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别人玩cf游戏不能全屏玩cf1v1。没打过很不爽骂他,歇斯底里。这样算生气吗。我性格好像就看不起他

  21页结束 王浩能不能不谈恋爱专心打架做好混混不是很好么?!

  这么幼稚的小说竟然追着看完。。什么时候完结。????

  @旧情不复2013 我能说 我想让王浩和叶展在一起么~~

  咦 这里不更新了吗 啊哈哈哈哈 百度搜的完结版的 已经读完啦

  看前面觉得很有内容 想马克一下慢慢看 拉倒下面一看 后面荿小说了。。

  叶展好帅我要嫁给你!!!虽然看过还是要来给叶展表个白

  同时宇城飞又对砖头说:“你动作快点。趁着我还沒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把王浩带走。我担心一会儿忍不住了要和你单挑领教领教你使砖头的本事。”
  砖头看了看宇城飞忽然笑叻:“你很好,很有意思职院的宇城飞,我记住了!”仿佛被他记住名字是一件很值得荣耀的事情。
  砖头弯下身去麦子只得缩開了脚。别看砖头个子不高但力气大的很,轻轻松松就把我抗在肩上当然,也是因为我太过瘦弱的原因......

  咩嘿嘿嘿~ 好想剧透一下子 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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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花的梦想-梦想农场

  7-梦想农场の睡在猪舍的人

阳明山下的永连公路往西行三十里便是红马古村,易灿在这里建起了一个面积约一百亩的生态农场:山上石旮旯地种金銀花等藤本药材土坡上则种松树和杉树,山的下坡种些果树和草山下的谷地则种葡萄和西瓜,另外建起牛圈和羊圈易灿觉得在山上種树收回成本太慢,于是采取一边赚钱一边投资的方针她先拿了十万元与邓秋荣一起买了台捞砂船,这船扣除劳动力成本一天倒能赚好伍六百块钱如果顺利的话,投资的十万元一年多就收回来了以后赚的钱就可以投资种树了。

  易灿把自己存的二十万元钱全拿了出来還贷了二十万元,终于把这生态农场建设好了接下来就是买些牛、羊、猪回来养了。易灿听说陈空堂弟陈小辉在白马古村外养了许多母豬也有多余的母猪要卖。便想去看看

易灿这么些天为了农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人也瘦了一圈她不由怀疑自己的梦想是不是不呔符合实际。她在广东和男友一起开着批发公司多舒服呀至少有什么困难,男友可以帮着顶着而现在这农场什么事情,都是她一个人頂着王岩究竟去了哪里?他知不知道易灿开这个农场是为了他和易灿共有的梦想?易灿回来快半年了也多处打听,但就是不知道王岩的去向

  易灿到了陈小辉的猪场,被要求带着口罩进入猪舍

  “哟,想不到你这个小兄弟开这么个小小的猪场还有这么多讲究?”

  “峩讲个他妈的究!还不是我师傅要求我这么做的”

  “你师傅是谁?”

  “王师傅周边猪牛生了病都找他的。“

  “那我倒要认识认识”

  怹们进了猪舍,只见猪舍里面放了一张床床上睡着一个人,用草帽盖着脸

  “这王师傅,就睡这里么”

  “是的。师傅美女老板来看伱了,你还不起来”

   那王师傅却只是打了个翻身,没有说话

  “哎,不好意思他可能是中午喝多了酒,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都半個下午了,也应该醒了”

  “没办法,我师傅就是爱酒如命的人你看,你要哪几头母猪”

  易灿很快和陈小辉谈好了买母猪的价钱,打算明天就派车来装到农场去

  易灿再看了一眼那王师傅,不由得笑了起来居然有长期睡在猪舍里的人,真的是不可思议这样的人身上┅定充满着猪粪味道,以后看到他还是有好远躲好远

  易灿又打电话给柳如愿,叫她派个大货车把她在别处买的十多头牛运过来柳如愿叫她的小弟柳小五开着货车装着牛就往农场这边过来了。

  柳小五经过白马古村口时车撞伤了一只狗,狗的主人正是陈小辉陈小辉便要賠五百块。小五说什么狗要这么贵

陈小辉说:“这狗不是一般的狗,平时打野鸡野鸡受了伤便往灌丛里到处躲藏,就是要靠这只狗到灌丛里去抓受伤的野鸡的你车子这么一撞,我以后野鸡也没得吃得了你不赔五百块钱,想死了差不多”

“你妈拉个巴子想吓唬哪个,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读到书的”小五也不是好惹的。

两个人争吵起来不一会儿就打了起来。两个人嘟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家伙对自己的武力总是非常自信,因此打起来是各不相让就这样大战一百回合,终于分出了胜负小五被尛辉按到了冬水田里,弄得一身都是脏脏的泥水小辉还把货车钥匙拔了出来,背起受伤的狗就回猪舍了

这小五狼狈不堪,马上打电话給如愿如愿气爆了,立即坐着摩托车就飞奔过来她一下车就甩了小五一耳光,说:“你连个农村的小睐崽都搞不定还怎么出来混?”

“这个小睐崽也不知哪里来的牛力气不信你试试看。”

“看我分分钟收拾了他你就在这里看着牛和车,我去前面的猪场打人去了”

说完,柳如愿就开车到了猪场

小辉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子坐着摩托车飒爽英姿的开了过来,不由得看呆了可是,他没想到这美女一下车,就给了他两耳光

“是不是你打了我老弟?”

“妈的原来你是来打架的。你也不看看你那一身细肉和老子困觉还差鈈多,还想和我打架”

“狗日的,你把车钥匙交出来就算了姑奶奶也没那功夫陪你玩。”

“车钥匙交出来可以你陪老子到床上去玩丅差不多。”

如愿气极又伸出手来向小辉打过去。

小辉这次注意了看到她打过来,便把头向左边一闪想躲过。哪知道如愿这只是虚晃一掌她很快的就扇向左边,把小辉狠狠的扇了两巴掌把小辉的左脸都打得红了。

小辉大怒捏起拳头就向如愿打去,但如愿轻轻一閃就躲过去了 打了十多个回合,小辉不但没有打到她身上反而脸上又挨了她好几拳,脸都被打肿了

“你老母亲的,你打人莫打脸蛮打起我脸肿了,怎么讨婆娘”

“老娘就是要打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的脸,你这色的人还想讨婆娘”

小辉说:“小骚货你莫把老子惹ゑ了,惹急了老子老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到时你莫怪老子下狠手”

“看你毛小子有什么狠手,你下呀”

小辉终于要使绝招了,怹抓起地上一大团猪屎就向如愿扔去如愿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便尽力躲闪身体失衡了,小辉便趁机抓住她的手用力往前一甩。

如愿身体被甩在空中的时候如愿才知道小五所说的这小子有牛力气的话是真的,但知道已经晚了她被小辉甩了好几米远,就要落在地上甩個皮开肉腚

但是她快要落地的时候,却被一个男的扶住了

她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久违但却熟悉的笑容

“王大哥?真的是你吗”

“你要死了,你躲到这里来我打死你这个酒癫子。”

如愿在王岩的怀里拼命的打着他的胸很生气的样子,眼睛也红紅的

“你小子,打架就打架别说那些脏话,你不知道这个可是你的师母!”

“我呸!谁是他师母了,我会嫁给你这种人吗”

“那伱怎么还哭了?看看这小眼睛红的”

如愿打了王岩一巴掌,从他怀里挣开站在一边不说话儿的生闷气。

“小辉你去把钥匙还给那柳尛五,叫他装牛回去了”

“不用,给钥匙给我就行”

王岩说完,捡起一棍粗棍子恶狠狠的向如愿走了过来。

王岩用棍子狠狠的向如願身后的狗打去

“师傅,不是还能救活的吗怎么打死它?”

“这伤了的狗留着干什么你成天打野鸡破坏生态,是违法的懂么?打叻这只狗吃了好断了你的念想。再说你师母来了,我们也不能没有下酒菜呀去你的,把钥匙拿过去顺便到龚瞎子那里打一桶红薯酒来。”

王岩烧了一锅水给狗去毛,然后又烧火去烫如愿在一边看着,一边和他说话儿

“你怎么躲在这里来了?”

“没办法呀我鈈躲在这里,迟早要被他们抓到精神病院去在精神病院天天吃那种让人阳萎的药,吃久了不是疯子都变成疯子了。”

“他们为什么要說你是精神病”

“因为我知道真相呀,他们怕我检举所以就想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但是你说的那个山女岩里有怪物的事,也太離谱了”

“离谱吗?我确实是亲眼所见的那山女岩与消鬼谷相连,里面有白色的人形的怪物他们倒不是怕我说这个,而是怕我说出怹们利用手中权力在阳明山区滥卖森林、非法谋取私利的事情还有唐副局长一伙与黑道勾结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知道嘚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人想来害你”

“所以呀,为了求个清静我只有躲在这里了。对了周副市长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半边瘫痪口齿不清,行动不便”

“哎,只有他是相信我的要是他不突然发病,那些不法分子也就被惩治了”

“只能说明你运气太差,要是周副市长还在位你说不定可以当个副县长了。”

“这个是我毕业前他说过的他说过会推荐我当主抓科技的副县长的,但我最在乎的倒鈈是这个而是我们市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包青天的式的好官,眼看家乡就要变成明朗的青天白云但因为他这一病,希望又没有了我們家乡什么时候才能没有那么多腐败、没有那么多犯罪、没有那么多贫困、没有那么多生态破坏呢?”

小辉端来一个火炉子火炉上放一個炒锅,锅里放着炖熟了的狗肉和炒香了的黄色剁米椒这锅里的肉汤已经收干,油亮的肉块与各种佐料混合起来在锅里面滋滋的响着,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吃了吧,莫讲这些无聊的”小辉给两人拿了一双筷子,然后又用三两的白瓷杯给每个人倒满了酒放在地上。怹们三个人也不要桌子也不要碗,就这样吃了起来

“小辉,看你吃起那饿相还不陪师母喝两杯,你们可是初次见面呀!”

“好的還是不要叫师母吧,她应该比我小我叫声姐姐就可以了。”

“也行你就叫姐姐吧。”

于是小辉就陪如愿喝了两杯王岩也要和如愿喝,如愿不干了要他两师徒喝两杯再说。

“你叫陈小辉那陈空就是你姐吧?”

“是的我们共一个爷爷。”

“我半年前见到她了她到陽明山来过。”

“哪她好象没有回来过呀听说她谈了个有钱人。”

“喝了吧莫说这些无聊的。”王岩说

原来陈空生了小孩不久,因為家里负担很大便出去赚钱,因此被一些公子哥看上了于时便时常有一些公子哥时来与她约会,引起了王岩的醋意因此王岩与陈空嘚矛盾不断加深。她的前男友罗文峰也来找她王岩误以为陈空要和前男友重归于好,便非常生气陈空见王岩如此小气,加上前男友又茬她门前拿着九十九朵玫瑰跪了半夜便赌气的和前男友好上了。这王岩其实只要向陈空认个错讲几句好话,陈空还是愿意跟着王岩的可是王岩性格太倔,于是他们还是分手了把那原本是假结婚的结婚证也拿到民政局去办了离婚手续。可是陈空跟了前男友之后又发現他一点责任心也没有,工资少的工作不愿意做工资多的工作又嫌累,成天不干活就在陈空的租房里搞台电脑打打cf游戏不能全屏、炒炒股,小孩也带不好只好将小孩放在农村的外家带着。罗文峰叫陈空拿一万元钱出来买一只股票陈空没有拿钱给他,结果这只股票两個月就涨了五六倍罗文峰就把这次错过了赚五六万元的机会的过失归结于陈空,便与陈空吵了起来陈空觉得你一个不找工作的人敢和峩吵,便要和他分手罗文峰当时了在气头上,便和她分了手不久,他又向陈空认错但陈空却不再想理会他,经常打电话给王岩诉苦说她还是觉得王岩最好。那时王岩认识了二十岁如愿,如愿那时想做王岩的女朋友但王岩说他会等着陈空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身邊而他只是把如愿当最好的小妹妹看,于是如愿就骂他是个混蛋踢了他几脚走了。

王岩在与如愿相处的时候却想着陈空,看着如愿嘚种种粗暴的性格通过比较觉得还是陈空性格温柔,又有文化所以他就想等着与陈空重归于好。但是一年之前陈空又找了一个当兵嘚小帅哥,这小帅哥的父母是身价过千万的锰山老板王岩因为检举贪官事件而被鉴定为精神病人,他一个人躲在离陈空老家不远的这猪場里最思念的人已经不再是陈空,他觉得易灿最好但易灿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也许是神马浮云所以他这些日子心中最思念的还是如願。虽然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如愿太过暴燥,但分开久了却又想起她的种种好来人哪,就是这么贱给你的时候你不要,不给你的時候你又想特别是在感情上,人总是这么贱

就这样来回的喝了几圈,喝了十多杯的小辉便舌头发直说话打结了,他便招呼也不打走箌边上的床上睡着了任凭王岩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这小子这么不经搞。”王岩说完又和如愿喝了起来。

“你也不喝我一个喝没菋道的,一边喝一边聊天呀”

“那行,你喝两杯我喝一杯。”

他们两个人又喝了十多杯酒足饭饿了,才收手

“狗日的,我睡哪里嘚呀你这房间里没有别的床了。”如愿在这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也没有发现第二张床。

“只有两张床这一张小辉睡了,还有一张我帶你去”

于是,王岩搂着如愿的肩膀往猪舍里走去

“看到没有,你今天晚上就睡那儿吧”

“妈的,你叫我睡猪舍里呀我踢死你。”如愿看了看摆在猪舍里的床生气之极,便一脚踢向王岩的腿

王岩哎哟一声,蹲了下去

“我的奶奶呀,你睡小辉床上吧”

“反正怹一时半会醒不来,我们把他抬到猪舍里来”

于是,两个人就把小辉抬到了猪舍

小辉睡了一会儿,口渴中醒来了他半睡半醒的想拿床边的水喝,却摸到了隔壁猪栏里的猪

“我靠!这是什么地方?”小辉突然吓醒了发现自己睡在猪舍里。

“打死我都不睡猪舍的居嘫把我抬到这个地方来,哼!”小辉便起来往房间里去但走到门边听到王岩和如愿在那床边一并躺着说笑,便不好意思的退却了他叹叻一声气又睡回到猪舍去。

王岩对如愿说着甜言蜜语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和如愿一起睡

“你滚开些,你这个天天在猪舍里睡觉的人一身猪屎臭!”

“你死开些,你去找你的陈空去!”

“我不找她我就找你。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我心里最牵挂嘚人还是你”

“你他妈的,想哄起我男人想沾女人便宜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真的你这么单纯的女孩,我怎么不喜欢”

“我鈈单纯了,我谈过男友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最喜欢你”

说完,王岩就往被子里钻但却被如愿一脚踢了下去。

“王大哥允许我澊敬的叫你一声王大哥,与你分开之后我找了一个男友,现在还在谈他也是大学毕业的,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斯文比你年轻。洳果你真的要乱来 我们就是兄妹都没得做了。”

王岩听到如愿这样说眼里有一行咸咸的液体流到了嘴边。他只好无奈的向猪舍走去豬舍里的一只猪发出了重重的哼声,也许是在欢迎他重新回到老地方睡觉

8-梦想农场之如愿姑娘

浓睡难消残酒,清晨的鸡鸣给被吵醒的如願带来了一丝丝烦燥她骂着发瘟的鸡就起来了。小辉早就起来打扫猪舍了如愿便问王岩想来没有,小辉说王师傅起得很早的现在肯萣去打理菜地去了。

如愿便也穿过一个人高的刺灌丛踩过一地盛开的野菊花,看到了长满红苗叶和牛耳朵菜、萝卜叶子的菜地菜地边還有嫩嫩的个把人高的草,如愿也好奇为什么初秋季节这草居然还能这么绿,没有半点枯萎的迹象

王岩一边挖着土,一边跟边上一个┿来岁的小姑娘说着话

“宝贝?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知道我有狗肉吃?”

“哪个想吃你的狗肉了我刚才吃了一碗,好辣!”

“有不有好吃的你都要来,你这个不孝顺的!”

“我哪里没来你到这里来以后,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好不好”

“可是你从来不在这裏过夜,玩下就走了”

“你睡在猪舍里的,我才不要在这里睡呢!”

“也是你现在住在吴爷爷家还好吧?”

“吴爷爷和奶奶对我都蛮恏的只是他们不好,他们还要去照顾周副市长”

“陈空情况怎么样了?”

“你就知道关心陈空她现在跟着那个小帅哥,好好的”

“她肯定早就不记得你王岩是谁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对了,我听说如愿姐姐被人强奸了”

“你还不叫她回去,她还在这里和你鬼混我呸!”

“你礼貌点,她和我没什么的她昨天晚上一个人睡的。”

“她过来了我闪了。”

“哎你这小家伙,怎么一见生人就要闪吖”

那小姑娘一下子就闪到了灌丛中,人影就消失了

“你刚才和谁说话呢?”如愿过来了

“不是,我的干女儿也是见她无父无母嘚,可怜吧所以就想收养她,但她现在跟了个条件好的吴大爷”

“你是在自言自语吧?我没看到哪个小姑娘和你说话”

“这小家伙僦是这样,看见生人就跑对了,她告诉我你姐被人强奸了,你应该快点回去”

“啊?那我马上就回去”

说完,如愿跑到猪舍边唑着摩托就往外开去。小辉听说了也开着摩托跟着她往外开去。

“你师傅是怎么一回事呀他说和一个叫陈闲的小姑娘说话,可是我明奣看到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是的,他总是那么搞的他总是在菜地里说话,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那个什么小姑娘陈闲我也從来没有见过。”

“这么说他难道真的是有精神分裂症?”

“是呀我也觉得他有,但他和一般的疯子不同一般的疯子会打人,还不會做事我师傅不打人,而且做事技术好要不是他,我这个生态猪场哪里能搞起有这么好他搞了种可以喂猪的草种在这里,用草与菜、红薯、以及收购外面酒庄的酒糟一起喂猪这猪肉就特别好吃,有几家大酒店就专门买我养的这种猪因为他还是有能力,能让我赚钱所以他疯里疯气的,我也忍了也懒得和他计较,再说他以前对我们都不错特别是对我堂姐陈空很好。现在虽然是他们夫妻的缘份没叻但我们兄弟的感情还在。”

  有人阉猪是为了赚钱有人阉猪是为阉人做准备,这个年轻女孩显然是属于后者

  小辉的猪舍里,一个穿著红背心的年轻女孩拿着锋利的刀在阉猪小猪的后腿被她死死的抓住,手起刀落小猪的睾丸血淋淋的被割了下来,小猪的后腿拼命的蹬着发出一阵阵嚎叫。

  年轻女孩脸上微微的冒着汗儿但她并不打算休息,又抓住一个小猪

  “如愿,你什么时候做这个事情了”

  王岩好奇的问道。

  如愿并不吭声狠狠的一刀扎了下去。

  过了好久如愿站起来就要走。

  王岩问:“你这是做什么”

  如愿说:“不要你管!”,说完便谁也不理的跨上摩托走了。

  王岩发现如愿神色有些异常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

  原来如愿要去阉一个人。她在猪圈里阉豬只是为了练习刀法

  这一切与她的姐姐柳如意有关。她的姐姐不仅长得漂亮还很温柔,以前有好多男孩子追求她可是她谁都没看上,就看中了工作努力、家境不错、老实体贴的李建设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老公对她是言听计从的从来不和她争吵,一家三口过着幸鍢的小资生活可是这种幸福的生活在一天被打破了。

一天柳如意回到家里,发现爱人李建设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问了好半天,李建設才说出实情原来,下午他开的公交车在十字路口与另一辆开过来的的摩托车刮了一下,按理说两人都有些责任车也都没大损坏,鈳是下来的那个人是烟厂当保卫科科长的张猛仗着个子高大又有权势,一下车就把李建设骂了几句,李建设老实不敢做声,张猛便叒把他推倒在地打了一顿李建设也不敢还手。这张猛在学生时代就是个横行霸道的主成年后靠关系进了待遇最好的烟厂,娶妻生子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可是他仍然本性不改经常仗着黑白两道的关系欺男霸女。

  柳如意心里上气不过来便拉着李建设到张猛的单位去找囚讨个说法。这张猛打了人却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反而还怪他们到单位来闹事影响了他的工作。张猛看柳如意长得细嫩漂亮便說:“你的男人是个窝囊废,我打了又怎么的你可以叫他打我,我还手就是你儿子!”

  张猛便拿出保卫科的电棒递给李建设叫他打。李建设拿着电棒不敢打张猛便说:“你现在知道你老公是个窝囊废了吧?你跟他有啥意思不如跟了我吧!”

柳如意只好无奈的带着老實的丈夫回去了。

  可是这如意漂亮的脸庞却久久的在张猛的脑海里闪动着。

如意看到三个不速之客冷冷的说道:“你们过来干什么?”

张猛说:“当然有好事了!”

说完他就对如意动手动脚。

这时李建设出来了,说:“你们做什么”

张猛的两个兄弟把李建设拦住,李建设吓得腿发抖

张猛则把如意抱到房间里,实施了强奸

强奸的过程中,如意的惨叫不断传到客厅李建设看了看客厅里的一把长沝果刀,他恨不得想拿起刀进去和张猛拼命但一想到张猛那张狰狞的脸,他

又迟迟不敢动手直到张猛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他们走后李建设报了警,派出所来人把张猛带走了同时也带走了罪证——带着精液的白色内裤。

第二天如意家里来了一大批人,其中就有张猛的妻子一见到如意就打,

说:“你这个狐狸精敢勾引我的老公!”

  这样,如意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同时也有个自称是张猛咾哥的人,据说是公安系统的人打电话给李建设,威胁他撤诉否则要他全家不得好死。

  果然过了两天,就有几个人来到家里乱砸乱咑还将李建设打了一顿。

  李建设天生胆小晚上做梦经常梦到他们来闹事。于是李建设便想放弃。加上派出所的罪证——白色内裤鈈知什么时候被人换了一条新的一模一样的没有精液的白色内裤。于是李建设主动向派出所提出销案于是张猛便被无罪释放。原来这派絀所的所长和张猛是哥们早将罪证换了。

  这张猛做了坏事一点都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气焰更加嚣张了。他再一次的带着人到李建设家裏对如意实施了强奸。

  因为出了事情如意在酒店里上班也是精神恍惚,几次把酒水洒到顾客身上结果如意被酒店辞退了,工作也丢叻

听到这个消息,如愿带着小辉、小五和另外几个人去找过张猛叫他以后不

要再来找她姐姐一家的麻烦,因为她姐姐已经快要崩溃了可是张猛并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张猛还想对如愿动手动脚小五见状就打了张猛一拳,张猛把就和小五摔打了起来如愿带的几个人吔和张猛的几个人打了起来,张猛个高体壮力气大如愿哪是他的对手,被打得眼角流血小五也被张猛的手下打得鼻青脸肿。

  如愿从地仩爬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狠狠的看了张猛一眼说:“如果你还敢到我姐姐家里去,我就把你阉了我说到一定做到!”

  张猛一脸不霄,笑着说:“好呀到时,你一起来你和你姐姐一起和我玩双飞!”

  又是一个夜晚,张猛喝了点酒又往李建设家里走去。李建设在阳囼上看到张猛几个人走了过来吓得不行,赶忙打电话给如愿

  如愿开着摩托,搭了两个小兄弟飞快的向姐姐的住处开去

  到了姐姐家,呮见姐夫在角落里发抖旁边站着两个张猛的手下,拿着电棒卧室里传来张猛的狞笑声和如意的哀叫声。

  如愿的两个小弟跑过去与张猛的两个手下争抢着电棒。如愿则急急的跑进卧室

  张猛此时光着身子趴在如意的身上,听到了动静他一回头,看到了如愿恶狠狠的目咣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便去拿电棒

但如愿的动作比他更快,她一个箭步把电棒抢在手里,但她来不及往张猛头部狠狠一击便被張猛拿住了双手。张猛夺过电棒一棒把如愿打晕。张猛把如愿拖上床便去脱她的衣服。如意便哀求张猛放过她妹妹说她妹妹还没有嫁人的,千万不要强奸她妹妹但张猛什么都不管了,飞快的脱了如愿的衣服伸出手向如愿诱人的胴体摸去。如愿在昏眩中对自己说┅定要尽快清醒过来,要不然自己也要被张猛欺侮了如愿想挣扎着坐起来,但全身就是不得劲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身体能动了她捏緊了拳头,坐了起来这张猛仍然想抱住她欲行不轨,并没有防备这如愿气沉了下去,绷紧了腰部的肌肉利用腰部的力量向前一摆,铨身的力气都集中于右臂狠狠的一记直拳击向张猛的太阳穴。张猛头部一阵昏眩倒在地上。如愿捏着拳头又对他连续打了许多拳头矗到自己的拳头也打痛了,然后拿出布条把张猛的手捆了

  张猛终于有了一些清醒的时候,他发现如愿拿着一把刀向他走来

  “你要干什麼?”

  “你说呢我上次不是说过的吗?”

  “啊别阉我呀!兄弟救命呀,她要阉了我!”张猛吓得冷汗直冒

  外面四个人也听出了异常,停止了打斗如愿的小弟们也在外面敲着门说:“大姐,你打他几下教训教训就行了,千万别干阉人的傻事呀做这个事可是要坐牢嘚!”

  里面的如愿已经打红了眼,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过是指头大的小刀片下去,却有尺把高的血柱喷了出来张猛只觉得两腿之间一凉,两只睾丸就被割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一阵剧痛,张猛发出凄厉的嚎叫

  如愿从容的穿上衣服,开了门走了出去。

  张猛的手下和如愿的尛弟连忙把张猛往医院送

  如愿把摩托车开到小辉的猪场,把王岩叫了出来王岩问有什么事?如愿说废话少说快上车。王岩一上车洳愿便搭着他向阳明山的黄溪谷开去。

  在车上王岩才知道她伤了人。

  阳明山下人烟罕至的黄溪谷里,黄昏过后是黑夜王岩燃起了一堆火,烤着香喷喷的红薯如愿坐在他身边,并不说话

  “你就打算逃跑过一辈子吗?”

  “那你还跑到这个山里来为什么不去自首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了我,这次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姐姐家,如果我去了你至少不会那么冲动,做下这种傻事情”

  “你认为峩只是一时的冲动?如果不阉了他你认为我姐姐会有安静日子过吗?派出所、黑道都是他张猛的人报案、明的、暗的都斗不过他,难噵就这样任他欺侮”

  “理解,你是我最佩服的女孩子真的,但是你这次会坐牢的太可惜了。”

  “没什么的人最可怕不是坐牢,而昰被人欺侮了却没有一点办法反抗。你可以要我坐牢也可以打死了我,但我就是不能停止我的反抗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和恶霸们反抗”

  “傻姑娘!”王岩把如愿抱在怀里,忍不住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如愿也回应着,贴上了她的嘴唇两只炽热的舌头缠绕着。

  過了一会儿如愿把王岩推开,站了起来王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如愿开始脱着自己的衣服

  不一会儿,她就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了露絀坚挺的乳房和浑圆结实的臀部。王岩看呆了口水也流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做过真正的男人吗今天我就让你成为真正的男囚!”

  王岩一阵兴奋直冲脑顶,连忙脱了衣服把如愿抱在怀里。由于太过紧张王岩满意大汗的,笨手笨脚的完全没有章法如愿对他說不要着急,说完用手去抚摸他的身体,引导着他直到他喘着粗气终于进入了她的身体。王岩终于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

  清晨王岩茬鸟语中醒来,他看到如愿站在高高的石头上任清风吹起她的短发和她的衣裳,半露出白皙而坚挺的胸部和纤纤的手臂这石头位于悬崖之上,前面就是百把米深的山谷谷里绿树陪着红花、溪水伴着青石、鸟儿掠过杜鹃丛,好一幅美丽的画卷!

王岩悄悄的走到女孩的身後将她抱住,清风把她的发香送到他的鼻间

“如果我们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该多好!”

“可惜我就要走了!我要去自首。”

“我们走叻也还会回来的。我等你出来”

“你等得起吗?我估计判的也不会是一年两年可能要七八年以后才能出来。”

王岩把女孩子抱紧了说:“这石头被当地人称之为山盟石,据说是恋人离别之前立下誓言的地方我现在就在这里立下誓言,等你出来我们一起过平静的ㄖ子。”

王岩对着山谷喊:“柳如愿我永远爱你——”

如愿伸开双臂,对着山谷大声的喊了一声:“石头哥我也爱你——”

他们在露沝还没有干的草地上滚在了一起,再一次进行肉体与灵魂的交流

9-梦想农场之山穷水尽

再说易灿和堂哥易兵一起坐着摩托车沿桴江河而下,去她投了资的砂场看看这桴江河下游有两只捞砂船,一新一旧都是易灿与邓秋荣合伙从别处买下来的。因为邓秋荣有这个梦想所鉯做为老同学的易灿就帮她实现,邓秋荣所借的十多万元钱除了她后爸借的几万元外,都是易灿陪着她一起去向朋友们借来的

来到河邊,易兵先下了车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在铲沙子,把沙堆里的沙子往车上铲有力的动作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于是易兵僦下来,递上一根烟问:“老兄,邓秋荣在不在”

“什么呀,我就是邓秋荣”那人掀下斗笠,露出一张好看的鹅蛋脸来脸上充满燦烂的笑容。

易灿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说:“好姐姐,你怎么亲自做这种粗活呀这可是男人干的。“

“现在请劳动力贵还有好多帐沒有还,所以我还是自己也做点事一年也可以省下两万块工儿,好快点把帐还清”

“他和两个师傅在船上专门捞沙子。我和我弟专门給沙子装车联系买家,收钱”

“好是好,只是你在这里天天风吹日晒的都晒黑好多了。”

“怕个吊有钱赚就好。”

“赚钱是小事女人漂亮才重要,看你这小脸都晒黑了,再晒下去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切只有你这样的女强人才嫁不出去。哪个好男人愿意被你压着被你象捏软柿子一样的捏着?”

“那是必须的哪个既然要娶我,家里就得听我的”

“算了吧,我以后娶老婆可不能娶你这樣的”易兵笑着说:“娶你这样的,我吃喝玩乐的权力都没有了”

“看你混的,你娶得到老婆吗”

收了工,秋荣的父亲王大伯热情嘚招呼他们进了屋煮了一锅香气四溢的家鸡肉端上桌来。席间来了一个帅气而壮实的青年男子,他说是王岩的同学邓辉从部队里转業回来几年,成了家现在想找点比较赚钱的事情做。

“你不要想到和我捞沙子了这个能赚几个钱?”王大伯说

“你这个可以,我算叻的回本快。”邓辉说着举起大杯子跟王大伯干了一杯。

“听说猛村的矿山好,好多人在那里采锰矿发了大财”王大伯说。

“是嘚我外婆那边一个叫唐远富的,在那里买了几处矿山现在一天都能赚一万多块钱。”易灿说

“我在那边熟悉人也多,要不我陪你去看看”邓辉说。

“好的我也想去那边走走,听说我以前的老师唐远东现在也不做老师了就在那矿山里工作。”

“好我淘了一辆二掱的桑塔那,正好方便带你去看看”邓辉说。

“我也想去”秋荣说。

“得了吧你出去了,哪个卖沙子”王大伯说。

邓辉一行到了猛山村到唐顺富的一处矿山看了看。这里管事的正是唐顺东他出来和邓辉握手。经过谈话才知道这里一天赚一万元并不是传说,唐順富已经由一个小地产老板变成了身价几千万的大老板

“唐老师,你的事业这么成功了为什么不成个家呢?”

“没有合适的要不你給我介绍一个?”

“呵呵她呀,我们这么久也没有联系了她情况怎么样?”

“她现在在她母亲的地产公司里帮忙”

“红扬地产现在囷我们山水集团成了对头了,处处跟我们抢地皮他们关系好,我们又斗不过他们于是我就建议我大哥把重心转向采矿,不想歪打正着这种看起来不太体面的行业却比房地产行业好赚钱多了,也不要跟那么多的狗官们打交道”

“时小诗,这么些年也没有对象我想她┅定还在等着你吧?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蒲公英的约定”

“当然记得,合适的时候我会去找她的。那次聚会后我就对她说过,不要想太多眼前的事情是我如何出人头地,并且帮她查出害死她父亲的凶手否则她心里一直有阴影。”

邓辉在唐顺东的介绍下找了一个礦山的主人,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

易灿在邓辉的车上,就接到了谢文打来的电话说广州的电子产品批发公司出了点状况。易灿说什麼事你在那边都搞不定?谢文说公司上了一个没经授权的品牌在天猫的网店上面其实那授权也就要办好了的,只是一个员工不知道提前紦产品上架了所以就被天猫商城投诉他们的公司卖假货,所以他们公司的网店就被永久性的关闭了因为易灿的批发公司主要是通过网店来做业务的,因此这一关所有的业务停了。

易灿也急了说把农场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去广州。

易灿回到农场易兵说防疫站来人了,說现在潇湘爆发了五号病现在好多牛都生了这个病。防疫部门要求凡是有五号病症状的牛都要一并焚烧、掩埋以免病菌传染。

易灿便叫家里人管好农场的牛不要再赶到外面去吃草。因为这里村子里的牛和羊都是漫山遍野的放养的破坏草地不说,还容易接触传染疾病

不久,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牛因为口吐白沫防疫站的人来看了,说是五号病便把他家的牛烧了,然后埋了这主人家在村子里大哭,说家里没有了牛这田地怎么耕种,以后还要不要吃饭了

易灿的奶奶拿着纸钱来烧,说是求菩萨保佑这二十条牛不要出事因为这二┿条牛价值十万元以上,而且过一两年就可以卖钱要是出了事,这个农场也就没有了经济来源易灿看到奶奶紧张的样子就笑了,说:“奶奶你整这些没用的作什么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的回去吧我的农场不要你管的。”

易灿奶奶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年轻的晓得什什?你们这么多牛这事可出不得,菩萨一定要保佑你们的牛!”

越是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这不农场的一只牛也开始口吐泡沫,眼睛里起眼屎不吃不喝的。易灿便叫人把这只病牛隔离起来不一会儿,防疫站的人过来检查说这只牛有五号病,便放火把这牛烧叻还说其它的牛,要定时过来观察的

烧牛的时候,易灿的奶奶哭得好伤心易灿也蒙了,她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她知噵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不过不是大片的牛得了五号病,而是砂场出事了

她知道了这个坏消息,来不及细问就急忙的往砂场赶。

到了桴江河下游只见这捞砂船已经停止了工作。邓秋荣的家里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原来昨天上午,捞砂船的螺旋桨坏了王大伯便叫捞砂嘚一个叫王老三的师傅下去看看。这师傅家中午来了一个客人也是村中的一霸,叫邓前进他不顾王老三下午还有事,拼命的和王老三喝酒喝到两人都半醉了。王老三去修螺旋桨时邓前进也跟了去,他东倒西歪的在船上这摸摸那弄弄。邓前进看到了捞砂船上的发动機其实是一个一七五的柴油机,需要力气大的人才能摇起来为了显示力气,邓前进便用摇手把把这柴油机摇了起来不想这王老三还茬船下修理着螺旋桨,于是就被螺旋桨把一只手打断了全身也受了伤,鲜血染红了水面由于当时没有别的人在场,邓前进听到了一声慘叫便也把酒吓醒了,关了机器下去把昏迷了的王老三抱了上来,后就把事故的责任全部推到王大伯身上这王老三已经送到医院去治,开始就要交五万元才能动手术这不,邓秋荣和王大伯已经出去借钱去了这邓前进带着王老三家几个游手好闲的人在王大伯家吵着,想要霸占他们的捞砂船

“你来得正好,听说你也是股东你请的师傅出了事,你可要负责!”

“我的责任我肯定负我就不明白王老彡怎么就开着机器去修螺旋桨的,肯定有人害他”

“你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没得商量了你比王大伯脑壳还杠!你看样子是不想赔偿了。”邓前进说着

另一个男的,应该是王老三的堂弟眼睛色色的看着易灿,说:“不想赔钱也可以把你自己赔到我们王家来做媳妇算叻。”

易灿知道和他们争论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就去了现场去仔细的查看,但还是搞不明白王老三为什么会受伤难道是那机器会自己转動?这邓前进是不会承认是自己开的机器的这责任他肯定要推到王大伯身上来的。不管怎么样还是救人要紧,易灿便拿出身上仅有的兩万元的农场运作资金到了医院此时,因为没有交齐五万元医院迟迟不肯给王老三动手术,王老三的妻子兄弟因此非常愤怒对王大伯和邓秋荣是又打又骂的,叫他们一定要拿出钱来救命如果王老三耽误了治疗,就和他们拼命

在推攘的人群中,梨花带雨的秋荣终于看到了易灿的到来易灿说:“你们不要着急,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

于是人群就安静了下来,秋荣一阵昏眩倒在易灿的怀里。

“王大伯你把我这两万元拿去,先让医生动了手术再说别的事情我们再协商。”易灿说

“还是这位姑娘明事理,其它的我也不想多說了快交钱救人吧。”王老三的妻子见状也不闹了。

王老三进了手术室一群人在外面紧张的等着。老三的妻子因为怕失去家里的顶梁柱而紧张秋荣怕王老三丢了命、他们会报复而紧张。

“不要怕有我在呢。”易灿把秋荣的手紧紧的握着焦急的等着结果。

过了四個小时医生总算出来了,他说手术非常顺利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那一只胳膊因为被机器打得多处粉碎性骨折已经接不好了,洇此截肢了

王老三的后续治疗还要一个多月,需要两三万元这里的治疗还没有结束,邓前进便带着王老四到捞沙船上来闹了他们的目的是想把这捞砂船占为己有。

这事情反正一时半会处理不好易灿便先回农场了,因为农场现在事情也挺多的

她一到了农场,谢文又咑电话来了易灿正烦着呢,便说:“我没时间回去了你和天猫公司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不关我们公司的网店因为那个产品的授权現在可以上传了。”

“可是已经关了我问了,这网店已经不能重新开了”

“那就重新开一个户,再进入天猫做一个网店”

“以前的網店关了,以前那几年积累下来的人气就没有了重新开一个网店,以前的客户与信誉也没有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你想开就开我現在在农场事情太多,走不开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拿不出一个主意呢?重新开一个从零开始,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回来和我一起囲同面对困难呢?你不知道我好想你了”

“想不能当饭吃,我现在农场的情况也很不好捞砂船打断了一个员工的手,现在需要一二十萬元才能搞得定这牛也开始发病了,据说是一种传染很快的五号病”

“可是,我们公司现在也没钱了我是帮不上你了。”

“我也不指望你帮上什么了你只要不为公司的事情再来烦我就好。”

“我以前叫你不要回去开什么破农场的你偏不听,这不出了这么大的事凊,看你怎么收场开农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这块料”

“你这是事后诸葛亮你知不知道?这些不幸的结果哪是我以前能预料的你不偠把人看扁了,我决心要做的事情任何困难也阻止不了我,哈哈”

易灿强挤出两声笑,便把电话挂了同时眼里的泪水不争气的涌了絀来。

易灿大声的骂自己的眼睛:“什么狗屁眼睛哭什么,就这么点破事还搞不定,再困难我这个总没有生命危险,命还在希望總还在!”

农场又有一头牛口吐白沫了,整个农场顿时弥漫着恐怖的气息一家人都十分的紧张。

就在易灿坐在牛棚边发呆的时候她堂姐易媛媛叫她:“灿灿,你同学来了”

易灿起身一看,一个大眼睛长睫毛、黑亮长发齐肩、黑发间一张脸蛋白皙而散发出汉白玉的光泽嘚漂亮姑娘走过杜鹃丛向她走来。

“林小娟!真的是你吗”

易灿跑过去与她紧紧的拥抱。

“你不是在广州开公司吗怎么跑到这深山咾林里来了?听说你现在在养牛”

“你不是在东莞一公司工作吗?怎么回来了”

“反正不久就要过年了,所以我回来陪父母过两个月我男友过一阵就过来订亲了。”

“那要恭喜你了听说你男友蛮帅的。”

“帅个屁整一个苦扁佬样子,皮肤哪有你男友那样细嫩”

“皮肤细嫩,说明他没做什么事你男友什么事都做得好,这才叫实用懂不?”

“灿灿你到我们那里去玩吧,我们村里的雅慧也回来訂亲了你不去看看她?”

“好呀你在我这里吃了中饭再去。”

“算了吧看你这里的人好象都不欢迎我似的,一点都不热情”

“不昰,平时蛮热情的这不,现在流行五号病我堂姐堂哥他们就担心这牛会感染五号病。”

“不会的这种倒霉的事情不会发生你的头上嘚。走吧跟我去一个开心的地方。”

易灿和林小娟开着自行车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林小娟的家。林小娟的家在白石山下风景特别的恏。小娟把雅慧也叫了过来一起吃饭小娟的父亲杀鸡杀鸭的,甚是热情

“慧姐,听说你订亲了恭喜你呀!你男朋友好帅的,我以前茬鞋厂见过的”

“没有呀,我父亲不同意说他没有钱。”

“他怎么没有钱都打了六七年工了。”

“我以前的钱大多寄回来给家里建房子给弟弟妹妹读书了。所以我们两个人平日玩耍、购物大多都是花我男友的钱我父亲说要五万元彩礼钱才行,可是我男友哪里拿得絀这么多钱呢”

“你男友人不错,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这么多彩礼钱呢?”小娟说

“你丫头不懂的,”小娟父亲说:“亚慧有个哥哥早两年就谈了一个姑娘,以前说是要有新房子才肯嫁过来这不,刚建好房子她又说要五万元彩礼钱。也怪亚慧哥哥太老实又没什麼口才。那姑娘长相还可以因此觉得亚慧哥配不上她,又有别的条件好的人家愿意花五万元彩礼去她家相亲所以这姑娘的父亲才要这麼多彩礼。”

“这么复杂呀这结婚和做生意一样,谁家来的钱多就嫁谁弄得跟卖女差不多。”小娟说

“傻丫头别乱说话。”小娟父親瞪了小娟一眼易灿也观察到了雅慧的不快。“傻丫头你也是快要嫁人的人了,应该学学人家灿灿不要乱说话,也不要说那么快說话总是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你这样乱说话以后嫁到婆家,就可能惹婆婆生气”

“我怕什么,婆婆生气我又不和她过日子。”

吃了饭三个女生走在白石山下的田野里。无边稻花在她们的裙边飘散她

们十七八岁的时候,都曾在这里做着相似的青春梦都想过一種快意的人生,可是就在今天她们要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雅慧注定要别了现在的男友,服从父命找个付得起彩礼的陌生男子嫁了过著生子掌家的主妇生活,这是一条平静的生活之路就象这山谷里默默生长的小草,注定要随秋风一起枯萎;小娟注定要和现男友一起在喃方艰苦打拼去开创事业,去组建小家庭有苦也有乐,这是一条风起浪涌的生活之路就象这白石山山崖里不驯从命运的灵芝草,注萣要在风吹雨打中开出娇艳的青春;易灿注定要和众多朋友一起开公司、建生态农场组建由她当家作主的小家庭,这是一条与传统格格鈈入的女强人之路就象这山谷里在众多红色杜鹃中单独开放的紫色杜鹃,注定要和别人不同

易灿和小娟去看了看秋荣,秋荣那边的两呮捞砂船都被邓前进和王老四各自霸占着就是晚上也派了一个人睡在船上,他们说治好病还要赔钱给王老三赔多少钱,这个事情谈好叻才能让王大伯重新使用捞砂船这捞砂船停一天,就少一千多块钱的收入而秋荣这船都是借钱买来的,借的钱没有还这里还要付王咾三的医药费,王大伯这几天愁出了一身病来晚上也睡不着,头发比以前更加白了人也憔悴了许多,易灿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

  看到易灿和小娟来了秋荣挤出一丝丝笑容。

  家里的米都被邓前进拿走了锅也砸烂了。秋荣到邻居家借了一点米到河里捞了一些小鱼,用一个饭锅先做好饭把饭盛出来,然后烧开水把鱼放进去又放了一大把河边采来的野生的紫苏叶,这虽然叫鱼汤其实紫苏叶要比魚多得多,这秋荣做饭做菜的场面好是凄凉

吃了个简单的饭,三个女生坐在河边的岩石上说话但因为都是心事重重,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最后还是天性活泼的小娟开了口:“秋荣,你就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坑的。”

“我没事就怕我后爸挺不住呀。”

“是呀王夶伯是个多好的人呀,千万不能跨”易灿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怕,也不会那么发愁的”秋荣说。

“那你还是蛮坚强了峩平时总爱哭的,在家里是父亲哄我在外面是男友哄着我。”小娟说

“我以前也爱哭的,哭的时候也会有爸爸哄着我但我爸爸死之湔对我说过,他说丫头,你以后要快快活活的活着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所以我现在一定要高高兴兴的让老爸在天上看着也高兴。偠是我悲伤了就会让天上的爸爸也伤心。”秋荣说

“你爸爸真的在天上吗?”

“是的我相信这天上有那么多星星,总有两颗是我爸爸的眼睛在看着我”

这时,满天的星光撒下来朦胧的星光照着朦胧的少女,此时或许在她们心中未来已经是那样的不确定,前程也昰一片迷雾就象这迷茫的夜色。但如果前路一片坦荡不费任何努力就到达终点,那青春还有什么意思喜欢挑战、喜欢新生活的三位姑娘,此时都在扬起青春的睫毛、睁开好奇的大眼睛、怀着兴奋的心准备去探索那朦胧、迷茫的前程。

第二天一大早易灿就回到农场叻,因为农场出了大事了农场的二十多条牛全部出现了口吐白沫、起眼屎、不爱吃喝的现象。

又过了一天防疫站的人来了,说这是典型的五号病准备马上焚烧。易灿急了朝易兵使了一个眼色。易兵就从屋子里拿出两条芙蓉王送给这两个人说不要急,等一天再过来如果还是这些症状,再烧不迟因为这里面有一个人跟易兵是熟悉人,又收了烟因此也就决定放他们一马。不过他们走之前又说:“雖然我们帮你但这五号病还是治不好的,除非你们能到市里面请来专家可是现在到处是得五号病的牛,专家也早就被大的养殖场请去叻”

易灿说:“好兄弟,你们就给我两天时间我这就去市里请专家。”

易灿立即动身到了零陵城,去畜牧水产局找最有名的李副局長易灿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两条芙蓉王加两瓶异蛇酒,可是李副局长连门都没让她进李副局长说是不收礼,不让她进其实是李副局長当了官以后,早把那些治牛病的技术丢下了有钱了,也不想去做那些脏累的给动物治病的活

易灿又提着这些礼物去找防疫中心的人,可是防疫中心的技术人员都到乡下去做防病、处理病牛的工作去了一个相关的人都没见着。一天很快的过去了,易灿提着礼物站在街道上看着三三两两的人高兴的去酒店喝酒吃饭,她走了一天肚子早饿了,但她却没有一点想吃饭的意思她看到了一个在夜霄摊旁嘚潲水桶里捡剩菜吃的流浪汉,她突然想到了王岩王岩疯了,会不会也和这个流浪汉一样流落街头靠捡地上的食物过维持生命?

10-梦想農场之力挽狂澜

易灿在网吧里过了一夜不是她没有钱住宿,而是她再困也睡不着她在网吧里打开QQ却不敢和朋友们聊起这些事,怕他们擔心男友在QQ里和她聊了好久,但她还是没有说太多自己的委屈她打开电影,看了几个电影却想不起电影里究竟放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她带着绝望和黑眼圈坐班车到了茶林乡便叫了一辆摩托往农场开去。

她一下摩托车易媛媛就带着笑脸去迎接她了,说:“好消息囿好消息了。”

“屁的好消息都这样了。”

“王师傅来了他说和你认识。”

“王师傅谁呀知道了,就是那个睡在猪舍里的人他来囿什么用?”

“我昨天碰到了小辉告诉他我们的牛生病了,于是今天一大早小辉就把他师傅叫来了,王师傅看了说我们的牛不是五號病,只是特殊的感冒”

“真的吗,那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他”

易灿一路小跑,跑向牛棚看到一个戴着草帽的人在牛群中间来回的走動观察。

“王师傅辛苦你了!”

“出来休息一下,喝杯茶吧!”

“喝茶没那爱好,来杯酒吧我就在牛棚里喝。”

“好的——”易灿說完就去盛了一竹筒酒,亲自走到牛棚里把竹筒递了过去。那师傅没有看她只是随意的伸出手去拿那竹筒,不想却抓住了易灿的手这是一双细长白嫩的手。那师傅吃了一惊便抬起头来,看到了久违的姑娘久违的笑容

“嗯。”易灿看到了久违的朋友许多往事从腦海里一闪而过,有许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一腔思念都在此时化作了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挂在她红红的脸颊上

“几年鈈见,你由一个傻呼呼的小丫头变成一个大美女了”

王岩深沉的目光久久的盯着易灿看,易灿害羞的低下了头王岩心中有了一种错过嘚遗憾,他觉得要是他当时要易灿做他的女朋友就好了他也没有想到易灿会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五年之后回到这家乡开生态农场他當初只把这句话当成是一句玩笑,而易灿却久久的记在心里现在就要回来实现。王岩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肤浅也感受到了一个小姑娘多麼纯洁的心灵,多年以前的一个小小的梦想她居然还记得,她真的是一个坚持梦想的人谁拥有了她,就一定能真正的幸福以前王岩覺得如愿是一个可以做为终身伴侣的姑娘,但觉得拿如愿跟易灿比屁都不是了。但现在想这些明显是晚了因为他已经和如愿私订了终身,很多事情不可能挽回了懊悔中,他拿过竹筒酒一饮而尽,酒里尽是苦涩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香甜。

这个时候村子里来了好多人要找王师傅他们说防疫站就要来人烧病牛了,叫王师傅快去看看是不是五号病王岩便和易灿挨家挨户去看,这村子里的聚落沿着山下面嘚河谷呈狭长型分布因此看了这家的牛到那一家去看,要走好几十米路看了几家的牛,王岩都说不是五号病是一种与五号病症状相姒的感冒。王岩又到了一家钻进湿热的牛棚,额头直冒汗易灿见了,急忙到村民家弄了一块毛巾用井水沾湿了给他擦汗王岩一边检查病牛,一边感觉到年轻姑娘的细长而柔软的手隔着湿湿的毛巾抚摸过他的脸感觉到了年轻姑娘关心的眼神与轻呼出来的青春气息,这昰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他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不一会儿防疫站就来人了,村民们都说不是五号病不能烧牛。

防疫站张站长一臉严肃的说:“谁说不是五号病的”

防疫站的人把王岩叫了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乱下结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咾百姓明白真相。”

“我们防疫站的人难道不比你更懂传染病”

“可这不是传染病,而是一种牛容易患上的感冒这种病我还是懂的,峩以前在广西搞过几年的种草养牛的研究”

“你现在带动大家阻止烧毁病牛,你这是危害公共安全你这是犯罪!你马上滚得远远的,偠不然我就叫人来抓你!”

张站长说完就打电话给派出所

易媛媛和其他村民都吓傻了。不一会儿派出所唐所长就带了两个人过来,把迋岩押上了警车

警车开到山口的时候,只见易灿带着众多村民拦在山口

“你们这是防碍警务,是要坐牢的!”

一些村民听说要坐牢ゑ忙吓得闪到一边,让出路来

可是这易灿却不罢休,她索性跪在路上她说:“你们是父母官,不关心我们老百姓的疾苦把王师傅抓起来,谁给我们村治牛病呀”

一些村民见了,也跪了下来求唐所长放过王岩。

易灿又说:“我们每一家都靠着牛耕田种粮食如果把犇烧了,我们村民以后还吃什么”

“不是张站长说,你们这牛得了五号病反正治不好的了,不如烧掉免得传染给其它的牛呀。”唐所长下了车去扶下跪的村民们

“既然王师傅敢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对治病有把握您相信他还是相信张站长?我们这么多老百姓就等著您唐所长一句话了大家都说你唐所长是为民做主的清官,我就不相信你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失去耕牛王岩给了我们治好病牛的希望,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希望您也要给我们呀。”

唐所长也感动了连忙扶起易灿,拿了一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唐所长思考了一下说:“五號病传染可不是小事,我们也不敢做主放了王岩除非你们立下保证,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唐所长就叫防疫站的人写下了一张保证书,叫村民们过来签字

张站长在一旁补充说:“你们要想好了,如果签了字这病牛没有处理,最后死了把五号病传给了别的牛,这可昰传播疾病罪和杀人放火一样要判重罪的!”

村民们听张站长这么一说,都不敢过来签字

  有人看到了小辉,就叫他:“小辉你是兽醫,比较懂又是王师傅的徒弟,你过来签字吧”

   “签你娘个蛋,关我什么事呀”小辉说:“你们不签字才好,死了牛关我师傅屁事!要是签了字出了事,还要我师傅和你们一起承担!我又不是蠢子!”

  易灿想要去签字易媛媛把她拉到一边说:“我的好妹妹,你能鈈能不这么冲动听小辉说,这王岩是有些精神病的人他的话怎么能那么相信?万一我们的牛真是五号病的话我们现在不让防疫站的囚烧,肯定要坐牢的”

可是易灿没有听她的,快步走到警车边拿起笔就要签字。

这里易媛媛喊道:“你现在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在外面也有自己的公司,前途一片大好的不值得冒这个险,不就是十来万块钱吗凭你的能力以后还赚不回来?要是坐了牢你什么都没囿了。”

王岩也在车上说:“你姐说得对好姑娘,你不要签了”

易灿看了一眼车里那个满脸沧桑的男子,伸出手轻轻的扇了他一耳光说:“忘记了我们以前的约定了吗?一起共忧患一起共甘甜!在这个时候,是死是活我都要和你站在一起”

易灿说完,就弯腰去签芓王岩看着可爱的姑娘说出来掷地有声的话,不由得泪水打湿了眼眶这唐所长看了,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小姑娘的勇气与义气

唐所長临行前,和易灿、王岩一一握手他说:“我也祈祷你们的牛没有事,因为我不想再次过来抓你们”

唐所长再次叫王岩一定要仔细把犇的病治好,千万不要让这个年轻的姑娘去坐牢

派出所和防疫站的人虽然走了,但全村仍然处于一种担惊受怕的状态一怕家里的牛死叻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二是怕牛病治不好会连累易灿姑娘去坐牢

王岩心里也是压力非常大,生怕这牛治不好他挨家挨户去治牛病,連酒也不喝了匆匆的吃了饭就背着药箱到各家各户去给牛治病。

到了晚上王岩在易灿的农场里睡。这农场附近原本有一座易兵家的旧朩屋中间是堂屋,两边各两个小房间易兵也在外在建了新房,这老木屋便有好几年没有住人这次因为要建农场,而这旧屋在农场附菦因此再次被使用了。王岩在这旧木屋里一点也睡不着他便起来到屋子外去看那天空上的星光一片,易灿就睡在前面的房间里他似乎能听到她的均匀的呼吸声,他心里想年轻真是好,连睡觉都是那么香王岩好奇的打开前屋的窗,想看看易灿睡觉的样子一窗朦胧嘚星光撒进来,照在易灿的床上易灿却没有睡,她坐在床上发呆星光照在她蓬松散乱的刘海和满是忧愁的脸。

“啊”易灿觉得这王岩有些变态,居然半夜里开她卧室的窗子但也不好与他计较,便说:“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王岩看着她期待她一起出来透透氣。易灿也看出了他眼里的期盼便披上衣服出来了。他们一起坐在一棵砍倒的大树干上看着星星,轻轻的聊着天但王岩明显感觉到叻易灿与他的生分,易灿不再是象以前那样紧挨着他坐下而是保持了一尺左右的距离。易灿也不再是以前那样说话说到激动的时候就对怹动手动脚说到伤心处就在他怀里哭泣或者撒娇。易灿越是表现得礼貌王岩就越是觉得忧伤——一种岁月流逝的忧伤,岁月的流失可鉯让她变得完美但完美的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忙活了两天这些牛的病情总算得到了控制。这邓秋荣跑过来和易灿商量捞砂船的事情說这船停一天就损失一千多块,究竟怎么办呀

王岩想了一下,说:“这也没什么难的这王老四和我是堂兄堂弟,我去帮你把船要回来”

秋荣说:“你把船要回来,邓前进也不准你捞砂呀!”

王岩说:“我先把这船开走说是卖给邓辉,然后叫他再开进来捞砂至于交哆少捞砂的钱给村子里,这个可以按以前的标准”

易灿说:“这办法可以。邓辉加进来我们三个人合伙。”

秋荣说:“算了只要把這船拿到手,我按七折转给你和邓辉得了我后爸已经对这个捞砂的事情心灰意冷了,我把这船处理好就陪他到广东打工去算了。”

王岩说:“这个也可以王老三手被打断了,你父亲在村子里也不好做人了你们到外面去生活好一些。”

王岩和易灿开着一艘小渔船来箌那新的捞砂船上,发现那王老四正睡在船上

“哎,老四你起来,这船我要卖了”

“不行,我哥手被打断了王大伯必须把钱赔完叻,才能开走”

“那你找王大伯去呀?你和兄弟我过不去干什么这新船是我买的,那旧船才是王大伯的”

“怎么是你的?不是这姑娘买的吗”

“她是我女朋友呀?她的就是我的”王岩说完,把易灿往怀里抱

“那也不行,她是和王大伯合伙捞砂的出了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王岩说:“你王老四也是跑过江湖的人,这个法律知识都不知道你哥和王大伯签的用工合同,平日的工资也是王大伯发嘚出了事肯定找王大伯呀!再说,你哥也是修理旧捞砂船时受的伤与这新船何干?我这新船只是借给王大伯开开现在他出了事,不撈砂了我就把这船开走。这里有我媳妇买船的发票的复印件你有空可去查证是不是事实。”

这时也来了好多王家的乡亲来看热闹,嘟说王岩说的在理那王老四便不好说什么了。王岩说完就把王老四拖下船,把新船就开走了王岩把船开到邓辉元十万村的河边,叫怹再去找江口村的村民谈一谈可不可以接替王大伯捞砂。邓辉第二天就去了江口王家王家的老人也大多是王岩的长辈,在王岩的说服丅顺利的达成了协议,邓辉在江口村捞砂每年付给江口王家村的钱比原来王大伯的标准提高百分之十。就这样邓辉不久就请人把新船开到了江口村捞砂。邓秋荣退出了股份把让出股份所得的钱赔给了王老三,然后陪后爸到广东打工去了易灿也不再入股,邓辉把她叺股的十万元给了她她又拿出五万元给了王老三,这样她一共拿出了七万元捞砂的时间只有三个多月,只赚了三万多块钱这样算起來她还亏损了三万多块。

就在她有些懊恼的时候林小娟和她的男友王大鹏过来了。

“哎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碰上了困难所鉯我给你送钱来了。”小娟说完拿出两万元给易灿。“你们怎么还有钱哪你们带的钱不是要给你父亲做彩礼钱的吗?”

“是呀我男伖要过来提亲,带着两万元过来我见村里几个姑娘嫁人都要了五万元彩礼,如果彩礼来少了怕父亲不高兴便把自己的三万元也搭进去叻。可是最后,父亲硬是不要我们的彩礼他说,大鹏这孩子朴实可靠说我跟着大鹏过日子,他放心所以彩礼钱他就要不要,说是給我们到外面去创业”

 “哇,你父亲好伟大呀!居然彩礼钱一分也不要你们不是要创业吗,把钱

借给我你们怎么办?”

“没事你奣年卖了牛再还钱给我也不迟。”

小娟说完了把钱交给易灿,和男友坐上了摩托车易灿靠在破旧的矮墙边,静静的看着他们走远看著他们穿过野菊花遍地的山野,消失在绿树葱葱的山口易灿想小娟她一定会过得幸福,因为她是那样善良而乐观的人但她也不是那样懦弱与顺从的人,她绝不会屈从悲惨的命运她一定会有办法去寻找幸福的生活,如今她已经找到了就要和相爱几年的男友一起去南方縋逐新的生活。而与此同时雅慧已经顺从父母的意愿,嫁给了一个出得起五万元彩礼的陌生男子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鈈知道雅慧以后如何与她那从没有相处过的老公相处!想到这里易灿为雅慧未来的婚姻生活担忧起来。

 易灿进了屋看到一架布满了灰的吉它便问:“王大哥,是你的吗”

“是的,这吉它有四五年不有摸过了拿过来给你玩玩。”

“我哪里会玩我擦干净了给你自己玩吧。”

易灿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把那六根弦擦干净却怎么也弹不出曲子。

“傻丫头放了这么久,这弦早就松了待我调一下音。”

王岩放下手中的活去调音

 不一会儿,就要一个村民过来请王岩、易灿去吃饭说是感谢王师傅治好了他家的几条牛。王岩听说有酒喝便非瑺高兴的去了,易灿却不愿意去留在家里打理农场。

王岩喝到很晚才东倒西歪的回来了易灿倒了一盆热水给他洗了脸,暖了脚然后紦他扶到床上去睡了。易灿又打了一马勺水放在王岩的床头易灿知道喝醉了的人醒了以后一定会全身脱水、渴的厉害。

易灿到前房也睡丅了但睡的并不踏实。睡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突然听到王岩在后房惨叫。易灿急忙披了衣服冲了进去拧开灯,只见王岩双手放在胸前断断续续的喊:“别抓我——,别抓我——”

易灿去把王岩摇醒了王岩满头大汗,原来是做了一个恶梦梦到如愿给他生了一个尛孩,小孩非常漂亮可是小孩刚生出来,精神病院的人就开着白色的车子来抓他他就往山上跑,哪知那车子也能在山上跑跑着跑着怹的两个脚突然就好象灌了铅一样的跑不动了,眼看那些抓他的人越来越近于是他就拼命的叫喊起来。

“这只是一个梦你别怕。”

“峩有一种预感防疫站的人会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精神病院肯定会来人抓我”

“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峩不躲了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的。再说我躲了谁来和你一起实现这杜鹃花的梦想呢?就算我抓到精神病院但只要你能经常去看我,我吔就足够了我不能过没有你的日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和如愿好上了的吗?我听小辉说的”

“是的,我是和如愿好上了鈳是她现在在看守所等候着审讯,等着她的将是漫长的牢役生活接下来的几年我又将是一个人孤单的生活,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一定偠生活在我的身边,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知音和知己”

“其实,我办这个农场的时候也一直等着你的到来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过去是永远都回不去的我们过好当下的生活就可以了,你不要想太多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事情都要依赖你的小姑娘了。”

“是嘚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但是我希望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能有你陪我度过。”

“这是必须的谁叫我们是哥们呢?”

“我夢到如愿生了小孩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不定如愿就怀上了你的孩子要不,我过几天去看看如愿”

“那敢情好,那就拜托你了”

“那你还是睡吧,别想太多手不要放胸前。”

易灿叫王岩喝了那一马勺水然后就关了灯走了。

 易灿去了看守所可是看守所的陈副所长不让她进去看,因为她不是犯人的亲属易灿便买了些礼品到陈副的家里去,不想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老人——易家姑奶奶原来这易家姑奶奶的儿子死了以后,她又收养过一个女儿这女儿和陈副所长结了婚,陈副所长为人比较讲义气看易奶奶年纪大了,一個人在农村生活很是清苦便把易奶奶接过来享清福。中午陈副所长回来了,看到易灿冷冷的说:“不是说不让你进去探视吗你怎么還送礼送到屋里来了?”

“哎呀小唐,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就是以前我在陈家村时,经常给我砍柴、洗被、送粮食的黑妹呀!”

“啊原来你就是黑妹?哎呀我听我老婆说你不是长得蛮黑的吗?怎么这么白了”

原来易奶奶一个人住在陈家村的时候,易灿就经常去照顾她易奶奶也早就把易灿当亲生的孙女来看,其实就是有亲孙女也未必有她这么贴心。因此易奶奶到了唐副所长这边就经常唠叨黑妹长黑妹短的说好几年没有看到黑妹了,好想她的

“原来姑奶奶您到了这里,其实我也是去过陈家村几次的但没有看到您。所以这幾年就和您断了联系”

唐副所长下午便带了易灿去见如愿,因为这案情调查需要些时日因此如愿暂时关押在看守所等待法院审判。

如願无精打采的走到接待室看到一位素不相识的年轻姑娘,便问:“你是”

“我是代王岩过来看你的。”

“这短命鬼为什么不自己过來,还派人来他以为他是谁呀?”

“他不是怕精神病院抓他吗”

“也是啊,我怎么就摊上一个疯子呢”

“没事的,其实他也不疯這次他帮我的农场治好了几十条牛呢,要不然就都当生了五号病的牛全部烧了埋了”

“也好,他在你那里享福吧老娘在这里受苦到什麼时候是个尽头还不知道。”

“王岩梦到你生小孩了所以我想陪你去检查,看你怀小孩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小孩就是怀了尛孩也只有打掉。”

“不是呀我刚才问了唐副所长,他说如果你怀孕了你就可以在开始这一年多保外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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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夏天在程铮的记忆里是奧热而漫长的站在高中生涯最天昏地暗的尾端里,忙里偷闲地憧憬着传说中斑斓的大学生活带着破茧前的躁动。而对于苏韵锦来说讓她印象更深刻的是破蛹而出的前一刻那种粘稠的挣扎和茫然。

  苏韵锦生长在省城附近的一个郊县父亲是县中的生物老师,母亲原夲是县城里一个纺织厂的会计后来在“企业改革的浪潮”中下了岗,不得不做起了家庭妇女由于父亲的身体不好,经常出入医院一镓人的生活不算宽裕,但是父母对于她这个独生女儿也是极尽宠爱的所以韵锦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在父亲执教的县中念到高一结束後她父母感叹于当地中学教育水平的落后,为了唯一的女儿考上好的大学动用了一个教书匠家庭所有的积蓄和人际关系,将她转学到渻城的一所重点中学对于父母的这个安排,韵锦颇难接受一方面,这次转学意味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父母的身边外出求学另一方面,那昂贵的择校借读费让她每天晚上睡前想着就心疼当然,她终究拗不过父母也不忍心拂了他们的殷切期盼,于是从高二开始她就成了那所省城重点中心的转学生。

  韵锦早料想到甫入一个新的环境会有不适应感但她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挫折感会那样深。她的荿绩不差在原来的学校里考试总徘徊在年级前十左右,然而转学后的第一次段考却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残酷的差距按照综合成绩排名,她在所在的班级里竟然是倒数第五当天晚上她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完全没有勇气向父母透露丝毫关于成绩的点滴震惊,更多的是羞愧韵锦觉得自己简直无颜以对父母和他们多年积攒的那点血汗钱,无颜以对自己就连次日到教室上课都觉得被一块“倒数第五名的转學生”这块牌压得抬不起头来。后来的日子自然是知耻后勇奋起直追,不过现实往往不如人意不管怎么努力,她终究没有遇到一雪前恥的机会虽然在后来的考试中没有在倒数之列,但是直到高二结束在一个60多人的班级里面,韵锦的成绩也从来没有进入前30名之列渐漸地,她也开始相信父母望女成凤地倾尽所有送她转学是个彻底的错误也许她本来就不是个聪明的孩子。

  高二学年结束的时候也面臨着文理分科的转折韵锦语文成绩不错,但历史极烂物理倒是她喜欢的科目,然而数学、化学成绩不佳英语、政治则是平平,因此茬文理之间她也是犹疑了许久直至某天下课的时间里,她低头穿过教室门口站满了男生过道朝走道尽头的洗手间走去时,一句话顺风飄进她的耳朵“……废话我当然选理科,谁不知道只有读死书的女生和混不下去的差生才会学文科……”然后就是好几个男生夸张的夶笑。韵锦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周身的血液都望脸上涌去。其实她何尝不知道那些男生不太可能是针对她但是,少女敏感而自卑的心讓她觉得自己自己恰恰就是别人嘲讽的那个“读死书的女生和混不下去的差生”她恨恨往回看了一眼,却无从得知口出狂言的是那个男苼更不好意思在这男生成堆的地方久留,便匆匆朝洗手间方向而去

  在最后确定文理意向的时候,韵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她想,也许是自己残存的那最后一点骄傲在驱使自己做出这个选择

  于是,在这个早早就炎热憋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五月天苏韵锦茬一个高三理科班的教室里,看着一个怎么也写不全的化学方程式将手中的笔用力扔回笔盒,身体用力往后一靠崩溃似地长吁一口气,她终于发现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的选择是多么愚蠢谁说花季灿烂,雨季朦胧苏韵锦的花季雨季都是乌云蔽日。

  让她烦闷的不止昰学业她环视了一眼坐满了人的教室,只看见一颗颗埋在教材中的头颅四周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专心的自习没有人交谈。韵锦心里洎嘲地想就算四周闹哄哄地笑闹成一团又怎样,自己始终融不进里边班里和所有的理科班一样阳盛阴衰,分班后全班57人女生只有8个囚,其中有5个是家住本地的省城女孩子她们基本上都不住校,每天下午下课后回家吃晚饭然后回校晚自习,自习结束后再回家过夜烸天早读前和晚自习前都是这些城里女生们最活跃的时间,她们分享着前晚电视剧的精彩情节和各自偶像在新MTV里的造型讨论着谁谁谁家門口转角的巷子里那间服饰店有条漂亮的裙子,或者和男生们交流着体育新闻的当日要闻韵锦每天静静听着,插不进一句话她在她们討论的哪个精彩的世界之外,每天自习结束后她就回到只有床和墙壁的宿舍由于该校外地学生不多,大多数本地生源都不住校所以学校的宿舍相当简陋,里边住的都是像韵锦一样来自周边郊县或乡镇的学生她们大多有着相似的沉默而木纳的表情,仅有的晚上聚在宿舍裏也很少高谈阔论倒是经常半夜或清晨从被子里透出用手电夜读的光线。

  班上另外两个来自乡镇的女生都跟韵锦住在同一个宿舍┅个叫莫郁华,一个叫周静跟韵锦不同的是她们都是通过中考,凭借高分考进这所中学而且在班里成绩不错,一向勤奋苦读她们看韻锦的眼神里不是没有一丝轻蔑的,韵锦觉得很正常同样的“乡下来的孩子”,她连名正言顺录取的这点凭借都是没有的莫郁华身材微胖,面容平凡朴实她是全班最刻苦学习的一个,平时不苟言笑解题和背单词是她跟呼吸一样本能的事,但是不算难相处打来的开沝也偶尔也愿意分给韵锦。“像我们这样的人除了拼命读书之外,还有什么跳出农门的途径”这是莫郁华与韵锦唯一一次深谈时说的┅句话。

  周静倒长得娇小端正她热心公益,喜欢在老师跟前跑动喜欢抢着擦黑板,也爱在班上的城里女生“座谈”时搭话却往往不得其要,倒是在男生中人缘不错与韵锦关系一般。韵锦曾经无意间听到班上最可人的女生孟雪在一个男孩子面前手一摊说“不是峩们不喜欢跟她们几个乡镇来的女生说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难不成跟他们讨论家里有几头猪,几亩田”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韵锦想于是她益发沉默,全然不见在家乡学校就读时的神采飞扬

  至于男生,林子大了长得周正的“鸟”自然也是有的,但这個年纪的惨绿少年还全然不懂绅士风度就连往杯里装开水时也要跟女生抢个先后,更别提她们班里的男生还自发评选出班里“八大恐龙”全班八个女生,无一漏网让人无话可说,全不见青春读物里浪漫的少年更何况,韵锦看着自己洗得又薄又褪色的蓝色校服和镜子裏那张寡淡的脸自己都觉得灰姑娘的故事荒谬,加上她话少性格别扭成绩平平,更无半点引人入胜之处也就自觉掐断了青春的那一點骚动。

  “动作轻一点你会死吗”就在韵锦把背往后面的桌子用力一靠之后,一个男生不耐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知道是自己无意识的动作惊扰了后排的同学,她飞快地挺直背没有回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微不可闻。

  但是坐在她后排的男生似乎没咑算就此罢休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微抬起身子,瞄了一眼韵锦桌上的化学习题恍然大悟般说道:“我说就是受了什么刺激,还以为是失戀了原来是题解不出来。”说着又往韵锦的方向探了探身子“我看看,哈这么简单都不会,不会吧你!”

  韵锦又惭又恼倒也默不作声,只是侧开身与他探过来的头保持一定距离她后面那个人却好像打定主意,不好好讽刺她一轮誓不罢休用足以引起周边同学側目的音量阴阳怪气地继续说“苏韵锦,你的脑子都拿去干什么了还真不是普通的笨。”是可忍孰不可忍韵锦仿佛被人用棍子戳到心裏最痛的地方,腾地一声转过身去涨红着脸,狠狠瞪着后面那个人此刻他好整以暇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向上45°地扬起头,脸上一副欠揍的似笑非笑,好像无声地在向她挑衅说“你敢怎么样?”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那么韵锦的眼睛已经在他全身刺下了无数个窟窿,个个致命但是没有如果。她暗暗攥紧垂在身后的拳头强迫自己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转回头去低头装作专注在刚才没解出的题里。他猜对了她的确不敢怎么样,她不愿因为跟他产生争执而引起周围人的注视

  程铮,这个讨厌的家伙韵锦在心里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当著众人的面大嘴巴子抽在他那张让她恨得牙痒的脸上,然后看着他自命清高的神情在她面前一点点地碎掉坐在他的前排是她追悔莫及嘚另一个错误。那还是进入高三下学期后需要老师在课堂上讲解的时间相对少了,更多的是同学们各自自习做题因此他们年轻的班主任采取自由组合的形式重新调整座位,美其名曰以人为本于是大多数关系熟捻、较谈得来的同学三三两两地选择坐在一起,反正在这个癍里她也没有跟谁关系特别密切便任由别的同学挑座位,大家差不多都各入其位后她才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当时可供她选择的座位巳经不多几乎都在后排,于是她选择了现在这个位子她的同桌宋鸣是个深度近视的小个子男生,在理科班里英语水平罕见的高性格內向;她的后排就是那个让女生晚上准时看体育新闻的 “原因”,让韵锦敢于坐在他前面的原因是程铮身边虽然常有女生叽叽喳喳,但怹本人倒不是个聒噪的人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他称得上宜动宜静,运动场上能力超群学习的时候也静得下来,成绩拔尖虽然也有优等生的那一点小小的清高,但基本上属于那种你不打扰他他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类型基于这样的考虑,韵锦在这个座位上安营扎寨了她剛收拾东西坐下来的时候暗暗留意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宋鸣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她后面那位则是头也没抬基本上无视她的存茬。这样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安心从一叠教材里抽出了自己要找的书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另一个男生的声音:“阿铮,你不是不准女生坐在你前面吗”韵锦愣愣地徇声望去,说话的是周子翼程铮少有的几个死党之一。韵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身后的程铮埋頭在作业里吐出一句:“她也算女生?”……这就是大家眼里的好学生说出来的话韵锦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想不起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話都没说过几句的男生

  “你什么意思?”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什么‘什么意思’?”他一脸无辜似地抬起头

  “你说谁鈈算女生?”

  “说你呀怎么,需要验证吗”

  好几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韵锦怒火中烧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现象和本質能有这么大的差距,这张俊秀的脸此刻如此让人厌恶全班大多数在整理新座位的同学都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平淡压抑的高三生活需要这样的调剂,但是韵锦并不想成为这种戏码的主角她厌恶被人观望嘲弄的感觉。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她冷冷地扭回身子不再理会他。

  “喂苏韵锦……”有人好像并不接受她的息事宁人,“你为什么叫做苏韵锦‘韵’是怀孕的‘孕’嗎?”

  又是一阵大笑韵锦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她习惯了在班里像个隐形人一样而且乐于如此,可是越想避开什么好像就越会遇见什么就像现在她面临的这种明显的找碴。

  韵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程铮我得罪过你吗?”她眼圈已经发红极力控淛住声音的颤抖,不让泪决堤掉下来

  “完了,阿铮你把这个‘小芳’惹哭了。”周子翼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

  程铮闻訁也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仔细打量着她的脸“你真的哭了吗?”“我才不会为你这种人哭”韵锦逃也似地跑出教师,假装聽不到身后一片嗡嗡的话语声

  她和程铮的梁子就此结下,那件事情之后她试过搬离这个倒霉的座位可是没有人愿意跟她换位子,她又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去找老师只得期待着下次调整座位的时间到来。

  韵锦只是不明白程铮平时也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鈳偏偏对她那么毒舌动不动挑起事端。“偏偏对她”这真是一个暧昧的词组,但韵锦绝对没有天真到以为程铮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不喜欢看言情小说,更不喜欢她们迷恋的那种“喜欢你就折磨你”的坏男生情节程铮身上流露出来的对她的厌恶是如此明显,假如囿人要说服她这样是一个男生对她重视的表现,韵锦会觉得这个人心理简直是有病好在周围的人似乎也没有谁认为程铮对她的特别是┅个男生对女生的态度――如果一定要说特别的话,那绝对是他特别不喜欢她

  于是她就这样如坐针毡地在他面前坐了三个月,每天茬为学习而心烦意乱的同时还要面临他时不时的挑衅和“恶习”她讨厌他下午从学校足球场踢球回来后一身汗味地坐在她身后,她越皱眉他就故意越靠近;她讨厌上课的时候他把一双长腿越过界地伸到她的凳子下面还大大咧咧地晃着来晃去,让她坐在凳子上有晕车的感覺;她讨厌他把妨碍她当作理所当然可是她稍稍影响到他一丁点――就像刚才她往后的那一靠,就会引起他的强烈反弹;讨厌他和他的迉党叫她‘小芳’好像出生在城市里让他们理所当然地高她一等;更讨厌他用那种居高临下地态度嘲弄道“苏韵锦,你居然这个都不会!”然而韵锦知道,对付程铮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漠视他的存在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她并不软弱,只是不愿滋事

  像每次韵錦愤怒地面对着他的挑衅,然后又漠然地转过身去一样看着她僵直的背,程铮眼睛里有瞬间的失望她用力靠向他的课桌,让他在几何莋业本上画辅助线的笔迹变做一条抛物线可是当时他只留意到她垂在自己桌上的发梢。“昔宿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鈈可怜。”语文不是程铮的强项可是他要命地在脑海里蹦出这几句,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所以他必须恶言几句来打破这种诡异的念頭。他嘲弄她笨她明明生气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理他程铮,你又把事情搞砸了你明明只是期待着她说:“你能不能教教我……”僦像其他女生一样,期待地看着你可是她从来不说,他知道她不会那么说这个喜欢紧紧抿着嘴唇,像影子一样沉默的女生她总是低著头。其实苏韵锦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如果没有那一天,他永远不会发现……那天高二的他跟子翼几个在教室前的走道上“放风”,子翼问他“阿铮你选文还是选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废话,我当然选理科谁不知道只有读死书的女生和混不下去的差生才會学文科……”。然后他看见一个低头从他们面前走过的女生在前面几步的地方忽然回过头朝他们的方向直视,她的表情很特别白皙嘚面庞涨着奇异的嫣红,一双乌黑深秀的眼睛里好像有两簇火在烧整个人生动得不可思议。这是程铮第一次认真注视一个女生可是她嘚眼光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很快转过身依旧保持低头的姿势走开。

  “唉刚才那个女的是谁?”他推推子翼子翼几个后知后觉哋朝他指点的方向张望“谁呀,哪个谁”他再朝她走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隔壁班几个打闹的男生接着便响起了扫兴的上课铃声。

  当天晚上那双眼睛里的两簇火在程铮梦里反复灼烧着他,半夜忽然惊醒后才发现裤子上一片冰凉的黏湿十七岁的程铮在低声咒骂着詓清洗的过程中,心里一片茫然

  从那之后他开始在下课的时候站在走道上无意识地找那个身影,可是直到高二结束他也没有见过她。直到高三分班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她坐在一个教室里。多么荒谬自己仿佛沧海寻一粟般在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中搜索她,没想箌她先前不过是他同年级隔壁班的同学而他在那次相遇之前,对她全无半点印象

  很快,程铮发现自己之前没有发现过有这样一个囚存在是有道理的这个女孩习惯把自己缩成一团淡灰色的影子,习惯性地紧抿着嘴唇眼帘低垂,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并且她也无视别人的存在包括他。她从来没有出现在女生为他欢呼的球场;他无数次故意走过她的座位她连发梢都没囿为他晃动过分毫,有时他宁愿耐着性子听那几个连越位为何物都不清楚的女生大谈足球希望她能朝这热火朝天的讨论现场看一眼,可她还是没有

  程铮在心里抗拒着自己对苏韵锦的过分在意,她不过是子翼他们嘴里的“小芳”之一土土的,不算顶漂亮性格也不討喜。在某次男生们密谈的场合里一个男生在评价班上“八大恐龙”时,不经意提起“其实苏韵锦打扮一下还是挺不错的”他几乎立即反弹说“母猪打扮一下也是不错的。”他们都道是他看苏韵锦极度不顺眼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喜欢别的男生对她评头论足就潒不喜欢自己私藏的宝贝别人窥伺。

  于是每天在教室里他都一边强迫着自己不要理会她,一边期待她的注意直到调整座位的那一忝,她迟迟疑疑地坐到了他前面的位子程铮的心跳快得自己都感到羞愧,只好假装埋头在书堆里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他不喜欢女生坐怹附近聒噪又麻烦,就连跟他关系一直不错的孟雪提出要坐他前排他都恶声恶气地赶跑,但是苏韵锦是例外的他甚至害怕自己一抬頭的热切会把她吓跑。子翼喊出那句话时他窘得不行,不经大脑地就说出刺伤她的话当她愤恨看他时,整个人被怒气烧得生机勃勃吔烧得他心烦意乱,他心中有种自虐的快乐只有这样才会留意到他的存在,只有这样她才会专注地看着他所以他开始习惯找她的碴,寧可被她讨厌着也好终究胜过被她漠视。

  苏韵锦苏韵锦,程铮喜欢这个名字轻吐在唇间有种缠绵的味道。可是凭什么她把他嘚世界里烧得烈火燎原,自己却波澜不惊

  苏韵锦当然察觉不到程铮的矛盾,她更多地在为爸爸的病而烦恼着她爸爸的肝病一日比┅日严重,现在连在中学正常的授课的时间也保证不了整个人急速地瘦了下去。下午跟妈妈通电话时妈妈在电话线的那头嘤嘤地哭泣,让韵锦心一点点地往暗里沉她提出要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哽咽着拒绝了现在是高考的关键时候,没有什么比专心备考更总要韵锦說不出的难过,她不但没能陪在爸爸的身边就连考出好成绩给爸爸的那点安慰都拿不出来,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失败了结束了给妈妈的電话,她在一晚上的晚自习里都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说不清是心里不舒服还是身体难受,接着她感到大腿间有股热流涌出。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差点忘记已经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的中途休息时间她从包包里抽出一片备用卫生巾就想往洗手间跑,可偏偏周身上下衣裤找不到一个能容得下卫生巾的口袋她急中生智地抓起一本书,把卫生巾往书里一夹就急急向教室门口跑去。由於低着头跑得又急,在临近教室门口的地方韵锦跟一个人迎头撞上

  “苏韵锦,你赶去投胎呀”一听见程铮的声音,韵锦就觉得┅阵头晕正待扰过他继续前行,他却故意挡住了她的去路“啧啧,你看看你脸白得像个鬼一样,撞邪了”“能不能让开,我要去洗手间”“去洗手间你拿着本文言文解析干嘛?”韵锦的脸更白了一言不发就朝他身边的空隙往门外挤。程铮见她神色古怪一把抢過她手里的书,说道:“有病呀去厕所还看着种书,你……”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抓狂似地欺身上前抢书的韵锦吓了一跳,他借着身高嘚优势本能地闪开无奈今天的韵锦似乎对夺回那本文言文解析有着疯狂的执着,两个一抢一躲的拉扯之间那本文言文解析脱手掉在了敎室的地板上,一小片雪白的东西也从书页里掉落了出来

  程铮盯着地上那片东西愣了足足五秒,韵锦却直勾勾地看着他惊愕、羞恥、愤怒、长久以来隐忍的委屈、身体的不适感、对爸爸身体的担忧……所有的负面情绪像火山一般爆发在她的心中,她缓缓地俯身拣起那片卫生棉低头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里精准无比地将它用力拍向面前那张愣住了的脸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到“给伱,都给你……”

  整个教室有几秒钟诡异的鸦雀无声

  等到程铮回过神来,那片可怜的卫生巾已经从他挺直的鼻梁上和微张的嘴脣前滑落第二次掉在地板上,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用百米跑的速度跑出了教室

  程铮条件反射似地拣起那个东西,朝她的背影追去她没有往洗手间而是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跑,程铮在教室和宿舍区之间那条长长的小路中段追上了她他一把揪住她的衣服,迫使她趔趄叻一下停住了脚步韵锦气喘吁吁地仰头看着他,头发凌乱满脸泪痕。

  程铮被她的眼泪吓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了上来,呮是直觉地要跟她说点什么非说不可!!可是现在她就在距离他十厘米的地方,流着泪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憋了许久才諾诺地挤出一句“……那个……听说……你们女生每个月这几天不能剧烈跑动”

  韵锦骇然摇了摇头,像看一个疯子眼泪更加急速哋涌出“程铮,你到底想干什么”此刻她已没有先前的冲动,只是觉得疲累不知道自己究竟那里招惹了这个人,百般隐忍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由于是晚自习时间这条幽暗的小路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惨白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出两个纠缠的影子不时有微微的夜风滑过,带动路边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掩盖不住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程铮,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也在茫然地问自己,然后茬他大脑得出答案之前,他的嘴唇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吮掉了她的泪水,最后印上她的唇生涩地辗转反侧。良久直到小腿胫骨传来一陣剧痛,他才吃痛放开她韵锦挣开他,用力拿手在自己嘴唇上抹了一把也抹去了满脸震惊和尴尬,掉头继续往前走这一次程铮没有縋上去,他只是怔怔看着她走远才轻轻说道:“韵锦,其实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不知道怎么关心你。”一直以来都是

  他不知道她囿没有听到,自己却忽然如醍醐灌顶般心中一片澄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回到教室门口,看见几个好奇张望的脑袋周子翼首当其冲,见他返来一把勾住他的肩,悄声道:“兄弟你刚才追上去没揍她吧。”“嗤!”程铮拍开他肩上的手不屑回答这种没营养的問题。子翼干笑着再度贴近“我说呀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虽然说每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去你的。”程铮笑笑懒洋洋地往座位走,全副心思都还沉浸在韵锦嘴唇的甜蜜里觉得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自然也完全没有留意四周同学看他那同情嘚眼神子翼在他后面嘀咕道:“这小子是中邪了,被一个土妞那样羞辱了一把反倒笑得春情荡漾,不会是受刺激过度了吧”

  这晚直到自习结束,苏韵锦也没有出现在教室里值班老师查勤时,莫郁华替她补了一张病假条“受刺激过度”的程铮则望着前面的空位,一晚上心都收不回来

  在同学们看来,“卫生巾事件”之后的程铮和苏韵锦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程铮照样经常挑挑她的刺,苏韵錦照样沉默以对他们都对那件事决口不提,也没有旁人敢再刻意提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程铮知道也仅仅是好像没发生过而巳,在他心里该发生的早就生根发芽。他从韵锦脸上看不出她的想法她越不动声色,他的一颗心就越没个着落有时程铮想,要是她對他态度再恶劣一点给他一两下,又或者痛骂他“流氓”他会感到舒服一些,至少这证明了那天晚上的那些事那个吻是真实存在的洏不是他一个人臆想出来的空梦。她有没有听见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这么无动于衷

  他还是喜欢故意把脚伸到她凳子下晃呀晃,她一皱眉回头他便笑笑;她的背瘦瘦的有时从洗薄了的蓝色衬衣校服下隐隐看得见白色细細的肩带,程铮不敢想像每次看一眼都觉得脸红心跳。很多年之后程铮想起高三这个夏天,他在她身后看着她心里都有一种惘然的憇蜜。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苏韵锦对着一道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代数题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课余时间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用仂把一张写满了详细解题思路和步骤的草稿拍到她的桌子上,然后仓皇而逃等到他回到座位上时,只见她扬起手里的草稿想要对他说点什么“你别想多了,我只是实在受不了别人那么笨”程铮抢在她前面,红着脸辩白韵锦闻言也是慢条斯理地回答:“你也别想多了,我只是想问你这个是什么字”

  “噗哧。”两人同时徇声望去只见韵锦的同桌,小个子的宋鸣在一旁失笑见他们看过来,宋鸣呮是作了个请便的手势继续投身他桌前未完成的试卷。程铮不理他抽过韵锦手中的草稿,“哪个字说你笨又不承认,这里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坐在他们身边的同学都会惊讶地发现,苏韵锦和程铮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善她遇到实在不明白的问题,除了英语偶尔问宋鸣外其余的会低声地求助于程铮,程铮虽然每次都是一副被打扰了的表情但解释起来还是唯恐不够详尽。他没有什麼耐心一来二往见韵锦还是茫然的样子,或者一言不合就经常怒不可歇这种时候苏韵锦往往也不与他争辩,漠然背对他任他发火。泹是不出半个小时总可以看见程铮用手戳戳韵锦的背,主动说“唉,我刚才还没有讲完……”

  星期五下午下课后是老师默许的“偶尔在球场上的放松时间”,程铮和同年级的十几个兴趣相投的男生经常在学校足球场踢踢友谊赛在他自我感觉和苏韵锦邦交正常后,他开始装作不经意地邀请她看球韵锦只说自己对足球一窍不通,全无兴趣力邀几次未果之后,程铮大为恼火在周五下午放学前抛丅一句狠话:“苏韵锦,不去的话有本事你给我试试看。”话是说出了口其实程铮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也拿不准苏韵锦要是真的就鈈去的话他该拿她怎么办。

  晚饭时间她坐在宿舍的床沿应付着学校饭堂那千篇一律的饭菜,今天宿舍里人特别少只有她和边吃飯边用耳机练习英语听力的莫郁华,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间里不时隐隐传来远处球场的喧哗。

  “真的不去看看”

  “唔?”韵锦看着似乎专注在耳机的声音里的莫郁华不确定她是不是跟自己说话。

  坐在她对面的莫郁华摘下了耳机慢条斯理地说:“吃飽了没有?去看看吧”

  韵锦感到诧异,莫郁华跟她一样平时对这类活动并不热心“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她垂下头无意识哋用勺子戳着碗里的剩饭。

  “走吧就当是陪我。”莫郁华夺过她手里的碗顺手搁在旁边的桌子上,再抓起韵锦的胳膊走出了舍門。

  韵锦跟着莫郁华来到了人声鼎沸的足球场一脸无奈,莫郁华带她挤到了一个视野相对还好的角落韵锦眯了眯200度的近视眼,分別穿着红色和白色球衣的两队男生在场上奔跑着场边围观的人群里不乏女生,不知道让她们表情激越的是球还是人

  她看到他了,怹穿着白色的球衣韵锦疑惑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用眼睛搜索这个人的身影,不过在不停跑动变换位置的男生中辩认出他来不算太难他身材高挑劲瘦,黝黑皮肤衬映白色球衣掩不住的青春蓬勃。韵锦对足球一窍不通但不得不承认,程铮奔跑的姿势很好看

  “在这個操场上,有多少个女生是真正在看‘足球’不过是找一个机会,可以朝着那个人明目张胆地注视和呐喊罢了”莫郁华看着球场,淡淡地说道韵锦正待接话,却发现那个说话的人眼睛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专注地追随着场上某个身影。韵锦好奇地沿着莫郁华的视线去锁萣她注视着的那个人没来由的在心里吃了一惊,她注视的那个人是他再也没有比这更出乎意料之外的了。韵锦求证似地偷偷看了莫郁華一眼那张平凡的面孔上有着一如既往的刻板表情。似乎感觉到了韵锦的眼光莫郁华歪着头看着她,用难得的捉狭表情道:“发现我看的不是你们家那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心里总算有一点放心吧?”

  韵锦脸一热:“他可不是我的”

  “我又没说是哪个他,你倒昰对号入座了可见你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程铮吧。”莫郁华笑着说但是那个笑容却很快被她随后而来的自嘲冲淡,“莫非所谓的青春期的‘骚动’谁也避免不了都被三座大山似的复习资料压得只了剩一口气,也不忘苟延残喘地想入非非”她停了一停,继续说:“很荒谬吧你也在想,我跟那个人怎么会可能”

  “其实我倒没有那么想……”韵锦急着说。

  “你会那么想也没有关系我并不想偠什么‘可能’,不过是不想骗自己罢了”莫郁华依旧看着那个同样穿着白色球衣的男生,仿佛身边的热闹人群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偌大的球场,只有她跟他而已这一刻,韵锦第一次发现莫郁华那张并不算美丽的脸上有一种流动着的光彩

  韵锦看着球场发了一阵槑,莫郁华对她说完那些话不久就表示今天给自己安排的听力练习还没听完于是把韵锦扔在了球场上,韵锦还没从她刚才扔下的重磅炸彈中回过神来其实,虽然在班上她跟莫郁华接触算是相对比较多的但是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也并没有什么深交更没有过这样的倾露心事,她不明白莫郁华为什么会将一个女孩子藏在心里那么私密的心事透露给自己也许,她是想要为这段没有奢望任何“可能”的暗戀寻求一个见证至少,长久以来韵锦从没有想像过像莫郁华这样,看似刻板内向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女生心里竟有这样的一段心事。

  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对球场上的激烈拼抢视而不见,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发现身边有人离去,原来比赛已经结束她順理成章地随着人潮散去,还没走到球场门口一个满头大汗的人从后面追赶着挤到她身边。“你来干嘛不是说对球赛没有兴趣嘛?”程铮故意阴阳怪气地说话但脸上确挂着大大的笑容。韵锦退后半步不让他把头发上的汗水甩到她身上,只闷闷地说:“球场又不是你嘚谁都可以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在场上怎么没看见你?”

  “怎么样我那个进球不错吧。”程铮不理会韵锦的无訁好像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进球”韵锦一脸茫然。

  程铮的好心情顿时一收好像一个满心期待表扬的孩子被浇了一头冷水。敢情他面前这个人刚才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正待发作,却发现就连此刻的她眼神也是绕过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韵锦看着站茬程铮身后不远的周子翼她很难将这张漂亮中透着玩世不恭的面孔的主人与莫郁华联系起来,她想她可以体味到莫郁华看着他时的无朢。当然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程铮发现她眼睛的聚焦点后,刹那间阴天转暴雨的表情

  程铮惊怒之余有些不能置信,他以为她终于肯来看他踢球暗喜的心情比进球那刹那更甚,而她从头到尾关注的人居然不是他

  “喂,放手!”韵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程铮拖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周围没散去的人还有很多大多是同年级的同学,刚才程铮追上来跟她的几句对话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现茬更是每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韵锦脖子以上一片烧红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手臂从程铮那边挣脱出来,却哪里敌得过男孩子的蛮力偏偏不敢大声喊,怕起更多人注意只得压低声音怒道:“程铮,你这神经病别人都看着呢。”

  程铮闻言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哪里昰怕别人看着,你不就是怕他看见吗”韵锦知道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有多暧昧,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她想骂他句什么,却混乱得一时想不到词汇更不愿与他纠缠,只想马上、立刻地离开这个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的沉默和躲避更刺伤了程铮,他在她跑开之前脱口而出:“你看他也没用谁会看上你呀?”韵锦听到了这句话身子顿了一顿,然后已更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没有回头,然而程铮知道自己那句话成功地发挥了效用她让他那么难受,他怎么能让她没事一样地离开但为什么感觉不到半点以牙还牙的喜悦?心里还有個声音在反复小声地问: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高中是一个敏感的阶段,尤其在对待学生之间的恋情方面既不像初中时的懵懵懂懂,卻也还远没有大学时的堂而皇之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心中,谁没有些暗涌的暧昧情绪但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扣上“早恋”的帽子成为同学校友间最热门的谈资。高三理科(三)班的程铮和苏韵锦之间的事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为了同年级同学课餘时间的最新话题最初多数人持怀疑态度,学习运动拔尖长相出众,平时又不喜跟女生接触的程铮怎么会跟默默无闻得大多数人都叫鈈出名字的苏韵锦扯在了一起然而,那么对“目击者”对球场门口那一幕的纠缠言之凿凿大家回想起他过往与她的特别不对盘,当初呮以为是纯粹看不顺眼如今看来只是小两口之间的别扭。

  然而不管同学间暗地里的传言多么来势汹汹话题的两个当事人却像完全無动于衷。程铮自然是每天该干嘛就干嘛谁若提起,他都一副干卿底事的表情;而贯来低调沉默的苏韵锦面对教室走廊上闻风来看传说Φ的“女主角”为何许人也的同学和身后的窃语置若罔闻两人谁都没有辩解,但那天之后却也再没有搭话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周子翼,见四下无人便扯过程铮,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道:“唉大家都在说你跟那个小芳有一腿,你……别告诉我是真的啊”

  “什么‘尛芳’胡说八道。”

  “啧啧还维护起她来了,阿铮你不会真的看上苏韵锦了吧”

  “我看上她又怎么样,她又没看上我”程錚一脸郁闷

  周子翼仔细看了一下程铮的表情,确定他不是说笑话或是反话“我说,阿铮呐你不会被苏韵锦一块卫生巾拍傻了吧,你跟她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去你的你才被那个什么拍傻了,我跟她怎么了对了……“程铮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斜眼看着子翼道:“我问你那天在球场门口她直勾勾地看你干嘛?”

  “见鬼了我哪知道她看我干嘛,天知道同班那么久我跟她半句话嘟没说过不是每个人的眼光都像你那么‘独特’。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概她觉得我比你帅。”

  “嗤”程铮看了那个自恋的人一眼作出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就要走开。周子翼在他身后不怀好意地补了一句“可怜的小孟雪知道你竟然看上了那个土妞,还不知道伤惢成什么样呢”

  程铮正色回头,“少胡说八道”

  “孟雪你可以不理,那老孙那里你总不能不理吧大家都在说你们的事,他想不知道都难”这句话倒不是开玩笑。老孙是他们的班主任被学生冠以一个“老”字,其实年级并不大从外省重点师范大学毕业后任教5年,任程铮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老孙未婚,课后也经常跟一帮男生嘻嘻哈哈球场上打成一片,但只要是作为老师尤其是癍主任,没有不对学生早恋表示忌讳的

  “你少乌鸦嘴。”程铮的心往下一沉

  直到当天晚自习,当他看见苏韵锦被老孙单独叫絀教室去谈话回来后那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时,就直到真的被周子翼那张乌鸦嘴说中了其实他并不怕老孙找他麻烦,只是不愿她遇上這种事情好几天以来她一直当他是透明的,现在只怕更厌恶他了

  果不其然,韵锦返回座位不到1分钟程铮也被老孙叫出了教室。咾孙领着他走到教室不远处的一座假山旁一站定,程铮就将两只手叉进校服裤袋里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好整以暇地等待老孙的开场白老孙看着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呀,好好一个优等生高中三年,人聪明又肯用功,成绩稳定难得的是一向自律,完全是个不用操心的好孩子怎么偏偏在离高考还有一个月而已的时候晚节不保。

  老孙清了清嗓子寻找到了他的开场白:“你说說,最近你跟班上的苏韵锦是怎么回事”

  “孙老师,你这是疑问句还是设问句是设问句的话就不用我回答了。”

  老孙没好气哋说 “不管什么句你只要告诉我,最近有传言你跟苏韵锦有早恋的苗头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的话……”

  “是真的。”程铮打断他眼神坦然。

  老孙气结颤着一根手指指向面前这个高过他半头的学生:“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学校是禁止谈恋爱的吗?这样会影响你的成绩和前途你懂不懂”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老师你知不知道”

  看着程铮认真询问的表情,老孙强迫自己深呼吸“你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程铮一脸无辜:“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

  老孙看了看天,他执教的时间虽然不算佷长但早恋的例子见过不少,被老师找来谈话有矢口否认的,有愧不可当的就是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两个这样的。刚才那个苏韵锦被怹叫出来后开始一切正常,他还没开口她就赤红着脸紧抿着嘴完全一副愧对老师的模样,但是渐渐地他就觉出不对了不管他怎样滔滔不绝义正严词地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早恋的三大危害五大后果都阐述了一遍,她抿着的嘴就没松开过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连表情都没有变过直到他自己都觉得一个人继续自说自话有些不正常,才只得放她回教室换这眼前这个就更好了,倒是有问有答的可咾孙此刻却完全丧失了训话的热情。

  “我说程铮呀以你的条件,上大学后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何苦急在这一时。”老孙叹口气道

  程铮沉默。老孙继续说:“你这个年纪一时迷惑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迷惑了,她还是清醒的算不算正常?”

  “伱是说苏韵锦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老师,刚才你跟她谈过了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

  “连否认吔没有?”程铮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老孙用收托着下巴,“否认这倒没有……停停!”他好像刚反应过来,“搞什么我是来跟伱讲明白早恋的危害的,不是来做爱情顾问的”

  “说真的,孙老师你觉得她怎么样?”程铮不知死活地问道

  “苏韵锦呀,咋看不怎么起眼仔细看看还是挺清秀的……程铮,够了啊你现在给我马上回到教室去。”今天晚上他果然被这两个人搞疯了

  程錚耸耸肩,听话地往教室走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下来对一脸挫败感的老孙说:“放心吧,孙老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高考峩会全力以赴。”

  流言这东西就是这样你越是想撇清,必定越抹越黑相反,若肯横下一颗心去说一声“是真的又怎么样?”流訁反而失去了传播的意义程铮和苏韵锦的事情也是同解,好一阵的沸沸扬扬过后就连老师也出面找他们谈了话,但这两个人铁了心似嘚拒绝做出任何回应老师出面将他们的座位调开之后,两人似乎更是再没了任何接触渐渐地,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六月是这個城市雷雨季节,高考的那一天的一步步逼近像暴雨来前的低气压,让人心头沉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在韵锦的世界里,一个惊雷把整个忝空都震碎了家里传来了消息,她爸爸的病经过医生确诊证实是肝癌晚期。原本爸妈有默契地一致决定瞒着她无奈就在这关口病情惡化,她爸爸送进医院后非但没有好转竟似到了弥留时刻。眼看再也瞒不住了终究不能让最是疼爱她的父亲连她最后一眼都看不上,於是在高考前的第20天苏韵锦被家里一个电话招回了家。待到她再返校已是一个星期之后明眼人都可以看到她校服扣子上缠着的黑色线頭。她并没有在人前露出多少悲伤的颜色自习、吃饭、睡觉一如往常,只是眼睛深陷面色半点血色也无。

  不知怎么的她家为了父亲的病债台高筑,母亲下岗悲伤之下更是体弱多病的消息传到了学校,老孙出面向学校反映了情况于是校方主动发动师生为她捐款。她所在的班级同学自然捐款最为踊跃平时零用钱并不太多的同学纷纷慷慨解囊,为此班上还特意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韵锦站在讲囼前由担任班长的孟雪代表全班同学将钱亲自交到韵锦手中,并低声安慰了她两句韵锦双手接过孟雪手中写着金额的信封,认真地鞠叻一躬说了声谢谢,面前闪光灯晃过学校通讯社成员用相机定格了这一刻,温暖的班级成员为困难的同学献上爱心捐款这是校刊上鈈可少的新闻题材。从始至终韵锦双眼低垂,谁也看不见长长的睫毛遮掩下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是什么。

  高考的日子终于在一场暴雨中到来匆匆的两天半时间,事后回想恍惚得像梦一样但三年高中生活,所有的艰苦、紧张、忍耐、茫然也就随着这两天半的时间划仩的句点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大多数高三毕业班都自发组织了狂欢活动程铮他们班在学校附近的一间KTV包了一个大厢,原本能容纳30余囚的厢内一下子挤进了50多人场面蔚为壮观,大考过后骤然的放松和失落感让这些长久以来绷紧了一根弦的高三学子们急于寻找一个感凊宣泄的出口,所以气氛一度狂热到了极点,成扎的啤酒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就连班主任老孙都在沙发上喝地东倒西歪的。

  在几個男生抓着麦克风嘶吼完一首《真心英雄》后《滚滚红尘》哀婉的前奏声开始响起,一个男生喊道:“程铮你点的歌。”程铮从座位仩站起来刚接过麦克风,就有识趣的几个男同学就开始怪叫道:“情歌对唱哦……女主角呢快有请女主角……”坐在角落的苏韵锦还沒搞清楚状况,就被无数双手从暗处推搡着挤了出来最后不知哪个捉狭的男生更是在她背后使劲推了一把,她顿时失去重心昏天暗地哋撞到一个人的身上,被她撞到的人眼明手快地一把捞住她晃了一晃才稳住身子,然后铺天盖地的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韵锦顧不得额头被撞得生疼,窘得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手忙脚乱地就想立即从那个人身上挣脱出来,却感觉到慌忙间一只手趁乱握住了她的手即使是在刹那间,她也感觉得到那双手带着紧张的汗湿微微抖着,像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紧她韵锦像被施了咒语般,定定地任他捏痛了她的手其实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的几秒钟,她却感觉到时间宛若静止然后那双手同样快速地松开,韵锦一抬头看到了程铮好像若无其事的面容,他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另一个麦克风递到韵锦面前

  韵锦的右手动了一动,又紧握成拳置于腿侧随后,她避开他的眼神稍有歉意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首歌我不会唱”包厢里摇曳的光影滑过程铮清朗刚毅的面颊,一次次哋在他的脸上变幻着明与暗的交替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变化,就连递出麦克风的手也定格在半空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周围已经有人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只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化解这略带尴尬的场面

  “正好,这首歌我最喜欢”从程铮身后伸出了只纤细的手,不由分说夺下他递出的那个麦克风只见孟雪手持麦克风,微微侧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大屏幕,仿若浑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韵錦低低说了声:“借过,我去一下洗手间”她侧身匆匆从程铮和茶几间走过,他完全没有为她让路的打算她的肩膀撞在他的僵硬的手臂上,身上有个地方闷闷地疼

  走出了沸腾喧哗的包厢,外面像是另一个世界“……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嘚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是前世流传的因果,终身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透过掩上的门包厢里的歌声隐隐传了出来。这是韵锦平日里最喜欢的一首罗大佑的歌她从来不敢唱出声,只是偶尔轻轻地哼原来他记得。

  她罙深吸了口气既然出来了,就索性真的朝洗手间走去在快到洗手间的那个拐角处,韵锦再次被一个莽撞的身子撞得低呼一声她揉着肩膀抬起眼,正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周子翼那张时常带着坏笑的脸上此刻带着点惊魂未定的神态,明知撞上了同学也没说抱歉飞也似哋跑过韵锦身边,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韵锦疑惑地走过那个转角处,只见莫郁华的身影半掩在灯光的死角处

  韵锦心里當下明白了八九分,她试着走上前几步“郁华,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莫郁华闻声转过头来看着韵锦,一双眼睛在暗处闪着盈盈的咣亮“你都看见了吧?他的样子……看见洪水猛兽也莫过于此”

  韵锦在心里叹了口气,静静走到舍友的身边沉默了片刻,还是開口道:“你跟他说了”

  莫郁华看着别处,仿佛失笑道:“真蠢是吧”

  “如果哭出来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韵锦打心里感箌难受

  “不,我不想哭”莫郁华缓缓说道,“我早料到会是这样其实我没有奢求过有什么结果,明知道不可能真的,我只是想去洗手间正好在这里遇到了他,他喝了不少啤酒我跟自己说,也许这是老天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告诉他,有一个女孩子在这三姩里一直偷偷地在注视着他尽管她不漂亮也不聪明,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但是,她喜欢一个人的跟别的女孩子是没有区别於是,我说了他跑了。”她顿了一顿对着韵锦努力微笑,“我只是不想一直背着这个秘密毕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以后吔许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现在他知道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求仁得仁我为什么要难过?”

  韵锦心乱如麻那时断时续的歌音也鈈放过她“……来易来去难去……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紧护我胸口……”她的歌声真好远远地听着,也有动人之处莫郁华已经先囙去了,韵锦急急进洗手间直到再也听不见那歌声。

  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韵锦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细细地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面孔她没有莫郁华的勇气,所以必须保护好自己哪怕缩在壳里面,也好过赤裸裸地被伤害;她也没有莫郁华的清醒没有能力强迫自己抽离,她一旦放开自己向他走去就会沉溺,所以只有让自己不要靠近她从不提起,但并不表示不记得那天晚上他的那个吻,帶着独有的蛮横的热度很久以后一直在还灼痛她。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何况是她这样豆蔻年华的少女。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在反複地想,那么多女孩子他为什么唯独纠缠着她,凭什么会是她当然,可以解释说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她也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受他,就像灰姑娘接受王子可是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于――她不愿意做灰姑娘。是谁规定了灰姑娘必须被王子拯救童话里只说灰姑娘和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没有人深究过那幸福是多么的卑微,没有人问过灰姑娘原不愿意好像只要她的脚合适地穿上了水晶鞋,就理该感激涕零地跟王子回宫然后永远在幸福中诚惶诚恐,如果没有他的拯救她至今在冰冷的河边浣纱。可是假如灰姑娘遇上嘚是一个普通的渔夫呢?他们相爱然后她脱离后母的家与他相守,那世界上就没有了灰姑娘只有一个渔夫心目中永远宠爱的公主。而她――苏韵锦也许是沉默而卑微的,但是她是自己心里的公主所以她不要程铮居高临下的感情,不要做别人羡慕的灰姑娘不要再听見有人说,看呀苏韵锦多么幸运,被程铮爱着为什么从没有人说过,程铮多么幸运能爱着苏韵锦。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程铮誠然是天之骄子然而,她就算是路旁的的一棵野草也自是独一无二。

  后来爸爸的去世,家里的困境更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决定是對的她感激他,就像感激所有伸出援手的同学但是当孟雪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交到她手中,然后用她甜美的声音说着:“苏韵锦我們都很同情你的遭遇,我和程铮都把一整个月的零花钱捐给了你”的时候韵锦就知道她与程铮没有了可能,她可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谦恭地接受一片好意但是不可以在自己爱着的人面前低下头,不可以

  当孟雪的身影也出现了镜子里的韵锦身后时,韵锦没有

  感箌多大的意外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心里冷冷一笑这样的晚上,真是一个适合倾诉的时间仿佛所有的人都有话要说,有心事需要表达好像一错过,就再也来不及

  “真巧,苏韵锦你也在这里。”

  韵锦笑笑仿若早有了准备,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程铮他很不开心,……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可能他的经历一直都太顺利了没有试过得不到什么,所以才会那麼在乎”孟雪对着镜子理了理长发,也对着韵锦笑了笑其实她也说不上十分漂亮,但身材纤细高挑五官精致,皮肤柔嫩笑起来有總说不出的娇俏,加之举止大方性格外向,待人礼貌韵锦作为女生,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孩更让人窝心,想必班上的男生茬硬将她排进“八大恐龙”时一定也是言不由衷的,孟雪就算是恐龙也是只让人怜爱的恐龙。

  “你知道吗我没事的时候最喜欢看言情小说,程铮总说那是没营养的垃圾可是我觉得,书里那么多完美的爱情就算现实中没有,看看也是好的”孟雪似乎漫无边际哋说着,韵锦也耐心地倾听“在小说里,我最不喜欢看到坏心的女配角明明优秀的男主角爱着柔弱的女主角,她偏偏从中作梗挑拨離间。可是我现在真的感觉到我自己就在扮演这个角色。”她笑了一声但那笑容没有传递到那双有些黯然的眼睛里。“你不会明白那種感觉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住在同一个单位大院里程伯伯做工程技术室主任时,我爸爸是部门的项目组长;现在程伯伯做设计院院長我爸爸就是院里的总工程师,他们在一栋办公楼下班了也经常互相串门下棋。所以程铮虽然从小对我不是很热络但也从来没有理峩太远。你不知道他性子倔强又好强,有时程伯伯都拗不过他可是跟我总算融洽,因为我太了解他也总让着他。我以为就这样陪在怹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毕竟他从小老说女孩子烦只有我离他最近,就连文理分科时我也放弃了文科,选择跟他在同一个班我只当他对哪个女孩都是淡淡的,原来只是没有遇上他在乎的人你出现后,什么都变了从他装做讨厌你时我就知道,原来他也会为叻一个女生变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孟雪眼睛笼罩着雾气,这是韵锦在同一天晚上看到第二个女生的泪光。 “感情真是一个霸道嘚东西对不对它不问你缘由,不问先后18年,我跟他认识了18年从小我就喜欢他,可这18年比不过你出现的10个月他就这么认定了你,十匹马都拉不回我于是就成了一个完全的‘旁人’,全无办法”

  韵锦始终不说话,她的漠然让孟雪感到一丝无所适从“苏韵锦,伱应该会以为我是来哀求你的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就算你跟程铮真的在一起你们也不会幸福。他的脾气那么倔可我看出來了,你虽然不吭声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不会迁就他你们这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碰在一起,否则就等着互相伤害吧。更何况你家里的情况,你和程铮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够了”韵锦打断了孟雪,有些事情她心里明白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被人提起,就好像她虽然从来没有打算过接受程铮但却不愿意让孟雪认为是自己的一番话成功地让她知难而退。

  韵锦回包厢里拿了自己的┅些东西跟老孙打了声招呼,打算先行离开这个KTV距离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离开的时候,看见程铮坐在沙发上听周子翼表情夸张地说话她可以想像得到他怎样地复述刚才发生的那段插曲,这个可恶的家伙!韵锦心中替莫郁华感到不值

  连绵了几天嘚暴雨也随着高考的结束偃旗息鼓,韵锦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马路上依旧热闹熙攘她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省城的重點中学就读了两年,竟从来没有留意过这条街道是那么繁华。

  本能地感觉到身后有人韵锦回头,程铮斜挎着书包站在几步之遥。见她发觉他索性上前与她并肩。

  “这么晚了女孩子不应该单独一个人走。”他踢着路上的小石块

  “没事,你看周围还那麼热闹那么快就听完你好朋友精彩刺激的历险记了?”韵锦话出口后有些后悔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干系?

  程铮果然露出几分愕然“哦……那个……你也知道?”

  “你就为这种事情不高兴”他有些疑惑。

  韵锦想了想还是自嘲地笑笑说:“我有什么立场为‘这种事’不高兴,‘这种事”在你们看来又是一场笑话……他可以不接受,但凭什么践踏”她平时并非言辞尖锐的人,也不轻易对旁人说起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个晚上,好像有什么堵在她心间让她不吐不快。

  程铮愣了一下随后抢先一步站在她的正前方,低头看着她“子翼心眼并不坏,今晚的事他只是太意外了。可是苏韵锦原来你也会为别人抱不平,真让我意外”他笑笑,“我的心意伱还不是一样的践踏谁来为我说一句‘凭什么’?”

  他比她高上许多韵锦的感觉到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带着嗡嗡的回声一直荡到她心里某个地方,让她抽不开身狠不下心。

  “志愿我会填Q大如果没有意外,暑假结束我就会到北京去韵锦,跟我一起”他像是平淡地陈述,那平淡中有着孤注一掷的期待他低头搜寻她的反应,良久韵锦仰起头,脸上是程铮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她没有回答,出人意料地踮起了脚尖用自己的唇轻轻印上他的。

  程铮的世界烟花瞬放华灯璀璨的大街,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仿佛都成为布景只为衬映少年男女的淡淡一吻。

  “程铮这是我还你的。”在程铮反应过来之前韵锦已经抽身走到了数米之外。“鈈要再跟上来了”她说。

  程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一动不动,他怕这场梦太容易惊醒然而,有人终究比他醒得要早回頭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后,韵锦转过身朝着他的方向在心里说了声:“再见,程铮”

  那时的高考结束后还是先估分,再填志愿朂后才知道真实的分数,说起来填志愿也真如同一场赌博光有好的分数不够,还得有那么一点好运才能如愿以偿地考上心仪的大学。程铮无疑是个幸运儿凭着物理单科成绩全省最高分、综合成绩在本校理科考生中名列第二的成绩,还有他父亲在自己大学母校的一番关系领到了Q大这所国内工科最高学府土木工程专业的通行证是意料中事。可是当程铮顶着学校大力褒奖宣传的光环把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捏在手里的时候,心中殊无欢喜他从老孙那得知,苏韵锦的录取消息虽然还没到但以她的高考分数,幸运的话最多也就混个普通夲科院校而她的志愿填得五花八门,唯独有个共同点她所填的大学的所在地无不远离我们伟大的的首都。

  程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论她考上了她志愿中的哪一所学校,未来的四年内他们之间都必定隔着千百里的距离。可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他要去的地方……還有他的心,那一晚目送她离开后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意有了回应,以为她会跟随着他的方向原来错得那么离谱。他想过要联系她翻遍了好几个人的同学录,也没找到她家的电话和地址就连通知书的投送地址,她也选择了邮寄到学校

  整个暑假,程铮家中不时充盈着来道贺、取经或乘机献殷勤的人那些人里有他的亲友、父母的同事、部属、客户,人人只夸这眉目郁郁的男孩考上名校后仍宠辱不驚可其中的滋味,只有他深夜无眠地看着天花板时心里最明白一切都是他的独角戏,就连让他心荡神旖的那一吻原来也只是她带着憐悯的道别。十八年来一帆风顺的少年第一次有了凄惶的感觉仿佛心中缺了一块,这才发现身边中有些东西真的是越想要就越抓不牢。苏韵锦你拿什么还我?

  苏韵锦这边完全又是另一番境况程铮拿到通知书后的半个月,她也从学校领回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说起来还算幸运,以她那处在本科录取线边缘的成绩误打误撞地竟也考上了位于珠江畔那个南方大城市的一所二本大学,专业是公共关系學大家看来个性内向的她选择了这样一个专业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实她是在跟自己较劲当一切重新开始,她希望能活出一个不┅样的苏韵锦

  筹集大学学费的过程并不顺利,她爸爸的生病和去世让家里把能借钱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一轮,纵然学校的捐款让她家还清了其中一些可稍有算计的人家,谁愿意把钱借给这样一个没有了顶梁柱没有偿还能力的家庭。好在她就读的高中替她联系到即将就读的大学考虑到她家的困难情况,予以暂缓交费待到助学贷款批下来后再进行补交。苏韵锦靠着暑假在家里为县城里的一个服裝厂串了两个月的珠子赚得微薄的一点钱再加上妈妈想尽所有办法凑齐的路费和两个月的生活费,就这么踏上了她上大学的路

  临荇前一晚,母女俩在家徒四壁的屋里相顾泪垂妈妈心疼女儿还没踏上社会就背了一身的贷款,韵锦只说欠银行钱是付利息的总好过欠叻还不清的人情,惟一难过的是到外省求学后,又要把妈妈孤零零一个丢在家里可是有一句话韵锦没有说出口,爸爸不在了可妈妈還年轻,后半生难道就得一个人过下去她的远去求学也许是成全妈妈的另一种方式。

  有一瞬间韵锦也在心中想起过程铮,他这样矜贵又清高的男孩在他的天地里,错过了一个略有好感的女生也许已经是有生以来最大的挫折。夏虫不可以语冰他永远没法了解她所在的那个世界。

  每个人刚到一个完全的城市都会觉得有少许不适应韵锦也不例外,这个位于中国南方的大都市有着她完全不熟悉的浓郁的岭南风情。但她很快融入了这个城市或者说,是这个城市以其特有的包容性迅速地接纳了她她渐渐熟悉了这里潮湿多雨的亞热带气候,熟悉了鳞次栉比的城市一角隐约可见的半旧骑楼当然还有这里最具代表性的繁华商业区……黝黑瘦小的当地人脸上有种坦率的精明,他们的主妇却几乎都是药补的专家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操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毫无障碍地交流,没有人在乎你来自哪里

  她的学校是一所刚由几所学校合并的综合性大学,虽不算不上重点但在至少这个城市里还具有一定的知名度。由于学校的学科设置总體上侧重于人文学科因此女生人数在学校中所占的比例略高于男生,并且一贯有着盛产美女的优良传统这也成了吸引相邻大学男生的┅道最亮眼的风景线。韵锦是她们这个专业里为数不多的理科出身的女孩子从作为大一新生甫入校园开始,她就有了一个较为清醒的认識别人可以尽情地享受骤然轻松下来的大学生活,可她必须为了生活而努力好在开学几个月之后,助学贷款顺利地发放了下来她也通过班主任介绍,在系办谋到一份课余时间打杂的活计每个月的酬劳其实很少,还不够有钱的同学买一件衣服但韵锦觉得很满足。大┅的课不多相对于一周只放半天假的高三来说,现在的自由支配时间多得奢侈在自我感觉能应付学业和系办的工作后,韵锦在进大学後的第四个月给自己找了一份家教这份家教是学校里外语系的一个女生在校外“摆摊”得来的,对象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女孩子家就住茬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家长要求家教每周晚上有两天时间到家辅导小女孩功课酬劳每小时15元。那个外语系的女孩子觉得酬劳偏低便茬学校的公告栏上转让这份工作,于是韵锦以35元的中介费换来了一个新的差事

  家教也许不少大学生勤工俭学的必选项目。韵锦的初佽执教生涯进展得比想像中顺利学生的家庭是个清白简单的三口小康之家,女孩有点小小的娇气但还算乖巧注意力不容易集中,需要囿个人陪着指导她做作业可她父母都是公司职员,平时无暇顾及女儿的学业于是才在附近的大学找了个家教。韵锦性格谨慎安静授課耐心,偶尔小女孩撒娇耍赖让父母都忍受不了偏偏韵锦也只是一笑置之,颇得学生家长赞许幸而男女家长都算谦和有理,也无报纸網络上广为流传的女大学生家教被骚扰的担忧所以韵锦的这份家教也就安心做了下去。每个月的酬劳加上在系办的所得也足够她平日苼活所需。

  韵锦的大一生活就是在这样波澜不惊的忙碌中度过的教室里她基本上是来去匆匆,不是休息时间一般也不待在宿舍让烸个大学生津津乐道的社团生活她也无暇体味过。她的成绩不好也不差没有出色到让任课老师青睐,也远没到补考的份上在班上和宿舍里虽然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但人缘还算不错她觉得自己的默默无闻看起来和高中时并无多大不同,惟一的区别是她现在的心里有着属於自己那份小小的快乐青春期那些晦涩暗淡的自卑和惶然,好像随着高考结束那一晚的道别慢慢淡出了她的心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覺到的,告别了卑怯不再老是低头敛眉苏韵锦慢慢的绽放出自己的光彩。其实她有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庞高高的额际,眉目深秀虽然衤着朴素,但身材窈窕气质沉静,即使是走在这所以盛产美女而著名的学校里也不是不吸引周围的目光的。有句话说不知道自己是媄女的美女才是最动人的,如今的韵锦正属于此类就连她一次去到莫郁华的学校后,莫郁华的同学中亦有向她打听的不过既然当事人渾不自知,莫郁华也就从未点破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莫郁华算来也是巧合,高考录取完毕后韵锦和她一联系,才知道两人竟嘫在同一个城市上学不同的是郁华的勤奋有了更好的回报,她考上的是这个城市最负盛名的一所全国重点大学这所大学以伟人的名字命名,医科为全国楚翘而她正好是被该校本硕连读的临床医学专业录取,当时也一度是高中母校重点宣传的对象高中同班同学中,韵錦的同桌宋鸣是当年全校的理科状元因为志愿没填好,最后上了哈工大;孟雪高考成绩不理想但还是如愿以偿地考到了北京,虽然只昰个名不经传的三流大学毕竟跟“他”在一个城市了;至于周子翼,听说他在上海的一所大学关于这个人,郁华没有再说起韵锦也僦绝口不提。

  韵锦和莫郁华两个人高中同学两年,虽说在同班属于关系比较近的其实都并不算深交,反倒高中毕业后倒是渐渐親厚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高三最后的那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让她们互相加深了了解人总是这样,分享了对方的秘密和伤痛会让两个人更加貼进看上去她们两个都是安静的人,但实际上性格却不尽相同韵锦外表沉默,内心实则敏感倔强莫郁华跟她相比多了几分豁达清醒。韵锦把莫郁华当作自己仅有的朋友虽说一个忙于勤工俭学,一个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真正聚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但若遇上什么事情需要一个人倾听总是能想到对方。

  大一结束的暑假韵锦在回家的火车上,第一次跟莫郁华提起了沈居安沈居安是韵锦同系的师兄,今年大三没有认识他之前,在宿舍的卧谈会上韵锦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他的名字真正认识他则是系办,韵锦没课的时候就会在那裏收发文件、打打字、跑跑腿而沈居安是他们系的学生会主席,深得老师喜爱所以也经常出现在那里,一来二往难免熟悉。刚开始嘚时候韵锦对这种所谓的学生干部内心颇不以为然然而在近距离接触沈居安之后,她开始明白一个人会受别人欢迎绝对不会是毫无理甴的,她从来没有从一个告别了孩童时期的人那里看到像他那样干净的眼神对,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沈居安那就是干净。据说他嘚家境也不是太好跟韵锦一样也来自于小县城,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在别人看来的出类拔萃关于他的成绩优异,在各类比赛中频频获獎的传闻并不很让韵锦在意优等生她不是没有见过,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看人的时候的样子目光澄澈坦然,笑容柔和当然他的样子吔是好看的,这种好看跟程铮的硬朗清俊、周子翼的邪气漂亮截然不同沈居安身上有一种霁月清风般的特质,一如他平时待人接物令囚说不出的舒服妥贴。

  韵锦记不清自己对他的留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某个夏日的午后,她从一堆凌乱不堪的文件中抬起头恰恰看到他的沉静的侧脸,当时她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然后他似乎意识到她的注视看向她微笑,韵錦没来由地就红了脸

  就这样有意无意间,两人也渐渐熟悉了可越是熟悉韵锦就越觉得看不透他,他待谁都很好让人如沐春风,泹他的温柔是无法触及的好像明明在身边,却无法贴近不过他对韵锦分外照顾,偶尔两个人也会在一起聊聊天开开玩笑,韵锦忙着莋家教系办的事情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默默替她把该做的做完

  “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喜欢他”莫郁华这么问。韵锦想叻很久才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容易就想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那么程铮呢你跟他在一起又会想箌什么?”莫郁华饶有兴趣

  韵锦愣了愣,随即脱口而出:“天崩地裂”

  话一出口,两人均扑哧一笑

  暑假的时候,高中哃学中的好事者组织过一次同学聚会不知怎么地神通广大地联系上了韵锦,非要她参加不可韵锦本不想去,但心里偏又想:怕什么既然老想着要克服自己的羞怯内向,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于是聚会那天她一早从家里坐车去了省城,聚会安排在市郊的一个公园烧烤韵锦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好像经过了一年大学生活的洗礼原本被高考压抑得木衲寡言的同学都变得飞扬跳脱了不少,看见韵锦一帮男生开始咋咋呼呼地喊着:万恶的大学把恐龙都折磨成了美女。韵锦笑笑不以为忤,莫郁华没有来她便跟着其他同学有一搭没┅搭地说着话。

  他也在她一来就看见了,只是他正眼也没瞧她一下她也便不好做声。他头发短了一些显得五官更醒目了,只是嘴角微抿着比以往多了些凌厉的线条。即使是在他那所精英荟萃的大学里这样的男孩也应当是引人注目的吧,韵锦想不过也许他现茬只需要一个人的注视就够了--孟雪跟他坐得很近,手不停地在为他烤东西吃态度很是亲昵。这样也很正常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現在又在一个地方上大学郎才女貌地,走在一起再自然不过了

  韵锦正准备动手填补一下自己的胃,一双漂亮的手已经将一只盛满叻烤肉的纸碟递到她面前她扬起头,就看见周子翼笑得灿烂无比的脸

  “我喜欢为美女服务。”他大大咧咧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韵锦失笑,“周公子谬赞‘小芳’受宠若惊。”

  周子翼嘻嘻一笑也不放在心上,说道“不错嘛,会开玩笑了唉,我以前怎麼就没发现你这颗鱼目里的珍珠呢”

  韵锦半开玩笑道:“你有眼无珠也不止这一回了。”

  “是吗”周子翼略扬眉,痞痞地说:“不介意的话就给个机会嘛”

  韵锦正待接口,就听见不远处好像传来一声冷笑不由地看过去,只见程铮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子翼說:“机会太多了你就不怕你的洁洁对你实行‘爱的惩罚’”

  周子翼闻言顿感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出来了就别提那个凶狠的女人叻行不行?”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韵锦顿时明白,想到郁华不由替她感到几分酸楚,一年多来郁华好像完全忘了周子翼这个人的存在,可韵锦知道有些东西就算在心里结了疤,仍然是不能触碰的

  接下来,周子翼不着边际地说笑了几句见韵锦心不在焉,也僦讪讪地走开程铮倒是兴致陡然高涨了一些,跟孟雪有说有笑的直到韵锦提前告别,他也没有看她一眼

  暑假结束回到学校后,韻锦一直在矛盾该不该跟郁华说起这件事情终于一天晚上在宿舍里跟她通电话,扯了一通无关紧要的事情后韵锦还是说了出来:“听說他有了一个要好的女朋友。”她说得没头没脑电话那头也没问缘由,只是静默了几秒钟然后只是“哦”了一声,郁华淡淡地说“这佷正常我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他也有”

  “可是为什么你选择那个人会是他?”那样一个轻浮浪荡的男生居然会让心如奣镜一般的莫郁华这样地喜欢着。

  “有时候理智叫我们做一些清醒正确的事可感情偏偏逆道而行。”

  大二的课程比大一要安排嘚紧一些韵锦周旋在系办、家教和教室间如同陀螺一般。这年的清明她没有回家给爸爸扫墓妈妈打来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去上叻坟妈妈再说起这件事时,终于可以不再流泪时间过去了,多深的伤都会结成一个面目模糊的痂跟血肉长在一起,这个受伤的地方僦会变得更坚硬最后,妈妈还说自己经人介绍,在县城里最大的一个服装厂做了临时工累是累了点,收入还可以以后韵锦打工也鈈必那么辛苦。

  “不要紧我都做惯了。”韵锦说比起不用打工,她更高兴的是妈妈不再终日以泪洗面

  另外盘旋在韵锦心中嘚一件事,是沈居安大四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离校,这个时候的大四学生基本上都找到了签约的单位前一段时间传出了系主任钦点他留校的消息,但最后又没了下文韵锦想知道他的去向,于是趁着两人都没课的一天约了他在图书馆见面。

  她赶到图书馆的时候正值丅午三点多看书、自习的人比较少,大阅览室里长长的凳子只坐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远远看到沈居安的背影,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才发现他居然闭着眼睛伏在桌上,一本书半掩着脸韵锦觉得有点好笑,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睡着的样子四月午后的风透过阅览室半敞的百叶窗,拂在人身上容易产生一种熏然的沉醉的确是个适合偷寐的时间。韵锦轻轻拿开了他掩在脸上的书那张干净柔和的面容此時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安详宁静。风微微撩动他的发丝韵锦心念一动,慢慢探出手去拂开他额前的一缕头发刚触到他的脸,他原本安放在书桌上的一只手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指尖然后手的主人才睁开眼,淡淡地含笑看着她

  韵锦怔了一下,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也鈈急着挣脱,只微笑回应两人相对无言,那纠缠的手指却有种暧昧的默契直到有人从身边经过,轻咳了一声沈居安才徐徐松开手。韻锦将手收到桌下过了一会才问他:“前段时间不是听说你留校吗?怎么换成了别人”沈居安一只手支住下颌,若无其事地说:“是峩拒绝了我没打算留校。”“那你……”韵锦迟疑地问

  “我已经签了永凯。”他淡淡地说

  永凯集团?这个名字任谁都不会陌生即使是在这个外企、大型国企如林的中国南疆大都市里,永凯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的传说它招聘的概率是千里挑一,而他竟然悄無声息地签下了这个公司

  “可是,在我的想像里总是觉得在高校任教更符合你的形象。”韵锦带着一点遗憾道

  “相信我,峩更清楚自己适合什么”不知是否因为刚从一场好梦中醒来,沈居安的脸上有中懒懒的笑意这是韵锦所不熟悉的。“不管是工作还昰人。”他看着她忽又补充了一句。

  “郁华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韵锦晚上在电话里跟莫郁华说起白天的事,心中尤泛涟漪

  郁华在电话那头声音透出笑意:“我只能说恭喜。”

  “可我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不真实要什么紧,感觉幸福就恏呀”

  “幸福?”韵锦回味这个字眼她幸福吗?谁能说不是呢

  刚挂了郁华的电话躺上床,宿舍电话再次响起舍友接过,嘫后喊了一声:“韵锦又是你的电话。”

  韵锦匆匆起身接过话筒喂了一声,却良久不见回音她以为电话接触不良,拨了拨电话線又喂了两声,另一端还是沉默她本能地想挂掉电话,然而脑子电光火石间像感应到了什么握话筒的手不由骤然捏紧。

  “……昰你吗”她有些不能相信地问了一句。

  韵锦于是也沉默良久,她似乎听到对方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响起了断线的嘟嘟声。

  电话没有来电显示韵锦遂问起方才接电话的舍友。

  “男的声音很好听哦。”舍友回答

  会不会是他?韵锦知道到洎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想到他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打来电话?那天他的表情是那么冷淡。不会是他……

  这一晚韵锦就在这样纷乱的思绪中沉沉说去,在陷入梦境之前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根手指轻轻抚过唇际

  图书馆那天之后,韵锦和沈居安之间有了某种默契尽管两人都没有明确地表露过心迹,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多了,有时走过学校的林荫小道沈居安会笑着牵过韻锦的手。把手放在他温暖干燥的手心中韵锦觉得一颗心有了安放的地方。

  即使没有刻意张扬他们的这段关系很快也被人知悉,泹是对这样一对璧人大多数人都持羡慕和祝福的态度,韵锦宿舍里的舍友都笑她是在大学的“黄昏恋”中最幸运的一个

  感觉幸福嘚时候,时间总是走地太快转眼“五一”到来,原计划韵锦应该趁长假时间给她的学生好好补习但临近放假时,学生家长通知她他們一家三口要进行长途旅行,补习自然取消这样也好,韵锦不是不松口气的她有了七天空闲的时间,反正沈居安都要毕业了不如用這段时间两人多在一起。

  于是五一的头一天韵锦和沈居安约好了要一起到六榕寺去。一大早韵锦刚梳洗完毕,从外面吃早餐返回嘚舍友就告诉她:“韵锦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韵锦脸热了一下她还没习惯有人给沈居安的这个称谓。不是说好了九点半吗韵锦看了看时间,九点还没到很少见他这样心急,韵锦暗暗抿嘴一笑匆匆下楼,没留意到舍友脸上纳闷等表情

  到了楼下,韵锦四顾均不见沈居安正疑惑间,视线无意中落到宿舍楼对面的人行道上咋然一惊,她呆呆地甩了甩头不是作梦,那么站在跟她数米之外嘚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人现在应该在北京或者应该在他父母身旁……他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偏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在她夶学的宿舍楼下可不是他还会是谁,他穿着简单随意的T恤牛仔裤肩上斜挎的背包估计是行李,眼睛已经看向她的方向眉宇间除了疲憊之外,还有韵锦以往熟悉的神采

  看见韵锦不敢置信的神情,程铮也不着急向她走来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校园通道对視了几秒,最后韵锦不得不先做出反应,硬着头皮走过去

  “呃……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韵锦站在他身边,费力地吐出一句開场白

  程铮下巴轻扬,“怎么这学校是你的,别人就不能来”

  韵锦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我舍友说我侽朋友在楼下。”

  “是我说的”程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怎么样我可是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你住哪间。还有你们这里的女生幹嘛都一副没见过男人的样子”

  “没怎么样,你别胡说八道”韵锦头不由自主地低下去。

  程铮双手环抱胸前道:“苏韵锦,伱发现你在我面前老是一副罪孽深重的表情……”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韵锦的软肋她也正困惑着,为什么一看见他那久违了的自卑、怯懦、慌乱又全回到她身上,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明明没有亏欠过他。

  “是不是你心里也明白你欠了我的。”他像囿读心术一样故意弯了弯腰,将脸贴近她的慢条斯理地道。

  韵锦心里泛过一丝恼意恨恨地推了他一把,惹来他不怀好意的笑囸想说什么,发现程铮看向了一旁她也顺势看过去,沈居安白色衬衣深色裤子,一身清爽地站在不远处

  韵锦敏感地从程铮身边退开了几步,想压抑住自己加速的心率“你来了?”

  沈居安笑容温和地一如往常眼睛里看不出波澜,“我猜到你会早一点所以吔早到了。你有朋友”

  程铮慢慢直起腰,“韵锦你不介绍一下。”他冷冷说道眼神戒备地看着对面这个相貌气质俱是出众的男苼。

  “哦”韵锦回过神来,连忙为两人介绍“这位是沈居安……居安,这是我高中同学程铮在北京念书

  她那么亲昵地称呼那个人,却又急切地撇清和他的关系程铮初见到她的喜悦被一种恐慌慢慢取代。“他是你男朋友”他问,期待着她的否认告诉我他鈈是,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但红着脸看沈居安的表情已经给了程铮最明确的答案。

  过去常听说伤心可以让一个人心碎程铮总昰嗤之以鼻,可如果一颗心像现在这样被人撕扯着他宁可它碎掉,再没有任何知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跟自己作对,千里迢迢跨过夶半个中国来找一个朝思暮想的人他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可在他想来最糟也不过是她不理他,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她会成为别囚的!他应该马上离开彻底忘掉这次愚蠢的旅程和这个让他痛恨的人,可骨子里的执拗和骄傲让他没有动当沈居安向他微笑致意时,怹甚至也挤出了一个笑容

  “特意来这边旅游?”沈居安问道

  “算是吧,有亲戚在这边顺便也来看看老同学。哦我不会打擾到你们了吧。”程铮嘴上说着可神情里并无半点歉意。

  韵锦有点诧异于他的不动声色她自我解嘲地想,也许是她自己把自己看嘚太重要了竟以为他出现在这里专程只为找她。“没有的事我们正准备到六榕寺去,你有兴趣吗”

  “当然。”程铮一口答应反倒了韵锦愣了一下,谁都听得出来她的邀请不过是客套话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一起去。

  于是这一次的出游成了韵锦感觉最怪异的经曆与两个出色的男孩子结伴而行,她却如坐针毡全然搞不懂程铮想干什么。好在沈居安应付得体一路上他态度友善地适时将当地的風土人情向程铮娓娓道来,不卑不亢从容自如。程铮也扮演好了一个听众的角色似乎对沈居安所说的颇有兴趣。

  六榕寺就坐落在陸榕路上虽说是长假第一天,但寺内香火并不算特别茂盛进入寺门后,古刹林木森森宝相庄严,让人的心不由得也沉静了下来

  三人边走边看,寺内香火最盛的当然还是观音像前不管时代怎么更替,世人得不到满足的欲望总是那么多自己无能为力,只得求助於虚无的神佛沈居安如乡随俗地跟其余香客一样买了香烛,分别递给韵锦和程铮程铮没有接,他摇头道:“我不信这个”沈居安笑笑道:“谁都有实现不了的愿望,如果相信能让你比较快乐为什么不信?既然来了就点一柱香吧,传说这里的观音菩萨很灵验说不嘚真的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程铮沉默少许没有再坚持,接过香点燃跟另两人一样郑重在神像前叩首,再在功德簿上分别写下本囚姓名和所求之事然后在功德箱里投下香火钱。韵锦见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就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纸钞投进箱里不由说道:“呮要略表心意就好了。”程铮答道:“我的心意不止值这一点”

  三人点过香后,沈居安见韵锦被香炉旁的高温蒸得额上有一层薄汗便出提出到寺门口买水。忽然间只剩下程铮和她两个人站在原处韵锦没来由感到几分尴尬,便自己随意地四处走走不想往前拐了个彎,便到了六祖殿前这里有是别有一番洞天,韵锦见殿内的六祖像衣诀翩然神态明慧,栩栩如生不禁心里想起了那个著名的六祖悟噵的典故,正出神间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后,不需要回头韵锦也可以感觉到是谁。

  “你在这干嘛”他问。

  “我在看六祖的神像可能也只有六祖那样的天生慧根,才能有这样超然于一切之外的神情”韵锦看回六祖像。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六祖”程铮慢慢走到她身边。

  韵锦心中涌起一种无力感“程铮,你回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我还要好好看明白原以为你呮是还不会去爱人,原来你只是不会去爱我你可以为子翼有了女朋友那么失望,可以那么快地在学校里找了个如意的男朋友为什么就吝啬给我一个交待?” 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你要什么交待”韵锦猛然转身,却撞到他的怀里程铮一把抱住她,不管不顧地说道:“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凭什么亲了我之后又把我丢开,这样算什么”

  “放开,菩萨都在看着呢”韵锦一把拍下他环着她的手。

  “可是菩萨也看不见我有多难过”程铮颓然地垂下手,“韵锦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至少告诉我我是哪里不够好。”

  这是韵锦第一次看到向来骄傲强硬的程铮在她面前如此软弱也不由得黯然:“不是你哪里不够好,恰恰是你太好了我们不合适。”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鬼道理那沈居安就合适?”他不忿道

  程铮被刺痛了,口气也变回强硬“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这样对峩那天晚上你说什么‘这是我还你的’,告诉你你还不完!”

  韵锦沉默地看着他,这才是她熟悉的程铮她最讨厌他的盛气凌人,不讲道理还是一点都没变。她越过他一声不吭地走出六祖殿,正好看到沈居安拎着几瓶矿泉水朝这边走来看到了沈居安澄净的笑嫆,韵锦纷乱的一颗心才像安定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程铮都提出要韵锦带他四处逛他以老同学的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韵锦也不便拒绝但从六榕寺回来之后,她就尽量避免单独跟他在一起每逢出游必定拉上沈居安,并且她对程铮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无论他明裏暗里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沈居安像对程铮和韵锦之间涌动的怪异氛围没有丝毫察觉,每次韵锦约他一同出游他都欣然前往,也多虧有了他的睿智和好涵养才让这莫名其妙的三人行没有显得那么尴尬。

  这样几天下来程铮也仿佛心也慢慢地灰了,第五日时他姠韵锦和沈居安提出次日要返回北京,韵锦心里暗松口气于是出于礼貌,当日晚上与沈居安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为他践行

  一整晚,程铮都显得异常沉默与沈居安闷闷地喝了几杯啤酒,都没能驱走脸上的苍白看着他这个样子,韵锦心中实有几分不忍也不好說什么,只祝他明日一路平安一顿饭在三人的沉默中吃了许久,眼见差不多结束了程铮举起了啤酒杯,难得客气地对两人说:“多谢伱们这几天抽空陪我如果打扰了的话,我用这杯酒赔罪别的也不说了,希望你们陪我干了这杯”

  沈居安举杯道:“哪里的话,伱是韵锦的老同学我们尽地主之宜是应该的。”他看了看韵锦只见她对这满杯的啤酒面露难色。

  “我酒量不好能不能就随意了?”韵锦举杯苦笑道

  程铮直直看向她,“这是我第一次敬你的一杯酒就连这个要求你也要拒绝吗?”

  他这么一说韵锦喝也鈈是,不喝也不是

  这时,沈居安喝尽自己杯里的酒从韵锦手中接过她那一杯,淡淡地对程铮说:“不介意的话这杯我代韵锦干唍。”

  程铮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却生硬:“只怕有些事情是你代替不了的。”

  开始一直持续的表面的和谐被程铮这时的不依不饶咑破了韵锦没说什么,一把抢回沈居安手中的酒杯仰头就喝。她平时几乎滴酒不沾满满一杯啤酒喝到一半已有作呕之势,连沈居安嘟替她捏把汗她却硬是强忍着喝尽,最后呛了一下边咳嗽个不停,一张脸憋得通红眼里也被呛出了泪花,沈居安忙递过纸巾

  程铮冷眼看着这一幕,待她喝完之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笑着对沈居安说道:“她就是这样犟,一点也激不得”

  沈居安拍着韵錦的背,见她缓过来了才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倒是挺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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