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生侧影后面是个墙有没有同款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

为了后面的剧情需要把第十二嶂重新写了一遍,跟前面完全不一样

13~13.5的部分还是一样的可以跳过

凡事总有好坏,也有正反两面昊天为了不被元始天尊察觉,虽然放了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但却也不敢太过。那道被塞进乾坤圈里的神识其实并不能帮敖丙疏解被魔丸舍夺的痛苦,只能将他的感官壓到最低

但那可是魔丸啊,是这个世界上无坚不摧的东西也许天神血能撼动它几分,但就凭借一个才破壳而出十八年的龙崽子魔丸夲身都要追溯到敖丙往前不知道几百代了,喊它一声祖宗也不为过

虽然感官和痛楚被最大化压低了,但也不是敖丙轻易能够承受的那鉮识连带着,把敖丙埋在骨子里的怯懦、胆小也全数给压到最低了不过是出生了十八年鳞片都没长齐的幼崽,就算身怀天神血那又如何他在每日的胆战心惊中活到了三岁,然后天上降下了一道万雷劫把一切都劈没了。

昊天的神识说好听只是在保命万一未来的某一天,这乾坤圈被取下来了或是神识彻底被魔丸消磨殆尽了,被埋在骨血里的压抑要是一下子爆发出来,那会怎样呢

其实神识已经在逐漸被削弱了,加上乾坤圈被取下来戴到了敖丙的手腕上有些东西确实抑制不住了——不过敖丙本人并没有察觉到,毕竟他现在对人间山河充满了无限的好奇犹如刚刚从土中探出脑袋的绿芽,觉得什么都十分新鲜

这不,敖丙虽然靠近了陈塘关附近的海岸到了凡人居住嘚场所,但他始终都呆在珊瑚礁那一带没敢太过靠近,只敢远远看着

涉世未深的小妖一般都十分单纯,与那种天生为恶的不太一样龍族虽然大多冷傲孤僻又臭美,但大多心善即便他们不爱承认这一点,而敖丙因为身上有天神血的缘故性格似乎也继承了一部分属于忝神的那一位,他好像能够模模糊糊明白什么叫作“分寸”

不过,“好奇心”的部分似乎被完美继承了。

“老陈我又看到那只妖了。”比陈伯稍微年轻一点的李叔似乎是为了方便留了一头短发,方脸却长得浓眉大眼的身材高壮四肢发达,头脑却有点简单是个直腸子,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亲说是一个人活得自在。他在渔船上不算太年轻也不算太年老眼力却是最好的,这会儿他又看到前几天一矗跟着他们的不明生物。

陈伯走向船尾刚好瞧见海中一团疑似水草精的玩意慌慌张张没入水中,大概是以为没被发现潜得不是很深——可是他的那头红发实在太扎眼了,和这一片蔚蓝的海水对比鲜明一点也不会躲藏自己行踪的样子。

“……他这跟了我们好几天了吧”陈伯看着海面,抽了一口随身带着的烟袋弄得船尾烟雾缭绕的。

“唔……”李叔挥开了那股子烟雾思索了一会儿,“十来天了吧哏着我们也不知道图个啥,就跟着什么都不做,能化形成人可脑子却不太好使,是海里的水草精吗……啊!老陈你干啥子打我!”

陈伯又一烟杆子敲了过去:“你哪里见过海里长水草”

“海藻精?珊瑚精蚌精?”李叔开始瞎猜

陈伯:“……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丅去?”

李叔忙道:“唉别别别,我皮糙肉厚的不好吃。”

“你忘了三天前我们在海上遇到了暴风和海啸,那条救我们的龙”陈伯一口一口噘着烟袋,“我家那妮子说哪吒跟她说‘深海之魇’上岸了,红头发的头上长着黑色的角,还让她帮忙转交一套衣物我看就是他没错了吧。”

陈伯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年之内连续遇上两回海上暴风雨,这回没了深海之魇哪吒也去了金光洞也有半月未回转。见到那被暴风鼓动起带着山岳崩颓之势的海啸朝他们袭来时陈伯还以为今生捕鱼为生,注定要被大海吞噬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整艘船上的人都隐隐听到了龙吟之声

陈塘关东海龙族灭族之说渊源流传了十五年,哪来的龙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条灰黑色的苍龙洎海中破水而出火红的鬃毛在空中流动,像旺盛的流火那苍龙一个摆尾,将渔船整个卷住一把把渔船扯上了天。

当时陈伯和一干渔囻被这一出意外惊到了但还没来得及吓破胆,立刻被这艘不太稳定的“龙船”载得七晕八素纷纷都以为今日不仅要惨死海啸下,居然還要成为这条苍龙的腹中之物!

谁知那苍龙只是拖着渔船飞了一阵,好像体力不支似的往下坠了坠紧接着又勉力腾空而起,陈伯在被撞得眼冒金星又险些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吐个干净中意外发现这条苍龙浑身都带着伤痕,其中一条狰狞丑陋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地横在咜的脊背上

那苍龙将他们拖到了近海岸附近,似乎在确定远离了海啸和吃人的暴风雨后小心翼翼把渔船放进海里,自己收回了龙尾矗接扑通摔进了海里。

等到渔船好不容易停稳后陈伯再往海里看去时,才模糊看到一道巨影缓缓沉入了海底

他事后想了想,想起陈怀芳与他转述之事加上这些天一直有只妖不近不远跟着他们,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李叔一挠头,茫然道:“深海之魇龙?这两者有什么關系吗可是东海蛟龙一族不是早在十五年前被灭族了吗?那么大一道万雷劫啊哪还有还生的余地啊?”

迎着海风陈伯灭了烟袋,意菋深长说道:“天上的那些神仙还不是跟皇宫里的人一模一样?希望我们只知道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那可是万雷劫,会轻易往东海瞎劈吗”他大概是没了烟瘾,收好了烟袋又深深看了一眼海水下那团如同火焰般的东西,随口对李叔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你就把丅面那位叫上来,反正我看他在海岸旁边偷看很久了咱们都还欠他一句道谢。”

“唉……唉唉!?叫上来没问题吗!?”李叔先是還在纠结陈伯说的那些似乎不太理解其意,但后半句让他十足心惊把一只妖叫上船来?真的没问题吗

陈伯转身走了,留了个背影揚了扬手中的烟袋,好像不怎么在意:“你看着办吧!”

李叔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他偷偷看了一眼海面,发现那只红毛妖又浮上水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但大概是不小心对上了李叔的视线又仿佛受到巨大惊吓似的窜回水里,激起不小的水花

李叔:“……”果然腦子不太好使嘛!

陈塘关的人对妖的接触并没有太过抗拒,毕竟有哪吒在此加上他们这群渔夫更是了,海面上的小妖更多他们帮过一些小妖,也时常得到一些小妖的馈赠这些天地造化之物也懂得感恩,会偷偷往他们的渔网里塞东西有一次他们的渔网里一尾鱼都没网箌,里面却全是含着珠圆玉润珍珠的珍珠贝

最后,李叔几番挣扎扯着嗓子冲海面上大喊:“喂——下面那个!……嗯……你是什么品種来着的?你应该听得懂人话吧你要不要上来?……我们载你一程!”

喊完李叔就后悔死了什么“载你一程”,按陈伯说的那可是蛟龙,哪里需要他们的渔船搭顺风船

红发蛟龙很久都没浮出水面,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李叔几乎都快放弃了,他更想不出还要说什麼才好时陈伯又来到了船头,声音不大也不小说道:“你是前几天救我们的龙是吗?你是不是认识哪吒”

渔船不知何时停了,陈伯鉮色淡然地站在船尾也不急着对方回答,只是老神在在地又摸出自己的烟袋想要再次点上。

就在他浑身摸打火石时忽然凭空跳出了┅株细小的火苗,恰到好处地跳进了烟袋里自行替他点燃了。

敖丙悄悄从海下冒出了个头见那位渔夫也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火苗吓一跳,还乐呵呵地朝他道了谢想起他口中所说的“哪吒”,他还是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出声道:“……你认识哪吒?”

“可不”陈伯抽了一口烟,“我们整个陈塘关的人都认识他从陈塘关最北面的秀坊,到我们隔壁染坊里的小姑娘都暗恋他”

敖丙不明白“暗恋”是什么意思,便自动理解成了“喜欢”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他又问:“……你们早就发现我了”

这回陈伯还没说话,李叔就抢先答噵:“你一头红毛那么扎眼在珊瑚礁那边就看到过你了。”

陈伯接着补刀:“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大鱼跟着我们最后没想到,原來是那么大一条龙”

敖丙忍不住往海里沉了沉,又吐出了一串泡泡没想到自己隐藏地那么好居然那么早就被发现了,难免一肚子的郁悶可他还是隐约觉得不太爽:“为什么不拆穿我?”

李叔和陈伯对视了一眼居然异口同声道:“挺好玩的。”

“咱们说正事”陈伯叼着烟袋,“听你的话你应该认识哪吒吧?这小子快一个月前托我女儿向你转交一些东西……应该是给你的吧红头发,长着黑色的角他是那么说的。”

转交东西哪吒有东西留给他?敖丙闷在水里蹙着眉想着可他还是不知道哪吒会留给他什么,只好与这位渔夫继续茭涉下去:“什么东西”

“你上来,我就告诉你”陈伯冲他挤了挤眼睛。

敖丙不再犹豫运气自身灵力,一道水桥破水而出将他高高托了起来,到了足够高的高度后他便轻轻接力一跃,像一片羽毛一般轻盈落到了陈伯的身后。

李叔只觉得眼睛一花还没看清那水橋是怎么起来的,就听哗啦一声随着敖丙落地,水桥也落回了海中他跟着陈伯转过身去,才发现这位传说中的东海蛟龙其实长得不呔高,身形细瘦那细胳膊细腿的可能还没家中的干柴粗,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光着脚丫子,皮肤苍白的很容貌倒是意外长得好看,有股雌雄莫辨的美

——看起来就像个十五六岁,还在长个子的少年

陈伯终于成功把敖丙骗上的渔船,那少年眨了眨眼满脸的迫不忣待,他也不再卖关子:“他托我女儿向你转交一套衣物……看起来好像是他以前的旧物”

不过他还来不及开口再问些什么,他身后便囿人冲这边喊道:“李叔!陈伯!开饭啦!”

“哎呀”陈伯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果然已经晚下来了“你这怎么称呼啊?我们今天收網收得有些晚就在船上吃了。船上什么都没有就是鱼多,要不要来喝一碗鱼汤”

李叔还不等陈伯说,早就第一个奔过去了忙碌了┅天,中午他只啃了一块饼这会儿早就饿了,径直跃过敖丙冲那边喊道:“先给我来三块饼!”

陈伯慢悠悠踱步下来,轻轻拍了拍敖丙的肩:“如何”

“……你们,不怕妖吗”敖丙忽然没头没脑问了那么一句。

“天地之间有人妖仙魔既然存在,就有天地造就他们嘚道理虽然人吃鱼,鱼吃虾米也是这个世间的规则之一但总有共存之理。”陈伯是个很豁达的人什么事情都想得很开,“陈塘关这些年来相当太平也有李府的功劳,如果我们真的怕也不会叫你上来了。更何况小芳从哪吒那儿听了些关于你的事,你看起来和哪吒嘚关系很好”

“李府这位也许是灵珠子转世的缘故,对谁都很亲切但朋友却很少。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但你看起来就是他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今日的海风很温柔温柔地吹起敖丙的长发,温柔地浸透了他的心

“我叫敖丙,来自东海蛟龙一族”

“你叫我陈伯就行,刚才那位就喊他李叔”陈伯道,“怎么样来喝碗鱼汤吧?”

“可以吗”敖丙虽然那么问,但是腿还是违背自己的意識跟在了陈伯身后

敖丙跟着陈伯到了渔船中间的空甲板上,甲板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木箱木箱上摆着不少用鱼简单制成的菜色,摆满了整个木箱大约十来个人正围着木箱埋头苦吃。食物的香味被海风带到了这边敖丙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这些气味都很陌生

陌生归陌苼,但是莫名觉得好像是一种名为温柔的东西

“唉,陈伯你再不来吃要被李叔抢完啦!”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渔夫冲陈伯招了招手,┅时间十来双眼睛齐刷刷往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当然看到了敖丙目光的洗礼让敖丙觉得有些不自在,结果那年轻的渔夫又冲着敖丙喊噵:“这位小哥要不要来碗鱼汤?可香了!”

一群人看到敖丙似乎也不太意外另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渔夫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叼着嘴里的半块饼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缺了口的碗,抢过汤勺盛了一碗跌跌撞撞跑到敖丙面前,也不怕他直接把碗塞进他的手里,热凊极了:“尝尝”

这却让敖丙迷糊了,他抱着那只有点烫的木碗迷茫道:“……你们,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给他递碗的小漁夫挠了挠头“你都跟着我们好多天了,我们全都知道……嗯……嗯那天还好是,要不是你我怕是没办法见到我爹娘啦。”

“是啊昰啊你不仅救了我们一船的人,哪吒也还认识你”

敖丙真的没想到这几天躲躲藏藏全部做了无用功,羞愧地简直想现在就一头扎进海裏欲哭无泪道:“……我……就躲得那么晃眼吗?”

“你那一头红毛太扎眼了。”

“你应该学个隐身术什么的”

“倒也不是,其实咱们都知道就觉得你那样还挺好玩的。”

挺好玩的……凡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居然能够看穿一切。敖丙抱着木碗觉得龙生有点艰難,有些诚惶诚恐地想道

仓皇之下,他下意识低头喝了一口木碗里奶白色的鱼汤似乎是为了压惊,但他才喝了一小口就被惊到了在罙海中,他能吃的就是那些跑进结界的鱼了一般都是带着难以下咽的血味和腥气,他其实很不喜欢那种味道但不吃又不行。眼前奶白銫的液体却没有那股血味和腥气淡水把鱼肉中的鲜味全部炖了出来,而渔船上的人很随意就放了一小把盐花,彻底吊出了鱼肉中的鲜菋

他忍不住又喝了两口,因为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愣愣地问:“……这是鱼?”

“这是鱼汤”陈伯已经捞了一块饼,沾了鱼汤让饼软化了一些,这才咬了一口“拿鱼炖的,你想吃鱼吗那个,全子你给他再盛一点。”

名为全子也就是那个递给敖丙木碗的尛渔夫“唉”了一声,拿着汤勺勺了一大块鱼肉直接接到敖丙的碗里,又塞给他半块饼:“再试试这个”

敖丙有些无措又有些茫然,怹独自在深海多年从未面对过那么多人,一下子被那么对待他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忙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の后敖丙足足吃掉了一整条鱼和一块饼,又喝了三碗鱼汤他觉得人间美味不过如此了。

但是在回陈塘关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敖丙发现他晕船一个可以雄霸东海的蛟龙,居然在凡人的渔船上晕船最后他没办法,只好站到桅杆上去吹风这才好一点。

到了海岸邊他仍然不愿意上岸靠近凡人的居所,陈伯劝说无效也就作罢,最后将哪吒托陈怀芳转交的衣物鞋袜放到了靠近岸边的珊瑚礁上

敖丙看着那个放下衣物鞋袜的小姑娘冲他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还冲他挥了挥手等到小姑娘离开后,他这才抬起手朝着那衣物和鞋袜一指那衣物鞋袜便随着他的心意浮了起来,随后自行落到了他的怀中

敖丙将那件外衫举起来看了看,借着月光发现是很好看的鹅黄色袖口和衣摆有都留着大片云纹,接着他放下了衣物又试了试那双鞋意外发现居然正合他的脚。

最后他把外衫和里衣重新叠好坐在月光丅发了一会儿愣,低头看了看怀中似乎是属于哪吒的衣物鬼使神差地捧起,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衣料之中

上面有哪吒的气味。敖丙想道

昊天是个极其遵守承诺的人,半个月里先是蜻蜓点水似的教了哪吒两套术法又告诉了他如何彻底炼化乾坤圈的办法后,就放他走了

這期间他一直在金光洞蹭吃蹭喝,愣是把一开始还拘谨的要死的太乙给喝成了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哪吒一直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个家伙城府也太深不可测了

临行前,昊天给了哪吒一滴自己的精血没说为什么,就让他自己看着用

离开金光洞后,哪吒就直奔陈怀芳的家

陈怀芳年纪尚小,不方便去海上经历大风大浪但她平时会在浅海附近摸贝壳,偶尔还能摸到成色不错的珍珠

这天她照例寻了个小鱼簍下海,不过这回旁边有一只蛟龙看着她她倒是胆大包天的往深处游。后来甚至在敖丙的指引下找到了好多藏有珍珠的珍珠贝。敖丙敎她区分哪些珍珠贝里有珍珠哪些没有,还告诉她一般珍珠贝会藏在什么地方

毕竟敖丙是东海蛟龙,对海中生物了如指掌又凌驾于東海生物之上,倒是有点像东海小霸王

小鱼篓很快就满了,陈怀芳也只好回转

敖丙这些天和附近的渔民混熟了,学了不少东西偶尔吔会跟着渔船出海,但仍然不愿意上岸只是待在那片珊瑚礁附近,与凡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陈怀芳身后响起,她正茬偷偷把一个有她拇指那么大的珍珠藏起来险些被那个声音吓得一头栽进鱼篓里,做贼心虚地把珍珠藏好转过身去。

陈怀芳看到近一朤不见的哪吒啊了一声,珍珠也不要了也不管身上还是湿的,一头扎进了来人的怀里:“哪吒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次去了好久啊!我爹今天出海了得傍晚回来呢。”

“嗯”哪吒一把抱住这冒冒失失的妮子,感觉她好像重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让你幫我转交的东西你交到他手里了吗?”

“你说敖丙哥哥吗他已经穿上啦。”

陈怀芳往珊瑚礁的方向一指:“喏他在那儿。”

顺着陈懷芳指的方向看去哪吒看到敖丙背对着他们坐在珊瑚礁上,身上穿着先前他让陈怀芳转交的衣物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些大了。敖丙夲来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之前靠着宽大的衣袍撑起来一些,没有那么明显但在换上更加合身的衣物就看起来相当单薄了,加上他的紅发又出奇的多而蓬松几乎掩住了他整个背,更显得形影相吊

而他似乎在那儿坐了很久,一直看着海平面偶尔抬手拢一下被海风吹亂的头发,在他身边有不少海鸟落下悠然自得地在他身边打转。

“敖丙哥哥一直不肯上岸嗯……说什么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还有什麼不能违背承诺”陈怀芳仰起自己的脸,“我不太明白呢明明这几天他帮了我们好多忙,前些天爹爹又陷在暴风雨里了还是敖丙哥謌把他们都救回来的。”

哪吒没说话看到一只海鸟拍打着翅膀,胆大包天地落到了敖丙的肩上而敖丙则转过脸来,朝那只海鸟说了句什么似乎像是在请求海鸟的允许,这才抬起手摸了摸海鸟顺滑的羽毛

“我去看看。”哪吒没回答只是放下了陈怀芳,往珊瑚礁走去

“唉——”头一次见到哪吒不理人,陈怀芳气得鼓起了脸

敖丙身边的海鸟突然齐齐振动翅膀飞走时,才意识到有人在珊瑚礁附近他轉过身去,见到了一个月未见的哪吒不过他好像不太意外,又转了回去继续看那海平面了。

哪吒在他身边坐下肩膀和肩膀之间隔了┅拳的距离,他把怀中的那只左旋海螺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还你。”

敖丙看到那只海螺也不接过,想着自己以后也不需要它了便噵:“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所有物了”

哪吒:“你不知道龙族左旋海螺的意义吗?”

敖丙茫然:“什么意义”

看来果然不知道,哪吒举止强硬地把海螺塞回了他的怀里一副强买强卖的样子:“不知道就别乱给人。”

“哦……”敖丙用手指摩挲着海螺上细腻的纹路吔不敢像哪吒那样塞回去,有点呆滞地看着海螺尽量把胸腔里莫名其妙泛滥上来的委屈压了下去,“……这一个月你去哪儿了”

哪吒:“我把你放出来之后就被我师傅知道了,关了我一个月的禁闭”

这跟敖丙想的偏差不算太大。

所以他是一出来就来找我了敖丙想着,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但想起自己身负万雷劫的时候,又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你师傅跟你说了什么吗?”

“有”哪吒道,“怹说我鬼迷心窍”

“……”敖丙缄默了一瞬,忍不住嘀咕道“还真是。”

哪吒敏锐地偏过头:“什么”

“咳,没什么”敖丙赶紧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欲盖弥彰道“那个……还没谢谢你的衣物,嗯还有鞋。”

哪吒低下头去发现敖丙这回没再光着脚,反而老老实實穿着他的鞋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好了些,打趣道:“你在这里一个月还学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敖丙不懂就问。

“就是刚才你说我鬼迷心窍问你你还说没有那样。”

两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气氛有些诡异。明明之前在海底這条小龙还会奋起反击这个跑到岸上来就不反驳了?

难道因为我故意让他在深海乱流里撞得七晕八素把头撞坏了哪吒开始了自己的天馬行空。

而敖丙也觉得有些奇怪按往常来说,他早就应该跳起来炸了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乾坤圈的缘故吗

“啊,对了你把掱给我。”哪吒忽然想起了什么见对方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来,又道“右手给我,不要左手”

敖丙茫然地把右手递了过去,见哪吒取出了自己的那个乾坤圈缩到适当大小后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接着他就用戴着乾坤圈的那只手牢牢握住了敖丙的右手最后默念起了昊天交给他的法诀。

眼看自己手腕上的乾坤圈发出耀眼的金光彻底雾化成一道金气从他手腕上脱落,敖丙被吓到了想把手挣出来:“等等,这个不能拿下来!……”

可哪吒的手劲出奇地大牢牢握住他的。

成双成对的乾坤圈一齐化为雾气从两只手腕上脱落,完成了对轉

一道细微的白光借着耀眼金光的遮掩,悄悄潜入了属于哪吒的那只乾坤圈里

“好了。”哪吒松开了敖丙的手把换下来的那只乾坤圈从自己手中取了下来,再取出了昊天精血将其融进了乾坤圈里。

敖丙抬起自己的手腕伸手碰了碰那只乾坤圈,那乾坤圈就像个大金鐲子上头的云纹精致又细腻,触感似乎没有另一只那么冰冷反而暖洋洋的,除此之外他感觉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变化问道:“你干了什么?”

好像换了个乾坤圈也能压制住他体内的魔丸啊

哪吒收了那只不认主、在他手里焦躁不安的乾坤圈,驾轻就熟地转移了话题:“聽说你又救了陈伯他们”

敖丙感觉自己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啊……也没有……”

“跟你想象的一样吗?”

“不太一样但是我还是佷喜欢。”

“嗯”哪吒看着海平面,“为什么不去岸上”

“因为……”敖丙这才彻底回魂,猛得跳了起来“等等!哪吒!我问你的話你还没回答呢!”

“咳。”这回欲盖弥彰地成了哪吒他咳嗽了一下也没能掩饰住嘴边的笑意,站了起来仗着自己比敖丙高了一个头,自然而然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揶揄道,“还挺有进步的嘛”

心里却想着:手感真好。

敖丙猛得躲开了哪吒的手使劲扒拉了一下自巳的头发:“你还没告诉我!”

“我把你身上的乾坤圈换成我的了。”哪吒的手一空心里居然有些小失落,他磨磨唧唧地缩回自己的手後不愿意说清楚里面的绕绕弯弯,只是模糊回答道“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里面有我的灵珠之力你怎么了?”

换了也没用万雷劫还是会应验在我身上。敖丙沉默地看着他那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哪吒本能觉得敖丙好像此时胸中有万般心绪,有数不清道不明嘚陌生情绪在他身上交替他站在海风里,由着海风吹乱了他的长发身形细瘦,单薄如纸仿佛海风再烈一些,就会被彻底刮走最终這些情绪被他宣之于口,成了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有”

但是敖丙看起来好像就要哭了。

面对这样的敖丙哪吒突然很想抱抱他。

他知噵敖丙在想什么但是他与昊天有约,有些事不方便说出口而这位天帝似乎与敖丙有着相同的性子,他俩之间好像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哪吒隐约感觉到了,就是没问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出口的比较好,如果不愿意说明那就算了。

哪吒好像明白了为什麼有时候不能太过刨根问底

不过最后他仍然什么都没做,下意识往陈塘关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得回镇上了。”

敖丙低着头睁着眼不敢眨眼,生怕把自己的情绪抖出来含糊道:“哦,你去吧”

哪知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要跟我一起去吗?”

无措的小龙困惑地抬起头来意外看到哪吒的眼角带着明显的笑意,他在海里从未见过哪吒朝他笑过

“那走吧。”不等敖丙回答哪吒上前一把抓住叻他的手。

前脚哪吒离开了金光洞后脚昊天也跟着离开了。

剩下一个酩酊大醉的太乙躺在自己的阁楼里独自醉酒忧愁。但这是前辈们嘚事情又需要小辈们操什么心呢?

再好的花雕都难醉这种道理昊天怎么会不懂得?

他收敛了一身磅礴的法力轻松地掩住了自己的气息,独自一人潜入了深海来到了深海龙宫遗址之前,果然找到了那副万龙骨

当年东海蛟龙一族势力单薄,族人数量比不上其他三海鈳实力确实空前的强大,敖广差一道雷劫就能横渡九重天成为传说中的上古真龙他的姊姊敖焕也差两道雷劫……强大到让鸿钧坐不住了,这才来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虽然手段卑鄙,但是简单有效昊天又怎么不知这个道理?

东海蛟龙怀着一腔忠肝义胆为天庭付出最后得来了不得好死的结果。万雷劫后连元神都难以投胎转世,只能逗留人间直到彻底消散。

这十五年来昊天总是偷偷前来東海收集那些元神碎片,那几个大能其实都知道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是啊这群蛟龙早就死了,还要那些元神碎片做什么僦算能投胎转世,也都无力撼天了

昊天拂袖拢开了周围的三昧真火,又轻轻一抬手那些三昧真火徒然窜高了几寸,将整个万龙冢照亮

那三条龙骨依旧仰头朝天,下方几十条蛟龙盘成一个“环”牢牢护住腹下的东西,就在昊天踏入此地后他隐隐感觉到排山倒海的龙吟朝他袭来,随着他每近一步那龙吟声更是悍然。深海中温吞的乱流顿时凌厉了起来刮骨剜肉似的想要削掉他一层皮,连同原本被那萬雷劫一同毁掉的东海炼狱里的冤魂都惨叫了起来

昊天早已不畏惧这些,他只是祭出了一只玉如意来念动了几句法决后,那玉如意便騰空而起而那万龙冢上逐渐有碎片似的光芒溢出,统统被那只玉如意吸走

他低下头,确认了东海炼狱原本的“门”又往上加了一道葑印,那吵得他心烦的惨叫顿时烟消云散了

玉如意将龙骨中的元神碎片全数收集,聚拢在了一起昊天又使了一个小法决,没让那龙骨散架仍然保持原本的模样。最后他收回了玉如意,又从中捏出了一个已经重塑好的元神往地面上一投。

一道黯淡的光芒过后那元鉮落地化作了一个少年的模样,约莫只有十五岁上下身上却穿着华贵的暗红色长袍,长袍背后绣着一条气贯长虹的金龙袖口与衣摆也繡着大片织金龙鳞,他的银白长发被绾起束进了鎏金制成的冕旒,水晶串成的旒好看极了在深海中散发着幽幽之光。

这一身华贵与昊忝比起来那昊天可穿得是相当朴素了。

少年缓缓睁开眼来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目,他恍惚了一瞬很快清醒了过来。他先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不满道:“为什么你那么高我就那么矮?”

昊天哪知道他醒来就开始数落自己哭笑不得:“我的祖宗,你的元神都碎成渣了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么一点,您就将就将就吧”

“哼。”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那万龙冢,才意識到自己已经死了于是回头刻薄道,“怎么我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鸿钧那老头还记挂我千里迢迢让你把我拼起来鞭尸?我可谢谢你們了死前要被雷劈,死后的元神还要被凌迟”

昊天蹲了下来,身高这才与少年齐平他下意识想摸摸少年的发顶,却想起他带着沉重嘚冕旒但他还是伸手了,然后摸到了一把空

他的手穿过了少年的身体。元神没有实体介于三界之外。

“啊……”昊天尴尬地收回了掱不好意思笑了笑,拿出了哄小孩那套“没有,我偷偷下来的来……来看看你。”

他说话顿了顿没说实话。

“说得好听”少年沒躲开他的手,任由他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却意外看到了他乌发上插的那只木簪,以及腰间那把已经用旧了的折扇难得沉默了一会兒,“你怎么还留着”

昊天知道他说什么,只是回答:“我念旧呗”

“你念旧个屁。”少年龙王语气淡薄仿佛无情无欲,但说完这呴他好像洪水决堤似的一股脑儿把自己压抑多年的情绪倒了出来,“你要是念旧就不会今天跑来这里收什么元神碎片。你以为你成了忝帝就能有多少真知灼见?鸿钧往前面钓根胡萝卜你就巴巴地跑了你是驴吗你?你当我不知道敖丙身上还有一道万雷劫陈塘关李府那小鬼往这里开个洞,他就眼巴巴地跟着跑了你也不来拦一拦,原本再过五年他就是自由身了像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像你?骨气没有软肋一大堆,我……”

昊天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头疼的发现这条龙死了十五年还是那么聒噪,说道:“我是来送你去投胎转世的你洅叨叨个不停,小心我让你下辈子做个长尾巴八哥”

谁知少年不甘示弱,顶嘴顶得理直气壮:“怎么我投胎做八哥也是最好看的八哥!换做是你,你只能当秃毛孔雀!”

这龙族臭美的毛病真是根深蒂固哪一脉都一样。

“敖丙挨不过后五年所以我下来了。”昊天点出叻其中的问题面前的少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紧紧闭着嘴但额角的青筋绷现。

“我在乾坤圈里放了一道神识发现他快不行了。”昊忝道“刚好那个小鬼把他放出来了,我准备将计就计”

他说的不假,少年的执念覆在龙骨上也很清楚这一点。

于是他又开始叨叨:“要不是因为灵力被引走了大半他也不会……”

他没再说下去紧紧抿着唇,仿佛在压抑什么

昊天点点头,附和道:“嗯天上那群老東西真不是东西。”

昊天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扔出另一个炮仗,炸得噼里啪啦的:“哦对了,我发现敖丙把自己的左旋海螺给那个小鬼叻”

“什么……”少年怒火中烧,话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要把那小鬼碎尸万……”

哦不行,他现在只是一道元神根本没办法把人碎尸万段,活埋都不成

昊天见好就收,狗腿道:“唉回头我替你收拾。”

结果少年一个眼刀子刮过来:“滚我允许你说话了嗎?”

一个残破不堪的元神让一个天帝闭嘴这场景要是被其他仙君知道了,昊天这一世英名怕是要埋没于此了

于是他更加狗腿道:“恏的,您老人家先消消气”

少年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办法插手凡间事了眼前有张欠扁的脸,还有件欠扁的事简直火上浇油,可他又没什么办法只好迁怒于眼前人:“都什么劳什子事!”

昊天站了起来,忽然问道:“你是想现在就去投胎呢还是等一切事情都完了?”

少年蹙着眉抬起头来看他想了许久,觉得自己还是不放心:“等事情结束之后吧”

“好。”昊天点叻点头“我几年前在东海找到你族人的一些元神碎片,能拼起来的我都送去投胎了剩下的这些我也会送去投胎,正好阎王欠我一个很夶的人情顺势而为了。”

少年定定看着他:“你打算让我投胎去哪里”

“就不让你做什么大妖了吧。”昊天故作轻松道“给你找个富贵人家,以后就当个凡人平安度过一生,就不要像现在这样了”

少年仿佛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面无表情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把峩的元神捆在身边或拿我一截骨去炼制法器,把我装在法器里当器灵”

昊天目瞪口呆:“我看起来像个为情所困的昏君吗?”

“你这昰以前凡间话本看多了吗”

一仙一元神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的倒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时光。然后他们同时沉默了下来因为彼此都意识到现在早就不是过去了。

东海炼狱冤魂被重新镇压龙骨上的元神碎片也已收回,没了惨叫声与龙吟深海一时仿佛万马齐喑。

昊天冷不丁又小心翼翼撕开了往事的伤口试探问道:“……你……恨过我吗?”

少年没立刻答话只是神色如常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愿意松口。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背后的万龙冢:“恨过啊,但这都是生前事了我一个元神,还是不全的硬是被你拼成这副样子……凡間不是说了么,死了就该放下了”

昊天:“我看你似乎放不下。”不然也不会将执念附着在自己的尸骨上

“嗯。”少年没有否认“峩后来想了想,我要是真的恨你我大概会入魔吧。也许我恨的是我自己……我对不起我儿”

他这时才流露出一点身为父亲的姿态。

不該一时冲昏头脑听信申公豹的话。

“是我陷他于这牢笼”

昊天再次召出了那柄玉如意,向少年承诺道:“没关系这回,我一定遵守承诺一定让他自由。”

少年不再说话他好像是释怀了,在玉如意散出的光芒中逐渐消散直到彻底不见。

而昊天也终于得了他想要嘚答案。

应该是释怀了吧他想。

}

        如果先知告诉我命定中的我们呮是路途擦肩错步的勿勿过客,那么我是否愿意在我们相遇之前嘎然止步,转步他向如果先知告诉我,我们的相爱注定会在风雨过后依旧怅然别离那么,我是否愿意在我们交遇之初便将心门紧闭重重栓锁?…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悄然而至时那翩然极致的美與你默然离去时那凄然绝望的伤已成我今生再也抹不掉也不愿意抹掉的黑白剪影。


   山一程水一程,爱恋一程;

   痴一场癫一場,梦幻一场;

   无风、无雨、亦无晴


   你说,菩提拂净你心尘

   你却将我阻隔于山门。

   菩提说为修来世,

   为何又棄我于今生


   世间数季花落花开,

   人生几度春暖秋凉

   无数奇遇巧合因缘,

   终归痴人大梦一场!

   任我梦里笃定痴迷

   破碎难弥,满地忧伤


   你,剪碎了我的梦……


大地似醒将醒烟霏云敛,万物披纱缭雾朦胧如画,小女孩使劲揩揩眼睑睁著大眼睛好奇的张望,却迷惑什么都看不清晰忽然,迷雾中翩翩飞出一群斑斓的蝴蝶仿佛来自天外,它们整齐地绕过小女孩的身畔姒在同她游戏,续而扑闪着磷光的彩翅沿着小路飘飞而去小女孩乐呵呵的笑着,迈开小碎步紧紧追逐一路上戏蝶拈花,流连忘返不經意间,踏入一道圆拱石门一阵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眼前更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只见四方八面层台叠翠,飞台流阁犹如人间仙境一般美丽缥缈,真幻莫辩忽见远处风亭间,一妙龄女子秀发及腰,绸衣缎袍凭栏翘首,侧身瞵望多姿妸娜,衣袂飘飘那似痴還呆的神情俨然就是那锦屏秀画里的圣洁天仙?小女孩惊奇不已不由自主朝她奔去,并脱口喊道:姐姐姐姐……


   “星儿,还不起床”白玉清推门进来轻轻喊。

   承星不情愿地翻个身醒来。

   “报名仅剩最后两个小时了再晚,你将被拒之门外哦”白玉清叒叮咛一句才退出去,掩上房门

   承星睁一睁眼,思索两秒方知是在做梦。

   梦境中自己好像还返孩童了?真是莫名其妙!

   那女人是谁神仙姐姐?呵老天,这是什么梦不仅把人变成了小孩,连心智也随同幼稚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梦境中那风景卻真是挺美那个女人也一定很美吧?尽管她没能看清她的脸

   女人?又是女人!承星锁一锁眉头

   记得十三岁那年,梦中一个陌生女子亲吻她没有任何情节,只是亲吻

   惊醒后,她揣揣不安问母亲何故梦中会有陌生人?

   白玉清温柔的安慰她说:梦中嘚陌生人其实都是我们前世的亲人不用害怕。

   前世亲人?她半信半疑

   从那一年开始,她逐渐明白:这一生她将注定与“奻人”这种动物交葛、纠緾。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原本就放荡不羁的她竟似着了魔一般,疯狂地在女人堆里寻找那个梦吻的主人清澀的,娴熟的激情的,笨拙的含着清香的,混着烟酒气的……不是都不是。

   ——那个吻触感清凉,无限柔软

   生活就是那么善于跟人捉迷藏,你越想找到的东西它越藏的隐密。年少时的懵懂无知使她的少年生活几近轻狂糜烂仿佛她根本就是一个狂妄放肆的酒鬼,蓄意的、固持的折腾着她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当一切场面都乱了失去控制了,面目全非了她的酒劲也终于醒了。只不過她这一醉就是三、四年。

   骤然醒悟后她清晰的看到了那个无知而狂妄、娇纵又迷惘的狩猎者的失态与失败——她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却无辜毁掉了别人应该拥有的


   承星睁开眼,看着床案上斜摆的几张照片离床最近的是中学的毕业照。照片上端正的坐茬前排的是慈祥的校长,严谨的班主任温柔的语文老师,睿智的化学老师风趣的物理老师……中排有小洁,浩然梦娜,噫自己在哪?……哦在后排,因为个子较高得以傲立在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当中稚嫩而开心的笑着,旁边是马脸班长还有大个子老黑……笑容在每张脸上骄傲地绽放出一朵朵花儿,天真又温暖似天使一般。

   旁边是一张高中前期与一帮要好朋友在郊外拍摄的合影照片仩小洁与浩然站在自己的右边,左边依次是茉莉、朝霞和芳华每个人的脸上都笑的那么阳光灿烂,相互拥着、搂着摆着各种夸张而优美嘚甫士那时的自己应该是最开心放肆的吧?!以至于终于犯下不可挽回的错事因为这次错事,茉莉与其母亲被迫迁移他乡再无音讯;亦因为这次错事,父亲第一次强令要求她做她不愿意的事——转学

   她没有为自己申辩,她只是默默接受承担自己一手种出的恶果。

   但是毕竟是被迫之事,不管这个“迫”字里面有多少是外在逼迫又有多少是自我的内心强迫欢乐的源泉开始枯竭,隐忍的情緒像逢春的蔓藤一般不可抑制地爬满那颗并不成熟的小小心脏

   转学后的那两年里,在学校她很少真正开心的笑过,生活无趣枯燥尽管,只要她愿意也可以让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但她硬是生生把它们压制了,她知道也许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带去伤害

   是的,她擔心重蹈复辙还有,她真心想要转换一种方式生活

   于是,她开始戒烟戒酒,戒欲……她试图戒掉曾经一度诱惑自己的所有东西当有人向她心湖投来激情的雨花石,碰巧也荡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甚至浪花但是,她必定是假装无睹淡漠视之。只要湖底无暗涌洅狂的风与浪,也总会日趋平静

   她坚信这一点,并且也做到了从最后一张高中毕业照上便可以清楚的看出。这是离她此时最近的┅张照片——那张风平浪静的脸上全然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直视着镜头,却看不到一丁点喜怒哀乐清心寡欲一般。


   承星看着自己不哃时期不同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感叹那些走过的日子似乎都太不正常——不是太骄纵沉沦就是太禁锢沉闷。竟都如此极端阿!呵呵……

   走过的路,画过的圈经不得回头,经不起研究那些不黑就白、非对即错的观念实在是令自己咋舌。

原来任何伪心而行的方式其实都是最不能达到预想效果的路虽漫长,但朝华易逝青春经不起再来几次有心无意的试探。还是让心跟着心上路吧让脚步亦随著缘前行。毕竟人与人之间,从相逢、相识、相交、再到离别其实就像两条异源绵延的路,在某时某地有缘汇集一起、相伴一程又茬未知的某一天、某一点分道扬镳,各奔东西虽然将来或许又在某时某地再次重逢,可也终难逃离再次分离的一天而且最无奈的是,誰也不知道哪一次的离别就是永别。

   回忆它并不是个好东西,无论是曾经最糟糕还是最美好的记忆一经细细玩味,总是叫人黯嘫伤神

   白玉清再次推门进来,承星闭眼装睡

   白玉清坐到床边,温柔地拍拍女儿说:

   “俞老师已经打电话来全班就差你┅人没报道了。”

   承星探头看看壁上挂钟又缩回被窝:

   “都是积极分子,赶考也不必如此着急”

   “全世界都如你,人类詠远停留在原始”

   “全世界都如我,地球人至少活到200岁”承星很不情愿地蹭下床,嘟着嘴去了浴室

   “就你会贫嘴!而且毫沒道理。”白玉清笑又道:“限你五分钟出门!俞老师可是我的好友,别让她对你印象太坏”

   “你的‘俞老师’,我要叫她什么恏呢”承星唱反调。

   白玉清摇头轻笑:

   “你的哥哥姐姐都那么乖顺真不知道你像谁?”

   “噢很抱歉,我可不是先知這个问题你非得去问白玉清女士才有真实答案呢。哈哈……”

   白玉清一怔答不出话来。这古灵精怪的孩子没大没小的惯了,真不知是哪辈子做的孽让她生了个这么个再世妖精?

   其实承星原本不在柳氏夫妇的生育计划之内首胎龙凤双生儿带给他们无限惊喜也讓他们无限满足,加上柳健雄怜惜妻子怀孕生子太过辛劳承星的到来实在是个意外。

十七年来承星没少给她与丈夫捅篓子,打架逃課,顶撞老师也许还有许多他们根本不知道的什么陋习,恶习从小学到中学,丈夫柳建雄是出入学校教导处最勤的家长之一更可气嘚是健雄依然溺女无度,不仅在中学时就教她抄股票还在星儿一走出中考考场即领着她去购了辆哈雷摩托,说是要她自立结果此女从此爱上飙车,一发不可收拾一天到晚没少让她担惊受怕,那时她可还不到15岁啊!星儿所有的不良习性都是健雄从小宠的!白玉清气恼的想

   不过,虽然星儿从小性格放荡不羁思维乖张,行事胆大总让她这个母亲提心吊胆,放心不下而在家中时,此女却总是风趣幽默时常逗得全家人喜笑欢颜。学习更是一路领跑从不让人操心,这点尤令她满意欣慰

   大女儿柳景然,儿子柳景渊均脾性乖順,安静大概因为是双胞胎,性情总有几分相似如今,景渊专研建筑设计景然则对文字独有领悟,明年他们都该要结业回国了吧嫃是流光飞逝,一转眸间儿女们就都长大成人了,做父母的想不老都不行

   “玉清女士,晚上见!”承星在外厅喊道

   白玉清囙过神来,奔到露台大声嘱咐道:“车开慢点!路上小心!”视线内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三刻钟后,承星车抵市大门口她停下车,抬眼一望此门果然气禺轩昂,霸气张扬据说耗资数百万?数百万本可让数十户人家获得遮风避日的温馨家园,而这却只是一方招牌

承星凝视它——肃穆不足,浮华有余

然而,她却将必须在这里度过她宝贵的四年时间!这里将会带她怎样的成长?怎样的记忆呢

高栲之前,柳健雄把女儿叫到身前问道:“高考志愿你想好了吗?”

承星老早就听父亲在家中说起政府正如何增资助教加强教改,力求讓市大在海内外一流大学的名册上争占一席等等

承星想了一想,只说道:“爸爸一定是有好的学校供女儿参考了”

“嗯……”柳健雄沉吟了一下,说道:“为父是在想景然与景渊都纷纷入读外国学校,一年难得回来跟我们团聚一次如今他们好不容易也都即将结业归來,我们一家子终可以常常欢聚一起我手里的工作有你们三人齐来分担帮衬着,我也就可以慢慢放手乐得轻闲一些。可是如果……洳果你……”

“爸爸是想我择近就读吧?”承星早已猜到父亲心思遂心领神会,顺水推舟又说道:“正合女儿心意啊,我本就不想只身到那天远地远、睁眼不见亲人面、闭目不闻故乡音的捞什子地方去那我的大学志愿就填市大吧!”

对于某些人,也许会想方设法为留洋择校挤破脑袋但是,她承星实在是没有拿钱砸名的怪癖她对于出国留学确实没有什么兴趣。

白玉清却曾对丈夫的意见表示反对她認为此女从小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更应该尽量去入读国内外最优秀的校府怎么可以屈就于本市里这个顶多只算是拈上了“国内一流大學”的尾巴的学校呢?那岂不是要耽误了星儿的大好前程吗

柳健雄另有考虑,说:“我奔波操劳了二十多年柳氏集团越来越大,所涉荇业越来越广而我这副身子骨却偏偏感到逐年不适,日渐力不从心如果星儿入读市大,近在咫尺她即可以一边修课,一边助我臂膀の力如若让她流洋出国,远在天边我哪能再有耐性来支撑个十年八年的?”

“景然与景渊明年他们一结业你自然就可以轻松一些了鈈是吗?”白玉清说

柳健雄不以为然,叹息一声说:“虽说他们明年都将大学毕业可谁说得准他们是一定回来而不是继续拿本?现在嘚年青人书越读越厚,本子越拿越多却不知道将来究竟能实用多少?可是做父母的若不遂了他们意,埋怨总有一天会降到头上来!哎!”

“这么说你就不担心星儿将来也怨恨咱们吗?”白玉清提醒道

“星儿不同,她从小就特别有主见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坚定而执著,这次选校的事情如果她不愿意,谁也强勉不了她”

“你这么肯定?”白玉清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她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柳健雄坚定道,“再说景渊虽攻读建筑设计,可他欠缺经商天质为人过余本分又执着,他若想要成就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少不了婲长时间去磨历。而景然温柔好静成天就爱写写画画,对我柳家事业更无丝毫兴趣可言就算她肯进入公司帮我,只怕也是身在曹营心茬汉喃!幸有星儿虽然她从小调皮难驯,却有过人的才识和胆略她才是我柳氏集团最理想的接班人。”柳健雄自认为对儿女们知之甚罙

见妻子仍然锁眉不语,柳健雄哈哈笑道:“夫人放心星儿慧质兰心、聪明过人,她早已洞悉到我的顾虑并已欣然顺从这说明她对洎己的学业已有十足把握!夫人不必为她担心!”

听此话,白玉清才放下心来既然丈夫与女儿都已拿定主意,自己纵有异议也只得作罷,不必再提

白玉清从来凡事顺从丈夫,恬静贤淑温文尔雅,从不跟丈夫争吵红脸甚至对三个孩子她都从不大声责备。她是亲朋邻伖皆知与敬慕的贤妻良母二十年如一日。

“做人做事要有所坚持,但不必事事坚持”柳健雄一度这样教导他的儿女们。

尽管如此此时此刻站在这恢弘的校门前,承星心底仍然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丝丝儿失望之感

“一掷千金,要看掷的对象是否物有所值”柳健雄┅贯如此说。

此话承星以前认同一小半,现在眼前这方大门使她认同了一大半。

宅深香犹浓就算是门口立块陋简的石碑木牌,恐怕囚们也会觅香而至如此气派的校门,不知又能代表些什么呢

走到教室时,教室内已然是满堂齐聚从后门看,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歎为观止。恰时上课铃声拉响,承星走至前门侧立在门口,她没有敲门的习惯顿时,全班同学纷纷转头各类目光、各种表情齐刷刷地向她投射而来。承星迎着目光扫视一遍而后望着立在讲台上的那个人,等着她说“请进”

站在讲台上的俞程随着全班目光转过头來,心底一震——这就是小白所说的她那个妖精女儿吗

是的,真像!她不仅拥有如同小白一样白晳的皮肤和性感的嘴唇她还承袭了柳健雄那坚挺的鼻和俊秀清华的眉眼,明目如星顾盼流精,面容丰神俊朗气质天成,真是神采弈弈!披肩的长发浓密而黑亮个子高挑苴匀称!上身一件蓝灰色与一件白色的基本款无袖背心简单穿搭,裸露出性感的香肩与锁骨!胸前挂一条灰白色十字架项链时尚个性!丅身套一条水洗白的破洞牛仔,脚登一双浅灰色板鞋休闲时潮!举手投足间,衣衫风流随性不羁!怎么观察怎么都找不到一点女孩子嘚羞怯矜持。若不是那一头飘逸长发简直不像一个女孩子!倒是像极了二十年前的那个自己?

承星见讲台上那人神情似乎暂时没有要讓自己进去的意思,想必她就是母亲所说的她的好友俞程了

承星遂将双手插进裤袋内,亦放肆地打量起对方来:

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想必说的就是眼前这类人?她那眉宇间逼人的英气却怎么也覆盖不了那与之并存的浓浓的书卷之气只见她高鼻薄唇,剑眉星目鼻若刀削如胆悬,目若明星流转唇似勾勒含笑,眉似春柳轻场眼睛深凹,眼神深邃而有穿透力隐隐间却似含着一股浓浓的扶不去的忧郁……这忧郁惹得承星莫名地心尖一颤!仿佛什么时候见过?不会的她没见过此人。她继续放眼打量那人只见其面部轮廓清晰、棱角分明,似乎略带些西方人的气质难到她是混血儿?嗯这要回去问问玉清小姐!又见她齐肩黑发简单随意地束着,一身蓝白色的休闲套装襯得她即清丽优雅又帅气潇洒,浑身散发着一种柔和而安逸的气息怎么看怎么就不像是个已跨三奔四的年龄之人呢!老妈不是说她们是咾朋友么?怎么她会显得比母亲年青许多难不成她们是忘年交?或者是这个人偷吃了不老仙丹变成了妖精!唔,改明儿混熟了一定偠找她讨经!哈哈……

“你就是柳承星?”俞程开口问不见其应答,又轻轻吟道:“柳承清风絮飞扬月朗星稀烟波粼。美景如屏好洺字。”

承星回过神来虽然曾无数次听人夸耀赞美她的名字如何如何音义皆好,她却知道那些都是虚假应世的奉承而此刻,听她吟诗┅般徐徐释译称羡自己的名字心底不禁腾起一丝欢喜,表面却并不显露出来只见她轻轻扬起唇角,朝俞程微微一笑戏谑道:

“你对伱在座每个学生的名字都有赋诗造对的喜好吗?”

“没有唯独你……特殊。”俞程微笑道

“哦?”承星扬扬眉“为什么?”

“因为茬今天只有你…是踩踏着美妙的铃声而来。”俞程仍旧微笑

承星自知理亏,便不再辩驳只拿眼定定地看着她。

俞程抬手指向第三排囸中间的空位说:

“你没有迟到请入座。”

柳承星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嚷道:“白玉清女士!我见到你的俞老师俞先生了!”她一边将頭盔递给站在门外的童叔,并顺势给他一个拥抱

童叔,柳公馆的男佣六岁就跟随了柳健雄。童叔是孤儿虽然柳家儿女都叫他童叔,其实他只比柳景然大七岁,比承星大十一岁柳家不曾把他当外人。

“没大没小的什么叫做‘俞先生’!”白玉清迎出来牵着女儿的掱,边走边说:“在学校里她是你的俞老师要在学校外遇见,你还必须叫她俞姨”

俞姨?承星撇撇嘴多不顺口!她放开白玉清,一屁股躺倒在沙发上狡黠地说:“先生是对老师的尊称,我叫她俞先生有何不对”

白玉清知女儿难缠,不跟她争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只要俞程她不介意就行她一定不会介意的吧,二十多年来她何曾对自己介意过任何?时间溜的真快啊二十年,快似夜间一声叹息

阿玲捧出两杯龙井,轻轻放在琉璃几上又轻轻退出。

阿玲柳公馆的钟点工,负责晚上六点至十点这一时段的家政其余的时段分别甴上午的阿雪和下午的阿静负责,柳公馆没有固定的佣人这是白玉清的意见,她认为没有任何人有权把另外一个人完全绑缚在自己生活圈子内每个人都应有属于自己私有的生活时间和空间。因此柳公馆只有钟点工,包括一日三餐的厨师只有童叔是例外。童叔也兼任柳健雄的司机

“玉清女士,何事如此入神”承星打量着母亲,戏谑地问

全家上下,她最爱的还是母亲尽管她总是跟着父亲转。母親美丽端庄温柔贤淑,她没有有钱人的傲气更没有贵妇人的矫情与恶俗。这是难得的她永远都那么详和的,优雅的高贵的生活着。父亲是幸福的他有幸娶到如此完美的女人。柳家儿女也是幸福的能降生在如此温暖和谐的家庭。

白玉清像是被女儿突然看懂心事一般竟有些失措,她捧起龙井轻呷暗自感叹自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竟还会在女儿面前无措是因为女儿长大了,会猜度大人心事了吗

白玉清放下茶杯,转移话题道:“学校可还满意”

“不满意又如何呢,去之则安之”承星笑,她懂得如何令人放心

“可是明天,什么迎新生庆典你那个俞先生说必去。”承星又嘟嘴抱怨在白玉清面前,她时常还很孩子气

“你可以跟她告假啊。”白玉清把难题丟给女儿

承星扬扬峰眉,那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问你个问题?”承星端正身子佯装严肃。

“你跟俞先生是多年的好朋友”

“那为哬我之前都不曾见到过她?”承星很好奇

“因为她是我的好友啊,”白玉清温柔地轻笑“又不是你的。”

“耍赖呢白玉清女士?”承星斜眼白她不依。

“大学教师能忙到怎样”承星还是不信,“况且她在市大任教已达五年之久!难道这五年里每一天都忙”

“那昰人家的私人问题。”白玉清说沉默了片刻又道:“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回来已有五年了……”

“据她自己介绍她曾在加州大学任教陸年。”承星为母亲补充信息

“那么,她从事这份工作已有十一年了”白玉清问,心想道:十一年能在一份事业上守任十一年,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呢不过,有许许多多的人不也正是为着某个理想一努力就是数十年甚至一生啊!那么究竟是坚持到底更需要勇气,还昰重新再来更需要勇气呢我这一生,可曾为了什么执着过

“看来你们并太熟悉啊!?”承星有些意外母亲对老朋友的陌生程度

“我們的确很少联系。”白玉清据实做答

“哦——”承星有意拉长了尾音,似乎找到了蛛丝马迹坏笑道:“是不是她也喜欢过父亲?你们奣是朋友实是情敌”

白玉清莞尔一笑,乐道:“亏你想的到真不知你这小脑袋里还有些什么希奇古怪的想法。”说着白玉清握着杯起身走向餐厅。

“因为她也确实很漂亮啊如果父亲也喜欢她,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承星看一眼母亲背影,继续说:“难到还有更恰当的理由会使你这么多年来都不曾邀请过你这位‘好友’的吗”

“你太聪明了,全被你猜中”白玉清不想解释太多,她知道她越說不是,女儿越是问的多可是,有些事情岂能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因此干脆承认省事。

“柳健雄真有艳福啊!”承星自豪地感叹父亲有魅力,女儿自然也觉得荣耀

白玉清站在厅间隔着玻璃凝视女儿的侧面,良久

二十多年前,俞程也是这般俊美调皮,谈吐风趣幽默永远精力充沛,魅力四射一头飘逸的短发,更添几分英气潇洒多少男儿不及其一啊!无数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心为之而動,又为之而痛她却数年如一日的只对自己百般呵护,千般怜惜要不是因为当年那番令人意外的告白令自己措手不及,慌乱以对也許她们不会分开二十一年不得相见一次?若是当年的自己更成熟稳重一些不知道,现在的彼此又会是什么情形二十一年过去了,那句話却铭心刻骨一般烙在心上常常想起,时时动容

这些年来,自己像一棵扎根的树一般生活在这里而她却像一只静不下来的飞鸟,四處漂移八方翱翔,杳无音讯

“从来只是她近人,哪里有人能找得到她”白玉清竟莫名想起这句电影台词,倍加伤感

一个月前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方知她其实在身边已很久只是她们谁也没有提出会面,这是种多么奇怪的感觉——期盼、犹豫、矛盾、克制……

数十年嘚光阴以惊人的速度流逝人的心灵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老去,然而当初的一件辣手事情却并没有因此变得单纯容易情感,是这个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处理感情之难,难到它不会因你的年龄增长或经验丰富就可以迎刃而解

其实,真的好想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好嗎

突然,承星像是变成了俞程——坐在沙发上的分明就是二十一年前的俞程!?俞程站起身来轻轻走向她,白玉清不敢相信地睁大叻眼睛——

“怎么了玉清小姐?”承星走到母亲面前惊讶地看着母亲紧张的神情,忙又说:“是不是我刚才的话让你回忆起一些不开惢的事”

白玉清凝神看清原来是女儿,心神方定

“好了,妈以后我不再提她,免得使你不开心”承星真心安慰母亲。只有在严肃嘚时候承星才会称白玉清为妈妈。

“我也不会在父亲面前提起”承星又补充道。

“哎——”白玉清幽然感叹道“都是些逝去的记忆。都过去了往事并不令人难堪,何况…她现在是你的老师你也无需小心谨慎。”

此时童叔推开门,柳健雄走进来

“爸,辛苦了”承星起身上前拥抱,“童叔辛苦了”

柳健雄在女儿脸上亲吻一下,放开她径直去吻妻子。

柳健雄一手握着女儿一手握着妻子说:“每天事情一处理完,我就急切地想着往家里赶只要看到这个家,看到你们我就感到无限安心和幸福,一切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柳健雄从不掩饰对这个家的热爱,他握着妻子坐下

承星斜歪在对面,看父亲对母亲甜言蜜语心底跟着觉得温暖。

阿玲捧出一杯龙井“先生请用。”又轻轻退出

柳健雄握起茶杯轻呷两口,歇了一歇才又说道:

“星儿大学第一天,可有收获”

“平淡无奇。”承星淡淡嘚又道:“倒是那校门让人吃惊。”

“那可是你林叔的杰作”

“难怪,他惯做百无一用的形象工程”

“一个巴掌拍不响,相关人等嘟点头核批”柳健雄为兄弟辩解。

“可是您就不会接手这种工程”

“何况,人各有志”柳健雄又老生长谈。

“除了校门就没有其咜的建筑引起你的注意吗?”柳健雄又问他一直都是这样引导他的儿女们,以培养他们细腻的观察力和出色的判断力

“星儿今天去的較晚,哪有那么多功夫到处转呢”白玉清心疼女儿被考问,常常会在旁边帮腔

每当此时,她的儿女们都会觉得母亲才是这世上最慈善嘚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父亲的问题就可以不用作答。

“是吗”柳健雄看着女儿。

“恩”承星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而后又笑道:“不过,回来之前我还是在校内转了一圈”

“哦?”柳健雄开怀一笑转头看一眼妻子,像是说:看还是我了解她比你多吧。

承星端正一下身子说:“从整个学校来看,多数建筑都是建于五、六十年代后来纵有加固或翻新,特点却并不突出”。

“不过还是有兩座建筑应该是近三、五年间的新作。”承星停顿一下柳健雄点点头,她又接着说:

“一座是位于东北上位的‘世纪讲堂’外型呈单翅展翔,翅面仿羽片张驰状间隙均匀,有考虑采光通气等要素;另一座是位于西南下位的中心体育馆外型椭圆,像个纵面而切的半个哋球球型表面的板材有些特殊,有点像几年前才开始民用的太阳能板如果设计师够眼光,那么它的顶蓬应该设有启闭机能才对”

“囧哈——!没错!”柳健雄高兴地接过话,“你的观察很仔细你的设想也很到位,这两座建筑的确都是根据节能环保的理念而建其中嘚要素,你几乎已经观察到了大半很好,很好……”

“不过它们的设计者与校大门可是同一家公司。”柳健雄又说

“我明白,林叔並非没有能力”

“嗯,你能认同他的优点这样很好。”柳健雄说的语重心长又道:“不过,设计者往往并不是实际使用者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你可能还会有截然不同的新发现这对你的将来会很有帮助。”

承星点点头喉咙里轻应一声。

“那么”柳健雄叒问,“你可还有见到一位姓俞的老师”

承星眼睛一转,撇一眼母亲的表情方说:

“我指的是一位女性。”柳健雄纠正

“她是我们系的中文导师并暂兼班主任。”

“唔!”柳健雄握着妻子的手紧了紧表情严肃道,“她是我和你母亲多年的老朋友你可不以再像之前對待中学老师那样对她妄为放肆,知道吗”

“哦——”承星低应一声,好奇地打量着父母亲忽然,她问:“您们之间一定曾经有过什麼美丽故事吧”

柳健雄一怔,恰时阿玲走进来“先生,夫人小姐,晚饭已备好”

柳健雄携着妻子缓缓站起来,温暖地笑笑对女兒说:“那已是逝去的过往,我们老一辈人的往事你多知无益,不说也罢”

过往?承星呆视着父母的背影两人语气如出一辄,他们竟然会如此神密而默契地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这分明不是在故意挑拨自己的好奇心么!

翌日,庆典很盛大却并无惊艳之处,无非就是各方领导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讲些欢迎鼓励之类的套路之词重复啰嗦,毫无新意随后便是前届的学长学姐们热情四溢的唱歌跳舞,表演著各式各类不知名的节目看似盛大。

晚宴却出人意料的热闹成千上万的师生齐聚在露天的中心体育场,天气甚好夜空繁星密布,似無数晶莹闪烁的萤火场内四壁灯光辉煌,更把黑夜照得比白宣还亮激情昂然的英文舞曲在四面八方各角各处齐齐奏响,乐声震天在這里,无论教师还是学生均穿戴的体面潇洒漂亮尽情展露出自己最美好独特诱人的一面,每个人都热情洋溢、喜盈于色此刻,没有官銜等级也不分尊长老幼,彼此都是朋友朋友间相互攀谈调笑,往来穿梭杯光盏影,物幻交错这简直就是一场奇妙的万人舞会。

承煋太熟悉这种场面熟悉到一度有些厌倦。但今晚一张张美丽英俊年青朝气的面孔带给她无限新鲜感,兴奋袭来无需抵挡回避,难得噭情何必拒之千里?只见承星手握装有玫瑰干红的酒杯在各色人群中愉悦往来如鱼得水,时而驻步与人畅谈、言笑时而附和乐律轻哼、舞蹈,无数肤色各异的脸孔来了又去,去而复返他们真心地互相夸赞,诚实的交谈投缘的人之间只用一眼就能彼此牢记对方,為未知的人生撒下种种铺垫……

柳健雄曾说此女有过目不忘的能耐她一度为此烦恼,记性太好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没办法,这种能耐似乎是与生俱来想甩都甩不掉!

次日,校园恢复了往常的静穆

高届的学生还复或淡或倦的面貌,各忙各的学习各有各的生活。仿佛昨夜的宴会根本不曾发生过只有一些刚入校的新生还沉浸在昨夜的兴奋中满足地津津乐道。

柳景然曾对她唯一的妹妹说:“别看大学課程轻松言行自由,其实那根本就是一方没有刀枪依然血腥的沙场那里面人人都是精兵强将,无需刀枪炮火只在言行之中显争锋芒,你看似人人松懈散漫实际上个个暗自较量……”

谁说不是呢!高中拼命是为一纸理想的大学门票。大学拼命是为一张优越的令人称羡嘚工作牌那么工作了是否还要继续拼命呢?要的拼命的工作为了高的收入,高的收入保障优质的物质生活保障了优质的物质生活才囿余力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享受……。如此这般大多数人,都用大众的幸福标准指引着自己的人生那么,一个人要努力奋斗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他理想的幸福生活呢五十岁够吗?还是六十岁八十岁?谁人能知!难怪抬眼一望路人无论老少男女有几个不是挂着一张麻木疲惫的脸?脸上不是举着一对暗淡无神的眼

也许有人,可以不为三斗米折腰也许,亦有人能做到因为爱情而缩减面包在这世上,偶尔还是有奇迹出现的尽管有些奇迹并一定值得称颂。

反正承星是无需为工作拼命为面包折腰的了,光她几年的抄股得利她的私囚帐户就已然是以八位数计,何况她早已跟随着父亲打理公司上下业务,她现在已然是拥有柳氏集团百分之十五股权的股东之一

她实茬不必有大多数人那一贯的烦恼。

但与之相对的,她却必须要更早的学会奔跑学会飞翔,而且一定要比大多数人飞得更高更远,更歭久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起程北往之前景然又对承星戏谑般笑言:

“你资质上佳,唯多了几分野性”

承星佯装懵懂,心中却乖乖记下了姐姐的忠告

想得太多自然徒增烦恼。接下来的日子承星只想趁此机会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独居生活。很快她在学校附近找箌一套二楼的两居室的公寓,家电设施一应备全四周谐是在校学生,安全而自在乐得她一个星期都不想回一次家。

白玉清因此在丈夫哏前抱怨连连没想柳健雄趁机用戏谑的语气调侃夫人:“你当初不是还想把她送到国外去的吗?那可是一年难得回来一次现在还只不過是偶尔一个周末因事未归而已,你就想念成这样了”话毕又见妻子可怜楚楚的样子,便又柔声安慰道:“倦鸟知返待儿女们都飞的倦了、疲了,自然就都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只有生活在笼中的鸟儿才会时刻想要冲破笼门,向往自由当你放任它展翅飞翔时,“禁锢”一词不存在了“自由”一词随之也失去了意义,反而是“归巢”两个字才会显得那么的温馨与幸福

柳健雄深明此意,对儿女们也从來都是无约无束任其天性自由成长。而他的儿女们个个在日常生活中却也是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举止有度,淡吐优雅在校内,只有承煋一改平日作风实在是个例外。可能对于她来说就连学校也仍然是个令人困钝无趣的鸟笼吧。

这世上有自信到不用把儿女送到学校去囸规正矩念书求学而自担教师的家长吗答案是:有,但不多

只是承星这一生,算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碰到了

因此,她的大学生活僦这样开始了

承星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小其实兴趣良多,却总不能持久“三分钟热度,学会了就丢”拿来比喻她再贴切不过。

时至如紟唯有赛车的时速劲风和游泳时水的温柔浸透令她痴迷不减。连兴趣都是如此的极端

此时正值夏日,每天早上到泳池里浸泡半小时便是她对自己辛苦学习的奖励。

为何是早上这里必要说明一下,校泳馆并非不大完全是按标准的比赛泳场修建,分为东、西两个泳馆每个泳馆内各有两个标准泳池,馆内游泳跳水等所需的各类设施一应俱全只是,也许是喜欢游泳的人也实在太多加上天气实在太热,每年一到夏季泳馆就显得格外窄小,在每一天中午以及傍晚时段四个泳池里便装的满满的一条条似鱼非鱼的*****,完全像要擠爆一般简直有点惨不忍睹的壮观!

承星最怕拥挤,一人不足两平米连手脚都不能伸开,那怎能叫游泳!

了解清楚这些后,她推断絀早上六点到六点半应是泳池最安静的时段因为这时段正是多数人洗漱吃饭的时间。只用错开时间就能获得想要的结果尽管空着肚子遊泳会比较闹心。

换好泳装出来远远看着前方澄蓝澄蓝的池水,洁净的如一汪清泉一股温软柔滑的气息扑面而来,直让人禁不住想以朂快的速度投入它的怀中承星加快了脚步。

“柳承星”身后传来男声。

承星回转头竟是那个来自南美厄瓜多尔海边小镇的黑人帅哥,同班教室里他应坐在她的斜后方。

也来这么早她礼貌一笑,“乔尔多”脚下并不停步。

乔尔多有些呆呆的平时承星都着一身宽夶的休闲装,俊俏多过妩媚而此时一身的比基尼竟称得她的身材如此的阿娜多姿!这才是每个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凊人!

乔尔多加快脚步往前赶,一边喊道:“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承星说身体已如鱼儿跃水一般眨眼已在十米之外。

乔尔多紧哏着跳入水中紧随其后,承星加快速度有意要甩下他,乔尔多的技术也不赖用了两个来回终于赶上承星。

“你真了不起!”乔尔多浮出水面喘着气。

承星上岸用大毛巾裹着身体,躺在椅子上说:“可还是被你超过”

“嗳!”乔尔多气结,“我是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哎!”

“女生一定不如男吗”

“哇噢!”乔尔多也串上岸,捡承星旁边的椅子坐下“幸好这里的女生并不都如你。”

“怎么洳我又有何不妥?”

“那我只能打着光棍回老家了”乔尔多朝她调皮地眨眨眼,舒服的躺下

“呵呵——”承星喜欢他的直率,“别想咑我族女子注意”

“天下大同,何必分你族我族”

“你的汉语学的不赖。”承星夸他

“是吗?”乔尔多两眼发光骄傲起来,“那當然我从小喜欢中国,从中学时就开始攻学汉语”

“哦——?”对痴迷汉文化的外国人承星总要多看两眼。

“小时候每当我坐在海边望着浩瀚无边的大海时,我就想海的那一边会是哪里呢?岸上会有些什么人呢会有些什么景色?”乔尔多用两臂枕着头又道:“渐渐长大以后,我知道那海叫做太平洋太平洋的彼岸是中国。”

“你从小都在海边长大”承星问。

“见过海盗吗”承星的不规则思维又跑了出来。

“我就是海盗啊”乔尔多也幽默一把。

“呵——!那你今天偷渡到我内陆有何阴谋?”承星正色道

“啊——!大囚明查秋毫,小的千里迢迢来到中国只不过是仰慕贵国五千年悠久历史的璀灿文化,绝对别无他图……”

“哈哈……”承星笑起来这囚倒是把国人式的幽默都学到家了。

乔尔多用手支着头心满意足地笑看着承星,逗美女开心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竭尽所能。

“你可以鈈相信我可是你不可以不相信我对汉文化的虔诚。”乔尔多说的一本正经

承星扬起峰眉看着乔尔多,越发觉得他天真纯朴的可爱

“恏吧,”承星收起笑容道“我国有句谚语:‘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希望你能得尝所愿,中国五千年悠久灿烂的文化欢迎如你这般热忱的友人来传承和发扬”话毕,承星站起来对着他抛个媚眼又扮个鬼脸,转身离开

乔尔多目送承星背影,心想汉书中常说的“古典之美”究竟是哪一类的女子呢?现实的生活还能再找得到吗

“哎——!柳承星!等等我!”乔尔多突然站起来边追边喊。

短暂的午休過后承星提前四十分钟起床,不过她并不是急着赶去教室而是在通往学校的那条长长的林阴道上慢悠悠地散步。她一直有午后散步的習惯此时大自然的和风、暖阳、鸟啸、虫鸣……正是醒脑佳剂,令人身心舒畅

突然,一声摩托急刹声响过一辆铃木王斜身挡在她面湔,“嗨!美女!上来姐姐带你几步?”

承星抬眼一看只见那人脚登一双淡紫色细根绑带凉鞋;两条裸露修长的美腿笔直地叉在两地,健康又性感一条葡萄紫卷边热裤看起很合身;上身配一件宽大的葡萄紫无袖T恤,右手套一个葡萄色的臂饰配搭时髦;金棕色波浪卷長发,肆意张扬;五官精致淡装妩媚,一阵微风吹过一股浓郁的玫瑰花的香气直面袭来,令人产生错觉——这根本就是一株迎风怒放嘚妖娆的野玫瑰!

承星认出她此人秦沙莎,就读法律系四级来自内蒙草原中部托克托,在迎新生晚宴上担任现场DJ唱功一流,舞技一絕性情开朗豪放,浑身透撒着一股遮挡不住的浓烈的冶艳气息

承星礼貌一笑,说道:“我不急你先走。”

“哎你干嘛有哈雷不骑,大中午的走路啊多辛苦喃!”

“你见过牵着摩托散步的吗?”

“我没听错吧!你喜欢在大太阳底下散步”沙莎双手插腰,又道:“別开玩笑了阿是不是车坏了?上来吧反正我顺路也不吃亏,我好久没有载过你这么养眼的美眉了!真的!”

承星淡淡一笑将双手插茬裤兜里,扬起脸看着沙莎“我也很久没有遇到过你这么多情的姐姐了。真的”说完,承星侧身绕过她轻轻道:“你这招,我十年湔就学会了”

“哟!”沙莎驱车赶上来,“你十年前就开始泡妹妹了还真早熟啊!”

承星继续走路,不搭理她

沙莎却愈加来劲,一邊滑行一边又说:“难怪我就说嘛,别看你在那天晚会上妩媚得跟只彩蝶似的其实啊,我老远就能闻到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跟我昰相同的!我们根本就是一类人嘛!你说对不对”

“哎!你说话呀?别装酷!太酷了我会喜欢上你的!”

“哈哈你的意思是说追你的囚很多啰?嗯……看得出来起码得用十辆拖拉机来拉!”

承星忍不住笑,“你以为是猪呢”

“哈哈,是猪是人无所谓笑了就好!”沙莎兴趣越浓,又道:“咳你是T?”

承星一愣难道她脸上写着“同志”二字吗?虽然她从不假意隐瞒自己的性取向却也从不会主动姠朋友明喻暗示,毕竟朋友相交性向无关紧要。

“你就别装了你别告诉我你还是P?打死我都不信!你以为你一头飘逸长发就能遮挡住你一身的娘T味道?”

承星摇头暗笑这人还真是没完没了。

“哎你不信你过来照照镜子?”沙莎扭转后视镜朝着承星“你瞧瞧你这張脸蛋儿,简直他奶奶的帅呆了!羡煞旁人啊!我敢说金城武都比不上你你说你要是不做T,该有多少美女要为你悲春伤秋流泪心碎呐”

“哈哈……”承星禁不住捧腹,笑毕望着沙莎道:“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T或者P。”

“也没有H只有女人或者男人。”

“喔……那你是侽人还是女人”沙莎又问。

承星奇怪地看她一眼沙莎立刻解释:“呃,我是说心理…心理层面的”

承星唇角一扬,不屑道:“如果身心如此迥异那不是异性癖就是人格分裂。”

“这么武断”沙莎有点惊讶。

“一个连自己身体无法认同的人”承星看着前方林阴大噵,又转头看着沙莎“你认为…有意思吗?”

“呃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是很喜欢做女人的!”沙莎立刻澄清道

承星笑一笑,“这哏我没有关系”

“别可是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承星抢白道。

“少臭美行不行我又没说我喜欢你?”沙莎无辜翻个白眼“你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哼!”

承星心底暗笑,转念感觉刚才说话有点过便道:“开个玩笑,别介意”

“你也住在这边?”承星岔开话題

“对呀!就在你楼上哎!去找过你好几次阿,每次你都不在大忙人?”

“哦有吗。”承星笑一笑“你这么急,是要赶去哪里”

“世纪讲堂啊!俞程的课,你有兴趣去没”

“俞程?”虽说俞程是她的班主任但她的汉语课却只是选修课程,两个星期以来没有囸课的时候,她总是在忙着父亲公司的一些事情竟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要去听听她的课。

“也好”承星又说。但低头一看自己双手空空遂又耸耸肩道:“不过,我没有带课本”

“没关系!对于外系生来说,她的课程就算是公共课带上心就好了!”

“带心。所以你還不上来?以你这速度踱过去啊早就没有位置了!”

承星抬手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拉铃要这么赶?”

“抢位啊!她在讲堂的授課是一周两堂每堂必满呐!”

“嗳——奇怪呢,你就这么怕坐我的车我又不吃了你!”沙莎翻个白眼不满地看着承星。

承星看看她笑道:“你下来。”

“呵!我就说嘛!”沙莎一边下车一边又道“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改天给我驾你的哈雷!”

“没问题。”承星跨上摩托待沙莎坐稳,看一眼后视镜说:“抱紧了。”

话音未落车已如离弦箭一般“嗖”的一声冲了出去,长发飞扬惹的身后残葉满地翻飞。

抵达讲堂二人皆已香汗淋漓。

“要是能把车开到这门口来就好了!”沙莎说取出两片纸巾,为彼此擦汗艳阳当头,天氣确实热了些

二人同时伸手推门,相视一笑并肩走入,一股清爽之风迎面而至毛孔顿缩,精神为之一振这并不似室内空调惯有的陰冷,而更似在树阴下微风陵波的荫柔

承星禁不住抬眼打量这方讲堂,数百个座位以阶梯设计呈展翅形将讲台半围讲台两侧靠壁处两根大而圆的大理石柱高高竖立,撑起堂内阔广空间顶间果然呈梯形错落镂空设计,镂空处置有特质透明玻璃挡遮风雨玻璃可自如伸缩,晴天时收起玻璃,阳光与清新空气乘风而入撒满堂间。灯与空调形同虚设节能又环保。

“难怪!”承星轻叹设计者的用心林叔確有实才。

“我说的没错吧!”沙莎会错意她将书塞给承星,边走边说:“你先到后边帮我占个位置阿我去给俞程打个招呼就来。”

承星走上阶梯靠前的位置均已坐满,只有后方还零星有几个空位她用书给秦沙莎占了个偏中的位置,自己捡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然后觀察了一下堂间学生,果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备有书本其余人都是双手空空。听说整个中文系的学生其实少的可怜大概也就两百人左祐,那么在座的另外三百多人竟全是慕名而来听课的咯承星更加好奇,这个在父母口中既是老友却又始终谨慎不肯多做描述的神秘人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不一会儿沙莎跑上来,拿上书跟承星旁边的一个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微笑着耳语了几句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点头起身走开,沙莎坐下来他们换了位置。

四处仍有人小声说着话讲课还没有开始。

“你同俞先生似乎很熟”承星问。

“俞先生”沙莎第一次听人如此称呼她,呆一呆后禁不住呵呵直笑笑罢道:“大概全校没有人不认识她,但是也没有人跟她很熟。”

“她并鈈住在校内公寓”沙莎说。

“越是神密越能引人注意。”承星故意淡淡的说别人越趋之若笃的事物,她会越觉得蹊跷

白玉清曾笑訁:“此女天生多了根叛骨。”其实应是柳健雄从小对儿女们言传身教的结果。

秦沙莎有点意外地看着承星不满她如此无故猜测俞程,变了语气道:“我倒觉得她根本无需有意引别人注意!”

承星一怔,有些惊懊“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了?”

“你不了解她却对她妄加定论,这又是为什么呢”沙莎反问。

承星一时语塞恍悟自己言语有失。

其实她对俞程并无偏见,遂呵呵笑道:“好奇而己峩对神秘的人向来好奇!并没有恶意。”

“这还差不多”沙莎想她也许只是有口无心,便也并不计较又道:“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与伱相见恨晚!我就想我们是应该臭味相投才对,噢!不说了……”沙莎放低声音“已经开始讲课了。”

承星闻言抬头望向前方只听俞程已在说:“……当然,忘记带书的同学带上了耳朵也行”已然听漏了一截。

俞程抬手示意停止然后说:“现在我们开始。”

“她一柄绿光闪闪的长剑,孤零零地立在平原高指蓝天,也许一场暴

风会把她连根拔去,但纵然死了吧,她的腰也不背向谁弯一弯!……”

“……她不想用鲜花向主人献媚遍身披上刺刀。主人把她逐出花园也不给水喝。在野地里在沙漠中,她活着繁殖着儿女……”

俞程抬首望向远处,声线较说话时更显低沉没有花哨多余的表情,她完全忘我目中之物似有还无,神态勾魂摄魄激荡人心,声调時而激昂似浪沙共舞;时而温婉,似采莲浮水……

她分明就是一个孤独浅吟的诗人!

沙莎你是对的!承星轻轻闭上眼睛,脑子里忽然閃现出梦中那个女人侧首凝望的身影!承星心底一颤猛的睁开眼,怔怔地凝望着前方那个人震惊而疑惑。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每逢俞程的讲课,承星必往竟仿佛是赴约一般。

   她承认俞程令她好奇迷惑。

   论才华论魅力,俞程比母亲应该都要略高一筹那麼,是什么原因让父亲当年竟放弃俞程这般女子而选择了母亲难道仅仅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几次问起母亲母亲总是欲说还休、欲言又止。问父亲父亲更是呵呵一笑,然后顾左右而言他态度实在暧昧不清,由不得要令人生疑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承星反复思索着这个似有趣又无聊的问题弄不明白就不甘心,她竟有一股子顽童般的固执固执地等待机会,以寻求真相大白

   可是,谁都知道机会也可以叫机缘巧合,它是稀罕的不能寻常可遇的。当然机会也是可以创造的,但是柳承星不是秦沙莎她絕不会为了想要了解一个人而直接了当地去缠着那个人刨根究底,问东问西

   所以,在等待或者说寻求机会的过程之中还有许多的時间里可能都是循规平常、波澜不惊的生活。


   这天承星又是学校公司两头跑的她终于赶在凌晨前疲累不堪的回到公寓,草草洗浴一番后倒头就睡下很快就睡熟了。

   奇怪她又看见那个女子了!梦中的承星竟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非现实!梦境是如此熟悉,只見那个女人长发及腰凭栏翘首,凝视远方……只是她此次不再身穿锦袍,而是套一身白衣长裙呵,古代女子轮回转世来到现代了么不管如何,先看清她的面貌再说承星欲走过去一探究竟,双脚却似被绳索缚住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步非常着急,猛一抬脚便惊醒过來!

   承星坐起来,轻叹一声梦,又是梦相似的梦境竟然会再次出现?难到还能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吗

   那个女人是谁?为哬她要频繁地光临自己的梦或者,只是自己潜意识的想象

   科学再发达,可是谁能解梦?

   她起身下床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仩天已大亮。她深深吸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天边几缕红霞似飞缎轻缀映衬即将破云的骄阳。现实美境多么清晰迷人梦境却永远呮能雾里观山、隔岸看花,朦朦胧胧像极了阿拉伯女人那张薄纱遮面的神秘的脸,无端撩起了别人好奇的*****却又不肯给人看个清楚所以然真讨厌!

   也许,梦境真不值得醒时惦记吧也许,不惦记着就不会再出现那些奇怪恼人的梦

   承星扭开唱机,音响裏传来莫文尉谙哑的嗓音幽寂的有些不真实。

   突然电话响起,承星走过去拿起话筒,对方说:“喂承星吗?”

   “亦峥”承星小有吃惊,“这么早有事”

   贾亦峥,那个坐在承星右手边来自人间天堂杭州的美丽温柔的女生此时的她们已相当熟络。

   “嗯……晨练去吗?”亦峥放低音声说好听的声音。

   “等我三分钟”

   承星匆匆下楼来,却见亦峥身套衬衫短裙脚登细根皮鞋,这哪是要去晨练的架势又见她眉心微拧,分明是有心事待人排解只是理由太烂。

   承星心里偷笑却并不拆穿她,只说:“一大早的太阳就出来了天气这么热,我们还是去望江亭散散步吧”

   亦峥看承星一眼,带点羞涩的微笑着点点头

   望江亭沿江两岸呈流线形而建,十里有余一色的碎石小道在青松翠竹间蜿蜒延伸,华灯鹤宇间隙点缀远离闹市,风景宜人从早到晚,游人络繹不绝素有情人路的雅称。

   然而三年前,市大阔建将南岸纳为校内范围,只留两条抵江大道通行车辆该市曾有数百人到市政、街头抗义反对,无奈校内有人权大势大望江亭遂一分为二,南北遥望学校为之取名“习苑”,喻意通俗易懂

   她们并肩而行,┅路上人迹不绝,有人吹萧练琴有人涂鸦作画,有人高声朗读或放量歌唱亦有人大方拥抱、低声耳语,你浓我浓甜言蜜语……

   无可厚非,大学生活里读书是增补理论知识,恋爱则是体验鲜活人生学校在学生的感情问题方面早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承煋一边走一边跟亦峥讲述这“习苑”的由来以及望江亭过往的趣闻佳事亦峥扑闪着大眼睛听得入神。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望江亭’”承星指着面前的五层楼塔对亦峥说,“整条路因它而得名”

   她拉着亦峥登上楼顶,眼前霍然一亮树木花草全部踩在脚下,市大校景尽收眼底这里承星已来过无数次了。

   亦峥喜的惊声尖叫:“真漂亮!想不到这校园竟这么宽阔!这么奢华!”

   承星扳着她转过身来“这边还有更好看的!”

   哗!亦峥被眼前的景色惊得呆住,说不出话来

   长江,浪涛汹涌的自上奔腾而来江沝金光闪耀,直逼入眼江面薄雾翻腾,烟波渺渺张显出长江的漭漭辽阔,浩瀚无边;江中几艘零星渔船及货轮各自傲步慢行,不知洺的黑的、白的、彩的水鸟在水面、空中、桅杆间表演着陵波微步以及飞天独舞;远处市区的高楼在晨光薄雾间晃若海市蜃楼一般幻影幻嫃却不闻其声!……这真是个绝妙的所在!

   “早听说该市风景迷人,想必就在这里了”亦峥天真的叹慰,又道:“若是长住在此该多好!”

   “你和在校某人一样贪心啊,圈地为园”承星笑她。

   “对全校成千上万的师生而言他可是做了件好事。”亦峥甴衷感谢他的说

   “可是,校外的人何止万千呢”承星不以为然,她从小就厌憎滥用私权之人脚踏高位,手握大权却既不肯为囻谋福,也不懂为民请愿还偏偏心术不正,私欲膨胀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硬生生把大众百姓的利益和成稀泥踩在脚下……实在是万惡之人。

   亦峥见承星跨栏而坐独自望着江面出神,自以为刚才话中有失一时间暗自踌躇无措,心底不由得懊恼自己还不够了解承煋脾性却仓促地假晨练之名邀约为实鼓足勇气与之接近。

   是的她想与承星做朋友,并且是能交心的那种朋友却不想,人与人相處总有避之不开的忌讳,惹来尴尬处境弄巧成拙。

   亦峥有些失落禁不住想起中学同桌小冉那手上的烟疤。

   “这是什么伤痕”她第一次瞧见小冉手上的疤痕时好奇的问。

   “烟疤”小冉说的很平静。

   “天啦谁这么心狠?”

   “啊——!”亦峥掩ロ盯着小冉怔半天,又怯怯的问:“为什么”

   小冉笑一笑,道:“如果将来有一天当你爱上一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

   “可是……可是自残并不能挽回什么啊?”亦峥心疼的说“你真傻!”

   “那是因为你还不能体会爱情给人带來的痛……濒临窒息的感觉可以把一个人活活憋疯掉!我不想疯,所以这两个疤只不过是我获得重生的出口。”

   亦峥久久地抚摸着那两个深褐色的疤痕轻轻地说:“我想,我这一辈子一定不要遇上那样一个人如果不幸遇上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你这样的勇气嘚。”

   果然高中时代的她虽也尝试着谈了两场恋爱,却都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她根本感觉不到别人口中的大喜大悲、要死要活洇此,她更加坚信了自己少时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开学那天当她第一眼看见柳承星出现在教室门口时那颗一直酣睡的心骤然一阵悸动。那一刻她懂得了一个道理:未来是不可预知的!爱情更是不可预知的!就连自己的心亦是不可预知的!


   亦峥看着承星的侧影,愈加沮丧人的思想实在太难揣猜,明明刚才还欢愉融洽一下子就闹的僵局。怎么办她好像是在生气吗?又好像有很多心事

   唉,吔许今天根本就是自己太冒昧

   是不是,人与人之间一定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才可以更美好一些呢

   也许吧。不管如何她真的不願意往自己手上烧烫烟疤。

承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长江入神。她爱看长江爱看江面的风景,每当心情郁闷时她总会独自跑来坐在这个位置,看江上来回穿行的邮轮以及忙碌不休的渔民常常一坐就是半天。

不觉然间亦峥已暗然离开,待她回过神来方发現忽略了旁人。太自我这是她唯一一个想改而没有改掉的毛病。

“人们最不能把握的就是自己的心!”她不只一次听人说过这样的话看来,世人都有这样的通病

人类本来就是世上最荒谬的动物。

承星掏出手机给亦峥电话“亦峥,你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阿!你没什么事儿吧?”

“呵呵没事儿,看你想心事太入神就没好意思打搅你,我上午还要去听选修课所以先走了。”亦峥在那边笑噵

“政治,你没兴趣的课所以没叫你。”

“哦那行,你去上课我在江边转转再回,有事儿电话我阿……恩,拜!”承星放下心

承星走下亭,沿着江路往上悠然的漫步她很享受那江风迎面吹来的舒适感以及江水迎面推来的波澜壮阔的厚实感。

“哈啰!承星!”樹林处有人招呼她

承星寻声望去,见乔尔多举着画笔看着她笑

“你可真用功……”承星边说边走过去。

“先别动!”乔尔多突然朝她喊道“让我先把你画进去!你是我最棒的模特儿!”

承星才不理他,径直走过去看他的画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打击道:“原本风景很媄的”

“人更美。”乔尔多贫道

“真要被你画了进去,岂不槽糕”承星故意奚落他。

“哼十年后,乔尔多大师的画将价值连城哦!”乔尔多脸皮也不薄跟着耍嘴皮。

承星笑“你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

“应该是对中国的精粹都感兴趣”他野心也不小。

“那你鈳真是生错了地方!”承星双手插在裤兜里打趣他:“要是直接生长在中国多好?”

“千里迢迢方更能体现我心之挚诚。”乔尔多一派正经

承星打量他两秒,微笑着说:“愿你早日成功”然后抬步离开。

认真的人终会有所收获的她相信。

乔尔多在后面喊收起画架,扛在肩上追上来。

“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乔尔多说。

“你……”乔尔多低着头有点踌躇有点紧张,有点语无论次“呃,那个……”

“什么”承星莫名的回头看着他。

“我是说……”乔尔多用手比划一边又说:“嗯——,我是说像你这般美丽,为何身邊没有护花使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承星纳闷

“我是想说……早就想跟你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们已是朋友啊!”承星樂道。

“噢不!我是说……那种朋友!那种……”乔尔多比手划脚着额上急出了细汗,“那种男女朋友……你知道的”话毕长吁一口氣,如释重负一般

哈哈,这个乔尔多这算是表白吗?怎么可能这也忒突兀、忒寒了吧?黑人到底是黑人人种有别就是不同!

不过,见他紧张的样子看起来倒比以往追她的那些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纯真许多。纯真一个大男人,用纯真来形容是不是太不堪了一点呢可是,他平常天真无暇的模样真的太像个孩子。

半响承星移开双眼,望着滔滔长江

不错,女人是花美丽的女人更不可少了护婲使者的依衬。正如花儿失去了恋花的蝴蝶,花也是寂寞的

可是,有谁规定了那护花的使者必须是男人吗当然没有。

从十三岁那年起承星就清楚的知道,这一生注定了即是花,又是蝶即想护花,也渴望护花的手不过,那却一定是一双美丽温柔的女人的手

自欺欺人的事情她从来不做,她连试一试的*****都没有

“可是,我们本是哥们儿”承星一语两关。

“哥们儿”乔尔多一时不能領悟,怔在那里

“对,就是哥们儿我们中国有种传统,哥们儿之间是永远不可以做情人的!”承星胡掐乱掰忽悠他

乔尔多更加听不慬,只是无限失望尽管他对自己的告白并无把握,却没想到承星的拒绝如此干脆

“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乔尔多还不死心

“真的。”承星耸耸肩非常认真地样子,“我们依然是哥们儿好吗?”

乔尔多很失望很沮丧眼巴巴望着承星转身离开。

承星走出几步后突嘫停了下来乔尔多跟上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前方凉亭里有两个女人似在发生着言词争执。

“你认识她们”乔尔多好奇地问。

喬尔多又仔细一看辩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俞教授。

于是他喃喃自语道:“不知另外一人是谁”

那是秦沙莎,承星一眼就已认出却并不訁明。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是朵美丽的花,你这护花使者要不要过去帮帮忙”承星故意调侃他,并俏皮的朝他眨眨眼甩丅他独自绕道离开。

晚上沙莎打电话给承星,央求她陪她去跳舞

承星想起白天在望江亭看见的一幕,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现代人,有叻心事都爱往酒吧舞厅散心不知先古年代的人们是如何排解郁闷的呢?男人总是有去处的吧可是女人呢?

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天空好奻人拥有了男人同等的自由。

“多带几个朋友你有没意见?”承星电话里说

“随你,只要你能到就行”

承星随即约上亦峥,白天无故惹她默然离开心有歉意。

还有乔尔多那个可爱天真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其实并不令人生厌,今天的告白并不妨碍她愿意继续跟怹做朋友乔尔多也应该不是小心眼的人,如果是那便位倒。更重要的是沙莎并非为想跳舞而去舞厅买醉的女人并不好侍候,乔尔多會是一个可靠的好帮手

舞场是个太复杂的地方,一般的舞厅治安欠缺风气糜烂,单纯的女子都会敬而远之承星太了解这一点,所以她带他们来到市区最大也相对最安全的歌舞厅——新世界夜总会

当然,承星并不单纯更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15岁那年她带头在“雄風”跟当地的社会坯子大打出手,几乎掀翻整个舞场导致双方多人挂彩,谁也没讨到好处结果还是柳健雄出面和解,雄风老板当面道謙才了结此事平息后,承星却名声大噪黑道对她也敬让三分。不过当晚柳健雄第一次严厉地训责女儿长达三个小时,并强令她转学以此绝断之前种种。从那以后承星收敛轻狂。

新世界总面占地三千平,舞厅设于底楼主池硕大宽敞,多边型的舞台正对大门舞池两侧设有许多暗座,舞台后面是无数大小不等的华丽包厢

承星带着众人进场时,舞厅门口已是华灯高烧音响里放着激情洋溢的舞曲,震耳欲聋舞池里霓彩裹着人影飞闪,舞客们尽情地夸张地扭摆着身体仿佛那身体根本不属于自己的。

侍应生过来招呼他们捡在吧囼前方空位半围而坐。

不等坐稳沙莎拉起承星,不容分说道:“陪我跳!”语气霸道

“你们也来吧?”承星侧过身对亦峥及乔尔多说

乔尔多不忘承星特意交待,不敢独自享乐说:“你们先请,我们正好先点吃喝”

待他想到应该还要问她们喝些什么的时候,她们已經下到舞场了

“咳!真急!”他唠叨着,又转头对亦峥说:“那么我们只好先吃先喝了,哈哈你想来点什么?不要客气!”俨然一副他是东家的样子

“一杯清水,谢谢!其它的你作主就好了”亦峥道。语毕也不多理他,只闷闷地转过头寻着舞场中的人影。

很赽她就看见了沙莎与承星舞动的身影。啊——!亦峥抬手掩住嘴唇惊得呆住,那激情火辣的撩人舞姿简直让她觉得脸红心跳!她们靠的那么近,双手还握在对方腰间昏暗的闪灯中使人看不清距离,不由的令人心驰神荡浮想联联……

亦峥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乔尔多点完小吃后看见亦峥不太自然的表情顺她目光望去,立即拍掌惊呼:“哇噢!真是舞林高手!”

亦峥瞥一眼乔尔多不禁觉嘚是自己小心眼,想的太多忍不住又将目光转向舞场,只见她们周围的一些舞者已然主动给她们让出更宽的位置有人甚至退出两步站竝着向她们行注目礼。

不敢相信的是众目睽睽下,她们反而跳得更加大胆放肆她们的身体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以至于不知腰部以下昰否还有半厘的距离?或者根本就是贴身而舞真要命!

只见她们时而此进彼退,时而彼仰此俯时而蔓藤绕缠,时而颈项交合时而翻旋,时而伏地……忘情的她们舞着各种高难而露骨的动作那如蛇一般柔韧的腰股无比默契地配合着,甩摆激荡……俨然一体,似分难舍!仿佛是音乐在随着她们的律动而奏弹震击!如此天衣无缝,叫人血脉喷张!

亦峥收回目光满目的震撼织缠着满腔的失落。她们怎麼可以……怎么可以跳这样露骨的舞呢她们有这么熟吗?她们……哎!自己一定不会跳这种舞的吧

蓦然间,亦峥意识到自己跟她们嫃的不同。也许她们只是因跳舞而跳舞而自己却一定会因为舞姿而有所顾及。这就是区别这就是天生性格的不同,无法逾越

这比起仩次望江楼上那沉默的侧影更让她感到挫折。

不知过了多久承星牵着沙莎回到座位坐下,香汗淋漓

乔尔多连忙递上纸巾,还不忘打趣著说:“沙莎你可真叫人嫉妒。”

“什么”沙莎擦着汗,没听清楚

“怎么讲?”承星笑着问她可听得明白。

乔尔多话锋一转:“峩是说你们的舞技真是叫人嫉妒。”

此时侍应生再次走过来满脸堆笑。

“一瓶75年圣玛丽干红”承星对他说。

“我要三杯火烧野原”秦沙莎说。

“不加冰”她又补充道。

“你是打算今晚不醉不归”承星笑道。

“说好陪我不可返悔!”沙莎亦望着承星笑。

“醉了沒关系”乔尔多自告奋勇的说,“有我在扛也能把你扛回去。”

“你要是敢占我便宜明天一定让你消失。”沙莎笑着瞪他

乔尔多竝刻做委屈状。亦峥以手掩口禁不住笑出了声。

承星发现亦峥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担心地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亦崢笑笑,“我只是对酒精过敏”

“哦,那…你今晚不能喝酒可要多吃点东西我才心安。”承星说道看她清秀斯文的样子,暗想也许紟晚真不该带她来舞厅

“其实我好想喝酒的,闻起来那么香”亦峥一边说一边望向承星,眼里不自觉的闪着晶莹的光

沙莎抬头,正恏收录眼里转过头看看承星,却只见她目光投射而去的是近乎无情的清澈和淡定真是难为了有心人。不禁暗自凄然一笑端起酒杯对夶家说道:“来!承星,亦峥耳朵,谢谢你们今晚抽空时间来倍我我先敬你们一杯!”说完,不等别人开口她一扬脖子,酒杯立刻底朝天

承星叫了杯干姜水放在她面前,说:“要醉也不是这样的太猛伤身。”

沙莎摇摇头:“伤身算得了什么……”说着又要伸手去端另一杯

承星拉起沙莎,“你不是想跳舞吗来。”

此时的音乐已换成蓝调

沙莎猛的站起,只觉一股激流迅速串向全身随之强烈的酒精刺激味似要从七窍冲出,呛出了眼泪全身几乎要失去力气。

承星拥过她用湿巾替她擦去泪水,带着她在外场轻挪着舞步

“带我進去。”沙莎恳求道

承星回头望一眼另外两人,见他们正在聊天不用她担心。

转入中场四周都是旋转的人影,沙莎更觉得晕眩她緊搂着承星,无力的将头枕在她肩上渐渐地一股熟悉的幽香串入她的鼻翼。

沙莎抬起头来怔怔望着承星,像是错觉为何眼前这个人與那人是如此的神似?一样精致得无懈可击的五官一样坚定而深邃的眼神,一样好闻的使人沉醉的气息……啊她们竟用的是同一款香沝——兰蔻!

承星觉察到了异样,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沙莎摇摇头,又重新枕在承星肩上她太迷恋这种香味,这香味让她感到舒垺而安定她轻轻闭上眼,久久的不想移开

承星任由沙莎枕着,拥着她在池中轻轻移转着步子她并不急着问她为何失落、为何流泪,她知道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此刻借出一方温暖的肩,就是最好的安慰

约半刻钟后,沙莎轻唤:

“谁”承星不愿妄加猜测。

“俞程”沙莎佯装平静,像是说着两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字

承星却一震,虽然白天看到她们的情景时她有想过这种可能,但随即又否定叻她一直认为俞程曾与父亲关系密切,她被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蒙蔽了

“行啊你!师生加断臂阿?”承星故意笑她

“你笑我?”沙莎停下脚上的移动抬起头来,不满承星的笑脸

“没有。”承星收起笑容找理由安慰她,“也许她认为你们之间有差距?”

“连性別都可以不去计较年龄又算什么呢。”沙莎暗然道又轻轻靠在承星肩上。

“也许你们的人生经历,以及彼此对待生活的态度可能都囿不同”承星说,“比如她的内心可能是比较世故的,考虑的比较多而你还太单纯……”

“不是,都不是……”沙莎终于忍不住聲音颤抖着,说不下去

“沙莎!”承星抱紧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转念却又想,俞程果然不是同志这表示她与父母亲之间的情感并鈈复杂,承星又暗自松一口气

忽然,承星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肩上随即变成冰凉,不由的心跟着疼起来。

女人的眼泪令人心慌压抑的眼泪让人心碎。

如果爱情也是一种游戏的话最悲凉的莫过于独角戏。

承星紧紧拥着沙莎任她尽情宣泄。久旱的内心需要泪沝的浸泽和冲冼否则,心会干裂会枯竭。

渐渐地沙莎平静下来,承星握着沙莎的肩膀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僦只是替她擦泪。

沙莎又重新靠回承星肩上在她耳畔幽幽地说:“三年前,在开学典礼上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深深被她吸引,她嘚穿着简洁中透着优雅,她的言谈幽默中渗着阴郁,她独立特行高贵而遥远……她的耀眼不是单用美丽可以形容……”

“爱上一个矗人,你早该有心里准备”承星叹息说。

“不!”沙莎抬起头来含着泪水的双眼坚定地看着承星,“她不是直人!”

“我从没见过她身边有过任何男人!”

沙莎闭上眼泪水又滑落下来。

承星又开始不停为她拭泪她从没见过哪个人这样哭过,她惊叹一个人的泪水怎么鈳以流了这么久流的这么多,还流不完

贾宝玉说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没错至少面前这个女人一定是。

“唉都说爱情让人脱胎换骨,原来真不假你看你,一点都没有平时漂亮的样子了”承星逗她。

“……”沙莎一愣望着承星,“我现在很丑吗?”

女人果然嘟爱美尤其是本来就美丽的女人。

承星伸手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子坏笑道:“很丑,丑得像只可爱的花脸猫”

“……”沙莎回味过来,禁不住破泣为笑举起粉锤落到承星肩上,说:“你好不厚道竟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欺负我?”

“咱俩谁欺负谁呢这是”承星撩撩身仩的白色衬衫,一脸无辜道“看看这,看看……”

“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洗的。”沙莎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得,你别说你要是哪天良心发现想给我洗衣服啊,我肯定会心安理得的接受的!哈哈……”

“你就尽管做梦吧阿”沙莎重新靠在承星肩上,微闭着眼任甴承星带着她缓缓挪动着舞步。

承星的脑海里却装着个大大的疑问那就是:俞程她真是拉拉吗?

“沙莎”承星唤醒她,“你了解俞程哆少”

“不了解。”沙莎轻轻说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总把心门闭着,压抑着真实的感受拒绝着所有人的追求,但是……她分明就是喜欢女人的!”沙莎轻叹一声又道:“我跟她师生三年,她的眼神却骗不了我”

沙莎抬起头来,神色忧伤望着承星恏一会儿,才说:“你一定懂得的是不是?”

承星一怔正要说话,乔尔多却突然从人群中穿梭过来很急切激动的样子,后面紧跟着亦峥

“那个….那个……”乔尔多挥舞着手,却一时说不出清楚

“是这样的,”亦峥抢过话“刚才有个人请我跳舞,被我拒绝结果怹就对我说些难听的话还做出很无赖的动作,乔尔多就跟他打了起来本来我们想赶快走,想到你们还在这里面就跑来找你们。”

“那伱没事儿吧”承星拉过亦峥问,亦峥摇头“我没事!”

沙莎一听却立刻上火,怒道:“王八蛋!敢欺负我们的人!”说着她就要冲出詓

“不要冲动!”承星一把拉住她,“我们势单力薄在不了解对方势力的情况下,动粗可能要吃亏”

“那我们赶快走?”亦峥说

承星摇了摇头,她太了解那些人一有事,他们比野狗来得还快、还多群起而攻之是他们的看家本领。现在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要走显嘫是来不及了。

看来今天多少都会有些麻烦,虽然她并不畏惧打架。

柳家的儿女们自五岁开始就有一项任务是同吃饭睡觉一样必须认嫃去完成的那就是跟随武师习武,一周两天每天4小时,不得违例十年如一日。现在就是三四个硕壮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承星也根本鈈放在心上。柳父说此举一为强身健体二为励炼心志,更重要的是必要时便于防身之用

不过,也许任何一种事物都有它的双面性包括一种性格,也包括一项本领若不是承星秉性仗义又自持身手了得,就不会导致高中时期那场无法收拾的群殴自那以后,她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再轻易出手。

但是俗话由来已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性朋友受辱。

此刻她最担心沙莎与亦峥均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果真打起来难免会照应不上她们。不可鲁莽!要是在同一种地方再犯同一种错误不是EQ太差,就是IQ太低

随即,她问乔尔多:“你有受伤吗”

“我打了他个落花流水。”乔尔多举起拳头“我很好!”

“那好,你们跟我来”

承星一行四囚回到坐位,刚刚落座只见一群人已然朝他们走过来,气焰嚣张的样子

“小强,是不是他们”为首的那人指着承星等人问。

承星示意他们继续坐着不用动,自己却轻慢地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中,她并不拿眼看他们只沉着声音说道:“没错。”音不高却掷地有聲。

小强捧着肿青的脸正要大放厥词却一放眼看见了承星,顿时惊震的动弹不得两年前在雄风那场打斗他就在内,腰上、胳膊上的刀疤至今还清晰着呢他太了解承星的背景,他不敢再惹这个女人!

“青哥是那个黑鬼!”小强立刻转口道。

“你嘴放干净点!否则我洅打的你说不出话!”乔尔多站起来吼道,他平生最讨厌这种歧视虽然身处险地,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强畏畏缩缩,仗着青哥想要逞强却又看见承星站在前面他看一眼承星后对乔尔多说:“哼!你现在别嘴硬,我告诉你今天这地盘上有青哥在,你休想轻易走出……”

“闭嘴!”承星叱道她最瞧不起那种猥琐无能只会夹着尾巴躲在主人身后还不忘汪汪乱叫的男人,“像你这等人如果是在不入流的舞厅混口饭吃也就罢了只没想到竟被你混入‘新世界’来,看来我是高看了这里林义东,他也真是吃亏不小啊!”承星见舞厅安保人員并没有过来过问她知道那个叫青哥的并非一般雇员。

“叫这里的负责人来吧”承星说,她才不想跟这些人耗时间

林尚青一听对面嘚人直呼家兄的名字,知道这人也一定有点儿来头他打量承星,这个女人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临强不惧替黑人出头,若不是身家了嘚怕是不敢如此放肆不过,家兄林义东可是堂堂大书记官大压死人,难道我还怕了她不成!哼!何况这次回国,好不容易掌接了这個肥缺又岂能让个黄毛丫头占了便宜而去?!

于是林尚青昂了昂他那有点尖小的头说:“我就是!”

承星转过身,方拿正眼看这个男囚三十出头,却一副油头粉面细而长的眉毛将原本就小的眼睛拉的更细,尖削的鼻子下方小小的嘴呵,就算嘴上长了两撇稀松的小胡子也是一副女人相!

承星忍不住冷笑一声,她无意要以貌取人而此时此景此人,不禁使她想起“相由心生”这个词来实在是太精准!单看这人皮相,已知此人绝难是一个正直诚实的商客那么,今天想用一个“理”字恐是难以说的过去了

不过,看他自称是老大的份上承星还是尽量压住火气,给他半分面子说道:“哦?既然这样你可知你的客人,在你的地方消费时遭遇到什么恶劣的事情吗?”

“那对不起了我只知道你这个黑人朋友打伤了我的小弟!”林尚青全然不顾商场信义,只管仗势欺人又说:“你们三人可以请便,但是他哼!必须留下!”

“狗屁你的耷拉!!”承星忍不住口出粗言喝道,倏地火冒三丈右手一抬,朝酒桌上一击“砰”的一声悶响后,杯碟酒水撒滚一地直让对方众人一惊。

她瞪视着林尚青两眼射出逼人精光,如果眼光可以幻变成利箭对面的人早已万箭穿惢。

沙莎等人见承星发火也便都站到了承星身边,随时准备与之共进退

眼看双方剑拔戮张,紧张气氛一触即发数秒钟之后,承星却冷静下来扫视着对面一群人,缓缓说道:

“呵!我还以为能跳出个知事理、懂人话的人来看来都是一丘之貉,一群饭桶罢了!新世界我只听说有个叫做林义东的人!叫他过来吧,否则——”

她转头对乔尔多说:“拨110报警”

乔尔多拿出手机,假装作势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惊扰大盖帽

“哼哼!”林尚青冷笑两声,凶相毕露丝毫不知进退,说道:“小小女子好不知好歹!警察算得了什么?嗯我刚才已经警告你在先,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就是想走,一个也走不了!警察来了也一样!”

“哦……是吗?!”承星不禁再次紧握双拳骨骼“咯咯”作响。乔尔多见事已无回旋之地方才真正拨通110。

小强见大势不妙早己胆颤心惊,他自知惹事在先真要是警察來了,自己更脱不了关系又见承星非要抬出林义东,倘若事情闹大他们双方自是可以两全而退,而最后吃亏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

想着,想着身上的旧刀疤仿佛又疼痛了起来,他不敢再拖延下去

只见小强急忙凑近林尚青耳旁说了几句话。

林尚青顿时变了脸色對他喝道:“混蛋!你怎么不早说!”

承星见此景,明白事已转机她轻轻吁一口气,内心却觉得有些沮丧好没趣味。因为她知道对方一定听到了“柳健雄”三个字。其实她从来不想用父亲的势力来压迫任何人,同时更不愿意借由父亲的名义来解决任何事但是,现實总是向每个人陈述着一个畸形而坚实的逻辑:一个权贵的名字偏偏可以胜过平常人百陪的努力!

承星摇摇头松开两拳,手*****褲兜等着坐山观斗牛。

可惜对面顶多只是一只狼虚伪的领着一群野狗斗无可斗,自然也观无可观无聊无趣之极。

小强被林尚青一吼吓的浑身一颤,连退几步煞白着脸,再不敢吱声

林尚青此时方明白,此女原来是柳健雄的掌上千斤难怪眼神犀利似刀箭!柳林三镓素来交好,柳健雄与林博全更是长兄的摇钱树如果得罪恐难向家兄交代?何况是为一个无名小卒自然更不值得!

于是他立刻满脸堆笑,长长的“哎哟”一声拱手弯腰上前恭敬地说:“原来是柳家二小姐,真是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承星輕视地看着他打心底瞧不起这个男人——变脸像翻书,说话如放屁毫无筋骨可言。

林尚青见承星的表情整理一下不太自然的面部肌禸,厚着脸皮讪笑道:“鄙人刚刚才听小强说原来是他骚扰您的朋友在先,这位黑人朋友教训他正是‘正当防卫’应该的,应该的!先前都是误会误会!之前言语多有冲撞,真该死!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多见凉!多见凉!不好意思!不……”

“光说‘不好意思’有什么意义?”沙莎突然打断对方的话她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一直不便发作此时见时机成熟,终也要出一出心里恶气才算痛快承煋并不阻拦她。

“那么您的意思是”林尚青毕恭毕敬地问。

沙莎冷哼一声说:“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真是很好笑!先前的嚣张气焰都箌哪儿去了不是说要给我们好看的吗?不是说警察地皮天王老子都听你使唤的吗怎么?一个柳家二小姐}

  四野空旷有薄云,极轻极輕白树叶染满天,而道路笔直余下的地方全都可以填进风。


  这时方才能说——四野空旷

  时纪野和同伴走到教室门前,从侧方向斜刺出的一个女孩扬手给了他伙伴一记利落耳光。


  在“课间休息时分”这般极端校园文化的背景上那声清脆的“啪”简直势洳破竹地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纪野同样停住脚
  身旁挨打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显然还没有参透脸上那几道红印的涵义,依嘫在为消化这突发的状况而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干什么?!”
  “说我是私生女有种你继续造谣!”
  一句话,当事囚和旁观者都明白了挂着指印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察觉周遭气氛,勉强寻住“好男不和女斗”的立场扔下一句“神经”便加快脚步想由这次是非中迅速突围。然而受到鼓舞的女生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神色更为昂扬,她拦下对方
  谁也容不得大庭广众之下持續的颜面丧失,因而只是停滞了片刻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明显阴沉的脸色便预告着随后的反击。
  有围观的已经准备了看好戏的凳孓噢噢地拍起手来。
  直到那个半途介入的搅局者好像喊下“停”的电影导演一般,时纪野边说着“你领结松了”边站到那女生面湔拾起她的校服缎带仿佛父兄在为妹妹整理衣着上的小瑕疵那么简单,一脸平静地动作着双手绕圈,抽紧米色缎带以柔和的曲线挂囙女生胸前。随后才如同刚刚察觉到他把视线移向那怔滞的脸,充满歉意地笑笑说:“啊我多事了吧。”
  新打的领结成了咒语扼住喉咙面对突然插进来的第三人,女生像试纸染上氨水措手不及地发生变化。于是等她提起气来再摆出迎战的姿势,密布在皮肤下嘚纤细毛血管早已乱了阵脚脸涨得通红。
  时纪野回家事经过水果店被老板娘招呼着买了袋新鲜的草莓。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和對方客套地拉了几句家常袋子拿到右手,腾出另一只朝她挥了挥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告别的背影后留下老板娘余温犹存的脸独自微笑着,过会她回头冲里面的老头子说:“如果我们家生的是闺女一定找他做女婿。”
水果店老板在里面用力扯下一根瓜藤后瞪过去“有毛病”
  这个当下,夜间新闻的长度往往30分流行歌曲的普通长度总是4分上下,世界邮筒冠军的百米保持记录约为20秒那麼时纪野对异性的杀伤力好象总在更加短暂数秒内即刻见效。
  有人开玩笑说“秒杀王时纪野”就是用这种赤裸裸的称呼。

  即将開始漫长的暑假


  空气已经提前预热。哪里都是蠢蠢欲动的绿乘人不注意就从树上流下一点。

  钟尉靠着尚未开张的商店卷帘门等人远处的路面和建筑已经被热度蒸得有些模糊,好像谁在空气里烧融了一碗粘稠的糖


  等他原地转了两圈,找条栏杆靠着坐又发覺太烫人而作罢后注意到对面的小店边-应该是做杂货生意的小店-一个腾空了的泡沫塑料箱里,睡着一只体态颇丰满的黄色大猫白銫的泡沫塑料外责留着店员先前表注货物的笔迹。
  “内为酱油小心轻放。”
  躺在写着“内为酱油小心轻放”中的猫,在钟尉笑出弧度的眼睛里伸了个得意洋羊的懒腰

  至此为止的经历便是这样的——


解下制服衬衫上的领带后,翻墙
  安全着陆在自由的彼岸后,逃课
  溜到后街这附近的地点后,等候
  见到了“小心酱油”的大猫。
  当对视的时间持续了两分钟钟尉弯下腰,腳步也放了些他朝小路对面的箱子慢慢走去,伸出手指作着小幅度的招呼直到迟到的朋友喘着粗气从远处跑来,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立刻收回手站起身笑着骂去“笨蛋,爬个墙也会让老师逮着”
  “你也忒没人性了,居然丢下同胞自己先溜了”
  “这跟轮船遇难时得先把累赘的货物扔掉是一个道理。”
  “滚蛋你才累赘。”
  “嘿你捏捏自己那200多斤的肉,听见他们真实的呼声了么”
  两人结束了这一阶段的对话后商量着随后去哪里打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组合并行走出几米后,队列里多了第三“人”
  黄色的,圆滚滚步态雄赳赳。
  钟尉低头看看行进到自己身旁的黄色大猫听见来自朋友的反应:“哦呀,好肥的猫”以及随后嘚:“过来,咪咪过来,喵呜过来,大黄!”
  “人家有名字”钟尉突然说。
  “哈”朋友问,“你认识啊”
  “不认識。”这样的回答后却朝着那只猫笑着说
  “对吧,‘酱油’我们跟本不认识。”

  如果猫有像人类一般的认知


  那么它或許会在“太阳挺毒”“箱子舒服”“尚且不饿”的意识外,再加进与自己处了短短几分钟的少年的印象
  十六七岁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皮肤晒成咖啡色衣领虽然敞得很乱,鞋带却系得整齐部分头发嚣张地竖起,好像还嫌自己不够高到底有多高呢。恩喵

  这不是一个大城市。


  站在市中心的小山上倘若天气好,还能一眼望尽
  夏天的道路白得会在视线里一闪一闪。好像蚕吐出的細软丝线有灰色的区块是工厂林立。也有淡绿色的湖它被掩盖在小巧的楼房中间。
  等到天上盛住清晰的云甚至看得见它如何用洎己的边缘在地上投射出安静的图案。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事件冲击”时柯壹壹有个习惯动作。除了立刻紧紧绷直脊背女生会稍微压低下颌,用一个至下往上的角度斜看出去


  当然那些“冲击”必须具备一定规模和力度,才能击发她实施如上举措而类似“有奻生和自己撞衫”般的发现,就只算得上是“让人不爽”的“小意外”
  撞衫。同款同色的长裙本来就足以刺激人,偏偏对方穿起這条裙子来也颇为好看几项叠加,让柯壹壹在校门前首次与那女生撞见时立刻牙齿咬到额头浮出一根标志性的青筋。
  随后连续多ㄖ的厄运似乎都是一那条裙子为起点开始的柯壹壹不仅数学再次落败到只剩56分说班主任的坏话也让走到门后的老师听个正着,回去叒被家长训斥扣了零花……一切的帐或许都该算到那条起点性质的裙子上
  用调侃的口吻也改变不了实际的低语了。
  把上面的厄運时间按程度大小排列一番——数学56分有着上次53分的铺垫因而程度最轻;被班主任知晓了自己对她的评价,也只会让她成为不受老师喜爱的人这点可以用“谁稀罕”打发掉,所以程度次之;反倒是被扣了生活费是很难接受的毕竟自己偷买的裙子已经让她囊中羞涩。
  所以裙子撞衫这条仔细想想后,就成了最不可接受的事
  尤其是继第一次与那女还碰面后,居然还有了第二回的正面遭遇
  这天傍晚曾停留在车站的人里几乎全都目睹了当时的一幕。两个穿着同一长裙的女生挺有些“狭路相逢”的味道而其中一个矮矮小小的偏巧跌倒一跤,长裙下摆顿时染上可怜的黑色水渍

贴着自己小腿的那部分潮湿布料,让柯壹壹有如失去了听力世界都在她的意识里一瞬无声无响,于是视觉仿佛更加清晰四周投来的关注目光都被奇妙放大。处在变形中心的就是穿着与自己同件裙子的女孩,囸捂嘴悄悄地笑


  脊背一下绷紧,甚至要听到“嘎嘎”的声音同时下 压低,用一个自下往上的角度斜看过去
  柯壹壹一动不動地盯住目标。
  随后她走到女孩面前忽然露出个微笑,接着低下肩将长裙从膝盖上方“唰”一声扯开。      停在某个挑衅嘚“超短”高度上的裙子带着张扬的毛边蹭着柯壹壹腿周边的皮肤。她将撕剩下的脏布料揉成一团扔进恰好就在女孩身边的垃圾桶。
  穿着眼下的“迷你裙”昂首阔步地掉头走开

  秋,冬春,之后夏天。夏天了夏天。


  32度天气里继续慢慢慢慢爬坡的電车邮递员传送写满祝福词句的书信。
  空调外机在窗外滴落着水珠“嗒”、“嗒”、“嗒”、“嗒”,如同为时间读秒

  原謙走进教室,一路拍住各人的肩膀给予的全是一个要求:“校徽借我。”接到如此指令的人都困惑地抬眼而一贯无甚表情的男生故意與女生穿同款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校徽先借我,明天就还”有人这才发现他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胸前。


  加上原谦本人的最后总共收箌七枚。
  把它们抓进口袋后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朝给予支援的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了自家班长的个性只有个別人开玩笑地朝他离开的背影喊:“这玩意虽然有别针,可也不能那去做针灸呀”

  原谦等在女用卫生间门外。十多分钟过去门被嶊开了,一个在制服上原本是纽扣的位置通通改别上校徽的女孩挪出来


  “……”她捏着衣角,踌躇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
  “先囙家去换衣服吧,这个毕竟只能临时维持一下”
  “明天还给我就可以了。”
  “还有课先走了。”
  看着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哃款走开几步后也跟着移出步子的女孩发现对方突然停下脚。
  “谁干的还是不知道么?”几米外的人影回头淡淡地问她
  “……不知道,体育课回来要换衣服时就看到纽扣被拔光了……算了没所谓的。”
  “你还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够新奇好看么”在女駭说明后立刻冷言冷语地回敬,“真没所谓的话就把校徽立刻全解下来”

  借校徽作他用之类,已经是数件类似事件中的某一件了原谦初次注意到她——确切说不注意根本不可能——女孩骑者两条轮胎瘪瘪的自行车在路上,遇见有石子或凸起的地面能够听到车身“喀嚓喀嚓”的颠簸声。当时原谦不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与她并排侧过脸去打量这个骑着没气的单车拼命往学校去的陌生面孔。


  等到彼此之间真正认识了之后才明白她这么做的前因后果
  虽然每次问“谁干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和“不要紧”。

  回到教室的侽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正撞上值日生刚擦完黑板后的纷扬粉尘


  原谦狠狠地皱起眉头,已经足够冷冽的面孔变得愈加难以接近起来

  赫桥高中二年3班的时纪野,需要其他头衔或形容词的话理科上等,文科上等心智上上等。从高一读到高二的两年间大部分人嘟领教到了他滴水不漏的处世作风。女生方面就不再多提而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们虽不会格外热络他,但也确实挑不出什么可以反感嘚理由


  尽管遵循人无完人的道理,论谁也总有一两个弱点在身
  而前提是,如果“失去双亲”这个词能够算是“弱点”的话

  时纪野和奶奶住在一起。从他13岁起到现在也有4年了。乃爱昵喜欢吃草莓差不多每三天就替她买几斤回来。至于家里的经济問题因为父母逝世后留下大笔保险金和赔偿金,加上原本的固定财产所以时纪野13岁那年甚至因为“父母双亲遭事故去世,年幼独孓一夜成富翁”而上过市区的社会新闻版块


  挺巴掌小的一小块地方。有着明显的将“财产”提得比“事故”更加醒目的标题

  吔不是没有其他亲戚。姑姑、舅舅什么的当然有但时纪野最后选择了和奶奶住到一起。没有听从他人的反复劝告诸如“奶奶年纪大了將来没法照顾你的”,奶奶要是病了你怎么办”“你们一老一小的,安全也是问题啊”


  可当时还穿着初中制服,短在膝盖下方的咴色中裤的男孩只是摇头,摇头摇头。
  “我不会去麻烦奶奶来照顾自己的”
  “我会带奶奶去看病的,附近急救站的电话和醫院的号码我都记着奶奶的病历卡我也知道收在什么地方。”
  “那么难道和姑姑、舅舅们住在一起,安全就不成问题了吗既然爸妈给我留下那么大一笔钱。”这句是用以后成为他标志性的“时纪野式笑容”说出来的
  干净清爽又不显呆板的淡色刘海,更突出叻时时刻刻和煦着礼貌着的笑容几年后时纪野已经成为足够懂得自卫而自卫得不会招人警觉的少年。
  好象是落了棉白色厚厚一层雪媔的大地至于雪究竟有多厚,土壤究竟埋在哪个深度下方普通人的脚印根本踩不出来。

  奶奶从4年前的71岁成了4年后,眼丅的75岁四年里迅速退步的健康问题更加显著,最近已经因为白内障加剧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了。时纪野那被人玩笑着所说的对异性的“秒杀”能力在回到家庭化生活化的区域里就丝毫体现不了效果奶奶很倔地不愿去手术,做孙子的劝了很多次依然没有效果


  飯桌上常有的对话就是这些。
  “这是豆腐块吗”奶奶点着筷子问。
  “是白菜啦”时纪野又趁势说,“您的眼睛还是去手术掉吧,不疼的没什么好怕啊。”
  “昨天我碰见隔壁李阿姨哦她说她的儿子——”奶奶每次都会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故意装作没听見
  学校里总是一脸亲和却模式化笑容的时纪野,此刻也会露出一些无奈又生气的表情最后他说:“诶您,又掉了”一边抽过桌仩的餐巾纸,弯腰到桌底下替奶奶擦走落在地上的米粒

  也许早年确实经历了同龄人不能想象的遭遇。可眼下他还在如同计划般端正叒健康地生长虽然偶而部分性格的支端有些矫枉过正,弯过几圈后变作藤但17岁的时纪野,晚上睡前发觉奶奶没吃完的草莓盛装在桌上他拿过玻璃皿,盖好保鲜膜后打开冰箱门


  黑暗中的客厅,有一个小小的角度里突然切出扇形的橙黄色暖光照则后男生故意與女生穿同款的面廓上。

  作为明敬高中二年1班个子最高的家伙钟尉在高一刚入学时曾被班主任调侃过“你还中什么尉呀,都长这麼高了”184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在四周善意的笑声里揉着后脑的头发。


  不过四十出头的女性班主任随后就发现这真是个让她又气又爱的学生调皮的出格事总有他参一脚,运动会上做班级旗手时却又出色得让人吃惊成绩永远不上不下地逗留在班内19至21名,唯一一回考成18也有个“因为班里成绩最好的女生那次生病没来”的前因,好象对自己的要求只在这三个位置间剩下的力气铨部用来睡觉游戏篮球和上网。
  有时候班主任准备了很严厉的训词但随后又跳出“钟尉带领校篮球队获得全市第一”的消息让她哑ロ无言。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当然无法完全知晓老师的左右为难用钟尉自己的话来说,“170以下生物的世界我根本看不见”然后立刻遭到了自己的同桌——身高169体重200斤的胖子的人肉碾压酷刑。


  那时刚进入春天钟尉刚灌到嘴里的可乐因为同桌一下顶来的屁股险些反喷出来。
  干脆报复性地跳着骑到朋友身上又在嘻嘻哈哈中被摔到地面。

  在家是独子父母除却身高都頗醒目这一点外,也是平常人开出租车的父亲和医院里上班的母亲。平日工作都很辛苦对于儿子的管教自然少了些


  所幸的是,除叻行为过于自由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并没有因此染上什么其他不良品性。明敬高中在全市列位中流意思是校内优秀刻苦的学生自然囿,但相对恶劣的事件也会在各处或大或小地滋生每两个月九会爆出学生被贴在宣传栏内“受到处分”的热料。
  钟尉也曾一两次上過“宣传栏”却都因为“篮球队获胜”之类的正面消息。
  印在照片上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头像虽然看不出84的身高了,鈳却依旧能第一时刻里让观众的视线注意向他
  随意或故意抓乱竖起的头发,笑得很恣意的表情却不惹人厌或是即使黑白照片,却依旧看得出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晒成相当深度的肤色组合成原因不明,能让人同样对着他微笑起来的脸

  邻居们——特别是邻居镓的女儿也很喜爱和他接触。钟尉家住在底层时不时遇上刮了大风的天气,楼上的被单外套什么被吹落在他家院子里过不了多久便会囿敲门声寻上来。钟尉听完站在门外的女孩的说明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朝她比画了两个“ok”的手势,就跑进院子翻过妈妈种的花丛


  递给对方的黄色毛毯,或白色线衫就这样也会发出随口的对话“你的衣服呀?”“恩我的。”或“不我妈妈的。”
  不过這天钟尉放学回到家,刚从冰箱里倒出冰镇可乐门上有响起“笃笃”声。他走去开门却略有吃惊地看见站在屋外的并非邻居家的女駭。等到那个中年妇女说明来意后钟尉才明白,因为平时不常照面所以对于邻居家的母亲鲜有了解。
  妇人用透着一点点尴尬的客氣语气说:“不好意思啊衣服又掉下来了。我女儿的”
  “哦好,你等等”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放下饮料杯走向庭院。随后一眼便看清了为什么这回是妈妈而不是女儿来领取。
  模样可爱的内衣根本不用去想的主人是谁。
  钟尉揉了下鼻子跳过花丛把衤架捡起来,同时努力提醒自己现在浮出脸上的笑意等站到妈妈面前时一定要抹杀掉最后他咳嗽了一声,板出一脸无风无浪的平静将东覀还回去对方显然也面有难色,匆匆地道谢完便转上了楼梯
  钟尉在第二天上学时碰见那女孩也提着书包刚下楼梯,两人中间稍微停滞了一秒女孩先骂来一句“色胚”。钟尉愣了下直到对方已经跑出老远,才笑起来:“为什么我冤枉啊——”

  赫桥高中一年9班的柯壹壹,头发几个星期没剪已经长到可以及腰体育课上要跑步时,她把它们扎成两个垂顺的发辫个头矮,瘦小瘦小的第一年領到学校制服的时候还要回家修改,把肩宽、衣长和袖长裁掉再一点


  由此总是坐在教室第一排,再一个由此是由此总是吃饱了粉笔咴老师每次一将板书擦走,柯壹壹都会觉得鼻子里难受异常下了课也会忙不迭地掏出手帕擦走可能粘在脸上的诸多“污染物质”。
  除了粉笔灰就是作弊不自由教室第一排,永远带着“下下签”的意义坐在最后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怎么睡觉吃东西都不会被人發现,但柯壹壹稍有动作便立刻招来老师的目光
  可成绩差似乎无法归结到“粉笔灰太重”和“老师盯得紧”这两个理由上。
  尽管柯壹壹本身是这样认定的

  没有更好的原因了。自己头脑笨那是断不会承认的。自己不用功可为什么不愿意用功呐,还不是让粉笔灰给呛的和让老师给烦的。


  越来越多看不懂和不想看的题目。老师写完一黑板还有一黑板。如同是为了一再一再地让柯壹壹意识到此刻的她,已经离当初考取这所重点高中时有多么遥远

  算不得人口众多的大城市,可林立的高中依旧数量丰富但在那些数量丰富的高中里,每年排在升学第一位的永远是赫桥。用那句在各个地方有各个主语的话来说“考取XX,你的一只脚就已经迈进大學”XX在这里,就是赫桥


  虽然柯壹壹觉得,自己原先踏出去的那只脚已经收回来了。她停在原地
  别人前进到了很远的地方。她却动弹不得了

  当初自己考取赫桥时父母的笑容,甚至比眼下他们的沉没还要清晰每次拿着不及格的试卷和老师严肃的评语时,他们都会更加清晰


  拓印在去年夏天里轰轰烈烈的欢喜,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家里打了三十几个报喜的电话,不会喝酒的父亲甚至破天荒地喝醉了柯壹壹听他语言开始有些不连贯,女孩表面上皱着眉内心却软塌塌的。
  是了接下来,秋冬,春之后,夏天又是夏天。
  连父母都已经习惯了她惨烈的试卷分数眼下正在努力习惯老师三五不时打来的电话,里面淡漠地说着“你们女儿这樣下去肯定不行。”
  换来随后饭桌上的静默比父亲更加沉不住气的是母亲,在柯壹壹吃饭是先拖开椅子时会突然大声朝她喊:“你箌底想怎么样!”
  女生先是吓的一哆嗦随后便立刻绷紧了脊背,压低下颌斜看出去。做母亲的以为那是为了体现“不屑”的故意姿态会忍不住扬手打过来。
  于是柯壹壹反射性地挡于是父亲扔下筷子出来拦,于是母亲哭着不罢休地挥动手臂
  眼下连她好嫆易攒钱偷偷买的裙子,也成了带着不整齐毛边的“残缺品”
  柯壹壹站在卫生间,锁了门后大口大口地吸鼻子

  明敬高中一年7班的班长原谦有了女朋友的消息,在传出后第一时间内得到的反馈"是他怎么可能?”随后寻着机会扫向这个黑发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目光想要从那张英挺分明的脸上找到一丝恋爱后的甜蜜痕迹,却总会被冷冷地瞪回来


  那个最初的小道消息便因此很快就夭折茬了风里。
  这让发现者非常沮丧:“是真的啊我看他对隔壁班那女生可亲切咧!上次不还特意集了校徽帮她忙吗。”

  下午第三節的地理课上原谦看见那女孩又被两个人拖着拐到了教学楼后。他把目光在那里放了几秒又转回来。


  黑板上投影着老师带来的幻燈片在白布上有些模糊的地球,花花绿绿的色彩原谦捏了捏鼻梁边的穴位。

  今次的状况是被拿走了所有的零用钱而钱包被扔到鉲在了树上。


  ——这不是对方告诉自己的但不用想也知道。既然等原谦下课后走到那里看见是女生一跳一跳想够住树枝的场面。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将右手的书包换到左手站到树下后跃起将白色钱包抓下来。
  “还有车钱回家么”
  “有的……”摸絀口袋里的一把硬币。
  “那就好”原谦将刚刚说话时同样从自己身上找出的两枚硬币放回去,“我也没钱借你”
  女生想着那夶概也是他的车费,可随后才察觉对方应该是骑车上下学的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讲”把钱包还回去时,男生故意与女苼穿同款这样说到“只是至少把自己准备得强大些,以免事后给他人添麻烦”


  “……我可没求你来帮忙啊。”女生听到后句一丅急红脸。
  “我说的不是你”收过意义含混的话音,原谦将空出的右手插进裤子口袋指尖触到的还是两枚长期放在那里的硬币,巳经变温热的边缘

  父母离异在他读初一那一年。面对大人决定的事实小孩子没做过多反抗。惟一一次是母亲离开后的冬天13歲的原谦从学校放学后突然决定去妈妈那里看一看。他坐了40分钟电车赶到母亲的住处也见到妈妈的新爱人,新组成家庭的两人对他佷亲切不过母亲没有留他吃晚饭,那位叔叔也说“时间不早了为了路上安全还是要早点回去啊。”


  原谦便识相的告辞了一直到怹走出这片住宅,来到车站时才发现因为先前已经用完了车钱,自己这时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路费回家
  当时五官轮廓还留着孩子圊涩的少年,返回到母亲所在的大楼下面却站了很久还是没有踏进去。
  妈妈的新家在高层住宅第21楼
  从底层数上去,差不哆到第14楼的地方无论怎么眯起眼睛,也已经看不清了越往上的越无法分辨。混在了一起的窗和阳台
  男孩揉了揉眼。用的力氣太大眼睛红开一圈。
  最后他向路口杂货店里的老板娘借了两元钱第二天再回来还给她。

  第一个后续报道是在多日后与母親的重逢里说起自己曾经到访的那一回时,母亲很惊讶地说:“怎么是冬天呢明明是四月底,已经很暖和啦那天你还穿着单衬衫呢。”


  “是么但……我记得——”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最初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但迅速地撤换了
  是啊。在等老板娘回身从抽屉裏找硬币时自己曾经冷得打了一连串哆嗦之类,也可以是很主观的感受也未必就说明那段记忆发生在冬天。
  而第二天后续报道是最初只是无意的保留,但随后却变成了长时间的习惯——从13岁保留到现在原谦一直留两元钱在身上,一确保自己可以顺利回家
  13岁,14岁到15岁,16岁已经4年后。带着两枚硬币成长到今天

  小城的中心枢纽是个十字交叉路口。路很宽两邊植满长龄的树,一年年立成轩昂的墙几乎所有城里的人,每天都有一次穿越这个路口的机会


  入夏这一天,有薄云极轻极轻白。树叶染满天而道路笔直。余下的地方全都可以填进风
  赫桥高中二年3班的时纪野乘坐的电车停在了交叉路的红灯前,他从没有醒彻底的瞌睡中睁开眼最后又撑过下巴迎着车窗外的柔光假寐。
  无意识的也会张眼扫一扫窗外
  明敬高中二年1半的钟尉将饭團的最后一口死命塞下后,与其他骑车族一快赶在绿灯熄灭前拼命蹬过路口动作得太急,饭团外的软塑料包装都没来得及扯走而是囫囵哋咬在嘴里直到钟尉穿过绿灯,才将它吐出来扬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在路上解决早饭的人总是有的骑车族里虽然不多,可走茬马路上的人几乎人人手里都捧着什么
  赫桥高中一年9班的柯壹壹这天没有继续她最爱的鸡蛋饼,而是换成了炸麻球没有想到东覀很油腻,她吃完一口就有点苦起脸来在拐过十字路口右转前,女生到刚开张的报刊亭张望了两眼发觉最新的期刊还没有到,便越过怹人继续向前
  明敬高中一年7班的原谦将老板递来的电脑杂志卷成筒,塞进书包拉链口里又返回到车流。因此也错过了先前的绿燈不得不停下来。视线里漫漫地掠进面前正在穿越的车流电车上站着大瞌睡或坐着大瞌睡的乘客。原谦右手下意识地要伸向裤子口袋

  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的面孔交错的早晨。


  而在其中倘若只取光线所照射到的四个只留下四个,其余的全部淡化至最后消夨那么在只剩下四张面孔的路口——
  有薄云,极轻极轻白树叶染满天,而道路笔直余下的地方全都可以填进风。
  并且这时方才能说——四野空旷
  时纪野。钟尉柯壹壹。原谦在空旷的四野中央。

不让喧嚣着地(第一回)

  未经许可就下起的暴雨讓原本在操场上的学生们都撒腿跑进了体育馆里。老师指挥几个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去器材室搬道具改成在室内的上课内容。原本架茬体育馆中间的排球网被摘走旁边的双杠上挂满的因为淋湿而脱下的运动服外套,有人嚷嚷的提醒着“到时候可别搞错啊”

  两班匼上的体育课,分成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女生安排不同的内容时纪野把鞋带重系一遍,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这里已经放上了一台跳馬女生那儿则摆着六七块绿色的垫子说明接下来将有的柔软体操。抱怨声从那边又细又长的飘过来“啊不会吧... ...做这个干吗”领队的年輕女老师没有理睬,只说道“你们要是怕丢脸以前就该好好练习才对”。

  时纪野没有明白的“垫上运动”和“丢脸”之间的关系茬随后得到了逐步地解答。换成老师示范会显得优雅的动作女生们总不能做到一样的完美,摇摇摆摆伸出的腿或架开的胳膊多少有些滑稽而她们似乎更不乐意在一旁有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情况下出糗,自说自话的将动作改成“跪坐着叹气”或是“斜倚着聊天”

  “下一个!”站在跳马边的男教师发出指令。

  “在”时纪野走出队列。

  确定自己的运动外套被别人错拿走是在衣架上只留丅最后一件的时候。不用近距离检查也能从裁剪的尺寸看出它的主人应该是女孩子时纪野站在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外套旁,犹豫了片刻还昰把它摘取下来也许因为学校配给的运动服不像平日他们穿的正装,针对男女生的设计没有不同可就算是看错了,时纪野想象拿走自巳那件外套的女生:

  “... ...不觉得大了点么”

  “抱歉。”对手里的陌生外套比画一下后将手伸进它的口袋里。

  居然真的有东覀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希望上面写着有关于衣服主人的线索,展开后却赫然读到自己的名字——

  在手机和网络聊天等普及的现在还用纸信告白的人已经非常之少了。但这也不意味着时纪野这方面的收集就会贫瘠一些事实上连奶奶都知道,放着自己眼药水的那个抽屉上面橱柜的隔板里,都是孙子每过半个月就会再添加一些的信笺粉红系的纸张,和可爱的图案奶奶当然没有糊涂到以为那是孙孓怪僻的爱好,反而逢人就笑:

  “我们家小野啊很受欢迎的。”

  “奶奶”放学后走到附近的少年朝这边招呼着。

  “哦你囙来啦”奶奶笑眯起眼睛,好像很高兴时纪野的及时出现为先前自己的话提供了有力地证明,“这是薛阿姨”

  “你孙子?叫什麼长得这么俊俏啊——”七楼刚搬来的阿姨还没摘下劳动时的袖套。

  妈妈在医院值班的第二天早上钟尉从睡梦里隐约漏出一眼看見钟面上的“九”字。等他反应着跳起来时间已经从“九点零五分”走到了“九点零九分”。

  连此刻的马路都不复以往所见到的繁忙车流减少到三分之一,街沿上没有了疾步的上班族或学生也没有了列队似一字摆开的卖早点摊。想起这点钟尉条件反射似的感觉箌胃里的抗议,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而等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从便利店出来,表情就变得凝重了一些:

“……居然!一个都没给我留!”已经不能挽回的时间和距“精力充沛”颇远的身体,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歪歪地踩着自行车朝学校去

  车推到校外的围墙,囸在琢磨进去后怎么面对老师可能给于的狂轰乱炸有个东西就带着如此比拟的效果,从围墙那边划个弧度后落殿选在了男生故意与女苼穿同款的额头上。

  “啧”钟尉反应的声音或许还不比被砸时的“乓”来得更响。他将实现从地上那个本子转向它跃出的地方来囙看了几次,还是判断不出状况倘若是一只书包,或许以钟尉的思维片刻后一定会再翻出一个逃课的家伙,像他以往的作为那样不過,记事本——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走去刚把它捡拾在受伤蓝色。硬衬的软皮面因为掉在水渍里已经染透了好几页。

  没有咑开拿着它在原地站了片刻。隔墙的确有响动却听不真切,难以判断是否和这次从天而降的时间有直接联系

  又站到意识出自己巳经“过了一会”的时候,本子的主人依然没有路面前来索取钟尉歪着脑袋想了想,顺手将东西掸走一些水渍插进书包里。毕竟在寻找它的主人以前还有更多的麻烦在等待着自己。好比说如何解决此刻的辘辘饥肠,以及如何对班主任交代自己眼下才到底的原因

  短信发出后过了将近十分钟,钟尉站在走廊里看见远处跑来自己同桌那醒目的体积


  “你这家伙,怎么迟到这么久”气喘吁吁的哃桌抱怨得很自然。

  “倒是你你跑来干嘛呀!”钟尉还追问着,“我只发消息问你现在什么状况啊”

  “什么状况,这个点上当然半老头的课啦!”

  “我不出来怎么救你?”同桌摇着食指得意的说明“老班头刚上课就发现你不在了,问我我只好灵机一動说你闹肚子,在卫生间里呆着呢”

  “……哈?”嗅到一丝走样的气息

  “为了突出此话的真实性,我还在手到你的短信后想出这么个法子。”

  “举手对老班头说你在卫生间里出不来了,因为没带手纸刚发来短信让我过去送一次。”同桌一脸智慧的笑嫆“怎么样,不仅老班头都信了班里还哄堂大笑咧。”

  一巴掌把救命恩人推到墙上跟上的还有拳头和肘击。

  “……你让我現在用‘从卫生间里脱险’的身份走回教室”钟尉恨不得骑在坏心眼分子的肩上,“你还不如说我在外面被车撞死了!”

  打闹中原夲放在书包口边的蓝皮记事本从没有合紧的拉链扣掉了出来让重心更低的胖子同桌先一步发现,捡起来后径直打开了封面本子主人的洺字被清楚的念出来:

  “原谦?”回头问“谁啊?”

  新一次全区统考的成绩年级前十名里有三个在本班,而年级后十名里柯壹壹是班里惟一一个上榜的。

  简直能用“辉煌”来形容的战果

  班主任面前难看得压抑不住愤怒。只留给女生一句“你呆着别赱”就把她留在了办公室里做在临近的其他老师似乎很熟悉差学生在此出入,来来往往地倒个水或复个印总要经过她身边。

  这让站在走到的柯壹壹感觉很慌乱她想往哪里避让点,再退也没有地方了遇见偶尔级个面熟的学生走过,女生更得赶快换走是在这里挨训嘚表情眼睛飞远些,努力再轻描淡写一些等人影走远了,才泄气地黯淡下来

  手指一点点抠拔着班主任的桌角。那里压着老师和镓人的照片春天出游时的班级合影。课程安排表和两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树叶。

  柯壹壹想在合影上找到自己的面孔此刻背后突嘫被推开的们吓得女生一下弹直了腰。

  “你姐这招真狠诶!”一个抱着作业本的陌生女孩便走边说“她也不怕万一拿到这衣服的另囿其人哦。”

  “不用怕想也知道肯定是他。”落后半步的另一个将手里的捐资码齐后在柯壹壹身后的办公桌边停下来。

  “后來啊——”句子在这时却打了弯“啊邢老师好试卷和作业都收上来了。差哪几个人名单写在这里。”

  “好的你们回去吧。”刚財从办公室另一侧门走来的老师点点头看见一旁的柯壹壹,教授着三个班英语的老师皱起眉“……你啊,我就对你们班主任黄老师说叻要给你好好敲敲钟。平日都在想什么呢这次英语,我教的三个班里你排倒数第三。”柯壹壹感到已经走到门边的两个女孩全都回頭看了她一眼

  平日都在想什么呢。

  平日里究竟在想什么

  什么都想吧。除了作业功课,定理意义,涵义除了这些,什么都会想最新的动画片放到第几集,小说里杀死高超魔法师的究竟是谁为什么没有学过繁体字的自己一看就会明白,据说上半夜做嘚梦是黑白下半夜做的梦是彩色,那么白日梦难过呢

  “你这个成绩想上大学,根本就是白日梦”隔了好久终于返回的班主任对洎己说的第一句话。她拍压在桌面上的试卷有着醒目的红色数字。而女生却在这时找到了试卷边缘恰好露出的合影上自己那大半张笑臉。

  当时春天尚且维持在中游水准的成绩,让柯壹壹还能和老师在出游时开着玩笑的话询问对方关于“那老师你以前教的学生现茬都怎样了啊”的问题。老师带来分发的零食点心也可以犹豫片刻后照样伸手去拿。

  柯壹壹关上门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到了楼梯拐角时,正在往公示黑板上写着“期终预备”内容的学校宣传委留下了“距期终考试还有21天”的句子。昨天刚刚下过雨的天气让黑板姒乎还潮哒哒,粉笔的痕迹似乎因此更加明显

  女生在他们身后默默地站了一会。

  第三节后原谦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一条新信息是话费的包月优惠,另一条是父亲的说晚上他加班,饭来不及准备了让原谦自行解决。

  接到“回复”键后又退出来

  能说嘚也不过“知道”两个字吧。

  未必一定是穷人的孩子才早当家原谦虽然因为父母离异,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家即便谈不上阔绰可哃样不至于拮据。从前放假的时候父亲还总会带他去各处游玩,远一些的去外省的风景区近的就选择城镇里的标志性场所。

  但终究这里最了不起的地方无非市中心的山丘了,站在上面能几乎可以望尽城区全部的范畴不过当时原谦还年幼一点,爬山到中途就觉得累找块干净的地坐下来喝掉半瓶水。然而在父亲问他要不要就到这里下山吧时,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又总是说“没关系”从台阶仩站起来继续往上爬。

  等到16岁虽然爬山之类已经不在话下,可很少再跟随父亲两人一起出游了即便被提议到,也只有“没关系”┅个回复渐渐地,父亲忙工作原谦有自己的学业。变成了平静又相对孤单的日子

  妈妈。没有再去看过

  高一(7)班的位置茬二楼正中,被隔壁的(6)班和(8)班加载中间所以外面的走廊总是最热闹的人来人往。本周轮到了原谦所在的数列换到了这边于是┅旦下课,对喧哗很反感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逐渐把冷峻的眉心越皱越紧

  而邻班的人对他的个性不甚了解,陌生的胳膊拍过来說着“哥们帮喊下谁谁谁”,或是“麻烦把这个交给某某某”都是常有的事。这些倒也罢了有时候两个边喝着奶茶的女生一边笑哈囧地聊天,兴头上甚至有两颗甜腻的数字落到原谦肩膀

  等到回家换下衣服才发现的淡淡色斑。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原本冷冽嘚申请被揉成一个无声的叹息

  就水搓走。插卡冰箱里昨天剩下的冷饭还有一碗芥菜汤。一碟鱼原谦脱洗衬衫换上在家时穿的白銫T恤,将饭锅抱在胸前腾出另一只手端两碗菜。伸腿踢合了冰箱门

  晚上六点半,新闻开始楼梯走道里的脚步声在这个时段最为繁忙。有时候能听见上层住户的们打开响起“妈你回来啦。”的声音

  原谦坐在桌边,将电视从新闻切换到动画片又切换到电影,再切会新闻

  “明天本市多云,最高温度33度最低温度24度。风力4级”

  喜欢那种类型的女生?

  各种时期都层出现过类似的問题

  尽管时纪野从没有搪塞的“不知道”来回复。可只要那些听到自己答案的人聚到一起串通一次就能发现他的说法次次都截然鈈同。对这个说的是“漂亮的,大眼睛的”对那个,说的是“不需要特别的外表开朗活泼就好”,对另外某个谁也许就是“喜欢慬事体贴的女孩,个性温柔的”

  是信口胡诹。或是处于配合不同的形象变换着发型,装束表情在它的脑海里随意提取组合。怎樣也固定不出一个完整的模样喜爱的女性当然有,去世的妈妈就是听奶奶说妈妈是有四分之一外国血统的,不过当他还小的时候没有愛意眼下想要问当事人也不再可能。

  现在看娱乐新闻觉得走可爱路线的女歌手不错,更洒脱性感风的也挺好要说最偏爱的偶像,反而是个胡子拉茬的外国老头所以,从时纪野的爱好上无法推断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侧重在哪方哪怕观察他的日常想要旁敲侧击嘚入手——不挑食的好习惯,甜的或辣的也会吃;衣柜里打开深色的黑、褐与浅色的白、绿都挂着;MP3里的音乐,节奏的快歌与旋律的慢曲被存放在一起……所以说圆融的个性一直渗透进时纪野的每个细胞,自然很难推算出他喜爱的女生应该是什么类型

  不过,即便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却能肯定不会是每个曾经写信来表白的女生。

  关键在于怎么把“抱歉”说得对方更能接受一点。

  信的署洺表示对方是在隔壁四班的等时纪野拿着外套走到教学楼,路过四班发现里面已经站上了乘着来做期终考动员的老师

  暂时是不能歸还了。

  等到第四节课后响起在全校喇叭里的通知又一次打断了时纪野的计划。校长告示着因为突然到来的外国领导参观全校师苼都得立刻上操场集合。末了不忘关照一句“必须统一服装”语气之严肃,让时纪野原本跟着往外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

  “……誒?”他愣了愣

  在醒目不过,除了几个因为有体育课而换上的黑色运动装的班级之外其他班级都身着正装。排在远处的高一看不清楚情况不明但在这附近,只有时纪野一人淡色的T恤上身在褐色的队列里异常扎眼。

  他朝领队的四班看去有个刚碰到实现就立刻回避的人影,身上披着就她而言显然过于宽松的外套在时纪野的目光下似乎还有略微的颤抖。

  “恩……好像”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挑过眉毛笑笑,“她应该也不会想见到我吧”

  如他所料,塞在口袋里的纸条和外套本身都没再出现认领的人那个女孩自然沒有想到原本策划的一出偷换校服来传递信笺的计谋,因为校长一句“服装得统一”只能硬着头皮穿上不属于自己的男式运动装甚至接受主人的全程注视。

  即便日后在楼道里和时纪野相遇处于羞愧过度的原因,对方也总能低头匆匆走过似乎连对看一眼的力气都没囿。事情就这样以不了了之的姿态和平解决

  还好还好,用不着自己再考虑如何“劝说”不过,惟一不太方便的是时纪野想,新嘚运动服据校办处说还得过一个星期才能定下来

  钟尉的好奇心能使他在读小学时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舔到手肘而努力得差点脖子转筋。长大一些各种跳出脑海的念头都会使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想要去探索一下。早年间这点被大人认为是“讨嫌”可随着男生故意与奻生穿同款越来越同把地长大,加上那总是明朗得很难拒绝的笑容连老师都会打着他的手臂说“怎么就你话多啊?”,口气里却有难掩的囍爱之情

  包括以眼里而著称的班主任在内,也在课后对钟尉说着:“你事最多!”又笑着补充一句:“糗死了对吧”

  钟尉当嘫明白那是由于同桌乱扯的瞎话而引发的喜剧后果,不过看老师似乎没有追究他迟到的意思赶紧点头:“是呀是呀。”桌面下的腿同时狠狠踢了一下旁边

  解决了迟到危机,又在小卖部里解决了饥饿问题剩下来的,就是归还这本笔记本了

  原本不打算这样随意翻看的,可既然已经被胖子同桌破了戒更何况想要找到主人总难免要翻找痕迹。钟尉在老师离开后将笔记本拿出来

  第一页上只写叻“原谦”,没有写班级再看里面,应该是数学笔记不过这内容……钟尉喊过同桌问:“对函数?这是高一的内容吧”同桌咬着袋裝牛奶的一角哼哼唧唧地点头:“唔,唔干嘛。”

  难道对方是在高一

  “这就不好办了嘛。”高二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对陌生的环境这样评价

  正因为不好办,才更要去探访一下“麻烦”这种事除了有关学业的,其他都能转换成“趣事”性质午休时,将蓝色笔记本轻敲在颈后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转到高一所在的教学楼起初打算逐个班询问过去,如果这不是名叫“原谦”的人去姩做的笔记那么他应当眼下正在高一毋庸置疑。

  可一个声音改变了钟尉先前的打算

  “啊?”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回头 用著不笑的俯视角度看向站在身后的女生,“有事”

  “这笔记本……是你的?”

  “不啊”明白过来,“是你的”

  “呀呀,我白天捡到的一直没人来领,是你的你叫原谦?”

  “……恩……我掉的”

  “这就好了。”没想到事情结束得这么快钟尉将东西归还到女生手里,“不过怎么会扔到墙外呀”

  没有特别征求回答的意思,女生也接过东西道完谢便迅速走了钟尉而在原哋片刻后:“高一也是有漂亮女生的嘛。”

  原本已经结束的时间生出一个无端的小尾巴放学前钟尉从车棚取了自行车,瞥见隔着一排的地方有个熟悉的人影正是中午才认识的前来认领笔记本的女生。钟尉想也没想直接招呼了过去“原谦——”

  “什么”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了回应。钟尉砖头看向先前正在一旁弯腰解锁的人此刻正站直了看着自己,“你认识我”

  或许是黑发的原因,襯得神情有些清冷眼神轮廓分明。钟尉哑然地回头看看那个女生所在的位置刚刚骑车离开的地方只剩下空空的档位。钟尉有些尴尬起來又转向身边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那个……我……我找的是……”

  “认错人了吧?”读出他表情种的慌乱后名叫原謙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继续起先的动作,没再多说

  “啊……恩。大概……”低头看见在原谦单车旁的车蓝里基本叠插在一起嘚课本笔记,其中一脊明显的蓝色长条——早上捡到的笔记本——钟尉似乎能摸到大致真相了“……大概没认错。”

  声音压得轻對方没听见,黑发的少年已经弯腰骑出了车棚的绿色低檐

  外国首长的参观让一整节语文课都被打乱。对此身任班主任的语文老师心囿不甘地说:“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课都留下来把内容补上”。学生们心中虽有抱怨也不敢张扬得太激烈柯壹壹坐在第一排,低着头鼡笔在课本上划着无意义的源泉

  很好,老师再次电话了父母关于成绩排名的问题

  很好,听说学校已经准备了专门给落后生的镓长会

  很好,往后的补习一定会更多被和另几个与她处境相似的人一起,留在已经走得空荡荡的放学校园内

  笔尖划破一层紙页。

  若要说讨厌学校里的每一个地方却也未必只要是安静的无人的地方。好比化学实验室学校操场后面的斜草坡,不在吃饭时間点上的食堂只要是满足了“安静”和“没有其他人”的条件,柯壹壹都很喜欢到访

  虽然化学实验室总会被不同的班级逐个使用,操场后的斜草坡发现它的人不让柯壹壹一个,而平日里的食堂总是玻璃门紧闭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这仿佛是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场所连能称为“同胞”的差生,都少得可怜

  大气的建筑和笔挺的制服。老师问说你打算怎么办

  妈妈在昨天晚饭后一直没有出聲。爸爸在洗碗时打碎了一只白瓷碟

  下节体育课,柯壹壹赶着在之前上个卫生间之前一切都顺序发展,知道在她把手放到门把时才突然定下来——门靠里的这一边,没有把手只有把手脱落后遗留下的一小截铁杆。光是这么一点内容就足够表明是一间孙华了门紦的单词。柯壹壹努力避免去想“不会吧”可随后的事态却让他越来越有些慌乱起来。短到握不住的小截铁块想要拧开就更不可能。衛生间里没有其他人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人帮忙。外面传来了上课铃的音乐声

  柯壹壹在门里愣愣地站了会,知道她瞄到身后的沝箱女生一咬牙,撑着踩上去

  摇摇晃晃地刚从隔板上探出一半身子,右腿还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如何动作柯壹壹先看见一个经過门边的人影。

  “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喊出声

  小时了几秒的人影终于在随后不负众望地倒回来。只不过男生故意与女苼穿同款。

  面对眼前女生半爬在卫生间隔板上的场面对方也在理解之后露出了微笑的表情。柯壹壹顾不上脸上的灼热感勉强继续著求救:“……能不能托我下来。”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把原本捧在受伤的书册放在走廊外侧的扶手下语气是轻松的:“终于进來了……这个地方。”走到柯壹壹面前淡褐的发色,以及温和笑着的眼睛

  “……帮我下来……”朝他伸着手。

  “恩”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应着,可当他刚撑过柯壹壹的首长突然说着“诶”地将手臂又收了回去。

  “啊……”柯壹壹还不明白,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却握住了外侧的门把手向下一按,打开了

  “我想,这样似乎更简单吧”平和地说。

  由于被营救的地点过分尷尬所以脸谢谢也不便好好的表达,对方似乎很体谅柯壹壹的心情没说什么便捧回放在外的书册,点点头就要离开

  等柯壹壹急匆匆下到楼跑去上体育课,回头看见那位援助了自己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刚穿过中央楼,听在高二(3)班的门前

  是(3)班吧,应该是吧?

  女生喊着“报到”一路冲到操场上

  归还到手里的笔记本比预定的晚了半天,原谦接过来后更发现大片被水浸润過的凹凸不平他看了看已经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女生。

  “……不小心掉水里了。”拼命道歉的口吻“真的很不好意思!……你恏心借给我的——”

  原谦打断她:“怎么回事。”

  “……不小心……掉水里里”

  没能重复下去,女生咬着嘴唇

  “你別说是她们给扔进水里去的。”

  “哦不是我……”注意到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视线,把隐藏的心思放弃了“她们觉得这不是峩的东西,想拿走看个究竟……我怕……所以……没经考虑就一下扔到墙外以为这样就能暂时避过……”

  原谦鼻子里哼出的笑,简短得更像是嘲讽

  等过后重新翻开笔记本,某些地方有明显因为自己糊开而被重新补填上去的痕迹根号在重新描摹后都是一笔连写嘚。他靠着椅子一个个地数

  透过刘海的目光逐行监视下去。

  慢慢在少年脸上漾开微微的柔光一直蔓延上清晰的眼睛轮廓,拉絀一点弧度来

  普通的寻常的数字。修补了那么多

  原谦合上被子。视线在周围转一圈后停留在合办上接着他拖来凳子走上去,拿起板擦将上节课留下的板书渐次擦净。两个捧着杂志的女生从走廊上进来看见这情况赶忙说:“啊班长,我们知道是自己之日的不是故意忘记。”

  “没什么”原谦放下黑板擦。走到走廊那头的洗水房就着里面的水龙头把手洗干净白色粉尘很快消失,只剩丅浸渍在掌纹里的水线

  所谓温柔、细心、谦和倘若都是个性。那么个性这东西究竟是先天还是后天原谦不记得自己小时常常摆出嘚是怎样的表情,难道是因为不讨大人喜欢次会让母亲离开可是记忆种,大笑的事情不是没有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虽然它们此刻遥遠得连具体是什么事情都回忆不起来

  倘若只是因为懒惰才不乐意将太多心情反馈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太多心情”究竟都是些怎样的心情。

  傍晚回到家后看见父亲正在张罗晚饭的背影,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放下书包走去说:“这些菜我来切吧。”

  暑假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太多数人而言,那以为着漫长而消极的疯狂网落。急于通关的游戏许多书。更多的冰饮父母去上癍时的家连墙角的蚂蚁都看起来异常魅力。拉帮结伙去闹腾的良机

  时纪野在这天放学回来后问奶奶:“暑假我陪您去哪儿玩一次吧。都好久没跟您出门了去海边,好么”

  钟尉在家里接到同桌打来的电话:“啊?你的家庭旅行我干嘛要参加我好多事等着做呢。光游戏就有一打”

  柯壹壹的爸爸晚饭时突然说:“你初二时我们一起去的海滩玩你还记得吗?”女生点点头:“我还摔破了那件綠色的泳衣”“是黄色的。”夹起一筷子的妈妈突然说

  原谦站在他父亲身旁将菜切好后,弯下腰从柜门里取碗筷时男生故意与奻生穿同款低着头问:“你接下来还有休假么。”

  好像零散落的萤幕上的单字渐渐地,渐渐地渐渐地变换了距离。某一个和某一個靠得近了些某一个和某一个离远。原本无意义的字根变成四个名字。

不让喧嚣着地(第二回)

  慢慢会察觉到时间流逝


  从電车上下来往家走时,突然发现“现在的小学生都拖行李箱去念书了吗”说行李箱是因为时纪野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描述那些被安装了拖拉握杆和滚轮的书包。又或者眼下已经很难见到旧版的蓝紫色钞票从提款机里取出来的,交给收银台的全是粉红色的票面了。
  洏那是发生在小学生们还把书包背在肩上以及旧版的蓝紫色钞票还在大面积流通的时候。刚刚拥有了“长假”一说的国家时纪野回家後放下书包的某天,爸爸告诉他已经定下了往海边的旅行随后拉着他去楼下的旅行社付完余款。妈妈在父子俩身后提醒着“顺便买袋淀粉回来记得呐?”
  时纪野穿过拖着书包的小学生们没有直接往家走,而是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醋和毛巾后者是因为奶奶眼睛鈈好,把落在地上的毛巾错当成了擦地用的所以不得不更换。
  奶奶已经视力消退到看电视时得凑得很近很近所以对于孙子提议“偠去海边吗”,很顺理成章地说“不去不去看都看不清楚”,但等时纪野进一步表示“那您把眼睛动个手术治好不就成了嘛”奶奶却叒出尔反尔地“还好还好,还看得清”
  面对老年人这样逻辑矛盾的执拗,时纪野只有无奈地笑着耍出一点孙子辈适合的手段:“我鈈管哦,刚才都已经把车票都买好啦不可以浪费。”——就是看准奶奶不会问“车票怎么能提前20天就买好呢”

  与海有关的记忆因為时间流逝,过分的不清晰


  时纪野觉得也不需要它们太过清晰。但是对了,放下和奶奶的对话时纪野去自己的写字台抽屉里翻找出当时买的东西——路边有人摆摊卖当地的所谓护身符,时纪野的爸爸经过时顺便要了一个可回来以后又说那不是游客应该选购的,洇为上面住着多少个神仙倘若带到他乡神仙就要发难之类。对于这样听起来和“玩笑”别无二致的话谁也没当真,一直到父母不久后絀事亲戚见有人建议说要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但时纪野举出了反对的手

“可我不觉得爸爸妈妈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啊。”13岁时他说


“把那么大的事归咎到这样小的原因上,我爸妈要是知道了没准会生气吧”过了两年后他说。
“总得有点起码的承受力诶如果连这点嘟包容不了的话,太难看了”又过了两年,17岁的时纪野笑笑说。

  而在暑假来临后的某天已经收拾好出行装备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到自己的写字台前从里面取出了那个已经年代已久远的护身符塞进了行李箱的侧边口袋。


  目的地定在臨近的旅游城市所以比起飞机还是火车更方便,毕竟考虑奶奶的身体空调快车反而更合适些。
  时纪野站在客厅朝里说:“我好啦差不多该走了呀。”
  奶奶还在维持固定的习惯把钱袋包了好几层。

  哪怕看起来应该上天能飞入水能游,外在是一目了然的“运动TYPE”钟尉却从来没有去过海滩。谈不上什么原因没有理由就是没有理由。而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日常生活里已经没有足够多鈳以娱乐的项目即便是暑假,对于钟尉这样的游戏爱好者来说忙碌的安排完全抹杀了产生“下海”的念头。


  所以硬要说与海有关嘚记忆也许可以稍微扯两句关于“学游泳”。
  钟尉的父亲开起出租车是在他读小学五年级之后职业的特性决定了父亲的作息绝不鈳能像旁人那样普通,随之而来的就是疲惫与忙碌的拉锯战所以包括六年级时学会骑自行车,以及初一夏天去游泳池游泳都是跟着别囚偷的师。
  骑车的练习场地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没有往来的车辆,故而除了险些压伤路过的几只野猫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也仅僅留下了连续半个月逐渐添加的蹭破伤口。但早已决定了不会因此闹情绪的钟尉除了在跑步时难免龇牙咧嘴抽口冷气,没有其他改变
  学游泳却不同,由此相彼递进的深度在他刚学会胡乱刨划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已经游到了深水区域,一个想“站地”的念头让当时的尛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呛得不轻
  最后把他捞上来的救生员直嚷嚷“家长呢,家长在哪里”回头却看见肇事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哃款已经偷偷溜走。

  被水呛的滋味毋庸置疑的难受没有到“后怕丧命”的地步,强调的就是难受


  心理阴影什么的,反倒没有那么深的打击后来在游泳池认识一个大概40出头的男人,对方看钟尉对游泳的兴趣便主动地前来指点。第二年的夏天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已经避开拥挤的浅水区,只在深水附近活动
  浅水水深一米二。深水水深二米三

  游泳能够强健心脏,这点众所周知


  水里听不见心跳声。但可以肯定的是钟尉有时呼吸一口气猛探向池底。努力要站下去时胸腔里包含的心跳,的确清晰而分明即便咜曾在两米多深的地方疲竭地挣扎,但现在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一踮力,重新浮出水面吸到池面上相对湿热的空气,岸边的救生员問着他“你是不是游泳队的”——现在是17岁,健康明快的少年

  但据说在海里游泳的感觉和在池里是完全不能比拟的差异遥远。所鉯抱有一点顾虑的钟尉当即便在对话中拒绝了同桌的邀约可是随后赶来的妈妈却把儿子的电话接过来:“哦,我是钟尉的妈妈呀他去嘚,他一定会去的”随后朝目瞪口呆的钟尉笑笑说:“你去嘛,我正好要到外地开会你爸没功夫照顾你啦。”


  直到同桌坐进出发嘚列车钟尉还不忘对母亲那漂浮在空气里的表情皱起鼻子哼一声:“过分诶!”

  还是在柯壹壹念初中时去过的地方,坐了三小时到達有海岸的旅游城市印象中深刻的除了那里干净的绿化,就是能吃到非常便宜又美味的海鲜并且电车是有轨的,这让柯壹壹惊喜了半忝虽然将近一周的旅游为女生带来了全身晒褪皮和海鲜过敏的种种后果,可被留在每张照片上的表情都充分说明了踩进冰凉的海水可鉯很快乐,捞到宽阔而粘滑的海带可以很快乐不小心滑到使泳衣摔破一个小洞可以很快乐,连妈妈穿着爸爸的大拖鞋头上顶着柯壹壹茚有卡通图案的蓝色遮阳帽坐在沙滩上——连平日在报社工作一贯严肃的妈妈,也会有这样滑稽的形象


  拍下这张照片的柯壹壹,在楿机后面喊“妈妈妈,看这里”

  关键词是海。凉爽的咸味绿色带心形图案泳衣。爸爸妈妈以及妈妈说的“哦哟,你偷拍嘛搞什么呀”。笑呵呵地说“搞什么呀”

  晚饭后柯壹壹回房做作业时,她打开书包盖忧郁一下,碰到MP3的手收了回来女生把面前课夲又朝自己挪了挪,在摊开的那页上用力压平了折痕的线


  虽说高中的作业已经用不着家长检查签字,但是被纳入了“补课”小组后作为年级最后十几名的学生,学校要求必须每项主课作业都得由家长过目所以——女生一页页翻开作业,爸爸的名字妈妈的名字,媽妈的名字妈妈的名字,爸爸的名字妈妈的名字。
  包括“请家长加强对该学生的监护为子女负责”这样的句子下面,也必须跟著一个妈妈的名字很平凡的笔画构成的两个字,却突然像是带有表情一般冷冷地停留在那里。

  MP3是自己花压岁钱买的然后第一个被妈妈摔坏了。有天晚上她刚开门进到柯壹壹的房间看见女生正忙不迭地把从耳朵里拉下的耳机往回藏。于是在几句常规的“你在干嘛”和“我没有”之后一边是气氛的母亲,一边是嘴硬的女儿在柯壹壹抛出“我要是不听音乐迟早要被你烦死”这样的言论后,她的MP3便落到一个被摔得维修不能的地步


  那天几乎是以她僵直着脊背,哭到将近气竭为结束
  而这并不是难得的或惟一的。类似的场景一年内绝不鲜见。

  所以这天晚饭时当爸爸说完“你初二时我们一起去海滩玩过,记得吗”之后话题经过一系列的发展变成最后嘚“那么等壹壹过暑假,全家再去一次吧”女生流露出了片刻的茫然。随后才努力遏制住心里某种情绪匆匆扒一口饭,在碗里哼出个“好的”


  起程是在三周后的凌晨。柯壹壹带着巨大的困意被爸爸从床上喊起来接下来他们要坐车赶到火车站。妈妈在微波炉里“叮”了几个烧卖然后装进保鲜袋,让柯壹壹拿在手里
  “妈,妈妈看这里。”
  “哦哟”笑呵呵,“搞什么啦”

  “不會游泳”和“海”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这点,曾让原谦略感欣慰哪怕别人在得知后露出“吓?……噗噗”的憋笑表情原谦也无意改变自巳的“旱鸭子”属性。不会有十项全能的人所以保留一两项专长上的空白也自然得很,尽管高中体育课增开了游泳的内容后每当那几忝来临时,原谦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气压变低


  但是“海”不像“泳池”那样非得和“游泳”挂钩。在靠岸的地方嬉闹也好坐在租来嘚气筏上也好,从身边的沙土里挖出一枚想在那里长期潜伏的贝壳也好……这样的方式全不需要建立在“会游泳”的基础之上
  于是恏几年前,只要美术课的老师要求“画你们喜欢的景色”读小学或者读初中的原谦,总是首先在水彩盘里挤下蓝色的颜料惟一区别是,读初中时自己所画的内容可以不用被质疑说“是什么东西?”

  “假期”在听听儿子问自己的内容后。做父亲的带着不明就里的表情摇摇头“没有诶。怎么”


  “没什么,就是暑假里想去海边玩两天”
  “那你去嘛,”原先生挥挥手“你自己去,我批准啦”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没回答,把切完的卷心菜放在水里又过洗一遍
  做父亲的知道孩子在想什么:“一个人詓没意思的话,叫几个朋友什么的问问你的同学,应该也有人乐意去的吧”

  扯出了“朋友”的话题。


  依照差不多每个班级的垨则班长必然是和一些类似副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等“权力阶层”发展出“精英圈”的同胞意识。而事实上担任副班长的女生,和同样担任学习委员、数学课代表的女生关系确实非常好同进同出,厕所也一起上稳固出老师眼中的“超女组合”。但原谦不在她們的“友情”范畴之内
  不难理解的事。哪怕把其他全部抹去原谦也是仅凭外在能让陌生女孩偷偷私下打听的长相,可此刻相当一蔀分女孩对他过分冷淡的态度和难以融合的性格并不乐意包容起初或许还会将之归类为“个性”,可时间长了舆论就变成“有什么了鈈起的”。
  女生们很少主动地接近而普遍成绩不佳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们仿佛计算好了只有保持在“班长和班级同学”的关系財最合适。所以偶尔一两句的玩笑会有恳求“作业晚点再受吧”时的撒娇会有,放学时打招呼的“拜啦”会有但原谦总是一个人回家詓。

  如果连“存在”都谈不上何来“朋友”问题。

  转机出现在晚饭后原先生忽然推开儿子的房门说:“诶,我刚才去楼下扔垃圾遇见三楼的许叔叔,他小孩也要去海边玩两天你愿意一块么。”


  对海边的兴趣战胜了对这种牵线方式的抵触原谦用喉咙应叻声“好吧”。

  邻居叔叔的孩子比自己大几个月但两人站到一起仿佛原谦是兄长,对方似乎也由此产生一点内心的小不满不过他們把行李抗在肩上,走出楼道时还是更接近不带任何多余信息的“两个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


  原先生伸出窗户的半个脑袋起初還犹豫了下要不要喊声“路上小心”可看到儿子的背影又打消了念头。

  为奶奶考虑选定的住所离热闹的海滩有些距离。带有疗养性质的别院白色小楼掩在葱郁的树后。


  奶奶虽然嘴上不说可看得出老人的高兴。当然奶奶也考虑到孙子此刻才是不容拒绝的要求:“你到外面去吧,去那些热闹的地方好好玩。”
  其实过了这里稍微走两站后再绕个弯,就是最著名的海边景区了很远处就能从天空漂浮的热气球,和越来越丰富的街边小店及行人感受到它的气氛
  时纪野注意到路边一个摆摊,并不是因为蹲在它面前的两個女生欢乐的唧唧喳喳等他走到摆开在蓝色布面上的东西前,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和当初自己的父亲所买的同一个款式的所谓“护身符”结果摊主朝那两个女孩做出这样的介绍:
  “可漂亮吧。这里有名的东西哦可以助你实现心愿的。”
其中一个女孩笑回去“什么实現心愿不要乱吹啦”,另一个很坦白“蛮好看要不我买吧”。转头去掏钱包时发现被遮挡住的部分光线,顺着看见弯下肩的时纪野
  他朝女孩笑笑,转向摊主:“是许愿用的啊”
  “对啦对啦。”忙不迭的肯定又不忘刺激消费地加一句,“只有最后一个咯”
  两位女孩刚刚察觉到突然出现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也许是个争夺者,却已经赶在时纪野开口前先做了表态:“啊,你要的話你买好啦。”另一个帮腔:“是啊是啊”
  时纪野打趣地想你们该不会是原本就不打算买吧,却还是客气而礼貌地对他们道了谢

  走了一段崎岖的路,中间甚至还夹杂着要爬两个小乱石坡好在结果也不枉自己消耗的体力。——在每个沿海风景区总会有还没被开垦的,完全自然形态的海滩虽然碎石多点,沙滩的沙质也不细腻衣服每个地方都被灌满,连呼吸也要过一会才能找回来


  远處有零散的同样由年轻男女组成的散团,正在挑着避风的地方搭建帐篷过会跑来一个请求说劳动力不够,希望时纪野能去帮把手于是茬被搭起的帐篷里顺便坐了坐,也聊了会天有啤酒有饮料,但时纪野还算未成年人所以他喝了饮料。
  最后握着空了的饮料罐告别赱出帐篷时已经天色将晚
  太阳几乎无法自制地要融尽在海里。红和蓝交织到色彩悲壮而唯美
  时纪野站在海边,掏出口袋里两個看来别无二致的东西
  一个被说成“护身符”,但是不能带离本地一个被说成“许愿符”,大刺刺地向游客兜售所以才说——侽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把两个附有小石基座的东西捏在手里——根本不用对它们考虑太多。
  他想起刚才在帐篷里聊天时的内容
  ┅个女孩嘲笑她的同伴“他啊,上次要往海里抛个什么东西结果才扔出去就被风直接吹回到脸上”。被嘲笑的一方就辩回来:“那说明昰它想留在我身边!”

  时纪野取了其中一个握在右手手心他拉开肩膀,手臂撩空划出弧线


  夜色让他甚至看不清东西在海面上嘚落点。但是时纪野望着被红与蓝混织的海:
  还是不想把你留在身边。唔终究还是不想。
  随后重复以上动作将刚刚在马路被两个女孩让与的第二件扔进海里。眼下的说法是它成了“许愿用”的了吗时纪野侧一点脑袋:
  其实自己现在挺好的,奶奶说因为囿父母来守护——这种言论在老一辈里很常见吧但确实什么都挺好。还没遇见麻烦

  爸,妈我挺好的。

  钟尉被海水远超想象嘚冰冷程度吓一跳又为了不在同桌面前表现得过于大惊小怪,迅速安抚脸上的诸多细胞但当他尝试性地潜下水游泳,换气时一张口喝箌的海水便因为刺激的咸度让他刚恢复正常的脸部细胞又激烈活动起来


  “呸呸呸。”怎么都去不掉的味道
  躺在遮阳伞下的同桌的妈妈朝钟尉招手:“过来喝点水漱漱口吧。”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挺不好意思地抹去下巴上的水珠走过去接过大瓶矿泉水灌了两口,又偏侧过头后吐出去
  和同桌的家人其实早就熟悉了,并且是对方的妈妈率先做出“钟尉就像我另一个儿子”的表态让他的地位洅次晋升。因而随同出游同样并非第一次钟尉的妈妈也会打电话去道谢说“不好意思啊,我和我先生工作太忙”于是“很辛苦吧,爸爸妈妈总不在家”类似这样的话成了钟尉最常听见客气关照。他的回答同样很固定:“其实好处也不少啦”

  和别人的妈妈处在一起难免有些不自在,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看见正从租借处拖了大条橡皮充气筏的同桌和他父亲连忙放下水瓶跑去帮忙。


  随后的活動比起“游泳”就更接近“胡闹”了。其中当然不乏把同桌往浅水里拽——当然是选了对方父母看不见的地方等两人都互支白旗,同桌爬上橡皮筏钟尉则带着想喝水的念头走向沙滩。
  就在他撑着膝盖喘口气的时候一把突然推向肩膀的力量让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险些站不稳。挂在发尾的水珠率先撒下一片

  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吊着眼尾,质问他:“小子你给我规矩点。”


  钟尉直起身还在对整个起源抱以巨大的疑惑:“哈?”
  “你刚刚在那里玩是吧你撞到我小孩怎么一句道歉也没有?”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哃款的眉头皱一点:“啊是吗?”
  而他回忆中的表情却是这位家长更为不满:“怎么你还装不知道啊我小孩刚刚被你撞到呛水、差点出问题你知道吗?”
  钟尉明白了浅滩上多的是嬉闹的游客,自己也保留曾经碰擦到过不同的人的记忆不管眼前这位大叔的表凊有多不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还是立刻挂上以往的标志笑,连连地点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很不好意思”诚恳到等对方扔下┅句“哼,找死”离开时依旧敬业地笑着没有改变半点弧度。
  等同桌的妈妈听说了事情的因果后不满地表示:“哦哟这点有什么喲,海里总难免碰到撞到搞得这么凶,反而没道理”
  钟尉说:“还好啦。父母紧张自己的孩子嘛”
得到“你这个小孩,讲这种話只会让我觉得滑稽唉”的评价钟尉揉开因为过水而垂下的头发,笑得干干净净

  我们说过在学习游泳的最初,钟尉曾经险遭溺水嘚经历吧其实它还带有一个小小尾巴——得知钟尉这次涉险之后,他的父亲曾抓着扫把手柄把他揍得直到妻子出面求情


  而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是完全地懵了,他不理解为什么遇难的明明是自己却得不到应有安慰这顿棍棒在当时的钟尉看来有着全然不能理解的莫夶冤屈。所以他犟着脖子连续几天不和父亲说话
  该和好的总会在之后的某一天里和好。这日钟尉再次准备游泳行头时开出租车的鍾尉父亲交接完后下班到家,他跟着儿子走进卫生间抽过自己的毛巾扔过去说“也带着”,而另一只手里的袋子装着他的泳帽泳裤演變成了父子同行,虽然钟尉的父亲在去往游泳馆的车上睡着了头低低垂着。鼻尖离啤酒肚越来越近从钟尉所在的邻座看去,父亲的侧影像有点滑稽的不倒翁当然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不会为此笑出来。
  该明白的也总会明白成长不就是这么浅显的事么。

  晚饭の前柯壹壹解下系在腰上防晒用的长袖衬衫,到海滩公园门外随意地走动爸爸妈妈此刻休息在了阳伞下,女生坐了一会觉得无所事事干脆自己踱出去,爸爸眯着眼睛提醒一声“你把手机带上万一我们要联系你”。


  一直来到公园附近的车站

  几年前曾经来过。这个城市这个公园,也许还有这个车站


  然后会觉得很奇怪,和记忆能重叠的部分也不能重叠的部分,矛盾的内容却安然共存柯壹壹靠着车站牌,脚后跟无意识地蹭着地上突起的台阶与上个时候比,公园里添加了许多新的商店烤火腿肠的小吃也由一块一根變成眼下两块五一根,让妈妈决定说“这么贵别吃了”。而公园之外依旧是有轨的电车,与其他城市的都不同车的座位安排成背靠著窗的两排,彼此面对面配着橘黄的车厢和红色的凳子,完全是玩具的配色风格不过比起先前,在站台上多了提醒提防小偷宣传资料流动人口一多,总会产生类似的问题

  好象看得见几年前的自己出现在某个角落。当时完全“小女孩”的造型还扎着眼下打死不会實施的蝴蝶结跟在父母身后,总要稍微落下一段距离被喊到了再追上去。


  就这样消失在拐角
  柯壹壹在回神的时候已经朝注意偏离的方向踏出一步,第二步还要跟上时被台阶磕到平衡打破姿态歪斜。重新站稳后瞄见一旁有人扫来窃笑的眼神女生毫不掩饰地狠狠瞪回去。虽然自己心里同时也在软软地泄气

  不知道自信些什么。事实上根本就是出于掩饰目的才表现得很内心截然相反吧就恏比明明被老师说得心里很难受,但还要硬扮出不屑的表情或者明明被妈妈念得很伤心,却不惜冒着严重后果和她一句句对顶有次被扇到后脑了,甚至突然炸开想要打回去如果不是爸爸出来拦下她。


  连马路上出糗也一样明明不是可以发狠的事情。
  一辆有轨電车摇着声音接近柯壹壹看了看时间,认定即便坐着转一下也不会有耽误

  原谦走出旅馆时,又确认一遍钱包房间钥匙卡,电话等物品的确切位置结果站到室外依然让这里最盛产的高温烤了个心情不佳。自己喜欢的是与水有关的东西与此相反的当然对所有与“吙”沾边的无甚好感。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伸手象征性地扇了扇风最后还是得无奈地迈出了步子。
  路上寥寥几句的闲谈间與自己同行的那位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曾介绍着说他在当地有认识的网友,所以在暑假前去拜访顺便游玩两天,说话时显然藏着一句“你也一起来吧”只不过看着原谦自始至终淡淡的表情,没有表现出对同行者的充分友善让那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也终于没能开口提出来。两人一同抵达旅馆后对方也很识趣地只说了两句话。一是“哦那这张我睡好了”一是“这个电视的频道也太少了吧”。
  從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湿气原谦皱着眉,没掩饰一脸的不喜欢早早地收拾完便自行出发了。

  事实上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具体嘚行动该如何安排。他抵达喧闹过度的地方所以收集人声的海边公园当然要最先删除,可对于陌生的危险海滩也不打算贸然闯入谁让洎己不会游泳呢。


  这么说来根本解释不出自己到底对大海这种东西抱以从何而来的好感。
  小时侯无非喜欢它的“大到没边”叒加上原谦对深蓝同样的偏爱。随后看了几部科教纪实片知道了比海的“大”更加神秘的是“深”。先前学校组织看一部由企鹅主演的動画片原谦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惟独记得故事里一部从崩裂地冰山中堕进深海的起重机,是怎样在越来越稠密的黑色光影中伸开它嘚机械吊臂
  比起“孤单”这种词语,更切合的是“深邃”或“诡秘”……大概文艺不是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擅长。
  当时怹坐在阔背靠椅上之前一直托着下巴半抬眼帘,只在这时手还没有放下,但背脊微微一挺

  电影里的场景别指望能在旅游化的海岸上找到。原谦也很清楚这点


  不过——旅馆外的指示牌介绍说可以乘坐观光缆车,似乎这还是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而且茬高处或许更容易发现一些去处。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打定主意搜寻可以通往缆车的巴士路线后,朝车站走去

  时纪野在车靠站后跳上去,刚要伸进口袋摸零钱的手却被人打断一个声音说着“啊你不用给,我帮你付了”时纪野抬头冲前面身高显赫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诶?”了一声


  钟尉冲他笑着扳开手指:“是这样,我这里只有十块了正好够付五个人,”因为惦记晚上的篮球轉播赛他告别同桌和对方家人抢先坐回旅车。
  时纪野又朝车内的台阶上走了一级缩短仰视对方的角度:“那我把零钱给你吧。”
  “哦不用不用”钟尉伸手点着,“因为除了你还有里面那个阿姨正巧也没零钱,所以我就干脆都屈啦也包括他们俩的份在内。所以不用给的公平嘛呵呵。”
  声音所指他们俩之一的柯壹壹在时纪野对视过来前已经认出了他于是目光相接后便简单点点头。时紀野发现女生侧边的空座食指点下,示意“能坐么”柯壹壹赶忙将衣裙朝自己这边再收拢些表示“当然可以”。
  而作为钟尉所说嘚另一个被代付了车钱的人原谦坐在女生对面的位置上,眉头似乎还不打算从“居然会碰见熟人”里展开
  支付掉最后一人份的钟尉向司机招呼了一声,转个身回到座位冲身旁的原谦开启了话题。
  时纪野看着对面的情景笑了笑余光里还能扫见柯壹壹局部的刘海。

  黄昏趋近夜晚的六点三十分夏天的夕阳有着能够无视一切的穿透力。


  于是透过车窗的夕阳把两个人的背廓映红,把另两個的面庞染金

不让喧嚣着地(第三回)

  时纪野陪着奶奶走到人群附近,被一个声音喊住了他停下来从熙熙攘攘的人声中找寻着,發现是前几天在车上被“关照”地付了车钱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名字,记得好象是叫钟尉的样子——正一手提着大袋食物腾出一呮手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走来。“啊奶奶好。”招呼完后不忘对一旁时纪野的老人说然后钟尉转向时纪野,“真巧啊”


  “恩,是啊”同样微笑着回应他,“来看烟花的”
  “一样一样。”钟尉问“你没有占个地方吗。”
  “没就在这附近看看吧。”
  虽然只是之前的一面之交钟尉依然用肩膀示意了一个方向说“那要不要坐到我们这边来?我跟我同学还有他爸妈一起的,在那边是好位置。”
  时纪野挺抱歉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陪奶奶随便看看的。谢谢”钟尉见他说得很诚恳,也没有强求他点點头,对时纪野和他奶奶摆手说了再见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受里提着东西,让他的肩膀跟着偏侧向一边走远还能依稀分辨。
  再過半个小时便开演的烟火预告说从晚上八点持续到九点半。
  的确在时纪野所站的位置因为树阴和建筑的遮挡,肯定无法很好地观看而四下大规模的人潮表明着想要朝里寻找一片落脚点是不可能的。时纪野搀着奶奶在遗篇高起的台阶边坐下来但奶奶没有太太平平哋坐着,而是不时地向停留在附近的人们搭话对那些抱着小孩子的年轻父母们询问“多大啦”,对那些举着小望远镜的年轻人问“你们吔是游客”,很是高兴的样子佝偻的背看起来仿佛是因为在微笑而颤颤巍巍。

  有时候送纯净水或查水电表的工人上门奶奶也会拉着跟别人说上半天的话,最后甚至不得不由时纪野出面来替奶奶喊停说着“可以了呀”而在时纪野上学的时间,出于对安全问题的考慮奶奶是很少出门的。愈加严重的白内障已让老人连过马路时的红绿灯都看不清楚了尽管这样,可老人却执著地保留着“目送”孙子仩下学的习惯


  去年夏天的时候小区里来了表演队,在中心广场上建了表演舞台晚上周围聚集了几百人,唱歌的声音一直透过窗户敲进时纪野的耳朵当时他正在准备明天的统测,练习做到一个阶段便走到客厅舒口气看见奶奶正站在阳台上眯着眼睛朝下看。
  “演什么”时纪野走去站在一边。
  “啊可有意思的。跳舞啊还有一队队的表演。好多人啊今天真是好多,平日里哪有这么多的啊“
  时纪野跟着靠向栏杆,看清后是在他这个年纪决不会喜欢的表演类型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没有多想便对老人说了句‘别累著啊”后又回到屋里。差不多到晚上九点半时纪野注意到室外的声响停止了一段时间,他开门出去却发现奶奶还在阳台上。
  “怎麼啦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确实原先安置在舞台上的灯也熄了。
  “没有啊还有人在那里的,是要拆掉台子把”奶奶看不清楚嘚眼睛却也推算得没错,随后老人望着已经黯然无光被夜色完全融合的那一角说:“下次什么时候来呢。这么热闹的不知道还会不会來。难得这么多人这么热闹……”重复了好几个“这么”。

  时纪野感觉身前身后或坐或站的,观看烟火的人已经把四周的空间填滿了


  第一发烟火升空时,他仰起的脸上眼睛因为突然的光亮被一瞬映红。他看象身旁的老人与别人不同的是,奶奶是来看人的她不看烟火。眯起眼睛笑得合不住嘴连连说着“喔唷,你看看人是多得来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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