衣还是没换,问他跟家里人说了没有。

他说自己是临时跑来,收获蒲熠星果然如此的眼神。

“你今年十五岁打算离家出走?”

“我十五岁时候从来没离家出走过。”他回。

“是,你就没有叛逆期。”蒲熠星说,“忘了你一直没经验。”

郭文韬想呛他和自己一样乖,却猛地发现,这几年实在没什么资格说这话。他当然足够叛逆,不论是辞职还是率先创业。

“先跟他们说吧。”蒲熠星说,“或者你明天直接回去。”

郭文韬拿过手机,在即将没电前插到边上的充电板上。

“跟你以前放的地方一样。”郭文韬回答。

他就地坐下,打开手机回消息。

其他人都好回复,双方家长也对他们相当放心,只有女友。

他盯着她的对话框看,一瞬间有些泄气。她发来的照片是婚礼放在宾客桌上的花的式样,和他俩上个周末和酒店敲定的菜式。

是婚礼前他们需要敲定的最后一件事。

“不知道说什么?”蒲熠星问。

“你就说你单身周出去玩,不会根本连你有两周假都没跟他们讲吧?”

“说了。”郭文韬像被踩到尾巴,“当然说了。他们都知道我和……”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最终选择放弃,留下一段奇妙的空白,“我俩各自有一周假要分开走走。她昨天就走了。”

“所以你回到家,发现家里空空荡荡,于是打算找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出一周轨?”蒲熠星问。

“可以啊郭文韬,什么好事都能想到我。”

他语气变得太快,郭文韬判断不出来除了愤怒外还有些什么。

“不是。”郭文韬被这强烈的语气打得有点无措。

他说:“我不是发现家里空空荡荡自己不适应才来找你,我本来只打算就自己待在家里。只是我今天下班之后,突然就……很想来找你。”

“挺好,看得上我,觉得我能治婚前恐惧症。”蒲熠星的语气变得满不在乎,仿佛果然如此。

“不是。”郭文韬说,“我在想,要不要跟她说————”

他低下头,像小时候每次想跟妈妈说自己想要放弃二胡一般不好意思。

“我觉得婚礼可能要……”

他快说不下去了,却还是挤出两个字“取消”。气若游丝,快听不出来。但比起小时候,好歹说出了口。

蒲熠星愣住,他的样子很茫然,眼睛睁大,嘴巴还维持着什么口型,没有闭上。像是被惊喜砸中脑袋,又像是被一把利刃捅了一下。

郭文韬恢复了正常音量:“我没想好。”

他下意识地对着这样的神情道歉,甚至感到内疚:“对不起。”

蒲熠星依然看着他,像是第一次搞清楚他是谁一样:“你真的在犹豫吗?”

郭文韬看起来比他更不解。但他依然点点头,很真挚。

捧着手机的人最终在对话框里心平气和地敲下几个字,或许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彼此问候。他关上手机,然后说:“我现在也觉得我疯了。”

行,他至少知道他疯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蒲熠星想。

这很像回光返照。依然像末日前的疯狂,对郭文韬来说,或许像终于成年前的叛逆。

而他大概在其中扮演一个马上过期的,标志着郭文韬叛逆期彻底终结的倒计时闹钟。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蒲熠星其实想问的是这个。可他总有些莫名其妙的骄傲,自觉这话问出口就是率先示弱。

何况他不太想知道答案。郭文韬只是郭文韬而已,他本来没必要纠结那么久。

但对面人总给他一点虚幻的希望。

他最后说:“你现在才知道吗?”

“郭文韬,”他说,“你是真的很幸运。”

他比这个人提前知道两年,在某个喝醉的跨年夜。所以有太多没法跟任何人讲的纠结,痛苦,无奈和懦弱。还有一些恨意,或许,又有一些嘲弄。这些感受过于私人,眼前人甚至都不必懂。

幸运的人最好闭嘴。不要道歉。

但郭文韬说我觉得可能我早就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

他再说了一遍,对不起啊。我的。

蒲熠星看着他,他说这话时真诚到甚至让人无法接受,因此他决定忽略这个人突然出现的稀烂逻辑。

他想从郭文韬这里得到什么呢?

曾经以为他只需要对方知道,让自己不再唱一出独角戏;后来诅咒过对方同样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现在他做不出选择。他看着对面人,发现他并非真的希望郭文韬难过。

虽然这人从意识到,就无法停止难过。

这几乎是灾难性的爱,如果能够被认可是爱。他们本不应该遇见,遇见时应该单身,单身后应当相恋,相恋后应当闪婚闪离,爱到不爱为止,然后有足够借口再也不见面,各自过新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然藕断丝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像一段冗长的,没有人愿意认真看的,布局谋篇粗糙的滥俗小说。

他深呼吸,说:“够了。”

“什么?”郭文韬又迷茫起来。

“回家吧。”蒲熠星说,“你不是在犹豫吗?别犹豫了。”

他只好一鼓作气:“赶紧回家,结婚,生小孩。”

“我调一下时间,到时候晚上的酒席可能赶得及。”他已经决定妥协。

他们对视过无数次,总是蒲熠星先挪开眼睛。他那时认为心里有鬼的人没法坦荡荡。可现在他们共享秘密,率先逃开的还是蒲熠星。

直率跟是否问心有愧毫无关系。这根本是天赋。

郭文韬问:“你认真的吗?”

瓜蛋喵了一声,像嗅出什么气味,干脆逃到走廊里。

他接着说:“你从来不信我。”

我一直很信你,蒲熠星想,是你不信这一点。

郭文韬眯着眼,像是在认真考量,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我不会回去。”

“你想把我赶出去,也打不过我。”

“我是来搞清楚的,蒲熠星你不想搞清楚吗?”

他真的想说我不想,因为郭文韬你这个人真的有点问题。正常人判断关系随理性,和人相处随心。你倒正好反过来,平时从不深究我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倒是在我们怎么相处上非要追溯逻辑。

四川人被绕口令整得不耐烦:“我早就想清楚了。”

“我没搞清楚。”郭文韬说,“我马上要结婚了,但我不想结婚,我不知道我有多不想结婚,所以我必须弄清楚。而你是解开这道题的必要条件。”

蒲熠星说:“那作为必要条件说一下意见,你他妈赶紧结你的婚。”

他意识到自己很久不出现的平翘舌音不分重出江湖。

而郭文韬果然笑了出来。

他俨然胜券在握:“就算我们的关系是两个人的事,我应不应该结婚是我的事。”

“还至少是两个家庭的事。郭文韬,你新一轮的叛逆期又开始了吗?”

对面人像又被突然点出的新节点吓了一跳。他愣了一愣,然后点点头。

“唉,可能吧。”还半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三四年前蒲熠星总爱叫他韬韬,现在这个称呼几乎不再出现。蒲熠星喜欢喊他的大名,三个字,咬字清晰,像要切断亲密关系,又像在认真确认他在身边。

而他总觉得自己从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就像一个耍赖高中生,头脑发闷,热爱怼人。什么都不愿意想,又被残存的理智叫嚣着想。

当然要想,不想就得稀里糊涂地结婚,而没想明白比选什么结局都糟糕。

“必要条件”发表完意见后就懒得搭理他,独自拿着电脑开始打字。

郭文韬也没觉得无聊,他利索地顺走那台竟然还没被丢掉的老外星人,玩起老体感游戏人类一败涂地。

最终天黑下来前郭文韬点了个外卖,还替瓜蛋看了眼猫粮剩余,这猫见他靠近就溜三米远,不知为何,十足防备。他有点想已经被送到猫舍照顾两周的汤汤和露露了。

“瓜蛋怎么对我一点不友好?”他问兀自蜷着打字的人。

“我怎么知道,”蒲熠星说,“你自己反省反省。”

他没什么可反省的,也反省不过来。只好闷头吃饭。

“一会我答应了歪哥和他连麦直播。”蒲熠星等郭文韬把外卖垃圾袋子收拾好,问:“我进客房,你待客厅行吗?那边装了吸音海绵,应该听不到什么。”

终于不打算催他今天就滚回家了。

“算上我行不行?”郭文韬说,“我也挺久没直播了。”

这属于彻底的得寸进尺。毕竟这几年他的直播业已经逐渐变成一年几次,比请到假的次数还少。但他也算是搞明白,蒲熠星没再打算跟他说什么,就突出一个狂点防御值,按兵不动。如果他不往前冲,那就真得再过两天悻悻回家去。高攻低防改策略,还挺难得一见。

“你家有多的设备吗?”他接着问。

蒲熠星真对他挺没脾气的,仿佛逐渐放弃说服他:“有,你自己找。”

“你待我卧室吧,我一般不在那直播,他们看不出来。”

他于是接着问:“看出来有什么关系?”

“说不清楚吧。”蒲熠星说,“你还清醒吗郭文韬?”

已经不知道是这天的第几遍了。以至于郭文韬忍不住想,蒲熠星是真没想到过,他没发请柬给他,就充分说明要发生些什么了吗?

毕竟如果他仍然认为彼此是真正的老友,大可不必下意识不写那张请柬。

滞后解读自己所作所为的郭文韬认真思考,他觉得奇怪。

因而继续勇往直前:“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如果你觉得我一定会结婚,那我婚前单身假来找我朋友,还是多年营业好友,有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的?不是很正常吗?没有比这更坦荡的友情了吧?”

他终于抓住了对方的逻辑漏洞。

“只有我在你这里住了一周之后突然说不结婚了,大家才会觉得我们有问题。”

“你看,你是不是也没想清楚到底想不想让我结婚?”

他一连串地推论,毫不在意到底符不符合逻辑,主要突出一个敲打人心。

结果蒲熠星皱着眉,似笑非笑地:“那随便你啊。”

郭文韬琢磨了一会,还是听从指示,跑蒲熠星卧室里直播去了。

挺乱的,他给人把几个烟盒放客厅,勉强收拾出一块能见人的地方,然后蒲熠星给他发微信:“真给歪哥撑场子还是你自己随便玩点什么?”

他回:“跟你们一起玩啊。”

蒲熠星那边空了一会,发了一句语音过来:“我也有段时间没播了,这回除了怂哥都是不认识的。”

郭文韬茫然了一瞬:“没事,我去你就有认识的人了。”

曾经这话不该是他说的。

蒲熠星无法回绝,只能随对方去。

天降一对许久不营业的cp生热度,JY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问他:“你俩怎么就……”话没说完,抿人老手绕了个圈和他聊别的去了。

能提不能提,提了能否谈出结果,看得可能比当事人都清楚。

郭文韬再次作为他带来的神秘嘉宾登场,弹幕原本在刷失业主播回归,两人连麦后就是一片的爷青结。蒲熠星想,他的青春倒似乎远远没有结束,现在还在陪人玩逃婚戏码,不知道是好是坏。

今天的直播局里正好有一对新出现的学霸cp,高校狼人杀联盟走上来的,同他们嘻嘻哈哈打招呼,两相呼应,新旧交替。两人是一对清北生,比他俩更符合世人的名校情结。也比他们活泼,走的是开朗无辜的路子,营的是坦荡荡你来我往的业。坦率得过分,逗起来远没有他们当时那样让人有成就感。但也估计远比他当时凌乱纠结的状态舒适。

他在这样的局里难得有些力不从心,幸好郭文韬总在给他垫背,和北大学弟你来我往聊了几句,果不其然获得“文韬学长话是真的少啊”的总结,换来一片笑声。

蒲熠星想,郭文韬到底来干嘛呢,这人其实并不习惯这些。而他一个人出面,总比两个人浪费时间强。但他还是接过话头,说,有进步了,起码比我和他第一次聊天好多了。

他们最后在一片乱哄哄里几乎只和对方讲话,再顺着氛围和其他人聊几句闲天。

结束之后正在收设备,蒲熠星的电话响了。

他打开免提,是齐思钧。

“你俩怎么突然又一起直播了?”这人省略寒暄直奔主题,连名字都没用,直接用的人称代词。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这不对吧?”蒲熠星跟他开玩笑,“主持人这么忙还盯着两个小主播?”

对面人忽略他插科打诨:“文韬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哦,”经验老道的主持人停顿了一下,“还没给你发?”

“不会给我发的。”蒲熠星说,“别打哑谜了,直接问吧。”

那边被直球打得无语凝噎。

“我有什么好问的。”他说,“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怎么样了。”

蒲熠星说:“操心的命啊老齐。”

齐思钧在那边等他阴阳怪气完:“要不是你兄弟,谁愿意替你操这份心?”

蒲熠星于是平铺直叙:“他给自己放了周单身假,来找我让我收留他。正好今天我要直播,就一起播了。就这样。”

齐思钧提取关键信息:“文韬在你家?”

他对郭文韬的犹豫和他们之间星星般的火种绝口不提,努力把此包装成一个毫不旖旎的,平庸无比的单身准新郎和他的旧友的故事,不知道是想骗谁。

“行。”齐思钧说,“你没事就好。”

蒲熠星终于累了:“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就得有点事?”

他难受的时候周围人只觉得暧昧超标,他们疏远的时候旁观者认为已经说开选择保持距离。可长久以来台上并不是双人戏,另一个主角的所思所想只是观众脑中的幻觉。

到现在,他的独角戏落幕多年。

他很疲惫,以至于情绪十分稳定,彻底地随便郭文韬怎么想。

他想干嘛也都行。无所谓。

“因为阿蒲你听着挺怪,”齐思钧评论,“总觉得你下一秒就一口气喘不上来,又好像马上就要去婚礼上抢人。”

他在那边笑:“说起来跟演偶像剧一样。”

是吗?他听起来很怪吗?他以为他只是平静。或许是当局者迷。

但他俩之间的事,到今天这一步,隐秘的传闻,周围人的猜测,粉丝的分析,远比真相要来得复杂。

所以他一时无法确定,是当局者迷,还是入戏人迷。

然后自己的门被敲响,郭文韬靠在门边:“我睡客房吗?”

他没把自己当外人,对着客房光秃秃的床垫看了一圈,“你这没被子啊。”

齐思钧的声音传出来:“韬韬你在啊?”

郭文韬同样扯着嗓子回:“嗯,在啊。”

“请柬我收到了。”齐思钧说,“到时候会来的。”

“啊,”郭文韬犹豫了一瞬,像是在想些什么。

而齐思钧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回应,他率先打破可能出现的沉默和郭文韬的沉思,对他俩说回北京约一趟,又妥帖地闲聊几句,把电话挂断了。

那位在外实力过硬,化解尴尬于无形的口碑主持人就是故意的,蒲熠星隐隐察觉。

但婚礼,婚礼,捂住耳朵眼睛缩进家里,也要在他们身边不断被人提起的婚礼。

他以为他已强迫自己接受这件事的发生,甚至替郭文韬说出最优选择,义正严辞地让人滚回家去,但那只是他们俩之间的对话。

一旦是第三者提起,这些心如止水,就像一片最上层刚刚结冰的湖,被轻巧地划出一道裂缝,泛起涟漪。

齐思钧的确了解他们,可能看出了更多,蒲熠星想,所以率先扔出一颗炸弹。

问蒲熠星脱离这个二人小世界后能否真正接受,还问郭文韬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被算计的另一个主角,郭文韬,把客房认真看了一遍,又翻箱倒柜一遍。

当然没有多余被子,蒲熠星知道。

最后郭文韬又凑到他身边。

他说:“被子没有多的了,但毯子——”

而对面人问他:“你觉得我要不要告诉小齐,这婚可能结不成?”

蒲熠星表情很奇怪:“随便你。”

实际上他从直播时听到郭文韬和他的学弟说话起,就变得不太对劲。

硬要说的话,郭文韬企图找寻一个精准的形容词,脆弱?不准确。难过?不完全。忿忿不平?有一点。一潭死水?也不对。但至少没有解脱和认命。

他觉得有点麻烦,这么多年来,蒲熠星从没让他毫无头绪过。他们难以言喻的默契,让他不必动用自己的情绪短板天马行空地猜测。

但此时此刻情愫挑明后,他便又成为了刚开始恋爱的大学生,搞不清楚对面人的想法。

蒲熠星接着说:“你不是说了,这只是你的事吗?”

你什么意思蒲熠星?郭文韬有点想上知乎提问,准对象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是什么意思。ps,我的确说过这是我的事。

估计只能收获一堆骂名。

郭文韬干脆问:“那如果我真的不结婚了,你考虑跟我在一起吗?”

蒲熠星抬眼看了看他,难得冷下脸来。

冷淡少年大多越长大越懂得一套与人沟通的范式,仿佛从社会习得新技能。

但郭文韬的冷淡本质是不善言辞,行胜于言;蒲熠星的冷淡源自疏离。逐渐社会化中,后者便要反反复复拷问自己,如何平衡本质与明面上言语亲昵造出的另一个自己。

故而清高骄矜,理不通顺,矛盾缠身。让人想问一句傲个什么劲,还让人想说句劝你摆正你的位置。

他问:“你考虑一下?”

“我的想法和你结不结婚有关系吗?”蒲熠星问。

郭文韬说:“可能没很大关系。”

他在试探中选择坦诚。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毕竟我知道了又不能装作不知道。”还是像该死的数学题,添上一个新条件,旧逻辑翻盘重来,原本的推论必须划掉。又像一颗豌豆,无时不刻地硌在他的背上。郭文韬本性轴到极点,愿意因这颗豌豆翻身点火烧掉整张床,“但我今年也不是二十岁。”可很难立即下定决心烧掉一个家。

蒲熠星说:“那到时候再说。”

他理解这话,毕竟他们都快三十,三十而立,七零八落,再讲少年的不顾一切,显得格外不识趣。

何况他们真正年轻时,没有人行使叛逆的权利。

但他不愿意这样。齐思钧今天问得好。万一他没有跑过来,又或者没有亲下去,他会弄不明白自己的焦躁从何而来,然后在看似完美的答案里结婚,当一个好丈夫,好女婿,好父亲,只很偶尔感到刺痛。现在他知道那答案有个漏洞,刺痛变成一个大口子,裂出一片新的图景,血淋淋地问,是要把口子勉强糊住继续在玻璃大厦里,还是跳起来呢?

无论如何,别拖了,别再到时再说了。

“不行。”郭文韬讲,“你得告诉我吧。”

他跟着人一路走到主卧,看蒲熠星把他收拾出来勉强能看的桌子再次变得杂乱。

蒲熠星也被他逗笑了。仿佛四年前他们玩动物派对,看郭文韬拿着铲子四处跟着小动物见到就打。

他说:“真的要说吗?”

郭文韬凑近他。须后水薄荷气,手上是灰色的毛毯。

郭文韬把毛毯掀开,那东西盖在他们的肩上,见证今日的第三个吻。

毛毯摩擦力小,落在地上。

而郭文韬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北京春天不算多冷,只干。蒲熠星到北京很久,四川的闷热潮湿在偶尔回去时已经难以适应。但他仍未能把北京当成家。这座城市像一艘不断扩张的船,乡愁的海水夜深人静时拍打所有异乡人的梦境。

而此时此刻郭文韬躺在他的身边,并不说话。

他们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合宿时的大通铺里互道过早安。也不是第一次盖同一条毛毯。因为冷,甚至以变扭的姿态一人挂着一边毯子走到镜头前过。

他们隔得很近,又有所保留,另一个人的体温微弱地传过来,身上从沐浴露到睡衣再到牙膏,都是蒲熠星闻惯的气味。

毛毯这次是彻底的一人一半,中间陷落下去,和床单密切接触。

郭文韬打破沉默:“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他说的是实话,这一天下午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太过冗杂。他在两种情绪里左右互搏,累得大脑不愿意再转。

郭文韬动了动,向他这边翻身:“那如果我没过来呢?”

蒲熠星说:“那就……”

他沉默下来。他没想过那么多。

“再等等吧。你会给我寄请帖的,不发也总会说一声。”

郭文韬对这答案不知是否满意,他叹了口气,说:“好累啊。”

句尾拉得很长,几乎是在撒娇。

“那你为什么过来呢?”蒲熠星问回去。

已是深夜,还有微弱的鸣笛,窗帘拉得不严,光污染下的微量天色慢悠悠地透出来。

不夜城将暗未暗,房间里却是一派静谧。

“啊,”郭文韬有点迷糊地说,“我知道你在等我吧。”生物钟规律,几乎要睡过去。

但这声调,竟然和早年那句“我知道他在演我啊”微妙地重合到一起。

蒲熠星顿了一会儿,等边上传来呼吸声,才又扭头看过去。

他看不清对面的轮廓,却察觉到自己正在笑。

我都不知道我在等你来找我,这可真是奇怪,就像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一张这么大的单人床。

第二天早上七点,蒲熠星被吵醒。

瓜蛋挠着门,外头闹钟在狂响,简直像一出猫咪交响曲。

边上郭文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没睁开,先起身跑到外面。等他回来时蒲熠星翻了个身,正欲再次入睡。

这人揣着手机回来,看起来和他一样不清醒。

“再睡会儿?”蒲熠星眯着眼问。

郭文韬抿着嘴把手机丢在一边:“睡。”

说是睡,但等蒲熠星醒过来,边上已经没人了。

他慢腾腾地刷了个牙,出来时听到郭文韬在跟瓜蛋说话:“你怎么还咬人呢?嗯?”

蒲熠星走过去:“一直没改,现在还会咬我。”

瓜蛋绕着他俩走了一圈,一人蹭了一下,开始吃猫粮。

英短脾气好,能独处,郭文韬评论:“汤汤可比它粘人多了,露露也黏。”

“瓜蛋小时候也黏,”蒲熠星说,“你之前……”他和前女友的旧家里,郭文韬来得不少。那时候瓜蛋爱跳他们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趴着。

“反正长大就叛逆了。”他匆匆总结,挠了挠瓜蛋的下巴,得到它不屑的扭头。

他们不欲打搅猫咪吃饭,走到开放式厨房边。

“几点了?”蒲熠星问。

“十一点。”郭文韬说,“家里有菜吗?”

“没吧,”蒲熠星回忆了一下,“还剩点蒜,葱可能不能用了。剩下只有速冻的。”

“那买一点,我做饭吧。”郭文韬表情很轻松,“调料呢?”

“料酒,”蒲熠星回想了一下,“不知道够不够了。”

他搬进来的时候想过认真学习厨艺,但一是忙,二是对吃的天生没有太多热情,不饿营养够就行,所以尝试几次之后,厨房除了微波炉和蒸锅,几乎不开火。

郭文韬点点头:“那我看看。”

他们两确认了一遍调料,蒲熠星打开美团跑腿下单。

郭文韬手艺似乎变好了,至少电饭煲,电煤气,和锅与铲都十分安全。

是为了给人做饭,还是给人送夜宵,还是其他,蒲熠星决定不去问他关于他的这些生活细节。

他辣椒面蘸米饭,边上郭文韬吃得心无旁骛。

饭后他主动洗碗刷锅,然后听到郭文韬说:“我可能今天或者明天回去吧。”

天地良心,蒲熠星抓着的是只淘宝19.9甜美少女风套装塑料碗,才不至于失手打碎。

他听不出来自己音色有没有变形。

这就想好了,那昨天算什么?离别前的什么疯狂?那不得至少滚一下床单,什么也不干也太浪费了吧?还是这顿饭是什么散伙饭,那不请吃顿好的还让蒲熠星付材料钱也过于离谱。

不对吧,不符合逻辑吧?

怎么变得这么快啊?他其实想说,你这是什么连环叛逆再叛逆的巴啦啦小魔仙圈圈转,还是什么一天失效的神奇灰姑娘魔法?

“基本想好了。”郭文韬说着,语气很轻松自然,凑过来洗手上擦过一遍桌子的抹布,“得和你商量商量。”

郭文韬说:“我得趁早回去联系人坦白,然后通知其他人,然后取消能取消的。我估计我说完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快洗,洗完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办。”

可怜的少女风塑料碗还是掉到了水池里,发出碰的一声响。

郭文韬恶作剧得逞似的笑起来。

把碗洗完之后蒲熠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

他和郭文韬坐在餐桌旁。他语气中二,故作严肃,说郭文韬你要想好。你不要总是发疯,想一出是一出。你这样我也不相信你的好吗。

郭文韬说:“那我真的再想会儿?”

“那你考虑好之前别一惊一乍。”蒲熠星无语,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唉,别啊。”郭文韬说,“我这不是考虑好了吗?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也没办法结这个婚吧。我喜欢你,然后,为了不伤害其他人,为了对生活负责去结婚。真的吗,我这样好像也不能不伤害对方吧,我现在知道了这些,我自己都没办法保证我以后会怎么想,能怎么做。这样结婚,对我对她对你对两个家庭也都不负责。”

郭文韬,理性社会人,用最理智的口吻,讲最真实的,却会被大多数人当作过于理想主义的话。

“我是认真的。”他说,“处于对大家都负责的态度,至少我现在不能结婚。”

决定了就要走也很好理解,因为要尽力减少损失。

蒲熠星没说话,他盯着郭文韬看。

古往今来婚前婚后私奔的爱情故事不胜枚举。

你对私奔对象该有怎样的期待?

你该如何下定决心逃亡?

如果你的私奔对象根本不会逃亡呢?退婚只能逃跑,浪漫必须逃避现实,是哪门子的道理?

蒲熠星微笑起来。他刻意收敛喜悦,但笑意却不知怎么的愈发浓重:“只是为了负责哦?”

郭文韬也笑了,他们只看着对方,也不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想到泰戈尔那句诗,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是吗,韬韬,只是为了负责吗?”

初春下午阳光浅淡近白色,他们坐在水渍未干的木质方桌边,穿着同款不同色的棉布睡衣,看着彼此熟悉的,要日益老去的脸。

“蒲熠星,”郭文韬向前凑,笑意溢满微微睁大的眼睛,“你确定要现在,在这里听我表白吗?”

他说:“我可什么都没准备。”

他大学和第一任女友告白,练了十天的吉他,还写了稿,现在却什么想法都没有,好像也不需要。

他们之间的感情在他生命里的许多角落生根发芽,匍匐生长。终于有一天他意识到,才发现草蛇灰线已覆盖千里,它们猛地直立起来,已经是无法忽略的一片海。他看到了,就没法当它们不存在。看到了,才能惊叹一句,我竟然忽略了这么多。

蒲熠星倒很满意:“哦,这么说我以后还有一次表白可以听?”

他大手一挥:“那留到以后吧韬韬,表白那天顺便帮我清一波steam购物车。”

不能说是狗,只能说是蹬鼻子上脸。

郭文韬还在笑:“好说,只要你陪我回家一起挨打。”

挨打这件事,挺难想象。

蒲熠星摇头:“突然提这个,很伤感情。”

后者却还是拍了拍手:“我家可能好一点,我妈已经在怀疑我了,聊了挺多次,感觉她对我结不结婚,爱人性别已经无所谓了,可能会帮着劝我爸。”

郭文韬说:“你这还准备得挺充分。”

“蓄谋已久啊蒲熠星。”

“谬赞了,就没想着能用上。”

他装得坦荡,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不因为别的,实在是郭文韬转变得太快了。意识到与否,差别真的那么大吗?真的能确认不是错觉,不是婚前恐惧症带来的吊桥效应,不是很快消散的暧昧吗?

倘若真是这些后者,郭文韬为此负责,是否难免算是小题大做。

蒲熠星这个问题一出来,郭文韬难得挠了挠头发:“你是真的要我现在开窗大喊我爱你吗?”

郭文韬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确忽略了,是人都会有不安,哪怕对面人是对他了解甚笃的知交。何况他如此惊世骇俗地在一天之内做出这样的决定,看起来比起深思熟虑不会后悔,更像是青春期小孩的一次无疾而终的叛逆。很不理性,很难让人理解,很不足以让人放心。

他这次认真了:“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再说,我俩非要对比,你才是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决定了,就会去做。”

他笑着直视对面人:“我很靠谱的。”

这当然是真的,他认定了,就会动手,找到两点之间的最短道路,是十足的现实主义者实干家。

蒲熠星或许忘了倘若他们两人决定在一起,应该是郭文韬揽着他走。或者至少,有人会替他撑一把伞。

郭文韬很少真正谈论自己的坚定和优势,习惯自省而乏于自褒,冷不丁说出这些话,蒲熠星只能侧目。

他或许还有一些担忧,但决定留待以后再去一一追寻答案。至少现在,对面人值得相信。

蒲熠星问:“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先和她说,问问她在哪,要不要当面谈,谈完和我爸妈她爸妈见面吧。定下来了再跟酒店和宾客讲。”郭文韬计划流畅,“时间真的挺赶。”

他叹了口气。当然不只是赶,还有巨大的,时刻都在他紧绷神经上跳舞的焦虑。

和一些人坦白,让一些人受到伤害。固然是出自于不想进一步伤害对方,但怎么可能不痛苦。

他想起毛姆,月亮,和六便士。

几年前受没见过几面的校友邀请连麦谈那本评价两极分化的书之后,私下里他对看他直播的观众说,希望能处理好社会关系和梦想的平衡,不要伤害他人。

他那时候下意识把一些东西当成月亮,另一些东西归结为六便士。

但到现在,月亮和六便士,对他这样的现实主义者而言,怎么又不是同一种东西呢?

他爱的人,他爱的事业,本该都是他的生活。一枚硬币,正面写着一元,背面刻着一轮圆月,如是而已。他很幸运,他的自我和他的社会化,并不打架,它们和谐共处,他在它们之中平静地承受压力,昂首起步。

蒲熠星评论:“你听起来是真的没被打过。”

“打算和她说实话?”蒲熠星说,“你女朋友不同意怎么办?”

郭文韬看着他:“她不会。”

他和他的未婚妻认识许久,平时也足够契合,像一对般配的,一直走向同一个方向的平行线。足够亲近,不相交。

“当然如果……”他说,“她真的不愿意……那我只能……再看要怎么告诉我们父母。”

“韬韬,”蒲熠星说,“你准备好了吗,这样真的会伤害很多人。”

郭文韬说:“不是有你吗?”

蒲熠星就笑,说:“共犯啊。”

他们又无意义地面对面笑着了。

实在是不太合适,但谁要在乎呢。

下午历来在各色文学里,不是个会发生什么的时刻,不适合壮烈出征,也不适合疲惫归家。

“我想起很久以前。”蒲熠星说,“第一次见到你。”

他说聊三次天,会成为好朋友,可实际上聊了三的三次方次,友谊一度止步不前。看起来接三次吻,会成为爱人,但他们不只接过昨天的那三次。但无论如何,他们成为了朋友,成为了爱人,然后待在一个房子里,安静地靠在一起。

“那时候我觉得我们聊得挺好的。”郭文韬说。

那是真的好久之前,于是蒲熠星补充:“可能真的聊得挺好的吧。”

过程到底是否符合预设并不重要,直觉是,要往前去,要在一起,要直面审判,要生活,而不是逃亡。

“你明天再回去吧。”蒲熠星说,“这边楼下早餐好吃。”

郭文韬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嗯,明天回去。”

他们躺在宽沙发上睡迟来的午觉,蒲熠星模糊梦见他目送郭文韬穿着来时的西装,步履匆匆地往外走。丝毫没打算回头。

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蒲熠星感到焦急,想要拉住这人的手。

郭文韬关门前,却回头对他笑笑,神情温和:“过几天见。”

那,过几天见。总会再见。再见三次,或许不会永不分离,但总会成为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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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开发这么一个app 然后名字叫做steam手机版。。 明显就是有误导消费者的问题 为啥不叫做steam手机令牌? 叫什么名字就应该有什么功能。这个明显货不对版 本质上,也就是steam对手机游戏的不作为和粗心。

你干脆就叫steam 手机令牌 不就好了,搞的人以为可以用手机玩上面游戏一样

PS:我上面游戏不多不少,别说我游戏少不怕被盗号,我很早的时候玩魔兽也用令牌

但是我真的不觉得steam做这个就是为了做一个令牌

他叫这个名字,就不是为了 只做一个令牌给你们,明显有别的意图。但是做不到,或者开发已经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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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就是有误导消费者的问题

为啥不叫做steam手机令牌?

叫什么名字就应该有什么功能。这个明显货不对版

本质上,也就是steam对手机游戏的不作为和粗心。

你干脆就叫steam 手机令牌 不就好了,搞的人以为可以用手机玩上面游戏一样

PS:我上面游戏不多不少,别说我游戏少不怕被盗号,我很早的时候玩魔兽也用令牌

但是我真的不觉得steam做这个就是为了做一个令牌

他叫这个名字,就不是为了 只做一个令牌给你们,明显有别的意图。但是做不到,或者开发已经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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