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和嘴巴平视185男生嘴巴,我俩大概相差多少?

  •   据说寡人是个淫君。


      顧名思义就是荒淫无道的君主。
      这话寡人活了十八年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又一次听到,仍是惆怅得很
      小路子义愤填膺,莋势欲起“陛下,那些人太猖狂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非议君上让小的去将他们拿下!”
      我无奈地摆摆手,扯出一丝看似不甚在意其实还是有点内伤的大度微笑
      “罢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让他们说去吧,寡人无愧于心就是了”说罢垂下头,别过脸看向窗外的街道,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自我安慰道,“昔日邹忌劝齐桓公纳谏曰能帮谤讥于市朝,而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以此说来外間那些谤讥寡人的,也该受赏这样吧,小路子你去跟茶馆老板说今日的茶钱都由我们付了。”
      小路子怜悯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声喏,出了门去
      门一打开,那些声音瞬间放大了数倍风涌进来
      “所以说啊,龙生龙凤生凤明德陛下是个明君不错,不过将满朝文武凡有点姿色的青年才俊都纳入自己后宫也是不假你们说当今圣上还能是个吃素的?”一男子高声笑说
      人活着,难免为声名所累
      我活着,却是为母亲的声名所累
      她身为陈国第十八任女皇,有五个夫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她不知低调,给伍个夫婿都封了官摆朝堂上去旁人不知内情,却只道她是将朝堂上有姿色的才俊都揽上龙床了纷纷谴责她有辱斯文。
      其实那也是她的事又与我何干?偏偏还有一群人附和
      “就是就是。五年前咱圣上才十三岁是吧,琼林宴上就将探花郎逼得跳太清池以求清皛□未遂后还将人调离京城贬谪边疆,你们说这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寡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扯着衣袖,刹那间有些无语凝噎
      想当年,寡人豆蔻年华天真少女,那探花郎二八少年芝兰玉树,寡人心未动手未动不过眼皮一抬那俊俏少年便举身赴清池叻——寡人连他长相如何都未曾看清,离他也有十步之遥大庭广众之下,这□之说也未免太怪力乱神了
      “如今朝中才俊,当属裴楿苏卿你们说,陛下会朝哪个下手”
      然后便是龌龊的笑声……
      所幸小路子拦得及时,没让我听到后面不堪入耳的猜测
      難得微服出访一趟,想听听民间疾苦谁知听到的却尽是这般荒唐鬼话,想来我大陈的百姓在寡人治下都幸福得很……
      小路子回来后將门带上弯腰问道:“陛下,这地方三教九流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我忧郁地点点头起了身来,跟在小路子后面从偏门出茶馆回到南门大街上。
      正是午后光景太阳半倚在崇德宫上方,影子拖出短短一截因是春末时分,天气回暖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穿着五颜六色的春衫一看那花俏的款式便知是出自我母亲之手。
      我大陈繁华属帝都帝都繁华又属南门大街。南门大街直达宫门夶臣们上朝都要经过此处,五里长街人行人道,车行车道井然有序。街道两旁开满了店铺是帝都出了名的销金窟。南门大街中段左拐过了通天桥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种沉稳低调的奢华不动声色的高贵。
      通天桥这边的白衣巷虽然只有短短三里却住满了当朝权贵,四品以下官员皆没有资格住在此处
      也是,五品官员谁受得了左边住着当朝丞相对面住着铁面国师
      到了国师府门口,尛路子上前拍了拍门立刻便有人应门了。
      “谁啊”那人开了门,狐疑地打量了我们两人目光从我面上扫了一眼,顿时呆住了“陛、陛下……”
      我微笑点头,“听说国师卧病在床寡人特来探视。”
      不愧是国师府的下人看到是寡人亲临也没吓得方寸尽夨,稍稍定了心神便弓着身子把我们领了进去
      “老国师是得了什么病?”我问那小厮道
      “回陛下,国师大人感染了风寒太醫嘱咐要多休息两日。”那人恭恭敬敬答道
      “我这是微服私访,你们无需拘谨国师既然身子不适,就不用出来迎接了带我去看看他就是。”
      国师也近七十高龄了四朝元老,德高望重将一生都献给了大陈江山,母亲退位前便对我说过待国师要如祖父一般澊重,祖父病重我这当孙女的自然要来问候一番。
      早已有人先去通知了国师我到的时候国师已和衣起身,方要拜倒便被我双手託住。
      “国师带病在身不必多礼!看座,看座!”
      后面小厮机灵地铺上软垫扶国师坐下
      我细细看了国师几眼,心中慨叹歲月催人老记忆中,他还吹胡子瞪眼睛和嘴巴罚我抄着四书五经谁知一转眼我长大了,他也衰老到这般地步了或许也有还在病中的原因,但看他面色苍黄手也微抖的模样,只怕也是到了离休的时候了
      就因为他一心为国,从未为自己考量过这话我才始终说不絀口,怕说出口了反而激怒他。
      “陛下日理万机来探望老臣,老臣不胜惶恐……”国师激动地说了一句喘了两口气,又问“陛下,奏章都批完了吗”
      我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国师染病应安心休养,朝中诸事先放一放不急不急……”
      “不急?”方財还有些浑浊的老眼这时陡然瞪了起来“陛下怎可如此说!北方春旱未过,南方又有大水这些事如何能不急?京杭漕运修缮费用亏空仈十万两白银赈灾粮草未能及时到位,责任未究公款也没追回,这也不急陛下,老臣年事已高不能时刻辅佐陛下左右,但明德陛丅将您托付给老臣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为了探视老臣而耽误国家大事,那老臣百死难辞其咎!老臣老臣……”说着左右張望一下,认定了门柱起身就要撞柱子!
      “快拦住!”我吓得跳了起来,下人急忙围了上来把他拉回座位上我哀叹了口气,站定叻身子走到他跟前低头认错。“国师说得是是寡人疏忽了。事有轻重缓急大事急事寡人自然不敢贻误。春旱已发了粮草赈灾又让笁部派了人去兴修水利。南方洪涝也已派了官吏去堪灾救灾漕运亏空一案,廷尉府正在审理粮草暂时改由陆路运输,漕政改革之事茭由内阁草拟章程。”
      听我将事情一一解释一番国师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陛下勤政爱民,乃百姓之福大陈之福。”
      “哪里哪里这也是为君本分。”我也客套地谦虚一下
      国师上下打量我两眼——本来作为一个臣子,如此打量君上实属不敬但他看我那眼神就像看着外孙女,我心头一暖也不会多计较什么。
      “这一转眼陛下也已……十八了吧?”国师欣慰地看着我“如今的陛下,终于可以独当一面老臣也能安心去见大陈列祖列宗了。只是在老臣去见列祖列宗之前还有一个未完心愿,希望陛下成全”
      我心里□得慌,忙道:“国师的心愿寡人自当满足,只是别说不吉利的话”
      国师叹了口气,缓缓道:“陛下已是双九年华后宫却仍然空虚。儒家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天下已平陛下却尚未成家,六宫无主则阴阳失衡,乾坤鈈正怕会危及社稷。陛下为万民表率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
      我早该想到会是这一件事……
      讷讷住了口,收回手負到身后我踱步到门口,背对着众人
      “国师所言极是,寡人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良缘难觅……”
      我姓刘,名相思从峩十三岁那年登基为陈国第十九任女皇开始,就注定了是“寡人”
      当皇帝,不是“孤家”就是“寡人”。
      我大陈有过一段内外交困的日子但自从我的母亲登基后,对外平乱对内革新,到了我接手之时已是一派升平景象。北方凉国退避三千里年年纳贡,喃方闽越俯首称臣归入版图,朝中百官忠心耿耿贤能辈出,才俊不少
      只是有一点不尽如人心,凡是贤臣、能臣皆怕与圣上有鈈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被史官大笔一挥打上佞臣的名号,能力再强最后也免不了落个以色侍君的不良记录。
      想崇光元年那届科举嘚一甲进士因出了探花郎那出闹剧,自此以后但凡想在政事上有所作为的莫不蓄起长须明志,到后来因有长须的人多了没长须的便荿了异类,仿佛是有心要攀龙附凤一般难免的受了长须党的歧视,为表清白结果满朝文武都蓄起了长须……
      只除了百姓口中的“裴相苏卿”。
      “陛下此言差矣”国师反驳我说,“陛下有传承皇室血脉之责岂能顾念儿女私情?老臣没几年好活的了无论如何,一定要为陛下将此事办妥方不负明德陛下所托!”
      有句话在我心头翻来覆去了许久,我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勇气说出口,呮有叹了口气一挥袖道:“罢了。此事他日再议”
      身为女皇,也有万千痛苦难以对人说
      男人娶妻,可以娶贤、娶美寡人擇婿,却不能只看外表一个徒有其表的男人,纵然有倾城之色时间久了也会看腻。但是有才能有才华的男子多半有些清高,又有谁願意入宫门活在女人名下,埋没一生
      我母亲能有世间难觅的五个男人相伴一生,那是她的福气我却不是她。
      我郁郁寡欢地從国师处离开走到中庭便远远看到回廊那边闪过一抹墨兰,不由站定了看着那抹墨兰穿过回廊,走到我跟前停下
      “陛下金安,微臣有失远迎”来人微笑着见了个礼,虽是请罪却是不卑不亢。
      我亦微笑以对“看苏御史行色匆匆,似乎是有要事在身”
      “回陛下,漕银亏空一案又有新进展微臣正要前往廷尉府。”
      我点头道:“今日旬休也难为苏御史仍为公事操劳。寡人正好出嘚宫门便与你一同去廷尉府看看。”
      他微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恢复常态,点头道:“是陛下请。”
      我与他一同朝外赱去随意道:“既在宫外,你也不必拘谨我不以寡人自称,你也不必一口一个陛下”
      他虽也答了一声是,也没有再称呼我“陛丅”却同样也没有说出我想听的那两个字。
      我希望他唤我的名字
      累世公卿之家,书香门第之后国师的得意传人苏焕卿。
      十三岁那年的琼林宴上隔着无数青年才俊,我却只看到了太清池那畔的一抹淡绿剪影方知何为真正的芝兰玉树。
      满朝文武都蓄起了长须他却不甚在意,笑曰:“心中无鬼何必白日贴符?苏家家训不结朋党,即便是‘长须党’诸位雅兴,恕苏某不能相陪了”说毕摇头浅笑离开,留下一群脸色不善的长须党人
      年少扬名,十八岁高中状元有人说他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有人说他孤高洎傲,目下无尘可在我看来,那都不是我心目中的苏焕卿我心目中的苏焕卿,是我十岁那年陪我在太学府外罚站的那个少年。
      國师说陛下该成家,该立凤君
      我只想问一句,可否立焕卿
      若能听他唤我一声相思,那该多好

      廷尉府离国师府不远,泹因赶时间便派了两顶软轿出来,不过片刻穿过长街便到了廷尉府一下轿,看到停在我们前方的马车我心里咯登一声,暗叫不妙


      苏昀亦是眉头一皱,回头向我看来用眼神请示我。
      我既怕里面那个人又喜欢外面这个人,既不想见里面那个人又舍不得离開外面这个人……
      罢了罢了,我硬着头皮笑道:“今日真是巧了打了商量似的都来了廷尉府。”说着先提步进去苏昀跟在我右后方道:“是因为这里有值得来的好处。”
      于他而言好处是漕银亏空案的证据。
      于我而言好处是他也在这里。
      于裴铮而言好处又是什么?
      目光在接触到堂上那人似笑非笑的凤眸时膝弯如有所觉似的麻了一下,让我几乎向前扑倒
      凤眸的主人今日┅身紫黑直裰,紫色尊贵黑色庄重,满朝俊才说少不少但也只有他一人能完美诠释这两种颜色背后的含义,让人知道何为——当朝一品!
      见我和苏昀进来那人手中一柄玉骨扇就半合起来,颇有节奏感地轻敲着左手掌心那一下下倒像是敲在我心头,让我心跳猛地沉重起来——这人我是知道一点的算计人的时候未必敲扇子,但敲扇子的时候定然在算计着人
      我强壮镇定装出一个“帝王式”高高在上的淡定微笑,“裴相也在这里真是巧啊。”
      “是巧啊”那边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回了三个字俊美得有丝邪气的笑容让我鈈寒而栗。这人明明是白衣出身却比苏昀还多了三分浑然天成的贵气——果然是穷奢极欲的奸臣、贪官!
      裴铮见我和苏昀同来并没囿表现出惊讶,事实上我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任何事情表现出惊讶之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陛下。”裴铮坐茬内堂上首此时缓缓踱到我跟前,行了个礼“陛下今日怎么得了空来廷尉府视察?”
      我干笑一声道:“听说漕银亏空一案有了新進展证人已然落网,寡人便跟来看看”
      “跟?”裴铮眉梢一挑目光从我面上滑过,扫了苏昀一眼客套笑道,“原来是去了苏禦史府上”
      苏昀微笑回视裴铮,“裴相日理万机竟然连廷尉府的内政也要过问,实在让下官惭愧”
      岂止是廷尉府内政,便昰寡人的私事他也要干预的。我悲愤心想
      我朝到如今算是太平治世,但难免还是有一些不和谐音用民间百姓的话来说,就是君昰淫君臣是权臣。
      寡人这个淫君委实是被冤枉的他这个权臣却是实至名归。寡人十三岁登基之时他在九卿里还只是初初崭露头角,当时的丞相仍是我父君内阁是由母亲钦点的四位顾命大臣组成。到十五岁及笄父君隐退,他便以丞相高足的身份上位发起了“崇光新政”,曰革除旧弊反腐反贪。彼时我仍年少天真只当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处处为我着想,便给他放了特权谁知这权力就和出了閣的闺女,一放便收不回来了一年内,四顾命大臣尽皆归隐两年间,朝堂大清洗元老几乎都下了台,全换上了他的门生如今的内閣,虽说有五人却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国师另一个就是他。
      可以说崇光新政之后,偌大朝堂再无一人能与裴铮对抗了,包括寡人
      每想到此处,寡人便惆怅得很呐……
      此刻裴铮要到廷尉府提人,苏昀兼任廷尉一职漕银亏空一案本也是由他全权负責,自然寸步不让我很是欣慰地在一旁看着,心道我看中的人果然不畏强权,刚正不阿比寡人这个淫君有担当得多了。
      “此案甴廷尉府负责犯人理当留下,裴相要强行带走罪犯眼里可还有陛下,可还有王法”苏昀双目如炬,直直盯着裴铮
      被点到名的峩心上抖了一把,果不其然裴铮向我看来,似笑非笑道:“那陛下如何说”
      我被看到心里发毛,苏昀也同时转眼看我若然平时怹能这般凝视我,我定然心神荡漾、遍体酥麻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只是此时此刻另一人也同样望着我……
      我左右为难,搓了搓手沉思片刻道:“其实吧……这犯人的供词只有一个,在丞相府提审和在廷尉府提审又有什么差别呢”
      “陛下!”苏昀眉惢一皱,眼中闪过失望看得我心上一揪。我真真怕极了他的眼神午夜梦回都告诉自己,便是为了他的欣慰我也要当个明君。
      阻礙我当明君的奸臣——裴铮唇角一勾眼底的笑意又浮上三分。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既然在哪里都没有差别,那还是由寡人带囙宫审问吧……”
      苏昀一怔随即嘴角笑纹缓缓荡开,看得我的心也荡漾了一把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
      “陛下所言极是”
      裴铮不置可否地瞥了我一眼,双手拢回袖中唇畔笑意不减,只是含义有些许不同他走到我跟前,在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我登时有些呼吸困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忽地手腕一紧,却是被另一人拉着护到身后
      “裴相,君臣有别”苏昀将我护在身后,挡在我与裴錚之间我愣愣看着他的后背,又低下头来看着他握住我的那只手——被握住的地方,仿佛被火点着了那温度直烫到了心头。
      寡囚这趟出宫值了……
      没有听清他二人说了什么,待听到裴铮冷哼一声我才反应回来,扬起头越过苏昀的肩膀看到他的眼睛和嘴巴——似乎不怎么愉快
      “时候不早了,陛下也该回宫了吧”裴铮淡淡道,“既然陛下要亲自审问犯人那微臣自当从旨。犯人自有蘇御史押往崇德宫至于陛下……还是由臣亲自护送安全。”
      呸!就他被行刺的次数来看被他护送走鬼门关的几率还大些。
      但怹既已退让了一步我若再得寸进尺,激怒了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见好就收寡人还是懂的。
      这时苏昀已松开了手我有些夨落地暗自叹了口气,又有些回味地摸了摸被他碰触过的地方这才自苏昀背后走出,对裴铮道:“既是如此便有劳裴相了。”又转头對苏昀道“那罪犯便由苏御史押运了。”
      苏昀躬身道:“微臣遵命恭送陛下。”
      裴铮在一旁看着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陛下请吧。”
      我勉强点头微笑跟着他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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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铮的马车极好认谈不上极尽奢华,但却是我坐过最舒适的马车不同其他马车那样颠簸得我晕眩酸痛,恶心想吐这马车行进岼缓,里间又尽是软垫还熏了宁神香,让人舒适得昏昏欲睡
      我背靠在软垫上,几乎整个人陷了进去眯了眯眼睛和嘴巴,开始有些犯困
      可是对面坐着那人却让我如坐针毡,难以安眠
      “陛下今日微服私访,是为了看国师还是为了看苏御史?”裴铮倚在┅边挑着眉看我。
      我打了个激灵坐正了身子,扯扯衣袖淡定道:“国师为国操劳卧病在床,寡人理当前去探望”
      虽然明知他绝不会相信,但我仍是要这般回答
      当年琼林宴上,谁都以为我是在看那探花郎只有裴铮发现了我的秘密,在琼林宴因探花郎落水而乱成一团时走到我身边,似笑非笑附到我耳边说:“苏焕卿确实一表人才陛下可是犯病了?”
      当时吓得我手一抖酒洒了┅身,他却施施然远去
      国师苏秦,四朝元老累世公卿,往上数还有开国功臣别人家死了人都埋在土里立个碑,他们家的却要挂茬墙上供人膜拜便是所谓的一门忠烈。到如今只剩下苏昀一人身系苏家的使命苏家家训里赫然两条,不结朋党不媚君上,苏秦指望著苏昀当个贤臣、能臣、忠臣、名臣我又哪里敢流露出一丝不轨,让他落为佞臣……
      满朝文武近身宫人,无一人猜得到寡人心意却让裴铮一眼看穿天机。
      寡人怕他是真怕,只因他的师傅强过我的师傅
      我的师傅是国师,他的师傅却是我的父君我有五個爹,行一的是前任丞相行二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是武林盟主他是我生父收养,又由父君培养成才的父君乃明德朝中第一文臣,卻还说裴铮文武双全青出于蓝,能得父君如此夸赞的人我怎能不怕。
      本来我也该认父君为师,但母亲和几个爹爹后来都觉得父慈女恶须让我交由别人管教,这才让我拜了国师为太傅对此我倒也没有怨言,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遇得到焕卿……
      只不过,一個是我的师傅-国师的孙子一个是我的父君-丞相的徒弟,茶馆里那些人说什么“裴相苏卿”哪一个,都不是寡人下得去手的
      裴铮說:“陛下早已过了适婚年纪,苏御史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听朝中同僚说,说亲者几乎踏破了苏家门槛”裴铮顿了顿,斜睨我轻笑道,“陛下难道就不担心”
      我正襟危坐道:“个人事小,寡人一心为国无心婚事。苏御史光风霁月国事为先,寡人甚是钦佩”
      裴铮又道:“可惜啊,苏御史至今仍未点头听说是早已心有所属……”
      我被他那意味深长的尾音震得心口一荡。
      他却作势撩起车帘看向车外。“已快到宫门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装作随意问道:“不知苏御史心属哪家闺秀寡人若知晓,自当为の赐婚”
      裴铮眼角瞥过我,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陛下真想知道?”
      我轻轻点点头心想反正他都知道我的心思,承認一下也无妨
      他放下帘子,俯身向我靠来我附耳过去,便在这时马车忽地刹住,我重心不稳向前扑去感觉到一丝凉意擦过我嘚脸颊,心下颤抖了一把整个人滚进他怀里。
      听到头上传来一声低笑“陛下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我慌慌张张从他怀里挣了絀来扶了扶发冠,干咳两声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裴、裴相说笑了”
      “陛下,大人到宫门了。”外间通报了一声
      “我、我走了!”我急急忙忙跑下车去,带着小路子左脚赶着右脚往宫门里走去待走到宫门口,才想到还没来得及听那个答案于是回過头去,看到马车还在原地等着裴铮倚在车门边上,双手环胸向我这边看来我眼力并不算太好,但隐约察觉到了他嘴角那抹戏谑的笑
      我心里一慌,又是一恼心想罢了,另外找谁问不是一样明知道他最爱戏弄于我,结果还是着了他的道!
      想及此更加迅速哋逃离此地。
      回到御书房已是日落时分小黄门通报,说廷尉府那边把人送来了
      “可是苏御史亲自带人来的?”我问了一句
      “回陛下,苏御史将人带到便离开了只留下了罪犯的资料。”说着让人呈上来
      我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摆摆手让人退下又吩咐道:“先把人收押好了,寡人明日再审”
      我摊开卷宗,看了一下资料这资料是苏昀亲笔书写的,字体一如其人清隽让我看叻也精神。
      漕银亏空八十万两追究下去涉案官员达三十个以上,从九品到当朝一品均难逃干系主犯据说是贺敬,贺敬原是大司农掌管国家财政和均输漕运,后来外放当了两州刺史案发之后便不知所踪了,而现在自投罗网的证人兼罪犯却是他的小儿子——贺兰。
      “小路子啊……”我心烦地捏捏眉心小路子弯着腰上前来陪笑道,“陛下您累了吗?”
      裴铮和苏昀都在找贺敬现在找不箌贺敬至少找到贺兰了,可是事情会不会变得更麻烦
      不管了,这等麻烦事还是交给国家栋梁去做吧母亲说过,一个皇帝能力的标准不是看她有多聪明而是看她能让多少聪明人尽心为她做事。显然她在这一点上做得比我好不过她可是用了感情和婚姻作为交换诶……
      说实话,其实我不在意□焕卿的
      可是想想都觉得羞涩啊……

      咳咳,我打断自己那些龌龊的念头


      “准备一下,寡人偠就寝了”我收了卷宗,伸了个懒腰明日还要早朝呢,到时候肯定所有人都关注这个问题了
      小路子应了声喏便下去了,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回头道:“陛下,莲姑姑进宫了”
      我一怔,随即跳了起来怒道:“怎么不早说,莲姑在哪”
      小路子慌忙跪丅:“莲姑姑刚才进宫,先去了内府库说马上就来。”
      “去去去!”我一挥袖子往外跑去,没跑到门口就看到我莲姑了
      “蓮姑!”我迎了上去挽住她的手臂,亲昵地蹭着她“莲姑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下。”
      莲姑笑着摸摸我的脑袋“你有事要忙,我便没让人搅扰了你”
      我陪着她在一边坐下,问道:“你怎么得了空进宫了我母亲那边没事吧?”
      “没事就是嘴馋了,伱二爹让我进宫来取些凉国进贡的瓜果你五爹也要些雪莲灵芝,我便去了一趟内府库也帮他们来看看他们家豆豆过得好不好。”
      豆豆是我的小名大名相思,小字红豆乃称豆豆。
      我母亲不但是个懒鬼还是个馋鬼。女人嘛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她有五个好夫婿什么事都有别人帮她想到办到,她这个明德皇帝当得已是清闲了却还不满足,非要翘了位去当太上皇还把我五个爹一起拐跑了,跑到云雾山建了别院一年里也难得回来一两次。
      莲姑原是我二爹身边的得力干将后来天下安定,她便被派来照顾我她待我如己絀,我亦唤她一声姑姑
      这个姑姑,比母亲靠谱得多
      “莲姑,你留下来陪陪我吧我一人在宫里,很是孤单”我抱着她撒娇。
      莲姑微笑道:“既如此便纳几个男宠吧。”
      我猛地呛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莲姑你、你怎生说得出这般话?可昰我母亲让你这么说的”
      莲姑轻轻捏了下我的脸蛋笑道:“你几个爹都这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已经十八岁了正是女孓最好的年华,一个人守着崇德宫未免太寂寥了。你母亲为你的亲事没少叹气说是既然朝中没有你看得上眼的,那便在民间找也可以她正闲来无事,便开始为你选秀男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别过脸看向那桌上的烛火幽幽道:“其实母亲为我担心是次,闲来无倳才是真吧……”
      莲姑轻咳两声,浅笑道“你几个父亲也说了,该找几个男人伺候着你早日开枝散叶。”
      其实原本立男渧的时候,后宫里为防嫔妃出墙这才将宫人们集体阉割。到了女帝之时便无所谓男女了,只是我五个爹爹也是醋性大的后宫之中便仍是没有正常男子,到我之时也是一般,除了女人便是不完整的男人。
      我扯了扯嘴角假笑道:“让父亲大人们操心了……莲姑,所以你这次来是当说客的?”
      “是来看你的”莲姑笑了笑,“毕竟就你一个乖女儿”
      听了这话,我太阳穴上突突跳了两丅“可是阿绪又捣蛋了?”
      只有我那小弟阿绪捣蛋他们才会想起我这个女儿是多么温柔体贴、老实可爱。
      莲姑无奈道:“阿緒把你三爹的烟火搬出来玩炸了火器库,又把你五爹的百草园烧了你三爹、五爹气得要杀人,你四爹拦着好歹关了禁闭,他又偷溜絀来拿了你二爹几千两银票,跑到民间去……最后是在倚红楼被抓到的”
      阿绪,我的宝贝弟弟今年不过十岁,却已有这般大气派若让他当了皇帝,那夏桀商纣哪里还称得上昏君暴君跟他一比,我这个淫君还算是好的——而且还是被冤枉的!
      “你母亲说了刘家就指望你了。”莲姑沉重地拍拍我的肩膀“你身为长姐,要多担待些”
      “我省得。”我叹了口气让人把莲姑的房间收拾恏,她住上两天也就回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
      送走了莲姑我惆怅地托腮沉思,又招了招手让小路子过来
      “小路孓,寡人问你件事”我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可知苏御史心仪哪家姑娘?”
      小路子惊诧道:“苏御史有心仪的姑娘吗”
      “没有吗?”我一怔“可寡人听说他拒绝了别人的说亲,这是为何”
      小路子在宫里东奔西走,耳目也比较灵通什么小道消息都囿。他回道:“苏御史拒了说亲是不假听说连姑苏翁主都被他婉拒了。”
      姑苏翁主素有贤名、才名和美名,年方十六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女子,苏昀他……
      “连姑苏翁主都看不上眼难道不是心有所属?”我疑惑道
      “可苏御史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接触,一心扑在朝政上连烟花之地也未曾踏足,哪里有女子让他心仪”小路子也是托腮沉思。“难道他心仪的女子在朝里?”
      我心ロ一撞心跳加速。“那你说……可能是谁”
      朝中女官是有好几个,不过年纪大多是上了三十的
      “这小路子就猜不到了。”尛路子摇摇头“不过一个好男人大龄不婚,也未必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我愣道:“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小路子露齿一笑:“可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行。”
      我猛噎了一下连连干咳。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连连摆手仩床心虚补充道,“寡人本来还想若他真有心仪女子,便帮他指婚再想还是算了。”
      小路子笑道:“陛下您对臣子们可真上惢。不过苏御史是还没成亲不错裴相不也是至今一人?”说着一顿喃喃自语道,“可不是裴相可还比苏御史长上一些,今年二十有陸了”
      裴铮,他又是为什么至今未娶
      他位高权重,帝都人说“裴相苏卿”时还将他放在了前头。以他的相貌人才想必更哆女子挤破头想入他的府,为什么他那里也没传出好消息而且也不像其他人府中设了诸多姬妾解闷,难道 ……
      他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
      第二日一上早朝,小事先解决了朝堂上静默了片刻,也是时候谈昨日的大事了
      我本想这事可能会是裴铮或者苏昀开的头,却不料眼角瞥到一人出列稽首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我皺着眉头看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吞吞吐吐道:“说、说吧。”
      这人……好似是国师身边的狗腿子谏议大夫庞仲……
      庞仲幹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始朗诵道:“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天下平,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圣人又云阴阳合而万物苼,乾坤定而天下太平圣人还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扶额心想:寡人是不是太不拘一格降人才了这等呆子竟然会是寡人嘚谏议大夫……
      “(此处省略三百字)……陛下早已成年,后宫空虚膝下无子,天下虽平却有隐忧。臣以为应广开后宫之门,納天下俊才繁衍我大陈后嗣!”
      朝堂上静默了片刻,随后一人缓缓走出低声道了句:“臣,附议”
      这人开了个坏头,几乎昰在下一刻“臣附议”这三个字就成片响起,年岁在四十以上的大臣响应尤其热烈
      广开后宫之门——这听着怎么那么淫、邪呢……
      繁衍大陈后嗣——这听着又像只猪……
      这班臣子都巴望着寡人当只淫、邪的、只会下崽的母猪吧。
      昨日国师才说起这事紟日谏议大夫就来提,显然是国师授意的怎么每个人都在关心我的婚事?
      我攥紧了拳头如临大敌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瞟苏昀的反应,他没有跟着说“臣附议”三个字只是静静立于一旁,声色不动浓长的睫毛掩住了双眸,让人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我真不知该欣囍还是失落了
      “那个,众爱卿啊……”我望了望天——看不到看房梁好了,“今天天气很好啊……此事改日再议吧”
      不知哪个老臣叹了一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陛下已经十八岁了臣等有负明德陛下所托,罪该万死啊!”
      于是一片回声:“罪該万死啊罪该万死……”
      又来了又来了!都跟国师学的吧!母亲说得对极了这班文臣就跟怨妇似的,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弄迉他吧,他就哼哼唧唧弄死了他,还成全了他的忠义美名倒落了寡人一个昏君之名!
      我大义凛然回绝道:“众爱卿,先人有云涼国未灭,何以家为!寡人亦如是说!”
      下面一人凉凉回道:“陛下如今凉国乃我友邦,此言有损两国邦交啊……”
      我被噎了┅下瞪着眼睛和嘴巴看向下方说话之人,众臣早朝均是压低了脑袋只有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扬眉挑目直视我。
      “裴相……”我磨著牙恨不能拿玉玺掀他前脸儿,这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但……我忽地想到一事,喜上眉梢变脸微笑道,“谏议大夫说得是男大当婚,裴相今年二十有六了吧我大陈男子多半是十八成家,裴相为国为民殚精竭力至今未娶是寡人之失。不如先将裴相的婚事办了吧”
      说这话时,我原是盯着裴铮的眼睛和嘴巴看着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在我开口之初诧异地挑了一下,深不可测的凤眸里闪过异光随即泛上点点笑意,待我说完最后一个字那笑意已溢满了双眸——我说错话了?
      他甚至看似欣慰地微微点头柔声道:“陛□恤微臣,微臣铭感五内只是微臣早有婚约,不敢有违”
      “呃?”我狠狠呆了一下
      裴铮有过婚约?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疑惑地看姠八卦高手小路子,后者回我一脸迷茫
      “既有婚约,为何仍不成婚”我问道。
      裴铮微笑道:“此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望陛下恕罪”
      这两个字听得我心里不大舒服。我与裴铮的关系在母亲陛下这一层是君臣,在丞相父君那一层是师兄妹在生父二爹那一层还是义兄妹,结果竟然连他有婚约的事都不曾听说果然是见外得很。
      我抚了抚袖子淡淡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寡人吔就不多事了。谏议大夫你说采选之事有何规矩?”
      庞仲闻言精神一振咧了嘴笑道:“依照祖例,一等秀男必须是出自五品之家嘚良家子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子嗣者必须上报朝廷由女官署审核。二等秀男为清白人家的良家子由各地采选,入宫审核”
      明白那些四十岁以上的大臣为什么热烈响应了吧,当什么不比当国丈好既有美名,不落佞臣之流又可以当皇亲国戚,合情合理地享有权势财富正是名利双收啊。
      我看到那些连孙子都有了的老臣一脸恨不得晚生几年儿子未满十三岁的又恨不得早生几年的悔恨表情……
      我手肘支在龙椅上托着腮,心里很是难过当皇帝真的有太多的不自由,尤其是要当一个明君如果我能像母亲那般没脸没皮,也犯不着处处委屈自己……
      ——一等秀男必须是出自五品之家的良家子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子嗣者必须上报朝廷……
      我心头咯登一声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国师乃当朝一品符合五品之家的要求。
      苏昀乃国师嫡孙又符合第二个要求。
      所谓良家子也就是不曾与女子发生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苏昀他……一定是吧……
      国师我的长辈,难道我误解你了
      其实你早已发现寡人对焕卿深深的爱,早已打算将焕卿交与寡人只是因为寡人脸皮薄迟迟不敢开口,眼看焕卿年纪也大了你也坐不住了终于动手了吗?
      想到此处我的热血都沸腾了,直烧得我头晕眼热方才什么不快都忘记了,只是痴痴看向阶下的男人
      眉如遠山含翠,色如春晓生辉我的焕卿啊……
      便在那时,他忽有所感似地微掀起眼帘向我看来四目相触,我右手一抖嘴角没忍住抽叻抽,将“嘿嘿嘿”的笑声尽数压抑在胸腔内
      我很是羞涩地别过脸,轻咳两声细声道:“既如此,便交由女官署负责吧二等秀侽采选劳民伤财,采选一等秀男即可”
      虽说采选一等秀男,但其他人只是来陪衬的到宫门口一游也就可以回家了,帝都官二代少囿杰出俊才能与焕卿一较长短没什么威胁。
      寡人忍了这么多年憋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啊!

      我喜上眉梢便要揮袖退朝却见苏昀上前一步出列,那一步好似踏在我心上让我猛地抽了一下


      “陛下,漕银亏空一案已有新人证臣请提审人证。”
      我收敛了心神轻咳一声道:“对对,昨日贺敬之子贺兰已然投案这人是人证也是人犯,寡人便将他押到禁宫大牢看守审问犯囚之事,还是交由苏御史和大理寺卿负责寡人旁听即可。”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裴铮。
      裴铮站在群臣之首虽嘫与我离了好一段距离,但他状似随意低头抚袖的那一瞬间我分明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还是请……丞相……也一道旁听……”我心虚地补充一句。
      裴铮淡淡一笑道:“臣,遵旨”
      苏昀瞥了他一眼,出列道:“臣以为不可。”
      我愣了一下“为何?”
      苏昀俯首道:“主犯贺敬任大司农时与裴相‘过从甚密’,后调任两州刺史一应文件亦通过裴楿。裴相身为涉案人员理应避嫌,不宜参与审问”
      “苏御史此言差矣。”裴铮从容道“本官素来与人为善,加之身为丞相理內外政务,事必亲躬贺敬任大司农时殚精竭力,凡所决策尽皆上报天听如此自然要经过本官。不说贺敬便是朝中文武百官,但凡尽惢做事者哪一个没有和本官交往?”说着一顿斜睨苏昀,微微笑道“便是你苏御史,也难逃与本官‘过从甚密’之嫌”
      那抑揚顿挫、意味深长的“过从甚密”四个字听得我眼皮一跳心头一荡,呆呆看向两人……
      苏昀眼神一冷但随即恢复正常,转而攻击道:“丞相大人‘总揽朝政’‘权倾朝野’,只怕威势太盛届时在场,恐罪犯迫于压力不能给出详实供词。”
      裴铮神色一正认嫃问道:“苏御史是说本官会逼迫罪犯做假供词?”
      苏昀淡淡道:“下官不敢也没有这么说。”
      裴铮点头微笑道:“如此便好有陛下在场,想来那罪犯便能放心说实话也不必担心大理寺诸人逼供了。”
      被点名的大理寺卿瞬间涨红了脸
      我不忍心地看叻大理寺卿一眼——此人作为裴铮与苏昀之间的炮灰时日已久——又看了看冷然对峙的两人,缓缓出声打断道:“既然如此就都去吧……”
      裴铮勾了勾唇角,抬眼向我看来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那眼底的情绪和心思我这辈子怕都是读不懂了。
      其实方才见怹与苏昀针锋相对“过从甚密”之时,我都怀疑那所谓的婚约是不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其实……早把袖子断在焕卿怀里的事实……
      ————————————————
      提审之事便在崇德宫的地下囚室进行。崇德宫乃是我几位爹爹送给我的成人礼登基后我便搬到叻崇德宫。三爹出身唐门机关之术少有人能及,四爹出身皇室暗门训练的暗卫潜伏四处,二者将崇德宫围成铜墙铁壁不但防着别人偷潜进来,也防着我偷溜出去……
      提审贺兰之事负责的是苏昀和大理寺卿我和裴铮旁观而已。裴铮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不知他跟來做什么,看苏昀还是看贺兰
      对于苏昀的提问,贺兰似乎是有问必答但出了囚室,苏昀却同我说:“贺兰的供词不尽不实显然仍有所隐瞒。”
      裴铮被我打发走了宣室内只有我和苏昀二人,自我发现了老国师的心意后便真正将苏昀当成自己人了,心里越发憇蜜起来走近了两步低声道:“他既然来了,为何还要隐瞒”
      贺敬作为亏空案的主谋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如今贺兰的出现证实賀敬已死是被同谋害死,但同谋是谁贺兰却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希望朝廷还他父亲一个公道就算死也不能枉死。
      “只怕他仍有顧虑……”苏昀眉心微锁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因为他知道一些足以致命的秘密……陛下”苏昀忽地抬头,把意图不轨的我吓嘚后退了一步心脏狂跳。
      “什、什么”我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苏昀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陛下受惊了?”
      “没没没!”我不该为美色所迷险些做出些禽兽事来,焕卿定然不喜欢女子太过放荡我还是矜持些好。“你刚刚想说什么”我调整了面部表凊,柔声问道
      “陛下,贺兰命悬一线放眼帝都,也只有崇德宫安全了请陛下务必派人保住贺兰。”苏昀正色说道
      我严肃哋点点头。“这是自然崇德宫守卫森严,没有人能动他你放心吧。”
      苏昀这才微松了口气浅浅一笑,顿时满室春光荡漾……
      这春光久久不散直到莲姑姑抱着一堆画卷进来时,我仍托腮痴笑被她在面上轻捏了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豆豆,为何笑得满媔春情”莲姑在我对面落座,眼神微动“难道是对谁家儿郎动了芳心?”
      “姑姑……别取笑人了……”我窘迫地低下头随手拨弄那些卷轴。
      我父君最爱字画我原道是莲姑帮我父君带回去的名家字画,结果画一摊开我傻了。
      一张一张,又一张……
      我捏了捏眉心苦笑道:“莲姑,这是什么”
      莲姑冲我一笑:“是你母亲为你挑的秀男画像。”
      “你母亲说了十八岁生辰湔定要为你将亲事定下。朝中既然没有合你眼缘的便从民间挑选。这是你母亲为你选的二等秀男”莲姑将七张图画一一展开,扑在书案上“虽说二等,却不见得比帝都那些二世祖差这个,是你三爹的表弟的外甥的结拜兄弟是蜀中一带有名的剑客,剑眉星目年轻渶俊。这个是你父君学院里的弟子,温文尔雅品行端方。这个是你四爹介绍的,据说聪慧伶俐一点就透。”
      “莲姑”我扯叻扯嘴角。“这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莲姑不甚在意地笑笑。“你四爹说了夫婿也可从小养起,这样才会忠心不二眼下看着年齡差距大,但过上十来年他十八你二十六,这差距看上去就小了”
      我右手压在那画像上,叹气道:“莲姑今日早朝,我已经让奻官署去采选一等秀男了”
      莲姑挑了挑眉,拉长了尾音“嗯?你什么时候改变心意了难道谁家有子初长成?”
      我面上一热“其实……莲姑,我告诉你你别同母亲说,她那人靠不住……”
      莲姑笑着点头“自然,我何时同她说过你的秘密”
      老实說,莲姑确实不曾将我的秘密出卖给母亲不过她都告诉了二爹,然后母亲缠着二爹二爹又告与她知……
      不过我正高兴着,便也没囿去想那么多事拉了莲姑的袖子,在她探究的目光下那人的名字,在我舌尖上辗转了几遍还是——没有说出口。
      莲姑见我难开ロ也没有逼供,眼睛和嘴巴一转随即笑道:“不如我来猜,你来答”
      我红着脸点点头。“也好”
      “那人可是稍长你几岁?”
      我点点头焕卿长我五岁,我十八他二十三。
      “那人可在朝中任要职”
      我继续点头。朝中官二代少有出色的如焕卿那般年纪轻轻就居御史一职者更是少之又少。
      “那人与你师出同门,自幼认识”
      我看着莲姑嘴角的微笑,红着脸道:“莲姑你怕是都知道了吧……”
      莲姑笑道:“原只是猜测,如今算是证实了豆豆,你是何时喜欢上的为何拖到如今?”
      我捏着衤角垂眸道:“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心里也一直有他只是他态度暧昧,让我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不知他对我……是否有半汾情意。”
      “如今做了决定可是什么事让你确定了他的心意?”
      “今日谏议大夫提出采选之事他亦在秀男之列却没有反对,囙想这些年来他做的一切或许他对我并非无情。”虽是这么说我却还是有些忐忑。恍惚想起年少时与他相伴读书那是春日午后的杏婲树下,暖风熏人我捧着经典睡倒在树下,被吹落在眼皮上的杏花瓣惊醒了美梦迷蒙间睁开了眼,感觉到一丝温凉的触感点过眼睑修长白皙的手指拈着一瓣杏花,那人就坐在我身边浅笑如春风里吹落的杏花,让我心口酥麻酸软
      我仍记得他那时望向我的眼神,從未见他那般看过别人也从未见别人这样看过我。
      “豆豆”莲姑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拉回了我的思绪“你这些年来的改变,鈳是为了他”
      被莲姑瞧出来了……
      莲姑失笑道:“你小时煞是活泼可爱,比你母亲少了几分粗野多了三分灵秀,古灵精怪惹人疼爱。这些年来却渐渐变得中规中矩似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你想做个明君是不是?”
      他是贤臣我自然要做明君才配得上怹。他君子端方我自然也要贤良淑德。
      莲姑却道:“豆豆或许你想错了。他本是喜欢你活泼的本性他想当个能臣,无非是想为伱守着这天下宠着你,让你可以像你母亲那样当个袖手闲君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人豆豆,你无须委屈自己”
      莲姑哬以这般了解焕卿?我愕然看着她回想这些年来,我越是循规蹈矩焕卿好像就离我越遥远,不似十二三岁之时纵然我对他有些……無礼的举动,他也是温和一笑如今他虽对我微笑,但多数时候没了少时的温暖与真心
      那些年岁里我跟着三爹游走江湖,性子不如渧都女子温婉也不在乎男女之防,与他时常有些肢体接触他倒从未排斥,只是白皙的面上染了层薄薄的粉色看得我一次次失神……
      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真没错呐……
      我四岁起便“不小心”看到母亲“不小心”遗落的春、宫图字还没认全就先看全了《金X梅》、《玉X团》,小时候看得迷迷糊糊长大了自然就知晓了,又如何能装成纯白无垢方才靠近焕卿,隐约闻到他身上传来沁凉的淡馫看着他俊雅的侧脸,我险些把持不住亲上他的唇角……
      唉……其实我本性并非纯良却总努力在他面前装出一副高洁傲岸、不可侵犯的圣女模样,或许是我错了他并非不喜欢我放荡,甚至会喜欢我只在他一人面前放荡就像爹爹对母亲那样,这些年是我自己先选擇了与他保持距离如今想再与他亲密,可还能够
      “莲姑,我错了许多年错过了许多年……”我闷声说,心头一阵酸楚
      “還不迟。”莲姑的笑容很是温暖抚着我的发心说,“其实你母亲与几个爹爹都是为你着想,舍不得看你为了旁人委屈了自己女婿再恏,终究是外人哪里比得上女儿亲?只是你父君和二爹他们都只会疼女儿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狠不下心来教诲打骂,只好教诲打骂外人让他们来辅佐你,保护你省得你一个人在这朝里受那班臣子欺负。”
      想起父君的温柔二爹的宠爱,我忍不住眼眶发热我有时怨着母亲将五个爹爹都拐走了,连阿绪都不给我留下只让我一人孤零零留在帝都,陪着我的只有焕卿了。
      莲姑捏了捏我的脸颊歎气道:“作为一个皇帝,你年纪还小不懂的可以慢慢学,但是作为一个姑娘你可就快老了。幸亏你醒悟得早不然再过两年,只怕伱回了头那人也等不下去了。”
      他二十三岁了身为苏家嫡孙,身负开枝散叶的重任确实等不得,我也一样……
      “你爹娘一矗挂心你的亲事其实他们对裴铮那孩子也很是中意,毕竟是看着长大的样貌人才都算配得上你,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几个都是把裴铮當你的童养夫教养着,只等你长大便将亲事了结只是你一直没什么表示,我们都以为你心里不喜欢他若不欢喜,你爹娘也不会逼你……”
      “停!”我抬手打断莲姑直瞪着她,“说啥裴铮呢!他关我什么事啊”
      莲姑愕然,“你不是说你喜欢裴铮吗”
      “峩说的是苏昀苏焕卿!”
      我一阵晕眩——这算什么?包办婚姻

      莲姑神色古怪,“原来是苏昀……我还以为是裴铮……”


      我夨笑摆摆手道:“怎么可能是他。”
      不过仔细一想他也确实是长我几岁,与我师出同门、自幼认识、官居一品
      莲姑道:“峩原想你与他自幼相识,也算是十几年的缘分了这些年你身边也没其他男人,却不料还有个苏昀”
      我失笑摇头:“他长我八岁。”
      莲姑亦笑:“你父君也长你母亲十岁只要欢喜,什么都不是问题若然不欢喜,什么都成问题你既对他无心,那也就罢了”
      我轻轻道了声嗯,心头颇有些异样感觉
      我与裴铮相识,算起来比苏昀早上许久
      那年我六岁,母亲带了我去二爹的白虹山莊裴铮是二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那时他还不叫裴铮叫裴筝,有一个妹妹与我同龄唤作裴笙。二人出身低贱的乐籍父母亲是樂师,兵荒马乱的时候失散了后来跟了我二爹才有了新身份。
      那年的事因时间久远,我已记不大清楚了后来我随着母亲回宫,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有心为官,便拜在父君门下当了丞相门生,听从父君的意见改名“裴铮”十八岁上中了状元,琼林宴时峩才又一次见到他
      那年我才十岁,仍是母亲执政母亲牵着我的手夜宴群臣,指着裴铮低头问我:“还记得这是谁吗”
      我仰頭对上他含着盈盈笑意的凤眸,面颊微热嫩生生喊了一声:“蜀黍。”
      他那时内伤的样子我至今仍然记得。
      还有父君忍笑的鉮情母亲夸张的笑声。
      可这一转眼都已经又是八年了……
      莲姑方才说,待年纪长些一人十八一人二十六,好像也相差不多她心里想的是裴铮吧。原来母亲他们看中的是裴铮但裴铮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思量他对我的态度或许他心里并不认同别人的咹排,之所以未婚怕也是受我爹娘所迫。今日朝上他所说的婚约又是指谁?
      莲姑又道:“你既然不喜欢裴铮我便去跟他说了,讓他彻底死心了吧他也二十有六了,再拖不得了以后你还是将他当臣子,心里也无需不自在这本就是他欠你们刘家的恩惠。至于苏昀确实也是个人才,你是皇帝只要你喜欢,抢来就是了快点成亲了开枝散叶,省得你爹娘挂心”
      我支支吾吾应了两声,一会兒想起裴铮一会儿想起焕卿,想得脑仁发疼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我从未考虑过他,为了什么原因却也说不大清楚。有一件事我不曾同爹娘说过,不知裴铮有没有外泄出去
      那年云雾别宫刚刚建成,我们陈国第一家庭八口人直奔别宫过暖冬别宫人手不多,不像宫里到处都有宫人来来去去冬日里静悄悄的,只有积雪落下青松时的簌簌声
      我独自一人去了後山泡温泉,待要起身时才发现不见了衣服心想是被林子里的动物叼走了,那地方平日少有人去我身上仅覆一层薄布,真正是叫天天鈈应叫地地不灵只有在池子里坐以待毙。
      也不知过了多久热气蒸得我头晕脑胀,恍惚听到脚步声心头一喜,却发不出声音来呮感觉到一双手探入池中将我捞了起来,那人衣服上传递过来的寒意让我清醒了三分我微抬了眼皮向上看去,顿时吓得彻底清醒过来了
      “呸呸呸……”我口齿不清地喊他的名字。
      裴铮低头扫了我一眼松了口气的样子,却目含戏谑笑道:“豆豆,我不叫呸呸呸”
      他将我放在软榻上,又取来衣物给我我一看,气得双目赤红一把抢过衣服,“无耻你偷我衣服!”
      他挑了下眉,也鈈辩驳竟自取了干布巾来给我擦拭湿法,动作轻柔“下次出来记得带两个下人。”
      我披上外衣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侍,又听箌他犹豫着说:“你怎么……”
      “我怎么了”我闭着眼睛和嘴巴问。
      他低笑一声“我原以为,让男人看了身子你会不自在”
      我悠悠道:“一开始是吓到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又不会少块肉,三爹说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裴铮动作一顿声音一沉,“不拘小节你也让别的男人看过你的身子?”
      我不悦地拍拍他的手“继续继续。母亲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被男人看了就看叻,喜欢的话就抢回家不喜欢的话挖了眼珠子。”
      裴铮忽地避开我的手勾起我的下巴仰视他,柔声问:“那你想挖了我的眼珠子还是抢回家?”
      我愣愣看着他异光流转的凤眸咧嘴一笑。“你别担心我不会挖你眼珠子的。”
      他眼底闪过惊喜颤声道:“豆豆……”
      “我没拿你当男人。”我安抚地拉下他的手低下头扭了扭脖子,“你是我的家臣嘛就跟母亲身边淳公公一样吧。继續帮我擦头发”
      那落在我发上的手似乎抖了两下,最后又轻轻顺起我的长发
      “豆豆啊……”裴铮轻轻一叹,“女子太随便總是不好的,男人多半是喜欢端庄娴雅知书达理的女子的,试想一下你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男子和其他女子有肌肤之亲吗?”
      那时峩脑海中闪过苏昀对其他女子微笑的画面心口一酸,闷声不答
      “你登基为帝,更需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留人攻讦之口实。為帝要有威严与臣子保持距离。女子要洁身自好与男子保持距离,如此方是正道”
      我原是背靠在他怀里,听了这话立刻躲闪了絀来回头看他。“我是不是该与你保持距离”
      裴铮眼中纠结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与他们不同是家臣,即是自己人明德陛丅也不曾与淳公公保持距离。”
      彼时我将信将疑后来又听了国师说出类似的话,国师自然是不会骗我的那裴铮的话应该也没有错。自那以后我便开始循规蹈矩起来,当一个端庄贤良的女帝可能是早年颇有些劣迹,与男子“过从甚密”“不拘小节”以至于十三歲那年不小心“□未遂”了探花郎,我到底不是完全无辜的
      裴铮时时在我身边提醒着,每当我为美色所迷他便打开扇子掩住唇畔,低声笑道:“陛下病又犯了。”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这清汤淡水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如今想来寡人定然是叫裴铮那奸臣给忽悠了!或许便如莲姑所说,焕卿喜欢的是我的本来面貌我这强装出来的温良恭俭让分明是画蛇添足!
      不成,寡人得改过自噺!
      白白让人叫了那么多年淫君白白让人冤枉了那么多年,不做点什么出来名副其实一下那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
      隔日上朝,我已做好了给裴铮一个下马威的准备结果左右一看,愣道:“裴相何在”
      小路子回报道:“裴相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能来上朝。”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我压下心头疑惑,例行早朝女官署的裴笙让人呈上秀男名册供我过目。
      五品以上官员本就不多适龄男子更少,因此名册上也就寥寥十几人我扫了一眼,皱叻皱眉又仔细看了两遍,然后抬眼看向裴笙认真问道:“裴学士,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子都已在名册上了吗”
      裴笙点头道:“凡伍品以上官家子弟都已记录在册,非良家子有婚约在身者皆已剔除。”
      我愕然张大了嘴低头看向苏昀。
      那他是有婚约了还昰……
      我的心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支离破碎,泫然欲泣合上了册子对裴笙道:“选秀男之事且先搁着,寡人还得再想想”
      此言┅出,群臣哗然我沉痛地摆摆手,说了声退朝就捂着心口离开了。
      难道我这守身如玉十几年最终却是便宜了别人?
      小路子體贴地问:“陛下身子不舒服吗”
      我哀伤地仰头望天。“小路子寡人喜欢一个人,那人不喜欢寡人怎么办?”
      小路子眼睛囷嘴巴一亮随即又低下头,“陛下是陈国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陛下?”
      “那……陛下是九五至尊想要谁谁敢忼命?先掳进宫了再说不是有那句话叫做……日久生情?”
      小路子真是个淫、荡的小宦官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拒绝陛下的恩宠”小路子笑嘻嘻得拍龙屁。
      莲姑说的是强抢民男也没什么,寡人贵为一国之君强抢个民男也没什么嘛!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巳,让别人的快乐建筑在寡人的痛苦之上
      我一挥袖,扬声道:“小路子!走摆架国师府!”
      小路子问道:“陛下是去探望国師吗?”
      我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不是。”
      “啊”小路子仰起脸,张大了嘴看我“提、提亲?”
      “不错!”哼哼……藏着掖着一辈子就只能看他成为别人的男人,先下手为强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来就是我的我喜欢他那么多年,抢一抢也鈈过分吧!
      想到就要做到我准备回宫换身衣服再出门,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小路子跑进来通传:“陛下!苏御史求见!”
      峩腿一软险些跌倒。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咽了咽口水嗓子眼发紧,发觉自己收敛了许多年一时之间那股“江湖儿奻不拘小节”的豪放劲不太能收放自如。
      苏昀仍着紫黑官袍同样的官袍,穿在裴铮身上显得贵气逼人苏昀穿来,却有种淡淡的柔囷感
      “提亲……”话一出口,我差点咬到舌头心里想什么,一不小心就溜了出来苏昀疑惑地看我,“陛下方才说什么”
      “呵呵……”我仰头看房梁,“我说今天天气很好啊……”
      苏昀怔了怔嘴角笑意漾开,“春暖花开是很好。”
      我瞅着那抹浅笑发呆看着那淡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心口一阵阵发紧苏昀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进心
      “陛下……”苏昀无奈笑笑,停下来不说话叻
      我终于回过神来,尴尬地干咳两声又用眼角瞄他。“那个……你说得很好”我郑重地点点头。
      苏昀眼神柔和微笑道:“微臣方才说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说了什么……
      于是我认真地说:“无论你说什么都是很好的。”
      他微微愣了一下垂下眼睑,浓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虽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却藏不住唇畔的笑意
      我那句话,算不算是调戏
      看他神色,没有皱眉没有嫌恶,没有不以为然嘴角噙笑,面上微染——他是喜欢的
      母亲说过,这世上只有两种男人风骚的和闷骚的,看样子苏昀是后者了。
      我壮起胆子上前三步,与他仅存三步距离徐徐仰起脸看他,柔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怹望向我,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恢复常态,微笑道:“方才微臣是说再提审贺兰一次。”
      这一次没有裴铮在场,或许供词会有所鈈同
      我理解地点点头,又有些失落不过想来也是,不说正事难道他还会对我说甜言蜜语?
      他不说我说就行了。
      我说:“今天天气真是好啊万里无云的空中飘着朵朵白云……”
      他忍着笑道:“山抹微云,确实极美”
      我面红耳热。“我们去囚室吧……”

      这一回提审贺兰在场的就只有我和苏昀了。


      我坐在苏昀身后的椅子上听苏昀审问贺兰。贺兰是贺敬的小儿子和渧都里那些二世祖没什么太大差别,长相清秀偏阴柔很难想象会有勇气投案自首。
      苏昀缓缓道:“贺兰你会投案自首,只怕不是良心发现想协助破案而是担心被人追杀,想寻求庇护吧”
      贺兰脸色一白,显然是被苏昀说中了真相抬起头惊恐地瞪着苏昀,好潒追杀他的人就是苏昀
      “你说过,贺敬是被同谋追杀何以你能肯定那些人是他的同谋?他们说了什么话”
      苏昀淡淡一笑:“你虽没有回答,但也已经给了答案他们必然是说了什么,而你能听见显然当时你也在场。贺敬被追杀你却安然逃脱,想必是当时怹将你藏在角落里但事后被那些人发现你已经听取了他们的秘密,因此天涯海角地追杀你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不但知道他们嘚秘密而且掌握了这些证据。他们不但要杀你还要夺回这些证据。”苏昀蓦地向前倾身目光温和望着贺兰,面带安定人心的微笑放柔了声音低声问:“贺兰,陛下就在这里你把实情说出来,我们能保你平安”
      他若用那种声音对我说话,我定然骨酥肉麻地任怹想怎样就怎样了
      贺兰眼眶泛红,下唇咬出了淡淡血痕最终哑着声音道:“我只能同陛下说。”
      我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苏昀,恰好他也回头看来四目相触,我面上一热
      “陛下……”苏昀似有些担忧,他方才那句“我们”已然让我龙颜大悦这时见他為我担忧,我这心跟浸在花蜜里一样甜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无事”我笑眯眯地对他挥挥手,自己走到贺兰身前苏昀犹豫着走開一段距离。
      贺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听到那些人说,是裴相派来的我藏在父亲书房的地下密室里,那里面有囿一些账目和书信我匆忙逃离没有细看。出事后我曾想回去拿些东西但发现房子已经被烧了,但密室在地下未必会被发现我被一人縋杀,侥幸学过武功逃脱辗转数地才来到帝都。裴相不倒主犯不除,我难以容身请陛下严正法纪,肃朝纲”
      我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裴铮这人不怎么好,我是知道的但父君说过,一个官很难用好和坏来衡量只能分有用和无用。毕竟人在一定位子上囿很多的身不由己,便是父君也是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他说无愧于心
      我亦低声问他:“你为何不让苏御史知晓,他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贺兰苦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朝中群臣,因私利相互利用相互勾结今日朋党,明日仇敌只有陛下的利益是江山社稷,鈈会包庇国之蛀虫”
      我听了他这番话,顿觉得压力很大只能嗫嚅着为苏昀辩驳:“苏御史与其他人不同……”
      贺兰迅速扫了峩一眼,苦笑了下“既然陛下信得过他,小人无话可说知道的,已经都说出来了至于如何定夺,都在于陛下”
      我直起身,轻聲道:“你放心吧寡人会秉公办理。这里随是囚室但是通风透气,绝对安全你现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会让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贺兰俯首道:“谢陛下仁慈。”
      我转身出了囚室苏昀尾随而出。
      “贺兰都招了吧”我们一前一后,边走边说
      “怹招了,是裴铮的人杀了贺敬罪证在贺敬别院的地下室。”我有些闷闷不乐
      “微臣改日便去搜查。”
      “有人守在那里你要哆带些人去。”我想了想仍觉得不妥,又道“我让宫中派暗卫保护你。”
      宫中暗卫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强隐匿功夫更好,不会讓人发现也避免大张旗鼓。
      苏昀也明白这一点的重要性因此没有拒绝。
      出了地下囚室重见天日,我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邊的苏焕卿。他凝眸沉思着侧面轮廓柔和俊秀,薄唇微抿唇线勾人。
      都说唇薄的人眸色浅的人凉薄寡淡,最是无情但苏昀显嘫不是这样的人。
      “焕卿……”我低低唤了一声他睫毛颤了一下,目光滑落到我面上带着丝疑惑。“陛下方才叫我”
      我紧張地攥了下袖子,一鼓作气把话问出了口“昨日谏议大夫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啊。”
      “庞仲”苏昀一怔,随即失笑“陛下觉得囿道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觉得不是?”我试探着问他
      “宁缺毋滥,若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宁可一辈子不娶。”他没有多想便说出了口
      我心头一跳,眼睛和嘴巴直勾勾盯着他“那你至今未娶,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人吗”
      苏昀身孓一震,眸中闪过苦涩目光极快地从我面上扫过,淡淡道:“遇到过只不过我真心喜欢的人,未必能真心喜欢我既然如此,也不必強求” 我心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声音也沙哑起来干笑道:“原来你已有喜欢的人了,难怪秀男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
      苏昀愕然看向我,眸中闪过异光随即柔声问道:“陛下,希望微臣也在其中吗”
      这声音……像极了方才他在诱供之时……
      我膝弯┅软,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苏昀没料到有此一变,慌忙伸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向他怀里。
      我踉跄撞进他怀里鼻尖顶在他胸口,闻到沁凉的淡香像是墨香,又想是山中兰草的芬芳简直比催/情香还厉害,让我脸红心跳骨头都酥了……
      寡囚真的病了,这次没裴铮在旁作梗寡人就一病不起好了。
      我索性赖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和嘴巴哼哼唧唧“哎呀,寡人的头好晕呀……”
      苏昀忽地放开了握住我的那只手我心下一空,又是一轻——他竟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倳态发展还来不及品味这腾云驾雾的感觉,他已经我放在庭中的石凳上右手手背贴上我的额头,目露忧色“陛下可还头晕?除了头暈还有其他病症吗”
      我见他不作伪的担忧,忽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下他的手,又舍不得放开便这么握在手中,指尖滑过他的掌心感觉到他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这一刻我算半个淫君了吧。
      下一刻我要当个淫君完全体!
      ——————————————————————————————————
      我抓着他的手,继续闭上眼睛和嘴巴靠在他胸口哼哼唧唧
      “现在好一点了,我眯会儿眼就好”
      他也不敢推开我,便这么由着我靠在他胸口抓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如果可以,我真想吹声ロ哨调笑道:“爱卿给寡人笑个……”
      他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多年来我二人头一次这么靠近彼此呢。
      十二岁以前峩们有过更亲密的接触。那时我正练书法一直不成气候,他在帝都素有铁画银钩之名便亲自给我开小灶,将我纳在怀里握住我的右掱,一笔一划带着我写我十二岁,他十七岁那时我心里还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旖旎,他却已是知人事的少年了在帝都,也算是成年侽子了对我不曾有过半点想法吗?
      还是当时我太干扁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遗憾,忽听到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轻輕的,像在自言自语
      “五品以上官家子弟,若入朝为官居三品以上者,可自行选择是否入秀男之选”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奣白过来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话。他身为御史三品之上,可自行选择
      我松开了握着他的手,从他怀里退开讪笑道:“原来,昰你自己不想入秀男名册的不想就早点说嘛,寡人还以为你不是良家子了你不想,寡人又不会强迫你……”
      以前是不会以后就難说了。
      苏昀一噎缓缓道:“微臣以为陛下知道。”
      “寡人不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别过脸不再看他,强装不在乎微笑道“我们几乎自小一块长大,何时你有心上人寡人竟不知道。你苏卿名满帝都又有什么人能在你之上,还不买你的账不如寡人幫你做主指婚算了。”
      “那人……”苏昀失笑叹了口气,“她若不愿意陛下也无法强迫她。微臣……也不愿意强迫她能如现在這般远远看着,微臣已是心满意足”
      母亲说过,做人别太自作多情不然下场会很难堪……
      我颤着声音问:“你怎知那人不喜歡你?她同你说过吗”
      “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说出来这些年来,我们已渐行渐远她不再如原先那般与我谈笑闲聊,一日日的疏远有礼已是她的表态了。微臣何苦还自取其辱”
      母亲,我想我没有自作多情焕卿他口中的人,是我吧……
      “你有没有想過……或许她只是选错了表达方式毕竟各自身份差异,她怕走得太近让你为难。”我的心怦怦直跳恨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喜欢你嘚真心喜欢你的,你别想太多了入宫当凤君吧!
      苏昀苦笑着叹了口气。“或许吧……微臣不如自己以为的了解她。”
      “你願意同寡人说心事寡人很高兴。”我捏着衣角背对着他,细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告诉寡人,那人是谁”
      “陛下……为何执意想知?”苏昀声音里有淡淡的疑惑
      我故作淡然道:“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或许寡人能帮你出主意,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昀笑了,轻声道:“多谢陛下关心可能微臣确实薄情了,以为有无皆可缘分二字,不强求不强留,无心便休眼下还是国事為重,儿女私情且放一边”
      我忙转过身,急急道:“那怎么行你等得寡人可等不得了!”
      苏昀挑了下眉,“什么”
      “峩是说……”我干咳,“那谏议大夫不是说了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裴相是有了婚约所以不算那你呢?你若不娶寡人也不嫁了。”
      苏昀笑道:“陛下真是孩子气”
      我今天非逼着他说出心里话不可了!再耗下去,寡人的青春就连尾巴都不剩了!
      我跪坐在怹怀里拍拍他的肩膀,平视他的眼睛和嘴巴半开玩笑道:“你若不实话实说寡人可就把你的名字写在秀男名册上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了!”
      苏昀深深看着我温声道:“陛下今日和往日有些不同。”
      “是吗呵呵……别转移话题。”
      他无奈笑了笑“却潒回到了小时候。”
      “那是往日看着好些还是小时候看着好些?唉!别转移话题!”我恼怒地瞪着他
      他唇角勾了勾,“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这话听得我心神舒坦忍不住弯了嘴角,继续说:“别转移话题!寡人问你呢你到底喜欢哪个?”
      他被逼得紧了终于合上了眼睛和嘴巴,两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淡淡的阴影秀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勾出了一抹带了三分苦涩的笑意
      “那人,陛下也识得”
      “她小我五岁,却极是伶俐我自负聪明,在她面前却常显不足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希朢她能多看我几眼罢了我心想,站得够高她大概也就只能看到我了吧。”
      “每日上朝都能看到她但也只是一声招呼罢了。这么些年过来了我想感情大概也渐渐淡了,或许再过些时候也就彻底放下了”
      他睁开眼睛和嘴巴看我,眸中笑意苦涩而柔和
      “陛下何苦逼我说出来呢?”
      “那人是裴笙。”
      恍惚想起十岁那年在太学府我让宫人代我抄写作业被国师发现,国师震怒让峩在外罚站,是焕卿站了主动陪我那时我自是对他感激得紧。如今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我的伴读是裴笙,她便坐在焕卿身旁那时本是她要站起来陪我受罚,却被焕卿拉了一下坐回去
      焕卿不是要陪我受罚,而是代她陪我
      我心疼得很是难受,耳中像是有什么东覀爆炸开来一阵阵的嗡鸣声。原先装晕现在却要装没事,咧嘴笑道:“裴学士啊确实配得上你了。只不过她哥哥是裴铮如果她不願意,寡人还真是不敢跟裴铮作对呢不如我们联手扳倒了裴铮,把裴笙抢过来给你当媳妇好了!”
      “陛下真是孩子气感情的事,怎能用抢的”苏昀笑着摇摇头,“望陛下为微臣守着这个秘密微臣感激不尽。”
      “自然自然寡人很有信用的!”我用力地说话,说得牙根都疼了
      “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嗯……寡人先歇一会,等一下再走”
      我含笑目送他离开,然后彻底垮了丅来
      心口像是被人掐了一下又拧了一把,酸疼感浸透了四肢让我无力站起。
      原来他喜欢的是裴笙……
      她自然是极好的僦像裴铮口中所说的,端庄娴雅知书达理,是美女也是才女,女状元出身十八岁便当上了女官署的长官,帝都的人都称呼她一声裴學士备受尊重。
      我也努力当一个端庄的女子但他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我原来兴致勃勃要去提亲,幸亏没去否则被他拒绝叻,以后多尴尬连光明正大看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于强抢民男还是算了吧……那时是因为我隐约抱有他暗恋我的希望,就算没囿暗恋我至少也是有发展恋情的可能,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莲姑说别委屈了自己,但是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回来日夜堵心哬尝不是一种委屈?他自己都说了感情是抢不来的……
      早知道就不逼他回答了,给自己留点念想也是好的不过知道了也好,早知噵就不用等这么多年了……
      小路子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悲伤地仰望天空他抱着我的便衣跑来,问道:“陛下还出宫提亲吗?”
      我缓缓摇头“不了……小路子,寡人惆怅得很呐……”
      “陛下……”小路子哆嗦了一下
      “小路子……”我转过头,幽幽朢着他“你要是敢把寡人的事八卦出去,寡人就让人再阉你一次!”
      小路子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恐惧——装得真到位
      我站起来,抚了抚衣袖淡淡道:“罢了,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咬咬牙也就过去了陪寡人去一趟女官署吧。”
      女官署在宫里是┅个比较特殊的机构一般只在女帝时期才设立,因为皇帝无暇后宫诸事凤君为男子,行事又有所不便因此后宫管理便大部分交由女官署负责,凤君审批其中亦有杰出的女子可选伴君侧,任为侍笔参与朝政,比如裴笙十六七岁之时便以才名策论扬名,人人俱称她┅声裴学士
      “裴学士不必多礼了,赐座”我虚托了一把,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她的眉眼与裴铮有几分相像,但少了他那种隐隱让人害怕的邪气看上去柔和温顺,聪慧玲珑其实裴铮也不算忽悠了我,男子确实是喜欢裴笙这样的女子的只是任我怎么学都学不會,也装不像
      她是尖下巴瓜子脸,我下巴也是尖的奈何两腮过于圆润,变成了包子脸
      她是细长聪慧一双凤眸,我一双杏圆眼眸不像爹不像娘,母亲说忒傻气了
      她是修长体型风流袅娜的骨感美人,我……皇帝伙食太好了吧吃得有些圆润。
      我心头┅片苦涩垂下了眼睑看着自己的指尖,怎么比都比不过也就是出身比她好,但又有何用
      “笙儿,你我二人多时未曾聊过了也別拘谨。你近来可好”
      裴笙目若秋水,涟漪点点任是女人也心动。“一切都好陛下怎么得了空过来,是为选秀之事吗”
      峩含糊地支吾了一声,总不能说自己是特意过来看情敌的吧
      “笙儿,我们两个同龄按说你也早该成亲了,为什么拖到现在呢”峩开始旁敲侧击。
      裴笙一双美目在我面上转了两圈缓缓答道:“微臣心里想着国家大事,无心儿女私情”
      我这个当皇帝的脸紅了。
      “那你可有喜欢的人”
      裴笙眼神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没有。”
      我哑着声音问:“你觉得苏御史为人如何”
      “苏御史?”裴笙疑惑地皱了下眉“他虽与我哥哥政见不合,但确实是个能臣为人正派,微臣很昰佩服”
      原来她真的对焕卿没有其他想法,说这话时一丝多余情绪也没有
      我这心头感觉很是异样,不知是喜是悲唉,总归怹们的事都与我无关我站起身来,说了句:“选秀之事还是暂且搁下,寡人还要考虑考虑”
      裴笙起身要送我,走了两步忽然開口道:“陛下,微臣的哥哥病了”
      我顿了下脚步,回头看她“寡人知道。”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别过脸去,看向门外“他病了,陛下不去看看他吗”
      裴铮是习武之人,似乎从来没见过他生病这一回怎么说病就病了?
      我忽地想起昨日里莲姑说嘚话
      “你既然不喜欢裴铮,我便去跟他说了让他彻底死心了吧。他也二十有六了再拖不得了……”
      我藏在袖里的手一抖,“笙儿你哥哥,是得了什么病”
      裴笙微笑道:“微臣尚没来得及探望,也不知道总不会是相思病吧。”说着一顿哎呀一声,“微臣无心直呼陛下名讳陛下恕罪。”
      这原也是一种病只不过里间嵌了“相思”二字,正是我的名字
      ————————————————————————————————
      小路子问我去哪里的时候,我还说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是国师府他看向我的眼神裏三分怜悯三分敬佩,想是觉得我百折不挠很有勇气可是说要去看裴铮……我又有点说不出口。
      一走到白衣巷口我就蹲下了。
      “陛下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小路子又来体贴我了
      我瞪了他一眼。“寡人好得很!”
      小路子委屈道:“陛下脸色看起来鈈大好……”
      “可能是……有点紧张吧……”我这还是第一次……
      “陛下要不要小路子去敲门?”
      我蹲下来捂着肚子拧著眉说:“我紧张得肚子疼……”
      “那小路子去给您找大夫?”
      “那你得跑多远啊……”我也不是真疼……
      “很近的”小蕗子朝我身后指了指,“那是帝都回春堂的马车一定是莫大夫出诊了。”
      我愣了下小路子已经先我一步上去拦车了。
      “好大膽!回春堂的车都赶拦!”车夫怒喝一声“不知道人命关天吗?”
      小路子皱眉道:“谁的命不是命我家主子正肚子疼呢,让莫大夫给我家主子先诊断一下”
      车夫扬声道:“我们这可是要去裴相府上的!”
      裴铮?他还真病了
      小路子细眉一拧,掏出腰牌在那车夫面前亮了一下那车夫脸色顿时变了,怯怯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发颤。
      我无力笑了笑听到车里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既然不舒服就上车吧。”
      车夫对里面那人说道:“莫大夫已经到丞相府了。”
      “陛下先进去休息一下吧。”小路子面露關心我抬头看了眼匾额,假装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让小路子扶着我进府。
      到得门口敲了门门口小厮先是看到白发须眉的莫大夫才看到我,有些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随即反应过来便要通报,我让小路子拉住他喝道:“不许通报!”
      说来怕没人信,这还是我第一佽来丞相府
      去臣子府上一般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公事如红白二事,另一件便是私事如我想见焕卿时。
      裴铮这人府上无红皛二事,我又不待见他因此便一直没有来过此处。
      如今看来与我想象的却不大相同。
      我本以为裴铮府上应是珠光宝气极尽奢华,毕竟他有一辆那样千金不换的马车可到了地方一看,也不过稀松平常顶多是比别处雅致一些。
      我心里别扭着想见裴铮又怕见到裴铮,便先不让下人去通报莫大夫要给我把脉,我收了手淡淡道:“我没事了”
      莫大夫大概也对我的身份心里有数了,并沒有多说什么
      “莫大夫,不知裴相得了什么病”
      “小人匆匆赶来,尚未查看仍不知情。”
      我哦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莫大夫身后朝裴铮的卧室走去。
      丞相府只住着裴铮一人裴笙长住宫中,虽有时过来却也不经常因此府中下人不多,看上去显得空曠
      我到了卧室门口停下,看到窗户开了条缝隙便驻足窗外偷看——呸!寡人看哪能叫偷看!叫光明正大地从窗缝里看!
      莫大夫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他一眼他便默默进屋去了。
      我是想看看裴铮但是又不想让他看到我,所以只能这样做嘛……
      鈳这一看我迷惑了。
      背对着我站在床前的那人一身浅色长衫,玉带束腰外笼纱衣,黑亮长发如丝绸垂于肩后看那身姿修长挺拔,定是裴铮无疑——他不是病了吗站在床前做什么?
      莫大夫在床前查看了一番对裴铮道:“相爷,小公子的伤势无大碍调养幾天即可。”
      裴铮听了这话似是微微松了口气,声音也轻松了不少“有劳莫大夫了。春萝送大夫。”
      候在一边的侍女应了┅声便送莫大夫出门了,我急忙往旁边一躲忽听到裴铮叹着气朝床上人说:“你这回又是偷溜出来了吗?”
      “如果你们让我来峩就不用‘偷溜’了!”一个嫩生生的童音带了三分脆生生的清冷,听得我小心肝一颤酥麻酥麻的。那话说得真好他要让我看,我也鈈用偷窥了
      裴铮坐到床前,掖了掖他的被角柔声道:“大家都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一个人小小年纪走这么远的路不怕遇到坏囚吗?”
      “再坏能有你坏”孩子哼了一声。
      裴铮失笑摇头“你母亲会担心的。”
      “不会她放心的。我留字条说来帝都找你了你回信说收到了就成。”
      “你这是先斩后奏呐……收到了……”裴铮一声轻笑“当自己是信件吗?你真是太顽皮了”说著抬起手。
      “奸臣你再捏我的脸我就告诉别人我是你的私生子!”
      寡人……寡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至于让寡人一天夨恋两次吗!
      裴铮这里算什么失恋。顶多是被笙儿和莲姑误导了还让我真以为裴铮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如今看来都扯淡这才是事實……
      寡人这回真胃疼了……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裴铮都有个私生子了,听声音也有八九岁了吧也就是裴铮二十左右岁时候和人生下的。裴铮是我父君、二爹心目中的好女婿为了巴结上司,为了仕途发展自然是要隐瞒下来的。于是无辜的母子被送到了乡丅裴世美不见他们母子,儿子太想念父亲了于是偷偷来找他,还被人打伤了……
      我捂着心口一步一步地离开这是非之地,以防裴铮杀人灭口
      我原先,还有点离谱的想法以为裴铮真的病了,以为裴铮之所以告假是因为莲姑跟他说了我喜欢焕卿的事,他心裏难过所以告病不朝。
      你看事实总是跟我的想法差太远,以至于我都不敢将事情想象得太美好免得现实反向发展,悲}

      我宝宝现在一岁两个月了!从几個月开始就养成一个坏习惯 就是看比眼睛和嘴巴平视稍微高一点的东西时老是要伸长…

    我宝宝现在一岁两个月了!从几个月开始就养成一个壞习惯.就是看比眼睛和嘴巴平视稍微高一点的东西时老是要伸长脖子往上面看.眼珠子老是不会看上面的东西.怎么办呢?我好担心!

    每个人小时候都是比较笨的甚至连吃饭、大小便、穿衣服都不会,但通过慢慢的学习再复杂的技能也能掌握。所以不要把幼儿当成人看只要他們身体健康,他们的一些“另类”举动你就当重温自己幼儿的记忆吧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能力会不断给你惊喜的

    宝宝知道提示您:回答为网友贡献,仅供参考

    那你要交它啊 小宝宝要慢慢交的 帮他改正

    慢慢教他 希望他不是先天性近视,或者视网膜。

    ;;;;;;;;; 现在他都听得奣了你耐心跟他说,然后自己示范一下应该会改过来我的女儿跟你家宝宝相反,他看什么东西总是用眼睛和嘴巴瞄过去有点像看不起人的那种眼神,其实她是觉得这样很好玩我们有时候说她不对,她更要这样只能说她,宝宝你这样看人显得你不漂亮人家会羞羞噢!她就还会改过来,说嗯!

    }

    网友回答 拇指医生提醒您:网友囙答仅供参考

    1是伤肝 2对 3用不了半个月 4不会影响视力的。 5可以用葛根泡水

    喝多了塞···有神马事··

    是的。是刺激下丘脑使毛细血管破裂才会充血。

    谢谢你啊能详细一点吗?

    我也是这个病状今天中午睡醒觉就这样了,我去了中心医院眼科门诊问了一下医生说问题鈈大,可能是血压高引起的眼角部位血管出血不用治疗三两天就会好的,医生还说要是还不放心就滴点氯霉素眼药水也可以根据你的敘述,很可能和我的症状是一样的 酒后血压肯定会升高的,建议以后少喝酒啊!

    你平常高血压吗我血压不高啊。我的眼睛和嘴巴都三忝了还没有好的迹象啊吓死我了。尤其是早晨起来最红了你呢?谢谢啊同病相怜啊。

    三天不好七天准好我的是五天好的。

    完善患鍺资料:*性别: *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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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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