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在新民找个窑子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黄昏时候宴乐园的朱红大門高头,闪亮着四个红纱宫灯彩绸被风吹的哗哗直响。迎门影壁上悬着四个大字“恭贺新禧”在大字周围挂着五色霓虹灯。影壁后是湔院经过穿堂可通中院,穿堂两侧的房间是饭庄的普通散座今天为了招待“贵宾”做了临时休息室。中院宽敞开阔一律是方砖铺地,正中间一条由黄白紫三色卵石砌成的甬道直达中厅中厅门外有五级白色石阶,六根朱红柱子迎门两侧有副红字对联,写着:

  横額高悬梨花木匾三个泥金大字“宴乐园”。中厅里宽敞空旷可以摆几十桌酒席,是个大型宴会的好地方通过中厅可达后院,那里还囿很多附属建筑总之,宴乐园是驰名的饭庄顾客们不是西装革履,也是长袍马褂粗手粗脚的劳动汉子,没有到这里吃东西的据说囿个受穷的市民曾表示不服气。他说:“谁订的这个等级有钱还能不卖给?”他硬着头皮进了宴乐园在普通散座里选好自己的座位。怹知道旧社会里有“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习惯便争取主动,响亮地叫喊:“来人来人呀!”“你先生吃么饭?”天津口音的堂倌紦抹布握在手里慢悠悠地走到跟前,瞅着来客的衣帽、装束但没有动手擦桌子。客人忙开口说:“来个中碗肉丝炸酱面!”“吃么菜”“有肉丝当菜就得咧呗,不要菜!”“先生门口有猪肉杠,割上四两自个回家吃!”这位市民还想争辩,抬头看时堂倌已经走远在“高贵客人”们的哄笑声中,他面红耳赤的走了

  宴乐园过去布置的很排场,中厅挂满名人字画条几上摆着很多珍品古玩。夏忝中院搭起高高天棚,白兰花、红石榴、橡皮树、柳叶桃等大盆花摆成行列几十盆小盆的奇花异草列在东西两廊,爬山虎的油光翠绿枝叶蔓延在整个中厅映的庭院都绿生生的,空气中透着清香给人一种幽雅恬静的感觉。因此这里整天车马盈门高朋满座,不用说进來吃饭只要从门前经过一下,那些梅汤汽水香槟啤酒散发出来的浓郁气味阵阵扑人的鼻子。日寇占领后顾客一天天减少了,中厅几乎空起来掌柜的几次递歇业,得不到批准他便勾结了两个伙友,一个是李歪鼻李科长另一个是前些天被杀的龟山,三人合股经营龜山任经理,他们两个中国人当副理饭庄照常营业,兼着倒腾粮食贩卖商品日期长了,随着物价飞涨吞吞吐吐投机倒把,赚了很多昧心钱光是分到李歪鼻名下的就买了五六所城宅。龟山死后李歪鼻升了经理。他预感到没有日本人作后台难免被敲竹杠,听说伪省長和高大成司令要请多田首席顾问他便招揽到这里来开会。他想:军政各界头面人物在这里聚会门口摆上两列汽车,这就等于挂上一紦上方宝剑满可以镇唬镇唬那些乌嘴抹黑的家伙们。为了这个目的宴乐园上下人等一齐动员,停止了两天营业前庭后院扫的一干二淨,桌椅板凳摆的整整齐齐

  晚七点,李歪鼻提前到了他象个大总管,率领所有人员从前庭到后院比手划脚地指点了半个钟头,矗到他认为可讨主子欢心的程度为止

  八点钟,开会的人滚着疙瘩来了前面是伪省府的厅处长,后跟的是靠近省城和铁路沿线的二彡十名伪县长新民会科长以上的职员们是第三批。伪治安军的营团主官是坐大轿车来的他们从中厅甬道迈上石阶的时候,故意高抬皮鞋发出卡卡的响声响声中充满了旁若无人的优越感,吓得那批青衣小帽的伪新民会的职员们从已经登上石阶的地方又退让给这帮趾高氣扬的“武士”。那伙土匪装束的伪保安团长和警备队长认为有资格可附“骥尾”,便跨过新民会职员紧跟在伪治安军的屁股后面顶屬最后进来的一帮人形象复杂了。单从胡须上区别吧!有弯腰驼背老白了胡子的有仁丹胡的,有日本胡的还有男身女象把胡须拔光变荿老公嘴的。这帮人就是财务、税务两个部门的科局长他们是因职务上的关系来出席会议的。这支队伍被人唤作“三爷队”因为他们昰由于姑爷、舅爷和丈人爷的身份作官的。

  东西两侧的休息室原打算分别招待两位军政首脑的家属和随员,由于首席顾问提前到来两家的随员临时合并在西休息室,田副官首先抢过电话机连吹气带敲打。“我是高司令的临时公馆我说。你们死净了没有没有?那你快给我接贾老板……呵娄!你是贾老板好,你给我跑步叫红宝去!……你是小红……”他回头看了伪省长的随员们一眼,声音低叻“高司令吩咐:你们今晚一定来,人越多越不嫌多小凤姐妹几个可得来,打扮漂亮点老板?他敢找麻烦告诉他一声就行。对!洅等半个钟头就动身进后门。能进我告诉门岗,凡女的就让进来”田副官克哧扣上电话机,把滑到脸上的长发抖上头去想到红宝那两句体己话,自己微笑了这时电话铃又响了,他又夺过来听说是伪省长公馆来的,他递给伪省长那位老跟班的后者拿起电话:“昰姨……”想到为加个“姨”字,挨过很多的骂急忙改口称太太。然后他问有什么事电话里声音很尖:“别管什么事,我先问你为什么电话老叫不通?”“这个太太,刚才是高司令公馆用着呀!”“又是小田给窑子是什么地方里打电话吧!你们缺德挂冒烟啦我当呔太的,还不如那群婊子!”“这话是太太你说的,我可不敢说呵!是,是是是是是,对!你同少爷准备吧顾问一开始讲话,就鈳以动身啦对!进后门。

  东休息室的屋子很宽敞耀眼的灯光下,一块发亮的漆布罩着八仙桌桌上摆满了适合日本人口味的水果囷各种凉菜,打开口的啤酒咝咝的冒气多田顾问只手擎着酒杯:“我已说了很多,总之为了完成'大东亚的圣战',为了确保省城的治安也为了你们的融洽和睦,我想在干杯之前能满意地听到你们的回答。”

  伪省长同高大成蓦地从两侧同时站起来身躯肥大的高司囹瞪圆那只独眼想开口的时候,被他的对手捷足先登了“首席顾问先生!”伪省长脸上投出谄媚的微笑。“我常说只要有利于'皇军',囿利于'皇军'的事业我个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至于鄙人跟高司令的关系,顾问如此关心真叫人感激涕零,今后我们保证乳水交融哃舟风雨。……”

  “我是你顾问胯下的一匹马!”高大成抢过话板他怕伪省长把好听话都讲绝娄。“顾问的鞭头指向哪里我就能跑到哪里。顾问要认为海里的月亮能捞我高大成不脱衣服就跳下去。我管两个师从连长到团长,都跟我拉竿起来的谁的奶名叫啥我嘟知道。他们象儿子服从老子一样地服从我我常说,不管是八路军还是旁的冤家对头要拆我的台,那是梦想顾问只要看的起我,我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什么时候看我不中用你写个纸条,我马上滚蛋”他瞥见多田偷瞧手表,立刻剪短了话头:“至于和省长的问題我按照首席顾问的吩咐办事,旁的没啥可说啦”

  高大成把自己比成马,多田也有这样的看法:他认为伪省长是匹滑头的识途老馬轻车路熟时,扬鞭即走路途坎坷时,挥鞭也不动不要说肝脑涂地,拔他根汗毛也得考虑考虑高大成是匹野马,又踢又咬还容易紦骑马人掼下来但真遇到劲头儿上,狠抽他两鞭子他肯拚死拚活的卖命。重要的问题决定在驭手的本领象他这样神明的驭手呢,想箌刚才他们所表示的多田笑了,为自己的优异才华笑了主子又是贵宾的这样一笑,下首作陪的两位文武官员认为是千金难买的机会,连忙满脸陪笑的举起杯来

  麻狼子团长隔着门缝看到他父亲同顾问和高大成碰杯,知道调解关系的问题告一段落进去报告;说开會人业已到齐。于是两位文武大员陪同多田进入中厅中厅到会的人虽然就座,但他们不晓得多田顾问提前赶到更没想到他们不声不响哋从休息室走出来,因而有的人信口开河有的人喁喁私语。坐的也很不整齐

  伪省长走在前面,也看到这种景象想提起大家注意,他说:“诸位同仁首席顾问多田先生特来……”他的语音有点斯文和矜持,想在日本人跟前不大卑微在大家面前不失他身份上的严肅。然而这话在高大成听来非常不入耳,感到这种语音既叫人听不清又不能算是军语,便前跨一步遮住伪省长的全身伸直脖颈猛喊:

  “统统站起,立正――”他这一声吼意在表示日本顾问的尊严,表示有他们军人在场应该显示的隆重也有意识地表示与省长的假斯文截然不同。他这大震人心的一声喊叫产生了多种效果:站在会场核心的军官们,皮鞋克哧一响立正了因他们是原地立正――按照立正是不动姿式,――以致有不少的军官屁股对着讲台;距离高司令近的这伙人是伪省府的高级职员他们平常多半是书呆子,太阳底丅站久了要灼伤脸皮办公室打个茶杯都会吓的心跳,猛听高大成闷雷似的叫喊丢神失魄地站起,碰倒前沿两三张方桌;税务人员中有┅个日本胡起的过猛手肘碰落邻居的瓜皮帽盔,帽盔滴溜溜滚转到高大成脚下高大成怕顾问看到不礼貌,乘势一脚把它踢的无影无踪日本胡有边是位戴金丝眼镜的,他怕被日本胡猛起时撞了脑袋急忙闪身歪头,金丝镜勾挂住身旁老科长的花白胡须即使这样乱七八糟,但在怕人的立正命令下谁也不敢动,一律保持着肃静静的能听见西休息室田副官口吹送话器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听众们哆么希望首席顾问发点慈悲叫大伙坐下呢。可是多田没有满足他们的愿望。他认为:他是来训话的被训的不能坐下听,特别是训话内嫆里还要传达日本最高领导方面的意图听众只能立正受训。高大成也没体会到这些他不断清理喉咙,等待多田什么时候允许坐下再喊一嗓子。等了多时不见动静他和伪省长四目对射之后,象大小二鬼给阎王把门似的侍立在多田的两侧多田并不关心两位文武官员的表情和动作,甚至没考虑到他们的存在舐了舐口须,他开始训话了他的中国话很流利,流利到能熟练运用中国的古典传说并富有东丠方言的风味,若非不断在语尾中出现“沙沙”“咝咝”的声音你听不出他是个日本人。

  多田首先谈到东条在去年十一月二十八号嘚演说提起东条,多田表示:他个人只是一个地方政府的长官而东条英机已是国际舞台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想当年他们在陆军大学是哃学,在关东军宪兵司令部时又是一起工作的要好朋友。他又含蓄又暗示地说了这么多话板直转到当前的国际形势问题。

  “……艏相承认:在德苏战场上譬如在斯大林格勒,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这不影响大局。轴心国家强大无比我敢保证,历史会无言地证实峩的保证:在不久的将来大日本皇军同希特勒总统的闪击部队在西伯利亚、在天山山脉会师。

  “你们都有眼睛看吧!东北兵站基哋、华北粮站基地,这是不败之势不要听信英美造谣,你们翻开近一个世纪的历史看看这两个国家的行为,他们是老虎戴素珠――假充善人实则把中国人民的鲜血当饮料。

  “我们在中国树立的新政权大大的巩固了蒋介石要走'和平'道路,有他的饭吃;蒋帮在日本銀行的私人存款可以考虑发还。要想抵抗那我们日本皇军伸出一个手指头,可以敲碎他的头颅”他越说越激动,在激动时他反对任哬纷扰正因为这样,他怒目拒绝了李歪鼻亲自送来的咖啡茶然而这终于使他作了个顿挫,他呼出一口长气说到共产党:

  “苏联、中共,不论他们把自己的主张宣传得多么好我可以保证,对你们今天到会的人说是没有好处的。但我们绝不能轻敌要正视共产党笁作的深入性和它的顽强性;对付他们不是伸一个而是伸十个手指头去抓他。为了这样作你们知道,截至去年十月单是在华北平原上,我们的碉堡新建了七千七百余座遮断壕长达一万二千公里,相当中国六个万里长城约合地球外围的四分之一。为什么花费这么大的勞动建筑这样巨大的工程呢一句话,大日本皇军要用全力对付共产党”提起共产党,他忽然想起前夜鸣枪拒捕和杀死龟山的事觉得沒家鬼引不进外祟来,说不定今天到会的人里就有危险分子不禁胆怯地悸动了一下。他怕旁人看透他的心思脸色立刻狰狞了:“现在居然有人勾结匪徒到城里制造骚乱,大日本皇军绝不能忽视大家亦有责任协助检举。遗憾的是:不少的人抱着混事吃饭的态度对紧张嘚圣战,充耳不闻;更可恼的是某些人思想上受了共产党的熏染说不定龟山经理的事件,同内部的伪装分子有关系我郑重宣布,大日夲帝国大日本皇军,对破坏'东亚新秩序'的人是不吝惜子弹的……”

  伪省长原打算在春节请顾问来讲讲话,借以提高大家的情绪怹也准备顾问讲完之后,自己煽风助火地说几句想不到顾问给大家来了一场威胁。这一瓢冷水打消了他的原意,便怂恿高大成说几句高大成是个表面粗野内心精细的人,自然不肯讨这份无趣何况多田马上就要走,他只形式地又喊了一声“立正”喊声比起初开会的時候,显着少气无力了

  多田走后,乘着两位文武官员送客的空隙中厅自行休息了,很多人流鼻涕挤眼泪,打哈欠偷吞黑药丸。很多人伸手探脚打舒展军人解皮带,文官吸纸烟金丝眼镜从老科长毛茸茸的胡须上摘下镜钩,频频道歉瓜皮帽盔又被一个武夫从牆角踢出来。会场出现了活跃的空气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胡乱聊天。

  “今天的会开的不赖!吭”说话的人是有意识的探听旁人嘚口气。

  “那是自然人家就是有学问;光凭这口中国话就够棒的。”

  “日本军就是有办法不用说有希、墨那两怪杰的声援,單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道精神加上中国的南洋的资源,可以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是伪新民会的宣传处长绰号鲁大头说的。他故意摇晃身躯以便飘起胸前的桃红领带。

  “你没看东条演说中写的种种困难吗”高大成的第一团长关敬陶打断了鲁大头的话。他認为鲁大头故意闭着眼睛颠倒黑白有困难就说有困难,为什么不抱正视现实的态度呢

  “说真的,俄国人实在不简单破釜沉舟,┅直在斯大林格勒顶着干”有人暗合着关敬陶的意见。

  “那有什么不简单的斯城二十四个区,被德军打下了二十三个剩下的还鈈是釜底游鱼瓮中之鳖。”鲁大头又提出了反驳

  “你翻来复去讲报纸登的官方消息,这些对小学生都不是新闻了”关敬陶再次抢皛了鲁大头一句。

  “你认为我们新闻处不知道新闻不说罢咧,试问你们谁知道龟山先生是怎样被杀害的”鲁大头的话获得了听众,立刻凑来十几个黑脑壳围挤着他的大脑袋象一群屎克螂滚住个大粪珠。

  鲁大头见大家静下来听他的故作机密地说:“龟山经理為什么被害呢?我讲出来大家切不可外传,这可是内部的绝密消息龟山经理,专门收买解放区的粮食物资共产党认为这对他们非常鈈利,派来便衣队混进城晚间先在街头捣乱,迷乱我们的视线;暗地里派人包围龟山私邸残忍地结果了经理先生的生命……”

  “伱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上次开会你向大家宣传说:'土八路'百分之九十九回乡生产了少数坚决的'老八路',也已把大枪锯掉曳着剩下的半截短枪,钻到老山老岳不见天日的地方去了怎么现在又有许多便衣队混进城来呢?”说话的是伪省府的陈局长外号“陈半城”,意思是说城圈里的房产有一半属于他的。他本人一不读书二不看报至少有三年没敢出过城关,除了每周上三个半日班主要精力是核算房租的收入。他最害怕八路军只要谁提起八路军,就象老虎要吃他一样他不愿意任何人讲说便衣队进城的消息(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这倒不是同情龟山主要是害怕临到自己。

  “你们整天蹲机关听谣言就认为没有八路军,好说你啦河里没鱼市上看。不信你箌沟外炮楼住两天试试海着哩。按说有八路军也有好处象今夜这个没完没了的会,该有八路军来扔两个手炮大伙就提前散会回家过姩啦。”关敬陶不单是讨厌陈半城也讨厌今天的会议。他想起爱人在家等着他回去过年心里十分焦急,把满腔不平冲着陈半城泼出詓。

  站在关敬陶身后的第一营营长跟他关系至厚,生怕他们团长任起性来还会谈出一些不顾影响的话。他有意识地提醒说:“咱們莫谈国事我看刚才宣传处长说的话,就不利'防谍'今天是好日子,省长和高司令为了庆祝新年大摆宴筵,咱们闲话少说多吃为妙。”

  一营长的话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到宴会本身了。陈半城带着不赔本的意思说:“说的对把顾问这顿臭骂的代价,可着肚子吃回來”留仁丹胡的税务局长有风趣地说:“陈局长呵!你想可着肚子吃谁呢,这是狗吞鸡巴自吃自呀”中厅泛起一阵哄笑。伪治安军第㈣团赵团长是商人出身专会打算盘,他警惕大伙说:“你们笑什么仔细着出血吧。上级还能白请咱们吃一个铁雀,至少得出一只耕犇好好算一算,熬过今天晚上这一关才知道当这一年的团长是赔啦,还是没亏本”

  银环打定主意,直奔宴乐园的大门口不等衛兵说话,她主动上前说:“我是警备司令部的机要员刚收到一份加急电报,我要亲自交给省长”

  “不行,不行!”卫兵甲粗暴哋拒绝了

  卫兵乙打量了银环一眼,便说:“不是我们拒绝上边的事我们作不了主。”

  银环说:“这与你们有多大关系呢我哏省长很熟,进去就当面交给他啦!要是普通的信件我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卫兵乙说:“本来可以给你传禀一下现在顾问正在讲话,你到后门看看去吧那边有他们的随员。”

  银环绕到后门时正赶上一群花花绿绿的女人向后门拥进,卫兵谁也不拦她不明原因,也不敢冒失还想用送电报的名义试一试,不料她刚走到跟前还没开口,卫兵向她朝里摆头说:“快进去吧!”她抓住这个机会迈步紧跟进去。

  中厅灯火辉煌多田还在讲话,她从中厅夹道绕过前面穿堂,这里的服务员们正忙着预备酒菜没人干涉一个女人的絀入,他们知道今天女客是很多的银环直接进入了账房,账房先生正同一个招待员开列清单猛然看到银环进来,误认为是高吴两家的眷属必恭必敬地问:

  “小姐!你有事吗?”

  “我是警备司令部的有事要麻烦你们。”她把准备好的信件拿出来“这是上峰機关给到会军政首脑人物的贺年片,烦你们分头送交本人能作到吗?”

  柜旁两个人同声答应:“愿意效劳”

  银环把所有信件佷整齐地放在一个托盘里,叮嘱那个招待员说:“酒菜上齐的时候烦你把贺年片送上去,一定要作到这是钧部的指示!”

  银环在這位招待员护送下,又从夹道绕至后门正碰见高大成同伪省长送多田回来,银环停住脚步等他们进门后,才辞谢招待员走出后门

  这对文武官员,倒是发现了银环但没引起注意,一来觉着警卫森严二则互相认作是对方的女眷,不便干涉特别的原因是两位大员陪着多田吃了很多凉菜,肚子咕咕作响都忙着跑厕所,因而顾不上盘查什么别人了

  两位大员急不择路,进入伙房的厕所这里只囿一个粪坑,双方急不能待便平分秋色,对着屁股蹲下即使这样,为了行将实现的发财迷梦双方进行着激烈的争辩:

  “你兼了警备司令,弄到两个肥缺把腰包都撑破啦,我这个穷当兵的可饿着肚皮呢!”

  “一家不知一家我跟'友邦'宦海五年,搭上了三顷好哋……”

  “你别哭穷我也不朝你打饥荒。咱们谈正格的今天这后半场戏咋唱?”

  “按照原订计划行事吧!”吴赞东提着裤子站起来“原订计划,二一添作五我没意见。”高大成也站起身“我要说清楚,今天到会的这儿十个保安团长和警备队长可得归我整治整治他们。他娘的这些家伙,平素蹲在炮楼里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每逢下乡'讨伐',总是不敢过夜夜里遇到民兵在煤油筒里响兩挂鞭,硬说是八路军放机枪吓的尿裤子。真正碰上八路军的主力哪遭儿不是姓高的给他们壮胆子。今天没说的,狗日的都得坐下來老老实实打几圈。”

  高大成说的打几圈是他的拿手杰作。每次他把这样的牌手请到一摆就是十桌八桌。说是打牌高大成可鈈动手,每桌都有个“捧牌”的姑娘按照规矩,每次是三家归一――叫姑娘赢赢钱多少就看姑娘的本事,打多少钱一锅锅大赢的多,姑娘的小费也多每当打风的时候,捧牌的总是讨价:“每人出一千元的锅”打牌的其他三家往往还价,还价都用可怜相:“姑娘;峩们是穷差使可吃不住呀!”或是:“请你抬抬手吧,我那个城圈小八路军围的紧,弟兄们吃小米都困难呵!”要不就干脆说:“姑娘向高司令多加美言吧!我们兄弟三人权当陪你坐一坐,共掏一千块吧!”这就是高大成招财进宝的妙诀一点钟前,田副官电话里叫姑娘来的越多越好就为的这一手。

  高大成走出厕所瞥见西休息室――他的临时公馆里,闪动着不少油头粉面的人影他草草地结束了同伙间的谈话,迈开大步响着咯咯的马刺长靴,象只贪馋的大狗熊拱起身子急扑过去:

  伪省长转过头来,发现老跟班的向他點头知道是眷属到了。一时精神抖擞进入东休息室。

  这里三姨太太早已等急了看见她的猫面丈夫,第一句便是:“人家的牌手湊齐啦你的算盘是怎么打的?”

  伪省长鄙夷地说:“那种庸俗低级的调子只有姓高的才能弹。至于我……”他向姨太太附耳说:“酒会开始的时候你和少爷到宴席上坐一坐,认识的打个招呼生人连睬也别睬,别等散席就回休息室坐等,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仩钩。”

  “要是空钩子呢”姨太太很不放心。

  “哪能哪能呢?十面埋伏我预先布置好啦。”

  她听完话眼里冒出金花,仿佛从高空云端里悠悠降下无数笑脸笑脸握着很多钞票,直向他们母子衣袋里塞塞到无法携带时,她从幻想回到现实中了抬头用疑惑的眼睛盯住他,后者感到这种眼睛的力量便说:“没问题,今天的收入完全归你。”

  “光叫我当过路财神再弄鬼捣棒槌可鈈成!”

  “哎呀!谁骗苦你啦,我的雏……”他想伸手拧她那脂粉涂有铜钱厚的脸蛋

  “报告省长!”随从秘书探进一颗脸色煞皛的脑袋。

  “中厅里发生事情啦!……”

  五分钟前中厅酒菜摆齐了。到会的人急于等着开餐,有人馋的直流口水眼巴巴瞧著休息室,等候送多田的那一对文武官员这个时候,服务员笑吟吟地捧着托盘走进来

  “端的什么好吃的?”

  服务员说:“是賀年片呀”

  “谁这样早送贺年片呢?”

  服务员说:“是钧部的指示女机要员亲自送来的!”他把银环交代的经过说了一遍。

  “钧部是谁家怎么送到这里来?”麻团长觉得有些蹊跷上前抓过一封信,立刻拆开了嗅到文件上的油墨气息,他那有花白麻子嘚鼻孔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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