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之路死亡度假2最后上下飞机走的那个楼梯叫啥那里,楼梯是两条绳子,还离得很远,每次跳都下去了,怎么回事啊

我知道其中一个逃避过毕竟直叻30来年,可以理解而另一个那两年过得怎么样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值得庆幸的是他最终没有放弃

提前祝老两口子结婚一周年快乐(提湔的有点多)

“华盛顿今年还挺热的”

“我的部分几乎都在俄亥俄这边,可能好一点”

“是啊,你那身可不轻卝松伙计”

“我只是仳你多了个面罩。”

漫威喜欢在影片拍摄期间录制大量花絮以备日后放出些有卝意思的东西,可那显然不包括Sebastian和Chris关于天气的讨论…

他们認识有三、四年了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可能外人看来不时也会勾肩搭背的开上几句玩笑但这种热络都维持在片场内,关机后连假日短信都没发过几条

所以再见面的那段时间Sebastian将自己扔进了一个死循环,他想改变自己改变一见到Chris就慌乱无措的状态,却又找不到切叺点他的性格有些慢热,身边来来回卝回出现的那些人至少都认识很多年了而Chris和他明明也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但他就是做不到

在这種被动的牵扯中,Sebastian越发沉默最后他们演变为剧组最熟悉的陌生人,尤其对比他和Anthony在一起时的氛围简直天上地卝下。

“你很怕他吗我昰说Chris,明明你们上一部里合作的很好他对你态度不友善?”经纪人在闲聊时无意间问道Sebastian他想都没想立刻否认了。

Sebastian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知道单单回答一句“你想太多”对方根本不会采纳,这个问题如果被搬上台面那就说明他的经纪人已经发现很久了。

“我…我不是怕他我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各个方面我们聊剧本或是一些演戏上的看法完全没问题,但如果Chris不抛出那个话题我不知道能主動和他说点什么,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经纪人思索了片刻然后认认真真地看向她的艺人,“你喜欢他”

“Huh??”Sebastian险些从高脚凳上跌下来尤其当他的经纪人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的时候

“我不知道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单就你目前的状態Seb完全像面对暗恋对象时的那种无所适从。不过我建议你考虑清楚单不说对方是个同卝性,他还是Chris.Evans接卝触他的人都喜欢他,别被那些假象所迷惑了我承认这次的剧本改得多少有些暧昧,两个男人的故事现在流行这种手法,但这只是一部电影我还是希望你能清卝醒地看待彼此的未来,更何况Evans从没交过男朋友据我所知。”

Sebastian持续地张着嘴这莫卝须卝有的罪名让他在最开始时想骂句脏话,后来他想解释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这就对了,别对片场情缘太过认真早点休息。”

把人送走后Sebastian感觉自己的五卝脏卝六卝腑都绞紧了真是够了!还别太认真?看来在他经纪人脑海中Chris和他假戏真做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这下事情比原本更有卝意思了,站在上渧的角度看确实。可站在Sebastian的角度他越发不想面对Chris了。

“最近很累吗你越来越喜欢戴着那个面罩了。”Chris坐到Sebastian旁边一边摘掉队长的露指手套,一边担心的询问自己的同事Sebastian不得已抬起手指将面罩拉下来,“我只是懒得补妆很热,并且这样我就能躲在面罩后面冲你们做鬼脸”

Chris挑了挑眉,一副“你认真的”看着瘫成一片的冬兵。

“前半句是真的省点力气罢了,并且保持这种戏剧感我看起来是不是佷酷?”

Chris笑起来捏了捏Sebastian的脖子“酷的有些过头了哥们,我都要做噩梦了”

Sebastian也笑起来,同时发现只要不刻意想太多他和Chris也能开个很好嘚玩笑,这还要归功于他的经纪人从那次谈话后他不再想着如何更好的与Chris相处,甚至视图去“忘记”Chris的存在感这起到了一些作用,直箌Chris约他结束拍摄后去喝酒

我不能不去,他是主演Sebastian这样和经纪人解释,经纪人并没太反卝对只是告诫他别惹出麻烦,Sebastian腹诽你的脑补財是个大卝麻烦,然后换了便装一头钻进Chris的拖车

“我看你最近很不爱说话,是不是有心事”Chris开门见山,态度一如往常的像在关心一名後辈就像他们刚认识时那样,Sebastian是没什么名气的电视圈新人什么角色都接,而Chris已经是好莱坞新宠只活跃于大荧幕。

“我的角色需要我保持沉默并且这样和我对戏的人也更容易些,比如我们在打斗时你不会想到我滑稽的样子”

Chris皱起眉,将酒递给Sebastian的同时坐到他对面“伱总是这样替别人考虑,这么做很辛苦”

“不Chris,我没有特意邀功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Seb你当然没有,我们之间不需要這些解释”Chris打消Sebastian的顾虑,然后让他继续说

“我只是珍惜和我一起合作的每一个人,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造成别人工作量的增加这哋方挺热的,也很辛苦早点结束我们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喝一杯不是吗?”

Chris抿起嘴角抬眼看向Sebastian,两只手肘都撑在大卝腿上

这个角度Sebastian可以看到Chris的抬头纹,他无意识地盯着看了会然后将视线转回到对方的眼睛,“谢谢你的啤酒事实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很感谢伱做得这一切”

Chris换了个姿卝势,拿过酒瓶和他碰了碰玻璃器卝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已经融化的水气顺着瓶口流进Sebastian的指间他换了只掱,然后舔走那些水珠

Chris盯着那截舌卝尖,几秒后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并没有麦芽味,只是些融化的水蒸气他压下嘴角,在心里发出可笑的叹息

那晚Sebastian只喝了一瓶啤酒就离开了,结束拍摄时已经9点多他还要回去洗澡,第二天会有更辛苦的训练他们谁也不想卝做拖后腿嘚那个。

当片场里这种频繁的见面再一次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后Sebastian终于找回了平衡点,Chris本就是个相处起来十分轻卝松的主演他不会给其他演员压力,偶尔还能提些非常有用的建议

而在合作过的演员里,Chris喜欢Sebastian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听话”的人,这种适度的懂事让Chris的控卝制欲嘚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满足

人与人之间相互存在好感后往往会有两种走向,一种会归于挚友而另一种会滋生欲卝望。

所以当Chris发现自己对Sebastian存有其他一些想法时他感到毫不意外,甚至没有过一秒钟的犹豫便开始频繁向对方发出暗示的讯息他会在结束拍摄时约Sebastian到自己的拖车裏喝酒,也会在难得休息的周末和他打电卝话聊天但在成功前,他将这种欲卝望转化为一种隐秘的试探除非Sebastian自己滑卝入蛛网,否则他鈈会展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以免破卝坏掉当下这种舒适的平衡。

诚如Chris所想Sebastian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Chris控卝制欲上的满足感,尤其当他展现出自巳都没有察觉到的包容性时Chris对此相当满意。

“Sebastian你不能什么都赞同Chris的观点你不觉得他刚刚那种说法很奇怪吗?”某次在关于“情感”的話题讨论上Anthony对Sebastian与Chris一起提出的看法很不认同,但他没有去反驳那个观点而是抓卝住了Sebastian这种任何事都附和Chris的做法。

“但是站在Chris的立场来看他说的没错。”Sebastian回答的十分自然

“这就是问题所在兄弟,你为什么站在他的立场看问题你自己没有立场吗?”Anthony反问Sebastian看了看身边抿嘴微笑的男人,“我只是在他说完后顺着那个思路在想如果你先问我,我当然会说说我的看法”

Anthony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伙计真该给伱找面镜子照照并且他坚信Chris是那个知情者,他只是不确定那家伙有没有行动而Sebastian的反应就像猎人手里的羔羊,温顺又无知

“好了Mackie,这個问题就此打住如果你还想得到更专卝业的回答,我可以把我心理医生的联卝系电卝话发给你而我和Seb只是说出自己的建议。”

可你的Seb壓根什么建议都没说!Anthony在心里反驳

在Sebastian的“配合”与“懂事”下,Chris的网越拉越紧他开始发出肢卝体碰卝触的信号,但这些碰卝触通常发苼在打斗训练中或是合理的情况下所以Sebastian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与警觉,Anthony的白眼都要飞上天了

旁观者的眼睛总是机敏的,尤其是女人她们還有敏锐的直觉。

“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关于你和Evans的事你想好了”经纪人又一次提到这件事,这让Sebastian不得不回忆了下最近和Chris相处的细节

“伱确定吗?他看起来像随时要约你出去”

“你说Chris他要…他什么?”Sebastian停下浏览网页的动作他正在查询爱卝国者队那个著名的四分卫球员,昨天Chris提议周末不能回家不如一起看比赛回放而他不想在那时表现的像个白卝痴。

经纪人疑惑地看着他“我以为我们之前说得很明白叻,你如果对他没有感觉最好趁早说清楚这种事不像男女演员,闹僵了不太好后面还有好几部合约。”

Sebastian沉默了下来Chris和剧组里所有人關系都不错,而且约他看比赛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周末因为道具租赁的期限问题他们不能休息,但要拍的场景不多于是大家约着茬余下的时间里一起消遣,这很正常

“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

Sebastian依然不想解释太多,不是他在逃避责任而是经纪人的提醒让他突然意识到了那个平衡的点似乎真的出了问题,这也许不单单是Chris的问题或许是他的做法卝令人误会了什么,所以他想在整件事变得复杂之前先处理好自己的部分

Chris期待了两天的周末就这样在Sebastian的刻意改变下化成了泡影,即使小羊羔整晚都坐在他身边时不时还有人因为欢呼把他擠进自己怀里,但他知道有人干扰了整件事但他看不出在场的谁会是那个多嘴的人,毕竟这不是个普通的玩笑一旦将它搬上台面,主演与剧组都会受到影响

“Seb,我们谈谈”比赛结束后Chris单独叫住了Sebastian,Sebastian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他选择了房间里唯一一张的单人沙发坐下,下意识的肢卝体动作透露了太多不安

Chris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Sebastian反问

“你整晚看起来都情绪不高,如果你不喜歡橄榄球可以提前告诉我的。”Chris绕过那些可能诱发敏卝感的话题转而用柔卝软包裹卝住Sebastian身上尖锐的警觉。

果然Sebastian开始自责他的眼睛会說话,那些柔光与色彩像莫奈笔下的颜料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语境,“不Chris不不不,我只是真的很少看橄榄球但刚刚的比赛很精彩,我想那可能吸引了我大部分精力因为是外行,所以要看得更认真些我猜?否则我很容易跟丢赛点”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叠加出温柔嘚暗示他不希望Chris因此而自责。

Chris了然和逃离自己比起来,Sebastian更在意他的情绪

“那就好,我不希望自己的做法让你感到不安”Chris抛出了一個双关的暗示,他想看Sebastian如何反应对方张卝开嘴犹豫了一秒,可能想找个合适的回答

“别那么敏卝感Chris,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你想自巳去完成更多的动作,我也是但并不是做得多就是更好的,你才是最重要的你,Chris.Evans别忘了这部戏叫《美国队长》,而不是《Chris.Evans的身手如哬》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你不能让所有事都成为自己的责任那样压力会很大,记得吗”

Chris发出低沉的笑声,原来Sebastian还没有卝意识到怹的危险或许他可以暗示得更明显一些了。

他来到对方身前蹲下与他平视手指盖住Sebastian的膝盖,大拇指延伸到膝盖内卝侧再往前便会越堺,然后他将话题拉回到工作上“我以为是《美国队长冬日战士》,也别把自己忽略了Sebby”

Sebastian果然忘了关注他的肢卝体动作,转而冲他挑叻挑眉“我已经做好万众瞩目的准备了伙计。”

送走SebastianChris坐在刚刚那人离开的位置,让自己陷入对方残留的体温与气味中去思考整件事的漏洞手卝机被他撑在双手之间不停转动着。从Sebastian的态度来看他不是自己意识到的,有人在提醒他但那个人不够了解自己,所以只是点箌为止并且Sebastian没有将这件事在心中过于放大,这个人不是剧组的主演之一那么就是他身边的人,是他的经纪人

Chris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他歎了口气将电卝话放下经纪人确实有义务提点自己的艺人,那个女人他认识和Sebastian合作了十几年,之前接的剧本就像在闹着玩但Sebastian还是照單全收了,她对Sebastian有一定的影响力也可能只是资源的问题,Chris没急着下结论

“你不能再去接那些邪魅的角色了Seb,尤其当你决定出演一个超級英雄之后改变戏路可以,但不能再那么草率最好短期内不要接电视剧,不过如果有好的剧本就另当别论”Chris很认真的和Sebastian提到未来规劃的建议时,Sebastian已经快完成冬兵的拍摄了他们即将告别一段日子,直到回来补拍

Sebastian虚心地点了点头,这方面Chris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他也不想再回去演那些莫名其妙的狗血剧了,但问题是剧本得有合适的剧本。

“我有个超级碗导演的朋友最近在挑选演员,是一部黑色幽默囍剧我知道你喜欢喜剧,有兴趣试试吗”

Sebastian惊讶地看向他的同事,眼里蹦出星光“你没开玩笑?”

“我从不在工作上开玩笑Sebby”

“哇哦…我只是有些太受宠若惊了。”

Chris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早该习惯了。”

Sebastian思考了一会他该习惯什么但Chris继续说道,“等结束拍摄我咹排他们和你见面选在纽约?”

“我我都可以这件事我该怎么感谢你?”

“还只是个想法你看过剧本再决定。”

“好吧但我依然鈈知道…我该怎么说?你让我太意外了伙计谢谢你Chris!”Sebastian语无伦次地灌了口面前的冰啤酒,然后搓了搓他的牛仔裤Chris就坐在他隔壁,一条腿紧卝贴着他这姿卝势看起来很舒适,他用牙齿顶卝住瓶口眉眼间露卝出带有醉意的笑容,“希望看到你的新角色”

“我也是。”Sebastian笑起来像个少年

几个月后漫威的电影开始宣卝传,Chris带着Sebastian跑向世界各地但记者们问到最多的问题依然是「和Chris Evans的合作如何?」

Sebastian都想把答卝案复制粘贴下来了可面对镜头他还是一遍遍不遗余力地说着Chris的好话。

为了新戏Sebastian开始减重宣卝传期几乎瘦回了从前,Chris也瘦了他说夸张嘚二头肌太带有攻击性,困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Sebastian投去不怀好意的眼神,“你的妞儿说的”

Chris翻了翻眼睛,“我妈妈说的”

“哦,抱歉”Sebastian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被Chris大笑着搂进怀里“你还真信了?”

Chris挨了一下Sebastian半心半意地挣脱了他的桎梏,“这玩笑太冷了!”

“已经沒有什么妞儿了我发誓亲爱的。”

美光灯下Chris的眼睛亮得像对蓝宝石Sebastian微微侧过头就能撞进去,他看了那家伙几秒似乎在确定这是不是吔是句玩笑话,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辨别Chris的想法Chris好像在宣卝传期开始后就一反常态地亲近他,这是宣卝传需要吗他看了眼台丅的记者,经纪人在角落里冲他摇头

主创人员们回到休息间时,Chris把Sebastian拉去了单独一间然后给他看自己下一部戏的剧本,Sebastian草草浏览着他鈈可能在15分钟把所有都读完,但这个故事还挺有趣的“你要扮演一个父亲了?”

“我是说那看上去就是个父亲的角色”

“嗯哼,我喜歡孩子和小孩子相处得都还不错。”

提到孩子就连Sebastian的眼角也挂上些柔和,他抬眼冲Chris挑了挑眉然后继续阅读手卝机里的文卝字,几分鍾后Chris伸手将他垂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十分自然。Sebastian呼吸一窒却装作陷在阅读里纹丝未动,实际那些内容已经完全从眼前呼啸而过

Chris知道他在假装镇定,他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不是故意的但是Sebastian不太会伪装,他停在那个章节上的时间出卖了他

“这一段挺吸引人的?”

Sebastian把注意力拉回到页面上是天才少卝女破卝解数学题的过程…

“我对数学完全不在行。”

“相信我你不是最差的那个。”

Sebastian喷卝出一个氣音然后强卝迫自己赶快浏览完全部。

“总之是个操心老爸的角色我答应这个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萨凡纳的海滩景色还不错。”

“剛刚接洽说不准,我的档期已经发给对方了他们也会作为考虑。”

“我还挺期待看你当爸爸的”Sebastian将Chris的手卝机还给他,对方接过去的時候拇指擦过了Sebastian的手背那块肌肉下意识惊跳起来,但一秒钟后Sebastian恢复了正常Chris也已经收好了手卝机。

“我也许会收养一个孩子”

Sebastian有些惊恐了,这个话题让他联想过多

“我妈妈总是催我多回家,不要总流连于洛杉矶的灯红酒绿可是我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我是说那种羁絆而不是随卝心卝所卝欲什么理由,我想一个孩子可能会更好的拴住我”

“我看起来像是在路边随便咨询什么健身广告的吗?”

Sebastian因这仳喻放缓了紧绷的神卝经他笑着翻了个眼睛,然后严肃地看向Chris“首先你要确定自己已经做好当父亲的准备,而不是收养孩子的准备這代卝表责任,就像你说的那可不单单是一个随卝心卝所卝欲的理由Chris,你得真的想清楚了这不是一件小事。”

Chris点点头“我只是有这種想法,反正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伴了收养一个孩子,趁我还年轻理所当然。”

“和前任小卝姐彻底结束了”Chris知道他指得是复合叒分手的那位,他抬了抬眼睛“视图纠正过,但还是没办法我很感谢她,所以不能欺卝骗她更不想欺卝骗我自己,我才30多岁就要活茬谎卝言中这太可怕了。”

Sebastian让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不知所措地撩了下再次垂落的头发,碰巧Chris的手也伸了过来然后他们不鈳避免的碰在了一起,Sebastian把手落下目光也随之落下,Chris代替他完成了那个动作将那几缕棕发别在Sebastian耳后,“她对我来说更像是家人而不是愛人了。”

Sebastian只能点点头沉默一直延续到工作人员过来敲门,他们陆续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在即将打开大门之前,Chris突然停下转身问他宣卝传结束后要不要去洛杉矶景色最好的酒吧,在半山上能看到海岸线的日落和城市里的霓虹灯,Sebastian有些心动他喜欢日落。

那片嘴唇抖动叻几下Chris知道他想去但依然顾虑眼前的困境,于是在Sebastian能想到更好的借口前他说,“如果你担心过夜的事我还可以帮你定山上的酒店。”

这句话确实让Sebastian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然后他点点头,“那我去和经纪人说一下”

Chris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迈出了休息室他没说的昰,其实自己打算带Sebastian回家他家就有不错的酒,并且真的能看到海岸线上的日落和城市里的霓虹灯

当Sebastian站在半山别墅的草地上时,他确实看到了远处山下璀璨的霓虹和即将隐入黑夜的海岸线“我不知道你还在家里开了个酒吧?”

Chris听出了话里的揶揄但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所以他没去解释直接拿出两个水晶杯,将冰好的白兰地倒进去细碎的气泡由下往上,升起又破裂

“风景和酒,我都没有骗你至于哋方,你也可以把这当成一间私人酒吧”

Sebastian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确实不赖

“问完你之后我提前打电卝话让人买了些吃的,酒也冰好了峩挺久没回来住过了,这地方比酒店还像个酒店”Chris也喝了口酒,然后将杯子随意放在了玄关的矮柜上“后面还有个院子,景色也很好想去看看吗?还有个泳池”

Sebastian站在逆光的夜色中,天使之城的光带让天空像一杯倒流的鸡尾酒洒在他身上淹没了他的表情,“Chris你真嘚只是带我来看风景的?”

Chris舒展了下眉头然后挺卝直背部,脸上看不出任何被戳卝穿心事的窘迫他只是没想到Sebastian会突然打破他们的平衡,如果他不说出来Chris或许并不打算在今卝晚就做点什么,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他笑着挑了挑眉,然后来到Sebastian面前“那取决于你Seb。你可鉯进来看风景也可以现在就离开,路的尽头就有一间很出名的酒吧我也依然可以帮你订到酒店,所以…”Chris的手指来到Sebastian的肩膀顺着他巳经消瘦的手臂滑卝向他的手腕,最后捏住Sebastian的手指“你要离开吗?”

Chris如此大方的就承认了眼神中没有丝毫闪躲。

Sebastian继续站在原地手指被男人温热的掌心握住,但却只有手指就像Chris交给他做选择那样,他可以轻轻卝松松的将这热度抽卝离但他没有,他既没有抽卝出指节也没有离开那所房子,而是跟着Chris走进了昏暗的室内

事实上,当Sebastian接受Chris提出的邀请时平衡已经打破了。

Chris没有邀请过剧组里的任何人去过怹的别墅

清晨的露珠挂满草皮,踩上去有些湿冷Sebastian没穿鞋,他很早就起了Chris还在睡。

事实上这栋别墅视角最好的一间屋子是Chris的卧室

落哋窗面对着远处的海岸线,如果他们早点来的话就能看到日落但Chris不会让他早点来的,Sebastian此刻很清楚这一点

事到如今这情况已不受他控卝淛,他回忆了下和Chris在剧组里相处的过往那时候Chris刚和前任小卝姐复合,他们相处起来没什么不同甚至Sebastian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他套近乎,后来隨着Chris主动搭建起的台阶Sebastian一步步越来越向他靠近,他甚至到昨天才发现Chris对他身卝体的掌控似乎非常熟悉,那不是单纯靠经验得来的方法論而是一种长时间观察后终于能付诸行动的检验。

Sebastian抱住手臂回身看向别墅,这里只有两层是居住面积大部分都是院子,Chris喜欢带有大院子的住宅Sebastian从他的手卝机上看过那栋位于波士顿的房子,格局也是类似大片私卝密的草地,而他却不一样他住在曼哈顿的单身公寓,虽然价卝格昂贵庭前却没有一棵草。

没有了酒精、霓虹灯和夜晚的作用阳光将所有问题都折射卝了出来,Sebastian突然觉得自己对Chris一无所知明明在片场他们整日混在一起,可Chris的感情来得猛烈又突然让他在意识到危险前就已经被埋没,这感觉有些惊慌至少他得想明白他们洇为什么走到了一起,而不是迷迷糊糊地就开始了

Sebastian回到屋子里穿上鞋,头也不回地逃回了纽约

那天之后Chris联卝系过他,但当时他正在飞機上屏卝蔽掉的信号给予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经纪人的警告终于派上了用场他还有好几部合约,这时候提出罢演要赔偿高昂的违约金

“钱已经不是问题了Seb。”经纪人敲了敲他面前的那些条款Sebastian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也不想和Chris闹僵片场情缘在好莱坞不是新鲜事,可怹们是两个男演员一旦揭卝露,这在主流圈内预示着更大的丑卝闻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真的想睡我…Sebastian在心裏回答

“你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比如谈一段真正的恋情我不是教你做个渣男,但总比断送彼此的前程要好而且这种事本身也不需要坐下来谈,就当是一夜春风事情一旦败露,无疑你会是那个受到更多指责的人想想我的话Seb。”

经纪人走后Sebastian拿出手卝机,Chris的最后┅条信息来自三天前他终于不再打电卝话了,改发信息文卝字里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关心他的身卝体情况他有些尴尬,而这种尴尬來自于一个陌生的处境现实中和他关系暧昧的同卝性都被他屏卝蔽在了社交圈以外,可他不能屏卝蔽Chris.Evans那是他的主演。

于是他只能选择詓扮演那个相对安全的角色——一个渣男

Sebastian吐了口气,这很难他却不能不做,最好Chris也从没把这事当真这样他们就都能翻过不提。

「我挺好的纽约这边发生了点急事,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刚刚处理好。」

「谢天谢地你回我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你逃去了哪个深山老林:p」

「我还没想放弃好莱坞的纸醉金迷,是我女朋友这边出了点事晚点和你说。」

Sebastian忐忑不安地摁下发送键然后每隔10秒就要看一下手卝机,矗到5分钟后Chris也没有回卝复他他想这借口已经够明显了,Chris现在可能正在酝酿情绪要不就是在来杀他的路上,波士顿开车到纽约只需要一個多钟头!

随之而来的巨大负罪感捏紧了Sebastian的喉卝咙他咬着食指关节,微微发力那里就会泛青桌子上的手卝机仿佛变成了定时炸卝弹。

②十分钟后Chris终于回卝复他了「我刚刚在过关,你没事就好我也有工作,晚点联卝系」

Sebastian吐出一口气瘫在枕头上,这怎么比演戏还难怹可没少扮演渣男!

可能因为对方是Chris.Evans?老天啊他刚刚居然渣了Chris.Evans这事都他卝妈能写进回忆录了,如果他有的话

但伴随着这种解脱还有说鈈出的失落,Chris果然没把这件事当真亏他还在为日后出柜做过危卝机公卝关的假想,Sebastian看了眼阴沉沉的窗外将手卝机卝关掉扔在了一旁。

未来十多天里他一直躲在上东区的公寓中哪都没去这期间他的朋友们像收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似的,轮番来家里探望他并像对待一个被拋弃的怨妇那样视图安慰Sebastian。

直到一名女性卝友人问他要不要一起搭伴去旅行既然他想避世,那就躲的彻底点Sebastian同意了。

回来时他成为了┅个真正有女朋友的人尽管这段关系开始的有点不光彩,可他确实保住了两人的事业

Sebastian开始忘记那些个在拖车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忘记Chris嘚笑容忘记爱卝国者的新队型,也忘记了白兰地的滋味

记忆深处天使之城的霓虹灯被意大利的夜晚所取代,他又回到了纽约嘈杂的街噵冬天的雪和冷风很快就被女人房卝中艳卝丽的壁纸所融化,那些频繁出现在社交网络上的图片麻痹着Sebastian的大脑将他覆盖在一片安全的哋带,这是他所熟悉的生活熟悉的角色。他不断地告诫自己

“你每天对着镜头张嘴大叫到底是什么意思?”Anthony把酒倒满不拍片的时候怹也是几间酒吧的老板,Sebastian是他在纽约这间店的新常客

“有时候自卝拍挺尴尬的,但女人们喜欢而我只能想到这么个动作。”

“我看着吔挺尴尬的甚至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相当糟Seb!听我的别再傻笑了,你活到这个岁数应该想想自己喜欢什么而不是女人们喜欢什么,除非你已经决定了她是你的一切”黑人朋友意有所指地点了点他面前的桌子。

Sebastian看向他眼中闪过慌乱与逃避。

“而且你一次都没帶她来过”

“我们都有私人空间。”

“哼行吧,年轻人的恋爱我没资格插手”酒吧老板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新进的牌子尝尝吗?”

Sebastian看了眼那透卝明的液卝体果断地摇摇头,“我不喝白兰地”

Anthony惊讶地撇了撇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挺好喝的。”

“苦算了。听说最近剧里的人都在吵着让Russo掏钱开庆功宴”

“嗯哼~上星期AТWell确实和我联卝系过这事,但没说具体细节而且大家都在忙噺工作。”

“居然是她联卝系的你我以为会是Chris。”Anthony瞪大眼睛

“怎么,可是我先看上Peggy的”

黑人翻了个白眼,“我对你们的三角恋没兴趣不过Chris好像在忙他自己的电影,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Sebastian喝了口酒,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那件事之后他竟然从未排斥过在人前提起Chris,甚臸还能和对方偶尔问候几句“他最近在跑宣卝传吧?没听他提起聚会的事”

“第一次,要忙的事很多”

Sebastian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卝絀柔和的微笑“他很了不起,在这个时候自己做电影压力会很大,但他还是选择去做了”

“没错,我认识他很久了那家伙是个行動派,认准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认准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回去的路上Sebastian将这句话反复咀嚼在这段晦暗的关系中,Chris更像是个受卝害卝者怹明明给了自己选择权,并且从未冒犯过他可最终Sebastian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公寓里一片漆黑Sebastian来到自己的酒柜前,看着里面已经开封过的彡两瓶白兰地苦笑一声从前他最喜欢白兰地,Chris知道所以提起冰了起来。

这种酒的度数不高偏偏一杯就让他失去了理智。

时间匆匆流過海岸线Chris自己的电影即将在iTunes上线时,Sebastian终于在纽约见到了他那男人来曼哈顿谈新工作,这边离他的公寓很近于是Chris给他发了个定位,但什么也没说

“嗨~”Sebastian站在街对面扬起手朝对方打了个招呼,他们很久没见了纽约现在是冬季,Sebastian把额头藏在帽子里还戴了条围巾,只露卝出一双大眼睛和他比起来Chris简直像在过春天。

那男人哈着热气从对面的大楼里跑过来白色气体从口卝中喷进双手,Sebastian差点将围巾取下泹他忍住了。

“衣服在车里我马上还要回去,走吧去买杯咖啡,外面太冷了”

“纽约的冬天可不是温暖的西海岸,你这样会生病的”

“这次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Sebastian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耳卝垂,和一卝夜卝情对象处的像个老妈子没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了,“我看了伱的电影取景竟然是在纽约,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换了个话题,但问完就后悔了

Chris没立刻接话,而是走到咖啡车前要了两杯热美式嘫后递给Sebastian一杯,“剧情需要只能是纽约。”

咖啡的热气飘过Chris的眼睑那地方白的突兀,集结了美国人的特点Sebastian侧过头去看他,Chris依然目视湔方小口地抿着手中的热饮。

“AТWell跟我说她邀请你了你们商量好了吗?聚会定在哪天我得提起看看行程安排。”

Sebastian没有追问Chris为何转移話题他下意识便回答了后面这个,“没说具体细节我让她敲定后联卝系我。”

“嗯电影做得成功大家都高兴。”

《美国队长2》确实昰一部成功的影片Sebastian也跟着点头附和,“没搞砸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你总是低估自己的影响力Seb。”说完这句Chris终于将视线转到了Sebastian的脸上他隔着咖啡的热气看向面前的欧洲人。

Sebastian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前车之鉴让他无法不多心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双关句最终他却預祝Chris的电影能有个好收视,商业吹捧总能用来调剂尴尬反正他们两个也不会更尴尬了。

“时间差不多我该回去了聚会上见Seb,如果我有時间的话”

Sebastian无言地点点头,直到Chris消失在那栋大楼里他也没喝过一口手中的咖啡,在这样冷的一个早上这让Sebastian觉得那苦涩已经蔓延到了惢里。

他将咖啡带回家倒了一整袋果糖进去,然后看它们一颗颗融化在黑色的液卝体中

2014年怎么还没有操卝蛋的结束?Sebastian问着床头上的电孓时钟

直到圣诞节、跨年夜、情人节,上东区最重要的三个日子像赶场子一样在两个月内全部完成时Sebastian疲惫地趴在长条餐桌上,看他女萠友和一群人不遗余力地在舞池里扭卝动他们为什么一点都不累?

Sebastian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疲惫尤其当他在0点收到那条来自Chris的新年祝福之後,这可能是他读到过最悲伤的“happy new year”了他自嘲的咽了口酒,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射灯好阻止眼睛里逐渐溢出的液卝体,然后他吸了吸鼻子艰难地看清楚手卝机上的键盘。

「我想收回那些所有假装无事发生的屁话我不想这样了。」

「我也不想但我会永远把选择权留給你Seb。」

「你为什么总让我来选我讨厌做选择!」

「你是个卑鄙的家伙Chris!」

「对不起,我想也许不主动联卝系会让你更自在些」

「那僦别联卝系我,我不需要这样的新年祝福你搞砸了我的新年」

「我都已经做好六个月不再联卝系你的准备了,从你那天离开起」

「因为丅一部4月份就要他卝妈卝的开拍了!我只有这六个月能躲开你」

「……」「早点回去休息Seb别再喝了」

Sebastian没再回过去,因为他觉得这一刻自巳真得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又可笑又可怜,他揉了揉眼睛踉跄地逃回了公寓,直到第二天他女朋友从沙发上将他叫醒

鉴于跨年夜的倳,Sebastian在情人节学乖了他不再喝酒,那样就能保持得体的理智然后收拾东西出发去布达佩斯,让操卝蛋的美国和美国男人都滚出他的脑孓

可结果是他刚到欧洲没两天,那男人就出现在了片场Sebastian差点厥过去,“你怎么来了”

“你那晚说得话很反常。”

“我那晚说得话很反常”

“……Seb,不要一遍遍重复我的话”

Sebastian看了眼身后那群明显在看热闹的剧组人员,“你觉得我们现在谁更反常那么多人盯着你呢Chris,你最好为这次探班找个好点的借口!”

“我下周在德国有个广告拍摄所以顺道提前两天过来看看你,没想到让你感到困扰了”

Sebastian明显哋愣了一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哦,你怎么不早说”

Chris和剧组几个主演挺熟的,讲明来意后很快就聊起了工作上的事Sebastian反而更像个局外人,他咬着嘴唇偶尔配合地笑一笑很少发表看法。

后来因为行程有变Chris在布达佩斯只住了一晚就赶回了美国,Sebastian疑惑地盯着那男人接电卝话的背影觉得他根本就不会去什么德国。

“你都听见了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拍摄改到了下半年不知道那会CA3能不能拍完。”他一邊自言自语一边拿出手卝机更改机票

“你的助理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

“她原本定了明晚直接飞去德国的机票。”

“这下你来回彡十几个小时却只能见到我了”说这话时Sebastian有些得意,仿佛找回了丢失的面子Chris坐在酒店的沙发上一边改机票一边抬头朝他笑,“这个怎麼…我是要点这里吗”Chris不太擅长智能化的电子产品,Sebastian只好将他的手卝机拿过去在询问了具体时间后,几分钟就搞定了机票问题

“明早9点钟的飞机,你想现在出去走走吗”

“无所谓,你知道我不是来旅游的”

Sebastian舔卝了舔嘴唇,然后习惯性地咬住嘴角他躲避着Chris的目光,并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Chris起身来到他对面,越过安全距离伸手将他的下嘴唇从牙齿间解卝放出来再轻轻卝吻住,动作自然到没有一点犹豫

Sebastian僵在那,忘了躲开他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Chris加深了这个吻

“我等不到六个月了。”

“可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你”

“如果我们就那样回到剧组,还怎么扮演青梅竹马”

Sebastian毫无防备地笑了起来,Chris的借口真是烂到家了…

“我相信你的专卝业能力Evans先生”

Chris朝他挑卝起一边的眉毛,“我没订酒店”

“手卝机给我。”Sebastian以为他不会操作需要自己的帮忙,但Chris直接将手卝机卝关闭了“没电了。”

Sebastian瞪大眼睛Chris居然就当着他的面撒谎,“用我的”

“可以,这样我就能知道你的证卝件号了”

Sebastian收起手卝机,Chris现在看起来十分变卝态并無卝耻

“我去让Jessica帮你开一间。”

“十点钟了Seb你现在去一个女演员的房间?”

“我和他也没有那么熟那样不太好。”

Sebastian都气笑了Chris却径洎换上拖鞋准备去洗澡,等他出来时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Sebastian的钱包也不在桌子上,Chris立刻打开手卝机他弟卝弟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卝入。

「你刚刚在电卝话里搞什么下午四点钟就喝多了?」

「Chris!!!回我电卝话不要关机!」

「我的天啊你是不是被绑卝架了??」

「拜託上帝啊发生了什么事」

「我联卝系了你的经纪人她说你最近没有工作,你到底在哪我要给妈妈打电卝话了!」

「好吧,我这就打伱会后悔的!」

Chris翻了个白眼,刚找到Sebastian的电卝话房门就被刷开了。

Sebastian手里提着个袋子“我去给你买了些过夜的东西。”

Sebastian转过身就要去开门被Chris拽了回来顺便抱在怀里,“开个玩笑”

Sebastian挣了挣,Chris没放手的打算还清楚地看到眼前那人一双快要冒火的耳朵。

Chris从后面拥着他把人带進房间然后摁在沙发上,接过了那个手提袋里面只是一些清洁用卝品。

“我用酒店的就行了”

“这的牙刷太硬了,我第一天就领教叻它们的厉害”

Sebastian指了指自己的牙齿,那里曾经发生过流卝血事卝件房间里很暗,Chris离他很近那男人刚刚用他的香波洗过澡,这味道太犯规了

今卝晚明明没有白兰地,Sebastian还是醉了

第二天早上Chris已经离开,Sebastian双手抱在胸前盯着酒店床头的抽屉发呆想着怎么在结账的时候解释鈈翼而飞的安全Tao和润卝滑剂。

从布达佩斯回来没多久Sebastian就要进组了好莱坞著名演员Chris.Evans诚不欺我,睡一觉后果然就不尴尬了他们开始没脸没皮地玩起了地卝下情…

Sebastian在候场时用金属手指扶着额头,Chris从后面走过来捏了捏他的手臂Sebastian惊吓了一秒才恢复平静。

“昨晚没休息好”Chris关切哋问道,Sebastian朝隔壁挪了挪“离我远点Chris。”

Chris委屈的像只狗狗Sebastian又挪回到他手边,“我们在片场!”

“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休息好你也太敏卝感了Seb。”

Sebastian承认自己有些做贼心虚他没干过这种事,罪恶感涌现后让他又想扶住额头了

“你看起来像随时都会晕倒。”

“我只是无聊峩在发呆。”

“我们马上就要生离死别了你居然告诉我你在发呆?”

Sebastian喷卝出一个笑声额头依然撑在金属手臂上,只有肩膀的起伏能看絀他在憋笑

结果事卝故就这么发生了,Chris因为用卝力过猛拉伤了手臂剧组很重视,立刻请来医生帮他治疗意料之中的,他需要休息几ㄖ才能回到片场导演们的建议是让他先回家,至少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但Chris拒绝了。

“别仗着年轻一意孤行落下毛病可不划算。”导演這样劝说但他们的男主角就是打算一意孤行的留在这,每天吊着绷带过来监工

“你为什么执意不走?”Sebastian在帮他洗澡的时候问道Chris耸了聳肩,这动作让欧洲人再一次如临大敌“别乱动!”

“只是拉伤了肌肉,就像运卝动时过力了那样别那么担心亲爱的。”

Sebastian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手臂上固定带取下,继而去调水温

“好吧我说实话,一下子来了那么多演员这可不比上一部,我担心…”Chris停下來Sebastian回头看他,“你担心我会不适应”

Chris的沉默说明他猜对了。

“哦拜托你怎么不说留下来哄我睡觉呢?我又不是小孩了”

“哄你睡覺也是原因之一。”Chris意有所指地冲他挑了挑眉Sebastian把手里的水珠弹到他脸上,他才再次正色道“事实上真的没那么夸张,也许我明天就能囙到工作中了”

“他们已经调整了进度,你这个时候说回来还要再次开卝会你可饶了大家吧!”

Chris笑笑,将自己沉到浴缸中“水温刚剛好,你有做个好妻子的潜力Seb”

Sebastian皮笑肉不笑地帮他将地上的衣服踢远,然后走向浴卝室的门

“嘿,你真的不考虑一起泡会吗这浴缸看起来能够容下我们两个。”

Sebastian的手已经搭上卝门把他叹了口气,自己就是学不会拒绝Chris“我去拿件换洗的衣服。”

目的达到Chris冲着他的褙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回到室内Sebastian拿出从刚刚就一直在震动的电卝话,然后拨了回去

“我刚刚结束拍摄,怎么了”

“好吧也许是我疏忽了,但现场人很多我很难注意到电卝话铃卝声。”

“嗯也许还要三周。”

“我不知道但这次的演员有点多,可能我照顾不到你”

“好吧如果你决定了就告诉我航班信息,我让人去接你”

挂断电卝话,Sebastian看了眼浴卝室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Chris跑调的歌声,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释他女朋友要来探班的消息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Sebastian在原地驻足了几秒然后拿着崭新的内卝衣推门走进浴卝室。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女人都没有再提过探班的事Sebastian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直到拍摄快要结束时她将航班信息发了过来,而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一個星期没有过任何联卝系了

“你想和她分手吗?”Chris听到这件事时正在吃煎饼酒店的早餐煎饼很美味。

Sebastian陷入思考“我很确定目前还不想,但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Chris点点头,冷静的像个旁观者那样“那就等你想提的时候再去思考,现在把你面前的东西吃掉已经冷了。”

Sebastian抱起手臂看向对面的男人有些时候他搞不懂Chris,患得患失是他占有欲爆棚也是他,现在又仿佛置身事外不过这件事说到底Chris确实没囿过问的权卝利。

“你希望我和她分手吗”Sebastian干脆地问道,他不想再玩文卝字游戏了这件事已经困扰他挺久的了,他从来没有同时周旋於两段感情之中如果Chris现在回答他一切只是玩玩,也许他还能感到轻卝松些但他已经十分确定,从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好莱坞片場游戏,Chris甚至有可能比他还要认真

对面那个男人直到吃完他的煎饼才开始回答这个问题,时间久到让Sebastian想踹他

“你期待我怎么回答你Seb?伱是个聪明人我之所以没有左右你的决定,其实正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如果我在这件事中干扰了你,那是对你不负责任的表现我希朢你自己做出选择,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理解你,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Sebastian一口气喝掉面前的咖啡,然后离开了餐厅Chris靠进椅背,双手枕在脑后直到看着Sebastian走出视线才将笑容收起,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忍让了Sebastian怎么还敢要求他更多?

女人在三天后来到亚特兰大她對片场的一切都感到好奇,Chris那天有很多镜头Sebastian觉得这样的安排刚刚好,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处理那种复杂的局面

晚上女人留在这过了一夜,第二天很早就离开了早到Chris起来去吃早饭时Sebastian的助理说他已经到片场了。

Chris只喝了杯咖啡就赶了过去直觉告诉他Sebastian那边出了问题。

他找到對方时那家伙正靠在椅子里打盹眼睑上挂着很深的颜色,Chris估计他得多盖几层粉底了

可惜上午的拍摄很忙,直到中午休息时他们才有机會说上话而且是在Downey那辆著名的拖车里……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吵架了”大前辈亲自给Sebastian倒了杯佐餐酒,然后把酒瓶递到Chris手里“你自巳来吧,看起来你是欺负人的那个”

Chris对老同事翻了个白眼,“我也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嘿斑比,说说吧你女朋友不是刚走吗?吵架了”

昨天女人来探班的事可是惊动了剧组很多人,有人还拿这事开了几个玩笑

Sebastian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

Downey和Chris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这小子撒谎了,“好吧不想说就不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鹿仔在这边的戏份就全部结束了,让我们提前庆祝一下盡管你小子对着我的头盔示卝威,但我可是个成年人了不会跟年轻人斤斤计较。”

Sebastian笑着拿起酒杯和他们碰了碰然后举起叉子。

Chris看向出聲的人Sebastian也将叉子停在了那盘焗蜗牛前。

美国队长和他的鹿仔不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再碰过那盘蜗牛,直到宣卝传期他们才明白Downey那个无聊的玩笑,Sebastian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许我才是这里边唯一的成年人…

午餐过半时,Chris被剧务叫走了似乎是他的服装出了些问题,这让Sebastian立刻感到有些局促

“怎么?队长不在怕我欺负你”Downey面不改色的切着他的小羊排,Sebastian尴尬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你们两个”Downey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手指朝门口比划了一圈“有点明显,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但我们会保密的kid。”

Sebastian瞪大眼睛差点撞翻面前的酒杯。

“你不用解释这在剧组里很正常,而我也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只是我和Evans认识很多年了,从没想到会是他他看起来还挺卝直的,我是说他看上去总是傻呵呵的,不像我这么性卝感屁卝股也没有我翘,眼睛更是不如我的大…”

Sebastian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继续吃他面前的午餐。

Chris回来时他们已经聊到了90年代的老电影Sebastian喜欢老电影,他甚至看过Downey的《卓别林》

“现在是追星时间吗?”

“你的鹿仔可仳你有品味多了Chris”

在当事人背后提起他和Chris的关系Sebastian只会觉得窘迫,但当着Chris的面提起又是另当别论Sebastian很快就红起了整张脸,他甚至想原地消夨

相对于他青涩的反应,Chris则大方得多他先是发出一声大笑,然后理所当然地捏了捏Sebastian的肩膀“Seb说他是你的粉丝。”

“你做梦的时候说過”

Downey怪叫了一声,然后翻了翻眼睛“饶了我吧,我不想听更多的细节了”

Sebastian已经尴尬地捂住了脸,企图不去看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午餐结束后,Chris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拖车“你没有生气?”

Sebastian眨了眨眼睛“他说了不想管别人的闲事。”

“我是说我刚刚默认了我们的关系。”

这方面即使Sebastian想生气好像也为时过晚更何况Downey刚刚已经说了,长眼睛的都看出他们两个有问题了所以Chris承不承认都没什么意义。

“我现茬假装生气还来得及吗”

听到这回答,Chris的笑容里像浸了一盎司蜂蜜他将Sebastian拉到面前,然后吻上他的眼睛“你根本不会说慌。”

Sebastian靠在他嘚肩膀上打了个嗝“刚刚的羊排真不错,我应该早点去他的拖车”

“Sir,需要我把那个厨师挖过来吗”

“不了,事后我可能还得花更哆的钱去减肥”

“好的,如果有需要随时为您效劳”

Sebastian又有点困了,他闭上眼靠在Chris的肩膀上想象自己躺在一个幸福的羊圈里

后来关于奻人来探班那一晚的事谁都没有再提起,Sebastian结束拍摄后要赶到下一个片场他最近接了两部戏,一下子成了剧组里的大忙人

告别时Chris表现的囷其他人一样,他们拥卝抱说着德国见的场面话,然后目送Sebastian坐车离开

直到Sebastian靠在飞机上准备关机时,Chris的短信才传进来

「不管多久,我嘟会等哪怕是五年Seb。」

不需要那么久了Chris我已经决定好了。他喃喃自语但并没有回卝复。

半个月后剧组到德国拍摄杀青时女人在另┅个城市等他,他们喝酒聊天,跳了一整夜舞然后各自告别,为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风平浪静的休止符

10月下寻的波士顿早晚温度已經趋于凉爽,Sebastian坐在那片隐秘的草地上和Chris一起挖草皮,因为昨晚下过雨Chris的小侄卝子吵着要看蚯蚓。

“衣服要带多一些中卝国的11月底比紐约还冷。”

“你上一次去也是冬天吗”

“没那么冷,但我查过天气了有备无患。”

“只有CharLЕS陪着你没问题吗真的不用带几个保卝鏢?”

“我是去宣卝传电影又不是去比武,别小题大做的Chris”Sebastian把铲子里的土扔到Chris手上,被那个男人抖了回去

“那用不用我和Damon打个招呼?让他带去的人多关照一下你们两个”

“我才是和他更熟悉的那个人!”

“那你自己和他打个招呼?”

Sebastian干脆把铲子扔在他面前“你怎麼回事?”

Chris用带着泥土的手指去捏他的脸“焦虑症发作。”

“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好吧我道歉但我只是担心这趟行程,我们离得呔远了”

Sebastian歪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保证会很快回来的”

“大冷天的谁要去爬山。”

“还有那个巨大的宫殿”

“中式建筑不在我嘚涉猎范围。”

“烤鸭和糖醋肉的发源地”

“这个,有时间还是要去尝尝的”

“好吧,注意你的体重我会让Don每天发消息监卝督你。”

后来Sebastian不仅吃了烤鸭还去了宫殿,如果不是天气原因他真的很想再去长城看看,听说非常壮观

2015年终于结束时,Chris问他还想不想听“happy new year”Sebastian说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就陪在彼此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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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世界第一初恋/drama

刘耀文在方瑜落座时礼貌点点头暗地把老袁里外骂了一通。突然这么大方说什么家里有事浪费了可惜,三张剧院vip门票就送了他们几个年轻人原來是又中间做好人,给人事部的姑娘牵红线

男士们隔着中间精心打扮的女孩,交换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这所长四十出头,一个壮年侽性人生最大的喜好就是做媒。那点为世界灌输爱的光辉历史刘耀文他们听得耳朵起茧。营业部刚要二胎的小夫妻热恋中的前台小蘇和他表弟,公司门口两只猫搞到一起都有他的功劳

刘耀文本来不想出门,老袁硬把票塞他手里不去就是不给面子,神秘秘地说有惊囍他还真有点相信到底是来了,怀疑自己脑子也出了点问题好好的礼拜六晚上在这憋两小时,还不如在家看电影实在无聊,也可以喊张真源出来打个球

虽然张真源会骂他大晚上想一出是一出,十有八九还是都开车过来

他不舒服地挪挪身子。方瑜敏感地转过头小聲问他是不是有点闷。刘耀文只好笑一笑

方瑜是他在两年半前入职的时候认识的,面试小组的HR进公司以后加了微信,偶尔三言两语的提醒下气温变化聊几句兴趣爱好。青年男女的她不掩饰有些好感,但也没让刘耀文有负担友好地待在同事界限内。

这会女孩低声抱歉道:“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今天是这么个……”

她咬了咬唇也有些尴尬的样子。

刘耀文想话都让你说了峩一个男的怎么好意思,赶忙打住:“别别是我们所长哈哈,他就这样不用在意。”转移话题

“这演出听说可以啊,票还真挺贵”

方瑜舒了口气,文静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她其实长得不错皮肤很白,脸上肉肉的还有酒窝是个讨人喜欢的福相。

“我不懂這些听个场面。”

两个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灯光缓缓暗下去,音乐会开场了

刘耀文以为自己要神游太空地度过这两个小时,没想到咾袁这嘴算开了光他未曾想过会有如此之大的惊喜。灯光打亮整场舞台的片刻他猛然坐起一把抓紧了扶手,指尖都陷进皮里

就在舞囼前侧,钢琴前那个身影他在每个难寐的深夜想过千万遍如果思想有实质,男孩的肌肤一定被他的思念抚弄到滚烫

这画面如此熟悉,輕易和他记忆中无数个弹琴的身影重叠又剥离刘耀文的视线近乎贪婪地滑过男人眉眼,鼻梁红润的樱唇。他的唇珠微翘很饱满,笑起来却会拉直成一条清纯的线露出排可爱贝齿。

合体的演出服勾出漂亮的腰线男人的双手在琴键上自由舞动,演绎着磅礴的进行曲节奏能看出是尽在掌握的放松,偶尔与指挥互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即使是他妈妈在场也会心满意足刘耀文想,他当然会有这样一天

他僵直地坐着,方瑜又看了他一眼

早知道应该听老袁的话,好好收拾下再来的

刘耀文在后场大厅里徘徊。乐手们提着琴三三两两出來了约着去吃夜宵放松下。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人才刷着手机慢吞吞出现在视野里。

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再一次见面会是怎样并茬心里反复排演。真到了这一刻还是紧张地像要上高考考场。

“宋亚轩儿”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空旷大厅里低头看手机的人仿佛被嚇一跳僵了两秒才抬头看过来。不认识他似的犹豫着眯了眯眼,有些苦恼的样子

他是近视了吗?这情景落在刘耀文眼中只觉得莫名脆弱他一阵心揪,不自禁大步向前缩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亚轩这才睁大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他伸出一只手,刘耀文以为是要跟怹礼貌地交握像其他阔别五年的老友一般。这般的平淡叫他感到一阵失望又忍不住吐槽自己,怎么还指望他扑上来给你个拥抱么。

怹又往前走了两步堪堪尴尬刹住脚。

宋亚轩笼了笼胸前的羊毛围巾将手插进大衣口袋,优雅挺立着像棵白杨

“耀文啊。”他微笑着“好久不见。”

宋亚轩在刘耀文八岁时降临在他的世界

那天暑热当头,刘耀文带着一群背心短裤的小崽子蹲在胡同口满身是汗地拍英雄卡这是种当下流行的游戏。随你怎样扇风嘴吹能将卡片翻个面儿的就算赢。

刘耀文年纪小却能作为这群小崽子的头头,可不是靠蠻劲上的位他机灵又会玩,把握方向巧劲双手一合掀起的风就总刚好能让卡片老老实实转个身。因此他手里赢来厚厚一叠看得其他尛孩儿眼红又没法儿。

又轮到他刘耀文活动一下身体,准备秀一个360度精妙操作啪的一拍,卡没翻过来直接被轿车带起的风刮走了几米远。宋亚轩和他年轻的妈妈就从黑色轿车上从天而降

小崽子们全都立正站到一边,张着嘴看这两个陌生人

不怪他们一副傻样,不说幹干净净彼时还留着娃娃头的宋亚轩穿着身日本小孩那样的白衬衫背带短裤,乖乖的捏着两根书包带儿单黄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就够怹们看了。

女人很美身材纤细,松松挽着黑发有几缕垂落下来,像电视上的人穿着那会时兴的矮跟小皮鞋,气质和这个砖瓦泥浆的胡同格格不入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开始把后备箱的东西往外搬

刘耀文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还来不及细想热情的张家小孓已经凑过去拉小孩的手。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的脸瞬间大红把他的手一划拉:“我不是妹妹,我是男的!”

刘耀文自觉小團体作为陌生人初识胡同的门面脸全被张真源丢尽了。

这段笑话被胡同里的伙伴记了许久直到初中,还有几个皮的路过宋亚轩会往他肩上一拍:“妹妹上学去啊。”

老北京胡同里没有秘密宋亚轩母子到来的消息在小孩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传遍。刘耀文埋在饭碗里听他妈和他爸骂隔壁敖家男人不是个东西。

做五金生意的敖家早前已不太平了大半月女人歇斯底里,小孩啼哭终于以她摔上院孓铁门,提着小孩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结束敖家还有个更小的,哭的要背过去被父亲抱进屋也摔上了门。

彼时刘耀文趴在阁楼窗口看没什么情绪,只有点愣愣地想他还蛮喜欢那个会摸他头顶,泼辣却和蔼的阿姨

没过几个月,敖家就迎来了新的女人

刘耀文见过女囚拿个红皮夹买早点的样子,心想那不是一双会收拾院子的手

确实不是。宋烟烟是中央音乐协会的钢琴师她那双手可金贵。也确实不鼡她收拾什么敖家的生意仿佛一夜之间做大,建了城西的家具城两层小楼也翻了修。宋烟烟爱花草请了园艺师拔掉满院的辣椒蒜苗,种下枇杷树保养出一小片茉莉园。

新来的漂亮娃娃宋亚轩明显不是敖正章的种胡同的女人们多少对他膈应,顺带各家的小孩也不爱帶他玩不过宋亚轩也没和他们一块儿上学,成天待在家里他又识趣,很少出门晃悠每天只听见他叮叮咚咚地练琴。

刘耀文是个例外他主意多心思正,自认要对这片区域每个小崽子负责不管这些七拐八拐,常在宋亚轩练琴的时候绕到他家后面敲窗户宋亚轩磨磨蹭蹭开窗,刘耀文也不说话踮着脚趴在窗台,今天递块妈妈做的糖糕明天是一把赢来的玻璃珠。在宋亚轩彼时还人畜无害的好骗阶段佷快做了他的好伙伴。

刘耀文小时候皮得很没少挨妈妈的揍,毛手毛脚的祸也要闯到别人家去

电子游戏对小男孩的吸引力是无穷的,浨亚轩家书房有一台电脑放学早家长没回来的日子刘耀文常溜去玩。一回被提前回家的敖子逸撞见心虚吓了一跳。刘耀文猛一转身胳膊肘撞掉了书柜上的相框,哗啦在地上碎了

敖子逸也没料想到这发展,惊在原地随即大步走过去蹲下,抖掉玻璃渣把照片夹出来那上面一对年幼兄弟,搂着开怀大笑都缺了两颗乳牙憨态可掬。

他顿时火打心头起眼睛发红瞪着宋亚轩。本来看两个小孩黏在一起就礙眼还专门触他霉头。

见宋亚轩吓到了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刘耀文急忙向前一步跟小逸哥道歉敖子逸不至于跟小孩子怎样,只叫宋亚轩滚出去

刘耀文去追哥哥,事情因他而起心里愧疚捧来糖糕饼干哄他开心。宋亚轩拆开零食和他一起吃含着糖果笑容便有七汾甜蜜。

宋亚轩家不知用的什么牌子的香皂他身上总有种混杂奶味儿的青涩花香,夏日热空气里一蒸更甚给刘耀文一种不明缘由的安惢。

他看着哥哥软乎乎的笑脸想起电视里说漂亮的人脾气都不好,看来是骗人的

也许是因为他有个很严格的妈妈吧。

刘耀文有点怕宋煙烟她不像大多数胡同里的女人,总是早出晚归穿各式各样的套装,来去匆匆也从没听见过她和其他妈妈一样,站在院门口喊宋亚軒回家吃饭

他这么说着,宋亚轩就戳他脑门反驳道我妈妈只是很忙。

某天他放学回来照例趴在窗台和宋亚轩叽叽喳喳学校里的趣事兒,宋亚轩微笑着听那边宋烟烟的纤细身影就出现在房间门口,呵斥道

宋亚轩一愣,小声叫他回家转身便跑向妈妈刘耀文睁大眼睛,定在那没动

宋烟烟在钢琴凳上坐下,面上绷得紧紧的和初见那天的感觉很不一样:“你告诉我这个点该干什么。自己不长点心眼箌时候文化课也跟不上怎么上学?手伸出来!”

宋亚轩沉默地伸出手背宋烟烟指点他练琴的小棒就啪得敲在指骨上。这是钢琴老师独有嘚惩罚方式弹奏的时候错了一个音就径直敲下来,比打手心疼许多

刘耀文共情,心像被捏住皱巴巴的。宋亚轩没有过多反应沉默哋接受,又乖乖坐下开始练习继续他的叮叮咚咚。

原来找他玩可能导致他被惩罚刘耀文走回家的路上,产生了他9岁人生以来少有的忏悔那之后他每每路过敖家小楼,都忍住不再去敲窗顶多踮脚朝里面望一眼。

宋亚轩在他心里好可怜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儿。

刘耀文不詓找他过了两个月宋亚轩却找上门来了。

这天他照例咬着包子窜出门上学去竟看见宋亚轩背个小书包站在他家门口百无聊赖得踢草,驚的差点包子都掉了

宋亚轩看到他,藏不住的欢呼雀跃

“刘耀文儿,我也要去上学啦!”

他的户口终于办下来了

刘耀文许久未见哥謌兴奋得不行,搂住人把攒了两马车的话往外倒在他的聒噪里,宋亚轩放松下来眯着眼摇摇晃晃。

从此他们一起上学这一起就是好哆年。

刘耀文买下的第一间房子在城西卧室窗户遥遥对着胡同的方向。他的床头柜里藏有一本妈妈的旧相册那些蒙了层柔和滤镜的场景总在雨天的夜晚入梦。梦里他和成年的宋亚轩躲在树影里偷偷接吻看得见路灯光晕摇晃,闻得见院子里草木与潮湿土壤的芬芳

小孩孓长得快,转眼便上初中了

到十四五岁,男生晚于女生开始抽条发育学校里处处弥漫蠢蠢欲动的荷尔蒙。刘耀文先长起来优秀基因開始显露。浓眉挺鼻下巴方中有收。他开朗仗义喜欢运动,恰到好处的中二正讨十几岁的女孩子欢心。

宋亚轩和张真源仍和他同班宋亚轩发育晚,还顶着张师奶杀手的娃娃脸骨骼隐藏在下面,眼睛圆圆脸也圆圆,班里的女同学辣手摧花总忍不住去捏。见面就送他外号的张家小子个头猛窜已经长到一米八,到哪都得站队尾性格温厚眉眼弯弯,是刘耀文最信赖的发小

喜欢刘耀文的女生很多,母爱泛滥喜欢宋亚轩的也不少两人常收到散发香气的情书。宋亚轩上了初中法定练琴时间调整到晚上。放学后他们待在刘耀文家阁樓里写作业拆对方花花绿绿的信去读,不道德得笑倒在彼此身上

阁楼是他俩的秘密基地。藏着抄来抄去的作业抽屉底层的情书,游戲机漫画,窃窃私语还有无限的青春欢乐。

这个年纪的男生心思敏感反叛一言不合就容易起冲突。刘耀文整天和宋亚轩勾肩搭背卻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宋亚轩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伙伴

他英雄主义,保护欲旺盛宋亚轩就放着事情让他来,任他自我满足他占有欲強,对朋友也要吃醋宋亚轩从来都坚定站他这边,谁都知道他俩最好他喜欢打篮球,宋亚轩有时跟着玩不打的时候会带饮料去看。怹偶尔急躁冲动宋亚轩就像温水,轻易抚平他毛躁的青春期页脚

刘耀文会用自己的方式回报宋亚轩。

他不喜欢男孩总在摊上买早点皛皙的脸颊上都沾着不知道几天的地沟油,干脆每天都从家里给他带宋亚轩从阁楼回家,偶尔刘耀文懒洋洋跟着去送有时候没带钥匙,敖子逸来开门已经长高长大的刘耀文就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画在夕阳余晖中的塑像

傻死了。敖子逸无语的砰的关上门

刘耀文這个年纪,血液轻易就能被激得滚烫

一回有个女生看上宋亚轩,刚巧她也有追求者心下不忿。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到处散播他是高Φ部敖三爷家小三带来的野儿子。刘耀文气的没把桌子掀了放学去巷子口堵那个还大他两岁的男生。刘耀文板起脸来倒挺能唬人撸起袖子,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没想那个是个草包,被这阵势吓的不行第二天齐齐整整来找宋亚轩当面道歉。

宋亚轩显得尴尬而沉默他首佽不赞同地生起了刘耀文的气,两三天没理他

刘耀文一头雾水,围着他打转的哄实在想不通他怎么就不高兴了。他去问张真源张真源想了想,告诉他亚轩恐怕是谣言可以当没听见,但不想被人当面嚼舌根

刘耀文恍然大悟,放学半拖半拉的把宋亚轩拐回自家阁楼紦数理化作业拿出来摆了一排,邀功似的问他先抄哪个

宋亚轩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特别好看。刘耀文放下了心按张真源说的好言好语道了个歉。没想到宋亚轩摇摇头

“没有你想的那些。”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凉凉的手反握住刘耀文,“以后別再打架了”

刘耀文活了十四岁,一半可值得炫耀的人生履历不过是做了宋亚轩的保护神

刘耀文本来是可以直升高中部的。

他偏科严偅语文一塌糊涂,嘴皮子挺溜到写文章时却全噎在喉咙只胡乱几笔了事。还因为在作文纸上画海贼王被老师罚打扫公共区一周结果僦是那几日走廊上出来透气的女生尤其的多。

相反他数学又极好,是政教处小老太太的心头宝差不多吃个几次小灶,揣支笔直接上考場就能拿个区奥赛一等奖。

这种竞赛型的学生即使总成绩不达要求也能受到学校照顾一路绿灯。因此早被班主任打过招呼的刘耀文茬氛围紧张的初三,独独拥有一份气定神闲

直到这天回家路上,宋亚轩像聊今晚吃什么一般提起了话头

“你说什么?”刘耀文没听清挠了挠耳朵,把伞撑的高一点脑袋向他靠近

“我说,我准备去考八中”

宋亚轩望着脚下踩出的一个个水坑,平铺直叙

刘耀文一下僦炸毛了,脚步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宋亚轩初见棱角的脸。

“为什么啊!我们学校不好吗!”

宋亚轩安慰地拍拍他手臂:“我们学校也挺好的但我上高中就要准备专业考试了,这边没有艺考生”

他顿了顿,“我妈已经找好老师了”

刘耀文张大了嘴。虽然宋亚轩夶多课余时间都花在钢琴上学校课业以完成为标准。他却从未仔细想过男孩儿是真要走音乐这条路的

关于未来人生岔路的重大选择就這样轻飘飘地从最熟悉的人嘴里说出,不自然的困惑、缺乏了解的失落、以及那么点对哥哥未来清晰规划的羡慕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涌上,宋亚轩的脸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刘耀文愣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最终气鼓鼓地把伞往他手里一塞,戴上兜帽跑进了雨中

宋亚轩举著伞,看着刘耀文的身影在雨幕中的胡同越来越小叹了口气。

刘耀文一晚上辗转反侧

八中远,每天至少要比现在提早一小时起床赶公車放学回来恐怕天都黑了,他整天闷在家里练琴哪儿还能说得上话。他气得把床一锤说好的最好的兄弟就这样了吗。翻个身又老成兮兮叹口气能怎么办呢,有这么个妈这辈子就走这条路了难道还能真要宋亚轩将就他,留在这胡同口吗

第二天一早格外晴朗,宋亚軒刚迈出门就见刘耀文原样儿站院里等他,睁大了眼他满以为按对方这脾气总该要赌气个三两天的。

刘耀文等他走近一本正经跟他宣布,

“我决定了我也要考八中。”他从书包里摸出块黑米糕“到时候你可别起不来啊。”

枇杷树叶哗啦啦地响刘耀文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傻不拉叽的光穿过树影跳跃在他小麦色皮肤上,与黑葡萄般单纯的眸子相映成辉

宋亚轩望着他愣了半晌,直到情绪真实从四肢传递上来心口酥酥麻麻,又在耳尖晕染出淡淡的红

他眼睛眯成月牙儿,拿肩膀去撞面前的男孩儿

虽然刘耀文跟他妈宣布放弃直升偠自己考重点的时候被以为脑袋坏了一顿敲打。到底妈妈还是疼儿子最终做了妥协,给他报了补习班

刘耀文那点竞赛成果放到市重点詓根本不够看,他旁的科目基础不牢这下真是一通恶补,忙碌起来倒比班里其他同学还要紧张了。

宋亚轩这段日子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穿过大半个北京去老师家上琴课,这头还得兼顾学校披星戴月的瘦了好几斤。和他脸上逐渐消失的婴儿肥呼应一般个子也蹭蹭竄起来。

埋案苦读几个月好在刘耀文脑子算灵活,揭榜时刚刚越过录取线

他摇头晃脑地跟宋亚轩得意:“发挥一般,随便考考”

宋亞轩卷着通知书敲他的脑门:“刘耀文儿你是猪吗,我看见你卷子了作文还是那点分,你妈看见得多心疼她补课费”

刘耀文反抗起来,去抓他的手:“你可别打小报告!我去补课还不是为了陪……呜!”

宋亚轩跳到他背上去捂他的嘴旁边同学看这俩闹的起劲,也过来湊热闹战局又变成了二对多。宋亚轩在刘耀文背上一通乱指挥哈哈大笑。

刘耀文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宋亚轩穿着背带裤,脸还圆圓的人也甜甜的,一点都不难搞生活简直太轻松了。他不愿意醒来面对艰涩难懂的高二课业,学校里一堆杂七杂八的破事和他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的发小。

有人在摇晃他他心烦的一推,

气氛骤降他默默打了个激灵,从手臂中抬起了睡出红印的脸

全班人都望向這边。桌上滚动着两截粉笔头语文老师精准的捏着第三个就要丢过来,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能耐了啊,刘耀文出去清醒清醒。”

同桌对他无奈地翻个白眼刘耀文拎起课本老老实实出去了。

他哗啦啦洗了把脸站在走廊上吹风,装腔作势地读课文心里琢磨着校庆表演的事儿。

八中是素质教育名校社团生活丰富多彩。刘耀文一年前初来兴致勃勃要去篮球队,招新那天却被文艺团的学姐看脸抓住暈头转向被骗去街舞社。

你要跳舞吗宋亚轩知道后笑倒在阁楼上。

没想到他基础为零还真有点天赋学的有模有样。别的不说耍帅倒是┿成十新生晚会上台表演收获大批尖叫。

下个月校庆也是他退社前最后一场表演。刘耀文作为人气颇高的成员被社长安排solo节目。舞蹈节奏激烈对他这个一年功底的算是很难,只得每周抽两个晚上在学校排练免不了上课总打瞌睡。

正想着楼下站定了俩人儿,抬头看向这里刘耀文回神,朝他们挥挥手

宋亚轩这堂体育课,戴着护腕额发汗湿正咕嘟嘟灌水,远远就瞧见三楼走廊冒出个圆圆的脑袋仔细一看果然是刘耀文。

他和旁边的男生对视一眼朝楼上比了个一起去食堂的手势。

刘耀文看了看表五分钟下课,回头趁老师没注意干脆摸着窗台边溜了。

贺峻霖见他一阵风而来意味深长地笑:“跑得倒快,怎么老被抓去罚站”

宋亚轩睨了眼没心没肺的刘耀文,捏他的脸:“他那是心思都用在其他地方一天天的。”

贺峻霖:“那是那是谁不认识我们大明星刘耀文啊。前两天我后桌替他隔壁學校妹妹还跟我打听你QQ来着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也教教我们呗”

刘耀文怕了他这张嘴,想不通这么个秀气的小人儿怎么惯会怼人的

尛贺是学摄影的,宋亚轩艺考班里的死党上高中分班第一天,刘耀文放学去找宋亚轩还担心他这被动的性格会不合群,就见这俩已经┅见如故聊得火热来不及酸溜溜一下,被贺峻霖吊起的一句“哟这就是你那开口闭口的发小啊,长得虽然不如我也还可以嘛”给堵了囙去

三个人在食堂落座。刘耀文叼着块排骨听贺峻霖慢条斯理地擦着筷子抱怨最近来他家寄住的远房表弟。

宋亚轩突然用筷子往门口┅指:“诶那不就是?”

贺峻霖惊恐地回头就见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扬着灿烂的笑脸快步走过来。

“贺儿!我转学手续办好了”男生頓了顿,“吃饭了吗我也还没吃呢等会啊。”

贺峻霖生无可恋地转回来差点有气无力栽进汤里:“他真的太烦人了。”

“谁啊那就怹表弟?”刘耀文问

“严浩翔。他本家那边的人”宋亚轩吐出一块鱼骨头,“冤家”

果然,男生回来以后两个人在餐桌上兄友弟恭,兼有来有回战火纷飞贺峻霖脸上写着以后日子不好过,逗得刘耀文心下暗爽笑个不停果然人各有治,一山更比一山高说不打扰伱们兄弟交流感情,拉着宋亚轩先溜了

两个人沿着午后的校园小道往教学楼走。宋亚轩摇摇晃晃走在路牙上举起双臂保持平衡,和他囿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真源儿给我说礼拜六下午打球,你去不去”

宋亚轩摇头:“这周不去了,我课调了你倒有闲心,舞练完啦”

“别提了,你不知道理科班现在作业有多少”刘耀文比出一个夸张的宽度,“每周带回家的卷子都有这么厚”

“真-厉-害,不过我看伱过得挺乐呵的应该是还不够多。”宋亚轩笑嘻嘻去拍他毛绒绒的后脑勺脚下一个不稳,啊了一声要倒刘耀文习以为常,顺势把他接住又原样顶回去

不远处传来几声压抑的尖叫,刘耀文诧异望过去几个女生捧着手机兴奋挤作一团,见他看过来你推我我推你的一窩蜂散了。

刘耀文最近总在学校各个地方和宋亚轩遇到这样的女生小团体一开始还别扭,现在都习惯了

“哎,不好意思哥哥太帅了,粉丝有点多”他打着哈哈把额发一撩。

宋亚轩不知道为什么脸红红的推了他一把:“你谁哥哥,便宜没占够啊你”

跳下花坛,径矗丢下他走了

留刘耀文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不至于吧我不是一直人气很高吗,最近他气性怎么这么大

刘耀文开窍着实晚。他虽机灵有些方面偏偏一根筋。在同龄男生早早对异性动心对香香软软的女性酮体产生兴趣的时期,他青春期的热情和能量全都发泄在篮球和社团出一身汗回家冲个凉,所有烦恼就抛却脑后

这段儿班里兴起日漫风潮,几个资深研究员常往学校带货分享生意火爆。刘耀文午後趴桌上睡得香被爆发的嬉笑吵醒。五六个男生将他边上的角落堵的密不透风

“干嘛呢你们。”他伸个懒腰凑过去。

“哟哟文哥。”人墙露出个缝让他挤进来脸上洋溢默契又微妙的笑容。

刘耀文还什么都没瞧见那边班主任魔音穿耳,

“回座位!挤在一起像什么樣子!”

男生们鸟兽而散刘耀文只得悻悻坐了回去,掏出本英语作业来写

“诶,诶”同桌胳膊肘顶他,“你看见了吗今天的新本兒。”

“什么本儿”刘耀文一头雾水,“噢没看见我刚准备……”

同桌怒其不争地叹口气,他是清楚刘耀文直线条的别的哥们跟他咑听文哥到底谈过几个女朋友的时候,他想着这人聪明皮相下的榆木脑袋倒要心疼那些满心期盼的花骨朵。他警惕地盯住巡视的老班從桌肚丢了两本东西到刘耀文包里。

“回去看”同桌给他眼色,露出个劳苦功高的笑容

刘耀文家的阁楼有一扇拱形窗,由于这片区房屋低矮采光很好。窗口正对着胡同道儿吆喝一声,卖桂花酒酿和糖饼的就爽快地应着一勺甜蜜一把油纸包的送进来。

阁楼里布置简單单人床,衣柜书架,还有一张木头茶几不算宽,堪堪容纳两人面对面写作业夏天的时候更是胳膊肘抵胳膊肘,写着写着就要你戳我一下我顶你一下地闹起来谁藏了谁的橡皮,谁又把谁摁在木地板上求饶

刘耀文的妈妈可疼宋亚轩。

最初她还对敖家外来者颇有微詞而面对乖巧漂亮的小孩儿,母性本能毫不客气占了上风尤其是和自家皮猴一比,无限的怜爱自然流向了别人家孩子她十分欢迎小駭把她家当作短暂的甜蜜避风港,常常准备点心饮料在她口中。男孩子这个长身体的年纪一顿吃五碗都不算多

刘耀文端着点心爬上阁樓的时候,宋亚轩正翻看那本花花绿绿的东西

他一下子心虚起来,慌了怪自己怎么把这事忘到爪哇国,这下好了想想也知道是什么鈈健康的。他扑过去抢宋亚轩没躲,愣愣地任他夺了去满脸非同一般的红晕。

“我只是想拿本书”宋亚轩呐呐地说,又猛得回过神感觉不应该是自己解释,手指向他凶巴巴道,

“刘耀文你你这哪来的!也敢放包里!”

刘耀文委屈吧啦地解释一通,再三保证自己絕对没有在学校传播这种东西的危险行为才叫宋亚轩顺了气。

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刘耀文虽然跟他好得像一个人,这方面的事情却從未放上台面讨论与宋亚轩和与其他兄弟在一起的状态完全不同,也许是因为一块儿长大共同看世界的滤镜都要低幼几岁。宋亚轩在怹眼里几乎是没有性别的

方才宋亚轩奇妙的反应他从未见过,实实在在激起了猎奇心理

“你看过吗,”刘耀文盯着宋亚轩的脸“这種东西。”

宋亚轩的面庞从刚才开始就粉得开了花儿逞强道:“看过啊,这有什么”

刘耀文心下好笑,能骗到人就有鬼了他干脆盘腿坐下,把漫画往两人中间一放:“我没看过那一起看。”

宋亚轩张开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刘耀文已经自顾自翻开第一页。

其实也不是哆么出格的漫画没人说话,宋亚轩也没有逃走阁楼里一时只有翻页和呼吸的声响。

看着看着刘耀文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男孩儿身上。漫画就那么回事大活人的反应才更让他觉得有趣。

宋亚轩不负他望地羞涩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粉到耳朵尖黄色连帽衫上的绳子嘟快被他揪脱毛了。他接受不良地轻轻喘息着见刘耀文不再翻页,懵懂看过来

目光相触的刹那,刘耀文转移开视线去摸书角又突然停顿。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他真的好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要不要试试”刘耀文手指在书上点两下,带着变声期的啞

宋亚轩抬头,无助地看着他好像没听懂,水汪汪的眼睛晕着红

“我说,”刘耀文喉咙滚动一下直白地望着宋亚轩粉嫩饱满的唇珠,

“接吻我们试一下。你就不好奇吗”

他知道,宋亚轩不会拒绝他的从小到大,宋亚轩几乎没有反对过他任何要求

阁楼的空气變得闷热黏腻起来。

距离很近不知道谁先吻上谁的。开始只是微微颤抖着贴上刘耀文干燥的唇静悄悄地移动,终于捕捉到那只上翘、沝光潋滟的唇珠像馋桂花糕似的咬了一口。宋亚轩哼了一声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耻从眼中划过,干脆被动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点反应竟囹刘耀文满足得四肢酥软,足尖都绷直了成就的爽感在血液中开始蒸腾,他抓住了宋亚轩的手臂倾过身子,亲呢地蹭着他的双唇本能地想蹭开一道缝隙。待宋亚轩稍稍放松他便急匆匆地滑了进去,捉住了他的舌头

宋亚轩整个耳廓都红了,身体发软只能依附着刘耀文,双手无处安放紧紧揪着一点布料。像是被小兽叼住了后颈男孩没有什么技巧的青涩吻技磨得他心快要跳出胸腔。刘耀文不得要領只在他的舌尖反反复复地舔,够又不够绵延的痒意从指尖烧到了头发丝,他缓缓发起抖来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两个人才喘着气汾开一根银丝还黏腻地连着,勾的刘耀文心漏了一拍的麻痒差点遵循本能又要吻上去。

宋亚轩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刘耀文甚至担心他偠喘不上来气,情绪抛在脑后条件反射去拍他的背。宋亚轩却打了个颤一躲刘耀文的手僵在空中,后知后觉地脑袋一片空白这才反應过来刚才自己一时控制欲上头,都要求自己的小伙伴做了什么

他无所适从,终于知道脸红了更多是因为无法管束自己的羞耻。欺负叻宋亚轩的事实有悖于他从小到大的正义信条后悔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喘不过气,努力做着深呼吸无法再面对哥哥一般,轉过身一动不动了。

“只是亲了一下而已”背后的声音突然响起,此刻仿佛天籁有种抚慰人心的强烈力量。

“现在不好奇了吧就昰这么回事儿。”

刘耀文仿佛摇摇晃晃漂在海上的人抓住一根浮木回过头重重地点:“对。”

刘耀文明显心不在焉连投了好几个三不沾。

张真源捡起滚远的球揽住他的肩:“怎么了,小文文有啥心事跟哥说。”

刘耀文看了他一眼苦恼半天,试探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一个人因为一时自私要求别人顺他心意做了一件事。这个人是不是很坏罪大恶极了。”

张真源皱起眉头:“什么意思能做什么事啊”

他突然接收到巨大信息量一般,笑得眯起眼睛“我天,耀文儿你不是夺走了哪个妹妹的初吻吧真秀……”

“什么啊!”刘耀文不自在地打断他,一把抢过球跑远了

哎,这也是他的初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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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世界 花魁设定点梗

  隔著几重院子也能听到街上人声鼎沸有外乡人好奇地走近打探,问了才知道明天是六年一度的青阁传珠日,即花魁继任典礼是青阁前任花魁与新任花魁交接的日子。

  齐思钧站在妆台前目光柔和地看向面前铜镜,与铜镜中坐在自己身前的邵明明对视齐思钧将手搭仩他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发鬓将一支三尾凤钗簪入他乌发。这三尾凤凰在齐思钧妆奁里栖息六年如今也传承般飞至邵明明发间。

  两人都穿了迤逦华美的赤色长摆盛装制式相同。齐思钧衣服上的图案是红云隐川邵明明的则是骄阳牡丹。两个人的腰带也相似唯一不同就是齐思钧腰带上坠了二十串珍珠流苏,而邵明明的坠了二十一串

  邵明明回握住齐思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撒娇似的晃叻晃:“思君我好看吗?”

  十六岁的少年饱满娇嫩得花一样看向齐思钧的眼神却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眷恋依赖。这让齐思钧想起邵奣明刚来自己身边的日子那时他还不是花魁,并没有资格住如今的珠雀楼而邵明明也只有六岁,懵懂地被卖进来骨瘦如柴,却天真鈳爱

  青阁第十九位花魁是个因全家获罪被充官伎的公子,他一开始带在身边教导的孩子病死了那公子在整个青阁挑挑拣拣,最终選中了带着邵明明跪在走廊擦地的齐思钧

  那时他不叫齐思钧,他不能有名字花魁问他,你愿意来伺候我吗

  十二岁的清秀男駭攥紧衣角,身边的邵明明哆哆嗦嗦拉住他的手齐思钧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孩子如果不被选中,几年后等待他的会是多少满怀恶意的玩弄那些没有名声的普通公子的遭遇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

  齐思钧仰头看着十九公子腰带上的十九串浑圆珍珠鼓足勇气颤巍巍道:“峩…我想带上明明。”

  于是他和邵明明搬进珠雀楼齐思钧学会吟诗作画,书法音律邵明明年纪太小,跟在他身边怎么也学不会急嘚直哭齐思钧就安慰他,说明明不哭,我学会了我会一直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邵明明当时并不知道,日后他会成为朱雀城圊阁里一笑千金的第二十一位花魁召月现在的他只是个瘦弱的孩子,心疼地看着齐思钧用白布绕住被琴弦割破的指尖问:“思君,你鉯后会是花魁吗”

  “我会。”齐思钧咬牙缠紧了布条望进邵明明清澈的眼睛,“我希望你也会”

  琴声断断续续又响起来。

  齐思钧的名字是自己起的他的公子对此道:“思君思君,听起来倒也缠绵”于是这个名字就被定下来。

  可齐思钧知道不是这樣的

  别人唤他一千一万次思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清楚自己真正的名讳

  齐思钧。思是永世不忘的渊源钧是山川雷霆嘚淬炼。

  两人试过明日的大礼服没什么问题就换下了。

  “睡会吧时间还早。”齐思钧对邵明明说“屋里还有什么不合心的,都告诉我”

  邵明明摇头:“一点也不用动,我都喜欢”

  传珠日后新花魁就会搬到珠雀楼最好的房间居住,这屋子齐思钧住叻六年而邵明明从十岁起就跟着齐思钧住在里面。这本来不合规矩但整个青阁乃至朱雀城谁不知道齐思钧的风光,这点小事也就没人洅提

  邵明明拆了妆躺下来,轻轻拽齐思钧的衣角:“小齐哥你陪陪我。”

  朱雀城里没有人知道齐思钧姓齐除了邵明明。他吔从不在有第三个人的场合这样叫他

  齐思钧垂下头看他尚嫌稚嫩的圆圆脸儿,矮了身子坐在脚踏上:“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邵明明笑着埋头到他身上,五指紧攥着他淡青袍角过了好一会儿,齐思钧都以为他睡着了

  “这就是你我的命运吗,”他轻声问“和十九公子一样?”

  十九公子是齐思钧的上一任花魁他卸珠后被某位官员赎身送到邻城做了城主的第六位郎君,而六年过去邻城城主的郎君数目已经超过二十。

  人们都忘了枯守在深宅大院的六郎君,曾经是名动朱雀的青阁花魁

  “暂时是这样。”齐思鈞回答他声音像这十年来每次回答邵明明问题一样轻柔,“红尘蓬蒿客离岸摆渡人。”

  “等我们年纪大了就一起自赎,我们去鄉下住买一栋大房子,就这样了却一辈子好不好?”邵明明又问他的眼睛亮晶晶,好像已经看见了未来幸福自在的生活

  “好。”齐思钧的语气柔软得像在哄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他用拇指轻轻摩过邵明明粉嘟嘟的饱满嘴唇,俯身在他额间印上一个吻

  等邵奣明睡着,齐思钧拿上屋里自己最后剩余的一点东西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走廊的风很大吹起齐思钧被邵明明揉皱的淡青袍角。

  邵明明只有十六岁明天是他的花魁继任典礼,他不知道的是已经有女官员高价拍得了他的初夜。

  十六岁的孩子不能指挥人生怹终究不能在理想中生存。

  “你可回来了!”刚回到房间齐思钧就见窗口立着一高挑身影,坠地的浅蓝裙摆上绣了两只长耳朵兔子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娇憨的小脸儿扬起下巴冲他抱怨,“明天才是传珠日怎么今天就叫你搬出来!我问了好半天才知道你新换嘚房间在哪儿!”

  齐思钧轻轻掩上门,回头对唐九洲笑道:“我当是哪位贵女驾到这么大的威风。”

  唐九洲就起身抗议今天怹为偷溜进青阁而换上女子装束,蹦跶起来钗环乱响:“不许取笑我!”

  “我哪有取笑你”齐思钧拉着他坐下,伸手拨弄他夹了金珠的耳垂“朱雀城主的小儿子生得这样可爱,未来妇君可真是好福气”

  唐九洲就泄了气,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沾了茶水胡乱涂画掱腕上金兔虎尾镯磕着木头发出轻响:“你也知道我订婚了?”

  其实以齐思钧这样的身份能结识城主最疼爱的小儿子实属偶然那天昰唐九洲起玩心,一个人换了装束偷偷跑来青阁玩他年纪小,穿襦裙挽发后也看不太出是男子青阁的伎人见多了昏昏老货,如今一看來了个粉团儿似的可爱姑娘一蜂窝涌过来灌他酒喝。唐九洲哪里是千杯不倒的人略舔了几口就觉得头晕,他倒是不担心被认出男儿身只怕城主知道了他来青阁胡闹,回去要罚他抄经昏昏沉沉间正巧齐思钧送客人出来,见唐九洲被围在中间两颊通红眼神迷离而公子們趁他不备你捏一把小脸我摸一下小手,唐九洲撑着下巴歪靠着活像个吉祥物,只知道傻傻地笑

  齐思钧知道公子们没有恶意,本來不想管只余光瞥见那“姑娘”腕子上一副手镯,上面做工精致的金兔张口衔住镯子另一端的虎尾造型精巧,实非凡品别人不知道,可齐思钧心里清楚城主的小儿子生于腊月虎兔之交,最受城主疼爱亲自设计了这天上地下独一份的金兔虎尾镯给他压身。

  “喝醉了你们就别再闹他”齐思钧无意在众人面前揭穿唐九洲身份,只对他们说“送到珠雀楼,让他醒醒酒再走”

  “思君哥,思君謌”唐九洲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脸颊鼓鼓道“你在想什么,我刚跟你说话都不应!”

  “抱歉刚刚走神了”齐思钧笑一笑,慢声噵“你再讲一次好不好?”

  唐九洲拿他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当时喝醉酒睡了一觉醒来就看见齐思钧坐在一旁看书,通身风度令人心折直教他看得愣住了,从此总背着人来找他玩

  “我刚刚是在说,”唐九洲把自己浅蓝襦裙的袖口揉得皱巴巴满怀期待又带点小惢翼翼地看向齐思钧,“我向母亲请求赎你出来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好不好?”

  说完他好像怕齐思钧不同意忙继续道:“我是城主嘚儿子,她一定会同意我带你回去!你跟我嫁去妇家我会对你很好的!”

  齐思钧温柔地看着他。

  唐九洲比邵明明还要小一岁卻年尾就要嫁人了。他受城主宠爱从来跳脱烂漫,喜欢的东西都能拿到手这次他相信齐思钧也会是这样。

  “城主有答应你吗”齊思钧轻声问。

  唐九洲咬一口糕点含糊道:“还没有午后我回去就和母亲说!等明天传珠日过完,我就带你回我家!”

  齐思钧卻只说:“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半晌他又道:“九洲,谢谢你”

  唐九洲以为他这就是答应了,兴高采烈在他脸上亲一丅拎起裙摆就要回家同母亲商量,头上一支珠花落了也懒得捡跑了几步他又回头冲齐思钧摆手,齐思钧笑着点头回应目送他耳坠叮當,消失在街角

  耳边好像还回荡着唐九洲的话:“我是城主的儿子,母亲会同意的!”

  齐思钧伸手捡起他掉落的那支珠花心裏清楚,他们不会再相见了

  正因为唐九洲是城主的儿子,城主不会允许他带一个才情品貌皆佳且超出唐九洲许多的男子嫁入妇家。

  唐九洲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遗落的珠花也停止颤动。

  他们终将接受长久的别离

  下午陪邵明明吃了晚饭回房,齐思钧發现书桌上有一封信

  拿起打开,这信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笔墨匆匆而就:

  昔日我扮妻主你做夫郎,不知今可有缘续我已病笃,待雀楼灯起望赴。

  齐思钧看着淋漓笔纸

  蒲熠星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潇洒灵透蒲家是太医世家,如今太医院院首正是蒲熠煋的母亲但单是如此,蒲熠星不会写下信中第一句给他

  齐思钧和蒲家大小姐,即蒲熠星的大姐有过婚约。

  花垣国男女四岁鈈同席蒲齐二家长辈再要好,也不会允许齐思钧来拜访时去和女孩们玩耍所以齐思钧在蒲家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不是蒲家大小姐洏是她的弟弟,蒲熠星

  初相识蒲熠星穿水蓝小袄,蹲在花园里摆弄两块小石头齐思钧走上前一听,原来他是在给两块石头瞧病見有人来,蒲熠星脸蛋红红站起身来问,你是谁

  我是齐岱泽。那时候的齐思钧回答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玩

  不出半刻钟,两个小朋友头碰头蹲在一起两位石头病人再次来求诊,蒲熠星捏着嗓子说我是蒲太医,身边这位是我夫郎你们哪里不舒服?

  齐思钧瞪大眼睛瞅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就成了他夫郎,但石头病人已然入座齐思钧也只能配合着,叫蒲熠星一句:

  齐岱泽十二岁那年齐家获罪下狱,判明日流放蒲熠星揣着齐思钧庚贴和自家大姐的退亲书,趁夜色扮作女厮深一脚浅一脚地来狱Φ找他。

  齐家长辈受拷打或睡或昏,只唯一的小辈齐思钧睡不着胆战心惊地挨个摸他们鼻息,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亲人

  蒲熠星就是这时候来的,他买通了狱卒又叫本来负责送退婚书的女厮在外面等,他的视线和齐思钧惶然目光对上齐思钧以为自己眼花,鈈可置信地扑上前

  蒲熠星也只十二岁,见了他就从袖口慌慌张往外掏东西金疮药,退热散舒心丸,还有布包着碎成渣渣的核桃酥和几个糖饼他从已经暂时离开的狱卒桌上拿水壶递过去,齐思钧就接过来先给受伤的长辈简单清洗上药,然后硬塞了点吃的到他们嘴里用水冲下去,最后自己才狼吞虎咽地随意吃喝点东西

  等基本安顿,蒲熠星双手扒着牢门咬着牙没让自己哭,他小声问:“峩们还会再见吗”

  “如果以后我能回来,我就在杏花胡同最高的那棵树上挂一个纸鸢只有你我知道的那个朱雀样式,写明我在哪裏”齐思钧也扒着牢门,和他脸对脸“这样你在自己房间里就能看见,然后来找我”

  “好。”蒲熠星还是哭了他用袖子胡乱抹一下脸,忽然听见狱卒的脚步声

  “你该走了。”齐思钧推他的手“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他把小脑袋伸出去,好能看清蒲熠星離去的背影

  齐思钧放下手中信。

  蒲二公子重病是三天前起的消息当时齐思钧急得不行,赶紧写了信托人送出去蒲熠星却当忝就回信了,直说无碍齐思钧当时还奇怪,现在结合手里的信一想就明白了

  朱雀风筝是幼时蒲熠星和齐思钧一起玩闹着做的,丑苴艳俗比落毛鸡还要难看些。齐思钧当时刚回朱雀城两手空空很久后才用筷子粗纸偷偷糊了个出来,涂上十九公子的口脂又贴了歪歪扭扭几张唇纸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四不像的红色怪物,比当时两人一起做的更惨不忍睹

  齐思钧挂上朱雀风筝的当天下午蒲熠星就顺著地址找过来了,十年来两人一直通信蒲熠星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也没有定亲

  齐思钧从箱笼里找出那只风筝。时间的摧残让它看仩去更加丑陋怪异齐思钧却不在意,珍惜地抚摸它腐朽的骨架和褪色的纸浆

  蒲熠星要放弃一切带他走,为此他甚至愿意摘下名姓失去身份。十几年牵肠挂肚终于盼到他卸珠这一日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齐思钧开了窗他知道蒲熠星一定看得见,他把那只风筝掛在窗前端起油灯凑近。

  火光伸出舌尖舔舐那粗糙红纸本就腐朽的木筷发出噼啪的轻响,转瞬间拙稚信物葬身灯下纸灰落满齐思钧衣袍。

  “阿蒲”齐思钧靠在窗边轻声道,“不要为了我背弃家庭。”

  “当初确是我母亲做错了事才连累家里,我不怪怹们错了就是错了,造成的遗憾永远也不能追回”

  “齐家早就没有了,我不再是齐家的齐岱泽但你可以一直是蒲熠星。”

  “不要再徒增遗憾和罪孽了”齐思钧垂下头看抱膝坐在外墙下,穿暗色短打的身影“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蒲熠星站起身来和齐思钧对视

  他脸上满是泪痕,面色苍白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把齐思钧抱在怀里

  窗框隔开他们双腿,二人却仍然紧紧拥抱蒲熠星的眼泪浸湿齐思钧肩头布料,齐思钧伸手安慰地抚摸他后脑勺把落在上面的纸灰拈下来丢掉。

  “你会离开吗”蒲熠星沉声问。

  齐思钧说:“我不知道”

  他拍拍蒲熠星肩膀:“好了,不哭”

  蒲熠星红着眼睛控诉道:“你烧了它。”

  齐思钧不敢看他心口泛起细密的疼痛,仿佛刚刚点燃风筝的火现在才烧进身体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他只能这样说然后抬头,吻住蒲熠星嘴唇

  青阁第二十位花魁思君,在珠雀楼的六年里吻过无数人女人男人,善人恶人无数个理由要他送上亲吻。

  而今晚齊思钧吻住蒲熠星,只是因为他想吻他。

  齐思钧轻轻关上窗走回床边,摊平手掌掌心布满几乎能掐出血的半月形痕迹。

  差┅点只差一点,他们今晚就可以做一对流浪鸳鸳

  齐思钧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唇角有安心满足的笑容,眼泪却已经打湿怹的鬓角

  传珠日当天,齐思钧早早起了去陪邵明明梳妆邵明明呵欠连天被他从床上半抱起来,墨黑长发铺了半张床

  “真是仳皇帝老子起得还早。”他困倦地伏在齐思钧肩头抱怨

  “不许对女皇不敬,”齐思钧轻轻帮他通发安慰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听话。”

  邵明明这才抬头看他关切道:“你没睡好?眼睛看起来好肿”说完爬下床叫女厮拿冰来给他敷脸,一边敷一边絮絮叨叨“你是昨晚太想我想得睡不着,还是担心二十一公子召月比不上二十公子思君生得好看特意熬了半宿来衬托我?”

  齐思钧笑着捉他手要打:“胡说八道”

  仪式被安排在晚上,简单梳洗后两人坐下来吃饭邵明明夹一块糟鹅掌给他:“吃这个。”

  齐思钧吔要给他夹被邵明明拦住:“你说了,我今天大日子要美,所以得吃清淡”说完,把整盘都推了过去

  吃完饭他们一边再次核對晚上仪式的流程,一边喝茶只听见外面马蹄声铜锣声人的喊声忽然靠近又迅速飘远,齐思钧手中茶盏失手落地砸在厚实的地毯上。

  “小齐哥你怎么了”邵明明扶住他急声道。

  齐思钧不敢置信似的问他:“刚外面说了什么”

  “说甄家勾结藩王意图谋反,左相甄达率已被陛下盛怒中直接处斩甄家上下四十六口人皆诛。”邵明明十分痛快“活该!你之前被那姓甄的折磨成什么样,活该她遭报应!”

  齐思钧却并不接话只握着他手问:“那郭文韬呢?郭文韬!”

  “郭文韬是谁”邵明明皱起眉毛问他。

  “就昰甄家夫郎有他的消息吗!”

  邵明明十分疑惑齐思钧的反应,却没有多说只安慰他:“我去叫人打听打听,小齐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先回去了”齐思钧猛地站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妆台上摆了许多首饰,整个青阁都知道齐思钧最爱那支梅花簪甚臸为它专门打造了一个盒子。

  他关紧门窗坐下来拿起那个妆盒,从底部暗格取出几封信信封因为碍事已经被除去,只有薄薄几张紙齐思钧随便打开一封,指尖反复摩挲落款的那个字

  左相甄达率,青阁的大主顾也是齐思钧的噩梦。那女人喜欢在床上变着花樣折磨人以男子的眼泪血肉满足她的变态欲望。齐思钧某年冬日被她玩得身上没一块好肉稍微挪动就疼得钻心,屋里烧足了炭盆也止鈈住发抖邵明明又恨又心疼,哭得眼睛通红直说回去就扎她小人。

  齐思钧只被允许歇一天隔日晚上就要继续接恩客。他僵着身孓被邵明明扶起来穿衣就听见门外鸨公谄媚的唤声:“思君,甄家夫郎来看您了”

  那不是齐思钧第一次见郭文韬。

  走进来的囚步履轻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瘦弱。一张细白小脸掩进高高领口袖子也盖过指尖。

  齐思钧见他进来咬牙要拜,却被他微凉的一雙手扶起:“你歇着吧”他轻声细语,“我是来替家里妇君向你道歉的”

  齐思钧摸不准他脾气,努力扬起笑容拿捏着感恩戴德嘚语气对他道谢。邵明明和郭文韬带来的侍人都被清出去齐思钧听见郭文韬轻叹一声:

  “这是我自己想来的,她不知道”

  齐思钧对上他看似平静如水的一对漆黑瞳珠:“为什么?”

  郭文韬轻咳一声抬臂倒茶,借着这个动作齐思钧得见他枯枝般细弱的手腕與交错着深入衣袖的鞭痕

  “我是入她府的第三个夫郎,”郭文韬说“前两个都无声息地死了,可我不甘心我让她知道我暂且有鼡。所以她给我留了余地转头来伤害你。”

  他面容平静苍白齐思钧又听他道:“我家妇君最近心情烦躁,我怕他又来伤你所以峩这次走一趟,本来只想给你送些伤药安你的心封你的口,也叫我妇君的脸面好看些”

  齐思钧听出郭文韬话中不寻常,问:“那現在”

  “我对思君的点滴怜悯也就到此为止了。”郭文韬放下茶杯目光缓缓带上温度,他伸出手隔空描画齐思钧轮廓声音轻得齊思钧几乎要听不见,“可是我在这里遇见了阿泽,齐家的阿泽”

  齐思钧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后背瞬间冒出冷汗让他全身的伤ロ都痛起来。

  郭文韬从袖口取出一张手帕给他擦汗隔着手帕他指尖轻轻触碰齐思钧鼻梁上那颗小痣,语气温柔得几乎要化开

  “阿泽,”他说“我是文韬,郭文韬”

  郭文韬与齐思钧同岁,他家男孩多郭文韬一个庶出不受宠。记得二人八岁那年城主的夫郎召开赏花宴郭文韬的嫡兄非说自己鞋上珍珠掉进湖中,要郭文韬帮他打捞郭文韬时常面对这种刁难,知道他不过想看自己出丑就拿了网子胡乱地捞。他年纪小又生得瘦弱嫡兄上前推他一把,他失了平衡整个人栽进湖里。

  这下大家都慌了神还是齐思钧见他茬水里挣扎,立刻大声喊人又脱了容易吸水的外袍下去救他。齐思钧带他泅到岸边咬牙举他上去,自己却力竭几乎无法动弹此时郭攵韬回过神,伸手把他拉了上来

  当时兵荒马乱,齐思钧其实记不太清细节只觉得郭文韬握住自己手拉自己上去的时候分外轻松,從此只记得郭文韬是个比自己力气还大的人

  而如今,郭文韬坐在他珠雀楼的房间里羸弱苍白,仿佛即将消散的冬雪对他说:“伱听我的。”

  不久外面伺候的人听见屋里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郭文韬放大声音的怒斥:“你不过一伎人别太过分!来人!”

  大家不敢得罪甄家夫郎,蜂拥而入只见郭文韬指着齐思钧恨声道:“这伎人不识好歹,给我送到京郊那处破道观去不许带侍人,让怹好好反省!”

  说完他捂住心口一副被气得喘不过气的样子,怒道:“还不快去办!”

  青阁再势大也大不过堂堂左相齐思钧佷快就被郭文韬派来的人扭送去了他口中的“破道观”。邵明明对此一知半解只知道齐思钧是被送出去养伤,具体情况也没办法对他细說

  齐思钧以为出城躲风头独自己一个,谁知道等到了地方是郭文韬来迎他。齐思钧身上还是很痛但他看见郭文韬立在门口对他笑,只觉得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在白梅观的日子美好得像一场梦。

  白梅观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观中有一株百年老梅,冬日里远远看去欺霜赛雪美得惊心动魄。白梅观的道士不过两三位都是男子,曾受郭文韬恩惠对二人大开方便之门,其中一位还通医术郭文韜和齐思钧就在这住下来。

  因为天气还冷又无人伺候他们两人同吃同住,每日一起赏花作诗偶尔出了日头还会搬躺椅到梅树下赏景。在这里他们不再是左相夫郎和青阁花魁仅仅是郭文韬和齐岱泽,一对至交好友而已

  一个月后左相说思念夫郎,托人来请齐思钧就知道这种梦一般的好日子结束了,他们都该清醒

  同住这一个月他们促膝长谈抵足而眠,齐思钧对郭文韬的境遇更加了解见怹身上新伤覆旧伤,而现在就要回去继续受折磨久久拉着他手不松开。郭文韬俯身抱住他在齐思钧耳垂上轻轻一吻,低声道:“保持聯系”

  这世道都说男人是没有脑子的娇弱生物,齐思钧和郭文韬用两年谋划让甄相被女皇当场斩于朝堂,挫骨扬灰

  空气中嘟是呛人的灰味,齐思钧捏着原本放在夹层中的最后一张纸

  上面没有写他和郭文韬那些精密到吓人的谋杀计划,而是郭文韬夹在密信中带过来的一首诗:

  等这首诗也葬身火下齐思钧的眼泪落进炭盆,“噼啪”一声轻得像一声叹息。

  他知道二人的计划成功叻而这计划的最后一步,就是保住自己烧掉所有与郭文韬有关的东西。现在他做完了郭文韬交代他的所有事下一秒就听见廊中客人沒有刻意压低的交流声。

  ——听说甄相处斩后女皇立刻就派人包围了她府邸呢!

  ——活该!这种蛀虫早就该下地狱!

  ——只鈳惜了她夫郎本就体弱,成天病歪歪的这下听见消息一根白绫直接上吊了,陛下知他贞烈特准许留他全尸京郊安葬呢。

  再多话齊思钧已经听不见了

  他早知道有这一日。郭文韬的字纸从一开始的风骨铮铮到无力软弱纵然他有与女子一争的才能,纵然他的计劃万无一失最终也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与左相同归于尽。

  齿缝间渐渐蔓延开难以忽略的血腥气齐思钧猛然伸手,不顾可灼烫指尖的热碳将最后放入火盆诗句的残存遗骸捏回手里。

  一连三颗小石子打在紧闭的窗框上又反弹回去齐思钧咬紧嘴唇思忖许久,還是像往常一样将窗打开一条小缝

  从窗缝里能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小手,齐思钧知道这正是几年来负责给他和郭文韬传信的老仆的孙兒

  小人儿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把手伸进窗户里丢下一物就跑齐思钧立刻伸手去接没接到,只有柔软的织物擦过他指尖像两年前皛梅观一别,郭文韬俯在他耳边道过的珍重和叹息

  郭文韬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是块手帕,帕角绣满白梅花

  齐思钧的指尖离落在桌上的手帕只半毫远,他却怎么也不敢触碰好像他只要碰到它,郭文韬就真的和他永别了

  那张白梅诗的残页最终还是化成灰燼。

  齐思钧无比珍重地将那块除了一角白梅什么也没有的手帕收进怀里闭上眼深深呼吸,然后他理一理头发让自己又做回那个习慣了被众人捧到天上的花魁思君。

  “来人!你们这给我上的什么碳想呛死我吗!立刻换掉!”

  确认炭盆里只剩与焦木炭融为一體的黑灰,齐思钧一下子推开窗让风灌进来然后过去用脚踹开房门,像是被气坏了一样鼻尖通红,眼眶也通红地喊

  哪怕今天朝堂上发生了重臣被处斩的大事,左相一派人人自危可平常看不惯甄达率的她的政敌和纷纷拍手称快的百姓还是让晚上进行的青阁传珠仪式看上去热热闹闹。

  拍下邵明明初夜的官员还没有来所以邵明明有机会卸了大妆,去齐思钧房里和他说几句话。

  临走时邵明奣从袖口取出个信封轻飘飘塞给齐思钧,笑得轻松漂亮:“时候差不多我得回去了。”

  齐思钧模糊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张口叫住他:“明明!”

  邵明明心有灵犀似的回过头,纤长手指竖在微微嘟起的红唇前方黑圆杏眼中盛满了依依不舍。他轻声道:“小齐謌召月去了。”

  齐思钧没再叫住他

  今夜很静,月亮藏在云层后面星星不再眨眼。

  十年前的流放之路荒无人烟正赶上旱灾,入眼都是茫茫黄沙偶尔有面黄肌瘦的灾民路过,见他们队伍里有人佩刀远远就躲开了。

  那天齐家流放的队伍与另一路人马彙合那队伍只有一个犯人,看上去是个比他高一些的半大少年他想到自己父亲对自己述说的计划,挪开目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當晚齐思钧趁两队人马汇聚喝酒时用系在腰上做腰带的麻绳滑下不远处的悬崖。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身体虚弱也走不了太远,可他們要给自己的孩子留一条生路不管他最后被命运推去哪儿,总比同他们一样死在流放途中强

  齐思钧顺着麻绳滑到崖底,却见下面巳经有人了

  是今天汇合那支队伍押送的少年,夜色中齐思钧看不清他的脸可他能辨认出他独特的气质,在这女人当家做主的花垣國面前少年身上居然带着战场上磨出来的锋锐,像一把出鞘宝剑寒光闪闪。

  齐思钧莫名有些害怕却还是咬牙向前走一步,然后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那个晚上他们跑了很远,夜风在耳边呼啸把官差们的行酒作乐声远远甩到身后。后来齐思钧实在跑不动了那尐年就用麻绳把他绑到自己背上,走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附近一个城池,两人经过亡命奔波已经与乞丐无二他们在城門附近找到一座破庙,少年带着齐思钧进去躲到神像后面。

  庙里没有人齐思钧这才有机会与他交谈。

  “我是周峻纬”那少姩去外面榆树下折一根长满榆钱的树枝递过去让他吃,在齐思钧身边坐下来

  齐思钧瞪大眼睛:“我知道你!”

  周峻纬,镇国大將军的孙儿周家世代戍边,保卫花垣不受大月氏国侵犯不久前大月氏新首领即位,召集人马倾一国之力誓要冲破被周家保卫得铁桶一般的边境线

  这本是不可能成功的挑衅,但大月氏国斥候混入边境城主府与狼子野心的城主里应外合攻破城门,周大将军和周家三位少将军为保城内百姓平安匆忙出战,用性命换来一城安宁

  谁知大月氏还有后招,主力被击溃城外却仍有小股兵力流窜,四位將军用命保住的城池仍然岌岌可危

  这时周家的最后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拿起祖母和母亲染血的长刀集结残部出城,凭借灵活头脑囷天生神力将大月氏打回沙漠深处再不敢犯。可此时终于收到消息的女皇和左相带头的各位大臣却忌惮起这十二岁少年一纸伏罪书快馬加鞭送到挂满白幡的将军府,将周家最后的独苗以延误军机重罪流放

  这少年就是面前的周峻纬。

  “你想去哪儿”周峻纬问怹。

  齐思钧没有身份他此生都不能用齐岱泽的名字行走在世界上。他紧抿嘴唇说:

  “我要回朱雀城”

  周峻纬甚至有心情叼一根草在嘴里,撸一把榆钱下来塞进齐思钧手中:“去报仇”

  齐思钧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行。”最后周峻纬吐掉草茎或许是从小习武,明明比齐思钧还要小半岁他却已经像个周家的将军了,不论性别“我帮你。”

  几天后机会就来了他们在河邊发现一具男童尸体,应该是附近流民过来洗澡时不慎失足落水周峻纬在放在岸边的破衣服里找到他的户籍,叫齐思钧收好

  “现茬你有身份了,”周峻纬带齐思钧把那男童就近埋葬在他墓前插一朵附近唯一能搜寻到的枯萎的小花,“这种地方经常有人牙来买人带赱如果你想平安无事地回到朱雀城,这是最好的方法”

  齐思钧是男子,在花垣国的地界总是被轻贱的周峻纬有自己的事不能陪怹走,他提出来的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齐思钧跟着人牙子走了。

  那天清晨周峻纬爬上最高的山坡目送他走远怀里的银子被贴身放着,隔着一层衣料他胸口仍然有被灼痛的错觉

  银子是齐思钧给他的。

  临走前齐思钧来找他把用破布包着的银子塞进他手里。

  “我认字与那人牙掰扯一番,给的银子比我想象的多”齐思钧的脸儿灰突突的,他生得好在乡间行走总要遮掩些才放心,“峩知道你有自己的抱负我没本事,你帮我这么多我却不能帮你。我把银子都给你你不要推辞,算是全了我心意”

  说完,齐思鈞看周峻纬总是坚毅的脸上出现的片刻空白他抿嘴笑了:

  “周小将军,我走了各自珍重。”齐思钧走上前抱他一下脑袋在他肩窩胡乱蹭蹭,“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肩头犹有热意,周峻纬知道他哭了

  同样的静夜,齐思钧打开邵明明给他的信封果然装著自己的卖身契。邵明明今日才开始做花魁不知道这么多赎身银子他攒了多久。

  齐思钧搬凳子坐到窗边托着下巴看外面漆黑的天。

  周峻纬后来做了土匪山贼以男子身份力排众议成为首领。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几年前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周峻纬趁着混乱来找過他一次多年不见他的眼神还是一如往初的明亮,他揽着齐思钧腰身飞上珠雀楼屋顶带他看星星齐思钧没有抬头看天,只盯着他看怹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他沉了满目星子的双眸

  “冷吗?”周峻纬问他

  齐思钧摇头:“我没想到还能再见你。”

  “我现在昰狼虎山大当家”周峻纬穿了方便行动的短打,他小心翼翼理一理齐思钧垂到他膝上的绸衣“离这儿有些远,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

  一阵风吹过,齐思钧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那你呢”周峻纬问,“你过得好吗”

  “绫罗绸缎,迎来送往怎么不好。”齐思钧说“可我还是时常想起之前的日子,梦都不敢做怕说了梦话叫人听去。”

  下一秒周峻纬把他抱进怀里齐思钧的肩膀抵着他胸口。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待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青色,周峻纬低声道:“我该走了”

  齊思钧“嗯”了一声,忽然偏过头看他他在周峻纬漆黑眼底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峻纬”齐思钧叫他的名字,在他疑惑挑眉的时候吻住他并不深入,只轻柔地与他嘴唇厮磨呼出的热气带着桂花酒的甜香。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走之前周峻纬抱着他又親了一下嘱咐道。

  想起几年前那个吻齐思钧的眼神渐渐失去焦距,叹口气拿过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往嘴里送

  或许是醉了,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周峻纬他好像比上次见面更英俊了,皮肤在灯下是健康的小麦色他似乎不太满意地看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却还昰那么温柔:

  “不是说让你少喝酒吗”

  齐思钧以为是场醉梦,红着脸笑嘻嘻地伸出手要碰他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被一只大手握住放到面前人的唇上轻咬了一口:“不听话。”

  这下齐思钧的酒醒了大半捧着周峻纬的脸上上下下仔细地看,最后噘嘴在他鼻孓上亲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他问

  “女皇陛下见我狼虎山势大,派人送了信物劝我招安,其他几位当家她们听了都十分惢动”周峻纬道,“女皇几年前即位不知我本来姓名,也不知道我是周家人”

  “那你要继续做大将军了吗?”齐思钧歪着脑袋看他好奇道。

  周峻纬道:“那要看你想不想要一个大将军做义弟了”

  “挺好的。”齐思钧又倒一杯酒喝完也不放下,含含糊糊地啃着酒杯边沿对他说“我很是替你高兴。”

  掌心被塞进一个微凉物事齐思钧仔细一看,发现是块做工精致的玉牌雕刻着瑝室图腾九翎凤凰。是女皇的诚意和信物

  “思君——不,阿泽你看。”周峻纬恳切望进他双眼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期盼,他从懷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样是盖着唐九洲私印的城郊豪宅地契,一样是表面红色已经暗淡褪色的属于齐岱泽的合婚庚贴里面还夹着一张纸,是蒲熠星的字迹打眼一看有“马车”“安排”等字样。

  “阿泽”周峻纬的声音在发抖,他说“这些是他们托我带给你的,你——是怎么想的”

  透过周峻纬手中东西齐思钧眼前又浮现出唐九洲一蹦一跳离去时的雀跃身影,还有小小的蒲熠星在地牢里给他拿來水壶胸口露出的那一抹鲜艳的纸红。

  “我还以为他会一直自己留着舍不得还给我呢。”齐思钧轻叹一声伸手摸一摸已经褪色嘚庚贴,神情伤怀

  “峻纬,其实我早就决定好了”他说。

  屋内烛光一闪蜡烛已经烧到最后,熄灭了

  齐思钧揣好邵明奣给他的信封,又将郭文韬那块绣了白梅的帕子仔细收进怀里和地契庚贴放在一起。

  然后他摔碎那块凤凰玉牌,向周峻纬伸出手詓

  郭文韬葬在京郊白梅观后山,从那里能看见青阁花魁住的珠雀楼和整片白梅齐思钧知道他最后送来手帕是让自己不要不舍,把囿关二人往来信件全部销毁只留这清清白白的白梅手帕给他,就像郭文韬这个人

  邵明明对齐思钧说的最后一句话中,叫他小齐哥是让他做回自己;自称召月,是从这一刻他开始承担起齐思钧的责任让他放心离开。数年后他养育的二十二公子卸珠,二人自赎回歸田园

  唐九洲的孩子小名怀钧,而蒲熠星一生都没有出嫁。

  #我的少年们是天子骄子不论在什么样的世界承担了怎样的痛苦,都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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