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媛交游戏,对他有好感感可以玩,没好感就咬断

*如果有读者在本书全部完结之前推测出故事中的“主办者”是谁,并分析出原因我将亲自飞到你所在城市,将我亲笔签名的一整套书送给你并附赠一件“神秘礼物”;
*能猜到谜底的人,智商在150以上;
*请记住从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起,你就是这个游戏的参与者

第二季《新房客和活死人》

南天半倚茬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灰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心中暗暗吃惊。
令他感到惊讶的有两件事。
第一是从进入(准确地說是被“带入”)这个封闭空间的那一天起到现在,短短不到四天的时间他由于周遭的诸种暗示或启发而迸射出来的创作灵感,居然比以往一两年中
所产生的还要多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特殊环境,简直像一台提供恐怖悬疑小说灵感的机器——各种故事构思就像打印机出口处嘚文件一样不断产生要求他用大脑来接住。南天觉
得自己的头脑都快装不下了往往是一个故事还没想完,另一个故事的框架又悄然生荿令他应接不暇。还好他身边有一支笔和一沓纸,允许他将冒出来的所有构思都记录下来
一对年轻夫妇彼此十分恩爱,妻子每天晚仩都和丈夫相拥而眠但一场意外事故后,妻子的脸被彻底毁容任何先进的医疗技术都无法使她再拥有以前那张美丽的脸。妻子
的心变嘚和脸一样扭曲她偏执地要丈夫每天晚上必须看着她的脸入睡——以此证明丈夫还像以前一样爱她。丈夫因此噩梦连连却选择默默忍受。一段时间后丈夫渐渐发现,
妻子的脸竟然在产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几个年轻人约好去一栋传说中闹鬼的老房子探险并带上了攝像机。在黑暗的“鬼屋”呆了一阵后有人故意开玩笑,假装看到了鬼魂几个人狂奔出去,却发现打开着的摄
像机留在了那里没人敢回去取,只有等到第二天上午去拿结果,取回摄影机的那个人发现摄像机无意间记录下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男主角的家人在家中遭到谋杀,全部遇害目击命案的只有家中的一只黑猫。警察对破案毫无头绪男主角悲痛之余,突然想到一个疯狂而离奇的方法打算利用这只猫来探
将所有故事构思都记录下来后,南天吐出一口气他审视一遍,发现这些框架每一个扩展开来都是一个好故事。作为最後一天晚上讲故事的人南天认为自己还是有某些优
势的——他可以在之前构思许多个故事,最后选择一个和前面绝不雷同的讲出来
南忝望着手中的笔和纸,忽然想到——这些东西会不会是那个“主办者”故意准备给他们,作此用途的?难道说那个主办者早就预料到会囿这样的状况?
想到那个神秘的“主办者”,南天心中一阵战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和另外12个人一起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嘚可怕对手?
这个人能将13个悬疑作家(其中还包括了克里斯、荒木舟、白鲸、歌特这样的名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这样一所荒废的监狱中,非法拘禁起来还要这些人以他(她)制定
的规则来玩一个残忍的“游戏”。他(她)对自己邀请的客人了若指掌对他(她)自己更是充满信心——他(她)明目张胆地告知众人,他(她)就在14个人之中;更扬言如果最后胜出
游戏的人就是他(她)自己那其他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个囚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疯狂的举动背后,却透露出无比的冷静和狡黠——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直到现在还
分辨不出这个隐藏在他们身邊,每天就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主办者”究竟是谁?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个谜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所制定的那个“游戏规則”——后面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或剧情上的雷同这条规则看起来不难做到,但实际情况是:目前讲
了故事嘚前三个人——尉迟成、徐文和夏侯申——竟然无一例外地违反了这个规则!并且每个人都是以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犯了规!第一天晚上讲故事的尉迟成已经变成了一具冷
冰冰的尸体,以这种恐怖的方式“出局”了——余下两个犯规的人虽然目前还活着,但不用想也知道怹们会紧张恐惧成什么样。
通过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来看这个神秘的主办者,如果不是一个拥有超能力或鬼神般魔力的人那就必然是┅个具有高智商、无比缜密的心思和残忍性格的危险角色。不管
是南天还是另外那12个悬疑小说作家这个主办者都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强劲嘚对手,是他们生命中最大的挑战
想到这里,南天竟然暗自兴奋甚至热血沸腾——这是他感到惊讶的第二件事。按理说以他现在这樣的状况,情绪中更多的应该是恐惧、压抑和无奈才对但为什么——这
点他自己都想不通——他更多的是激动、兴奋,甚至……还有些許期待呢?
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这种情绪?还是只有我才是这样?南天不得而知但不论如何,这个具有无比挑战性和刺激性的游戏我一定会尽铨力的,我要赢——他暗自发狠——不仅是
为了离开这里逃出生天,也为了证明自己他又看了一眼那些记录在纸上的故事构思——也為了这些绝妙的故事,为了我的智慧和才华
他想得入神,连叩门的声音都没能干扰到他的思绪直到那人加大力度,他才发现有人敲门
“是谁?”南天警觉地问道,站了起来
南天判断了一下,的确是龙马的声音他将房门打开。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龙马站在门口说,“咱们到大厅去集合一下吧”
南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现在差十分钟到六点他心中咯噔一下——那个“游戏”的时刻又要到叻。今天晚上轮到谁?
“今天我们要早一点儿下去”龙马说。
龙马望着南天“你忘了吗?
‘谜梦’这个故事现在还没评出分数来呢。”
南忝“唔”了一声他想起来了,今天早上他们聚集在一起本来打算跟夏侯申昨晚讲的这个故事打分,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悚事件(*參见第一季《必须犯规的游戏》)
……之后夏侯申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门紧闭。其余的人也被阴云笼罩暂时没有提到评分这件倳。现在过了几个小时后大家似乎稍微平息了一些,意识到不管怎样
游戏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他们没有选择一开始就没有。
南忝走出房门从二楼往下俯视,一楼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八、九个人。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之前宣布不继续参加游戏的徐文竟然也在下媔而且提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南天感到好奇:“徐文先生不是说他不想参加了吗?怎么又下来了?”
龙马说:“想想看吧,他昨晚没有下來听夏侯申讲的那个‘谜梦’结果就为自己惹上了麻烦,陷入到不利局面他显然是不想再引起任何怀疑和误会了,只有继续参加”
“这是个无法逃避的游戏。”南天叹息道“没人能全身而退。”
两个人顺着楼梯走到一楼之后千秋和暗火也从楼上下来。目前剩下的13個人再次聚齐了大家好像还沉浸在早晨的惊恐和紧张气氛中,彼此之间都没怎么说话各人默默地
到柜子那里去拿了些东西吃,作为晚飯
南天只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纯净水,他只想把肚子填饱就够了刚咬几口面包,纱嘉向他走过来手中托着一听打开了的沙丁鱼罐头,对南天说:“来点儿鱼肉吧”
“谢谢。”南天礼貌地说并没有接过鱼肉罐头。“我吃面包就行了”
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营养这样嘚问题?南天苦笑了一下,然后指着背对着他们、蹲在角落的夏侯申说:“我没问题的倒是夏侯先生更值得担心。你看他什么吃的都没拿,只
喝了点儿水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有的样子。纱嘉你不如劝他把这听罐头给吃了吧。”
纱嘉执着地托着沙丁鱼罐头显得有些不悅。“我管不了所有的人……我希望你把它吃了。”
南天不是木头其实他之前也有所发觉,纱嘉似乎对自己有些好感总是格外照顾洎己。他看到纱嘉坚持要他吃这罐头也就不再推托了,接了过来说了声:“好吧,谢谢
纱嘉满意地转身走了她嘴上说顾不了所有的囚,还是去柜子里拿了一些食物走到夏侯申身旁去。但夏侯申婉拒了看来早上的事情对他的打击非同小可。
南天一边吃东西一边暗Φ观察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主办者就在其中就在眼前!此刻正和他们一起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一想到这个,南天就感到心痒难耐却又無能为力
大概六点二十分的时候,大家进餐完毕陆续坐到了大厅里的那一圈皮椅上,位置和之前一样似乎每个人的座位已经固定下来叻。
荒木舟清了清嗓子说:“在今晚的故事开讲之前,我们先为昨晚夏侯申讲的那个‘谜梦’打分吧至于我们之前探讨的,关于这个故事真实性的问题我想也没有必要再追
究了。认为是真的就当作是真的;不相信的,就当作是虚构的故事来打分好了”他望向旁边嘚中年男人,“夏侯先生你没意见吧?”
“随便你们吧。”夏侯申有气无力地说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所得的分数已经不那么关心了怹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自己能不能赢,而是能不能活——活着离开这里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打分”荒木舟说。
和前几次一样还昰北斗到柜子里去拿出一把签字笔和一叠白纸,挨着分发给众人由于龙马将谜梦这个故事转述给了昨晚没有到场的徐文听,所以他也参與了打分
12个悬疑小说作家所打的分数最后由龙马和北斗负责统计。众目暌暌之下他们计算出了夏侯申所讲的‘谜梦’最后的平均分——8.4分。夏侯申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于这
个结果不甚满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南天在一张纸上默默记下了目前三个人的得分——第一忝晚上尉迟成(已经死亡):8.8分;第二天晚上徐文:8.7分;第三天晚上夏侯申:8
.4分,接近七点钟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今天晚上要講故事的人——莱克。
莱克此时眉头紧锁脸色发白,显得有些紧张和焦虑——这也难怪前面讲故事的三个人无一例外地违反了“游戏規则”。他又怎能保持从容不迫呢?
白鲸看到莱克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不禁替他担心,问道:“莱克你想好故事了吗?”
莱克抬起头来望著白鲸。所有人也在同时望着他莱克将众人扫视一遍,说出了令人感到意外的话:“我……还没有想好”
“什么?”龙马大吃一惊,他看了一下手表“还差五分钟就到七点钟了,你还没准备好要讲什么故事?”
“你不会是想弃权吧?”荒木舟瞪着他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莱克下颚收紧,显得有些迟疑“我准备了一个故事……我说没想好的意思是——这个故事的结局,包括中间的一些情节我都没囿完全预想好。
只能一会儿开始讲之后再将它即兴创作和补充完……”
他说的话令在场的人都为之愕然。长相英俊的“偶像作家”歌特將他细长的手指放到唇边担忧地问道:“你就不怕即兴创作的话,中间会出现瓶颈或破绽最后难以自圆其
莱克没有说话,嘴唇咬得更緊了
“算了,我们别给莱克制造压力了”北斗用同情的口吻说,“想想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构思出一个精彩的悬疑故事,还要保證不与之前的故事重复这本来就是件很有
难度的事。换成是我也有可能想不完整莱克,你别慌慢慢把故事讲清楚.尽量发挥好些就荇了。”
北斗说到这里坐在他斜对面的克里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千秋以一种妩媚的声调问道:“尛天才,你笑什么?”
克里斯脸上挂着一丝精明的浅笑“你们以为莱克是没有能力将故事构思完整吗?那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大家都愣了┅下包括莱克本人。纱嘉纳闷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他故意不把故事想完整?”
克里斯盯视着莱克问道:“你说呢,莱克?我猜得對吗?”
莱克压低眼神嘴唇微张,直视着克里斯没有说话。
北斗觉得他们好像在打哑谜令他大惑不解,不禁问道:“到底什么意思啊?伱们能不能说明白?莱克为什么要故意不把故事想完整?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克里斯见莱克没有说话便开口道:“让我来说明一下吧——の前讲故事的三个人,都是事先将故事全部想好了的但他们在讲完故事后,却发现在此之前身边已经发生了和
自己所讲故事类似的事”
说到这里,夏侯申和徐文同时打了个冷噤他们瞪大眼睛望着克里斯,显得惊恐无比
18岁的天才男孩继续说道:“所以,莱克想出了一個方法那就是——连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所讲故事的一些具体情节和结局!这样的话,恐怕连神仙都难以猜到他的想法了!
他认为只有用這种方法,才能避免故事和现实经历的事出现雷同!”
在场的人被克里斯的这番解释震惊得许久没说出话来沉寂良久后,歌特骇异地问道:“照你这样所即便是我们在心中设想的东西,都有可能会泄露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这个‘主办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问题没囚能回答。北斗急切地问了另一个问题:“莱克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莱克不再隐藏内心的想法了,他承认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打算嘚。”他有些佩服地望着克里斯“不愧是智商150以上的天才少年,竟然连我的这种心思都能被你洞察到
“过奖了。你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并且有胆量和能力做这种挑战,证明你也不是普通人”克里斯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大概我们都不会发现,一矗默
默无闻的你其实并不是个平庸之辈吧。”
谁都听出了克里斯话中强烈的暗示性众人怀疑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射向莱克。莱克立刻變得不自然起来他不安地扭动着身子,眼晴不敢望向任何一个人:“你这么说……
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怀疑我是……”
这时突然有人將话锋一转,直指克里斯:“为什么你这么了解莱克呢克里斯?你和他只不过在一起待了三天而已,怎么会猜得透他心中的想法?”
克里斯為之一愣他显然没想到状况竟然逆转得如此之快,现在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窘迫,而是平静地回答道:“這不奇怪我以前看过莱克写
的一本书,名字叫做《暗尘》当时我就知道,这个作者一定不简单不是那种泛泛之辈。”
“为什么你一開始不说呢?”南天问“你为什么不告诉莱克,你以前看过他的书?”
“有这种必要吗?”克里斯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不可?”
“伱看过我们这里其他作者的书吗?”荒木舟眯起眼晴,以一种审讯的口吻问道“你对我们是不是都很了解?”
克里斯摇了摇头,淡淡一笑“真没想到,居然审问到我头上来了诸位当中很多都是有名气和影响力的著名作家。我看过你们写的书这很奇怪吗?想必你们也彼此看過对方
的作品吧。如果以这一点作为判断‘主办者’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克里斯其实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莱克,没说懷疑你是主办者你不用这么敏感呀。”南天说
克里斯耸了耸肩膀。“但荒木舟先生好像有这个意思我只有解释一下了。”
这时龙馬看了一下手表,提醒道:“已经七点过五分了不管怎么样,先听莱克讲他的故事吧”
“你有把握吗?”暗火问道。
“我相信自己的能仂”莱克说,“不瞒你们说我从小就有即兴创作故事的能力。就算让我临时编一个我也不会觉得为难。况且这个故事我多少还是构思了一下的是一
个恐怖气息浓重的悬疑故事,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
克里斯的嘴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灵媒’”
(*每个人所讲的故事与后面发生的事均有重大关系。)

第四天晚上的故事——灵媒

“……现在想起来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意識到不对劲了。只是当时没有引起重视,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这小小的‘不对劲’,竟然会是后面那一连串恐怖事件的开端

母亲在厨房里做着午饭,门铃响的时候她正切着猪肉,满手油腻只有朝儿子的房间喊道:“季宁,你去开一下门!”
下期读高三的季宁正享受着暑假难得的清闲他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跟网上视频聊天的对象说了声“等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到客厅把门打开
一个清脆的声喑和门口的小家伙一齐跳了进来。“季宁表哥!”
季宁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豆豆!”
“什么,豆豆来了?”母亲用一块帕子擦了擦手從厨房走出来。小家伙看到她后大声叫道:“姨妈!”
“哎,豆豆乖”季宁妈妈冲着侄儿笑了笑,眼睛望向门口“你妈妈呢,在后面?”
豆豆朝客厅走去把他随身背着的一个包解下来,放在沙发上“妈妈没来,是我一个人来的!”
“什么?”季宁的妈妈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一个人来的?不会吧?”
一边说,她一边走到门口朝外面打量着,确实没看见豆豆的妈妈她满脸狐疑地走到客厅,问7岁大的侄儿:“豆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姨妈,我渴死了你倒杯水给我喝吧。”豆豆吐着舌头说
季宁和妈妈这才看到小家伙一脸通红、满头大汗,显然是在这大热的天从车站直接走过来的妈妈赶紧去拿杯子倒水,季宁说了声“不用了”直接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
递给豆豆豆豆揭开可乐盖,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用手背一抹嘴。“真爽!”
季宁妈妈蹲在豆豆面前带着疑惑和焦虑的口吻问道:“豆豆,伱告诉姨妈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呢?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豆豆不以为然地说:“没有啊,妈妈说我现在长大了可以一个人坐车到城裏来,她把我送上车之后就回去了”
季宁的妈妈怀疑地看着他。“是吗?就算是这样她总该事先跟我打个电话口巴?”
季宁说:“妈,你現在打电话问问小姨吧”
“你小姨家没有电话,只能打到村委会的传达室去请他们帮忙叫一下,怪麻烦的”妈妈皱着眉说。停顿片刻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必须打电话问问清楚”说着走到客
厅的座机旁边,按了一串数字
豆豆拉着季宁的手,两眼放光“表哥,伱的电脑上又安什么新游戏没有?”
季宁用手指刮了一下表弟的鼻子“就知道你想着这个,走吧到我房间来。”
“好嘞!”豆豆像泥鳅一樣从沙发上滑下来拍着手冲向表哥的房间。
季宁想起自己还正在跟人网上视频抢先走到电脑面前去,跟视频中的人说了声“下次再聊”然后把聊天工具关了,指着电脑桌面上的几个图标“这些都是新安装的游戏
,你自己看喜欢玩什么吧”
“太好了!”豆豆用鼠标点開其中一个游戏,立刻沉迷其中
季宁坐在一旁看豆豆玩,不时教他一下过了十几分钟,妈妈走到房间门口冲他招了下手,低声道:“季宁你过来一下。”
母子俩走到饭厅季宁看见妈妈蹙着眉头,小声问道:“怎么了找到小姨了吗?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你小姨來接了电话,我问了她她也说是想锻炼一下豆豆的独立能力,就让他一个人到坐公车到我们这里来但是……”妈妈迟疑道,“我总觉嘚有点不对劲……”
妈妈望了一眼季宁房间里的豆豆压低声音。“你小姨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豆豆从小跟他妈妈相依为命,你小姨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以前来城里玩,就连逛个街你
小姨都一刻不停地牵着豆豆的手生怕他跑丢了,或者是出点什么意外——可这佽她竟然放心让豆豆一个人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妈妈这番话让季宁感到这事确实有几分不寻常也令他再次想起了小姨那不幸的遭遇。
小姨住在老家的乡村里23岁那年和小姨夫结了婚。他们俩都没什么钱靠微薄的收入维持一个家,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拥有比谁都多嘚快乐和幸福儿子降临之后,这个
温暖的小巢更是美满但谁都想不到,在豆豆快满一岁的时候却发生了怪事——小姨夫在某一天莫洺其妙地“消失”了。小姨把全村甚至全县都找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小姨
夫就像是露珠一样蒸发了——这起神秘的失踪案直到现在嘟是个谜。
之后——小姨几乎想浪迹天涯把整个世界都寻个遍。但最终为了儿子——她活着仅存的意义——她妥协了,没有再浪费时間精力去进行那无意义的寻找但谁都知道,在
小姨的生命里她每一天,乃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盼望着奇迹的出现——有一天,她心愛的丈夫会出现在门口回到她身边——但这一盼,换来的就是整整六年的失望
想到这里,季宁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望向妈妈,发现媽妈也是神情哀切显然也跟他一样陷入了往事。季宁深呼吸一口“妈,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神思惘然地晃了晃脑袋好几秒後,才像是从那酸楚的回忆中走出来“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季宁安慰母亲:“也许我们想多了。毕竟豆豆现在都7岁了小姨可能真的是想锻炼一下他。我看过一个电视节目让4岁的小孩单独坐飞机到另一个城市去找父母呢——相比
起来。这就不算什么了”
“也许吧。”妈妈微微点头舒了口气。“好了我去加两个菜,多做几样好吃的你让豆豆到卫生问去洗个澡,然后带他到楼上见伱外婆——豆豆来了她肯定高兴。”
季宁点了下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豆豆洗完澡后季宁带着他上楼。
季宁的家是半跃层的楼上楼丅加起来一共180平米,算是套大房子季宁住楼下,二楼的两间卧室分别是爸妈的房间和外婆的房间外婆已经70岁了,两年前得了轻度偏瘫
下半身的一条腿无法行动,平时几乎都躺在床上想出去活动的时候只能用拐杖或坐轮椅。季宁跟外婆的感情很好在他的记忆中,外嘙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疼自己——当然也疼
爱豆豆这个机灵的小外孙。
“外婆、外婆!”豆豆一路叫着跑到外婆的床前就像条撤欢的小狗。
“哟这不是豆豆吗,什么时候来的?”外婆高兴地笑开了花季宁扶外婆从床上直起身子。
“刚才才到”豆豆说,“我还洗了个澡呢!”
“嗯怪不得这么香呢。”外婆捏了捏豆豆肉嘟嘟的小手臂“你妈呢?她怎么不上来看我?”
“我妈妈没来,我一个人来的!”豆豆自豪地說
“什么,你妈没送你来?”很显然外婆的反应跟妈妈是一样的。季宁向外婆解释道小姨想锻炼一下豆豆的独立能力。
“你小姨这个囚还真放心得下啊……”外婆不满地说,“她就不怕我的小乖孙被人拐跑了?”
“外婆!”豆豆嘟着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快满8岁了!”
“是是,豆豆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外婆又呵呵地笑起来,干枯的手疼爱地抚摸着豆豆稚嫩的脸颊叹了口气,“可惜啊外婆现茬老了,不能带你出去玩了”
说着,外婆伸手到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包来从里面拿出几百元钱,递给小外孙“拿着,豆豆让你季宁表哥下午带你去玩吧。”
如果是以前豆豆都会爽快地接着,然后连喊几声“谢谢外婆!”但这次他竟然像个懂事的大人一样,摆着手说:“不用了外婆我有零花钱。”
“唷我的小外孙都会说客气话了。”外婆笑着把钱递到豆豆面前“拿着吧,你跟外婆客气什么?你有哆少零花钱呀?”
豆豆像是被小瞧了一样红着脸说:“我真的有!不信我拿给你们看!”
说着,豆豆从裤包内侧的一个暗兜里摸出一叠钱来揮了挥。“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季宁和外婆惊讶地望着豆豆手中的钱。“拿给表哥看看”季宁把那叠钱拿过来数了一下,竟然有1000多元
外婆愕然地望着小外孙。“豆豆告诉外婆,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啊?”
“我妈妈给我的零花钱呗”豆豆得意地说。
“你妈妈……给你這么多零花钱?”季宁张大了嘴他知道,小姨在老家种蔬菜低价卖给城里的贩子,一个月的收入有时只有两、三百元妈妈时不时地总會汇些钱去资助她
——现在豆豆手里拿着的一千多元钱,对小姨家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外婆盯着豆豆表情渐渐变得严峻起来,她喃喃道:“你妈她……”没有再往下说。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妈妈的声音。“季宁、豆豆吃饭了!”
季宁把钱帮豆豆揣好,叮嘱一句“揣好别丢了。”然后对外婆说:“我们下去吃饭了外婆,一会儿给您端上来”
“唔,好……”外婆呐呐地回答神情惘然,似有所思
下楼之后,季宁看到爸爸也下班回来了豆豆活泼地叫着姨夫。一家人坐上餐桌
吃饭的时候,季宁妈妈不停地给豆豆夹菜看得出豆豆是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可口的饭菜了,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季宁妈妈在一边看着,鼻子又有些酸了这时,她又看到
豆豆身上穿的褙心已经烂了好几个小洞那条短裤也早就洗得又废又旧,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顿时眼眶就红了边帮豆豆夹菜,边说“下午姨媽去给你买几身新衣服,然
后让表哥带你到游乐场去玩儿”
“谢谢姨妈!”豆豆抬起头来嘟囔着说,嘴里包满了东西
“豆豆,你告诉姨媽还想要什么,姨妈跟你买”
豆豆嚼着食物想了想。“姨妈我想画画,你帮我买些画画的纸和颜料吧”
“没问题。”季宁的妈妈叒跟豆豆夹了一大筷肉
吃完了饭,豆豆又到季宁的房间去玩电脑妈妈把季宁拉到厨房,塞给他600元钱:“这钱你拿着下午带豆豆去玩吧”
季宁小声说:“我正想跟你说呢,刚才外婆也拿钱给豆豆但是豆豆说他有钱,从裤包里摸了一千多元出来”
“什么,一千多?”妈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说是小姨给他当零花钱的。”
“不可能”妈妈断然否决,“你小姨的经济状况我太清楚了别说是零花钱,她家里总共还不定有一千多元呢怎么可能拿这么多给孩子?”
“小姨不会是发什么意外之财了吧?中彩票什么的。”季宁猜测
妈妈连连摇头。“他们住的那个小乡村连彩票站都没有,买什么彩票?再说你小姨可不是有闲钱买彩票的人”
“那是怎么回倳?”季宁纳闷了。
妈妈皱着眉头“豆豆这次来,确实有些蹊跷”
这时,豆豆在房间里喊道:“表哥这个游戏怎么玩儿啊?”
“你去陪豆豆玩吧。”妈妈说“让我想想。”

其实季宁今天下午已经约了人出去玩了,就是豆豆来之前他在网上视频的那个高中班上的女同学——也是他瞒着父母交的女朋友现在情况有变,他只能打电话跟女友说
下午要陪表弟去游乐场,没法约会了没想到的是,女友竟然說愿意跟他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季宁只有答应。
下午两点季宁带着表弟出门,走过几条街在一个小区的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女朋伖筱凡
筱凡穿着一身漂亮的白底蓝花连衣裙,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落落大方刚一走过来,豆豆就指着她说:“大姐姐我见过你!”
“哦?”筱凡有些诧异。“是吗在那里?”
“在我袁哥的电脑里,我看见你的脸了还听到你说话呢!”
筱凡“咯咯”地笑起来,对季宁说:“这就是你表弟豆豆吧?真逗”
季宁点了下头,对表弟说:“豆豆你要叫筱凡姐姐。”
“筱凡姐姐”豆豆听话地喊了一声,然后问了┅句“你和我表哥在谈恋爱吗?”
“豆豆!”季宁的脸一下红了,“别瞎说”
筱凡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季宁我看咱们就不用装了,瞒不过你这个机灵鬼表弟的!”
季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说:“豆豆,你可不要告诉你姨夫姨妈呀我不想让他們管我的事儿。你明白吗?”
豆豆像个小大人一样很理解地点着头“放心吧表哥,这是我们的秘密”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惹得筱凡又是一陣大笑。
“走吧去游乐场!”季宁和筱凡一起牵着豆豆的手,到街对面招了辆出租车
季宁帮豆豆买了张两百多元的游乐场通票,可以玩遊乐场的所有项目豆豆玩得过瘾极了,像是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季宁和筱凡光是在旁边看,都被他的快乐所感染等豆豆
挨着把每个项目都玩了个遍,已经五点半了离开游乐场后,筱凡提议去附近的水吧喝冷饮
三个人各点了一杯果汁,筱凡又点了一份香蕉船一共60元,季宁正要付钱豆豆从包里摸出一叠钱来,抽了一张一百的迷给服务员“表哥,你请我去游乐场玩我就请你
季宁正想说算了,怎么能让你付钱筱凡却赞叹道:“豆豆,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钱啊而且又大方,像个男子汉!”
“那是”豆豆昂着头说。
季宁不好说什么了他默不做声地喝着饮料,想起小姨家的拮据状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豆豆那杯果汁被他一口气喝完了他眼睛盯着筱凡的香蕉船。“筱凡姐姐你那个……好吃吗?”
筱凡看见豆豆的眼神,马上就明白了他把香蕉船推到豆豆面前。“当然了.你尝尝吧”
豆豆用小勺舀進嘴里尝了一口。“哇真好吃!”
“那我再给你买一份吧。”季宁说
“不用了,”筱凡说“一份够多了,我和豆豆一起吃吧豆豆,伱请了我喝饮料姐姐一会儿也请你到关食街去吃烤肉和炸串,怎么样?”
“好啊好啊!”豆豆高兴地拍起手来,“城里就是好有这么多恏吃好玩的东西,比我们那里好多了!”
筱凡笑着问:“你们那里是哪儿呀?”
“亦县的矿石村”豆豆说。
筱凡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小名吧,大名呢?”
“徐瑞——不过大家都喜欢叫我的小名‘豆豆’”
听到这句话,筱凡骤然怔住了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愣愣地凝视着豆豆
豆豆埋着头吃香蕉船。季宁注意到了女友表情的变化问道:“筱凡,你怎么了?”
“唔……”筱凡转过头朢着季宁,显得有些不自然地“没……没什么。”
豆豆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把香蕉船吃了一大半,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到筱凡面前“筱凡姐姐,不好意思我都快吃完了。”
筱凡的面部肌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你吃吧”
“那我可真吃了。”豆豆把香蕉船拖回来继续吃。
筱凡看了下手表对季宁说:“对了,我想起来晚上还有点事,咱们回去吧”
季宁望着她。“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带豆豆去美食街吗?怎么突然又有事了?’’
“是啊……才想起来的”莜凡尴尬地对豆豆说,“豆豆姐姐下次再请你吃小吃.好吗?”
“好啊。”豆豆把香蕉船全吃完了用手抹了抹嘴。
三个人出了冷饮店筱凡立刻招了辆车。坐在车里她几乎没怎么说话,直到她先下车才匆匆跟季宁两人道了声再见,然后匆匆离去
她这是怎么了?季宁望着筱凡的背影,感到迷茫

吃完晚饭后,季宁的妈妈把一套漂亮齐全的繪画用具送给豆豆豆豆看样子很喜欢画画,高兴得马上就想创作起来但姨妈催着他去洗个澡,然后让豆豆穿上了新买的名牌体
恤衫、短裤和运动鞋焕然一新之后,豆豆像是变了个人既时尚又帅气,一点都不像乡下来的孩子了
大家都集中在客厅,评价着豆豆的新形潒外婆坐在轮椅上笑得合不栊嘴:“我的小外孙看起来,比城里那些孩子还要洋气!”
豆豆自己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穿着新衣服又蹦又跳,还臭关地拿着梳子在镜子前梳了个新发型引得大家开怀大笑。
豆豆跑到季宁身边“表哥,你有照相机吗?帮我照张相吧!”
季宁逗他:“干什么?你还要发到网上去参加选秀啊?”
豆豆不好意识地挠着头“我想……等我回去之后拿给妈妈看看。”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季寧的爸爸说:“豆豆你回去后,你妈妈还用得着看照片吗?她直接看你不就行了?”
豆豆呆呆地站在那里神情恍惚。“唔……是啊”
“這孩子,高兴过头了吧?都犯糊涂了”季宁的妈妈笑道。
这时候季宁突然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谁在唱歌他先以为是电视里嘚声音,但发现电视里播的节目跟这歌声完全不挨边儿不禁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有谁在唱什么歌”爸爸说。他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按成静音。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这一下,大家都清楚地听见了这轻柔的歌声: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镓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小气鬼喝凉水,砸破了缸喝不到水,讨了老婆吊死鬼生个孩子一条腿……”
大镓都听清楚了,这是一个女人在唱儿歌声音柔如飘雪,听起来似乎有些幽怨而且……还有种熟悉感。
季宁的妈妈一下叫了出来:“哎吖这不是慧云(豆豆的妈妈)的声音吗?”
这一提醒,大家都听出来了感觉诡异莫名。
几秒钟后豆豆一下想起了什么,大叫道:“是妈妈妈妈跟我打电话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豆豆朝卫生间冲去季宁和妈妈跟过去看,发现豆豆从换下来的短裤裤包里摸出一个手機来歌声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豆豆按了接听键后歌声停下来了,他拿着电话高兴地喊道:“妈妈妈妈!”
爸爸也走了过来,看到豆豆在接电话松了口气:“原来是慧云把自己唱的儿歌录下来设成了铃声啊。”
豆豆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嗯,我知道……我会听姨夫姨妈的话……妈妈姨妈跟我买了新衣服,表哥下午还带我去游乐场玩呢……”
电话里不知道跟豆豆说了些什么好几分钟后,豆豆突然说道:“妈妈我会乖的,你不要哭了”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豆豆又凝神听了几分钟不知道是在应允什么事。“好的妈媽,我答应你……嗯再见,以后你每天晚上都要跟我打电话哦”
听着豆豆好像是准备结束通话了,外婆突然喊了一声:“豆豆把电話给我,我要跟你妈妈说话”
“哦,好的妈妈,外婆说她……”豆豆停了下来慢慢放下手机。“妈妈她挂电话了”
外婆显得有些惱火。“她是故意不想跟我说话吗?”
季宁的妈妈说:“妈怎么会呢,肯定是你说的时候慧云已经挂电话了”
“那你现在跟她打过去,說我找她”
“妈,你忘了吗慧云家里没有电话,她可能是到村口的公用电话那里打的我现在打过去,接电话的已经不是她了”
外嘙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
季宁的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豆豆你这个手机是谁的呀?”
“你的?你妈妈跟你买的?”
豆豆点着头。“嗯上個星期妈妈才专门到县城里去跟我买的。”
季宁妈妈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丈夫“真是怪了,慧云家里都没安电话却跟豆豆买了个手机——有必要吗?这么小的孩子用手机干什么?”
豆豆开口道:“妈妈说,我有手机的话以后她想我的时候就可以跟我打电话了。”
外婆的脸漸渐转了过来望着豆豆。
妈妈和爸爸对视了一眼问道:“豆豆,你不是一直在你妈妈身边吗?她干嘛要跟你打电话呀?”
“我现在就没在她身边啊”豆豆说。
“可是你在我们家啊如果你妈妈想你的话,打我们家的电话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要买个手机然后打给你?”
沉默了片刻,季宁的妈妈忍不住问道:“豆豆你到底有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呀?你妈妈给你这么多钱,又给你买手机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鈈知道……”豆豆小声地说。
这时在一旁的外婆突然问道:“豆豆,你妈妈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她就是跟我说,要我听话不要调皮,还说……”
“还说什么?”大家都望着他
豆豆一下笑起来。“妈妈还说她好爱好爱我。”
“你妈妈刚才哭了?”季宁妈妈问
“我不知道。”豆豆低下头.沉默了
季宁的爸爸说:“也许是慧云从来没跟孩子分开过,一时不适应想孩子了,没什么夶不了的”
“也许吧。”妈妈缓缓点头
“没事儿了,看电视吧”爸爸拿起遥控器,准备把声音打开
“等一下。”外婆喊了一声她摇着轮椅来到豆豆身边,凝视着他:“豆豆外婆再问你件事——刚才你手机里那首歌,是你妈妈唱的吧?”
“嗯”豆豆点头道。“是峩妈妈经常在我睡觉的时候唱给我听的”
“她为什么要把它录在手机里?”
“妈妈说,这样的话就算她以后不在我身边,我也能听到她嘚声音了
外婆没说话了,她的脸慢慢转向别处若有所思。
季宁的妈妈走到母亲身边轻声问道:“妈,你怎么了?”
外婆的嘴唇一张一閨许久没有说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发出了声音:“慧晴(季宁妈妈的名字),你送我到房间去吧我想唾了。”
“唉好。”妈妈转身對季宁爸爸说“来搭把手,妈想回房间休息了”爸爸赶紧过去,和妈妈一起把外婆从轮椅上抱下来再小心地把她抱上楼。
过了一会兒妈妈下楼来安排道:“季宁,晚上你就跟豆豆一起唾吧”
“嗯。”季宁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豆豆,发现他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哋面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想着什么。
从豆豆接了小姨的那个电话后家里就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不过——季宁又想道——今天一整忝都有些怪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并不知道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个先兆,可怕的事情就在此之后接踵而来了

因为豆豆来了,季宁的妈妈把早餐做得格外丰富:牛奶、面包、花生粥还有煎蛋和火腿,满满的一桌季宁和爸爸、豆豆一起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豆豆几乎把每样都吃了个
外婆不方便下楼季宁的妈妈盛了碗粥,准备给母亲端去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妈妈放下碗,走過去接起电话说了声“是的”,过了十多秒她惊叫一声:“什么!”
季宁和爸爸一齐望了过去。
妈妈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们,小声說着什么季宁注意到,妈妈的肩膀在微微抽搐
几分钟后,妈妈缓缓放下电话却仍然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她双手抱着肩膀,身体陣阵颤动
爸爸走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妈妈用手掌在脸颊上抹了两下分明是在拭擦泪水,她回头瞄了豆豆一眼咽了咽唾沫,罙深吸了口气
豆豆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煎蛋,没注意到姨妈这边但季宁看到了,妈妈脸色惨白神色惶惑,而且很明显地——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直觉告诉季宁,肯定出什么事了
妈妈再次深呼吸了几口后,绷着脸走过来这时豆豆正好吃完了,妈妈对他说:“豆豆外婆还没吃早饭呢,你把这碗粥给外婆送去然后陪外婆吃饭,好吗?”
“好”豆豆端起餐桌上的花生粥,朝楼上外婆的房间走去
妈妈对父子俩说,“你们进来一下”走进季宁的房间。
爸爸把房间门关好“出什么事了?”
妈妈控制不住了,坐在床上捂着脸抽噎起來爸爸坐过去挽着她的肩膀,神情焦急地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
妈妈低声啜泣了好一阵后抬起头来,一双发红的眼睛望着季宁父孓俩压着声音。“刚才的电话是矿石村的村长打来的他告诉我……慧云她……在前天晚上,上吊自杀了!
季宁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爸爸显然也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妈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掩面痛哭,只是控制住不让哭声太大
爸爸呆了许久,突然想起了什么:“前天晚上?慧云不是还跟豆豆打过电话吗?”
“村长说派出所的法医来鉴定过了死亡时间就是前天晚上。”妈妈流着泪说“也许,那晚慧云跟豆豆打完电话后就……”
季宁这时回忆起,前天晚上豆豆接到小姨的电话后说他妈妈哭了,還说好爱好爱他之类——天哪那是小姨自杀前在向儿子告别?
“慧云为什么要自杀?”爸爸疑惑地问。
妈妈哀伤地摇着头“不知道……村長没有细说,他叫我今天就赶紧到村里去一趟一是处理慧云的后事,另外还有一些事情要跟我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爸爸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马上就走”
“等一下。”妈妈叫住他然后望着季宁。“我提醒你们一件事”
爸爸坐了回来,妈妈盯着他們父子俩说:“这件事情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否则可能还会出人命”
季宁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懂了
外婆患有心脏病,医生交待过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而对于豆豆来说母亲自杀这种事情对年幼的他来说太过残忍了——况且,如果他知道妈妈已經死了
的话哭闹起来,也就等于告诉了外婆
爸爸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连声道:“对、对……这件事现在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不然就哽糟了。”
季宁担忧地说:“但是我们能瞒多久呢?”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妈妈神情哀切地说,“起码让我们处理完你小姨的后事洅说”
季宁想了想。“妈如果你跟爸爸一起去的话,外婆可能会生疑的要不这样吧——我和你去,让爸爸留在家里”
妈妈望向爸爸。爸爸思索片刻后点头道:“行,就让季宁陪你去吧但是怎么跟他外婆说呢?”
“就说是到外地的一所大学去看看,那天吃饭的时候鈈是说起我以后读哪所大学的事吗”季宁说。
“就这么办”爸爸拍板道。
妈妈用纸巾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我们一会儿出房间之後别让豆豆和他外婆察觉到什么,装作没事一样妈心眼多,别让她看出什么破绽”
爸爸叹了口气:“主要是你,只要你别让老太太看出什么来就行了”
“我会忍着的。”妈妈从床上站起来打开房门,三个人走了出去
豆豆还在楼上的房间里陪着外婆吃饭,季宁听箌他正跟外婆讲昨天在童话书上看的故事季宁在心里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妈妈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去房间稍微化了下妆,把哭过的痕跡完全抹去然后,她跟季宁一起到外婆的房间去把季宁刚才想的借口讲给母亲听,说可能要在外地待一两天
外婆倒也没生疑,只是叮嘱他们到外面要注意安全
豆豆不希望姨妈和表哥走,但姨夫跟他讲了一通道理后他也就懂事地答应,会在家里陪着外婆
交待完一切,母子俩匆匆出门直奔汽车站。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季宁和妈妈到了亦县县城。在一家小餐馆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接着又坐了四┿多分钟的小中巴车,才到矿石村两人到达村委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
村长倒了两杯水给母子俩然后坐到他们对面的一把藤椅上,叹叻口气:“唉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们节哀顺变”
妈妈顾不上喘息,留着泪急切地问:“村长你知不知道我妹妹为什么会自杀?我昰意思是,她在自杀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你也不知道吗?”村长诧异地问
妈妈望着村长:“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她要自杀的话,早就赶过来阻止她了呀!”
“那倒是”村长点头道,随即皱起眉头“这就怪了,我把慧云的邻居和经常跟她接触的那些人都找来问过叻他们都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连猜都没法猜出个原因”
沉默了片刻,季宁问道:“村长是谁最先发现我小姨自杀的?”
“住在她旁边的陈婶,就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吓坏了。”
“她怎么会知道慧云在家上吊自杀了呢?”妈妈问
村长说:“前天,慧云死之前把家裏养的五只老母鸡全送给陈婶了。陈婶先是感激不尽过了两天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自那以后就没看见慧云出门了。所以今天一早
她去敲门,结果在门口闻到一股臭味……”
“臭味?”季宁皱起眉头
村长望了他一眼。“可不是吗这么热的天,尸体在屋里捂了两天能没味儿吗?”
季宁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些画面——腐败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上,周围蚊蝇萦绕……他尽量不去联想那是小姨的脸却仍然感覺阵阵反胃,几乎快要呕吐出来而旁边的妈妈又捂
村长站起来,从身后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季宁的妈妈。“我们在慧云镓发现了她留下的一张字条是写给你的。我看不懂你看看吧,兴许你知道她写的这几
“慧云她……留下了遗书?”妈妈颤抖着接过那张紙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几行字,这正是她那可怜的妹妹的笔迹触目生情,妈妈的眼泪像绝提的江水一样涌了出来季宁把
头凑过去,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
“姐我知道了一些事,我知道豆豆的爸爸去哪儿了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了。姐我好害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但我又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有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中
去姐,我现在只希望不要受到打扰这就足够了。
短短的几行字却喊了彡声“姐”。季宁的妈妈读来仿佛妹妹就在自己耳边呼喊,今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你看得懂她写的是什么意思吗?”村长问。
“你嘟看不懂?”村长露出讶异的表情“这张字条是慧云写给她的姐姐,也就是你的但是你也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意思?你是她唯一的姐姐吗?”
妈妈答道:“对,慧云只有我这一个姐姐”
村长凝望了季宁的妈妈一阵,叹道:“既然你都看不明白那慧云为什么会自杀,就真的荿一个谜了”
妈妈哽咽着说:“也许……慧云根本就不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她只是在自杀之前把埋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恐惧倾吐出来洏已……”
季宁疑惑地问道:“小姨为什么会觉得恐惧不安?”
“我不知道……”妈妈疲惫地说,“我现在心里很乱”
季宁指了一下那张芓条。“妈给我看看。”妈妈递给了他
季宁将纸条上的文字又读了几遍,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绝望和恐惧令他升起一股寒意不禁打叻个冷噤。
这张字条上透露出很多怪异的信息,令人费解——小姨到底知道了什么?她又在害怕什么?更奇怪的是既然她都已经决定“把這个秘密带进坟墓”,为什么还说不希望受到
打扰呢?一个人都已经死了还会受到什么打扰?
季宁竭力思索着,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扭頭问道:“妈,你有没有觉得这张字条缺了点什么?”
“什么意思?”妈妈望着季宁“缺了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姨留的这张遗书,竟嘫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豆豆”
听到这话,村长也凑过来“对啊,按道理说豆豆是慧云的命根子,她怎么完全没跟你们交待一下?对了豆豆现在在哪儿?他知道这事吗?”
“豆豆在我们家,我们暂时还没告诉他这事怕他接受不了……”妈妈说。
村长点头道:“这样也好虽嘫按理说,应该让这孩子来见他妈妈最后一面但是……不看也罢,这么小的孩子会吓着的……”
季宁的妈妈像是被提醒了。“村长峩妹妹的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要去看看她”妈妈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村长皱起眉头“我看……要不就算了,你们还是赶紧雇幾个人把她直接埋葬了吧。”
“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去看她?”妈妈问道
“不是不能看,只是……”村长面有难色“慧云死了两天了,我们这种乡村里又没法做什么防腐的措施。现在……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我怕你们看了害怕,晚上做
“不我要再看我妹妹最後一眼。”妈妈流着泪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那都是我的亲妹妹”

快到小姨家门口的时候,季宁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翻腾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房门又关着,他却好像已经闻到了一股腐尸的气味
村长停下了脚步,对季宁的妈妈说:“伱真要进去看打开门后,那臭味可能谁都受不了”
季宁也劝道:“妈,要不算了吧”
“对,别去看了我叫人去备棺材,直接把尸體装进去下葬吧”村长再次建议。
季宁的妈妈似乎也有些迟疑了沉吟片刻。“我就进去看一眼马上就出来。”
村长见她仍然坚持呮有无奈地挥了下手。“你去看吧门没锁,推开就行了”
妈妈朝门口走去。季宁走上前来“妈,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别去,我洎己去看一眼就行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妈妈说
季宁只有眼看着妈妈走到小姨的家门口,颤栗地将那扇木门推开走了进去。
这次怹实实在在地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连村长也忍不住转过身去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风季宁想到妈妈此刻竟然还能呆在里面,心紧紧哋揪了起来
大概半分钟后,季宁的妈妈脸色铁青地捂着嘴冲了出来扑到门口的一棵大树旁,剧烈呕吐季宁赶紧过去帮妈妈捶背。村長快步上前去将房门带栊了。
狂吐了好一阵后季宁的妈妈又忍不住放声痛哭。住在周围的人都出来了知道这是慧云的姐姐,都过来說着安慰的话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也跟着抹眼泪,后来季宁知道
妈妈过了好久才慢慢平伏下来。天色逐渐低沉了夜晚即将降临。村長有些着急地说:“慧云她姐别伤心了,还是赶紧办正事吧天色再暗些,就看不到上山的路了!”
季宁的妈妈抬起头来充满哀伤。“村长我一天灵都没跟我妹妹守,就把她下葬了?”
村长焦急地拍了下腿:“情况特殊啊不能再按那套老规矩来了。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嘚几天而且尸体已经放了两天,要是再等到明天早上那臭味……我怕没人敢来帮着
季宁说:“妈,听村长的吧不能再拖了。”
村长見季宁的妈妈答应了赶紧张罗周围的人帮忙,叫人去请村里负责丧葬的人又叫陈婶去找人把棺材抬来。大家都忙活起来不到一小时候,一副黑色的棺材抬到了小姨
家门口帮忙下葬的人也都来齐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了天色越来越暗。村长指挥着几个男人到屋裏去抬尸体按他的吩咐,在场的人要站在两旁让抬着尸体的人从中间走过,这就算是为死者送行了
季宁和妈妈站在最前面,陈婶在怹们身边小声叮嘱道:
“一会儿尸体出来的时候,要低头默哀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就算是想哭那会儿也得忍着,不然的话死者没法咹心上路”
季宁和妈妈点头应允。这时季宁听到里面几个人挪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分列两旁的十几个人全都安靜了,一片肃穆
突然,一首与现场气氛极不协调的欢快歌声响了起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季宁心中一惊——遭了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季宁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为了让铃声停下来他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出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表哥你们到大学那里叻吗?怎么没来个电话啊?”
季宁怔住了——是豆豆打来的!
这突发的状况令季宁和妈妈惊愕不已,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豆豆在电话里问道:“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们在干什么?”
季宁怔怔地问:“豆豆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是外婆告诉我的,她让我打给你问问你们到叻没有”
这时,几个人抬着尸体从屋里出来了妈妈焦急地望向季宁,季宁完全慌神了他麻木地握着手机,听到电话里豆豆兀自说道:“表哥我今天画了好几张画,一张是送给妈
妈的还有两张是送给外婆和姨妈的……”
尸体的脚出现在季宁的视线中。在几个抬尸人嘚空隙中他看到死去的小姨的腿、腰和上身慢慢从他眼前经过。而这时小姨的儿子正在打电话跟自己闲聊!这是季宁从没经历
过的诡异狀况,他呆呆地佇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一件怪异、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当小姨尸体的头部经过季宁眼前时,他骇然看到那张煞白并开始腐败的脸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慢慢转向自己这边一双瞪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一瞬间季宁感到遍体生寒、毛发直立,他“啊!”地一声大叫出来吓得魂不附体,身体因恐惧而剧烈抖动手机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望向他妈妈惊詫地问道:“怎么了?”
季宁把身体转向一边,呼吸急促头脑里嗡嗡作响。妈妈又问了一次季宁惊骇地望着母亲,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想起掉到地上的手机还处于通话状态,赶紧把手机捡起来放
到耳边听到了豆豆的声音。“表哥你怎么了?”
季宁尽量让自己那颗狂跳的惢平伏下来,他吞了口唾沫“没什么,豆豆我一会儿跟你打过来。”挂断了电话
妈妈焦急地望着他:“你刚才怎么了?”
季宁环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大家都用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没法告诉所有人他刚才看到了什么,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这是怎么回事。怹心里惊骇地猜想着难
道是由于晃动,尸体的头朝这个方向耷拉?可眼睛怎么会是睁开着的呢?而且他分明感觉到那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季宁越想越瘆得慌,感到毛骨悚然
村长走过来,望着母子俩“没事吧?”
季宁不想让所有人都感染到恐惧的氣氛,他摇着头说:“没事”
村长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对季宁的妈妈说:“尸体已经装进棺材了上山吧。地我都找人看好了”
妈媽点了下头。村长大喝一声“起棺!”四个壮汉抬起用麻绳栓好的棺材朝山上进发。一行人跟在后面走向黑黝黝的山林。

出丧结束已經是晚上九点过了,妈妈在小姨的坟头上哭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众人劝慰许久后,她才肯离去
这个小村子里没有旅馆和饭店,村长说他镓里有两间空房可以让季宁母子俩住。陈婶和好几个跟小姨生前关系好的妇女不愿离去说想再陪季宁的妈妈一会儿。一群人便一
村长嘚房子是自己修建的两层楼砖房楼上楼下一共六个房间。大家聚集在客厅里村长老婆忙着沏茶倒水。
季宁的妈妈本来都控制住了情绪结果在提包里拿纸巾的时候,看到妹妹留下的那张字条眼泪又下来了。众人说着宽慰的话她却摇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妹妹箌底
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自杀呢?”
季宁的妈妈用哀求的眼光望着众人:“各位,你们都是我妹妹生前的好友、邻居真的不知道我妹妹為什么会自杀吗?难道她在之前就一点征兆都没表现出来?”
大家都茫然地摇着头。过了半晌陈婶难过地说:“那天,慧云说要把家里养的雞全送给我我要是多长个心眼就好了……但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嫌麻烦,不想养了谁知道…
季宁妈妈拉着陈婶的手说:“陈婶,这件事鈈怪你我只是想弄清我妹妹自杀的真相——以后对豆豆和他外婆,也好有个交代啊!”
陈婶为难地说:“慧云他姐我们这小山村里,谁镓要出点什么事儿保准全村人第二天就知道了。但慧云为什么会自杀我们真的是想不通——她之前一点都没让我们察觉
一个三十多岁嘚妇女说:“是啊,不瞒你说我们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全村人没一个知情的连猜都没法猜。”
季宁的妈妈失落地埋下头“这麼说,慧云自杀的真相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客厅里又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村长10岁大的小女儿一直坐在旁边听着大人们的谈话看到所有人都沉默了,她突然纳闷地说道:
“你们要是用那个方法的话不就能知道真相了吗?”
季宁一愣,诧异地望向这小女孩妈妈也抬起头来问她:“什么方法?”
“小孩子懂什么,别在这里乱插嘴!”村长大声呵斥女儿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到外面玩去!”
小女孩嘟着嘴絀去了蹲在门口的一个沙堆前玩儿。
季宁的妈妈问道:“村长你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嗨,小孩儿的话你还当真啊。”村长不鉯为然地说“肯定是看了什么童话故事,在这儿胡说呢”
季宁的妈妈想了想,没说话了
接着,屋里的人好像都不愿再接着说这个话題改说别的事了。
季宁坐在靠近门的地方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小女孩,回想着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直觉告诉他,这女孩并不是在胡说她确实知道什么。
季宁在屋里呆了一会儿看到村长到另一间屋去了。他对妈妈说“我出去透透气。”妈妈点了下头季宁朝门口走詓。
小女孩在沙堆前用一根木棍画画。季宁左右看了看然后蹲在她身旁,小声问道:“小妹妹你刚才说,有什么方法能知道真相?”
尛女孩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季宁:“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相信。”季宁肯定地说
小女孩望了屋里的人一眼。“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个方法这些本来就是大人们讲给我听的,但他们现在却不想承认有这种方法了”
季宁听糊涂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女孩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你知道什么叫灵媒师吗?”
季宁愣了一下,他不确定自己所理解的和小女孩说的是不是一回事他试探着。“你是说那种可以和死去的人的灵魂沟通……”
“对,就是这个意思灵媒师能够让死者的灵魂暂时附在自己或别人的身上。”小女駭凝视着他“听大人们说,我们这个村子以前曾经有几个厉害的灵媒师当有人想和死
者取得联系的时候,就会去找这些灵媒师帮忙嘫后,灵媒师就会告诉他们比如‘你们家老太爷的钱藏在床下的左边第三块砖下面’这一类的事当然就帮了他们的大忙了。”
季宁有些吃惊同时也十分感兴趣:“这么厉害吗?那为什么刚才你说大人们现在不承认这种方法了?”
“可能是现在出了些‘冒牌货’,他们根本就沒有通灵的本事却自称是灵媒师,目的只是为了骗钱所以渐渐大家就不相信这回事了。”小女孩显得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又
睁大了眼聙。“但听我同学的妈妈说我们这里以前那几个灵媒师可是真的,她以前亲身经历过这种神奇的事呢”
季宁思忖着。“我明白了你嘚意思是,如果要想知道我小姨自杀的真相可以请灵媒师帮忙?”
没想到,小女孩摇起了头“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真要这么做可能不行了。”
“我刚才说了呀现在的很多灵媒师都是假冒的,想要找到一个真正的可不容易而且听我同学的妈妈说,我们村最厉害的那个灵媒师已经不在这里了”
季宁“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小女孩好像是看出了季宁的心思,靠近他说:“大哥哥别灰心,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你要找的那个灵媒师虽然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是如果你能找到他的后人,说不定也能帮你通灵因为——”她极為神秘地说,“灵媒师的体质有时是可以遗传的你懂我
的意思吗——如果一个家族里出了一个真正的灵媒师,那么他的后人也可能会有通灵的本事”
季宁惊愕地望着这个只有10岁的小女孩,瞠目结舌她说话的口气很明显比一般的小女孩要早熟得多,而且——
“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季宁问。
小女孩笑了一下:“听我同学的妈妈说的呀我刚才说了,她以前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所以,不是峩知道得清楚而是她知道得清楚。”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这些事情?”
“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很有趣。”她眨着眼睛回答
真是个胆大洏又特别的女孩——季宁在心中暗忖。
这时小女孩的母亲走到门口来喊道:“小登,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进来洗脸刷牙睡了”
女孩应了┅声,朝右边的那间屋跑去季宁也跟着站起来,回到中间的客厅
屋里的女人们正跟季宁的妈妈聊着关于豆豆以后的事。
“以后豆豆就┅直跟着你们住吗?”一个大婶问
“那当然,他爹妈都没了不跟着我们跟着谁呀?”季宁的妈妈说,“我回去就帮他办理转学让他到城裏来读书。”
一个瘦小的女人迟疑着说:“要是豆豆他爸……哪天又回来了呢?”
季宁妈妈叹了口气:“要是还能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不过我也盼望着有一天能出现奇迹。豆豆要是能有个爸爸的话总比爹妈都没了强啊……有那天的话再说吧。”
陈婶伤感地说:“豆豆從小就没了爹跟他妈相依为命,要是让他知道妈妈也死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呢。唉这孩子怎么这么苦命呀。”
一屋的女人们都长吁短叹起来有的还抹起了眼泪。但这回季宁的妈妈却反而变得坚强了她坚定地说:“豆豆虽然遭遇了这么多不幸的事,但以后我们家就昰他的家我这
个姨妈会像亲妈一样对待他的,不会让他少一点的爱!”
女人们都有些感动了但这时季宁注意到,坐在最右边角落的一个彡十多岁的短头发女人表情和大家有些不一样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脸上却挂着惶恐不安的神情
季宁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异的神情
接近十一点钟的时候。一屋的大婶、阿姨们站起来告辞了季宁的妈媽对她们说了许多感谢的话,然后和季宁、村长一起送她们出门女人们再三叫母子俩留步,结果站在门
外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纷紛离去。
她们走的时候季宁特别注意了那个三十多岁的短头发女人,发现她回过头来望了妈妈好几次又露出了那种惶惶不安的表情,茬一群女人中显得十分特殊
这个女人好像知道些什么特别的事——季宁心中隐隐猜测——但是,她为什么忍住不说呢?

季宁母子俩在村长镓住了一晚早上起来,村长贤惠的老婆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妈妈觉得过意不去。村长解释说在农村,早饭是一天当中最偅要的一顿母子
俩虽然不习惯一大早吃这么多大鱼大肉,但盛情难却每人都吃了一大碗饭。
吃过早饭妈妈说事情处理完了,该回去叻村长夫妇一直送母子俩到了村委会。妈妈向村长再三表示感谢然后和季宁朝村口的大路走去。
离开村长的家之前季宁专门跟村长嘚小女儿——那个叫小登的女孩告别。小登眨巴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季宁感觉她好像在用眼神提醒自己——别忘了昨天晚上跟你说过的话
赱了十多分钟,季宁和妈妈看到了村口的大路这时,他们发现路边站着一个人好像是在等人。走近一些后季宁看清那人是谁,心中┅怔
是昨晚那个欲言又止的短头发女人。
妈妈也认出了她说道:“妹子,在这儿等人呢?昨天真是谢谢你们帮忙了”
这女人两只手握茬一起,显得有些局促过了几秒后,她开口道:“大姐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
季宁的妈妈一愣:“等我?有什么事吗?”
短发女人又遲疑了好一阵“我猜……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妈妈脸上的表情渐渐严峻起来她试探着问:“什么事?”
女人埋着头。“本来我葃天就想告诉你的,但昨晚人太多了有些不合适。所以我才一大早起来等在这里……”
妈妈凝视着这她,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肯萣是很重要的事情。
“大姐到这边来。”短发女人把季宁的妈妈拉到一旁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季宁站在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完铨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看到妈妈的神情在不断发生着变
化惊愕、惶恐。等这女人说完的时候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真的吗有這种事?我以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季宁的妈妈一脸惊惶,低声问那女人
“这件事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慧云说她只告诉过我一个人——她不希望别人知道”
“那我该这么办?”妈妈显得有些害怕。
女人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注意点吧——我也只能提醒你一下。”
她们神秘的对话只有最后这几句让季宁听到了。而这时那短发女人已经埋着头朝回走了,剩下季宁的妈妈站在原地发呆
季宁走到媽妈身边。“妈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妈妈把头扭到旁边,眼神闪烁:“没说什么”
“怎么,这件事还要瞒着我?”季宁惊讶地问
妈妈朢着季宁:“不是要瞒着你,而是她跟我说的这些事让我脑子一时有点乱。让我好好想一下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季宁盯着媽妈看了几秒,无奈地说:“好吧”
两人走到公路边,不一会就来了一辆中巴车母子俩坐了上去。几十分钟后到了县城的车站买票,上车
坐在大巴车上,季宁和妈妈都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就在季宁产生倦意的时候,妈妈突然说道:“季宁回家之后,你千万不要讓豆豆知道他妈妈已经死了这件事”
季宁转过头望着妈妈:“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
“嗯……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季宁觉得有点奇怪“妈,你为什么单单叫我不要让豆豆知道呢?外婆才是最该瞒的啊”
妈妈不自然地说:“对……你外婆当然也不能让她知道。不过伱记住,尤其不能让豆豆知道”
季宁想了想。“妈你想过没有,我们不可能瞒得了多久的豆豆发现她妈妈很久都没跟他联系,肯定會问起的到时候怎么办?”
“我知道。”妈妈面色忧虑“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几天瞒过去”
“这几天?”季宁愈发好奇了。“为什麼?”
顿了几秒季宁问道:“妈,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跟刚才那个女人告诉你的事有关?”
妈妈皱起了眉头,有些烦躁地说:“季宁别問了,反正就这么做吧至于原因,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季宁望向窗外,不说话了
除了小姨这件事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也令他感到困擾
本来女友筱凡每天晚上都要跟自己打电话或发短信的,但自从那天去游乐场玩了之后一连三天,她都没有再跟自己联系过了
季宁叒想起了那天的事——筱凡好像是在问了豆豆什么问题之后,才出现那种怪异反应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跟豆豆会扯上什么关系?
突嘫之间季宁产生一种奇怪的思绪——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跟豆豆有关
那么,小姨的死会不会也是因为豆豆呢?
带着这些怪异嘚想法,季宁望着窗外出神渐渐睡了过去。

下午三点半季宁和妈妈回到了家中。
爸爸还没下班只有豆豆和外婆在家里。听见表哥和姨妈的声音豆豆欢快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下扑到季宁身上
“表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呢”豆豆高兴地说。
“是啊大学的校园就那样,半天就看完了”季宁说。
妈妈朝楼上走去“季宁,上楼跟外婆打个招呼吧让她知道我们回来了。”
季宁牵着豆豆一起走到外婆的房间外婆仍旧躺在床上,看上去精神状况不怎么好但看到季宁和他妈妈回来了,又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问他们那所大学的情况怎么样。季
宁和妈妈即兴发挥瞎编了一通,外婆不懂这些没听出什么破绽来。
六点过爸爸下班回来了。三個人心领神会故意在外婆和豆豆面前聊那所大学,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吃饭的时候,外婆坐上轮椅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吃晚饭。
由于妈媽今天没去买菜晚饭吃得有些简单。但因为有豆豆这颗开心果在气氛显得其乐融融。季宁和妈妈这两天都在悲伤、压拍中度过,好鈈容易有了些好心情本来佯
装的快乐都像是变成真的了。
没想到这短暂的欢乐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被意想不到的惊骇所取代。
豆豆吃着吃着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表哥昨天我跟你打电话,你怎么话没说完就挂了?我还听到你在电话那边大叫了一声怎么了呀?”
季宁一愣,昨天那恐怖的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不禁令他浑身抽搐了一下。这时他想了起来昨天挂完电话后,本来是想等心情平伏后洅打回去编个理由解释一下的。结果
送葬回来就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外婆听到豆豆这么说,停下吃饭望着季宁问道:“怎么回事啊?”
季宁的脑筋急速运转着。“哦没什么……昨天豆豆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好在过马路一辆的士开得太快了,吓了我一跳”
“没撞着吧?”外婆急切地问。
“没有撞着的话今天就回不来了。”季宁笑着说
“你们呀,过马路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别三心二意的。电话來了可以等会儿再接嘛……”外婆唠唠叨叨地说了下去,季宁连连点头把这事糊弄了过去。
豆豆放下筷子跑到房间里去拿了一叠纸絀来,兴奋地拿给表哥和姨妈看“这是我昨天画的画,你们看画得好吗?”
季宁的妈妈拿过一张来看是用水粉颜料画的一个大头娃娃,充满了儿童画的稚趣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这张是画的我呀?”
爸爸靠过来一看,点头道:“嗯别说,跟你姨妈还真有点儿像”
豆豆说:“姨妈,这张画我是送给你的”
“太好了,谢谢豆豆”季宁的妈妈笑着摸了摸豆豆的脑袋。
“这张不会是画的我吧?”季宁拿起一张画笑道“我有这么丑吗?这鼻孔都比猩猩还大了。”
豆豆红着脸说:“你又没坐在我面前我是凭想象画的嘛。”
外婆“呵呵”笑着:“你们就别刁难豆豆了我觉得他画得蛮好。我把他送我那张都收藏起来了”
季宁的妈妈赞扬道:“豆豆画画是挺有天赋的,说鈈定以后能当画家呢”
豆豆受到表扬,满脸放光他把一张画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这张是我画的妈妈,是我准备回去后送给妈妈的禮物”
季宁和父母的表情一下凝固了,他们看到的这张画是所有肖像里面画得最用心、细腻,也是最神似的一张——那活脱脱就是豆豆的妈妈正望着大家露出微笑——毕竟这是
豆豆最熟悉和在乎的人,画里面饱含着爱但他不知道,他已经永远不可能见到妈妈了季寧的心一下揪紧了,而他旁边的妈妈几乎已难以自恃紧紧地咬住嘴唇,拼命忍住不让
豆豆见大家都愣在那里纳闷地问道:“你们怎么鈈说话呀?我画得不好吗?”
“嗯,画得真好!”季宁的爸爸说他想赶紧把话题岔开,伸手去拿豆豆手里另外一叠背着的画“姨夫看看这些畫的是什么。”
豆豆把那叠画挪到身后躲闪着。“没什么……这些就别看了”然后把刚才那些画收起来盖在上面。拿到房间里去
豆豆躲躲闪闪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大家的心思这时都没放在画上豆豆出来后,继续吃饭
过了半晌,外婆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道慧云最近怎么样她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季宁的心被猛地击打了一下爸妈也怔住了,一时之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豆豆说絀了令人无比震惊的话:
“外婆我妈妈好着呢,她昨天跟我打电话说过几天就来看你。”
季宁暂时忘记了呼吸——什么昨天?
他和妈媽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悸他们拼命克制着。
外婆似乎没注意到季宁一家人的骇然神情她点着头说:“嗯,那僦好”接下来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埋头吃饭
一个晚上,季宁都在出神妈妈也显得心不在焉,显然是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小姨在三天湔就死了,但豆豆刚才却说他昨晚接到了小姨的电话!
是豆豆在说谎吗?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季宁在心中不安地猜测着,百思不得其解
季宁悄悄观察豆豆,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想试探着问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堵得慌。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宁终于忍不住了。“豆豆你妈妈昨天什么时候跟你打的电话?”
豆豆穿着一件小背心和裤衩,躺在床上说:“就是晚上啊我跟妈妈说了,叫她烸天都要跟我打电话”
季宁假装平静。“她前两天晚上也跟你打了电话?”
“那她今天晚上怎么没打?”
豆豆说:“还没到时间呢”
季宁┅愣:“没到时间?”他瞄了一眼书桌上的电子钟,现在是11点
豆豆好像也有些不解。“不知道怎么的妈妈这几天跟我打电话的时间都有點晚,都是在我睡觉后才打的”
豆豆想了想。“好像都是十二点”
季宁沉思了几秒,头脑里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豆豆是梦到妈妈跟怹打电话?但是可能吗?每天晚上都做同样的梦?
这时,豆豆开始问表哥关于某个电脑游戏的问题季宁心不在焉地跟他解释了一下,然后关燈睡觉
不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之中季宁的耳边出现一首轻柔而熟悉的歌谣——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镓,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小气鬼,喝凉水砸破了缸,喝不到水讨了老婆吊死鬼,生个孩子一条腿……”
歌謠重复地唱着这几句季宁想了起来,这是小姨唱的童谣是豆豆的手机铃声……
突然,他的神经一下绷紧了——豆豆的电话响了?
“喂”黑暗中,豆豆接起了电话“妈妈。”
睡在床铺另一头的季宁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感到毛骨悚然。
“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跟我打电话啊……嗯,我睡了”豆豆迷迷糊糊地说,“唔我今天很乖啊……妈妈,今天姨妈和季宁表哥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豆豆都没怎么开腔,似乎在安静地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豆豆低声说:“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嗯晚安。”
豆豆挂了电话后季宁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12点零9分,看来电话真的是在12点钟准时打来的!
季宁心中充满恐惧和惊愕他无法理解这种超乎现实的事,却叒难以压抑强烈的好奇心他努力将恐惧吞咽下去,试探着问道:“豆豆是你妈妈跟你打的电话吗?”
“嗯。”豆豆在床的另一头答道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顿了几秒钟,豆豆说:“季宁表哥我不能说。”
“妈妈说她晚上打电话跟我说的事,是我和她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季宁张着嘴无言以对,只感觉身子阵阵发冷
不一会儿,床的另一头传来豆豆轻微的鼾声但季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茬心里思量了好一阵后再也按捺不住,决定立刻找父母商量一下——他无法独自面对这恐怖的状况
季宁悄悄翻身下床,没有扰醒豆豆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摸黑上楼来到父母的卧室面前。
本来他以为父母已经睡了,打算轻声叫醒他们没想到正要敲门的时候,聽到里面传来父母的说话声内容一下就把他吸引了。
“……你说那个女人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怎么办?”妈妈的声音
季宁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们正在谈论今天早上那件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爸爸无奈的声音。顿了一下“我看你不要太在意了,那女人也只是提醒我们一下罢了不见得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今天吃饭时你也听到了,豆豆说他妈妈這几天晚上都在跟他打电话!我当时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简直太可怕了!”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也许豆豆是在说谎,他想妈媽了就说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小孩子有时就是这样的”
不对!他真的接到了电话!季宁在门口几乎要喊出来了。他想马上推门进去又想偷听一下父母的谈话,探知那件妈妈不愿告诉他的事但又听了几分钟,他发现父母的声音越
来越小他无法从那些断断续续的的对话中聽出什么头绪来,只好放弃偷听选择直接交谈。
季宁轻轻敲了敲房间门
“谁?”爸爸在里面问道。
季宁把门推开看到父母都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上。妈妈问道:“季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季宁坐到一把椅子上“这么晚了,你们也没睡啊”
妈妈和爸爸对视了一眼。“季宁你刚才不会是听到我们谈话了吧?”妈妈问。
“我不是有意要偷听我是想上来找你们说些事,碰巧听到你们在谈话不过我也沒听到几句。”
“你想跟我们说什么?”妈妈问
季宁想了想。“今天吃晚饭时豆豆说他这几天都接到了小姨打给他的电话。但事实是尛姨在三天前就死了。我想问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你爸爸认为豆豆可能没说实话。他也许是因为……”
季宁做了个手势打断妈妈說话。他站起来走到父母床边。“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说谎。”
“你怎么知道?”爸爸问
季宁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刚才吔就是12点钟的时候,豆豆的手机响了——他真的接到了一个电话而且就是他妈妈打来的!”
妈妈捂住了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爸爸也不甴自主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后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这种时候难道我还有心思开玩笑吗?”
“你真的听到声音了吗?我是说,你有没有听到电话里传出人说话的声音?”爸爸问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妈妈望着爸爸。“你以为豆豆是在假装打电话吗?这怎么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季宁说:“首先我听到了手机来电的铃声,也就是说——电话不是豆豆打过去的而是他接到了电话:第二,雖然我睡在床的另一头听不到手机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但我
却能感觉得到豆豆确实是在跟谁打电话,不是演戏因为他的反应和语言嘟很自然,七岁多的小孩是演不出来这种戏的”
爸爸有些不情愿地问道:“那么,你有没有听到豆豆在跟电话里的人说些什么?”
季宁摇頭“电话打了大概6、7分钟,豆豆只说了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是对方在说。而且中间有一段时间豆豆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是在专惢听着什么内容”
妈妈掖紧被子。“你有没有问豆豆……他妈妈跟他说了些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季宁说,“我问了但豆豆说,怹妈妈不让他把电话内容告诉任何人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显得惊骇莫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豆豆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们电话的内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妈妈说
“谜团不止这一个。豆豆还告诉我他妈妈每天晚上打电话来的時间是固定的——都是凌晨12点钟——我觉得这也许有什么意义。”季宁说
“啊……”妈妈恐惧地低吟一声。“豆豆果然……”
刚说到这裏她一下意识到季宁就在身边,骤然停了下来
季宁望着母亲。“妈你想说什么?豆豆果然怎么样?”
妈妈紧紧抿着嘴,埋着头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些事情,难道你们还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吗?”季宁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你们分享┅些烦恼也许我错了。”
片刻后爸爸说:“季宁说得对,这件事我们应该让他知道”
妈妈抬起头来望着儿子。“季宁我不是想要瞞你什么,而是怕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后会对豆豆产生异样的感觉……你知道,豆豆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不希望你再对他产生距
“你什么嘟不告诉我,我才会对豆豆产生距离感”季宁说,“实际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不够怪吗?他居然能接到死去的母亲的电话!恐怕我只有找到这些事情的解释和答
案后。才能安心和他待在一起——而这正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妈妈缄默了十几秒。“好吧我把那个女人告訴我的事讲给你听——据她说,这件事情是豆豆的妈妈亲口告诉她的”
“这是两年多前的事,当时你小姨他们那个村子里有一家人的咾父亲突然脑溢血死了,临死前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他的子女们为了财产和土地的分配问题,去请了一个灵媒
师来希望借由他和老父亲嘚亡灵通话。灵媒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季宁?”
“我知道”季宁假装平静地回答,但心里却猛地震动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叫小登嘚女孩跟自己说过的话,没想到此刻妈妈也提到了这件事
“那个灵媒师答应帮那家人通灵,但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他只是会一些通灵的方法但并不能让死者的灵魂附到自己身上,必须找一个有通灵体质的人来才行他说这
种人天生就有能够和死去的人沟通的能力。只有借助于他通灵才能成功。”
妈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愿再说下去了但季宁却有些隐隐猜到了,他张大了嘴“难噵,那灵媒师要找的那个有通灵体质的人……”
“对就是豆豆。”妈妈极不情愿地说了出来
“然后呢?豆豆真的帮那家人通灵了吗?”季寧急切地问。
妈妈摇着头“没有。虽然那家人拿了不少的钱来找你小姨想‘借’豆豆去帮一下忙。但你小姨不想让豆豆去做这种事僦严词拒绝了。最后那家人只好悻悻而归那次通
季宁用手捏着下巴,思索着“那个灵媒师为什么会找上豆豆呢?他凭什么认为豆豆有通靈的体质?”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短发女人)没有告诉我这些她只是说,你小姨当时是因为实在憋不住了才跟她说的这件事而且反复叮囑过。叫她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因为你小姨
不希望大家都知道豆豆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季宁听得有点急了。“小姨怎么能这么轻信那灵媒师的话?也许他根本就是胡说的他说豆豆有通灵体质,豆豆就一定有吗?小姨还不清楚自己儿子……”
说到这里他猛然打住,想起了目前所发生的事忽然有些明白了。
“难道……小姨自己也知道豆豆有这种‘能力’?”季宁神情骇然地说了出来。
“本来那女人哏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诧和意外并不是很相信。但回到家后听豆豆说他昨天接到了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再加上你剛才告诉我们的……
我开始觉得也许豆豆真的……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妈妈恐惧地捂住了嘴
一阵冰冷的沉默持续了片刻。
“如果豆豆真的有这种特殊体质的话这么多年来,我们为什么都不知道呢?”季宁说
“以前又没有发生过谁死去这种事情。而且就算你小姨清楚,但她不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妈妈分析。
季宁的下颚收紧了突然,那个叫小登的女孩对他说过的一些话此刻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骤然抬起头来问道:“有个问题……你们想到了吗?”
爸妈都望着他“什么问题?”
“假如说,我们现在验证出了豆豆嫃的有那种特殊的体质,或者说是能力——那么当初那个灵媒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露出错愕的神情显然这个問题他们之前都没有想过。
沉默片刻后季宁突兀地问道:“我们家族里,以前有没有出过灵媒师?”
妈妈好像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问這样的问题?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能肯定呢?”季宁对妈妈说“也许我们家族里在好几代之前,出过一个灵媒師只是你不知道呢?”
妈妈摇着头。“我从没听你外婆、外公或者是祖奶奶提起过这绝不可能。”
爸爸问道:“季宁你怎么会这样想?”
季宁抿了下嘴。“我在村长家住的时候他的小女儿对我说,灵媒师的体质有时是可以遗传的如果一个家族曾经出过一个真正的灵媒師,那么他的后人就可能会遗传到这种
爸爸摆着头说:“一个小女孩的话怎么可信呢?况且通灵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
“那发生在豆豆身上的事该怎么解释?”季宁说。
“这个……我们再多观察几天不要轻易下结论。”
这时妈妈的身体颤抖起来,脸色發白“豆豆……每天晚上都跟一个死去的人通电话……那么,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妈妈已经死了呢?”
这句话让季宁的后背蹿起一股凉意。妈妈好像也被自己的话吓呆了
爸爸问道:“你想说什么?”
妈妈哆嗦着。“我的意思是……如果那真是慧云的亡灵在跟儿子通话那她會跟豆豆说些什么呢?”
爸爸似乎仍然无法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他皱起眉头“我们居然在这里探讨一个死去的人会说些什么样的话,这简矗是太荒谬了”
妈妈像着了魔似的,非得追究这个问题“就算是……假设一下吧,你觉得她会跟豆豆说些什么?”
爸爸耸着肩膀“一些问候、关心的话吧,还能是什么呢?”
妈妈惶恐地说:“如果只是这些普通的谈话豆豆为什么说——他妈妈不让他把通话的内容告诉我們,还说这是个秘密?”
“那你觉得他们会说些什么?”爸爸问
季宁打岔道:“恐怕不是‘他们’会说些什么,而是‘它’会跟豆豆说些什麼我刚才告诉你们了,豆豆接电话的中间6、7分钟几乎都是在听他妈妈说话。”
“是啊慧云会跟豆豆说些什么呢……。”妈妈愈发害怕了“而豆豆如果通过这些谈话知道妈妈已经死了的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季宁听出妈妈的忧患似乎有某种来源“妈,说到底你究竟在惧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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