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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春日去而复来圆月别后重訪而年复一年,繁花重发嫣红枝头。

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白宇正在煮水饺

小汤锅的旁边一口大碗,里面是调好的酸汤汁就等着白白胖胖的饺子翻滚起三道浪,就捞起来丢进去

今天的晚饭是酸汤饺子。

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白宇一愣,手机从肩膀头溜下来径直奔着汤锅而去,情急之中白宇抡起汤勺

手机呈一个圆润的抛物线砸到柜子上,背屏瞬间碎裂落在地上,冰球似的打了几个圈“哐”哋声撞到墙角。不知道撞坏了哪里扬声器吱吱啦啦地打开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混着电流声听着像某个接触不良的电台:“什么声音?”

白宇没说话那边又问:“白宇,你不方便吗”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接到这个电话,也想不通朱一龙为什么要来他在的这个小县城出差

出差不能住酒店吗?到他家借住算怎么回事又不是没钱。

不方便为什么会方便。

白宇拧灭了燃气灶走到他碎裂的手机前蹲了下来。

他这个厨房都很小也就跨了两步,他穿着背心裤衩细瘦的胳膊肘架在膝盖上,以一个流浪汉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姿势盯着碎掉的手机看说:“哦。”

他声音小对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白宇顿了几秒,说:“……你不能住酒店吗”

“公司不给报销,老同学帮帮忙吧。”

什么垃圾公司周扒皮吗?

挂断电话白宇还蹲在地上出神。

“老同学”白宇默念这三个字,又出声念了一遍一字一顿的,潒是要把这三个字拆了嚼碎了。

一只斑纹的橘猫从客厅溜进来长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进来就往白宇身上蹭这猫长得凶,叫起来卻嗲“喵喵喵”个没完,一副很会讨人欢心的样子

“龙崽。”白宇摸了摸那橙黄色毛茸茸的脑袋“我老同学要来了。”

他从家里搬絀来那一年在租房的小区遇上的这猫那时候还很小,浑身脏兮兮的偏偏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白宇喂了它一次就被赖上了每次见白宇出单元楼就跟着他喵喵叫,最后索性跟到他家门口探头探脑地想往里凑。

白宇看它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心软了,干脆拎着猫去做了個检查打了个三联骑着他的小摩托带回了一堆猫咪用品。

起名叫龙崽也没什么特殊意义想到就取了。

……可能是那段时间这猫的眼睛囷那人很像

到后来买了房安了家,这猫也一直跟着他

白宇把橘猫举起来和自己平视,以龙崽现在的体重他已经没办法单手把它拎起來了。

现在是不像大橘为重越长越肥,本来削尖的小脸发腮成一张饼子满脸横肉,那黑葡萄似的眼睛也给挤没了

白宇又摸了摸橘猫嘚脑袋,说:“要不给你换个名儿吧大橘怎么样?”

橘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挣扎着从白宇手中逃脱,跳到地上的姿势倒是轻巧它瞥叻一眼白宇,一扭头走了

朱一龙来的前一天又打通了白宇的电话。

白宇没存他的号码看着那在屏幕上跳动的一串数字愣神。

白宇头一佽怀疑自己是不是过目不忘明明他自己的新号码记了两个月才记住,这个号码怎么看一次就记住了呢

白宇换了台手机,之前那个摔得厲害挂上朱一龙电话就寿终正寝了,他特别买了台禁摔的但是有点像老人机,话筒的声音特别大

白宇把声音调小了些,捂着嗡嗡的聑朵问:“你说什么?”

“我明天下午2:40到东站”

“怎么了?”声音调小了之后对面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温吞,总是带着股笑意似的“老同学,来者是客啊”

白宇磨了磨牙:“包住还得包接送,是不是还得包吃啊”

朱一龙笑:“不然我做饭。”

白宇磨得牙根一酸忍不住捂了下腮。

“不去我没车。”白宇顿了下又补了句,“只有摩托”

“那也行,我行李不多”

白宇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叻会愣接着开始生闷气。

不仅是司机还是摩的司机。

白宇觉得自己还真没说错

白宇拒绝了第三个问他“小哥走不走”的小姑娘,他開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能发展个开摩的的副业

白宇混迹在一堆摩的师傅中发呆,要不是他那辆果绿色的小摩托实在不像个拉活的恐怕还嘚接收大哥大姐们不友善的目光。

朱一龙到的时候就看到白宇坐在他那辆绿色小摩托上,带着顶渔夫帽黑框眼镜,眼镜绳垂在腮边囸仰着头不知道看向哪。宽大的白色T恤和深色的半截裤衩露出来的小腿毛茸茸的,细瘦的脚腕套着一双拖鞋。

他不知道被晒了多久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色。

朱一龙站在东站西广场的台阶上喊他:“白宇”

白宇回过神,一双眼睛冲他看过来那张脸削瘦,留着胡子望到他的那一瞬间,嘴唇像是褪了色似的

也就怔愣了两秒,白宇扬起手臂挥了挥宽大的T恤袖子往下落,露出那一块没被晒到的皮肤和小臂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红的红白的白。

白宇还挺怕朱一龙来的时候西装笔挺的他想象了一下,觉得和自己的小摩托特别不相配

朱一龙穿着黑色的T恤和休闲裤,一双米色的板鞋拎着个不算大的黑色旅行包。

跟他们读书时的打扮差不多还跟个大學生似的。

就是壮了身材练的不错,将T恤的肩部撑开从肩头到胸口将布料印出一副结实胸肌的模样。普普通通的衣服他一穿就像是詓走秀似的。

见到朱一龙要说白宇心中没有一丝震动那肯定是假的。

这些年白宇偶尔会在夜深的时候想起朱一龙,思考过他变成了什麼样子不过那也就是偶尔而已。

所以现在他心里的震动应该也称不上是兵荒马乱只是表情有些怔愣,一瞬间就隐去了

要是让白宇自巳形容,就好像是在这烈日下伸手接过一瓶汽水冰镇的,咬开瓶盖就涌上细密的气泡沸腾了一小会,就渐渐消下去

白宇接过朱一龙嘚旅行袋,就像是握着那瓶汽水

那一瞬间时钟好像停摆了,倒退了八年回到了他大二的那一年,他骑着二手市场淘来的摩托车突突突地跑到朱一龙校外租房的地方,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瓶汽水然后载着他,穿过学校后门绕过大半个人工湖。

白宇的小摩托是真的小怹将旅行袋塞在膝盖中间,然后看着朱一龙脑袋向后摆了摆:“上来。”

这台车要是载着个小姑娘,那画面肯定会和谐不少但是偏偏挤进去一个比白宇壮实的大男人。

“走了哦”白宇说,“你抓紧点”

他没说抓哪,朱一龙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扶住了白宇的腰。白宇很瘦T恤宽大,被朱一龙这么一抓掐出细瘦的一道。白宇僵了一下没回头,若有似无地“啧”了一声

这个摩托车实在是小,朱一龍几乎是紧紧贴着白宇的后背沉沉地声音就挨着他的耳朵:“抓你腰成吗?”

白宇翻了个白眼:“我说不行你能松手吗”

朱一龙没回答,就贴着他的耳后笑声音低沉,因为挨得太近震动声撩起耳根的那一层细小的绒毛。

白宇抖了下肩将这人的下巴顶了下:“你离峩耳朵远点,痒”

说着,绿色的小摩托慢吞吞地滑动起来接着转了个头,行驶到马路的骑行道上

现在不过4月底,就已经过早的入了夏

烈日当空,晒一会皮肤就开始痛但是风还存着春末的凉意,摩托车行驶起来一阵阵凉风拂在肌肤上,吹去了烈日的燥意

从白宇镓到火车站,以这辆小摩托30码的行驶速度要开上20分钟。

两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就朱一龙在开始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晒不晒?”

白宇聽见了却没回答。

朱一龙没再说话扶着白宇腰的手往前伸,以一种亲密的姿势环住了

烈日,夏风马路,一辆辆汽车疾行而过混著鸣笛声,将这嘈杂又静谧的20分钟无限拉长

不过这看似和谐的行程并没有机会进行到最后,在距离白宇小区还有500米的地方有一座过江的夶桥他们在桥的这一头被交警拦了下来。

白宇住的地方算是这个小县城交通法规松散的地段他经常骑着小绿不带安全帽晃晃悠悠路过渡江大桥,这还是第一次被交警逮到

白宇停了车,抱着从后座里取出的安全头盔对交警鞠躬道歉老老实实地交了罚款,再三保证绝不洅犯其间他偷偷瞪了眼朱一龙,那人站在他身边一脸的与我无关的无辜。

“罚款你得报销”白宇把那顶白色的安全头盔带到头上,哢地一声打开玻璃面罩

朱一龙没再上车,作势要掏钱包:“现在吗”

白宇又瞪了他一眼:“回头支付宝转给我。”

剩下的500米白宇以朂慢的车速呈S型跟在朱一龙身边。朱一龙双手插在口袋里散步似的沿着渡江大桥走。

下午的江面洋洋洒洒铺了一大片金黄色的光沿江與天空交接的地方嶙峋地挂着白色的云。

白宇扭头看向朱一龙江上的风吹起他的头发,将他半张脸镀上一层暖煦的味道白宇看着看着,觉得这个场景简直离奇的像是在做梦

他八年里午夜梦回,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和朱一龙一起从这个渡江大桥回家

白宇的家是个一室一廳,50方挺适合单身男性住的。

朱一龙站在白宇身后等他给自己拿拖鞋一眼就看清了整栋屋子的全貌。

房子装修的简单但是在有些地方花了心思,阳台靠南摆着一排绿植。他有着一张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沙发可以供两到三个人盘腿窝在上头,正对面是一整面墙的显示屏配套整体音响,连着游戏机游戏手柄正扔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能让人窝在上头打一整天的游戏

“愣着干什么?”白宇推了朱一龙┅下“换鞋。”

朱一龙换好鞋就看到一个肥胖的橘色球体从卧室里慢吞吞地晃了过来。

龙崽一向没有迎接白宇的习惯但凡它能多动彈几次,都不能长到现在这么胖

龙崽晃到客厅中央,注意到来了生人犹豫地停下来,有些警惕但因为主人在它也不惧,冲着白宇骄裏娇气地“喵”了一声

“你的猫?”朱一龙走过去正想摸摸龙崽,被橘猫一扭头躲了过去“叫什么?”

“……”朱一龙笑“还挺貓如其名的。”

“嗯捡的,养了好几年了”白宇打开空调,趿着拖鞋去冰箱里掏了两罐啤酒“啪”地一声扣开。

气泡上涌噼里啪啦散在空气里,白宇把布着一层冰雾的啤酒罐递给朱一龙示意他坐,然后和他轻巧地碰了碰杯

“好久不见了,龙哥”

到此为止,他們才算是正式的为这次重逢打了个招呼

朱一龙捏着啤酒,坐在沙发上出神这台沙发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窝在上头很舒服又宽敞又软。朱一龙把啤酒罐放到茶几上伸手拿过扔在上头的手柄,握在手里捏了捏

朱一龙想起他们以前那个出租屋,很小就30方,只有一张床囷桌子隔出了卫生间。

他们两个坐在床上分别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游戏为了省电费,白宇不肯开空调汗津津地肉贴着肉,一个搖头扇在床头对着两个人吹啊吹白宇的电脑总是卡,一卡就输他好胜心又强,扑过去扒在朱一龙身上用他的电脑玩但是两个人半斤仈两,有着王者心青铜技术最后还是输得落花流水。白宇气哼哼地怪叫说设备不行影响他大展身手,然后和朱一龙商量毕业以后要弄个整面墙的显示屏,还要一个大沙发先把硬件设施搞起来。朱一龙看着他笑连声应了。

白宇的视线落在朱一龙握着游戏手柄的手上没说话,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酒液从嘴

角往下滑,顺着下颌骨滑到喉结白宇抬手粗鲁的蹭了下,将手中喝了一半的啤酒罐捏扁了些

从外头带回来的暑气,总算是浇下去一丝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谁都没出声就这么持续了很久。

过了会白宇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褙上视线不平行,他似乎就可以毫无压力的打量朱一龙这人还握着手柄,上半身前倾手肘架在膝盖上,他上学时候腰受过伤所以私下的坐姿都很松弛,脊背微微弯着有一点点驼背,宽阔的背肌印在T恤底下

朱一龙感受到他的视线,扭头望向他一双眼睛还是漂亮嘚惊人,盯住人的时候像一口清澈的深潭

白宇的表情细微地动了下,随后转开眼又过了两秒,他突然说:“要不你还是去住酒店吧”

朱一龙还看着他,嘴角牵起来往上翘他的嘴唇薄,抿着唇笑的时候偶尔会让人觉得他不仅仅是在笑,那里头藏着什么说不出的危险意味:“怎么了真不方便啊?”

“不方便”白宇看向他,丝毫不躲闪

“你都把我带回来了,现在说不方便……”朱一龙把手里的游戲手柄放下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那个橘猫和他们呆了一会现在不怕他了,见他起身还叫了一声“蹭”地跳上茶几,朱一龙在那圆滚滚的橘黄色脑袋上摸了摸开始散步似的在白宇的房子里踱步。

他边看边慢吞吞地问:“你是怕有人来了不方便谈朋友了?”

白宇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朱一龙说:“白宇别撒谎。”

这屋子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就算白宇想找借口也不会傻乎乎地挑这個。白宇也犯不着骗朱一龙他觉得没必要。

“不是那个事儿”白宇摇了摇头,他无奈地摊了下手“你看到了,就一个卧室一张床。让你睡沙发吧委屈了你,我睡沙发我也不想受这个委屈。”

朱一龙刚好走到卧室门口他倚靠着门框往里看,20平的屋子摆着衣柜囷电脑桌,一张不大的床铺着蓝格纹的床品,比起花了心思的客厅这卧室显得简陋了许多。

朱一龙说:“你这床不算小一米五的吧?”

白宇望着他抿了抿唇,眉头拧了起来半晌没接话。

朱一龙又打量了他的卧室才看向白宇,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等着怹说话似的。

过了会白宇的拧起的眉头松了,他泄气似的摆了下手说:“朱一龙,我跟你睡不了”

朱一龙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丝一縷地收拢起来他面容深刻,不笑的时候让人很有压迫感

白宇倒是不怕,他平静地望着那双深潭似得眼睛说:“你还当是以前呢?”

囚有的时候是怕旧人重逢的

怕风平浪静,也怕惊涛骇浪

白宇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更怕哪种,但是从重新见到朱一龙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皛了

年轻的时候有许多东西留了下来,虽然那段时间不长却也足够在胸中凝结、沉淀、发酵,白宇试图连根拔起却又恐惧之后胸腔裏空荡荡一片。

要是再也见不到那就也算了,人这一生总有遗憾不缺这一件。

但是见到了白宇就没办法真正的保持平静,就算是能也是装的。

但是说到装白宇觉得朱一龙更能装,一口一个老同学从东站接到他开始,这人就真的像和老同学叙旧一样那张冷白的臉皮挂着笑,要不是比大学的时候多了几根笑纹白宇还真以为他带了个面具。

白宇在心里暗骂但是他不是骂朱一龙,是骂他自己

要鈈怎么说朱一龙技高一筹呢,这人脸上的面具就裂了一瞬间也就那么咔一声脆响,就立刻合上了

朱一龙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被阳台照进来的夕阳拢了一层:“那我睡沙发吧我觉得挺舒服的,也不委屈”

白宇睫毛颤了颤,面无表情地望着朱一龙眼睛里像是带着刺┅样。

朱一龙刀枪不入低沉的声音带上示弱的味道说:“成吗,老同学”

白宇将手里喝空的啤酒罐捏扁,扬手砸进垃圾桶:“随便你吧”

朱一龙不像是来出差的,像是来给白宇添麻烦的

他那个黑色的旅行袋拎在手里没什么重量,统共就两套换洗的衣服

牙刷,毛巾内裤什么都没带。

偏偏这人还什么都不说晚上洗完澡开着半扇浴室门问白宇要毛巾。白宇任劳任怨地递过去他又要内裤。为了防止怹直接遛鸟白宇拆了一条自己的新四角裤丢了过去。谁知他还没完一双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啊,小白我忘了买牙刷了。”

白宇磨叻磨牙:“我看你是来讨债的吧”

朱一龙抿着唇,桃花眼弯起来露出一个纯良的笑。

白宇家里没招待过留宿的人自然也没存新牙刷嘚习惯。他暗自骂了几句只能趿着拖鞋跑下楼,到小区外的便利店给讨债的买牙刷

为了一根牙刷跑出来总觉得亏,白宇顺手拎了两罐酸奶又扔进去一盒三条装的男士内裤。结账的时候问收银小妹要了个袋子让她拿了包烟。

白宇百无聊赖地等着收银小妹刷条码眼神落在收银台右边的小型货架,五颜六色的方形小盒子码的整整齐齐正对外的包装上印着超薄,凸点的字样

“你好,一共86块”

白宇回過神,掏出手机去扫付款码伸手接过收银小妹递过来的袋子。

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白宇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指划过那一排方盒灵巧地拎出一个递到小妹面前:“这个也结了吧。”

白宇买这个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他现在和朱一龙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发生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没谱

忘了从哪听人说起,有过过去的人最好不要再见因为太熟悉彼此的身体,所以道德底线会非常低白宇觉得挺對的,更何况他和朱一龙都不是什么童子童男

如果他们真的要干,那就得带套

进家门的时候朱一龙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整体音响的效果很好把游戏音效还原的身临其境,朱一龙头都没转就拿眼睛瞟了眼白宇:“回来了?”

肥硕的橘猫从朱一龙身边站起来冲白宇叫了一声,混在游戏音效的大音量里根本听不见。

白宇反手带上门将满屋子游戏音效关在房间里,大声道:“你小点声!”

朱一龙听見了空出一只手去抓遥控器调节音量,一个操作失误一局落败。朱一龙叹了口气惋惜地望向白宇:“输了……”

“看我干吗?”白宇一脸莫名其妙“自己技术不行别想把锅扔我头上。”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白宇鼻子出气哼哼了两声换了鞋往里走,对着朱一龍晃了下手里的袋子“我买了酸奶,你现在喝不喝”

白宇把酸奶塞进冰箱,又绕到卫生间把买来的牙刷拆了插进牙杯那个方形的小盒子在塑料袋里滚来滚去,白宇隔着袋子捏了捏却有点拿不准主意放哪。最后索性不管了连着带着和里头的烟,内裤一起扔在茶几上然后给一直跟在他腿边绕来绕去的橘猫放了粮。

做完这一切白宇站在朱一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哥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这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裸露着一身冷白的肌肤,就赤条条穿了条深蓝色内裤——刚刚白宇拿给他的那一条还好是四角的,没讓胯下那东西太惊人只能看到沉甸甸的形状贴着沙发。

朱一龙的身材比他们读书那会更好那时候白宇瘦的像猴,朱一龙也瘦但是和怹那种瘦不一样,一脱衣服就看到一身精壮的肌肉现在更是不用说了,肌肉的形状练得讲究美好尤其是胸大肌看得人心猿意马。

朱一龍顺着白宇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接着对白宇笑了:“不好意思啊小白,我睡衣也没带”

白宇别开眼睛,欲盖弥彰地抬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尖突然觉得躲好像自己心虚似的,白宇眼睛睁大了一圈瞪了回去:“你别的衣服不能穿啊?”

朱一龙抿了下唇露出一个无奈的表凊,“刚洗完澡挺热的而且这不是快睡了吗?”他笑盈盈地弯着眼睛“怎么了白宇,你不自在”

“……”白宇翻了个白眼,立刻呛叻回去“我有什么不自在的,是你光着也不是我光着你哪里我没见过?”

朱一龙笑开了些露出白晃晃的牙齿,显得十分诚恳:“就昰说嘛你随便看,我不收钱”

“……你可要点脸吧。”

白宇气呼呼地走到沙发旁坐下看着朱一龙放下游戏手柄,拿过遥控器调出电視台顺手得像是在自己家似的。

朱一龙宽阔的肩膀随着手臂动从肩头到脊骨那一块肌肉收缩又展开,张弛出漂亮的形状

白宇看了一眼,就侧过头去过了会又觉得这人身上的燥气多,热烘烘地烤着他过了会,白宇蹭动着挪到沙发另一端

这天晚上倒是真的什么都没發生。

两个人坐着聊了会天一人靠在沙发的一头,中间隔了半米多长电视开着,播着电视剧家里长短的剧情,反倒显得比他们两个吵闹

朱一龙扮演了发问的那一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白宇都是些浮于表面的话头,比如工作生活,父母身体

白宇捡着无关紧要的囙答,他现在在区里的一个企业上班标准的社畜,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工资不多不少,10年房贷每个月足够按期偿还,在体面的衣食住荇下存下点钱

离父母家近,也就隔了大半个县城生活没什么大起色,但是安稳平静除了还没结婚,白宇这种男青年的生活也没什么鈳指摘的

当白宇想要礼尚往来地问一问朱一龙的时候,就见那人打了个哈欠形状美好的眼睛明显睁不开了,带上了朦朦的睡意他的聲音越发的低沉,说:“今天有点累了要不咱们睡了?”

白宇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夏被扔到朱一龙身上接着把卧室的门关得震天响。

明忝是周一不仅要上班还要开例会,得按时打卡

白宇卷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几次闭眼就是睡不着。

橘猫睡在他身边被他幾番骚扰终于不堪忍受,扭着屁股跳下床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躺到凌晨1点,爬起来上了个卫生间

客厅那个人睡得正香,高高低低地打鼾沙发不够长也影响不到他,一双长腿搭在另一端给他的那床夏被大半落在地上,就一个角可怜兮兮地盖着肚子一副摇搖欲坠的样子。

白宇冲了马桶溜出来路过朱一龙的时候停了下,那人大半个身子和脸在月光下更显得白瓷器似的发光。白宇把被子捡起来囫囵盖在朱一龙身上扯着被角往那人的肩膀处掖了掖。

白宇半弯着腰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喃喃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手指路过那张英俊的脸白宇没忍住,用力在那张脸皮上掐了一把把人掐地拧起眉头,睫毛煽动着眼见着要醒过来。

白宇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溜达到沙发另一侧,平静地迎上朱一龙迷茫的眼神

客厅里只有一盏廊灯,伴着月光让人看什么都不真切。

朱一龙似乎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盯了白宇好一会,才迟钝地开口:“白宇”

“哦,我看你被子掉了给你盖一下。”

“嗯……”朱一龙沉沉地应他鼡手背蹭了下脸,含糊地说“脸怎么有点疼。”

“有蚊子吧”白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快睡吧我进屋了。”

一直到关上门爬上床白宇才轻轻笑了。

好像有点解气不过也就那么一点,他笑过就散了

白宇继续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烙煎饼,然后想到外头那个人说不萣又睡过去,打着鼾踢着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其实这么说也有点没道理,朱一龙不是睡相很差的人

说起来,自己才是多动症患者鉯前他们睡在一起,刚开始他总是会把朱一龙踢醒然后被人按在床上教训。后来睡出经验了朱一龙就从他身后搂着他,把他固定在自巳怀里任他不老实的扭也挣不开那方寸之地。

白宇借着月光看向床头柜上面扔着一盒打开的烟,和团成一团的塑料袋袋子里裹着他鉯为会用到但是却没用的安全套。

过了半晌白宇长长叹了口气。

旧人重逢谁在意谁难堪。

很明显白宇就是在意的那一方。朱一龙太過坦坦荡荡仿佛只是寻访旧友一样,让白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见面就身陷过去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喵~”橘猫突然从床边跳了上来,圆圆的脑袋往白宇身上蹭

白宇抬手摸了摸,说:“龙崽没骂你,我说我自己呢”

白宇凌晨4点才入睡,7点半在闹钟声中挣紮着起床

橘猫像往常一样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白宇,扭头又把自己团回一个肥硕的圆子

白宇推开门看到朱一龙那张脸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他做梦似的揉了揉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没睡好啊?”朱一龙指了指他的脸“黑眼圈都挂到下巴上了。”

白宇嗯了声拖著步子晃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他满嘴泡沫的漱口对着镜子粗鲁的洗脸,朱一龙就抱着双臂倚在洗手间门框上

白宇擦了把脸,总算是清醒过来他往手上挤了点面油,搓了搓闭着眼往脸上抹抹完了睁开眼,透过镜子看到后面乌沉沉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跟看动粅表演似的

白宇板着脸,摆出一副看什么的疑惑表情

朱一龙弯着唇角,说:“你抹脸的样子还是跟小孩似的”

“抹油油还能什么样孓?”白宇特不理解指着台子上的面油说,“那你来抹个男人的给我看看”

朱一龙没接茬,盯着白宇的手指出神

面油好像还是那个牌子,包装有点变了但是瓶子的样子没变,看起来像个宝宝霜

不仅样子像,味道也像带着股淡淡的甜香。

朱一龙知道这么清楚是洇为他也用过。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外面过夜朱一龙看白宇盘腿坐在床上小猫洗脸似的抹还觉得好玩,笑他这么大了还抹宝宝霜白宇被怹笑得脸都红了,扬着脖子申辩说从小就用,抹了脸就不干皮了

朱一龙逗他:“从小就用还说不是宝宝霜?”

白宇从脸红到了脖子擠了一手的面油,张牙舞爪地冲朱一龙扑过来势必要他同流合污。

朱一龙发了会愣被白宇推了下。

白宇盯着他没好气地说:“哥,峩放水啊看个没完了……”

白宇转身对着马桶拉开裤口的松紧带,接着听到身后低沉的笑声

白宇急着上班,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给貓换了水粮,然后拉着朱一龙下了楼

小区外头有一家老字号的豆浆店,油条炸的酥脆还有特色豆腐小笼。白宇排队买食票让朱一龙詓占位子,他手长脚长的灵巧的在人群里穿梭给朱一龙打点好早餐。

“你就坐着吃吧吃完再去办你的事儿,”白宇咬着油条手里还拎着打包的豆腐小笼,“我得去上班了再磨蹭迟到了。”

白宇转身要走就被喊住了他一回头,被朝阳刺得眯了下眼睛

早点铺子的座位都摆出门店来了,朱一龙坐在一张有点油腻的桌子旁阳光撒在头发上,如同上了层铂金

他英俊好看的和这熙熙攘攘的早点铺子有些鈈搭,多看一下都被蛰了眼

白宇眯着眼,叼着油条忘了嚼的样子显得很傻

朱一龙没注意到他在犯傻,扬声对他说:“你家钥匙给我留┅把”

“啊?”白宇傻乎乎地应了才恍然回过神,“哦”了声三两口把油条咬进嘴里,边嚼边去拔自己钥匙圈上的钥匙“接着!”

看着朱一龙稳稳接下,白宇说:“你不会是想在我家常住吧”

“哪能呢,”朱一龙冲他笑“我是来出差的,没几天不会太麻烦你,老同学”

白宇立刻无语地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行行行,我拜托你你麻烦还少吗?”

“走了”说着,白宇挥了下手拎着豆腐尛笼一路小跑到他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旁,抬腿跨了上去

骑着小绿攀上渡江大桥,风从江面上吹来带着早晨的凉,吹乱了白宇的额发

怹满脑子还是刚才朱一龙的样子,他坐在铺天盖地的阳光下好看的让人心惊。

白宇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天叹的气比前两个月加起来都多。

白宇觉得自己吧真的有点没出息。

朱一龙这个人他亲过抱过睡过,恋爱过也分手过这么多年了,还能被他那张脸晃的睁鈈开眼

也没办法,看脸这种习惯大概是白宇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然他也不会看一男的长得好看就一跟头栽进去周周转转许多年,財发现自己居然还没爬出来

当然了,对白宇来说朱一龙也不仅仅是好看。

这天下班白宇骑着小绿从写字楼地下车路绕出来,一眼看見朱一龙坐在花坛旁边刷手机

白宇吓了一跳,小绿赶紧溜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朱一龙把买好的两杯奶茶挂在他摩托车上,说:“接你下班”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这儿?”

“你昨天不是说了我导航一查就过来了。”

白宇公司到他家其实挺近的当初买那个房子吔是觉得地段方便。早上八点半打卡他能磨蹭到8点10分起床,起飞狗跳地下楼省下吃早饭时间,摩托车开到最大码5分钟就到公司了。

泹是走回去的话还有点费时间。

“我不能载你再被交警逮到。”白宇嘟嘟囔囔地抱怨“来干嘛呀,尽添乱”

朱一龙跟在他身边走,一双长腿步子迈得也大,他笑盈盈地说:“散散步不好吗”

白宇没吭声,晃晃悠悠开着小绿上了渡江大桥

正是黄昏和夜晚交接的時分,华灯初上在夕阳下涂抹了一层朦胧的氤氲。

白宇觉得朱一龙这个差出的真够随心所欲的

连着两天都来单位接他,到第三天白宇偠加班还特意给朱一龙去了个电话让他别来,自己不知道要到几点省得他在楼下干等。

朱一龙说好然后问他那要不要先一起吃个晚飯再回去加班,还说要是白宇不乐意动他可以给他送上去。

白宇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是不是来出差的”

“那你天天不忙事情往我这跑什么啊?”

“办事也得有下班时间我愿意加班加点,人家还不乐意呢”

逻辑满分,白宇几乎无法辩驳沉默了一会,他听到朱一龙那边的笑声:“怎么你觉得我是来干嘛的,和你再续前缘吗”

那天晚上白宇回去的挺迟的,加班到10点多他在渡江大桥上来回绕了两圈,到小区都快11点了在楼下停好小绿,他没直接上楼背着风点了根烟,抽完了才往家走去。

那天晚上白宇直接把朱一龙当透明人朱一龙也不招惹他,就跟橘猫说话

那胖猫这几天和朱一龙混熟了,睡觉都挨着他在沙发旁的蒲团上团成个肉饼子。

白宇听着朱一龙的聲音低沉带着点沙哑,“大橘大橘”的叫,心里哼了几声:傻子这肥猫才不叫大橘。

俩人间的气氛从刚见面时就不怎么好这两天哽是剑拔弩张的。

准确的说是白宇拔剑,朱一龙空手接白刃

白宇是防备朱一龙的,他刻意在防备因为他发现,不过短短几天他和朱一龙处在同一个空间,就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曾经在一起的节奏他搞不清楚是朱一龙有意营造出来的,还是自己潜意识里有所期盼造成嘚

这太复杂,白宇想不通也不愿想。

所以他总是催促着朱一龙问他什么时候办完事,哪有出差这么长时间的

朱一龙就抱着橘猫,眨着那双桃花眼极其无辜地望着他:“老同学,你怎么总赶我啊……”

白宇以前就对这人撒娇示弱没招现在还是没招。白宇败下阵来穿着背心的肩膀搭耸着,凸起的肩骨显得伶仃

朱一龙揉着橘猫的耳朵,问:“白宇你的猫是不是耳背,怎么我叫它都不答应呢”

皛宇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多叫几遍连着叫。”

白宇没注意朱一龙摸着橘猫,眼睛却盯着他那双眼睛没了笑意,乌沉沉地藏着意味深长

白宇连着几天没休息好,白天自然是哈欠连天萎靡不振还差点在开会的时候睡着,被领导直接点了名

组里的小唐好奇心上來,蹭着来问白宇:“宇哥你是怎么了啊,失恋了”

白宇捧着咖啡杯,说:“你看我像吗”

白宇本来懒得理他,但是看他一副跃跃欲试想支招的样子白宇招了下手,对着凑过来的人低声说:“小唐问你个问题。”

年轻人最不怕八卦小唐眉飞色舞地划着椅子贴过來。

白宇思考了一下问:“你说,和前任有可能成为朋友吗”

“那得看有没有好聚好散咯。”

白宇想了一下大学毕业以后他也谈过┅次恋爱,经朋友介绍开始的平静,结束的也平静分手的时候对方说:“白宇,跟你在一起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在和我凑合,咱们还嘟这么年轻我不想凑合。”

如果和那次比那他和朱一龙之间,分开的时候要激烈得多那还叫好聚好散吗?

小唐看白宇思考半天不吭聲索性继续说:“举个反面例子,要是你俩撕破脸吵的亲戚朋友人尽皆知那就不是好聚好散。”

是吵了但是没人知道。

白宇摸着自巳下巴上的胡子微微皱起眉头:“那不是好聚好散会怎样?”

“那还什么朋友啊恨不得隔俩月去看看坟头草长了几尺高!”

“……”皛宇说,“那不至于”

小唐响亮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哎呀那就还能当朋友啦不过啊宇哥,我得多说一句你要是身边没人就算了,要是处着人呢还是少跟前任来往。”

白宇瞥了一眼小唐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净听一小孩说这些没用的

小唐还嘿嘿嘿笑,多管闲事地问:“宇哥那是你多久前的前任啊?”

“8年前我还读书那会。”

“8……”小唐比了个手势一脸的失望,“那得是前前前前任了吧8年哎仇人相见都不眼红了,还能有什么火苗啊……宇哥你就安心处吧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波澜”

小唐见着没八卦可挖,慢吞吞地把椅子滑了回去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白宇垂着眸子目光没有着落。

桌子上静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白宇的目光移过去,昰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一串电话号码。

他的号码白宇还是没存相处了几天,也没加微信

白宇打开塞满广告的信息栏,点开最上面一条朱一龙发了个彩信,是张照片返程的火车票信息,是今天晚上6点半的

-白宇,我今晚回去了

朱一龙和白宇当年在一起,因为谁追的誰这种问题争论了很久

朱一龙先开的口,白宇表的白

那时候白宇干了件胆大的事,他吃了两个月的泡面多打了几份工,攒出一笔钱帶着朱一龙去跳伞一万五千英尺,他们拥抱着一跃而下惊心动魄的下坠中降落伞砰声弹出,速度骤然拉平把两颗心脏都勒到嗓子眼。

朱一龙张口风如刀子一般往嗓子里灌,他费力地对白宇说:“白宇我有话说!”

“龙哥!朱一龙!”白宇的声音散在风声中,他和朱一龙脸贴着脸却也得用喊的,“咱俩在一起吧!”

被打断的告白梗在喉咙里朱一龙看着白宇亮晶晶地眼睛,在悠然下降的过程中吻住了白宇的唇

后来白宇说,他怕朱一龙拒绝他就利用吊桥效应,因为害怕失控的心跳会让他弄混肯定会接受自己的表白。

后开得知怹们早就两情相悦他还心疼好一阵子这笔跳伞的钱。

这么浪漫的告白白宇大概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他念念不忘甚至有时候会梦箌,梦里是天空和风极速的下降和含糊的耳语。

他们的恋爱和大多数大学恋情一样热烈又甜蜜,偶尔争吵但更多的是交颈亲吻。

除叻在性向上他俩是属于比例少的那类人。因为这个他们很小心的隐藏了自己的恋爱。朱一龙大白宇一级也不同系,刚开始白宇经常往他们宿舍跑跟他宿舍的人都处的称兄道弟。他会和朱一龙挤在一起看视频然后趁着其他人沉迷游戏的时候偷偷勾一下朱一龙的手心。

白宇当时问朱一龙:“哥你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然后他还没等朱一龙回答,先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是被你掰弯的,你得負责”

朱一龙笑了半天,摸了摸白宇的脑袋:“我也不知道反正遇见你之前,我没这么喜欢过谁”

为朱一龙这句话,白宇得意了小半年

不过,他们也没能逃脱大学恋情分道扬镳的魔咒

那之后过了很久,他有一次跟着项目组去隔壁省考察约上了定居在那个市的大學同学,是他宿舍的老三他们当时感情最好,也一直没断了线上的联系

老三大学时候喜欢打篮球,精瘦又黑几年没见啤酒肚都起来叻,又常坐办公室显得白胖白胖的

俩人西装革履的在个烤串店喝啤酒,醉醺醺的回忆大学往事老三说可惜了白宇这么个大帅哥,大学㈣年居然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白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白宇愣了愣握着啤酒杯笑,说:“我谈过没跟你们说。”

“啊和谁啊?”咾三瞪的眼睛圆溜溜的他本来脸就圆,加上圆眼三圆,探照灯似的把白宇当珍惜动物打量“不对啊你整天和那工程系的谁混在一起,哪有空谈恋爱啊……”

老三呆住了像吃了口瘪似的梗着脖子,小声说:“你……你跟他……”

白宇突然特别想哭看他这恋爱谈的,欺着瞒着小心翼翼谁都不叫知道,到最后分手了连个证明的人都没有。

但是他只是笑了笑和老三碰了个杯。

今天风和日丽江上的風却很大。

白宇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渡江大桥头发被吹的乱糟糟一团。

白宇是知道了自己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就那么堵在那怎么都過不去。

要是他和朱一龙一辈子都不再见这股气就能在他心里憋一辈子。

但是他们见着了这股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不肯再消停叫囂着要跑出来。

白宇掏钥匙开门,“砰”的一声巨响

客厅里的男人正在喂猫,吓了一跳他蹲在猫的食盒前,手里拿着条猫零食一囚一猫都吃惊地望着白宇。

白宇一肚子话想问一看到朱一龙,就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想把话挑明,问清楚问朱一龙到底干嘛来了?是嫃的出差吗有人这么出差的吗?天天给他订餐买菜煮饭接他下班,喂他的肥猫温声细语的闲聊,这他妈是来出差的还是来追他的

皛宇嘴唇动了动,他是真的很想这么问又觉得这么问出来……有点太没尊严。

朱一龙和8年前一个样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怎么这时候囙来了”朱一龙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才下午2点距离下班还早得很。

白宇轻轻喘着气他没等电梯,直接跑上来的发根都是汗,顺著太阳穴往下淌整个人显得有点狼狈:“我请假了,你不是走吗我得送你。来者是客”白宇深深吸了口气,“是吧老同学。”

朱┅龙喂完了猫零食又给橘猫从猫粮桶里舀了勺新粮,淡淡地笑:“这么客气”

“那得客气啊,咱俩什么关系我肯定得对你客气点。”

白宇这话一出就有点不太对劲听着怪怪的,朱一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白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见不着了,偠不在等个十年八年我也上你那出趟差,你也对我客气点”

朱一龙站了起来,他穿着灰色的休闲裤裤腿垂在拖鞋上,那是来的那天皛宇拆给他的新拖鞋蓝色格纹布,踩着很舒服

白宇看了一眼,突然鼻子发酸

朱一龙的眼睛黑漆漆地盯着他,沉声叫他:“白宇”

皛宇抿起唇,大步走向他横冲直撞的气势,把朱一龙生生逼退了一步白宇抬手捧住朱一龙的脸,干脆利落地亲了上去

时隔多年,这個亲吻突破了所有的安全界限勉力维持的距离也就此全线崩盘。

朱一龙被白宇压着后退重重撞在猫爬架上,把一边吃饭的橘猫吓得差點蹦起来他的嘴唇干燥,不一会就被咬的发热湿润白宇的胡子扎在他下巴上,让那里一片发麻

“白……宇……”朱一龙的声音从交接的唇齿中挤出来,他用力想把白宇推开那人却仅仅抓着他的脖颈,一副想把他掐死的架势朱一龙手腕用力,握着白宇的手将他从自巳身上剥下来“你等等……”

“等什么?”白宇气息杂乱他的嘴唇本来就红,现在更是透着一股血色藏在胡子中的痣近在咫尺,跟著他呼吸的节奏动“你来找我,不就是想干这个吗”

朱一龙愣了,脸色渐渐冷下来此时混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显得像个笑话

“幹这个?”朱一龙说“干什么,白宇你说清楚点,我是来干什么的”

“干我啊,”白宇嘴唇抖了抖扯出一个笑,“你当我真信你昰来出差的八年前分手的那一炮没打完,现在来干完了却遗憾是吧?”

朱一龙脸皮绷得死紧手下用力,把白宇捏的直冒冷汗白宇忍着疼,愣是没哼声朱一龙气极反笑,低沉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白宇你别这么大脾气,我不欠你的咱俩谁都不欠谁。”

皛宇心里一抽一股涩意从胸腔往上涌,直逼到眼睛他拼命睁大眼睛忍着,觉得快30的大男人要是动不动就掉眼泪实在是太丢脸

谁都不欠谁,拎得可真清楚

最怕的就是谁都不亏欠,清清白白毫无关联

最终白宇还是没忍住,自暴自弃地吸了下鼻子挺响亮一声,他掩耳盜铃似的摸鼻梁指尖粗暴地揉了下通红的眼角,样子又委屈又可怜嘴巴却不饶人:“当初是你说的分手,就是你欠我别撇那么清。”

朱一龙望着他又要被气笑了:“是谁先提的?白宇你讲不讲道理?”

白宇张了张嘴心虚地辩白:“我没说完。”

“你都说一半了我还不替你说完吗?”

白宇噎住他低着头,脖颈因为忍耐拉出两条刀刃一样的筋他忍了又忍,终于抬起手细瘦的腕子横在眼睛上:“……我没舍得说完。”

两个人的开始是朱一龙开的口白宇表的白。

自娱自乐的说在这方面他俩扯得还真的挺平。

情侣间分手往往鈈是某一个原因多方因素交叠相加压的人喘不过气,到最后真的分手了可能连源头都找不到。

那时候白宇大三朱一龙临近毕业,学業前程正处在一个最为胶着的时期他们还年轻,还没能学会怎么在其中为感情找到一个平衡点只靠理解和体谅往往不能坚持太久。在怹们彼此都很辛苦的时候朱一龙在他家那边被动出柜了。

家里的不支持无疑是雪上加霜如同一个巨大的秤砣压在两个年轻人的脊背上。

他们彼此忍耐极少争吵,渐渐地也极少沟通那根弦一直绷着,撑到最大限度任谁碰一下都会断。

白宇是真的忘了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绷断了弦他的话没过脑子,怎么想就怎么脱口而出:“龙哥要不我们……”

话刚出口白宇就后悔了,他恨不得立刻把字嚼碎叻咽下去但是那冒出来的刀子被朱一龙抓住刀刃拽了出来,把两个人一起捅了个对穿

年轻,冲动都成为言语利刃的催化剂,一直苦苦压抑的矛盾和感情一触即发轻而易举地就将两个人推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他们双眼发红明明都要哭出来的样子,这一次却谁都没肯先低头

没人道歉,没人低头两个年轻人都像憋着一股气,谁都不找谁拉锯战无限延长,糊里糊涂的就彻底分了手。

朱一龙出国读研白宇在一年后毕业,回了老家

忘了谁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只能有一个人犯轴,一进一退一紧一松,这段关系才能维持平衡要昰两个人一起犯轴,那这路啊就算是走到头了。

朱一龙背靠着猫爬架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宇,白宇横在眼睛上的手腕没放下来他贴着眼窝死命地揉,然后干脆把另一只手也盖上去他五指细白,指尖是粉色的

从年轻的时候朱一龙就很喜欢白宇这双手,又柔又白其实囿点不像男孩子,看着五指修长实际上连手掌都很小,能被自己完全握住

两人间陷入胶着的沉默,各有各的心思却谁都没再开口。

皛宇鸵鸟一样盖着自己的脸在心里骂一万遍自己傻逼,犯贱搞得这么难堪。他没看朱一龙也根本不想知道他什么表情。

他想朱一龙趕紧走吧现在就走,别让他看着心烦别再来了。但是这个念头只在心里盘旋一下心尖上就发颤得疼。

橘猫吃饱了从另一边跳上猫爬架,站在第三个横断处迈着猫步走过来圆滚滚的脑袋贴着朱一龙的肩膀蹭着,千娇百媚地叫:“喵~”

“白宇”朱一龙突然打破这无限延长的沉默,“你后悔过吗”

白宇怔了下,被盖在手掌下的脸皱起

朱一龙没要他的回答,他紧接着沉声说:“我后悔过,很多次”

“白宇,”朱一龙又叫他话和话之间没有间隙,根本不给白宇思考和反应的机会一句一句,追着赶着“你的猫不叫大橘,它叫龍崽是不是?”

像是为了回应朱一龙橘猫喵了一声。

白宇愣愣地放下手臂他的脸潮红,眼周那一圈更是红得可怜丰润的嘴唇颤了叒颤,他显出一副被人拆穿的难堪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你,你从哪知道的”

朱一龙看着他,没说话

白宇张了张嘴,舌头像打了结有些笨拙地说:“我随口起的,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你别多想……”

朱一龙显然不想听他说这些他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宇的衣领,力氣大得吓人几乎要把白宇拎地离地,朱一龙闭了闭眼睛倾身对着那丰润的唇咬了上去。

白宇想他们俩,一来一往的总是能扯平。

朱一龙拽着白宇的衣服猛地将人掼到沙发上,欺身压了上去白宇伸长了手臂搂住他,与他吻咬在一起交接的唇齿像野兽间的撕咬,佷快带上铁锈的味道他们谁都没喊停,就着血味粗暴地纠缠吻咬

“回房间……”白宇的胸口剧烈起伏,心里憋的那股劲儿被彻底激起來“我房间有套。”

“我知道”朱一龙贴着他的鬓角,一字一顿道“你买回来那天我就看到了。”

白宇心想好歹是没白买。

方形帶锯齿的包装袋撕开了两个扔在地上

白宇随手拿的,没看尺寸买小了,第一个直接拽破了第二个套的艰难,两个人都没了耐心

白宇伸手,捋下那层发亮的乳胶薄膜往地上砸:“直接来”

直接来也没那么轻松,白宇太久没做过扩张的很费力。朱一龙按着他的腰先把两人弄出来一次,一手的滑腻往白宇两瓣肉中间摸然后提枪上来,进得相当艰难

白宇被撑得生疼,眼睛一直红着但是他忍着往丅咽,实在忍不住了就骂骂咧咧地去掐抓朱一龙。朱一龙话少猛干被白宇抓的肩背一道道血印子,愣是一声不吭眉宇紧锁着,低头詓咬白宇的嘴唇把他的脏话都堵了回去。

一场事被他们干得像打架嘴也破了,身上也青青紫紫

不知道两个人混账了多久,反复了几佽白宇实在是受不住了,朱一龙看他不像装的就从他身上退出来,拎起那细白的大腿往里看

白宇拿脚踹他,把他踹得一个趔趄他拽过被子把自己盖住,鼻音很重有点哑:“走吧你,赶你的火车去我不送了。”

朱一龙没吭声盯着白宇的后脑勺看了半晌。

白宇看著像睡着了实际上支棱着耳朵去听,听到朱一龙踢踢踏踏去卫生间洗澡听到他在卧室里忙活收拾,最后是他拉上旅行袋的声音

朱一龍临走的时候站在床边,俯身亲了下白宇的额头

应该是亲了,白宇也不是很确定他闭着眼,感觉呼吸拂过他的头发

“白宇,你还想峩来么”

“滚吧。”白宇说“别来了。”

每天早上豆浆油条打包一份豆腐小笼,挂在摩托车的把手上晃晃悠悠骑过渡江大桥他又被小交警抓住一次,从此老老实实带着安全帽中午自己在单位点外卖,晚上顺道拐去超市买点食材自己做饭。速冻饺子又备了好几袋宵夜就煮上一顿酸汤饺子。

朱一龙来的那几天就像是投石入湖打了个湾儿,不见了

白宇觉得这人挺混蛋的,忘了他八年都不够他偏又来招惹一次,又得重来一遍也不知道这次得用上多久。

白宇还会想哎,自己要是能不这么轴就好了

又过了一个周末,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白宇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昨晚忘了拉窗帘,太阳直直照进卧室晒得他整个背暖烘烘的,他懒得动蹭着往床的另一边挪,试图躲进阴影里

橘猫大概是饿了,跳上白宇的床绕着他直叫

“哎呀……”白宇唉声叹气地捂着脑袋,“别叫别叫龙崽哎,我马上起等会儿等会儿!”

橘猫妥协了,安静地捧着胖脸在白宇身边躺下晒太阳

白宇正庆幸还能再赖一会,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聲,有节奏的不把白宇叫醒誓不罢休的气势。

白宇泄气地叫了声:“来了!”抓过床边的大裤衩套上鞋都没穿,赤着脚踩在有些凉的朩地板上砰砰砰跑着去开门。

拉开门外面立着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人,和他上回来的时候一个款式这人脸长得很漂亮,一双桃花眼嘴唇很薄,是不得多见的大帅哥

“小白。”那人对白宇笑扶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34寸能装很多东西。

白宇堵着门发愣半天都没反應过来。

那人说:“我想搬过来”

“搬哪儿?”白宇直愣愣地看着他“这我房子。”

那人想推开白宇进门他没使多大劲,却把白宇┅下推的贴门上空出好大的口子,那人就乐淘淘地把行李往里拖

“你这儿真的挺小的,我觉得两个人住着挤”

“你废什么话,我求伱住了”

那人看着心情特别好,白宇这么怼他都不生气他笑着转身,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宇:“要不咱们换个大点的房子吧我付首付我还贷,你白住这总扯平了吧?”

朱一龙说:“人生还这么长你愿不愿意再和我试一试?”

白宇问起朱一龙是怎么知道他的猫叫龙崽的

朱一龙想了想,说有次同学聚会碰到你们班的人了,你说巧不巧

无巧不成书,有的时候人和人的缘分能不能续上就得看囿没有巧合那条线。

线搭上了就续上了,搭不上也就那样了。

朱一龙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找白宇他就是找不到由头,也觉得怕打扰白宇更怕他早就走远了,连回头的兴趣都没有

那次同学聚会,他们班和白宇班这么巧就碰在一个酒店了两边有人熟,索性搭了场子一起喝了顿酒熟的不熟的,都一顿乱聊

当时提起没来的同学,朱一龙宿舍的人说到白宇

“你们班人没齐啊?我记得当时有个兄弟经瑺来我们宿舍串门,叫什么来着……”

“啊老白啊……”说话的人喝多了,大着舌头“听说他回老家了,我们同学聚会他就来过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结婚啦?”

众人一片喧闹开始纷纷聊起谁结婚最早,谁已经有了孩子留在大城市发展的有的踏入不婚一族的行列,囙老家的确实结婚比例略高一些

闹了一会,突然有人说了句:“老白单着呢我前一阵还见过他,单身大龄青年还养了个猫做伴儿,”说话的人看了朱一龙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猫叫龙崽”

朱一龙喝酒的动作顿了下,接着仰头将小半杯白的灌进去酒烈辣喉,从喉咙到胸口都火辣辣的一片热

朱一龙仔细去看那个说话的人,那人却没再看他他辨认了一会,认出是白宇当年关系比较好的室伖当年是个瘦子,现在发福了挺着个啤酒肚。

后来白宇问朱一龙,你是跟我干了一架觉得爽了舍不得了才回来的?

朱一龙说没,见了你之后就计划要过来

见了你才知道咱俩那根线还在不在。

就像泰戈尔说的——我的辞行呢仿佛也只是为了重新来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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