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死后,他死人的尸骨骨该不该被尊重

【导读】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咾板把顾客剁成肉酱,蒸成一笼笼大包子出售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医生,把情敌整容成猪囚禁在养殖场中?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嘚孤儿从小被蝙蝠养大,以吸人血为生我都见过。我叫宋阳现任H省公安厅首席顾问...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老板,把顾客剁成肉酱蒸成一笼笼大包子出售?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医生把情敌整容成猪,囚禁在养殖场中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孤儿,从小被蝙蝠养大以吸人血为生?

我叫宋阳现任H省公安厅首席顾问,真实身份是一名仵作

有朋友搞不清,仵作是做什么的

仵作就是中国古代的验尸官,好的仵作不但能验尸更精通一套不为人知的绝技。

他们往往能用黄酒银针,红伞松香等民间生活物品,撬开死者之口缉拿血案凶手。

为公安厅服务的整整三十年我利用自己的家传绝技,破获了无数震惊中国的大案这些案件有的变态,有的恐怖有的残忍,還有的令人头皮发麻

为了让后来人知道仵作这行的神奇,我决定将自己的经历分享给大家

但鉴于公安厅保密原则,很多城市和人物都鼡了化名希望大家能理解,好了书归正传!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座小县城,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和爷爷一起居住在一座古朴的祖傳老宅之中。

虽然没有父母但爷爷对我的疼爱却超越了一切。

在我的一生中他只严厉教诲过我一次:“阳儿,你要记住等你长大以後想干什么爷爷都不拦你,唯独三种职业是碰都不要碰的第一是当官,第二是警察第三……是法医!”

当时我还年幼,甚至不知道法醫是个什么玩意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爷爷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之所以这样觉得昰因为爷爷每天都无所事事,从不下地干活却有源源不断的钱给我买好吃的,供我念书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总有大领导带着一帮子小警察登门拜访对爷爷的态度十分恭敬,还经常捎来一些礼品比如茅台酒,特供熊猫烟什么的

他们往往都和爷爷在房间里长谈,短则┅小时长则几小时,有时候甚至能从早晨一直聊到傍晚每次这些领导走后没几天,省里都会有一桩大案告破像什么川菜馆冥钞案,覀南大学碎尸案这些案件个个轰动全国,以至于住在小县城里的我也有所耳闻

我隐隐觉得,这些案件的告破与爷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他从不肯对我透露一个字!

爷爷的这层关系,使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姑姑在外面的生意一直很顺利,有一次姑姑在高速公路上丢叻一车货警察就用了一天就把那车货恭恭敬敬的送来了。

就连我考高中的时候差了好几十分最后也如愿以偿的被重点中学录取。

我十②岁那年县城准备修一条大马路,这条马路刚好要经过宋家老宅周围的邻居在架不住拆迁办的软磨硬泡,相继搬走了唯独爷爷不愿意放弃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铁了心要当‘钉子户’

承建这条马路的包工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软的不行直接把两台挖掘机开到了我們家门口,轰隆隆推倒了一堵墙摆明了是要立威!

当时的场面把我吓得都快要哭了。

爷爷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话谁料几分钟后,挖掘机竟然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而且次日一早,众多领导以及那位包工头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包工頭还当面掏出十万块钱赔罪。这对小小的县城来说可是一大笔钱爷爷却只是轻轻地摆摆手,谢绝了这笔心意

大马路当然继续修下去了,只不过在我们家门前拐了一个大大的弯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份强烈的好奇,爷爷究竟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

我十五岁那姩,一次无意中在老宅的箱子里翻到了两本破书一本叫做《洗冤集录真本》,写于南宋淳祐七年作者是个叫宋慈的人。另一本叫做《斷狱神篇》上面没有写作者。

以我当时的文言文水平想看懂这两本古书实在有点吃力,只能勉强看懂两本书上画的小人儿都是关于囚体结构图,检验尸体之类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两本书对我有着一种超凡的魔力翻开之后就再也放不下,我瞒着爷爷发扬蚂蚁啃骨頭的精神,硬是把这两本晦涩难懂的古书给‘啃’完了!

这两本书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虽然书中提到仵作这种职业僦是古代专门检验尸体寻找破案线索的。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新鲜、有趣,充满挑战性

十六岁那年,我人生第一次有了学鉯致用的机会

当时正是三伏天,爷爷一大早有事出门了我放暑假在家,闲来无事用一根竹竿粘上胶捉树上的知了玩,这时一辆黑色嘚捷达轿车一个急刹车‘唰’的一下停在了宋家老宅的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魁梧大汉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風风火火地走进院子我认出他是前几次拜访过爷爷的一名警官,我记得好像姓孙

孙警官今天没穿警服,而是一件短袖衫手里夹着一個公文包,他热得满头大汗头上冒出一缕缕热气,看到我劈头便问:“小鬼你爷爷在家吗?”

孙警官皱了下霉头揪起衣领不断扇风,嘀咕道:“这天气简直热死人了。”

我赶忙说道:“叔叔进屋坐会吧!我给你倒杯冰镇饮料。”

这孙警官作风十分豪迈进了客厅毫不客气地找张椅子坐下,接过我给他倒的一大杯可乐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畅快地抹了把嘴,然后点了根烟问我:“小鬼上高中了吗?”

“刚上高一”我答道。

“班上有同学欺负你不”

“要是有同学不长眼欺负你,跟叔叔说叔叔帮你找场子去!”孙警官哈哈大笑。

“叔叔你跟我爷爷是什么关系?”我想这是一个了解爷爷的大好机会

“你爷爷啊,可真是一位百年难遇的高人可惜脾气也是百年難遇的倔,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领导来请他出山他就是死活不愿意。去年有位厅长给他开出条件只要替我们警方工作一年,就让他退休拿五万一个月的退休金,这种条件都不动心我也算是服了!所以没办法,我们只好以另一种方式合作”孙警官叹息道。

“合作匼作什么?”我问道

孙警官刚想回答,突然好像意识到好像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肚子道:“哎哟,我这肚子怎么突然间疼开了大概是涼的喝太猛,厕所在哪儿”

“在后院。”我把手一指

孙警官捂着肚子,一阵风似地跑到后院去了紧接着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孫警官扔在桌上的公文包钮扣开了从里面滑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些红红绿绿的东西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

趁着四下无人,我鬼使神差嘚把手伸了过去心里却像打鼓一样狂跳不止。在我的意识里偷看警察的机密文件是犯法的,搞不好还要坐牢可我实在太想看看了。

於是我说服自己只看一眼,就只看一眼然后便放回去。

我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张照片不出所料,照片上是一具尸体虽然说我在电影裏看过不少死人,但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远没有真正死人的尸骨体来的震撼。

照片上死人的尸骨体是一名成年男性穿着一件西装,白銫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垂着脑袋,靠坐在一个打开的保险柜前右耳上还挂着一副眼镜。在他的喉咙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ロ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而尸体四处撒落着大量钞票上面也沾上了不少血迹。

我的目光被照片上的内容吸住了我丝毫不觉得可怕,甚至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就好像饿汉看见美食,色狼看见美女我知道这种比喻有点不恰当,死者应该尊重可我就是感到莫名的兴奮!

正当我看的入神,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猛地夺走了我手里的照片。

我回头一看孙警官正站在我背后,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瞪着我

“小鬼,谁允许你偷看我的文件了偷看警察的文件,是犯法的知道不”孙警官怒道。

“我只是……我只看了一眼……真的……”我嚇得语无伦次

孙警官眯着眼睛,嘴角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不如这样,我考考你你要是答的上来,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答鈈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请你去派出所里反省几天”

他这样一说,我反而安下心来因为我大概猜到他要考我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茬我点头同意之后孙警官便问我:“你说说看,这个男人是被什么凶器杀死的”

我接过照片,又扫了一眼十分肯定地说道:“喉咙仩的伤口正是致命伤,从伤口的形状来看是被带有棱角的锐器所伤,但如果是小刀、匕首之类的凶器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特意问我这种問题,所以凶器一定很特别!”

孙警官来了兴致:“可以啊小毛孩子说得有模有样的,你倒是说说看凶器到底是什么?”

我递过照片:“凶器就在这张照片上”

孙警官盯着照片,眨了眨眼道:“凶器就在照片上你不是在胡说八道吧,这案子是我亲自参与调查的现場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凶器其实凶手都已经抓住了,要不是因为凶器……”他突然止住话头咳了一声:“别废话,快说凶器昰什么!”

“正是地上的钞票!”我干脆利索的答道:“准确来说是这些钞票。”

孙警官惊愕地眨着眼睛:“钞票不,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把一沓崭新的钞票紧紧地捆在一起边缘的锋利程度足以割出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然后再把它们散开抛撒在命案現场,所以‘凶器’就消失不见了”我答道。

孙警官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宋兆麟的孙子”

其实这吔不是我想出来的,《断狱神篇》中所记载的离奇案件中就曾有过纸刀杀人的案件,当我看见照片上到处撒落的沾血钞票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上面。从孙警官刚刚的话里可以判断这案子应该是抓到了凶手,却没找到凶器无法定罪所以才特地来向爷爷求救。

“行了多謝你,这一趟总算是没白跑啥时候到省城来玩,叔叔请你吃肯德基对了,我还有个女儿也上高中,你俩一定玩得来”孙警官笑着將照片收回包里,自言自语道:“宋兆麟这老贼一直跟我说宋家从此之后不会再出仵作了,原来一直在暗中栽培你看来宋家后继有人叻,真是太好了”

“孙老虎,你在说什么后继有人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回头看见爷爷站在那里,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因为爷爷从来不许我接触这些东西,更不知道我偷看了那两本禁书

爷爷将阴沉的目光从孙警官身上慢慢转向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一刻我真是害怕到了极点!

爷爷背着手慢慢走进屋里,问孙警官刚才我们在说什么

我拼命用眼神示意孙警官不要说,结果这位大叔鉮经大条不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我狠狠的夸上了天

“老宋啊,你这大孙子真是太厉害了!这案子前前后后拖了有小半个月峩们几乎是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凶器他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瞧出门道来了。这孩子将来了不得依我看高中念完就别上大学了,现在大学苼一抓一大把毕业就是失业,不如我写一封介绍信让他直接进警校吧!是金子就该发光你说对不对?”

爷爷摆摆手态度冷漠地说道:“你太抬举他了,不过是翻了几本祖宗留下的旧书班门弄斧罢了。况且我们宋家早有八字祖训‘不官不仕明哲保身’,你还是收起那点小心思吧!这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说罢用冰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埋下头去

孙警官叹息一声,说道:“老宋你這人未免太顽固了吧?不就是你当年睡过三年马厩吗那事不是早平反了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什么祖训不祖训的,你真是个老顽凅!”说完在我肩膀上拍拍,想要拉拢我:“小鬼你长大以后想当警察,跟叔叔一起抓坏人吗”

当着爷爷的面我可不敢造次,使劲搖头

爷爷说道:“孙老虎,宋家的事情你不明白我这辈子不图别的,只希望子孙后代能够安安生生不要再从事这些危险的行业。”

孫警官还想开口爷爷已经抬起一只手,下了逐客令来:“没事的话你就先请回吧!不然以后就别进我这个门了”

孙警官把要说的话又咽回肚里,拿起公文包道:“行老宋,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案子再来拜访!”

孙警官的车开走之后,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茶杯我站在他面前,十分紧张不安

“阳儿,那两本书你看了多少?”他问道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全部看完了其实何止看完,家里没有什么课外读物那两本书我只要有空就翻着看,已经快被我翻得散架了

爷爷喝了口茶,突然间悠悠地念道:“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我愣了一下,背诵道:“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決”

他又念道:“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

我接道:“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发生;七月动右手昰男于母左;八月动左手,是女于母右”

这两段都是《洗冤集录真本》里的话,爷爷是有意在考我听完之后他手里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惊讶地问道:“阳儿这本书你全背下来了?”

“差不多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

“不愧是我宋家子弟。”说完爺爷又摇起头来了。

这奇怪的反应把我吓了一跳本以为爷爷会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一顿,但他却没有后来回想起来我才明白,当时爷爷嘚内心十分复杂他既高兴宋家绝学后继有人,又害怕我从此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万劫不复。

爷爷长叹一声:“天意弄人啊!”

然后起身看都不看我一眼,背着手回到书房去了我站在那里,又是震惊又是侥幸爷爷不打算打我屁股了吗?

这天深夜爷爷突然把我叫醒,叫我穿上衣服随他去个地方我一头雾水地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爷爷将一把镐头丢给我,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我紧紧地跟在后媔。

我们居住的县城并不大往南面走便是一片荒郊野岭,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星星也很稀少。爷爷走在寂静的栗树林里沿途只有我们腳踩在落叶堆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树林深处不知道什么动物发出的呜呜怪叫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很快我们便穿过这片树林来到一片荒地,我慌乱间踢到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根死人骨头!常年暴露在外面受日晒雨淋已经变得乌黑。

我突然想起来这附菦是一片乱葬岗,据说明末天下大乱的时候有一伙流寇在这里占山为王,杀人如麻尸体就全抛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不祥の地经常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附近的村民就连盖房子正门也绝不朝这个方位开,但凡有什么无名尸体或者生前道德败坏不配葬在祖坟里的人统统被草席一卷抛在这里。

我看见周围有一团团若有若无的绿色火光好像幽灵一样围着我转。

起初以为是萤火虫可转念一想,这乱葬岗阴气很重几乎寸草不生,哪来的萤火虫那光分明就是《洗冤集录真本》中记载的‘离骸之火’,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鬼火’是尸体腐烂之后骨头里的磷挥发到空气中,产生的自燃现象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亲眼看见这团飘忽闪烁的鬼火我还是起叻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我心跳不断加速的时候一个黑影猛然从乱葬岗上窜了过去,停在十米开外死死的瞪着我两眼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把我吓的一声惨叫

爷爷拾起一块石头朝那个黑影丢过去,黑影受了惊吓汪的一声窜到树丛里去了。

“别怕是条狗。”爷爷安慰噵

我咽了一口唾沫,问道:“爷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爷爷把我带到一个石头堆前面用手一指:“挖吧!”

“挖?”我大吃一惊:“爷爷这是坟墓吗?”

“埋在这里的不是坟墓还能是什么。”爷爷答道

“可是,爷爷盗墓不是犯法的嗎?”我有些犹豫

“什么盗墓,这叫开棺验尸别废话了,赶紧挖”爷爷语气严厉的说道。

我无奈之下只好抡起镐头开始挖,这是座石头坟挖起来十分吃力,别看我是县城里长大的但从小到大几乎没拿过比笔杆子更重的东西,很快手掌就磨得起了血泡

爷爷站在┅旁点上旱烟,看着我挖烟气一阵阵飘过来,虽然很呛人可是却让我的一颗心宁静了下来,甚至连乱葬岗里的那股阴森寒气都减淡了幾分!

不知挖了多久我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听见咯吱一声显然是碰到下面的死人了。于是我弃了镐头用手把石头一块块搬开,很快丅面露出一堆发黑的骨头

我看看爷爷,他抽着烟不说话便继续把石头堆里的骨头刨出来,找了块空地按顺序拼成人形

虽然我之前没囿接触过尸体,但《洗冤集录真本》里的《验骨》一章中把每种骨头的形状都说得很详细,因此把这幅骨架拼出来没花太多时间

只是拼着拼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正当我琢磨这幅骨架到底哪里不对劲的时候爷爷开口了:“阳儿,你判断一下这人生前是做什麼的,又是怎么死的是男是女,是女人的话有没有生过孩子死的时候年龄多大,生前得过什么病知道多少说多少。”

“爷爷你这昰在考我吗?”我问道

“算是吧!”爷爷淡淡的抽了口烟。

我心说这考试他妈的也太别致了吧三更半夜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带我到乱葬岗上刨别人的坟普天之下估计再没第二个爷爷会干这种事了。

“赶紧看吧这地方阴寒之气太重,待久了我这把老骨头怕吃不消”說着,爷爷使劲跺了跺脚

我静下心来打量起这幅骨架,乱葬岗周围不时传来一些可疑的动静再加上这里阴气森森,十分影响人!可是隨着我沉下心来渐渐地把这些干扰全部排除在外。

这具被我拼起来死人的尸骨骨从头到脚长达一米八想来此人生前是个大高个,可是腳掌却很小这实在不科学。人类的脚掌与身高大约是一比七的固定比例身高越高,脚掌越长除非这人生前像古时候女人裹小脚一样紦自己的脚弄成三寸金莲。

我暂时不去纠结这个又去判断此人的性别,从骨节的粗大程度上判断我的第一反应是男人,可是一看舒张嘚骨盆又分明是女性的特征,而且耻骨上还有分娩留下的瘢痕!

我拿起头骨确认年龄从牙齿的磨损程度判断,妥妥的是一名三十岁出頭的成年人然而再看大腿骨,骨质略轻这是钙质流失的迹象,而且因长年承受压力发生弯曲这些特征又分明是个老年人,这未免太渏怪了……

更坑爹的是此人的双臂骨节粗大,这应该是腿部骨骼的特征难道此人从生下来就用四肢走路?

这副骨骸从头到脚无处不充满矛盾,叫人越看越拿不定主意可是突然间,我明白了爷爷的用意这场考试绝不会那么简单,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蹲的时间呔久我站起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爷爷面前扔了一地烟头原来我不知不觉间蹲在那里看了半個钟头。

“怎么样了阳儿?”爷爷问道

“此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生下来之后常年生活在囚禁的环境里,用四條腿走路吃粗糙的食物,还生过七八个孩子后来被水淹死,然后又被人砍死”

“这就是你的结论?”爷爷冷笑

“对,因为这根本僦不是一个人!”我说道

“哦?”爷爷来了兴致:“你说说看他怎么不是一个人。”

这副骨骸除了脑袋以外身上的部件全部是从动粅身上借来的,腿是羊的双手是猪的,骨盆则是另一头老母猪身上的手脚是用零碎的骨头拼起来的,可能来自于猫狗

如果非要判断此人的死因,从颈骨上的断裂伤口判断是被人斩首而死。

听我说完爷爷欣慰地点头:“孺子可教,古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果你连囚和动物的骨头都分不清,那跟你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很好,很好我宋家果然后继有人了。”

“可是爷爷……”我说出心里的疑惑:“这幅骨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吸了口烟,说出了这副诡异骨架的来历——

当时县城附近的杨树庄有一个叫黄三的村民黄三是个游掱好闲的光棍,除了喝酒、赌博半夜翻寡妇墙之外什么都不会,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老娘给活活气死了

这小子当然没讨到老嘙,整天四处借钱村里人都十分嫌弃他,黄三在村里混不下去了就外出务工在这个工地干两天,在那个餐厅干两天手上有两个钱就跑去赌。

有一次他欠了五千块钱的赌债跑路了债主追到村里要钱,在当时那可是一笔惊天巨款足够在乡下盖几套不错的房子,亲戚朋伖们谁也不想替他背这个锅就都说不认识他。

几天之后有人在山路边上捡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即报了警!警方拍下照片在报纸上登出认尸启事,黄三的一个远房叔叔认出来那颗脑袋正是黄三这小子八成是被债主杀了,大伙都觉得这小子昰把自己作死的加上乡下人思想保守,没有提起诉讼警方也就没有立案调查,这桩命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黄三的脑袋被送回村里,夶家都觉得黄家太惨了就这样断了香火,黄三到死都没留下一具全尸怕是会阴魂不散!有人一查发现,黄三的母亲是潮汕人于是按照潮汕那边的习俗,给他办了‘替身葬’就是用其它动物的骨骸给他拼出一具身子安葬了,也算是让他死后得以安生

说完这幅骨架的來历,爷爷叫我把黄三的骨头给埋回去我埋完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沓黄纸擦着一根火柴点着,放在坟头说道:“黄三兄弟多有打擾,我知道你死得冤身后又无儿无女,这点供奉大概瞧不上眼等你明年祭日的那天,我一定请些和尚道士为你作法事超度你的亡灵!”

话音刚落,一股阴风无端而起吹得火光摇曳不定,我仿佛听到风中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裹着纸灰飘到天上去了。

我被這一幕吓呆了爷爷按着我的脑袋,叫我磕几个头道歉

等我起来之后,怪风已经消失不见我声音发颤地问爷爷:“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但阳儿你要记住,仵作检验尸体本身就是对死者的一种冒犯!所以要时时刻刻保持敬畏之心才能無愧于天地。”

我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但心念一转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以后可以当法医了,便问道:“爷爷你的考验我也通過了,那我以后能给孙叔叔当法医吗”

“不行,绝对不行宋家的祖训是绝对不能违背的!”爷爷厉声喝道。

第一卷:江北残刀第四章 提刑官宋慈

爷爷用拳头捶了捶后背说道:“唉这地方实在太阴森,我的关节炎又要发作了先回家我们再慢慢说!”

一小时后,我们爷孫俩回到家中爷爷泡了一壶姜汤驱驱寒气,一边喝汤一边说道:“阳儿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们宋家祖上明明是干仵作这一行的为什麼偏偏不让子孙后代从事这类职业?其实这里面是有缘故的”

南宋时期,有一位出类拔萃的提刑官名字叫作宋慈,宋慈一生断案如神天下罕见!

他担任提点刑狱官期间,仅仅花了八个月的时间就将当地所有冤假错案,无头公案全部破获抓获凶手多达两百余人,事後竟然没一个喊冤的从此震惊朝野。

宋慈虽然厉害但他深感自己一个人力量有限,还有很多地方的官员仵作往往不会审案,全靠逼供经常屈打成招,草菅人命正所谓‘案上一滴墨,民间千滴血’

于是宋慈将自己一生的验尸心得,全部记载在了《洗冤集录》当中《洗冤集录》首创了法医鉴定学,比西方领先了三百余年所以宋慈也被全世界公认为:法医学鼻祖!

自宋慈之后,宋家子孙一直在刑蔀和大理寺供职断案无数,渐渐将《洗冤集录》不断扩写积累了一套神乎其技的断案绝学,取名为《断狱神篇》

正所谓树大招风,浨家传人掌握着这门精深的学问一方面太容易被凶手忌恨,经常遭惨毒手;另一方面身怀绝技又容易被人利用明朝的时候宋家人曾奉命调查一起离奇的九尾狸猫事件,结果却牵扯出了背后的王位之争反而被当成替罪羊,险些诛连九族

后来有一位精通命理的宋家先祖發现,也许是因为宋家人掌握的这套学问太过精深窥破天机,遭鬼神所妒所以宋家人但凡当官、当捕快、当仵作这三种职业,必定不嘚好死!因此才立下了“不官不仕明哲保身”这八字祖训,希望宋家能够香火永存

听完之后,我有点沮丧又有点不肯相信:“可是爺爷,你自己不也在帮警察破案吗”

爷爷叹息一声说道:“我当年年少气盛,和你一样喜欢破案解放前曾在警界大显身手,破了好几宗震惊全国的大案没想到很快灾祸就来了,有人诬告说我验尸的那套绝学是封建迷信结果我就被拉去睡马厩了,白白养了三年马那彡年我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要不是后来平反的早大概我就自行了断了吧?”

说到这爷爷狠狠喝了口姜汤:“刚则易折,柔则长存峩小小展露锋芒,就招来这么大的灾祸总算明白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后来我便一直躲在老家可我已经名声在外,想躲也躲不干净烸隔几年总有人来请我出山,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最后迫于无奈只好以这种方式与他们合作。本以为到你这一辈我们宋家总算可以咹生了谁料你今天在孙老虎面前露了一手,我想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这是宋家的劫数,也是宋家的使命!”

爷爷这番话听得我很糊涂这是希望我以后干这一行,还是不要干这一行

爷爷又说道:“阳儿,你既然已经通过测试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倾囊相授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你,你想学吗”

一听这话,我激动起来:“爷爷我当然想学!”

“你别想多了!”爷爷说道:“我之所以要教你,是因為你靠两本书胡乱摸索,到处卖弄就像一个三岁孩子拿着锋利无比的宝剑在敌人面前玩耍,反而很危险其实宋家的真正精髓你连十分の一都没学到。爷爷不希望你早死可是爷爷老了,管不了你一辈子我能做的就是将这把‘宝剑’的招式告诉你,让你以后的路自己去赱!”

“再一个验伤勘尸是祖宗留下来的一笔宝藏,如果就这样绝在我手里是我的罪过,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但若是宋家后继有人,我想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听爷爷说‘死也可以瞑目’这种话我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爷爷在交代遗言一般

我甩开这个念头,点了点头

自此之后,我只要有空就跟随爷爷学习如何验尸如何处理犯罪现场,其中玄妙难以一言蔽之。当然峩也吃了不少苦无论任何挫折我都咬牙坚持,像一块吸水的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宝贵的知识!

转眼三年过去了我高考成绩不怎麼理想,我想去念省里的理工大学可是分数还差一百多分,爷爷说填吧!保证你能考上

我相信爷爷的通天手段,给我搞个扩招名额是尛case于是放心大胆地在第一志愿上填上理工大学。

姑姑希望我能读个经济专业以后好帮她打理一下生意,老实讲我是一个极端分子对破案什么的喜欢得不得了,对做生意丝毫不感兴趣可能我是隔代遗传了爷爷的基因。

左思右想最后我填了一个应用电子,中规中矩的專业听说就业前景挺不错的。只是后来我来到学校发现班上总共就三个女生心里真叫一个后悔,可惜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后悔都晚了。

高考之后漫长的暑假我没事就在家里上上网,看看电影陪爷爷下下象棋,过得非常惬意

这天我去一个同学家里参加聚会,大家干掉了两箱啤酒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一想到即将天各南北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大家心里既是豪迈又有点依依不舍。

吃完饭峩们又一起去唱歌,闹到很晚才回家

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我远远看见宋家老宅灯火通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們这个县城里的人晚上都睡得很早按照风俗来说,只有家里横遭变故才会大半夜点这么多灯比如老人去世……

刹那间我的酒就醒了,加快脚步跑回家里推门喊人,结果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来到爷爷的书房,看见桌上搁着一个简陋的信封上面没贴邮票,右下角用笔畫着一把血红色的弯刀

信封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把信封朝手上一倒一个粘粘的东西顿时落在我掌心,那竟然是一颗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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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纯真的秋天——尸体

  献給乔治·麦克劳乖

  最重要的事情往往也最难启齿你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言语会缩小事情的重要性——原本萦绕在脑中一些天大的倳情一经脱口而出,便立时缩为原本的实际大小不过其实远远不止如此,是不是?最重大的事往往和你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有密切關系,有如敌人乐于一窥的藏宝图或许有一天你鼓起勇气,把心中的一切和盘托出结果只落得让别人看笑话,因为他们压根儿不懂你茬说什么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事情那么重要,说着说着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想普天下最糟的事莫过于怀着满腔心事与秘密,却非無人可诉而是没有人听得懂!

  我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时候,才十二三岁当时是一九六○年,好久以前了……尽管有时我并不觉得有那麼久尤其是在我梦到冰雹掉进他张开的眼睛里的那些夜晚。

  在城堡岩我们本来有一座树屋,架在巨大的榆树干上树的下方则是┅大块空地。如今空地成了一家搬家公司榆树也不复存在,这就是进步树屋虽然没有什么名目,但有点像我们的社交俱乐部通常有伍六个固定成员,还有几个在附近晃荡的家伙碰上有牌局的时候,我们就会让这些打游击的上来因为我们需要新血。通常我们都玩二┿ 一点而且玩得很小,顶多几毛钱或几分钱为底不过如果手上有很多张牌,却还没有爆的话可以赢上两三倍,虽然只有泰迪会疯疯癲癫地想赢这种大钱

  搭造树屋的厚板都是从卡宾街麦奇木材行后面的废料堆弄来的——不是四分五裂,就是布满节孔我们好不容噫才用卫生纸或纸巾塞得牢牢的。屋顶是一块波状的铁皮也是我们偷偷从废料堆弄来的;搬回来的路上,我们还频频回头惟恐守卫的惡犬发现之后,会把我们给生吞下去我们也在同一天找到一扇纱门,虽然可以防苍蝇蚊子但却锈得厉害,无论你什么时候往外望都昰一片灰蒙蒙的黄昏景象。

  除了玩牌之外树屋俱乐部也是个抽烟、休闲与看言情小说的好地方。那儿有五六个破旧不堪的烟灰缸牆上钉着成人画报的内页,还有二十到三十副玩得角角都翘起来的纸牌 (都是泰迪从他叔叔经营的城堡岩文具店拿来的有一天泰迪的叔叔問他我们在玩什么牌,泰迪便说我们要参加克里比奇 纸牌游戏比赛泰迪的叔叔觉得好极了 )、一套塑胶的扑克筹码,以及一大堆年代久远嘚《大侦探》奇情谋杀杂志可供我们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我们还在地板下面造了一个一百二十英寸见方的暗柜每次有哪个小孩的爸爸觉得应该来瞧瞧我们的俱乐部、表现一下亲善时,便可以把一些不宜观看的东西藏在里面碰到下雨天,待在树屋里简直跟待在牙买加鐵皮鼓中一样叮叮咚咚的好不热闹..不过那年夏天倒没有下过一滴雨。

  那是自一九○七年以来最干燥、最炎热的夏天——报纸上是这麼说的;劳动节周末前的星期五新学年即将开始,连地上的秋麒麟草与路旁的水沟看起来都干巴巴的那年大家的花园都种不出什么东覀来;城堡岩的商场仍旧举办腌制材料和工具大展,但却积满灰尘乏人问津。那年夏天没有人愿意腌酿任何东西,或许蒲公英酒是惟┅的例外

  那个星期五早上,泰迪、柯里和我都在俱乐部里正为即将开学的事发愁,我们一边玩牌一边讲一些老掉牙的笑话。你怎么知道法国人来过你的 后院呢?很简单你的垃圾桶空空如也,而你的狗却大腹便便泰迪每回听了都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不过每次抢著接下去的人总是他但他也仅仅把法国人换成波兰人罢了。

  榆树下非常阴凉不过我们还是脱了衬衣,免得汗流浃背把衣服都弄濕了。我们玩的是“三分钱”所有牌戏里最无聊的一种,但我们热得根本不想玩更复杂的牌戏八月中旬以前,我们还能凑成一支不错嘚球队之后大家就散了,天气实在太热了

  我从十三点开始,先拿到一张八点的牌凑成二十一,此后就毫无进展柯里决定不再拿牌,我抽了最后一张牌结果一点帮助也没有。

  “二十九点”柯里说,把方块牌全摊在桌上

  “二十二。”泰迪说着一脸厭恶的表情。

  我把纸牌面朝下往桌上一甩

  “戈登输了,戈登大输特输了 ”泰迪像喇叭似的扯开嗓门直嚷嚷,紧跟着便发出他那举世无双的泰迪式奸笑——咿咿咿..活像一根生锈的钉子 被人从烂木头里慢慢拔出来一样。没错他的确怪异,我们都知道。他跟我們一样快十三岁了,但由于他的厚镜片与助听器他看来比我们大得多。每回别的小孩在街上看见他都恶形恶状地跟他要烟,其实他襯衫口袋里突起的一块不是烟只是助听器的电池罢了。

  尽管泰迪脸上挂了眼镜耳朵里又塞了肉色助听器,他仍然看不太清楚也時常听错别人的意思。要是打起棒球来你只能让他站在靠近篱霭笆、比柯里与葛贝的左外野和右外野还要远的地方,并且祈祷没有人会紦球打到那么远因为无论泰迪有没有看到球,他都会正经八百地在后头猛追对他而言,一头撞墙也是常事;有一回他一路跑着便往樹屋的篱笆撞过去,立刻失去知觉他就那么翻白眼躺在地上,几乎有五分钟之久真把我吓坏了。他醒过来之后站起来走动鼻子流着兩道鲜血,额头上则隆起一块紫色的大包仍然念念不忘那是个界外球。

  他天生视力差但听力差倒是事出有因。以前 大家都喜欢把頭发剪“得短短的露出两只耳朵,就跟什么瓶啊罐的耳朵一样泰迪却是城堡岩第一个留披头发型的人,当时美国人连披头士是何方神聖都还不知道泰迪把耳朵盖住的原因,是他的耳朵就像两块软乎乎的蜡一样

  泰迪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他父亲因为他打破盘子而大發雷霆事情发生时,他母亲正在鞋厂做工等她赶回来时,一切已经过去

  泰迪的爸爸把他抓到厨房后面的大炉子前,然后一手抓住他的脑壳按在炉台上十秒钟,然后再抓起泰迪的头发把头部另一边往炉台一按。之后他便打电话给急救中心,要他们来救他的孩孓挂上电话后,他从橱里拿出点四一○口径的猎枪坐下来看电视,猎枪就横在大腿上隔壁的布太太过来问泰迪怎么样的时候——她聽见泰迪的尖叫声——泰迪的爸爸端起猎枪对准她。布太太立刻拔腿就跑将自己锁在家里,又打电话报了警救护车来了之后,泰迪的爸爸让医护人员走进来用担架把泰迪抬进那辆老旧的救护车里,自己则走到后面门

  泰迪的爸爸对“看护兵”解释说那些该死的高級军官告诉他敌人已经肃清,结果他却发现到处都是老德的狙击兵;这时其中一位看护兵就问他撑不撑得住泰迪的爸爸紧张地微微一笑,说他会撑住除非地狱改行卖冰箱。于是看护兵朝他敬个礼泰迪的老爸立刻回敬一个,救护车离开几分钟后州警车也随之而至,解除了死守沙场的泰迪老爸的职务

  近一年来,他常做些古怪的事比如用枪射死猫或在邮箱里点火。这次虐待儿子事件发生后不久怹们很快办了一次听证会,送他进托格退伍军人医院如果你是第八类情形退役的话,就得到那儿去泰迪的老爸过去曾参加诺曼底登陆の役,泰迪常常这么形容他的老爸即使老爸这么对待他,他还是以老爸为荣每个星期都跟妈妈去看他。

  我猜他是我们这一群死党裏最笨的一个而且也有几分疯癫。有时他会冒险做些极端疯狂的事每回却都能全身而退。他最津津乐道的一件大事就 是“闪车”;他會对着迎面而来的车子狂奔好几次都只差几英寸就要撞上了,天知道他害多少人心脏病发作而他却在一边笑个开怀,疾驶而过的车子卷起的风把他的衣服吹得如波浪般摆动我们每次都被他吓得半死,因为他即使戴了像可乐瓶子那么厚的镜片视线还是一片模糊。我们覺得他总有一天会失手撞上车子这只是迟早的问题,逗他的时候得小心因为他可能为了赌气,什么都敢做

  “戈登输了,咿——咿——咿 !”

  “少烦了”我说着,拿起一本《大侦探》让他们继续玩。

  泰迪拿起他的牌迅速瞥了一眼,说道:“我赢了!”

  “你这四眼田鸡 !”柯里喊道

  “我这四眼田鸡有一千只眼睛。 ”泰迪面容严肃地说柯里跟我则禁不住狂笑。泰迪皱着眉头望着我們仿佛猜不透我们在笑什么似的;这也是泰迪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他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像“我这四眼田鸡有一千只眼睛”之类誰也不知道 他究竟是有意搞笑,还是就这么脱口而出然后他就皱起眉头,瞪着捧腹大笑的人像是在说:老天 !这回又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

  泰迪笨拙地洗牌,我则看到谋杀案的精彩部分这时传来有人快步登上梯子的声音,接着便响起敲门声

  “谁?”柯里吼道。

  “我是魏恩 !”他听来很兴奋而且上气不接下气。

  我走到门边拉下门闩门砰地打开,我们的固定成员之一魏恩两手一撑便上了樹屋,身上汗流浃背模仿摇滚歌星瑞戴尔梳的头发,也东一绺西一绺地黏在一块

  “哇,各位”他喘着气,“要不要听我的大消息?”

  “什么消息 ?”我问

  “让我喘口气,我是从家里一路跑过来的 ”

  “我一路跑回家,就是为了说声对不起 ”泰迪学着尛安东尼,以可怕的假声唱着

   “去你的!”魏愚说。

  “你也去死吧 !”泰迪回嘴

  “你说你从家里跑来的 ?”柯里不信地问道,“老兄你真是疯了。 ”魏恩的家在格兰路离树屋有二英里路。“外面大概有华氏九十度吧 ?”

  “很值得”魏恩说,“老天 !你们一萣不相信真的。 ”他的手拍打着满是汗水的额头表示他是认真的。

  “好吧什么事 ?”

  “你们今晚可不可以出来露营 ?”魏恩热切而激动地问我们,眼睛就像汗湿的脸上塞了两粒葡萄干似的

  “我是说你们去和父母说要在我家后院搭帐篷过夜?”

  “我想可以, ”柯里说着拿起刚发的牌瞧着“可是我爸正在酒吧里大喝特喝,你知道的 ”

  “你一定要去,”魏恩说“真的,你们绝不会相信戈登,你呢 ?”

  其实我几乎什么事都可以做——那年夏天我 就跟隐形人没两样。四月我的哥哥丹尼在车祸中丧生,当时他正在喬治亚州本宁堡受新兵训练他跟另一个家伙驾着吉普车去福利社,却被一辆陆军卡车拦腰撞上丹尼当场殒命,车上另一个人到现在仍嘫昏迷不醒事发之日距离丹尼二十二岁的生日只有几天,我也已经买好生日卡准备寄给他

  我听到消息时哭了,葬礼时我哭得更伤惢实在难以相信丹尼走了,以前那个老爱敲我脑袋、用橡皮蜘蛛把我吓哭、或是在我跌倒时亲亲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哭了”的人竟嘫不存在了——曾经摸过我、哄过我的人居然会死掉丹尼居然会死掉,这个消息令我既伤心又害怕——不过我白明父母似乎已完全崩溃我跟丹尼就跟普通朋友差不多,他大我十岁有自己的朋友与同学。我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好几年的饭有时候他是我朋友,有时候怹也会整我不过大半时间他只是,你知道一个我认识的家伙罢了。他死的时候已经离家整整一年,只有休假时回来过两次我们甚臸连长相都不像。过了好久我才发觉我的泪水大都是为爸妈而 流的。“魏恩到底是什么鬼事 ?”泰迪问。“我赢了”柯里说。“什么?”泰迪尖叫道立刻把魏恩撂在一边。

  “你这下流的骗子 !竟敢在牌里做手脚 !”柯里嘻嘻笑道:“抽牌吧 !”泰迪伸手去摸最上面的牌柯里则在背后的架

  子上找烟,我弯身捡起我的侦探杂志魏恩说:“你们要不要去看尸体 ?”大家都不动了。

  我们当然都在收音机仩听过这事这破旧的收音机也是我们从废料堆找来的,我们整天都开着收音机通常我们收听 WALM台的流行音乐节目播的猫王、洛伊·奥比森等人的歌,碰到播新闻时,我们就自动关起耳朵,因为他们老是播一些关于肯尼迪、 尼克松以及什么金门、马祖的无聊事,还有导弹及卡斯特罗终究还是浑蛋之类的不过那天我们倒是听得很仔细,因为播的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布劳尔的新闻

  布劳尔住在钱伯伦镇,位于城堡岩以东四十英里在魏恩气喘吁吁地从家里直奔树屋的三天前,布劳尔拿了妈妈的罐子出去摘蓝莓直到天黑都没有回镓,于是家人报了警展开搜寻行动——刚开始只绕着布劳尔家四周打转,后来就扩展到邻近的城镇;每个人都参与了行动——包括警察、议员、渔猎监督官、义工等过了三天,依然没有小孩的踪迹;根据收音机播的新闻可以判断出来他们绝对无法找到那孩子,即使找箌也是凶多吉少。最后搜寻活动也不了了之可能他掉进什么坑里闷死,或是在溪里淹死了十年之后,或许打猎的人会发现他的骨骸吔说不定;警方也已经开始在钱伯伦镇与邻近城镇的池塘里打捞了

  今天的缅因州西南部绝不会发生这种事;大部分地区皆已辟为市郊住宅区,波特兰与路易斯登周 围仿佛大乌贼的触角般拼命扩展森林依然存在,越往西行越是茂密但是今天,如果朝同一方向走五英裏必然会碰到双线柏油路。而在一九六○年钱伯伦镇与城堡岩之间完全没有开发,有些地方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就未砍伐过那时偠是走进森林,确实有可能迷路并因此把命送掉。

  那天早上魏恩正在走廊前的地上挖着。

  我们大家立刻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吔许我应该对你们解释一下。泰迪不太聪明不过魏恩也绝不会把闲暇时间用来准备大学生知识问答比赛,他的哥哥比利比他还要蠢待會儿你就会知道。不过我还是先说为什么魏恩要在门口挖土

  四年前,魏恩八岁的时候他把一个装了一分钱铜板的罐子埋在门廊的哋下。魏恩总把门廊下面那片黑麻麻的空间唤做他的“洞穴”他在那儿玩海 盗之类的游戏,那一罐铜板就是埋藏在地下的宝藏——不过洳果你跟魏恩玩起海盗游戏的话就不能称之为宝藏,而要说那是“战利品”他把罐子埋得深深的,洞口封好再覆上泥土跟枯叶。他還绘制了藏宝图和房间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接下来一个月他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不久等他想看电影或干什么需要钱的倳情时,才想起这罐铜板于是冲进房间里找藏宝图。但这时他母亲已替他清过两三次房间把所有的旧作业本、糖果纸、漫画书与笑话嘟收了起来,然后有一天拿来当生火的材料给烧了魏恩的藏宝图于是成了厨房烟囱里的烟灰。

  他绞尽脑汁想记起埋罐子的地方,挖下去什么都没有。他再往左边挖往右边挖,还是没有他放弃了,不过每回一想起来总会去挖挖看如今已四年了。老天 !四年了實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已经变得走火人魔魏家的门廊与房子等长,少说有四十英尺长、七英尺宽几乎每一寸土都被 他挖过兩三次,结果毫无所获于是罐子里装的铜板数目开始在他心中滋长。事情刚发生时他告诉柯里和我里面大概有三块钱,一年之后变荿五块,最近居然膨胀成十块左右至于是左或是右,完全取决于他当时有多穷

  我们心里都很明白,也不止一次想告诉他——比利知道他把钱埋在哪里于是偷偷把罐子挖出来了,魏恩却死也不信尽管他恨比利的程度就跟阿拉伯人恨犹太人一样,如果有机会的话怹说不定会投票赞同亲哥哥因行窃而被判死刑。但他仍然不愿直截了当地问比利也许是怕比利会笑着说:当然是我拿了,你这笨小孩裏头有二十块,全被我花光了于是乎,魏恩一想起来 (或比利不在家时 )就在地上挖着,爬起来时裤子也脏了,头发上满是树叶手上仍然空无一物。就因为这样我们常取笑他,给他取了一个绰号——便士魏恩我想,他一得到消息就这么快跑来树屋也许不只是为了報告这个消息,而是要让我们知道他四年来辛勤挖掘铜板终于好运临头了。

   那天早上他起得比谁都早吃了玉米片便到外面车库的籃球架那儿投篮,没有什么事好做也没有人扮鬼玩游戏,于是他决定再挖一次钱他钻进门廊下时,听到纱门砰的一声他静止不动,鈈敢弄出任何声响如果是爸爸,他就爬出来;如果是比利他就等比利跟他的朋友查理走了再动。

  两个人的脚步声沿着门廊传来緊接着查理以颤抖的快哭的声音说道:“老天 !比利,我们该怎么办?”

  魏恩说他一听见查理说话的口气立即竖起耳朵,因为查理是镇仩孩子中数一数二的狠角色毕竟想跟马瑞尔与凸眼蛇在一起混的话,还真需要狠一点

  “什么都不做,”比利说“我们什么都不莋。 ”

  “我们总得做点事啊 !”查理说着他们便坐在门廊上,与魏恩蹲的地方离得很近

  “你没看到他吗 ?”

  魏恩冒险朝阶梯爬近了一些,他以为或许比利跟查理昨晚喝了个大醉把什么人撞倒了。他移动的时候万分小心以免把堆积在地上的枯叶弄得沙 沙作响;如果他们发现他在门廊下偷听的话,一定会把他剁成肉酱喂狗吃

  “这件事跟我们无关,”比利说“那孩子已经死了,所以对他來说也无关紧要了。谁会在乎他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 ?我可不在乎 ”

  “收音机上讲的就是那个孩子,”查理说“一定是他,那个咘洛克、布若尔、还是富洛 ?管他叫什么名字!一定是那列该死的火车撞了他 ”

  “是啊!”比利说。划火柴的声音;魏恩看见火柴被丢到車道上接着又闻到烟味。”

  没有人接腔但魏恩感觉得到查理的羞愧。

  “好在女孩子没瞧见 ”过了一会儿,比利说道“幸恏。”说完他拍拍查理的背为他打气。“要是给她们瞧见一定会从这儿一直宣扬到波特兰去;我们还算溜得快。你想她们会不会觉得囿什么不对劲?”

  “不会”查理说,“反正玛丽本来就不喜欢走赫娄路穿过公墓她怕鬼。 ”之后他的声音又变得怕兮兮的“老天,真希望我们昨天晚上没有偷车 !应 该照原定计划去看戏才是 !”

  查理与比利跟叫玛丽与贝薇的两个女孩出去玩 (除了在嘉年华会的表演场孓难得看到这么粗俗放荡的女人);有时候他们四个——如果加上迷糊蛋伯考维和马瑞尔两对的话,人数就增加到六个、八个——他们就從路易斯登的停车场偷一辆车去乡下兜风带几瓶酒助兴。柯里有时候会说这是野孩子的廉价刺激。他们带着女孩子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丅然后饮酒作乐,再把车子丢在家附近他们这么做从来没被逮到,但魏恩一直希望能有这么一天这样他才有机会上感化院去看比利。

  “如果我们报警他们一定会问我们为什么跑到那么远的赫娄去”,“我们两人都没有车

  比利说,最好还是把嘴巴闭得紧紧嘚这样他们就抓不到我们。 ”

  “我们可以打匿名电话”查理说。

  “他们还是会追踪你的电话”比利预言,“我在《公路巡警》、《警网》这些剧集上看过 ”

  “也对。 ”查理可怜兮兮地说着“上帝 !真希望 昨天马瑞尔跟我们在一起,那样我们就可以告诉警

  察说我们是坐他的车。 ”“可是他昨天不在 ”“是啊,”查理说着叹口气“我想你说得对。 ”

  他把烟屁股丢到车道上

  “我们一定得走到前面的路边去撒尿,对不对 ?又不能走另外一边是不是 ?还把我一身新衣服吐得脏脏的。”他的声音降低了些“你知不知道那小孩就那样平平躺着 ?比利,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浑蛋的死相 ?”

  “看到了 ”比利说着,又一个烟屁股被丢到车

  道上“峩们去看看马瑞尔起来没 ?我想喝点果汁。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查理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永远也不能提

  你懂吗?”“我懂,”查理说“老天,真希望我们没有偷

  那辆道奇车 ”“噢,闭上你的嘴走吧 !”看着两双腿紧裹着褪色牛仔裤、套着黑皮靴走

  丅阶梯,魏恩的手跟膝盖完全不敢动 (他告诉我们:“我吓得蛋蛋都缩进去了。 ”)他实在很怕他们发现他躲在门廊下而把他拖出来修理,把他的脑袋瓜打扁并用靴子猛踢他。但他们一直朝前走去魏恩确定他们确实离去之后,立刻从门廊下爬出来飞奔至此

  “你的運气真好, ”我说“要是让他们发现了,不宰了你才怪 ”泰迪说:“我知道赫娄路,那是一条死路旁边有一条河。以前我们都在那兒钓鱼 ”柯里点头。“以前还有一座桥后来淹了水,好久以前了现在只剩铁道。 ”“一个小孩真能从钱伯伦镇走到赫娄吗 ?”我问柯裏“起码有二三十英里路呢 !”“我想有可能。他也许正好走到铁道附近就顺着铁道走下去;说不定他希望可以因此走出森林, 或拦下┅列火车载他一程不过现在只有一班货车在跑,他必须一直走到城堡岩才有救也许天黑之后,真的有一班火车经过..结果撞上了他 ”

  柯里用他的右拳打着左掌;闪车经验丰富的泰迪似乎有点喜滋滋的模样。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到那孩子离家那么远,虽然怕得半死但仍顽固地跟着铁道走,也许听见夜里丛林或阴沟里传出来的怪声音而怕得不得了就干脆走在铁轨枕木上。结果火车来了车头那一呮又大又圆的头灯可能一时之间把他催眠了,等他想跳开时已经为时太晚他也有可能饿了一天,于是昏睡在铁道上让火车碾了过去。無论如何结果都一样:那小孩死了。

  “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去看 ?”魏恩问,他兴奋得不停扭动一副内急得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们望着他好久好久没有人开口。随后柯里丢下手里的牌说道:“当然去而且我敢跟你打赌,我们的照片一定会上报 !”

  “什么?”泰迪说着露出闪车时疯狂的笑容。

   “听我说”柯里说着身子前倾,“我们可以把尸体找出来然后报警,这样我们就成了新闻囚物了!”

  “我不知道”魏恩说道,显然没料到这一着大吃一惊,“比利会知道是我说出来的他一定会把我打得半死。 ”

  “怹不会”我说,“因为是我们发现那小孩而不是开着赃车兜风的比利与查理发现的,这样一来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警察的询问了,搞鈈好还会颁个勋章给你 ”

  “真的?”魏恩笑着,露出一口坏牙笑得有点恍惚,仿佛想到比利会为他做的事情感到高兴就好像下巴挨了一拳一样,让他晕头转向“你们觉得他会吗?”

  泰迪也在笑,接着他皱眉说道:“糟糕 !”

  “什么事?”魏恩问又是一副坐立鈈安的模样,惟恐泰迪想出什么鬼点子破坏他得勋章的计划。

  “我们的家人”泰迪说,“如果我们明天在赫娄找着那小孩他们僦会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在魏恩 家的后院搭帐篷过夜。 ”

  “对呀!”柯里说“他们就会知道我们是去找那小孩。 ”

”我说着禁不住觉嘚很滑稽——既兴奋又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们不但办得到而且可以不受处罚,这种复杂的情绪使我浑身发热、脑袋发胀我拿起纸牌洗著,好让双手有点事做;这种洗牌法和克里比奇纸牌游戏是我从丹尼那儿学来的惟一东西别的小孩都羡慕得很,我想每一个我认识的小駭都曾经要我教他们怎么洗牌只有柯里例外。或许只有柯里了解教别人洗牌,就好像把丹尼的一部分送给别人而丹尼留给我的东西巳经不多了,我不能再和别人分享

  我说:“只消告诉他们说我们在魏恩家露营了好几次,早已经玩腻了于是我们决定顺着铁道步荇,在树林里露营我敢打赌没有人会挨打,因为大家知道我们发现那小孩之后一定会兴奋得不得了。 ”

  “反正我爸爸不管怎么样嘟会把我毒打一顿 ”柯里说,他闷闷不乐地摇摇头“管他的,这件事值 得做 ”

  “好。”泰迪说着站起身子;他依然笑得一副疯癲样随时都可能爆出他那高八度的咯咯笑声。“我们吃过中饭后到魏恩家集合晚饭要怎么讲 ?”

  柯里说:“你、我跟戈登就说我们茬魏恩家吃。 ”

  “我告诉我妈说我在柯里家吃”魏恩说。

  除非出了什么无法控制的紧急事故否则我们的计划应该万无一失,僦怕我们的父母互相讲起来可就穿帮了。魏恩和柯里家都没电话;当时还有许多家庭视电话为奢侈品而我们大伙的家庭都不是有钱人镓。

  我爸已经退休了魏恩的爸爸在工厂工作,仍然开着一九五二年的迪索托老车泰迪的妈在丹贝利街有一幢房子,她把房间租出詓不过那年夏天一个房客也没有,招租广告从六月就一直贴在客厅窗子上柯里的爸爸老是脾气暴躁,他是个酒鬼仰赖断断续续的社會福利金过活,大部分时间都跟马瑞尔的老爸与镇上几个醉汉在酒馆买醉

  柯里并不常提起他爸爸,但我们都知道柯里对 他恨之入骨每隔两星期,柯里就会被痛打一顿颈子、双颊瘀伤处处,眼睛肿得高高的好像落日般五彩缤纷。有一次他到学校时脑袋瓜后面胡亂扎了一块大绷带,也是他惟一一次带伤上学其他时候都由他妈妈替他请病假,因为他伤得太重根本无法上学。柯里很精明非常精奣,但他常常跷课于是镇上专门抓逃学小孩的哈先生,便常常开着挡风玻璃上贴着“拒载便车客”贴纸的老旧黑色雪佛兰在柯里家出现如果柯里跷课让哈先生逮到,他就把柯里拖回学校罚他一个星期放学后留校;若是哈先生发现柯里是被爸爸打伤才不上学的话,他就悶声不吭一直到二十年后,我才开始觉得这种特殊待遇似乎值得怀疑

  一年以前,柯里被勒令停课三天那天正好轮到柯里当值日苼收牛奶钱,结果收齐的钱却不翼而飞尽管他发誓没有拿那笔钱,但由于他的家庭背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柯里的爸爸听到这个消息怒得打断了他的鼻梁与右腕,让柯里在医院里待了一夜柯里的家庭背景实在糟糕,大家都认为他会 变坏..连柯里自己都这么想柯里的兩位哥哥不负镇民的期望,都成了鼎鼎有名的坏坯子年纪最长的法兰于十七岁时离家,投入海军服役最后却因强暴案在朴次茅斯服刑。柯里的二哥理查右眼凸得滑里滑稽,我们都叫他凸眼蛇他念十年级的时候辍学,此后就跟查理、比利与一伙不良少年在一起鬼混

  “我想不会有问题,”我告诉柯里“约翰跟马提呢?”约翰与马提也是固定成员。

  “他们还没有回来 ”柯里说,“星期一才会箌 ”

  “喔,真不巧 ”

  “就这么说定了 ?”魏恩问道;仍然一副猴急样,他不希望离题太远连一分钟也等不及。

  “大概吧”柯里说,“谁还要玩牌 ?”

  没有人想玩我们兴奋得根本没有心情玩牌。我们从树屋上爬下来翻过篱笆,到空地上玩球但还是鈈好玩,因为我们满脑子都在想那个被火车撞死的小孩想着我们要怎么去找他,或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十点过后,我们纷纷回家跟父母稟明

  我回家的时候已是十一点十五分,路上还在杂货铺稍作逗留查看一下新书。每隔一两天我都会到那儿去看看有没有约翰·麦克唐纳的新推理小说上市。我身上有两角五分钱,如果有新书,我就会把它买下来;但架子上只有旧的,每一本我大概都看过六七遍不止。

  我到家时家里的车子已经开走了,这才想起我妈跟她几个朋友去波士顿听音乐会了我妈是个音乐会迷,每逢音乐会必定出席;囿何不可 ?她惟一的乖儿子死了她得找一样东西来转移注意力;我猜这话听起来颇无情,不过如果你我易地而处的话你也会了解为什么峩有这种感觉。

  爸爸在后院中正拿着水管喷洒他那已经无可救药的花园。要是你从他阴郁的脸上看不出来的话只消瞧瞧花园,就知道他根本无法使它起死回生;

   泥土已成了淡灰色除了发育不良的玉米外,所有植物都死光了爸曾说过,他永远也不知道该如何蒔花种树八成是没有这种天分。他时常在同一个地方洒了太多水把好端端的植物活活溺死,而另一边的植物却又因缺水干枯而死他茬四月失去一个儿子,又在八月失去一座花园如果他不愿提这些事,我想那是他的特权不过让我不好过的是他几乎成了闷葫芦,什么吔懒得说这样实在有点太过火了。

  “嗨爸, ”我站在他身边说道同时递给他刚才买的蛋卷,“要不要吃一点 ?”

  “哈哕戈登。我不要谢谢。”他继续在灰败的泥土上浇水

  “我今晚可不可以跟几个朋友到魏恩家后面去露营?”

  “魏恩、泰迪,也许还囿柯里 ”

  我以为他会立刻数落柯里一顿——说什么柯里是个坏坯子,是篮子底下的烂苹果是贼,是未来 的不良少年

  但他只歎口气说道:“我想可以。 ”

  “太好了!多谢!”

  我转身正想进屋看电视时他突然问:“戈登,你就只想跟那些人在一起鬼混是鈈是 ?”

  我回头望着他,心里一阵紧张以为他要训我一顿,但那天早上他并没有要数落我的意思我倒宁可他骂我一顿。他的肩膀颓嘫下垂脸朝向枯死的花园不看我,他的眼中有一抹不寻常的闪光也许是泪水。

  “噢爸,他们还算好——”

  “当然一个贼,两个白痴真是我儿子的好玩伴。 ”

  “魏恩不是白痴 ”我说,要替泰迪辩解并不容易

  “十二岁了还在念五年级,”我爸说噵“那么会浪费时间。星期天报纸送来的时候他花整整一个半小时看漫画版。 ”

  他说这话令我非常生气因为我觉得他有欠公 平;他只是以评判我所有朋友的方式,来评判魏恩只凭几次见面的印象就骤下断语,更何况他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正好要进出房孓。他错怪他们了每次他说柯里是贼的时候,我都气得满脸通红因为他一点也不了解柯里;我想向他解释,但又怕万一惹毛了他我僦不能出门了。不过他倒并不是真的很生气至少不像有时候在餐桌上的样子,又骂又吼的弄得没有人吃得下饭。现在的他看起来只是蕜哀、疲倦而形容憔悴他高龄六十三了,年纪大得足以做我的爷爷

  我妈五十五岁——也不年轻了。她跟爸结婚后想立刻体验儿奻成群的生话。不久我妈就怀孕了却又不幸流产。后来她又小产两次大夫告诉她这辈子想生孩子已无望;这些细节都是我从他们平常訓话中听来的。他们要我把自己的出世想成上帝奇异的恩典希望我感谢上苍让四十二岁头发灰白的母亲生下我。但我并不为我的好运而感谢上苍更不感谢她为了生我而忍受痛苦与牺牲。

  大夫宣告我妈不可能生小孩五年之后妈竟然 怀了丹尼。她怀了他八个月后他便“跌”了出来,足足八磅重——我父亲常说如果丹尼足月出生的话,没有十五磅才怪大夫说:有时候,老天会开开我们的玩笑不過他会是你们惟一的孩子。谢谢老天吧你们也该心满意足了。十年后妈又怀了我我不但足月生,而且还得劳驾大夫用钳子拉我才肯出來你听过这么荒唐的家庭吗?两个老人家辛苦地把我生下来而我惟一的哥哥在大孩子堆里打少年棒球联赛时,我还是裹着尿布的小奶娃呢

  对我爸妈而言只要收到一件上帝的礼物就够了。我不愿说他们对我不好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有打过我,但我的出生确实太令他們意外了;我想人一过了四十就不如二十岁时那么喜欢惊喜了。我生下来之后妈就做了结扎手术,我猜她是想百分之百确定不希望彡度接到上帝的恩赐了。等到我上大学以后才知道像我这种情形,生下来不是弱智儿已经算运气很好了虽然我猜老爸看到魏恩要花十汾钟才弄懂卡通影片的对白时,曾经这样怀疑过

   还有被忽视这档子事。我一直到高中时期为了写阅读报告读了一本名叫《隐形人》的小说之后,才搞清楚这回事我当时之所以答应哈蒂小姐看这本书,是因为我还以为它是一本科幻小说讲的是电影中演的那个浑身纏着绷带的隐形人。等我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时我就想换一本书,但哈蒂小姐不放过我结果,《隐形人》

  我还蛮喜欢这本书的是讲一个黑人,除非他闯了什么祸否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人们看他的时候,总是好像没看见一样;他说话时总是没有人回答就像一个黑色幽灵一般。一旦我进入状态之后我就像看侦探小说一样猛啃那本书,因为这本书的作者拉尔夫·艾利森简直就是在写我。晚餐桌上听到的总是:丹尼,你打了几支安打 ?丹尼谁请你去参加霍家的舞会 ?丹尼,我要慎重地跟你谈谈刚才我们看到的那辆车我則说:“给我奶油。 ”然后爸说:“丹尼你真的想从军吗?”我又说:“哪一位把奶油拿给我,好吗 ?”妈接着就会问丹尼要不要她进城時顺便趁着大拍卖帮他挑件衬衫,最后我只好自个儿拿奶油我九 岁的时候,有一天在晚餐桌上想看看说脏话会有什么反应于是我说:”

  “请把那些他妈的马铃薯递给我。 我妈说:“丹尼格雷斯婶婶今天打电话来,问起你跟戈登 ”

  丹尼从城堡岩高中荣誉毕业嘚那天晚上,我装病留在家里我请史蒂夫的大哥罗斯替我买了一瓶酒,就自己待在家里灌了半瓶半夜在床上吐了个死去活来。

  像這种家庭状况你若不是痛恨你哥哥,便是疯狂崇拜他——至少大学心理学都是这么教的狗屎,是不是 ?但我对丹尼却没有这两种感觉;峩们很少吵架更是从来没有动过拳脚,如果真有的话那才叫不可思议。你想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十四岁的哥哥狠狠修理四岁的弚弟呢 ?我的爸妈因为太宠爱他了,很少要他扛起照顾幼弟的重担因此他从不像别的兄姊讨厌小弟妹一样讨厌我。如果丹尼带我去什么地方那完全是出于他的自由意志,而这也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刻

   .嘿,丹尼那小鬼是谁 ?..是我的小弟,你说话小心点大卫。他会紦你打得稀烂戈登厉害得很呢 !.他们走过来把我围在中间,个个都是又高又壮

  的大块头他们好大、好老。.嘿小鬼……这家伙真是伱大穁 ?.我害羞地点点头。.小鬼他真是个笨驴,对不对 ?.我又点头结果响起如雷般的笑声,连丹尼自

  己也不例外接着丹尼清脆地拍拍掌,然后说:.来

  吧我们到底要练球,还是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 ?.他们各就各位开始在内野传球。.戈登坐在那边板凳土。乖乖的鈈要吵别人 .我走到那边的板凳坐下。我好乖没有吵任何

  人,在美丽的夏季云空之下我觉得自己好小。我就定定地望着我哥哥投浗乖乖的,不吵

  但这种时候并不多。有时候他会念床边故事给我听比妈的故事好 听多了。妈老是说姜饼娃娃或三只小猪的故事;丹尼就会讲蓝胡子或开膛杀手杰克还有改编的三只山羊的故事。刚才我也说过他教我玩牌、洗牌。不很多但别挑剔 !在这世界上,囿多少就拿多少对不对?

  等我长大一些,我对丹尼的爱被一种冷静超然的敬畏所取代大概就像不特别虔诚的基督徒敬畏他们的上帝┅样。他去世后我又惊又悲,不过并不是大惊大悲我想或许跟那些基督徒看到《时代杂志》说上帝已经死去时的感觉一样。我这么说恏了:丹尼死的时候我难过的程度就跟从收音机上听说电视剧演员丹·布洛克去世一样,我看见他们的次数差不多,而丹尼的影像却无法在荧光幕上一再重播。

  他被埋在一个密封的棺材里上面还覆着一面美国国旗(他们在棺材入土前拿走国旗,折叠成一小块交给我妈妈 )我的父母完全崩溃了,过了四个月他们的悲痛仍无法平复,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恢复的一天丹尼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依然保持他苼 前的模样;常春藤盟校的三角旗还钉在墙上几个他常约会的女孩照片也黏在镜子上,他曾经站在镜前良久一心一意把头发梳成猫王嘚飞机头。桌上仍摆着他爱看的杂志随着时间的流逝,上头的口期也变得越来越遥远我们常常可以在一些多愁善感的片子里看到这类凊节,但我并不觉得感伤只觉得可怕。除非逼不得已我绝不进丹尼的房间,因为老觉得他就在门后面、床底下或是衣橱里通常我都覺得他在衣橱里,如果我妈叫我去拿丹尼的相簿给她看我就想象房门会慢慢自动打开,而我吓得半死地僵在原地;我想象他白着一张死臉、流着血站在黑暗中脑袋边遭到撞击,脑浆与血块凝结在衬衫上我仿佛看到他两臂前举,满是血迹的双手成了爪子而且嘶哑着嗓孓说:该死的是你,戈登该死的是你。

  《史铎市》作者戈登·拉臣斯,原刊载于《绿线季刊》第四十五期,一九七○年秋季号。经許可后翻印

  奇哥双臂交叉站在窗前,手肘搁在窗台上一丝不挂地望着窗外,呼出的热气使玻璃结了一层薄雾一道冷风吹着他的肚子,右下方有一块窗玻璃没了只用硬纸板挡着。

  他没有转身她也没有再开口。他可以从玻璃窗上看见她坐在床上的身影一手拉起毛毯遮住身子,她的眼影已成模糊一片

  奇哥的目光从她的身影上移开,随后望着窗外下雨了,雨水溅开了一层薄雪露出光禿秃的地面,他看到去年的枯草、比利的塑胶玩具和生锈的耙子他哥哥强尼的道奇车架高了停在旁边,没有车胎的轮子仿佛树桩般凸出來;他记得自己曾和哥哥边听晶体管收音机播的热门歌曲和老歌、边打理这部车子有时候强尼还会赏他一瓶啤酒喝。强尼会说: 奇哥峩们的车一定跑得飞快,把从盖茨瀑布到城堡岩的车都比下去等我们换上赫斯特排档就更厉害了!

  但那是以前,这却是现在

  从強尼停车的地方再过去,即是高速公路—— 14号公路往南通往波特兰与新罕布什尔,如果你在汤玛斯镇左转上 1号国道的话还可以一路北仩到加拿大。

  .史铎市.奇哥嘴里叼着烟,对着玻璃窗说道

  .没什么,宝贝 .

  .奇哥?.她的声音很困惑。他得在爸爸回来之前换床單才行她流血了。

  .我爱你奇哥。 .

  讨厌的三月奇哥想道,真是个老婊子老是下雨。

   .这房间以前是强尼的.他突然说。.誰?..我哥哥 ..喔。他在哪里 ?..在军队里.奇哥说,但强尼此刻并没有缼

  军队里去年夏天他在牛津平原公路工作,一辆车子失去控制冲进叻工作间而强尼当时正在为一削 雪佛兰车换胎,事发当时几个家伙都曾大喊示警,但强尼根本没听见其中一个大叫示警的人是强尼嘚弟弟奇哥。

  .你不冷吗 ?.她问.不冷,呃脚有点冷。 .这时他蓦地想到:上帝发生在强尼身上的事

  情,迟早也会发生在你身上怹眼中再度浮现当时的景象:强尼当时正躺在地上,试图卸下雪佛兰车的后轮胎那辆福特野马一路滑过来,强尼的白瑠 T恤因为紧贴着脊椎骨而显现波纹似的暗影车子的轮胎在高速撞击中剥落,消音器在摩擦中发出火 花强尼还来不及站起身子就被撞上,然后就是熊熊的黃色火焰

  不过,奇哥想这个过程也可能很慢,他想到他的祖父和医院的气味、拿着便盆的漂亮护士、奄奄一息的病人有没有更恏的途径呢 ?

  他打了个哆嗦,想到上帝他摸着挂在颈链上的小小的圣克里斯多佛银章;他不是天主教徒,更不是墨西哥人他的真名昰艾德,朋友唤他奇哥是因为他有一头黑发,他总是擦上发油然后将头发整个朝后梳,而且穿着一双尖头靴虽不是天主教徒,他仍嘫佩戴着这个小银章要是强尼也戴的话,也许车子就不会撞上他了;这种事谁知道呢 ?

  他继续吐着烟两眼凝视窗外;这时身后的女駭爬下床迅速来到他身边,几乎是蹑手蹑脚的也许怕他回过头来望着她。她将温热的手搁在他背上胸部贴着他的侧身,肚子触着他的臀部

  .这地方才冷。 .

  .奇哥你爱我吗 ?.

   .当然!.他顺口说道,过了一会儿才认真地

  说.你是第一次。 ..那有什么关系——..你是个處女 .她的手往上移,一只手指循着他的颈窝抚摸着

  .我说过,不是吗 ?..会不会不舒服 ?痛吗?.她笑道:.不痛不过好害怕。 .他们望着窗外嘚雨水;一辆奥斯摩比新车正滑

  撖 14号公路溅起水花。.史铎市.奇哥说。.什么?..那家伙要去史铎市开着新车去。.她亲吻

  着手指抚摸的地方奇哥的手轻轻掠过,仿佛她是

  只苍蝇.那又怎么了 ?.他转身面向她,她低头瞧了他的身体一眼又

  急急转开目光。她用雙臂遮住自己的身体后来记起电影里没有人这么做,又放开双臂她有一头乌 黑的秀发,奶油色的肌肤胸部坚挺,腹部肌肉也许稍嫌松弛了些奇哥想:这个瑕疵恰好可以提醒他,现在不是在看电影

  .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准备就绪,不是开始而是准备就绪。

  .没有关系.他说,.我们是朋友.他从容地瞧着她,以各种方式爱抚她待他再望着她的脸时,已是一片绯红.你会不会介意让我看 ?.

  .我……不——不会,奇哥 .

  她向后退几步,闭起眼睛坐在床上身子后倾,双腿张开他看见她的全部;两腿内围的小肌肉……正鈈由自主地抽动着,他蓦地觉得一股兴奋较之她坚挺的胸部和淡粉色的下体更能令他激亢。他心中激动不已有如在弹簧垫上跳跃的傻尛丑。或许爱情真如诗人形容的那般神圣性却与在弹簧垫上跳来跳去的小丑相差无几。

   雨水打在屋顶上、窗子上与那块硬纸板上怹把手按在胸膛上看着她,仿佛即将发表演说的罗马人他垂下冷冷的手。

  .张开眼睛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

  她顺从地张开眼睛朢着他,此刻她的眼睛变成紫罗兰色顺着玻璃窗流下的雨水,在她的脸、脖子与胸前映照成波纹状她的身体横在床上,肚皮紧绷这時的她显得完美无缺。

  .噢.她说,.奇哥我觉得好滑稽。.她抖了一下脚趾不自主地弯起,他看见她的脚背粉红色的。.奇哥奇哥。 .

  他朝她跨步而来身体颤抖着,她的双眼则瞪得大大的她说了什么,一个字但他听不出是什么,也不是问的时候他半跪在她媔前一秒钟,专心致志地望着地板双手触摸着她的大腿,一边估量着体内汹涌翻腾的美妙感觉他准备等久一些。

  这时只听得见茶幾上一堆《蜘蛛人》漫画书上面的闹钟所发出的滴答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上下起伏的动作中,他的肌肉滑过她的身体他 们开始叻,这一次比上次好外面的雨水继续冲刷着薄雪。

  半个钟头之后奇哥把她从迷蒙中唤醒。.得起来了.他说,.爸跟维琴就快回来了 .

  她瞥了腕表一眼坐起来,这一回她半点也不想遮掩自己她整个味道都变了。她并没有变得成屺 (尽管她自以为变得更成熟了 )或者學到任何比系鞋带更复杂的事,然而整个人的味道却不一样了他点点头,她则对他微笑他伸手拿床头几上的香烟。她穿内裤的时候怹想起一首老歌的歌词:.弹你的嘀咯里都吉他吧 !.强尼从前很爱唱这首罗夫·哈里斯的歌:.把袋鼠绑好.,结尾唱着:.所以克莱他死后,我們鞭打他就这样,吊在棚子里 .

  她钩上胸罩,开始扣着上衣扣子.你在笑什么?.

  .帮我拉拉链好吗 ?.

   他朝她走过来,仍然赤裸裸嘚替她拉上拉链之后,吻着她的面颊.想补妆的话,就到浴室去 .他说,.不过不要太久好吗 ?.

  她优雅地穿过大厅,奇哥叼着烟看着她她的个儿很高——比他还高——走进浴室时,得低下头才进得去奇哥从床底下找出内裤,把它跟衣橱里的脏衣服堆在一起再从五鬥柜里拿出另一件干净内裤。他穿上内裤走回床边时滑了一下,雨水由硬纸板缝隙渗进来害他差一点跌倒。

  .他妈的.他恨恨地说噵。

  他环视原来属于强尼的房间 (老天!我干嘛告诉她强尼在军队里 ?他纳闷着……心中稍觉不安。 )这房间的隔板太薄了薄得晚上可以聽到老爸和维琴在做什么,地板以疯狂的角度略为倾斜除非你拿个东西挡住房门,如果忘了趁你转身的时候,原本打开的房门就会鬼鬼祟祟地自动关上房门对面的墙上贴着《逍遥骑士》的电影海报,强尼住在这里时房间显得比较有生气,奇哥不知道为什么只知事實的确如此。他也知道别的事;他知道这房 间到了晚上会变得阴森森的有时觉得衣橱门会突然旋开,然后强尼站在那里身体已烧得焦嫼扭曲,一口黄牙部分牙肉已被烧成糊。强尼会低声说:奇哥滚出我的房间。如果你敢碰我的道奇我就把你宰了。懂吗 ?

  懂老謌;奇哥想道。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望着皱床单上女孩的点点血迹,随后迅速铺上毛毯就在这里,维琴感觉如何啊 ?然后他穿上长裤、靴子,又找出一件毛衣穿上

  她从浴室出来时,他正对着镜子梳头她看起来很漂亮,宽松的上衣掩住了她松塌的腹部她看了床一眼,随便弄几下看起来床就铺得比刚才好多了。

  .很好.奇哥说。

  她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把一绺头发拨到耳后,十汾撩人

   他们穿过客厅出去。珍在电视机上的相框前伫足片刻;相片上有他的父亲、维琴、高中时代的强尼、念小学的奇哥与还是小嬭娃的比利相片上的强尼抱着比利。每个人都是一脸僵笑——除了维琴以外她仍是一副昏昏欲睡、莫测高深的模样。奇哥还记得这張照片就是他爸爸娶了那只母狗之后不久拍的。

  .那是你爸跟你妈 ?.

  .是我爸 .奇哥说,.维琴是我继母走吧。 .

  .她到现在还是那么漂亮吗 ?.珍说着拿起她的外套把奇哥的风衣递给他。

  .我老头大概这么觉得.奇哥说。

  他们穿过储藏室储藏室很潮湿,冷风从墙壁夹板缝隙呼呼灌进来里面堆着几个旧轮胎和强尼的旧脚踏车,奇哥十岁时继承了这辆脚踏车不久就把它摔坏了;此外,还有一堆侦探杂志、可回收的可乐瓶以及装满了平装书的橘红色木条箱,一幅廉价画作上面有一匹马站在草地上

他们走出房子。雨仍然令人沮丧哋继续下着奇哥的旧车停在车道上,看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尽管原本该是挡风玻璃的地方现在盖着塑胶片,不过整条巷子看过去仍属强尼的车最有格调。奇哥的车是一辆别克漆的颜色已经黯然无光,锈痕处处;前座的椅套上铺着棕色军毯乘客座前的遮阳板上別着一个大大的徽章,上面写着:我每天都需要它后座上放着一组生锈的起动机零件;他想,如果天气放晴的话就把车子清一清,或許把这堆东西都放到道奇车上也不一定

  别克车闻起来一股霉味,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发动车子

  .是不是电池没电了 ?.她问。

  .我猜是因为该死的雨.他倒车开到路上,打开雨刷又停下来望了房子一眼。

  收音机传来一阵嘈杂声奇哥立刻把它关掉;星期天下午嘚头痛又开始了。他们驶过格兰厅、义勇消防队与白朗妮杂货店莎莉的雷鸟车停在白朗 妮的水泵旁,他们转进路易斯登路时奇哥举起┅

  只手跟她打招呼。.她是谁 ?..莎莉 ..长得很漂亮。.语气很平和他在口袋里掏香烟。.她结了两次婚又离了

  两次婚,如今她是镇里絀了名的狐狸精如果你相

  信这狗屁小镇上一半流言的话。 ..她看起来很年轻 ..是啊。 ..你们有没有——.他的手滑上她的大腿微笑说道:.没有,我

  哥哥可能有我没有。不过我也喜欢莎莉;她拿了一笔赡养费又有一辆漂亮的车,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

  他开始觉得路程漫长起来,路上的积雪已经消除显得阴沉沉的。珍变得安静而若有所思一片寂静中,只听到雨刷规律的刷刷声车子驶过傾斜 的路面时,地上漫起一层薄雾一俟夜色降临,雾气便会悄悄漫起笼罩整个街道。

  他们穿过奥本抄近路开上麦诺大道,四线噵上几乎不见人车郊区的房舍看起来都挤在一堆。他们看见一个穿着黄色塑胶雨衣的小男孩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小心跨过一个个水洼。

  .快走啊!.奇哥轻声说道.什么?.珍问道。.没事宝贝。你睡你的 .她有点困惑地微微一笑。奇哥转到基顿街开进其中一幢房子的车道,

  他并没有熄火.进来坐坐,我请你吃饼干.她说。他摇摇头.我得回家。 ..我知道.她用胳臂环着他亲吻着,.谢谢你

  赐给我最美妙的时光 .他突然微笑,脸孔陡地一亮几乎像变魔术一般。.星期一见小珍珍。还是朋友对不对 ?.

  .当然。.她说着又吻了吻他……但等他把手伸进她的上衣里时她立刻别开身子。.不行我爸可能会看见。 .

  他放开她脸上少了几抹笑容;她迅速下车,冒雨从后门跑進屋子一秒钟后便不见人影。奇哥点燃一根烟然后倒车开出车道;车子突然熄火了,他试了好久引擎才重新启动。这下子还得开好玖才能回到家

  他回到家时,爸爸的旅行车已停在车道上他把车停在旅行车旁边熄了火,然后就默默地坐在车里听雨真像坐在鼓裏似的。

  屋里比利正在着电视,一看见奇哥进来就兴奋得一跃而起。.你知道刚才彼得叔叔怎么说 ?他说他跟一群伙伴在战时打沉了┅艘老德的潜水艇哪 !你下星期六要不要带我去看表演 ?.

  .我不知道.奇哥露齿笑道,.如果你每天吃晚饭前吻吻我的鞋子我就带你去。 .他拉拉比利的头发比利又笑又叫地踢他的小腿。

  .好了好了,.山姆说着走进房间.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明知道你妈不喜欢房里乱糟糟嘚 .他的领带已经扯下,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已经打开他手里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有白面包夹着热狗.你去哪儿了,艾乖 ?.

  浴室里响起一阵马桶冲水声是维琴在里面,不晓得珍有没有留下什么头发、唇膏或发夹

  .你应该跟我们一块去看你彼得叔跟安婶婶。 .他爸说噵两三口就把热狗解决了。.艾德你在家里越来越像陌生人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到底我还在供你吃住。 .

  .供我吃住没错。.奇謌说

  山姆迅速望了他一眼,初则感觉受伤继而气愤。等他开口说话奇哥看见他满嘴牙齿上还沾着热狗的黄色芥末,不禁觉得反胃.你那张狗嘴,你那张该死的狗嘴小鬼,你还没长大呢 !.

  奇哥剥了一片面包涂上番茄酱,耸耸肩说道:.反正我再过三个月就要走叻 .

   .你在说什么鬼画 ?.

  .我准备把强尼的车修好;然后开车到加州去找工作。 .

  .哦?很好.他爸是个大块头,块头大得走起路来有点搖摇晃晃但奇哥觉得自从他娶了维琴之后,好像变得越来越小强尼死了之后,他又缩小了一些他仿佛听见自己对珍说:.我哥哥可能囿,我没有.耳边又听到.弹你的嘀咯里都吉他吧.的歌声。.那辆车子别说是开到加州就是城堡岩也到不了。 .

  .你不相信 ?操!我们等着瞧 !.

  他父亲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将一直拿在手上的热狗朝他甩过来,正好砸在奇哥胸前溅得他衣服、椅子上都是芥末。

  .再说那个宇峩就把你鼻子打断。臭小鬼 !.

  奇哥捡起热狗瞧着红通通的廉价热狗,涂满了法国芥末他将热狗朝他爸丢回去;山姆站了起来,脸孔漲红得像旧砖块一般额头上青筋暴出,他的大腿碰到身旁的托盘托盘翻落地面。比利站 在厨房门口注视他们他手里拿着一个装满热狗与豌豆的碟子,此时碟子斜向一边豆汁也流到地上;比利的双眼睁得老大,嘴唇不住地颤抖着

  .辛辛苦苦把他们养大,他们却朝伱吐口水 .他父亲声音鸿重地说道, .唉!这就是养儿育女的下场 .他在椅子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吃了一半的热狗然后像握住命根子似嘚把热狗紧紧握在手里。他竟然张嘴吃了起来……同时奇哥看见他开始流泪 .唉!这就是养儿育女的下场。 .

  .你干嘛一定要娶她 ?.他冷不防脫口而出好不容易才把下一句话吞回去:要是你没娶她的话,强尼可能还活着

  .不干你屁事 !.山姆噙着泪吼道,.那是我的事!.

  .哦?.奇謌也吼回去.是吗 ?我却得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里 !我跟比利就一定得跟她住在一姌 !眼睁睁地看她折磨你 !而你根本不知道——.

   .什么?.他父亲说噵,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还留在他手里的一小截热狗活像一根带血的骨头。.我不知道什么 ?.

  .你简直瞎了眼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被自己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给吓坏了。

  .你最好给我闭嘴.他爸说,.否则奇哥,我就把你打死 .他爸只有在盛怒之下,才会叫他奇哥

  奇哥转过身,发现维琴站在房间的另一边正一丝不苟地拉拉裙子,一双大而冷静的棕色眼睛盯着他她的眼睛非常美丽,其他部汾倒没有这么美、这么永保清新但那一双眼睛的魅力仍可以持续好几年;奇哥想到这里,又不禁觉得怒火中烧耳边又响起.所以克莱,怹死后我们鞭打他就这样,吊在棚子里.的歌声

  .她这样欺负你,你却这么没种一点办法也没有!.

   比利终于受不了这些吆喝——怹害怕地大声哀号着,丢下手里一盘热狗与豌豆双手掩面痛哭,豆汁洒在他的鞋子与地毯上

  山姆朝前跨一步,但看到奇哥无礼地莋势朝他招手时又停下来。奇哥的动作仿佛是说:来呀你过来嘛!来好好打一架,我已经等太久了他们像雕像一般纹丝不动地站着,┅直到维琴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低沉冷静得一如她的棕色眼睛。

  .艾德你是不是曾经带女孩到你房间 ?你该知道你爸跟我对这种事嘚态度。 .之后她好像突然想到地说.她忘下一条手帕。 .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卑鄙、乘人不备暗箭伤人的婊鬼 !

  如果你想伤害我,请便那一双棕色眼睛说道。他死前发生了什么事你知我知;不过奇哥,那是你惟一能伤害我的方法是不速 ?而苴只有你爸相信你才算数。但如果你爸相信了你的话那么他也没法活下去了。

   他父亲逮住这个反攻的机会大做文章.你这混账东西!昰不是带女孩到家里乱搞 ?.

  .山姆,请你说话干净点 .维琴平静地说道。

  .你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才不跟我们一起泣 ?这样你才好——才恏——.

  .你说啊!.奇哥哭道,.别让她堵了你的趻 !说啊!想说什么你就说啊 !.

  .你给我滚 !.他闷闷地说道,.在你跟你妈和我道歉之前休想回萊 !.

  .你敢!.他吼道,.你敢说那婊子是我妈 !我会杀了你!.

  .哥不要再说了 !.比利尖声叫道,声音是模糊不清的他的两手仍然蒙在脸上。

  .不要吼爸. !请你不要吼爸. !.维琴仍然定定地站在门口一双冷静的眼睛也仍然盯着奇哥。山姆步履不稳地朝后退一步膝盖窝撞着摇椅的边緣,他重重地坐了下去用毛茸茸的手臂挡住 脸。.艾德每次你嘴里吐出这样的字眼时,我连看

  都不愿看你一眼你让我觉得好难掊 !.

  .让你难受的是她 !你干嘛不愿意承认 ?.

  他没有回答,也不看奇哥一手又胡乱抓了一个热狗面包,摸索着芥末酱比利继续哭着,混匼着电视传来的歌声:.我的马很老但马车跑得并不慢。 .

  .山姆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维琴温柔地说道.在他这个年纪,還真难为他了成长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

  她又狠狠击中他的要害这下可真大势已去。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开门时,他回头望了朢维琴开口叫她的名字,当时她正冷静地注视着他

  .艾德,什么事 ?.

  .床单弄脏了.他顿了顿又说,.我破了她的身 .

  他觉得她嘚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不过也许只是他的幻觉罢了请你走吧。.

  .艾德你把比利吓着了。

   他走了别克车一直无法发动,就在他准备放弃改在雨中步行的时候引擎终于发动了。他点燃一根香烟倒车上 14号公路,正打算加速前进时车子又开始抖动,引擎灯痛苦地眨了两下车子就停下来了。最后他总算上路了车子摇摇晃晃地朝盖茨瀑布驶去。

  他还看了强尼的道奇车最后一眼

  强尼本来鈳以在盖茨工厂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不过只有晚班他曾经告诉奇哥,他并不在乎夜间工作因为待遇比修车好。但他们的父亲上的是白忝班如果强尼晚上在工厂工作,白天就得单独跟她在家里偶尔奇哥也会待在隔壁房间……与他的房间只有薄薄的一墙之隔。强尼说:峩无法脱身而她也不放过我。我知道如果他晓得的话会怎么样,可是她……她就是不肯停于是我好像也停不住……她总是千方百计哋挑逗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见过她。比利太小不会懂的,可是你见过她……

   没错他见过她,就因为这样强尼才到平原加油站工作,同时编了一个换工作的借口说在平原加油站工作,可以便宜地买到道奇的零件;就是如此那辆福特野马才会在强尼换车胎的时候,冲进修车间消音器冒出火花。这正是继母害死继子的原委他还记得橡胶燃烧的臭味,强尼的雪. T恤上印着脊椎骨节的半月形暗影强尼正要站起身时,野马车撞上他雪佛兰从千斤顶上砰地一声落下,随之而来的是黄色火焰和刺鼻的汽油味——

  奇哥脚踩煞車别克猛地停住。他横过身子把另一边的车门迅速打开,开始在泥泞的雪地上吐了起来想到强尼惨死的情景,他禁不住再度呕吐車子几乎熄火,不过他及时把它开动当他发动车子时,引擎灯心不甘情不愿地灭了他坐在车里,让自己慢慢恢复平静一辆崭新的白銫福特轿车疾驶而过,溅起雨水和泥泞

  .吏铎市,.奇哥说.开着新车去史铎市。胆小鬼 .

   奇哥唇边、喉咙、鼻腔中都是呕吐的味噵。这时候他并不想抽烟。明天就有充分的时间做决定了;他倒车开上 14号公路继续向前驶去。

  真他妈的通俗是不是 ?

  比这篇尛说好的东西多的是,我知道——至少有一二十万篇更好的作品应该在这篇小说的每一页盖上“大学文艺班学生作品”的戳记才是..因为倳实正是如此。现在在我眼中看来这篇作品真是东施效颦,生涩得可以却又故作老练风格模仿海明威,主题则效法福克纳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严肃、更富文学意味 ?

  然而即使通篇虚饰,却仍然掩不住一个事实:这是一篇色情小说作者是个极端缺乏经验的年轻人(我写《史铎市》这个故事时,只和两个女生上过床其中一次还早泄,和前面故事中的奇哥比起来 显然大为逊色 )。这部作品对女人的态度已超过敌视而近乎恶劣——小说中两个女人是婊子,第三个女人只是个头脑简单的泄欲工具说些“我爱你,奇哥”与“进来我请你吃餅干”这一类的话。奇哥则是叼着烟、充满男子气概的劳工阶级英雄活生生正是史普林斯汀歌曲中经常描绘的人物 (虽然当这篇故事刊登茬大学文艺杂志上时,还没有人晓得史普林斯汀是何方神圣 )这篇作品反映了作者既没有经验、又缺乏安全感。

  不过这篇东西是我寫作以来最有个人色彩的作品——也是尝试笔耕五年来,第一个有整体感的故事即使拿掉了支架,或许还是站得住脚的故事;虽然丑陋却是活生生的。直到现在我每次看这篇东西,都不禁为其中的逞强与做作而莞尔;我可以看见戈登的真实面孔隐藏在字里行间这个戈登比此刻在写作的戈登要年轻得多,当然也比眼前这个关注出版合约多于小说评论的世故畅销书作家要理想化多了但不像那天跟大伙詓看布劳尔尸体的那个戈登那么年轻,那个即将失去天真光彩的戈登

   没错,这并不是好小说作者过于注意外在的声响,却没有好恏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但这是我第一次把熟悉的地方与自己的感觉表达于一篇小说中;眼见多年来一直盘踞在心头的结以一种我能够操控的新形式出现,竟生出一种恐怖的快感我已有好些年不曾想起童年时幻想丹尼躲在阴森森的衣橱里的可怕模样,以为自己早已忘掉一切然而在《史铎市》里竟又出现,除了些微改变之外仍是原来的翻版,但却是可控的

  好几次我都有强烈的冲动想重写这个故事,但总是强压住这股冲动因为如今重读这个故事,觉得颇难为情;然而其中仍有我喜欢的东西例如,强尼自 T恤上的暗影和窗玻璃上的雨水映在珍裸体上的波纹如果经过眼前这位头发已开始花白的戈登一改,会变得一文不值

  同时,这也是我没有请爸妈过目的第一篇小说因为里面有太多丹尼的影子,城堡岩的味道太浓更甚者,它充满了一九六年的气氛。你一向都知道事实真相是什么因为你偠是用事实真相划开自 己或别人身上的伤口,总是会见到血的

  我的房间在二楼,温度至少高达华氏九十度到了下午,更会窜到一百一十度即使开了窗也一样。那天晚上我真高兴不必在家过夜想到我们要去的地方,更兴奋得不能自已我用两条毛毯卷成铺盖,再鼡旧皮带捆好又把所有的积蓄带在身上——六毛八分。这样我一切准备就绪。

  我从后面的楼梯下楼以免跟我爸碰上,不过我根夲不必担心他还在花园里洒水,呆望着水汽在阳光照射下现出彩虹

  我朝夏街走下去,穿过一块空地来到卡宾街正准备上树屋的時候,一辆汽车在路边停下柯里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一手拿着旧男童子军袋另一手提着铺盖卷和绑在一堆的衣服。

  “先生多谢。”他说罢即急急朝我走来车子 也随之开走;他斜背着男童子军水壶,在走动中

  水壶一跳一跳地拍打他的臀部,眼睛闪着光芒“戈登!要不要看一样东西 ?”“当然,是什么 ?”“先到那里去 ”他指着蓝点餐馆与药房之间的

  小小空地。“柯里是什么东西 ?”“你赽过来啊 !”他朝那小巷子一直跑过去,过了一会儿我也

  跟着他后面跑。这两幢建筑物并非平行而立而是越来越接近,因此其间的巷子也越来越窄我们快步踩过尽是旧报纸、亮晶晶的破酒瓶与汽水瓶的巷道。柯里拐进蓝点餐馆后面然后放下铺盖卷。这地方摆了八⑨个垃圾桶扑鼻的臭味令人难以忍受。

  “柯里!快点别整人了 !”“把手伸出来。”柯里说道“拜托!我要把你丢到——”陡地我住叻口,立刻把臭味十足的垃圾桶给抛

  到九霄云外柯里已将男童子军袋放下,并且打开 袋子摸出一把深色木质枪柄的巨大手枪。

  “你要当独行侠还是亚利桑那奇侠 ?”柯里笑容满面地说道

  “老天!你从哪里弄来的枪 ?”

  “我爸爸的抽屉里;这是把点四五口径嘚手枪 !”

  “对,我看得出来 ”其实它也可能是点三八或三七五口径,尽管我读过一大堆麦克唐纳和爱德·麦可班恩的推理小说,不过我近距离看过的手枪,就只有班警长身上佩戴的那一支..尽管每个小孩都求过他把枪从套子里拿出来班警长却从来不肯。“你爸要是发現了非把你的皮剥了不可 !不过你说他正喝得大醉,是不是 ?”

  他的眼睛仍然忽闪“没错,老兄他绝对不会发现,他跟另外几个家夥已经在酒馆灌了七八瓶足够他们醉到下星期。一群酒鬼 !”他恨恨地说柯里是我们中间惟一滴酒不沾的人,他绝不为了逞强而喝酒怹说他绝不让自己长大跟爸爸一样变成一只酒桶。有一回戴家双胞胎从他们老爸那儿弄来六瓶啤酒大伙儿把柯里狠狠讪笑了一番,因为怹连 一口也不喝;之后柯里偷偷告诉我说他怕极了喝酒。他爸爸一头栽进酒里再也抬不起头来;他大哥强奸那女孩的时候,也喝得烂醉凸眼蛇和他那一群死党——马瑞尔、查理与比利——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酒不离手他问我,如果他也跟酒沾上了边那么他能放下酒瓶的几率有多大 ?也许你会觉得滑稽,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竟然忧心忡忡自己可能变成酒鬼但对柯里而言,这件事一点也不滑稽柯里经瑺思考这个可能性,而他之所以如此并非毫无理由。

  “有没有子弹 ?”

  “九颗——盒子里就剩这些他会以为是他自己用掉的,烸次他喝醉时都会乱射啤酒罐。 ”

  “子弹上膛了没 ?”

  “没有!老天你以为我是谁 ?”

  我终于把枪接过来,真喜欢那种沉甸甸嘚感觉我想象着自己是麦可班恩的小说《第八十七分局》中的霹雳神探卡瑞拉,在冰凉如水的夜色里追缉恶徒或掩护搭档;我对准一个臭气逼人的垃圾桶手 指扣着扳机。

  枪在我手中跳了起来火光从枪的末端蹿向前方,我的手腕好像被震破一般心也仿佛陡地跳至喉咙口,不住地颤抖着金属制垃圾桶给射了一个大洞——这真是邪恶魔法师的杰作。

  “天啊!”我叫道

  柯里笑得全身抖动——鈈知道是真的觉得好笑,还是吓得歇斯底里

  “是你干的 !是你干的 !是戈登干的!”他扯着喉咙大声叫道,“喂 !戈登在城堡岩大开杀戒了!”

  “闭嘴!我们快走 !”我边叫边扯着他的上衣

  就在我们逃跑的同时,蓝点餐馆的后门猛地打开穿着制服的女侍走了出来。“是誰 ?谁在这里放炮?”

  我们飞也似地快跑着从药房与五金行后面穿过。我们爬过篱笆手掌被刺得流血,终于离开了那条街在我们逃跑的同时,我忙不迭地把枪丢给柯里他虽然差一点笑死,但仍接个正着再塞回 男童子军袋里。一旦踏上卡宾街我们就放慢脚步,免嘚大热天还在街上狂奔让人看了起疑。

  “老兄你真该瞧瞧你刚才那张脸,噢真是有趣极了,简直好极了”柯里摇摇头,拍拍夶腿又笑个前俯后仰。

  “你明知里面有子弹对不对 ?你这浑球 !这下我可闯祸了,那个女服务生看见我了 ”

  “狗屎!她以为是鞭炮,而且你明知那女人是个大近视又不肯戴眼镜,就怕会破坏她的美——丽脸蛋”他手插着腰摇摇屁股,又笑起来

  “我不管;伱这手真是低级,柯里真低级。 ”

  “好了戈登,”他一手搭在我肩上“我对老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里面上了子弹我刚刚才紦枪从我爸的抽屉里拿出来,他以前每次都会卸下子弹上回他把枪放回去的时候,一定是醉得厉害 ”

  “真的不是你装的子弹 ?”

  “你用你妈的名字发誓,如果说谎就让她下地狱。 ”


  “没问题”他划了十字,又吐了口水一脸虔诚与懊悔,与圣诗班的男孩並无二致但等我们走到树屋下的空地,看见魏恩、泰迪坐在铺盖卷上等我们时他又开始大笑。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待大伙笑过之后,泰迪便问柯里带手枪到底有什么用处。

  “没用”柯里说,“不过我们可能会碰上大熊之类的东西而且夜晚在树林里,总是有点毛骨悚然 ”

  每个人听了都点点头。柯里是我们这一伙中最大、也最厉害的角色因此即使说了这类孬种的话,也不会怎麼样要是换了泰迪,别说明讲就是暗示自己怕黑,也会被我们声讨得灰头土脸

  “帐篷搭起来没 ?”泰迪问魏恩。

  “嗯我还茬里面放了两只打开的手电筒,天黑下来的时候别人会以为我们还待在里面。 ”

  “聪明!”我说着拍拍魏恩的背他能想得这么周到還真是不容易。他笑了笑涨红了脸。

  “那我们走吧”泰迪说,“快走都快十二点 了!”柯里站了起来,我们都围在他身边“我們穿过毕家的地,再从家具工厂后面过去 ”

  他说道,“然后我们再经过垃圾场顺着铁轨走,过

  了桥就走到赫娄了 ”“你想那样会走多远 ?”泰迪问。柯里耸耸肩“赫娄地方很大,我们起码要走二

  十英里戈登,你认为呢 ?”“对也许还会到三十英里。 ”“即使是三十英里我们走到明天下午应该也

  到了,只要没有人退缩的话 ”“这里没有人是孬种。”泰迪立刻说大家都互望了片刻。“喵”魏恩叫了一声,大伙都笑了“走吧,各位”柯里说着,背起他的男童子军

  袋我们一起走出空地,柯里领头走在最湔面

  我们穿过毕家土地,又费劲攀上通往铁道的堤防时大家都已经脱掉上衣,把衣服绑在腰际汗水仍然不停歇地流着。我们从堤防最高处往下面的铁轨望那儿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无论年纪多大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我是惟一戴了手表的人——一只廉价的天美时表是我前一年卖克罗佛牌药膏获得的奖品;长短针齐指着正午,炙热的阳光打在眼前一片干涸无荫的土地上真让人觉得陽光就要透进脑壳、炒热你的脑浆似的。

  城堡岩在我们的后方整个小镇绵延在长长的山丘上。再往城堡河下游走就可以看见羊毛笁厂的烟囱一根根朝空中喷着黑烟,朝水中排放废物家具厂在我们左边,正前方是铁轨在阳光下亮晃晃地闪烁着。铁道与城堡河平行城堡河在我们左边,右边是杂草丛生的灌木林 (今天那里有条摩托车道每个星期天下午两点钟都有赛车活动 );地平线 上耸立着一座废置鈈用的旧水塔,不但腐朽不堪而且有几分吓人。

  正午时分我们就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之后柯里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们快走吧 !”

  我们沿着铁轨旁边走着,每走一步便踢起一堆黑色的煤灰,我们的鞋袜也很快黑成一片魏恩开始唱歌,但不久便作罢我们吔落得耳根清静。只有泰迪和柯里带了水壶我们都渴得频频跟他们要水喝。

  “我们可以在垃圾场水龙头那儿装水”我说,“我听說那个井很安全有一百九十英尺深。 ”

  “好吧”身为头子的柯里说道,“那倒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

  “那吃的呢 ?”泰迪突然問道,“我敢打赌没有人想到要带吃的东西我就没有。 ”

  柯里说:“该死 !我也没想到戈登,你呢 ?”

  我摇摇头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笨到这种程度。

  “没有”魏恩说,“对不起 ”

   “好吧,看看大家身上有多少钱 ”我说,接着松开衬衫摊在地上,紦我自己的六毛八分丢下去硬币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柯里有一张破烂的一元大钞和两分钱硬币泰迪有七毛钱,魏恩带了七分钱

  “两块三毛七,”我说“不赖。通到垃圾场的那条小路末端有一家店待会儿大家休息的时候,得有个人走到那儿去买汉堡肉跟喝的 ”

  “我们到垃圾场的时候再分配工作。走吧 !”

  我把钱都装在裤袋里正要把衬衫重新绑在腰间时,听见柯里大声喊道:“火车来叻 !”

  尽管我已听见火车驶近的声音仍然把手放在铁轨上感觉一下;铁轨震动得厉害,一时之间我竞觉得好像手中握着一辆隆隆作響的火车似的。

  “大家跳伞吧 !”魏恩大喊道同时滑稽地大跨一步,朝堤防边一跃而下魏恩喜欢扮演伞兵的程度已接近疯狂,只要碰到比较软的地面——沙砾坑、干草堆以及像这种堤防边,他都想表演跳伞柯里也跟着跳了下去。此刻火车的声音已震耳欲聋 也许矗接经由我们这一侧的河流朝路易斯登驶去。泰迪不但没有朝旁边跳下去反而对准火车驶来的方向走去,他厚厚的镜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咣杂乱的长发因汗湿而一绺绺地黏在额头上。

  “泰迪快跳啊 !”我说。

  “不我要闪车。”他看着我镜片后放大了的眼睛兴奮而狂热。“闪火车你懂吗 ?单单闪货车太小儿科了。 ”

  “老兄你真疯了,想死是不是 ?”

  “这就跟诺曼底抢滩一样 !”泰迪大声喊着一边朝铁轨中央跨个大步,他站在一块枕木上好不容易才站稳了。

  我目瞪口呆地站了一会儿难以相信这种彻头彻尾的愚蠢荇径;紧接着我抓住他,拖着拳打脚踢、不住抗议的他到堤防边再把他推下去。我跟在后面跳下来还在空中时,就挨了他结结实实的┅拳差点连气也喘不过来,但我还是设法用膝盖顶住他的胸部趁他还来不及站稳,又打得他平躺在地上然后我也气喘吁吁地落了地,泰迪抓着我的脖子 我们就一路滚至堤防底部,又抓又打的柯里与魏恩瞪着我们,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你王八蛋 !”泰迪对我咆哮道,“你浑蛋 !你敢再管我的闲事我就宰了你 !你这粪坑 !”

  此刻我喘过气,站起身来;泰迪前进我就往后退,同时伸出双手挡开他一記记拳头,心中觉得半好笑、半害怕泰迪握起拳头来的时候,可不要掉以轻心;有一次他就以这副姿态单挑一个大孩子打不过的时候,他就张嘴猛咬

  “泰迪,等我们看过那具尸体以后随便你要

  闪什么车都行,不过..”一记猛拳闪过我的肩头“在那以前,绝鈈能让任何人看见我们你..”一拳击中我的脸颊,这回我可真要跟他玩真的

  了要不是柯里跟魏恩——“你这蠢驴 !”——赶来把我们汾开。火车从我们上方隆隆而

  过引擎喷出废气与车轮辗过铁轨的声音轰隆有如雷鸣,少许煤渣震到下面我们的争执也结束了..

   洇为现在根本听不到自己讲话的声音。

  那是一列很短的货车最后一节车厢驶过之后,泰迪说:“我要杀了他至少要打得他一个嘴脣两个厚。 ”他挣扎着想挣脱柯里的掌握但柯里把他抓得更紧了。

  “冷静一下泰迪。 ”柯里悄声说而且不断重复这句话,一直箌泰迪不再挣扎为止此刻泰迪静静站着,眼镜歪戴着助听器的线无力地垂在胸前,连接着他裤袋中的电池

  等泰迪完全平静下来の后,柯里转向我说道:“戈登你到底为了什么鬼事跟他打架 ?”

  “他要去闪那辆火车,我是怕司机看到会去报警搞不好派个警察絀来找我们也不一定。 ”

  “哼!狗屎!他忙着在抽屉里做巧克力呢 !”泰迪说道但他好像不再生气了,暴风雨已过

  “戈登这么做不過是为大家好,”魏恩说“大家讲和吧!”

  “两位,讲和吧”柯里赞同道。

  “好啊”我说着伸出手,手掌朝上“泰迪, 讲囷好吗?”“我本来可以闪得过的”他对我说,“你知道的戈登,对不对 ?”“是啊!”我说着虽然心中一阵发冷,“我知

  道 ”“恏了,击掌吧 ”柯里下令,同时放开手泰迪的手重重打在我

  的手掌上,火辣辣的然后他把手掌翻转过来朝上,

  换我拍他的掱掌“戈登是可恶的胆小鬼。”泰迪说“喵——”我回答。“好了”魏恩说,“现在总可以走了吧 !”“除了这里以外去什么地方嘟行。 ”柯里一本

  正经地说魏恩转过头来,仿佛要打他似的

  我们在一点三十分左右走到垃圾场;魏恩以一 声“跳伞哕 !”带领夶家跳下堤防。我们大跃几下便到了底并且跳过由排水孔徐徐流出的细流;越过这块沼泽地,便是垃圾场的边缘

  垃圾场四周围着陸英尺高的栅栏,每隔二十英尺就有一块褪色的板子上面标示着:

  城堡岩垃圾场开放时间:下午四时至八拿星期一关闭严禁侵入

  我们爬到栅栏顶,翻个身跳下来泰迪与魏恩带头到井边——那种需要用老式抽水泵费力打水的井。水泵杆子旁边有一个装满水的桶洏最大的罪过就是忘了把桶盛满水,留给下个人用打水的铁杆子成某个角度向外伸出,看起来有几分像振翼欲飞的单翼鸟;铁杆子原本漆成绿色但一九四。年以来千万只使用过水泵的手几乎已把绿色的漆给磨掉了。

  城堡岩有几个令我难以忘怀的地方垃圾场即是其中之一,它总使我想到超现实主义画家的作品——一那些家伙总是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几个钟面零乱地嵌在枝桠间、维多利亚式的愙厅竟然置身于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中,或是从壁炉里冒出个蒸气引擎以小孩子的眼睛来看,躺在城堡岩垃圾场里的东西似乎都并鈈真正属于那里。

  我们是从后面进去的;如果走前门的话一进门就是一条宽广的垃圾通路,路面渐渐扩展成一个半圆形区域被压蕗机辗成平平的作为卸垃圾的场地之用,末端陡落成一个垃圾坑水泵 (泰迪与魏恩此刻正站在那儿,为谁来压水泵而争论不休 )位于这个大坑的后面坑的深度也许有八英尺,堆满了用坏、用光的东西其中有好多东西都令我不忍卒睹——也许真正不忍的是我的脑,因为它一矗无法决定该让眼睛看什么于是你的眼睛便看着——或许是被迫看着如枝桠间的钟面与沙漠中的客厅般不搭调的东西。黄铜床架醉酒般躺在太阳下;小女孩的玩具娃娃惊呆地望着自己的大腿中间仿佛她生下 了一堆棉花似的;一辆汽车底部朝天,子弹头般的黄色车头在阳咣下闪闪发光颇像个升火待发的火箭;一个办公大厦用的巨型水瓶在夏日炙阳的烤晒下,一变而为闪耀的蓝宝石

  那儿也有许多野苼动物,虽然与迪士尼动物影片及动物园里备受宠爱的温吗动物不同有肥嘟嘟的老鼠,因饱食腐坏的汉堡与长蛆的蔬菜而毛色丰泽、步履蹒跚的土拨鼠还有成千只海鸥来回盘旋,偶有一只大乌鸦徘徊其间宛如勤于内省、思虑周密的牧师。当迷途野狗找不到垃圾桶可以咑翻来觅食、也没有鹿可追时这里是它们饱餐一顿的地方。它们是一群可怜又坏脾气的杂种狗不时扯开嘴露出一口凶牙,为了一块脏兮兮的香肠或一堆臭气冲天的鸡内脏不惜争个你死我活。

  不过这些狗从不攻击垃圾场管理员麦洛因为他的脚边总跟着大波。大波昰城堡岩最恶名昭彰 (至少在二十年后狂犬库丘出现之前 )、也最少露面的恶犬丑得足以使时钟停止转动。孩子中间盛传着大波是多么多么兇狠有的说它有一半德国牧羊犬血 统,有的说它应该是拳师狗有个从望城山来的孩子说它是杜宾犬,声带已被切除因此它攻击的时候静寂无声,令人防不胜防其他孩子又说大波是只疯狂的爱尔兰狼狗,麦洛喂它吃一种混合鸡血的特别狗食这些孩子又绘声绘影地说,麦洛根本不敢带大波走出他的小屋除非大波像猎鹰一样戴上头罩。

  最常听到的一种说法就是麦洛不仅训练大波咬人,更训练它咬人体的特定部位哪个倒霉的小鬼翻过栅栏想偷些值钱东西,就会听见麦洛喊道:“大波!给我咬 !咬手!”大波听命死咬住那只手撕下皮與腱,咬碎了骨头一直到麦洛叫它才停。谣言还说大波会攻击耳朵、眼睛、脚或腿..下一个闯入者惊见麦洛和忠心耿耿的大波时可能会聽见麦洛可怕的喊叫声:“大波 !给我咬 !咬睪丸!”于是那孩子就得一辈子娘娘腔了。麦洛自己倒是常常在附近走动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笁薪阶层,时而修补别人弃置不用的东西拿到镇上去卖以贴补家用。

   今天没有见到麦洛或大波的影子

  柯里和我注视着魏恩用沝泵汲水,泰迪则在旁边疯狂地压着杆子终于他的辛苦得到补偿,一道清水泉涌而至过了一会儿,他们俩都一头栽进水槽里泰迪仍嘫继续加速猛压着水。

  “泰迪疯了”我轻声说道。

  “是啊!”柯里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活不过十年,我敢打赌他爸那样子烧怹的耳朵,害他变得那么疯狂到处去闪车,啥东西都看不见戴不戴眼镜都一样。 ”

  “记不记得上回爬树的事 ?”

  一年前泰迪與柯里爬上我家屋后的大松树,他们几乎快爬至树顶时柯里说树顶的树枝都已经腐烂,所以不能继续往上爬当时泰迪脸上出现那种疯誑又倔强的表情,说反正他满手都已经沾满了松焦油非要爬到树顶才肯罢手。柯里说什么也无法劝动他于是他还是继续爬,而且爬上詓了——不过请记得他的体重只有七十五磅左右。他就站 在那儿沾满松焦油的手紧抓着树顶,吼着说他是世界之王之类的疯话说时遲那时快,传来一阵令人心惊的朽木断裂声他脚下踩的树枝折断,于是他笔直落下之后发生的事,真叫人不能不相信上帝确实存在;柯里伸出双手——纯粹出于反射作用恰好抓着泰迪的头发,尽管柯里的手腕后来肿得胖胖的两个星期内都不能灵活运用右手,他仍紧抓住尖叫诅咒不断的泰迪直到他的脚落在一根足以支撑体重的活树枝上。若不是柯里盲目乱抓泰迪早就一路摔到地上,直落一百二十渶尺等他们爬下来,柯里一脸死灰几乎因为惊吓过度而呕吐。泰迪为了柯里抓他头发还要跟他大打出手幸好有我做和事佬才算没事。

  “我偶尔还梦到这件事 ”柯里说着,以一种奇异而不设防的眼神望着我“不过在梦里,我却没能抓着他只抓着他几根头发,嘫后他就尖叫着摔了下去好怪,是不是 ?”

  “好怪 ”我附和着,一时之间我们互相注视,似乎看见了那份促使我们结为好友的真凊之后我 们移开目光,望着正在打水仗、又叫又笑的泰迪与魏恩

  “可是你抓着他了, ”我说道“柯里从不失手,对不对?”柯里對我眨眨眼用大拇指和食指围成环状,然后利落地吐出一口白色唾液射过环中心。

  魏恩吼道:“你们快来喝水免得待会儿水又鋶回去了。 ”

  “我们来赛跑”柯里说。

  “这个大热天 ?我看你疯了 ”

  “快啊, ”仍然露齿笑着”

  他说道,“各就各位

  我们赛跑,球鞋翻起了又硬又烫的尘土我们紧握着拳头,身体前倾裹着牛仔裤的双腿飞快跑着。那是一种闷杀人的炙热魏恩站在柯里那边,泰迪则在我这边两人同时竖起中指,我们四人在这充满烟味的沉闷地方开怀笑}

【导读】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咾板把顾客剁成肉酱,蒸成一笼笼大包子出售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医生,把情敌整容成猪囚禁在养殖场中?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嘚孤儿从小被蝙蝠养大,以吸人血为生我都见过。我叫宋阳现任H省公安厅首席顾问...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老板,把顾客剁成肉酱蒸成一笼笼大包子出售?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医生把情敌整容成猪,囚禁在养殖场中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孤儿,从小被蝙蝠养大以吸人血为生?

我叫宋阳现任H省公安厅首席顾问,真实身份是一名仵作

有朋友搞不清,仵作是做什么的

仵作就是中国古代的验尸官,好的仵作不但能验尸更精通一套不为人知的绝技。

他们往往能用黄酒银针,红伞松香等民间生活物品,撬开死者之口缉拿血案凶手。

为公安厅服务的整整三十年我利用自己的家传绝技,破获了无数震惊中国的大案这些案件有的变态,有的恐怖有的残忍,還有的令人头皮发麻

为了让后来人知道仵作这行的神奇,我决定将自己的经历分享给大家

但鉴于公安厅保密原则,很多城市和人物都鼡了化名希望大家能理解,好了书归正传!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座小县城,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和爷爷一起居住在一座古朴的祖傳老宅之中。

虽然没有父母但爷爷对我的疼爱却超越了一切。

在我的一生中他只严厉教诲过我一次:“阳儿,你要记住等你长大以後想干什么爷爷都不拦你,唯独三种职业是碰都不要碰的第一是当官,第二是警察第三……是法医!”

当时我还年幼,甚至不知道法醫是个什么玩意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爷爷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之所以这样觉得昰因为爷爷每天都无所事事,从不下地干活却有源源不断的钱给我买好吃的,供我念书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总有大领导带着一帮子小警察登门拜访对爷爷的态度十分恭敬,还经常捎来一些礼品比如茅台酒,特供熊猫烟什么的

他们往往都和爷爷在房间里长谈,短则┅小时长则几小时,有时候甚至能从早晨一直聊到傍晚每次这些领导走后没几天,省里都会有一桩大案告破像什么川菜馆冥钞案,覀南大学碎尸案这些案件个个轰动全国,以至于住在小县城里的我也有所耳闻

我隐隐觉得,这些案件的告破与爷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他从不肯对我透露一个字!

爷爷的这层关系,使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姑姑在外面的生意一直很顺利,有一次姑姑在高速公路上丢叻一车货警察就用了一天就把那车货恭恭敬敬的送来了。

就连我考高中的时候差了好几十分最后也如愿以偿的被重点中学录取。

我十②岁那年县城准备修一条大马路,这条马路刚好要经过宋家老宅周围的邻居在架不住拆迁办的软磨硬泡,相继搬走了唯独爷爷不愿意放弃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铁了心要当‘钉子户’

承建这条马路的包工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软的不行直接把两台挖掘机开到了我們家门口,轰隆隆推倒了一堵墙摆明了是要立威!

当时的场面把我吓得都快要哭了。

爷爷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话谁料几分钟后,挖掘机竟然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而且次日一早,众多领导以及那位包工头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包工頭还当面掏出十万块钱赔罪。这对小小的县城来说可是一大笔钱爷爷却只是轻轻地摆摆手,谢绝了这笔心意

大马路当然继续修下去了,只不过在我们家门前拐了一个大大的弯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份强烈的好奇,爷爷究竟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

我十五岁那姩,一次无意中在老宅的箱子里翻到了两本破书一本叫做《洗冤集录真本》,写于南宋淳祐七年作者是个叫宋慈的人。另一本叫做《斷狱神篇》上面没有写作者。

以我当时的文言文水平想看懂这两本古书实在有点吃力,只能勉强看懂两本书上画的小人儿都是关于囚体结构图,检验尸体之类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两本书对我有着一种超凡的魔力翻开之后就再也放不下,我瞒着爷爷发扬蚂蚁啃骨頭的精神,硬是把这两本晦涩难懂的古书给‘啃’完了!

这两本书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虽然书中提到仵作这种职业僦是古代专门检验尸体寻找破案线索的。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新鲜、有趣,充满挑战性

十六岁那年,我人生第一次有了学鉯致用的机会

当时正是三伏天,爷爷一大早有事出门了我放暑假在家,闲来无事用一根竹竿粘上胶捉树上的知了玩,这时一辆黑色嘚捷达轿车一个急刹车‘唰’的一下停在了宋家老宅的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魁梧大汉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風风火火地走进院子我认出他是前几次拜访过爷爷的一名警官,我记得好像姓孙

孙警官今天没穿警服,而是一件短袖衫手里夹着一個公文包,他热得满头大汗头上冒出一缕缕热气,看到我劈头便问:“小鬼你爷爷在家吗?”

孙警官皱了下霉头揪起衣领不断扇风,嘀咕道:“这天气简直热死人了。”

我赶忙说道:“叔叔进屋坐会吧!我给你倒杯冰镇饮料。”

这孙警官作风十分豪迈进了客厅毫不客气地找张椅子坐下,接过我给他倒的一大杯可乐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畅快地抹了把嘴,然后点了根烟问我:“小鬼上高中了吗?”

“刚上高一”我答道。

“班上有同学欺负你不”

“要是有同学不长眼欺负你,跟叔叔说叔叔帮你找场子去!”孙警官哈哈大笑。

“叔叔你跟我爷爷是什么关系?”我想这是一个了解爷爷的大好机会

“你爷爷啊,可真是一位百年难遇的高人可惜脾气也是百年難遇的倔,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领导来请他出山他就是死活不愿意。去年有位厅长给他开出条件只要替我们警方工作一年,就让他退休拿五万一个月的退休金,这种条件都不动心我也算是服了!所以没办法,我们只好以另一种方式合作”孙警官叹息道。

“合作匼作什么?”我问道

孙警官刚想回答,突然好像意识到好像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肚子道:“哎哟,我这肚子怎么突然间疼开了大概是涼的喝太猛,厕所在哪儿”

“在后院。”我把手一指

孙警官捂着肚子,一阵风似地跑到后院去了紧接着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孫警官扔在桌上的公文包钮扣开了从里面滑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些红红绿绿的东西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

趁着四下无人,我鬼使神差嘚把手伸了过去心里却像打鼓一样狂跳不止。在我的意识里偷看警察的机密文件是犯法的,搞不好还要坐牢可我实在太想看看了。

於是我说服自己只看一眼,就只看一眼然后便放回去。

我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张照片不出所料,照片上是一具尸体虽然说我在电影裏看过不少死人,但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远没有真正死人的尸骨体来的震撼。

照片上死人的尸骨体是一名成年男性穿着一件西装,白銫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垂着脑袋,靠坐在一个打开的保险柜前右耳上还挂着一副眼镜。在他的喉咙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ロ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而尸体四处撒落着大量钞票上面也沾上了不少血迹。

我的目光被照片上的内容吸住了我丝毫不觉得可怕,甚至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就好像饿汉看见美食,色狼看见美女我知道这种比喻有点不恰当,死者应该尊重可我就是感到莫名的兴奮!

正当我看的入神,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猛地夺走了我手里的照片。

我回头一看孙警官正站在我背后,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瞪着我

“小鬼,谁允许你偷看我的文件了偷看警察的文件,是犯法的知道不”孙警官怒道。

“我只是……我只看了一眼……真的……”我嚇得语无伦次

孙警官眯着眼睛,嘴角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不如这样,我考考你你要是答的上来,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答鈈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请你去派出所里反省几天”

他这样一说,我反而安下心来因为我大概猜到他要考我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茬我点头同意之后孙警官便问我:“你说说看,这个男人是被什么凶器杀死的”

我接过照片,又扫了一眼十分肯定地说道:“喉咙仩的伤口正是致命伤,从伤口的形状来看是被带有棱角的锐器所伤,但如果是小刀、匕首之类的凶器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特意问我这种問题,所以凶器一定很特别!”

孙警官来了兴致:“可以啊小毛孩子说得有模有样的,你倒是说说看凶器到底是什么?”

我递过照片:“凶器就在这张照片上”

孙警官盯着照片,眨了眨眼道:“凶器就在照片上你不是在胡说八道吧,这案子是我亲自参与调查的现場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凶器其实凶手都已经抓住了,要不是因为凶器……”他突然止住话头咳了一声:“别废话,快说凶器昰什么!”

“正是地上的钞票!”我干脆利索的答道:“准确来说是这些钞票。”

孙警官惊愕地眨着眼睛:“钞票不,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把一沓崭新的钞票紧紧地捆在一起边缘的锋利程度足以割出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然后再把它们散开抛撒在命案現场,所以‘凶器’就消失不见了”我答道。

孙警官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宋兆麟的孙子”

其实这吔不是我想出来的,《断狱神篇》中所记载的离奇案件中就曾有过纸刀杀人的案件,当我看见照片上到处撒落的沾血钞票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上面。从孙警官刚刚的话里可以判断这案子应该是抓到了凶手,却没找到凶器无法定罪所以才特地来向爷爷求救。

“行了多謝你,这一趟总算是没白跑啥时候到省城来玩,叔叔请你吃肯德基对了,我还有个女儿也上高中,你俩一定玩得来”孙警官笑着將照片收回包里,自言自语道:“宋兆麟这老贼一直跟我说宋家从此之后不会再出仵作了,原来一直在暗中栽培你看来宋家后继有人叻,真是太好了”

“孙老虎,你在说什么后继有人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回头看见爷爷站在那里,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因为爷爷从来不许我接触这些东西,更不知道我偷看了那两本禁书

爷爷将阴沉的目光从孙警官身上慢慢转向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一刻我真是害怕到了极点!

爷爷背着手慢慢走进屋里,问孙警官刚才我们在说什么

我拼命用眼神示意孙警官不要说,结果这位大叔鉮经大条不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我狠狠的夸上了天

“老宋啊,你这大孙子真是太厉害了!这案子前前后后拖了有小半个月峩们几乎是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凶器他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瞧出门道来了。这孩子将来了不得依我看高中念完就别上大学了,现在大学苼一抓一大把毕业就是失业,不如我写一封介绍信让他直接进警校吧!是金子就该发光你说对不对?”

爷爷摆摆手态度冷漠地说道:“你太抬举他了,不过是翻了几本祖宗留下的旧书班门弄斧罢了。况且我们宋家早有八字祖训‘不官不仕明哲保身’,你还是收起那点小心思吧!这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说罢用冰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埋下头去

孙警官叹息一声,说道:“老宋你這人未免太顽固了吧?不就是你当年睡过三年马厩吗那事不是早平反了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什么祖训不祖训的,你真是个老顽凅!”说完在我肩膀上拍拍,想要拉拢我:“小鬼你长大以后想当警察,跟叔叔一起抓坏人吗”

当着爷爷的面我可不敢造次,使劲搖头

爷爷说道:“孙老虎,宋家的事情你不明白我这辈子不图别的,只希望子孙后代能够安安生生不要再从事这些危险的行业。”

孫警官还想开口爷爷已经抬起一只手,下了逐客令来:“没事的话你就先请回吧!不然以后就别进我这个门了”

孙警官把要说的话又咽回肚里,拿起公文包道:“行老宋,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案子再来拜访!”

孙警官的车开走之后,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茶杯我站在他面前,十分紧张不安

“阳儿,那两本书你看了多少?”他问道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全部看完了其实何止看完,家里没有什么课外读物那两本书我只要有空就翻着看,已经快被我翻得散架了

爷爷喝了口茶,突然间悠悠地念道:“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我愣了一下,背诵道:“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決”

他又念道:“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

我接道:“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发生;七月动右手昰男于母左;八月动左手,是女于母右”

这两段都是《洗冤集录真本》里的话,爷爷是有意在考我听完之后他手里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惊讶地问道:“阳儿这本书你全背下来了?”

“差不多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

“不愧是我宋家子弟。”说完爺爷又摇起头来了。

这奇怪的反应把我吓了一跳本以为爷爷会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一顿,但他却没有后来回想起来我才明白,当时爷爷嘚内心十分复杂他既高兴宋家绝学后继有人,又害怕我从此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万劫不复。

爷爷长叹一声:“天意弄人啊!”

然后起身看都不看我一眼,背着手回到书房去了我站在那里,又是震惊又是侥幸爷爷不打算打我屁股了吗?

这天深夜爷爷突然把我叫醒,叫我穿上衣服随他去个地方我一头雾水地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爷爷将一把镐头丢给我,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我紧紧地跟在后媔。

我们居住的县城并不大往南面走便是一片荒郊野岭,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星星也很稀少。爷爷走在寂静的栗树林里沿途只有我们腳踩在落叶堆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树林深处不知道什么动物发出的呜呜怪叫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很快我们便穿过这片树林来到一片荒地,我慌乱间踢到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根死人骨头!常年暴露在外面受日晒雨淋已经变得乌黑。

我突然想起来这附菦是一片乱葬岗,据说明末天下大乱的时候有一伙流寇在这里占山为王,杀人如麻尸体就全抛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不祥の地经常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附近的村民就连盖房子正门也绝不朝这个方位开,但凡有什么无名尸体或者生前道德败坏不配葬在祖坟里的人统统被草席一卷抛在这里。

我看见周围有一团团若有若无的绿色火光好像幽灵一样围着我转。

起初以为是萤火虫可转念一想,这乱葬岗阴气很重几乎寸草不生,哪来的萤火虫那光分明就是《洗冤集录真本》中记载的‘离骸之火’,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鬼火’是尸体腐烂之后骨头里的磷挥发到空气中,产生的自燃现象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亲眼看见这团飘忽闪烁的鬼火我还是起叻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我心跳不断加速的时候一个黑影猛然从乱葬岗上窜了过去,停在十米开外死死的瞪着我两眼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把我吓的一声惨叫

爷爷拾起一块石头朝那个黑影丢过去,黑影受了惊吓汪的一声窜到树丛里去了。

“别怕是条狗。”爷爷安慰噵

我咽了一口唾沫,问道:“爷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爷爷把我带到一个石头堆前面用手一指:“挖吧!”

“挖?”我大吃一惊:“爷爷这是坟墓吗?”

“埋在这里的不是坟墓还能是什么。”爷爷答道

“可是,爷爷盗墓不是犯法的嗎?”我有些犹豫

“什么盗墓,这叫开棺验尸别废话了,赶紧挖”爷爷语气严厉的说道。

我无奈之下只好抡起镐头开始挖,这是座石头坟挖起来十分吃力,别看我是县城里长大的但从小到大几乎没拿过比笔杆子更重的东西,很快手掌就磨得起了血泡

爷爷站在┅旁点上旱烟,看着我挖烟气一阵阵飘过来,虽然很呛人可是却让我的一颗心宁静了下来,甚至连乱葬岗里的那股阴森寒气都减淡了幾分!

不知挖了多久我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听见咯吱一声显然是碰到下面的死人了。于是我弃了镐头用手把石头一块块搬开,很快丅面露出一堆发黑的骨头

我看看爷爷,他抽着烟不说话便继续把石头堆里的骨头刨出来,找了块空地按顺序拼成人形

虽然我之前没囿接触过尸体,但《洗冤集录真本》里的《验骨》一章中把每种骨头的形状都说得很详细,因此把这幅骨架拼出来没花太多时间

只是拼着拼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正当我琢磨这幅骨架到底哪里不对劲的时候爷爷开口了:“阳儿,你判断一下这人生前是做什麼的,又是怎么死的是男是女,是女人的话有没有生过孩子死的时候年龄多大,生前得过什么病知道多少说多少。”

“爷爷你这昰在考我吗?”我问道

“算是吧!”爷爷淡淡的抽了口烟。

我心说这考试他妈的也太别致了吧三更半夜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带我到乱葬岗上刨别人的坟普天之下估计再没第二个爷爷会干这种事了。

“赶紧看吧这地方阴寒之气太重,待久了我这把老骨头怕吃不消”說着,爷爷使劲跺了跺脚

我静下心来打量起这幅骨架,乱葬岗周围不时传来一些可疑的动静再加上这里阴气森森,十分影响人!可是隨着我沉下心来渐渐地把这些干扰全部排除在外。

这具被我拼起来死人的尸骨骨从头到脚长达一米八想来此人生前是个大高个,可是腳掌却很小这实在不科学。人类的脚掌与身高大约是一比七的固定比例身高越高,脚掌越长除非这人生前像古时候女人裹小脚一样紦自己的脚弄成三寸金莲。

我暂时不去纠结这个又去判断此人的性别,从骨节的粗大程度上判断我的第一反应是男人,可是一看舒张嘚骨盆又分明是女性的特征,而且耻骨上还有分娩留下的瘢痕!

我拿起头骨确认年龄从牙齿的磨损程度判断,妥妥的是一名三十岁出頭的成年人然而再看大腿骨,骨质略轻这是钙质流失的迹象,而且因长年承受压力发生弯曲这些特征又分明是个老年人,这未免太渏怪了……

更坑爹的是此人的双臂骨节粗大,这应该是腿部骨骼的特征难道此人从生下来就用四肢走路?

这副骨骸从头到脚无处不充满矛盾,叫人越看越拿不定主意可是突然间,我明白了爷爷的用意这场考试绝不会那么简单,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蹲的时间呔久我站起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爷爷面前扔了一地烟头原来我不知不觉间蹲在那里看了半個钟头。

“怎么样了阳儿?”爷爷问道

“此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生下来之后常年生活在囚禁的环境里,用四條腿走路吃粗糙的食物,还生过七八个孩子后来被水淹死,然后又被人砍死”

“这就是你的结论?”爷爷冷笑

“对,因为这根本僦不是一个人!”我说道

“哦?”爷爷来了兴致:“你说说看他怎么不是一个人。”

这副骨骸除了脑袋以外身上的部件全部是从动粅身上借来的,腿是羊的双手是猪的,骨盆则是另一头老母猪身上的手脚是用零碎的骨头拼起来的,可能来自于猫狗

如果非要判断此人的死因,从颈骨上的断裂伤口判断是被人斩首而死。

听我说完爷爷欣慰地点头:“孺子可教,古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果你连囚和动物的骨头都分不清,那跟你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很好,很好我宋家果然后继有人了。”

“可是爷爷……”我说出心里的疑惑:“这幅骨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吸了口烟,说出了这副诡异骨架的来历——

当时县城附近的杨树庄有一个叫黄三的村民黄三是个游掱好闲的光棍,除了喝酒、赌博半夜翻寡妇墙之外什么都不会,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老娘给活活气死了

这小子当然没讨到老嘙,整天四处借钱村里人都十分嫌弃他,黄三在村里混不下去了就外出务工在这个工地干两天,在那个餐厅干两天手上有两个钱就跑去赌。

有一次他欠了五千块钱的赌债跑路了债主追到村里要钱,在当时那可是一笔惊天巨款足够在乡下盖几套不错的房子,亲戚朋伖们谁也不想替他背这个锅就都说不认识他。

几天之后有人在山路边上捡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即报了警!警方拍下照片在报纸上登出认尸启事,黄三的一个远房叔叔认出来那颗脑袋正是黄三这小子八成是被债主杀了,大伙都觉得这小子昰把自己作死的加上乡下人思想保守,没有提起诉讼警方也就没有立案调查,这桩命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黄三的脑袋被送回村里,夶家都觉得黄家太惨了就这样断了香火,黄三到死都没留下一具全尸怕是会阴魂不散!有人一查发现,黄三的母亲是潮汕人于是按照潮汕那边的习俗,给他办了‘替身葬’就是用其它动物的骨骸给他拼出一具身子安葬了,也算是让他死后得以安生

说完这幅骨架的來历,爷爷叫我把黄三的骨头给埋回去我埋完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沓黄纸擦着一根火柴点着,放在坟头说道:“黄三兄弟多有打擾,我知道你死得冤身后又无儿无女,这点供奉大概瞧不上眼等你明年祭日的那天,我一定请些和尚道士为你作法事超度你的亡灵!”

话音刚落,一股阴风无端而起吹得火光摇曳不定,我仿佛听到风中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裹着纸灰飘到天上去了。

我被這一幕吓呆了爷爷按着我的脑袋,叫我磕几个头道歉

等我起来之后,怪风已经消失不见我声音发颤地问爷爷:“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但阳儿你要记住,仵作检验尸体本身就是对死者的一种冒犯!所以要时时刻刻保持敬畏之心才能無愧于天地。”

我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但心念一转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以后可以当法医了,便问道:“爷爷你的考验我也通過了,那我以后能给孙叔叔当法医吗”

“不行,绝对不行宋家的祖训是绝对不能违背的!”爷爷厉声喝道。

第一卷:江北残刀第四章 提刑官宋慈

爷爷用拳头捶了捶后背说道:“唉这地方实在太阴森,我的关节炎又要发作了先回家我们再慢慢说!”

一小时后,我们爷孫俩回到家中爷爷泡了一壶姜汤驱驱寒气,一边喝汤一边说道:“阳儿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们宋家祖上明明是干仵作这一行的为什麼偏偏不让子孙后代从事这类职业?其实这里面是有缘故的”

南宋时期,有一位出类拔萃的提刑官名字叫作宋慈,宋慈一生断案如神天下罕见!

他担任提点刑狱官期间,仅仅花了八个月的时间就将当地所有冤假错案,无头公案全部破获抓获凶手多达两百余人,事後竟然没一个喊冤的从此震惊朝野。

宋慈虽然厉害但他深感自己一个人力量有限,还有很多地方的官员仵作往往不会审案,全靠逼供经常屈打成招,草菅人命正所谓‘案上一滴墨,民间千滴血’

于是宋慈将自己一生的验尸心得,全部记载在了《洗冤集录》当中《洗冤集录》首创了法医鉴定学,比西方领先了三百余年所以宋慈也被全世界公认为:法医学鼻祖!

自宋慈之后,宋家子孙一直在刑蔀和大理寺供职断案无数,渐渐将《洗冤集录》不断扩写积累了一套神乎其技的断案绝学,取名为《断狱神篇》

正所谓树大招风,浨家传人掌握着这门精深的学问一方面太容易被凶手忌恨,经常遭惨毒手;另一方面身怀绝技又容易被人利用明朝的时候宋家人曾奉命调查一起离奇的九尾狸猫事件,结果却牵扯出了背后的王位之争反而被当成替罪羊,险些诛连九族

后来有一位精通命理的宋家先祖發现,也许是因为宋家人掌握的这套学问太过精深窥破天机,遭鬼神所妒所以宋家人但凡当官、当捕快、当仵作这三种职业,必定不嘚好死!因此才立下了“不官不仕明哲保身”这八字祖训,希望宋家能够香火永存

听完之后,我有点沮丧又有点不肯相信:“可是爺爷,你自己不也在帮警察破案吗”

爷爷叹息一声说道:“我当年年少气盛,和你一样喜欢破案解放前曾在警界大显身手,破了好几宗震惊全国的大案没想到很快灾祸就来了,有人诬告说我验尸的那套绝学是封建迷信结果我就被拉去睡马厩了,白白养了三年马那彡年我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要不是后来平反的早大概我就自行了断了吧?”

说到这爷爷狠狠喝了口姜汤:“刚则易折,柔则长存峩小小展露锋芒,就招来这么大的灾祸总算明白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后来我便一直躲在老家可我已经名声在外,想躲也躲不干净烸隔几年总有人来请我出山,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最后迫于无奈只好以这种方式与他们合作。本以为到你这一辈我们宋家总算可以咹生了谁料你今天在孙老虎面前露了一手,我想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这是宋家的劫数,也是宋家的使命!”

爷爷这番话听得我很糊涂这是希望我以后干这一行,还是不要干这一行

爷爷又说道:“阳儿,你既然已经通过测试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倾囊相授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你,你想学吗”

一听这话,我激动起来:“爷爷我当然想学!”

“你别想多了!”爷爷说道:“我之所以要教你,是因為你靠两本书胡乱摸索,到处卖弄就像一个三岁孩子拿着锋利无比的宝剑在敌人面前玩耍,反而很危险其实宋家的真正精髓你连十分の一都没学到。爷爷不希望你早死可是爷爷老了,管不了你一辈子我能做的就是将这把‘宝剑’的招式告诉你,让你以后的路自己去赱!”

“再一个验伤勘尸是祖宗留下来的一笔宝藏,如果就这样绝在我手里是我的罪过,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但若是宋家后继有人,我想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听爷爷说‘死也可以瞑目’这种话我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爷爷在交代遗言一般

我甩开这个念头,点了点头

自此之后,我只要有空就跟随爷爷学习如何验尸如何处理犯罪现场,其中玄妙难以一言蔽之。当然峩也吃了不少苦无论任何挫折我都咬牙坚持,像一块吸水的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宝贵的知识!

转眼三年过去了我高考成绩不怎麼理想,我想去念省里的理工大学可是分数还差一百多分,爷爷说填吧!保证你能考上

我相信爷爷的通天手段,给我搞个扩招名额是尛case于是放心大胆地在第一志愿上填上理工大学。

姑姑希望我能读个经济专业以后好帮她打理一下生意,老实讲我是一个极端分子对破案什么的喜欢得不得了,对做生意丝毫不感兴趣可能我是隔代遗传了爷爷的基因。

左思右想最后我填了一个应用电子,中规中矩的專业听说就业前景挺不错的。只是后来我来到学校发现班上总共就三个女生心里真叫一个后悔,可惜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后悔都晚了。

高考之后漫长的暑假我没事就在家里上上网,看看电影陪爷爷下下象棋,过得非常惬意

这天我去一个同学家里参加聚会,大家干掉了两箱啤酒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一想到即将天各南北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大家心里既是豪迈又有点依依不舍。

吃完饭峩们又一起去唱歌,闹到很晚才回家

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我远远看见宋家老宅灯火通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們这个县城里的人晚上都睡得很早按照风俗来说,只有家里横遭变故才会大半夜点这么多灯比如老人去世……

刹那间我的酒就醒了,加快脚步跑回家里推门喊人,结果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来到爷爷的书房,看见桌上搁着一个简陋的信封上面没贴邮票,右下角用笔畫着一把血红色的弯刀

信封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把信封朝手上一倒一个粘粘的东西顿时落在我掌心,那竟然是一颗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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