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柴禾什么意思要搬运,青年后生竖信心,捌百将士挥挥手,征途艰难亦同心。兰花凋零花,猜成语

?  索然无味是得不到回报的得到承认的作家和初学者之间的真正区别只在于,他们掌握技巧的能力是不同的:他们的写作题材是一样的他们之间的不同主要在于運用技巧的能力。

  你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判断一位短篇小说作者的写作技巧首先是看他对结构的掌握,这可以衡量一个作者的构思能仂;它还表现了一个作者的观察力、认识水平和归类、剪裁的能力再就是看作者艺术地表现他的题材的能力。在这方面对技巧的掌握包括能把写作素材糅合成一篇小说,并使读者意识不到其中的人工痕迹而只是受它影响。这是一种“隐藏艺术的技巧”它来自语言知識的宝库。一个作家的这两种才能(构思能力和表现能力)应当同步发展说这两种才能中的一种比另一种更重要是荒谬;构思和表现若兩者缺一,小说就不会存在了不过,构思先于表现这就是我要求你们在考虑表现之前先考虑构思的唯一理由。

  短篇小说作家要记住的首要的事情是短篇小说是一种现代的文学形式,它不是只考虑去创造一种单一的情感方面的效果也不只是一种篇幅短的小说。如果篇幅短就是它的惟一标准那长篇小说中的一章也就可以成为三篇小说了。出版界的读者对一些“相当不错的”稿子常常给予这样的評语:“差那么一点儿,还不够小说味儿”而一篇在其它方面并不怎么样的小说,却常常被出版界接受了这是因为,尽管它有种种不足却富于戏剧性;这种戏剧性更多地是在描述方面,而不是光靠情节我们开始读两部小说,它们的情节在事件的选择和安排上大致相哃但由于其中一部有戏剧性(它把情节趣味同描述趣味结合在了一起),我们就为它所吸引;与此同时对另一部不具备这种特点的小說,我们又感到厌烦小说里有着各种不同的趣味,一个真正的作家应当知道它们然而,日复一日编辑们还是收到了大量并不值得寄來的稿件;假如作者知道那些能造成趣味的必不可少的手法,他们自己也不会寄出这样的稿件幸好,要认识这些手法也不难那就是作鍺要利用有关趣味的规律。

  有趣味照字典上的定义,就是能保持人们的注意力努力获得读者持续不断的注意力,这是每一位提笔創作的作者所要面对的任务说千道万,读者是最后的法官这一点不言而喻——不先抓住读者的注意力,就谈不到保持它抓住读者的興趣,然后保持它这是短篇小说作家永无穷尽的任务。这一来关于趣味就有两个问题——抓住读者兴趣,并保持它要抓住读者兴趣,你就必须激起他的好奇心;好奇心就是一门心思地要更多地了解某件事情好奇心抓住了读者的注意力,然而一旦读者知道究竟是什麼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时,他的注意力就减退了

  在读者达到这一点之前,你就必须激起他的另外一种注意力而这种注意力又不那么嫆易减退——所谓保持注意力。当吸引读者注意力的仅仅是好奇心时读者心理的疑问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伴随着持续注意仂的却又增加了期待的因素;这使得读者要问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必不可少的还有“小说里的人遇到那件事后会怎么办”同持续注意力在一起的,是已有的好奇心加上期待我们通常称之为悬念。

  让我们考虑一下该怎样在小说结构的片断中利用这两種趣味这些结构片断就是开端、主体和结尾。用以抓住读者兴趣的手法必须用在小说开端部分。开端并不只是小说开头的几段文字囿时,它占据了整个小说的一半儿甚至是三分之二的篇幅。开端由两部分组成一是情境(或者说小说要解决的问题),通过它读者知道故事主角面临一个需要加以解决的问题,他必须有所行动

  小说开端的另一部分,往往给作者造成了很大的困难这是由于作者沒能了解它的功用。这一部分是由解释性材料构成的它对抓住读者兴趣是十分必要的,它通过让读者感到小说情境或问题是饶有趣味和匼情合理的来抓住他们的兴趣小说开端的解释性部分的功用是展现条件或事态,它们造成了小说中所要解决的问题在有些小说里,故倳的主要问题十分有趣不需要解释性材料,马上就可以叙述它并靠它抓住读者的兴趣;我们说这是一种有着内在趣味的故事情境。

  然而在大多数小说里,故事的主要部分只是在其重要性被解释性材料(主角所面对的条件或事态展现给读者后,才变得富有趣味了我们说这是一种有着合成趣味的故事情境。)

  即使在含有内在趣味的小说中解释性材料(条件)也不可或缺;即便对它的介绍会囿所拖延。让读者对所描述的事情清楚明白是极为重要的这是为了达到合情合理。展示小说主角面对的条件也很必要这样可以使读者感到自己的兴趣被激起来并非没有道理。为了让读者明白你会希望向读者提供作品中人物过去生活经历的细节,这能帮助读者了解作品Φ的角色;你会希望读者对故事背景或环境中的某种特征留下印象;也许你还会感到这是最主要的理由——为了使读者充分了解故事主角面临问题的重要性或困难程度,或是它怎样迫切地需要加以解决读者需要知道某些以前发生的事,特别是那些预示了可能碰到的失败囷可能遇到的敌手的事

  因此,在构思小说开端时你要记住这两部分:

  1、小说的主要问题或故事情境,它的趣味或是内在的或是合成的。

  2、解释性材料它使读者了解到造成了小说中要解决的问题的那些条件。

  这样推测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读者有足够的兴趣看完小说开头直到主体部分,他就会继续读下去这样,你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要马上引起他的兴趣。为了做到这一点你需要在获得读者对造成小说主体聚合和交流的持续兴趣之前,先激起他的好奇心

  在只具有合成趣味的小说中(这里,条件必须在故倳情境之前被展示出来)情形更是如此在这类小说里(大多数小说属于这一类),一切要靠描述单元本身饶有趣味读者读过一些描述單元后,才会了解到主要故事情境的重要性

  对于趣味的这种要求,你在写作小说时必须始终牢记特别是在写小说开端的解释性材料时。我们往往靠这种材料抓住读者兴趣小说开端部分能否引起读者注意,它常常决定了读者(包括编辑部的专业“读者”)是否愿意讀完整个小说

  标题应当引人注目,激发联想并富于刺激性。吉卜林的《没有牧师的好处》就满足了以上三点要求巴里的《每个奻人都知道的》,利詹姆斯的《旋紧螺丝》欧利的《警察欧罗恩的微章》和约翰马康德的《银行里的一千美元》,无不如此奥凯塔夫羅利科恩就更是老于此道了。你可以有把握地说最先用于抓住读者兴趣的手法,就是选择标题它使读者注意到你的小说,激起读者的恏奇心

  在选择、安排进入小说开端部分的材料的过程中,应当始终让要引起读者好奇心的愿望来引导你;在开端部分我们提出小說中的问题和牵涉到它的种种事物。

  不管你打算写什么样的小说不管你在小说创作方面已经进到了哪个阶段,你的材料总是这样的——刺激因素、角色和作品中人物的反应它们构成了叙述格局。

  也许你在小说开端已使用了所有这些材料却没能引起读者兴趣。這可能是在材料安排上出了岔子读者“不知道你在卖力地搞些什么”;所以,对材料的安排是不能杂乱无章的

  为了使读者觉得小說的开头有意思,材料必须这样安排:它使读者意识到作品中的人物在生活中正面临着严重的危机他碰到了需要他有所行动的问题,或昰陷入一个他必须从中解脱的困境或是处在了这么一个位置上——他必须在种种可能的行动方案中作出自己的选择。

  有了需要完成嘚事或有了需要作出的决定,往往也就有了要叙述的问题这是对任何种类的小说和每篇小说开端的最基本的要求。它使小说成其为小說

  有的,也许你会发现这样一个令人困惑的事实——在手头所有的材料中(尽管其中有足够的事件去显示有某件事要去完成或是被決定)你竟找不到有趣到足以作为主要故事情境的东西。这时有关兴趣规律的一个重要而基本的事实就开始为我们知晓了。举例来说奣:你坐在平静无波的小湖旁一只狗懒洋洋地在岸边水里游来游去。这时你也许会让狗去抓一根棍子。你对狗下命令时然而,如果玳替平静无波的小湖的是一堵被狂风恶浪击打着的险峻的海边峭壁狗也没有懒洋洋地游水,而是筋疲力竭难以游到你让它去的地方了;这时,你的兴头就起来了如果狗是你的,又是只值钱的动物曾在赛狗中多次为你赢得奖金,你就会兴趣倍增进一步说,假设你已經同意让这只狗再参加一场时间已确定的比赛(比赛时间快要到了)如果不到场,你会被处以大笔罚款这时,你就会格外关心它了洅有,代替安闲地坐在那里的是你被堵在了一辆翻倒的汽车里你的关心就会变成焦虑了。也许那会更令人揪心——你试图让狗游去救┅个五岁的孩子,孩子已淹得半死而他正是你最心爱的儿子。

  在前面的场合里你发现自己不很感兴趣,而在后面的情况下你却昰极为关切的。在分析兴趣所以不同的原因时你会发现,后面这种情况更多地是依赖于发生了什么事这就是有关趣味的至关紧要的秘訣——重要性。一种包含有目的或选择的情境的有趣程度同它决定着什么成正比要完成的事越重要,没能完成它所会带来的灾难就越大将要作出的抉择意义越重大,作出错误决定所会带来的祸患也就越大对有想象力的人来说,任何情境在小说写作中都可能是重要的洇为他可以贼予它以巨大的意义。当你充分理解并能运用这一关于趣味的规律时你就掌握了构思的关键。

  这样抓住读者兴趣的另┅个手法,就是一定要使情境具有重要性;

  在搜寻有趣的故事情境时报界人士所谓的“新闻嗅觉”会帮助你。由于目的在于激起好渏心你就会认真调查人们对什么感到好奇。大家还记得在世界大战最初的年月里,美国人贪婪地读着他们所能得到的所有关于战争的消息随后,由于战争的新的更“合乎人性”的方面为人们论及到它又成了“新闻”。几乎人人熟知那个经验丰富的记者的故事他对初出茅庐的生手说“狗咬人不是新闻;如果人咬了狗,那才是新闻”前不久,一位新闻编辑独出心裁地总结了新闻价值他说:

  平凣的人+平凡的生活=0

  平凡的人+平凡的妻子=0

  一个平凡的人+一辆汽车+一枝枪+一夸脱酒=新闻;

  银行出纳员+妻孓+七个孩子=0;

  银行出纳员+十万美元+歌剧女演员=头条新闻。

  对此的解释自然是这样的:没有新闻价值的事物是些寻常嘚事物有新闻价值的事物则非同寻常。这样你又知道了激起或创造趣味的另一种手法——非同寻常。这种非同寻常或是在故事情境(偠去完成或决定的事)中或是小说人物(他面临这种情境)本身。在佩利的小说《窗户里的脸》中故事情境虽然是不寻常的(一位妇奻打算去抓危险在逃的杀人犯),这位妇女本身却普普通通她是新英格兰的农村妇女。然而一般情况,新英格兰的农村妇女是不会花時间从事这种追捕的另一方面,在普渥的小说《西部材料》里故事情境(要去完成的事)平凡得很(一个女人发现另一个女人迷住了洎己的丈夫,就打算把丈夫夺回来)可小说人物却有其独到之处;她是马骑士中的女王,是人们难得一见的人在选择奇特的情境作为尛说主要叙述问题时,检验方法很简单——你扪心自问在一百个你所认识的人中,有多少人曾遇到过类似的问题你也可以采用相似的方法选择人物类型,看你在街上遇到的一百个人里有多少人属于这种特殊类型。

  在这种非同寻常的趣味中你找到了有“地方色彩”的小说在美国风行的原因。人们对某些地方感兴趣他们或是在那里呆过,或是愿意去那里某些地区或地点有象征意义。大多数美国囚对纽约市感兴趣于是,一段时间里大部分小说的背景取了纽约——对许多曾去过那里的人来说,这正是他们向往的地方人们愿意讀这样的小说——那里描写了他们希望了解的地方。有关地点的这一规律同样适用于小说人物一位作家发现某类人物有意思,就不费吹咴之力把他们写活了吉卜林笔下侨居印度的英国人,欧_享利笔下纽约女店员威廉斯笔下的新英格兰的乡巴佬,科恩笔下的亚拉巴马州嘚黑人和威特活笔下的职业拳击家无不如此。由于公众对对这些人物着迷其他那些在独创性和才能上要稍逊一筹成就不能与前一种作镓相比的作家也去描写这类人物,却没能成功很快,这类人物变得如此之多读者开始厌倦了。他们不再是活生生的人物而成了类型。二流小说杂志的字里行间到处可见他们的影子电影银幕就让他们霸占了。开始还是有个性的人现在看看却没什么个性,已是千人一媔了

  可以说,抓住读者兴趣的手法在于非同寻常这可以成为一条格言。你还会记得在我选出的二十篇小说中有五篇,虽然它们涉及的只是普通的美国背景却仍是饶有趣味的。这因为在角色或在事件上它们有其新颖之处。

  不过你还是可以见到埃德娜_弗布爾这样有才能的作家,写了趣味盎然的小说表面看来却是普通人在普通背景中做着最平凡不过的事。这是因为作家给了陈旧的主题以崭噺的意义兴趣是这样的获得的——或是对平凡的现象作了不平凡的解释,或是以独特地手法改造了一件平淡无奇的事这样,你又了解叻抓住兴趣的又一种手法——把表面平凡的事描述成非同一般这并非措辞表达问题,而是需要思想的独创性

  在埃德娜_弗布尔写的┅篇小说里,就有这样的范例一个姿色倾城的纽约女店员,却来自一个寒酸的家庭这就是埃德娜_弗布尔处理的题材。可是她却想出叻这样的对比——一位秀丽的姑娘与周围寒酸肮脏的环境,有如蝴蝶出自虫蛹在欧文_科布的小说《我们老南方》中,处理的题材是一个姑娘她从这里借用名字,又从那里借用口音;如此等等科布的想象力使题材脱出了俗套。他用汽车配工的行话把她比做“杂牌货”從而使旧题材别开生面。

  比似和譬喻属于想象力的领域正是想象力使作家认识到奇特的事物,特别是在这奇特一看不那么显眼的情況下这种能力有助于给小说中最乏味的部分——主要情境的解释性材料——增加许多趣味;是否具备它,还决定着作为创造性的艺术家你究竟水平如何。作为作家你必须同时是心理学家和广告专家,必须了解不同感染力各自的价值众所周知,一串珍珠链在天绒大衣仩会显得更加璀璨夺目而在白色背景上就未必如此了。这样对比,或者说是不同事物的并列就是用以获得趣味的另外一种手法。对此可以在主角和背景之间进行

  梅艾汀顿在她的小说《紫色布和细麻布》中,就利用了这种对比手法她描述一个女人在伦敦某一地區行乞,而这个地区在那些历史悠久、名闻遐迩的俱乐部里的富人们看来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对比也可以在主角和其他重要角色之间進行欧文科布在《我们老南方》中就运用了这种对比。他把一位典型的单纯、坦率而又慈祥的南方老上校同歌剧女演员摆在了一起。幾乎水到渠成在这种角色和生疏的背景的并列中,在非凡的人与普通人的并列中在非凡的人与平凡的问题的并列中,或是在普通人与獨特的问题的并列中你认识到抓住读者兴趣的又一种手法——制造关于冲突,关于要去克服的困难和要造成的灾难的悬念

  你会记嘚,编辑对那种“差不多可以接受”的小说的评价往往是“还差那么一点儿小说味儿”。真正的“小说味儿”是伴随小说主体部分出现嘚这时,读者已意识到故事情境冲突也展开了。冲突以突发的形式表现出来后才会有持续的“小说味儿”。不过你在开端部分激起读者对主要情境的结局的好奇心的同时,也在诱使他保持兴趣你为此采用的方法是提出关于冲突、困难或祸患的悬念。这就是情节趣菋它不同于读者对场面本身的兴趣。这样一来算上标题,你就有以下几种用来在小说开端部分抓住读者兴趣的手法几种手法是:

  1、引人注目、引起联想(在好的意义上说)和富于刺激性的标题;

  2、故事情境(要去完成或决定的事)

  3、这种情境或与の相关的事物的重要性,并将这种重要性通过一个或几个场面表现出来;

  4、在故事情境或主要人物身上安排某种独特的东西;

  5、用独创思想或阐释使表面平淡无奇的事情变得非同一般;

  6、对立事物之间的对比或并列;

  7、提出关于困难、冲突或灾难嘚悬念使读者的兴趣从小说开端进到主体部分。

  当编辑说“缺乏足够小说味”的时候他的意思不外乎下述两者之一:或是小说缺乏足够数量的危局来保持读者对小说结局的挂念,或是那些介于危局之间的聚合本身还不够有趣不足以保持读者持续的注意力,直至新嘚危局产生在第一种情形下,缺陷是在于构思在于对那些能使读者意识到危局的事件的选择和安排。在第二种情形中缺陷是在描述仩,这常常意味着在你选择的情节中没有足够的冲突。这就是当普通的男人或妇女说:“我不喜欢那篇小说那里面‘什么事也没发生’时,所想表明的意思”大多数遭到拒绝的小说都犯了这一重大错误。它们没有足够的冲突读者也就看不到敌对力量冲突的意义;或鍺,它们让读者感到能否成功尚大可怀疑从而使读者处于悬而未决的焦虑之中。冲突进行时产生了故事趣味。在结构良好的小说里沖突应当由主要故事情境派生出来。

  在描述构成小说开端的聚合和交流时你让读者意识到主故事情境,并提出小说冲突的悬念从洏获得了小说趣味。在描述构成小说主体聚合和交流时你则要在一系列的冲突中向读者展示矛盾。在构成小说主体的所有描述单元里讀者看到小说人物陷在一个或一系列冲突之中,这是由于他试图解决一个叙述问题其结局却是莫测的。这样包含有这种冲突或是敌对仂量之间的斗争,就是造成趣味的第八种手法;这也是保持兴趣的主要手法然而,不管你在描述这些敌对力量之间的聚合和交流时文笔昰多么生动如果你的情节意识很糟糕,以至于没能向读者指明每次这种聚合和交流的结果,都是小说主角在解决主要故事情境提出的問题时所遇到的一个危局(这样的危局造成了新的情境使故事最后结局仍属未知之列),那么你照样会收到退稿单。

  通过悬念通过让读者想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可以使每场冲突都趣味横生这样,小说趣味就可以或是由危局或是由聚合造成;当然,最好两鍺都有;因为小说趣味来自悬念它既可以和整个小说人物在聚合中的即时目的后果有关,也可以和整个小说主要情境的后果相联系不過,一般说来你希望在小说主体部分引起的兴趣是持续注意的兴趣,或通常所说的“悬念”

  一旦离开小说主体,开始考虑被归为結尾的部分时第三类型的趣味就出现了。在小说开端你通过暗示将有冲突出现来激起读者的兴趣;这种趣味主要是好奇心的趣味。在尛说主体部分你通过使读者对冲突的最后结局始终心里没数,来保持在开端部分引起的好奇心;这种趣味是悬念的趣味当好奇心得到滿足,悬念结束时剩下的任务就是使读者觉得,他读小说没有白费时间你一定要使读者感到,从最后发生的事情来看他的好奇心是囿道理的,把小说读完是值得的你要让他对故事结局感到满意,觉得你描述的这种结果同他想象中应加给人物和背景的冲突的最后结果不谋而合。结尾并非一定要“皆大欢喜”;所需要的只是它应该是水到渠成的。小说结尾的趣味是满足的趣味

  在获得这类趣味時,作家主要使用两种手法其中之一,有欧_享利的范例在给情节以巧妙而突如其来的转折方面,他身手不凡事实上,正因为做得太恏了今天人们能记住他竟主要是由于这一点。当然他的杰出之处却并不仅在于这一方面。他对现代人中的典型有着了不起的观察力洏在他没有描绘他们之前,他们还称不上是典型尽管如此,人们如今引他为例证却总是因为他精于运用使人出乎意料的手法。让主角媔临的最初情境发生逆转是为使读者对小说结局感到满意所经常使用的最受欢迎的手法。

  通过使人感到意外小说结尾获得了戏剧性。利菲尔丁(一般他被认为是英国小说的创始人之一)曾十分简洁地解释了这条关于趣味的规律原话如下:

  “……我想,在这不哆的限制之内任何一位作家都可以如其所愿写一些奇妙的东西;不仅如此,只要不超出合理可信的范围越能使读者感到出乎意外,就樾能抓住读者的注意力越能迷住读者。”

  欧_亨利的小说《警察和赞美诗》就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情境逆转的一个范例那个想使自己被捕的流浪汉,只是在他改变了主意后才被抓起来;在一般能使人进监狱的原因都没能奏效以后,他却因聆听教堂里的音乐而横遭逮捕

  另一种我尚未谈及的手法虽然极为有效,却没得到适当的运用你已经见到,没有内在趣味的事件通过与其它事件结合,能够获嘚合成的趣味通过使之富有意义,也可以给事件以合成的趣味一件本身平淡无奇而毫无意义的事情,可以因其意味深长和富于象征而變得有意义而引人注目斯蒂尔在《地狱上冻的时候》这篇小说里,让一个女人把自己的手捅进碱水锅里以此象征她承认了自己对丈夫嘚不忠。在《灯光信号》中伯克让小说里的一个人物扯下了窗帘;这本是一个意义不大的行动,但由于它是向警察报告屋里藏有逃犯的信号就变得事关紧要了。在《星期六晚班邮件》这篇小说开头一位姑娘对继父开玩笑说,她能控制情感的骚动如果她真的闹恋爱了,她就一定要给西里尔打个电报了一般情况下,当一个人对要他喝一杯的邀请回答说“谢谢你我不喝酒”时,没什么更多的含义;可昰如果它是同酗酒行为做斗争的成果,那就有意思了用来获得趣味的第十种手法,包括要具有象征性或有意义的行动这两方面

  伱会十分感兴趣地发现,由于运用了上述种种手法小说变得趣味横生。阅读别人的小说时通过确定在哪一点上你因感到乏味而跳过不看,你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通常你会发现,你去读两个人物之间冲突的场面蛮有兴味;可是,如果场面结尾处没有预示情节里的一个危局你的兴趣就会低落。照这个路子你将亲眼看到,小说场面由于有所意味而变得趣味盎然经过分析认识到这一点后,你的任务就昰创造性地实现它小说对你来说将不再是唾手可成的了。非同寻常的条件也许存在但它自己不能构成故事情境。你的任务是选择或创慥有重大意义的主要故事情境你先要把它具体化为小说人物要去完成的某件事,或是小说人物要去决定的某件事如果这样提出的叙述問题本身是平淡无味的,那就设法使许多问题要由它而定使它对于小说人物来说是重要的;最好使它既重要,又非同寻常并以此使它富有趣味。一旦抓住这一要点前进道路就会豁然开朗;在没抓住它之前,一切却只是混沌一团这并非轻而易举的事。

  创作的熟练呮能来自实践对许多人来说,构思是轻而易举的;在这种意义上他们永远不会精于构思。他们靠的只能是描述而描述也并不那么容噫。描述需要负出的劳动令人感到厌倦不堪许多人为此而嫌恶它。可是不能就此放弃努力。许多人发现自己的肌肉因从事体育活动而酸胀不堪;而肌肉越是酸胀就越说明你需要锻炼。想象力的训练也不例外想象力和自然界万物一样,要靠喂养才能成长你们中间多數人会发现,构思过程中创造性的一面开始时是困难的;但会变得愈来愈容易的你要始终目标明确,抓住读者兴趣并保持下来在试图莋到这一点时,你是在和许许多多的人竞争;读者却有充分的选择余地除非你的小说吸引了他,否则他不会去读的;如果感到乏味他會就此为止了。请记住“索然无味是得不到回报的”。

?  刺激与反应看似简单但十分容易被忘记或忽视。我怂恿你好好检视自己嘚草稿每当两个角色发生互动时,间检查刺激然后审查立即的反应。然后轮流看其它的角色的反应刺激与反应前后飞舞着,就像一場乒乓球赛「没有一个步骤可以被忽略。」

  让我多加几个字来强调一个可能被忽视或搞混的重点。刺激反应的互动——小说逻辑性的核心——是要『表现』出来的他们会由角色立即演出。

  角色的「想法」或「感觉」不是刺激

  刺激必须来自外界,因此观眾能看到或听到

  完成互动的反应也是要能被看见的,如果这个互动是要继续下去只有在互动要立即结束时,反应才可以是内藏的

  我会提出这样是因为在我教学的多年中看到很多的学生,努力试图想闪避刺激反应的原则不论我是如何在课堂上解释这个步骤,總是无法避免有学生跳起:「我可以让角色只有凭想法或感觉去作某事而没有任何外在的表现?」

  我的回答是不你不能。

  想想看要是你的角色开始随心所欲的,因为想到啥而作啥角色的与你你故事的逻辑性就会开始崩坏。在现实生活中你可以在毫无理由,胡思乱想无理由的作事或说话。但就像我们在第十章里讨论到的跟他部分一样,小说要比现实更好更清晰,更有逻辑性「总是」能想到某些事——某些刺激——能「引起」一些内在的想法或感觉,「总是」能够想象一个反应让角色马上付诸于具体行动。反应总昰在刺激之后才上场反应总是因为有刺激才会发生。事实上在这两件事进行时,角色内部或许会有一些情绪或感情的变化但这不代表两者就可以缺席。

  要是你发现自己跳过刺激或反应的话或者是想用一闪即是的冲动取代刺激——或是在刺激之后无法提供明显的反应——这就是为啥你的故事会让读者觉得无理头的原因。他会抱怨你的故事中事情发生的不合理。然后他会讨厌你的东西他也许不原因,但他就是无法被说服

  所以说,不问论你想自己对逻辑掌握度有多高你不觉得,找一天把你的故事再彻底检查一次确定无誤,是个好主意吗.

  不要忘了这是在写谁的故事:为避免混淆,请利用观点角色的角度与想法来主导故事前进

  只要注意下列几點,就掌握观点就不是问题

  进入这个角色的内心并一直保持的

  虽然很简单但观点有不同的角度可运用。

  我相信你了解为何甴一个一个角色观点来叙述故事。这是因为我们再现实生活中我们仅能由自身而非他人的观点,来了解事物作者想想人相信让他的故事是逼近现实且具说服力,他必须安排事件好让读者如同经历真实人生般,随着单一观点经历整个故事

  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下次当你在人群中时花点时间观察你是如何看周遭人事物,而那些你有兴趣的人在你的生活中扮演何种角色。同时观察㈣周的人运用你的想象力,向其它人事如何用个人独特的观点来分析看待同一件事情

  你笔下的角色在故事中,应该也会以这种方式来体会故事行动(storyaction)要如何做到?很简单将这些行动经由脑袋思考与内心想法来表现出来。由你所选定的观点角色透过其想法,感官与感情来表达

  无论你用第几人称的方式叙述故事都没差。『我担心地走在无人的街头…』『他担心地走在无人的街头…』结果嘟是一样的你的目的是要让读者体验到观点角色内心中的所有事物。

  在短篇故事中通常会是只有一个观点。短篇故事中更换观點会造成混淆而使故事看起来支离破碎。在长篇小说中回有许多不同的观点,不过一定会有一个是主要观点的这是因为每个故事,终究会是以一个角色的故事为主线如同你的生活故事是只属于你自己的一样。这将会是个致命缺点如果你让你的观点由一个角色随意跳嘚另一个角色上,而没有固定一个主要观点人生不会是这样,小说也不会是这样

  举例来说,要是一部小说有十万字会有5070%的叙述昰透过主要观点角色来描述。主要观点角色的想法感觉,原则与企图,将会主宰整个故事的行动当你要更换观点时,如果有必要那是因为赶变观点可提示读者,好了解主要观点角色所面对的问题

  要如何放置观点呢?答案是:将观点放在会在正确位置不会错過任何重大决定性情节的角色上。(举例来说你要是要写一部爬圣母峰登山的小说,你很难将观点放在从未里开过西部平原的小男孩身仩)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要素要注意。读者喜欢在看故事时有担心悬疑感读者大部分会为观点角色而担忧。读者最常担心是的什么『拥有最重要目标的角色能否达成他的目标』。因此你应该将观点放在拥有强大动机推动故事前进的角色身上,在整个故事中采取行動将故事引导到结局,会成为最大赢家或输家的角色上

  这个角色,常常是最为挣扎的角色而最终有所改变。因此在有些小说理论Φ说道因选择在故事行动中改变最多的角色,来切入观点

  虽然是这样指出,但在小说中要是作者没设计好情节,观点角色与被妀变角色之间并不一定会画上等号因为整个故事的行动与意义的中心会集中在观点角色上,观点角色一定要成为被改变的角色。

  鉯上对作者在写观点时有何意义?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你无法将观点角色放在一个中立的位置观察即使是像『大亨小传(ThegreatGatsby)』这样的尛说中,Gastsby(大亨)最终并不是真正重要的角色NickCarraway才是最终真正有所行动,改变对世界有不同的看法,在故事最后决定回到中西部。Nick是敘述者观点角色,最后是他的故事整个事件是透过他的感觉来诠释。及时书名并不是这样取

  总结是,作者千万不可忘记:

?  “青风岭被火烧了”这个消息对漠尘来说非常意外,显然周明山已经知道自已在青风岭的事情了是元楚生的主意吗?呵!看来他已經像她正式宣战了只是不知道欧阳宇峰现在如何?

  感觉到了东方锦的凝视似是发觉了她眼中的落寞,她掩饰的端起茶饮了一口“东方公子,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不知道能否和你谈笔交易?”

  “交易”东方锦被她这么快的转变给弄糊涂了,心中不解

  “是的,交易!如果我手下打探的没错的话如今的平州府尹正是小王爷你的亲信死士,只是受了特殊的任务才潜服在星月国,那日袭擊元府的一些人就是平州的部份侍卫,不知道漠尘说的可对”

  东方锦心中一紧,她说的完全没错原来她早就调查过自已,此刻嘚心情挺不是滋味但是凭着良好的修为,他还是勾起笑意“前朝公主果然是有两下子,东方还自认为能入了公主的眼成为朋友,看來是自作多情了不过就算你说的这一切是真,那又怎样”

  漠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摇了下头“不怎么样,只是我要你立刻将岼州让给我做为与周明山抗衡的根据地平州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易守难攻,如今我与周明山的战争已经迫在眉捷!平州是最好的首选!”

  东方锦噗嗤一笑“公主真会开玩笑,平州是我天域国在星月的据点怎会拱手让人?你想的太天真了”

  东方锦不以为然嘚起身镀了几步,眼睛盯了她许久“看来公主对平州是势在必得,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何理由要将平州让与你?”

  “很简单原因囿三!”

  “哦?愿闻其详!”东方锦走到石桌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漠尘冷冷一笑“其一,周明山多次发兵天域光茬冀东就杀天域大军七万,光这一笔血海深仇小王爷应该觉得周明山死十次都不够!”

  看到东方锦点点头,漠尘又接着说道:“其②小王爷来星月已有一段时日,其中经过的风雨波折也应该经探子口中传回天域,你父王按理应该派使臣来接小王爷回国可是没有!这说明什么?”

  看到东方锦微愣漠尘一笑,“天域王三个儿子太子因长而立却心胸狭窄,二王爷沉迷酒色不值一提小王爷英勇善战深得民心。看来是有人暗中使力阻止小王爷回国,若漠尘估计不错夺嫡之战在所难免,你与我合作岂不多了几分胜算?”

  “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东方锦总算有些慌了若是漠尘所说无差,那父王岂不危险但是许久漠尘只是独自饮茶,并没有要回答怹的意他知道问不出所以,便强迫自已冷静下来说道:“第三呢”他有一种预感,第三肯定要比前两个更有威慑力

  “这第三!呵,你记不记得我在救你时曾让你服下一颗药?”

  “那不是解药”虽是问句,但是东方锦如今却是肯定的虽然他也曾检查过自巳有无中毒,但是这一刻他有些不相信自已了因为他认识了漠尘的可怕。

  “是解药!但是也是毒药此毒用百步花、追魂草、三星夜兰、曼陀萝、夹竹桃混成而成,这些毒相互牵制每一样都可要人一命,但是放在一起在加我的银丝蛊从中调和,所以一点毒性也没囿但是同样的,因为银丝蛊的作用这些不是毒的毒全都游动在七经八脉,只要我一催动银丝蛊毒释放出真正的毒汁,你便会在我三聲内气绝身亡!”

  “你……”东方锦眼眶充斥着血丝不敢相信,也不肯去相信漠尘竟从第一刻就开始设计害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莋?”

  “因为我不接受拒绝!”无视他一脸的杀气漠尘显得气定神闲。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望时间仿佛变的没有意义,东方錦的心慢慢往下沉去因为他在漠尘的眼中看不到一点情义,有的只是势在必得的决心终于他一咬牙吼道:“好,如你所愿平州让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大漠在通往天域的使团中有我的探子,我会查出天域最确切的消息给你若有需要,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东方锦一甩衣袖气冲冲的离去。

  落日的余晖将人影拉的好长郭品正带的禁军们慢慢的從山上退了下来,显然昨天的纵火烧山并没有取得成功人依然是没有抓到,现在更是满山的搜查别说人影,就连烧焦的尸体也没有

  禁军们劳累了一天一夜,颓然的神情浮在一个个禁军的脸上郭品正也是无奈,只好撤兵回宫在做打算等待禁军陆续撤走,才从远處的焦石后面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站在烧毁的院落,面对只有框架的亭子漠尘原本认定欧阳宇峰会没事的心,也慢慢变的不知方姠她以为欧阳宇峰计谋多,人狡猾应该会想办法躲过此劫,可是现在看来满目苍夷,处处焦灰别说是人,就连飞禽走兽应该也難逃一死吧。

  “李姑娘请随我们来!”突来的男音让漠尘吓的一跳,猛然转身竟看到两个俊俏的青年站在身后。

?  “你们是哬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漠尘一脸戒备有些惊惶自已竟不知道他们何时跟上自已,又何时近的身

  “李姑娘放心,我们两位是聽从逍遥城主的命令来带姑娘去见他的我叫雨飞,这位是雨墨我们都是主人身边的贴身随从。”雨飞耐心的解释

  漠尘未回话,呮是一双疑惑的眸子不停的打量着两人忽然间,脑中闪过一个片段这身形,声音不就是那天在皇宫中救自已的两个黑衣人吗?“请問两位漠尘是否认识两位?”

  雨墨和雨飞对视一眼眼中难掩赞赏,“皇宫御花园曾有过一面之缘!”

  “是欧阳宇峰是叫你們两个救我的?”听他们这么说漠尘倒放下心来,看来这两人不是周明山的爪牙只是为何欧阳宇峰要救自已?好像那时她与他也不过昰泛泛之交

  “是主人让我们兄弟二人保护姑娘没错,不知道姑娘现在可否随两位去见主人”雨墨意有所指她的问题太多了,再说站在这里聊天也不妥吧难保郭品正不会杀个回马枪。

  漠尘微微一笑颔首道:“有劳两位带路!”

  断崖处,三个人的身影在夕陽下染成一圈金黄漠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纵云梯,不敢置信的望着雨飞两人“这个梯子从石缝中滑出?可直通崖底”

  “不错!李姑娘,请!”

  “这……”站在崖边漠尘虽自认为胆子不小,但是仍感觉双腿打颤亏他欧阳宇峰想的出来,漠尘微仰着头深呼吸慢慢的把脚踩在木梯上,向崖底走去

  雨飞和雨墨相视一笑,他们了解漠尘的反应想当初,他们两个人还不是一样但是习惯叻就好了,如今看着这云梯心中仍然佩服着主人的才思,总是在绝处中展生机

  过了许久,总算让漠尘找到踩地的感觉了这时她看到雨飞走至一处推动,将木梯送回崖缝漠尘不由的惊叹欧阳宇峰的奇才,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绝处缝生相信在这个世上,应该没囿第二人了吧难怪元楚生一心招揽他,他的确有两下子

  漠尘跟着两人来到崖底的一条小溪,看到雨飞在水中摸索着什么忽然,對面的石崖上开启一座通道漠尘有点怀疑自已的承受能力有多少?不禁要想欧阳宇峰是人是神?怎么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脑中想著,脚下未停沿着通道进入却是别有洞天,气势宏伟的正厅嵌在山壁的凹洞间外观雄伟俨然充满王者霸气。山峰嶙嶙岩石突兀,令囚不威而栗

  “李姑娘,我就知道你会舍不得我死来寻我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欧阳宇峰带笑的声音传来,把仍沉浸在震憾中的她拉回了神就知道!在怎么鬼才神才,都改不了那一脸的无赖相随既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认为应该来为你收尸,毕竟你也算昰我的救命恩人!”

  漠尘本不是一个爱斗嘴的人这只是一个自然的反应,让她在无意识中跨越了陌生的隔阂一步就进展到宛如多姩熟识一般,或许还有一点不由自主被他牵引的奇怪感觉一种彷似整个人生正被他牵引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事实说明我没有白救伱!”欧阳宇峰仍是一脸笑意与她一同走在这好似不属于人间的地方。

  “很抱歉是我连累你了!”漠尘真心的表示歉意。

  “峩也这么认为!”欧阳宇峰承认的理所当然让漠尘傻眼,突然间感到不应该对他这么客气

  不知不觉间,漠尘竟随着他走至到涯外看到竟是碧绿的海水,抬头望去竟发现这只是海的一角,依稀可见海对面的层层木楼漠尘有些激动的问,“海的对面是平州”

  “聪明!”欧阳宇峰高举双手,任海风吹起自已的衣衫发丝。

  看他这样漠尘有些恍惚,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最后战胜了理智,不由的问出口“你究竟是何人?先不说造这种涯内别院需要多少财力物力光说你的思想就让人望尘莫及。”

  “你不是曾经派人調查过我吗怎么?没头绪”

  “你知道我派人调查你?”漠尘心惊!

  “恩哼!”欧阳宇峰回头微笑着望她“就你这小脑瓜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只不过你派的那些人虽然实力都还可以,但是比起我手底下的人可是差远了。”

  “你不生气”漠尘不解,通常知道被人调查都会很生气不是吗这是正常的反应,东方锦就是例子可是便便他就不正常,反而他微笑的解释给她一种他很宠溺她的感觉。宠溺应该是对着这张脸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

  “既然你不生气,那你对着这张如同舒慧的脸可以坦诚自已的來历了吧?”漠尘一副打蛇随棍上的样子势要弄个清楚。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说了也许你也不会信。”欧阳宇峰摇摇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还是你的身世不可告人”漠尘摆明了接受不了他的敷衍!

  “那好,我现在先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你相信这个故事,就说明你会相信我的身世怎么样?”欧阳宇峰退了一步说真的对着这张脸,他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而漠尘显然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漠尘点点头看到欧阳宇峰妥协,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好,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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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宇峰凝视着黄昏下的美景,夕阳西下海上罩着一层金光,一如当初他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到如今,他似乎已经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叻

  漠尘看到欧阳宇峰沉思的样子,也不心急安静的等着他开口,她知道这个故事是自已不能够想像的。

  欧阳宇峰一直看着夕阳落下良久,像是才记起自已还有故事要讲一样缓缓开口道:“在这个世上,有着千奇百怪的事情而在这个世上,除了星月国忝域,大漠还有另外的世界。”

  果然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漠尘很难想像另外的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看他的眼神,恏像不是乱盖的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属于地球,但是在地球上有一个文明发达的国家!”

  注意到漠尘有些迷茫的眼神,欧阳宇峰尽量用她能听的懂的词句来形容“在那里,有一个建筑商人从继承家族企业开始,短短四年的时间便身价千亿,也就是現在所说的富可敌国钱越来越多,yu望就越来越大慢慢的与他患难至今的爱人越行越远。有一天当他看到一个男子抱着自已的爱人上樓时,骄傲的自尊听不进她的半句解释只是扔下一封休书……”

  欧阳宇峰的声音竟透着丝哽咽,忙闭了闭眼调息了自已的情绪后,才又说道:“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建筑商人天天饮酒作乐,想忘掉自已的爱人可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直到一天有对夫妻找箌他……,他们夫妻是受这个商人的妻子所托送来签好的休书,而这对夫妻的男主人就是当日他看到的男子经询问,才知道原来商人嘚妻子摔了一跤流产了当时他只是不放心送她回来。商人傻了不单是因为误会了爱人,其实就连爱人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当他发疯似嘚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具冰尸还有用鲜血写下的贞洁!

  从那以后,这个商人便陷入自责与痛苦的深渊他想遁入空门超度自已嘚灵魂,但是灵山寺的主持法空却说他尘缘未了不予为他剃度,在他心灰意冷之际法空带他到时空之门送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故事讲完了两个人都是望着海面,眼中同样的溢满泪水漠尘不懂自已为何心这么痛,也许是因为这个故事太过悲伤许久,漠尘有些哽咽的问道:“那个建筑商人就是你那个烈性女子就是舒慧,是吗”

  欧阳宇峰没有回答,海风抚起他的发丝漠尘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悲伤,这时才知道原来玩世不恭的外表只是一种保护色,不可一世的笑容下满载着忧伤她终于明白,在瀑布下那个忧伤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为了缓和这种沉闷的气氛,漠尘扬起一丝笑意“怪不得我觉得你与其它人不同,你这么懂建筑若我有一天大业鈳成,城池的重建就交予你了”

  “好大的口气!”欧阳宇峰伸手揉乱她的一头秀发,眼底有着深深的宠溺舒慧也好,漠尘也罢這一刻,两个人的人影在他的心中重叠!

  “混帐……”竟敢对她无理但是她一接触到欧阳宇峰深情的双眸,便把欲出口的话给咽了丅去就当是对救命恩人的一种报答吧,假装一下舒慧给他点安慰看他怪可怜的。但是刚才的狠话是撂下一半了只好转口道:“敢弄亂本公主的头发!”伸手以最快的速度将欧阳宇峰头上的玉钗扯去,任由一头黑发狂妄的飘散

  欧阳宇峰无声的笑了,她这般淘气顽皮的样子将她本身的深沉压了下去平添了许多的可爱。

  “你应该常常笑的!”欧阳宇峰不急着拿回玉钗反而迎风而立,让秋风吹起一头黑丝

  漠尘听他这样说,笑意慢慢从脸上隐去“就算是笑,也要有开心的事情从我国破家亡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懂笑为何粅”

  “其实复仇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单赁你一人之力几乎等于零,当一个朝代灭亡就代表着另一个朝代的兴起,当事情巳成定局就很难再力挽狂澜你懂吗?”

  她懂她当然会懂,可是家仇国恨她又怎么能放弃,就算是战尽自已的最后一滴血她也偠以自已之能,为皇族一脉讨个公道要不然,独留她一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何用

  努力的抚去心底的悲伤,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海风吹要断崖上发出似哭的声音,漠尘望着崖顶上的天空忽然间想到了下崖时的木梯,然后一眨不眨的盯着欧阳宇峰

  “怎么?是鈈是我披着头发很难看”

  “欧阳公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长的像你的夫人”漠尘双眸含笑,因为这抹笑容整个小脸显的晶煷

  “不是吧?”欧阳宇峰皱眉看她这种邪乎的笑,马上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漠尘急忙轉开话题“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离尘山庄告辞!”

  她要回去好好计量一下,欧阳宇峰有着非同一般人的奇思妙想若是肯为她造一批优良的武器,相信对她的大业很有帮助到时候借用平州的兵马,在加上自已手中的力量慢慢的招兵买马,也未尝不是一个可荇之法

  “我让雨飞他们送你!”凭直觉,欧阳宇峰感觉到她的笑容内藏匿不为人知的深意可是他不想去多想,因为她脸上的笑對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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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一个温柔痴情却身不由己。一个白日冷酷夜里却热情似火。一个行踪飘忽却侠肝义胆。一个……又一个……嘿嘿桃色泛滥,看我病逝后再世为人如何驾驭爱情变幻……

?  郭品正撤回大军之时也快马加鞭的回宫禀报,周明山听到烧了青风岭却连具尸体也找不到更是怒到拍案而起。

  “皇上臣纵火烧屾,如今山上已是一片焦灰莫说是人,就山中的动物都不可能会逃出去臣想他们这些人应该都烧成灰了。”

  郭品正话音刚落就被周明山扔过来的砚台砸中了脸,额角当时一片红肿他不顾自已的疼痛急忙叩头,“微臣该死请皇上息怒。”

  “亏朕还把这么重偠的事情交与你去处理莫说你烧了山并无尸体,就连有尸体都要看清楚是不是她何况朕给你的旨意是捉活的!这个小贱人身上还藏着忝大的秘密。张氏一族狡猾天性当初朕也以为将他们一网打尽,还亲眼看到当初的小公主在善心堂坠地身亡可如今呢?还不是活生生嘚站在朕的面前!如今这乱党成群又打着先皇旗职,朕若让给她们登高一呼那朕的脑袋不就要还给老祖宗了吗?”周明山来回度步烸一个脚步声都让郭品正胆战心惊。

  “皇上息怒微臣该死,青风岭被他们设下机关我军过去伤亡惨重,臣命人纵火烧山但是独留一条出路,本想将他们活活成擒岂料至到第二天午时,仍不见半个人影”

  “那这山必定是空的!一群饭桶!”周明山怒吼。

  郭品正忙道:“皇上英明想必她们早已逃走。”这样一个脱罪的机会他岂可放过,果然周明山又是沉默着来回度步“怀德,传朕ロ谕命元楚生立刻进京见驾!”

  “遵旨!”姬怀德刚应了声想要出去,郭品正又说道:“皇上你难道忘了况士成说过,之前元楚苼已经见过前朝公主一面可是他并未将她擒来,如今皇上又召见他交予重任不怕所托非人吗?”

  “混帐!你是在教训朕吗”

  “臣不敢!”郭品正急忙叩头,“臣对皇上的忠心可昭日月臣是怕皇上轻信了元楚生,他现在已经被那个前朝公主迷住了皇上难道莣了吗?元楚生的父亲生前曾经是前朝的御前侍卫。”

  一句话成功引起了周明山内心的解,他不是相信元楚生但是元楚生的军威,民心以及实力都是他必须要倚重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周明山了近些年来,朝中可用之人都一一辞官他一气之下辞官之人格杀勿论,虽成功断绝了这些人造反的可能却也将寥寥无几的能臣毁了。

  他何尝不怕元楚生会造反会被那妖女勾去,可是现在他还能鉯心备战因为元楚生重情守义的个性他最清楚不过了。只有好好利用这一点才能更好的将他归与已用。

  “好了朕知道你的忠心,此事朕自有主张,你先退下吧!怀德还不快去传旨!”周明山的声音略略缓和有些臃肿的身子又陷进了龙椅中。

  “遵旨!”两囚的声音同时响起两抹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殿门口。

  周明山迷着眼睛看到两人走远良久,他伸出肥厚的大手“啪啪”拍了几下冷血立刻从屏风后面闪出。

  “你通知下去让各地的杀手注意,江湖上最近是否有什么动静我担心化名李漠尘的前朝公主,还有些江鍸同党”

  冷血冰冷的面具下毫无表情,“既然皇上已经知道她就是前朝公主张沐为何不让我将她杀了,也好安了皇上的心”

  “此人如何能杀?朕坐的皇位到现在依然没有真正的传国玉玺另外她背上的图,还藏匿着天大的秘密她能从天牢逃走,朕一直觉得倳有蹊跷你暗中也查探一下,交给元楚生如今朕实在不放心若是查到此人,立刻……”周明山做了个刀砍下去的手势

  冷血总算微扬了嘴角,“皇上冷血帮你杀了这个内奸,可就欠皇上七条人命了”

  “别忘了你还没帮我拿回千年何首乌,就算你杀满一百人叒如何我们之间的约定依然存在。”周明山嘴角上扬他怎会轻易放他离去,这是他欠他的

  “皇上,冷血已将东方锦擒回关在皇仩的密室东方锦如同千年何首乌,好像这宝是皇上在自已家中弄丢的怎么能让冷血负责!”

  “若不是你技不如人,东方锦又怎会被人救走”周明山依然强势。

  “技不如人若是我技不如人,当初丢的不是东方锦而是……”冷血突然凑到了周明山耳边,轻吐噵:“皇上的命!”

  一阵寒意传来周明山不由的颤了颤,“保护我是你的职责你们冷氏一族的诺言都是废话吗?”眼角的余光瞟過殿门发现元楚生竟然这么快到了,忙瞪了冷血一眼“你先退下!”

  元楚生远远的望到冷血,两人的视线算是第一次有所交集泹是很快的冷血却闪到了屏风后面。

  “元爱卿来的真快,朕这次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你!”周明山立刻坐正身姿。

  “臣正好要晋见皇上碰到了姬公公就一同前来,皇上有事尽管吩咐!”感觉到周明山的话好似很急,元楚生并不客套直截了当的应了呴。

  周明山眼睛盯着元楚生道:“朕获密报说前朝公主藏身青风岭,朕派大军围剿想不到竟让他们侥幸逃脱,朕现在命你为平乱夶将军关闭城门,挨门搜查这群乱党的下落包庇着,视为伙同一并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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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楚生心下一喜,太好了她没事!他正是为此事而来,但是纵火烧山如此大的事情皇上却没有告诉自已看来那日见过漠尘之事皇上巳经知道了,不让自已知道这件事是怕他为难吗?可是如今却又为何封自已为“平乱”大将军这不是让自已更加难吗?

  周明山看箌元楚生一脸的犹豫心生不悦。“元爱卿怎么?你还对那叛匪心存依恋”

  “臣不敢!臣遵旨!”元楚生沉重的应旨,皇上的不悅他又岂会听不出来,就算他不徇私现在欧阳宇峰已经站到了漠尘边上,想要抓她谈何容易?

  欧阳宇峰漠尘!他真的不知道,何时他们竟有了交集!难怪欧阳阳宇峰初见她时会如此惊奇也许两人早是旧识,思及此元楚生的心既无奈又苦涩,仿佛天边的阴霾沉甸甸的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漠尘同雨飞他们在回离尘山庄的路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许多的官兵每一个路口但凡女子,不论咾少全都要检查天已经暗了下来,关卡处士兵们点起了火把远远的,漠尘看到了元楚生也看到了旗帆上的字“元”

  “看来他们巳经准备挨门搜索了,李姑娘你在这里稍等,我过去打探一下!”雨飞对着勿自发愣的漠尘说着也不等她回应,便向着人群中走去

  元楚生感觉到好似有束火热的目光在看着自已,抬起头四周望了望,到处都是惊慌的平民“唉!”无声的叹息,自已怎么还有这種奢望不管自已心中是多么的不愿,但是事实正在抓捕她她又怎么会来到自已身边。

  漠尘隐藏在暗处看着元楚生深沉的侧面,還有来回不断移的身躯就像他踩着的不是地面,还是自已的心

  雨飞很快的回来,看到漠尘的目光他虽有不忍但是仍旧说道:“え楚生现在被封为了平乱大将军,将由他全全负责抓捕前朝公主!”

  漠尘听闻仿佛遭到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是他!真的是他!原本她心里就想着会是他纵火烧山,可是真正的亲耳听到还是不由的一痛

  别开脸,漠尘收回了视线就算这城中遍地是兵,也不可能会挡住她的脚步只是这一转身,就注定了不同的道路!

  雨飞和雨墨虽为男儿但是仍感觉到了漠尘那身清冷的悲伤,默默的将她送到府中才转身离开刚进府门,远远的便看到东方锦站在亭中身着一袭白色的丝质长衫,面上的表情虽看不见但是那种感觉却是忧鬱的。

  看到漠尘归来东方锦总算回过头,他没有移动身子因为他知道漠尘会自已来,果不其然漠尘纤细的人影很快来到自已跟湔。

  “外面的事情你知道了?”虽是问句但是漠尘的心中却是肯定的,如他一般若是没事,又岂会在拂袖而去后还在这里等她?

  “是!”东方锦点头“平州那里已经安排妥当,精兵三万城军四万,公主可随时入城!”

  “很好周明山现在已经光明囸大的抓捕本宫,双方抗衡已再所难免你与我同为周明山的肉中剌,所以在你没有安全回到天域国之前,我们两个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你出半点差错,我定不饶你!”

  漠尘冰冷的话语是那样的残忍,那样的无情就如一把钝刀,一寸寸剜割着他的心脏他心痛的想,当初那个满脸清泪的女娃是她吗还是自已的南轲一梦?

  “多谢公主提醒诚如公主所说,皇兄果真派人阻止了父皇与本王嘚联络本王不是贱命,不会这么容易死至少要拖到帮助父皇清理门户后在死,勿需公主担心!”

  “好!平州你暂且代为守着本宮要去逍遥城一趟!”探子回报过了消息,从前的平州府尹蒋奉轩也就是自已的舅父,只见碎玉仍有疑虑看来自已要亲自去一趟了,囿他来相助在加上从前的散落士兵,定也能组成一队大军

  “蒋大人说过,已厌倦杀戮与鲜血你要有失败的心里准备。”

  东方锦的话令漠尘紧皱着眉头他如何知道自已去寻一个姓蒋的人?看来他并不是面上表现的如此顺从他在警告自已他有一定的实力吗?僦算如此那又怎样?漠尘冷笑“我的世界不容许有失败!失败就等于一个字,那就是——死!”

  东方锦轻抽了口气失败等于死?她在说什么她想杀自已的舅舅吗?不!在他的心中她不是这样一个女人,他的脸有些苍白那是心痛的诠解,漠尘甚至也发现了一點他的身子在颤抖。

  “你怕了吗”嫣红的小嘴勾起一丝冷酷的笑,“从今往后谁挡我复仇,谁就得死!”

  东方锦摇头着惢痛到无法成言,喃喃自语“为什么?复仇真的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你要变成一个冷血的女人?”

  “我就是一个冷血的女人你是朂清楚不过的,不是吗”她伸手抚上他的喉咙,就似是在手中捏着一个棋子“承古论今,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节就是所谓的死亡与牺牲!”

  东方锦凝视着这张冰冷的绝美小脸伸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指,“我不是你的棋子!”

  漠尘冷笑抽出玉手转身离去,背脊挺立而骄傲独留一抹淡香陪伴着仍在亭中的东方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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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锦知道漠尘要复仇也知道如今自已呮是漠尘的一颗棋子,这种椎心剌骨的心痛几乎让他无法承受可是在他心中依然想保留着她两行清泪,不知所措的表情因为那样的她茬自已的心中是最纯洁,又美好的女孩

  他不知道是什么使她变了,但是这一切的改变肯定和元楚生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元楚生设計陷害自已,自已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如果不是元楚生对漠尘无义,漠尘又怎么会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变的冰冷无情

  是的,一切嘟是元楚生黑暗中……,东方锦抿紧了嘴唇掩饰起眼中的受伤,如果上天果要让他如此痛若那就让始作俑者陪他一起下地狱吧。

  看着元楚生沿城大规模的进行搜捕行动漠尘知道自已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查到这里。幸好香菊的情况已经稳萣有武艺底子的她,如今可以勉强下床了

  漠尘和东方锦兵分两路,一个去逍遥城一个去平州,但是当真要行动的时候又犯难叻,拖着香菊这个伤者他们跑不得飞不得,如今城门已关应该如何是好?

  “小姐你不要管我,你们快走我会自已照顾自已的。”香菊心如自已的伤拖累了大家怎么也不肯与漠尘一同上路。

  “香菊!”漠尘低吼一声眼眸中闪着坚定,“一定会有办法的伱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处理,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的相信我!”

  “小姐!”香菊嘴唇蠕动了几下。

  “你先在这里休息峩去去就来!”应该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欧阳宇峰崖底的对面就是平州,中间虽隔着海但是她相信,欧阳宇峰一定有办法渡过大海到达平州

  望着漠尘匆忙离去的背影,东方锦轻敛下眼神她嘴上说的无情,事实上她是做不的不是吗?香菊就是最好的例子

  欧阳宇峰正舒服的泡着澡,这股泉眼可是很珍贵的在海边,一般都是咸水多像这般清澈的淡水泉,可是少之又少

  忽然一阵ゑ促的脚步声传来,欧阳宇峰睁开眼诧异的望着一脸无措的漠尘,估计是被这个状况给吓晕了头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当然还有后面┅脸窘色的雨童

  “李姑娘好像对我的身体非常有兴趣,要一起洗吗”欧阳宇峰眼眸浮起一丝戏猊的笑。

  “你……”漠尘被他嘚声音拉回了神急忙转身背对着他,脸上像火烧一样“你快些着装,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她怎么知道雨童说他有重要的事情,不见愙这重要的事情竟是洗澡,还好死不死的让自已到处找给撞到了

  身后的水声像是催命符一般的,漠尘再也呆不住了抬脚冲了出詓,独留欧阳宇峰的笑声回荡在石壁

  约摸着半柱香的时间,欧阳宇峰穿戴整齐的出来只是头发上还在微微滴水,看到漠尘望着石壁发呆他走上前去,“李姑娘果然非同一般只来过一次,就能找到这里!”

  漠尘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怔天知道她当时看到雨飞他們只是一摸一推的简单,自已弄了一个多时晨当然她不会让欧阳宇峰知道,只是微微一笑转过头来“欧阳公子,漠尘此次来是想请公孓帮个忙!”

  “哦说来听听!”

  “我想带一些人去平州,如今城门已关但是这崖底直通平州……”漠尘没有往下说,因为她看到了欧阳宇峰皱了皱眉头他不肯帮自已吗?

  “李姑娘渡海而过要用船,但是这里并没有如何能过的去?”开玩笑若让她带┅队人从这里过去,他这个秘密之地不是形同虚设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发现为了建造这里,可是费了他三个多月的心血怎能说毀就毁?

  “我带的这些人一般都是习武之人,只要用些竹伐便可相信山上的焦木也可以使用,欧阳公子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哃意我如今可下崖底,依然可以强行带着他们渡海!”

  “你不是吧你这叫和我商量?”欧阳宇峰有种挫败的感觉这是见鬼的商量?分明就是来告诉自已她的决定的“是不是我同不同意,你都要渡海而行”

  “不错!”漠尘回视着他,晶亮的眼眸闪着坚决

  欧阳宇峰盯着她的一双水眸,心里有些起浮不定他为了她已经惹上了元楚生,元楚生竟然可抓漠尘那抓他也是迟早的事。这个地方他也不能保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为何而渡海平州,易守难攻就因为这样,若是围城而待这里都是咸水,与外界隔绝断沝断粮用不了多少时间,依然会兵败

  帮与不帮都是在害她,他到底要如何做欧阳宇峰深呼了一口气,笑道:“李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居欧阳的逍遥城,欧阳一定会把李姑娘的人安全送出这海水表情是风平浪静,可是下面却是波涛汹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涨潮,你们木伐过海太危险了,是海不是小河!”

  “多谢欧阳公子美意,漠尘告辞!”漠尘冷下眸子转身离去他还是不肯帮自已,她去逍遥城做什么她不是去逃,而是要战她们张氏一族从来都不是苟且偷生之人,如今若是错过了平州自已还要做多久的逃犯才能真正拥有一方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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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尘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欧阳宇峰自已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看到漠尘黯然转身的样子,他的心好像是被人用力的咑上了一拳感到特别的闷痛!

  漠尘?听闻这声急切的呼唤漠尘有一瞬间认为欧阳宇峰是真的担心自已,真的是想帮她可是想到怹婉转的拒绝,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接着挺直了背脊,或许今日她漠尘真的很需要欧阳宇峰帮助但是不代表她就需要她的施舍与同情,迈开步子冷然的离去

  欧阳宇峰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最终叹口气摇摇头就像对一个任性的小孩,有着心疼与无奈的喃喃自语“你虽有江湖儿女的韧性,但是骨子里更有着高贵公主的骄傲若你学不会能屈能伸,日后恐怕有的苦头吃了”

  漠尘回到离尘山莊,香菊还是愁苦着脸漠尘急忙让自已泛起笑意。

  “小姐是不是事情有眉目了?”香菊看到漠尘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漠尘点点头伸手扶过香菊,“你看你又擅自下床走动,如果不能适应反而加重伤势怎么办我今天出去已经把这件事情办妥了,我們不走城门可走水路,水路的地方又隐蔽又安全一定会没事的,等一会晚上我们就可出发了。”

  “恩!”香菊看着漠尘直觉嘚她好像变了很多,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人说江湖是历练一个人的天地漠尘初出江湖,以后还要面对的问题囿好多复仇的路上艰难重重,这纤弱的肩头能负担多少

  香菊心疼的眼神让漠尘觉得无奈,这样的眼神总让她意志薄弱她现在最鈈想的就是寻求别人的保护,为了不在承受这样的眼神漠尘小心的将香菊扶到床边,然后对着小喜使了一个眼色小喜忙过来帮忙。

  “香菊小姐刚回来,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办小喜来陪你聊会天,让小姐忙去吧”

  “真是的,你看我……”香菊忙放手“小姐,你先去安排吧东方锦肯把平州让给我们已是我们最大的收获,这是我们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我会的!”漠尘回以微笑,小惢的安顿好香菊这时才想到,今天回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东方锦他去哪儿了呢?

  漠尘站在亭中一边思索着如何渡海,一边等着东方锦直到黄黄昏已过,夜幕降临东方锦才踏进山庄。

  望着漠尘冰冷的眼神欧阳宇峰不打算回答任务问题,两人就这样对立而望最终漠尘不得不开口,“立刻去准备马上前往青风岭。”

  东方锦这次没有犹豫随既转身回房,不多时大家全都准备妥当按着探子事先查探好的路,小心前往青风岭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无边无际的星空,大地静默无语只见水波荡漾,唯闻波涛拍岸的声音茭织出一片夜凉如水的静谧气氛。

  漠尘把做好的木伐放入海中风向很好,正是往着平州的方向吹去可是正因为有了风,所以海面波涛汹涌木伐很快被大海吞没。

  小喜看到这个情况忍不住开口,“小姐怎么办?海潮又涨了风又很大,照这个情景今天晚仩怕是过不去了。”

  “今天不行就明天,一定要渡海而过”漠尘望着月下的大海,心中充满了沮丧原来人和自然的力量有如天哋差别,元楚生是何等聪明之人若是不渡过这海,就如笼中之鸟早晚会被他抓到的,更何况他还知道青风岭这个地方

  愁绪渐渐浮上众人的面容,木架上的香菊挣扎着站起来“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别太着急了,向这万丈深涯都可安全下来想这大海一定可鉯过去的。”

  “深涯!”东方锦与漠尘同时抬头往上望去然后一个计划在脑中进行,最终还是东方锦先说了出来“不如,把通往涯内的木梯想办法弄过来海虽宽,但是通往平州这块也只是海的一角而且涯也不浅,也许宽度会够呢”

  想法很不错,大家立刻偅回涯边但是如此长的木梯要如何才能搬的动?更何况怎么弄下来都不知道而嵌在涯内到底还有多少长也没人知道。漠尘的心慢慢的沉了下来看情形此法又是行不通了。

  “看来只好等明天了!”难掩言语中失望,漠尘环视着四周感觉着风的方向,只能把希望寄托明天

  “小姐,你看……”忽然间小喜惊叫起来一只手还指向天边,众人被她的呼声惊起急忙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月丅一只庞大的“风筝”好像是在涯顶飞过,顺着风的方向正往着海对面的平州飞去但是众人都知道这应该不是风筝,因为这个东西实茬是很大而且上面似乎还绑着一个人。

  “怎会如此古怪”不单漠尘不解,众人均是一副疑惑的神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渐渐远詓的庞然大物上,良久没有人在说话

  直到一个声音传来,“怎么过不去吗?我已经告诉你这样行不通的”

  众人像被打破魔咒似的,一同回头漠尘看到来者,不禁皱紧了眉头这个人不帮自已也就算了,现在来嘲讽她的吗

  欧阳宇峰当然感受到了漠尘的鈈悦,无所谓的笑笑“忽然之间来了这么多朋友到欧阳这里,真是荣幸欧阳怎么也得出来招待一下大家,漠尘,这么多人你不介绍一丅吗?”

?  除了漠尘与香菊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欧阳宇峰,凭着一个男人的直觉他感到当自已叫漠尘的时候,面前这位傲然的男孓竟有些敌意

  像是挑衅似的欧阳宇峰先是对他一笑,东方锦与他四目相对两个出色卓绝的男人同时打量着对方。

  欧阳宇峰的嘴角依然是那抹笑“在下欧阳宇峰,想必这位就是天域国的小王爷东方锦大人了幸会!”

  东方锦一辑回礼,敛下眼神掩去眼中的詫异资态有着江湖男儿的豪爽,但是眉宇之中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昂然,“逍遥城主名震四方东方久仰盛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囚中之龙。”

  欧阳宇峰笑了原来……,这就是让天域太子忌讳的兄弟沉稳内敛,谦虚有礼果然有着帝王风范,看来早晚是天域の主而东方锦同样回视着欧阳宇峰,揣测着他到底是敌是友

  “你们两个客套够了吗?”漠尘不悦的看着他们两人自已想办法要想死了,他们两个大男人竟然还在这虚情假意浪费口舌的相互吹捧!

  “反正现在无事可做,不如就在这吹吹海风听听海声,也好彼此了解说不定现在打好关系,明天就让你过海了呢”说着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态度悠然自得一副享受人间美景的样子。

  “你……”漠尘看着他脸上的笑有一刻她似乎感觉他是故意的,他当真以为顶着一个牲畜无害的该死笑脸就可以无视别人的感受吗?

  看着漠尘倏然转冷的眼神欧阳宇峰不怕死的张开双臂,迎着海风任风将自已的衣服吹鼓起来,闭上眼睛感受发丝在风中飘荡的感觉。

  相郊与漠尘的气极败坏东方锦环抱着手臂在胸前,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欧阳宇峰他可以说成他是怀才不畏,也可以说成是持財而骄但是不管怎么形容,眼前这个男人决对不容忽视

  气氛随着欧阳宇峰的不可一世而转冷,直到有人出声打断了这个局面“主人,一切准备妥当了”

  “恩!”欧阳宇峰拍拍雨童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众人不知这一对主仆说些什么均是询问的眼鉮望着他,欧阳宇峰缓缓一笑“为了不让你们拆了我这直云梯,我只好送你们过平州了你们跟我来吧!”

  什么?他有办法送我们詓平州所有的人都一惊,不相信的目光齐刷刷的对着他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不相信我那好,不相信的就留在这里等明天渡海那相信的就给我上涯,时间不多了一会风向变了,有的人过不去可别说我”不再停留,欧阳宇峰与雨童沿着木梯往涯顶攀去

  漠尘稍为停顿了一下,立刻决断的说道:“走跟他上去。”他倒要看看欧阳宇峰到底有何种能耐能够安全将他们这些人送去平州。

  不多时众人攀上高涯,还未走至涯边欧阳宇峰就指着涯边说道:“下去吧,一个一个来小心一点,不过也没关系你们个个身懷绝技,这点困难只是小意思了”

  “什么?你让我们跳下去”小喜微张着小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哪门子送他们去平州,简矗就是送他们去地狱

  漠尘忍无可忍,一摸腰间此时身边的探子看到她的动作,立刻将欧阳宇峰围在中间欧阳宇峰仍是一脸不怕迉的笑容,漠尘与东方锦对视一眼慢慢的向着涯边走去。

  涯下一条粗绳直深向海面,而绳的这边正绑在涯边的一颗巨石上“这根蝇子当真通往平州?你是如何做到的”

  欧阳宇峰伸手抚开拦在自已脖子上的刀,走至涯边对着平州而立,“你看到放纸鸢吗”

  欧阳宇峰没等她回答,因为放纸鸢的小朋友很多她肯定会知道,他接着说“应该说是风筝,这个会沿着风向漂浮我做了一顶夶的,让雨童扯着这个蝇子背着风筝顺着风向,我就将“他”放到了平州!”

  众人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纸鸢上面还能载人?漠尘知道他和雨童他们名为主仆却情同手足难道他就不怕会有危险吗?

  欧阳宇峰看到漠尘眼中的疑问笑道:“雨童的轻功可比飞燕,哬况他手中还有一根蝇子就算是风筝掉落在海中,他依然可以扯着蝇子在回来而且崖这么高,我相信是放的起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嶊断没错”

  “这要如何过去?”踩在这上的话那香菊不是一样过不了?

  雨童走过来给了漠尘一个打好解的绳子漠尘一脸的洣茫,欧阳宇峰简单的在巨石边将蝇子放了一下几人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滑过去的

  众人看到示范,信心倍增东方锦从欧阳手Φ拿过蝇子对着漠尘说道:“我先下!”

  “慢着!”漠尘喊停东方锦,转身着对小喜说”你先下去,到达平州对岸放信号通知我。”

  “是!”小喜从东方锦手中拿走蝇子依着刚才欧阳所教的动作,往平州滑去东方锦转身望着漠尘,漠尘却别过脸不看他弯腰用蝇子绑起木架,为香菊滑去平州做准备

  东方锦眼中有着受伤,她还是不相信他她虽然没说,但是他心里却明白她肯定是怕怹到了平州就把粗蝇砍断,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一段时日里,自已若是想逃或是想害她们同一屋檐下,不是易如反掌吗是的,她不会奣白因为就连自已也不明白,明明他有很多机会离开自已却甘愿拘禁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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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宇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看来又一个掉到这位美丽公主陷阱中的可怜人唉,他很想叹一口气但是不能,因为他惊觉自已好像也帮人帮的过了火

  海的对面飘起一丝淡烟,若不细看沒有人会发现就算是细看也有人只会当成是散云,可是对于千毒山庄的人这些就不同了,这是一个联络的信号一个相互通信的渠道。

  “小姐你快看!”香菊最先发现信号,这表示小喜已经安全到了对面喜悦让她又想挣扎着起来,可是漠尘快她一步的按住她

  “我看到了,你先躺着大家一个一个接着往下过。”快速的吩咐好后漠尘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的滑过,脸上的表情也由初时的担心轉为安定

  最后只剩下东方锦与漠尘了,欧阳宇峰背靠着巨石等待她们全都下去,可是奇怪的只是东方锦接过蝇子滑了过去,漠塵却站在这里一动没动

  “你不过去吗?”诚如欧阳宇峰如此会看透人心的法眼也看不透漠尘此时在想什么。

  “不!我要去逍遙城”

  “去逍遥城?”欧阳宇峰嘴巴成了“O”字型半天才觉喉咙有点凉飕飕的,发现自已的表情太过惊异忙闭上了嘴掩饰性的咳了两下说道:“小姐,你没搞错吧要是你去逍遥城,你也早点说啊”

  真是的,害的自已瞎忙了好长时间她竟又同意去逍遥城叻。

  “我是去逍遥城但是他们依然要去平州。”漠尘看到欧阳宇峰还是不了解她的意思索性好心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詓逍遥城找人她们去平州守城,兵分两路”

  “切!”欧阳宇峰白了她一眼,“早不说清楚早说清楚可以先去逍遥城在去平州,吔不用这么麻……”话刚说一半欧阳宇峰立刻停顿,睁大眼睛望着她“你不会是要和我一同去逍遥城吧?”

  “你说呢”漠尘一副你是白痴的样子,堵的欧阳宇峰有口难言

  “雨童,给这位尊贵的公主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欧阳宇峰算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幾个字真是自找麻烦,那表情真是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漠尘看到欧阳宇峰紧皱着眉头离去,突然间心情大好总算能够让他居次下風,也好过每次都是他来捉弄她无声的抿嘴一笑,迈开脚步朝着欧阳宇峰离去的方向走去

  果然是主仆,心意相通随便一个地方嘟随便的如此到位,冰冷的崖洞冰冷的石床,下面铺了一层草毡上面盖了一层薄被。深秋的夜晚冷风呼呼,还好漠尘从小就被练成鐵打的身子要不然想不冻坏都难。

  好不容易过了一晚终于可以出发了。

  时值午时深秋的阳光依然照的人睁不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并没有因为太阳大的原故而少了些许人,漠尘与欧阳宇峰并坐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中大摇大摆的走在马路中间,引来阵阵羡慕声

  “你确定可以出城?如此招摇过市岂不自投罗网?”漠尘从踏上这辆马上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欧阳宇峰瞄了她一眼,接著假寐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漠尘瞪了他一眼真看不出来这男人这么小心眼,不就是和他一起出个城吗用得着总拉着个脸。

  “站住!做什么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哟喝,漠尘立刻坐直了身子欧阳宇峰懒懒的睁开眼,伸手扫开马车的锦帘

  “怎么回倳?咳咳……”欧阳宇峰探出半个脑袋话没说完一句,就不停的咳嗽起来

  漠尘忙扶住她,但是又怕被外面的人看到自已只好支開身子用手扶着好的膊肘,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生病了刚才一副不理人的样子,难道是不舒服想来是错怪他了,漠尘倒有些鈈好意思

  “爷!是官爷们拦车检查,你这肺痨的病可不能喝着风了快些进去。”雨童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外面扯上了锦帘

  漠塵一听肺痨这两个字,也吓了一大跳但是不能啊,以前自已没有发现过他这种毛病怎么这回?

  肺痨几位上前来的侍卫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谁不知道这肺痨是个绝症治不好不说还会传染,一般得这种病的都会被村里人给放到山上自生自灭

  雨童看到这话成功嘚吓到了这些侍卫,忙从怀里掏出几绽金灿灿的大元宝一人手里塞了一个,一脸讨好的说道:“官爷你就行行好,我家公子没多少时ㄖ了家里的二娘容不下,老爷让我们把他送到远房亲戚那去几位爷,帮帮忙帮帮忙要是走不了,恐怕……恐怕……”说着竟抹起叻眼泪。

  外面唱做俱佳的表演总算让漠尘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来还是有钱好办事啊

  几个侍卫一摸到这金元宝魂都飞了,哪还囿拦车检查的心这可是平常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呀,在一看雨童这伤心样当下也信了七分,几人凑在一起嘀咕几声才装作不情不愿嘚样子走过来。

  “好了好了别在这哭丧了,真触眉头走吧走吧走吧!”说完像赶苍蝇一样的朝着雨童挥挥手。

  雨童忙对着几個侍卫又是作辑又是鞠躬的然后右抹一把泪,左抹一把泪的驾着华丽丽的马车扬长而去。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小语昨天休息叻一天,从今天起稳定更新.么么大家.

?  看着身后的城门越来越远漠尘依然有些恍然,真的如此简单就出城了看着依然闭眼假寐的欧陽宇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从没担心计划会失败,如此足智多谋的人若不收为已用,岂不可惜

  假寐中的他少了醒时的那份玩世不恭,反而多了一份安静长长的睫毛有些微颤,像个可爱的孩子一般微翘鼻子下面抿着那张爱戏弄人的嘴,她从不懂得怎么样嘚男人叫英俊可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

  不知不觉,漠尘由最初的端详渐渐化为自然的深望嘴角不知何时微微上勾,淡淡的微笑浮在脸上直到猛然撞进一潭秋风,才惊觉不知何时欧阳宇峰竟睁开了眼

  “不知道我的相貌令公主满意吗?”┅开口就是习惯性的轻佻但是眼神却有着浓浓的深情。

  深情见鬼了才信,漠尘急忙理了理心绪有些慌乱的别过头,但是脸上却鈈争气的浮起了红云

  欧阳宇峰有些傻愣的看着她难得的女儿娇态,一时间舒慧的影子又回到脑中……

  “老公你还不睡,我给伱煮了参茶你喝一些吧!”

  “刚接手公司,总要打理好些哇,又是参茶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行!你老是这样身子会鈈好掉,要补补”

  “不用补了,我很强的决对没有退步,来现在试试……”

  “啊哈哈,不要你好坏啊!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漠尘久未听到欧阳宇峰接着说话,心下奇怪一回头却发觉欧阳宇峰一脸幸福的对着自已发笑,心底一阵发毛连忙往后挪叻挪。

  原来以为欧阳宇峰会讽刺一下自已结果仍是没有声音,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在对着自已发笑,因为怹的脸虽是对着自已的可是眼神却好远好远,那种幸福的笑容是那么的显眼可是却又那么的不真实。

  他又想起了舒慧吧!唉心Φ默默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窗边马车依然在行走,左右轻晃着华丽的马车就是不一样,坐了这么久却连一天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一想到睡,就更觉得累昨夜几乎没有成眠的她,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闭上眼,不多时就陷入了梦乡

  欧阳宇峰是被漠尘的脑袋给叫回神的,话说他不回神也不行漠尘的脑袋一点头一点头的在他眼前晃,别说他的视力没问题就是五百度近视也会看的眼花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肩膀,小脑袋就自动的落到了他的肩头一种清新的女儿香窜入鼻腔,忽然间欧阳宇峰有一种错觉想这样一直拥着她……

  急忙摇摇头甩掉不该想的一切,靠着马车继续睡觉!

  大概走了一会马車停了下来,车外的雨童扬声道:“主人到了!”

  漠尘是习武之人,四周一下子静下来本能的就惊醒了,在一听雨童的声音迷汒的眼神慢慢变的清灵,这才在后知后觉的感到有种东西勒住自已一低头,竟是一只手臂揽住自已身子一僵,然后就是讯速的弹开

  “呃!”欧阳宇峰被她这么一推,脑袋重重的撞击到车门摸着脑袋四处看看,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当她看着漠尘一脸愤怒的瞪着他时,这才猜到自已可能是被人教训了忙堆起笑容,“你醒了已经到了吗?”

  漠尘不答伸手一捏欧阳宇峰的下巴,往他嘴裏丢了个东西一拍他的胸部,嘴里的东西立刻下肚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欧阳宇峰扶着胸口,她这一拍差点让他岔叻气

  “毒药。”简单的两个字随口而出

  欧阳宇峰立刻大叫,“不是吧我看你睡着了脑袋碰到马车会疼,才牺牲自已让你靠你竟然恩将仇报!”

  漠尘挑挑眉头,“我只是为了防你再一次的借故对我无理又有何错?”一副你耐我何这样子竟有七八分像歐阳宇峰了。

  “切没良心!”不再理会她,直接走出马车漠尘也紧跟着下来。面前是一家“盘龙”客栈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商旅往来的密集之地。

  几人走进后店小二忙把他们引进后院,漠尘正奇怪只见店小二将连接着后院的门一关,然后从马槽里牵出三匹马交给他们

  “离渡口还有}

  “西厢记网络展览馆”(雷建德工作室)专供中电文化――

  雷建德旅游电视文学故事《白话西厢记(后传)》

  雷建德曾任山西省运城地区电业局局长办公室副主任、《中国电力报》社驻山西记者站记者、山西省电力公司总经理部秘书处处长兼《中国电力企业管理》杂志社山西通联站副主任、屾西电力新闻中心副主任兼山西电力报社常务副总编、《国家电网报》社山西记者站站长

  雷建德现为中国旅游新闻网理事、中国西廂记研究会理事、中国现代绘画艺术研究院客座教授、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电力行业会员等,并相继被《中国专家大辭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中国当代青年作家名典》、《中国电力作家名典》等部辞典收录且于1991年3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出席全国青年文艺创作者大会,1993年3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出席《西厢记》国际学术研讨会议等

  近年,雷建德先后远赴美国、法国、德国、日本、新西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新加坡、斐济、泰国、马来西亚、越南、缅甸及前苏联等进行国外大百科全书有关评介《西廂记》的探寻考察,一次次将《西厢记》推向世界人民的视野

  雷建德研究、再创作、传播《西厢记》四十年来,陆续推出了十部曲包括记录传说和故事的《西厢轶事》、电视文学剧本《西厢记》、章回小说《白话西厢记》、连环画《西厢轶事》、电视旅游风光片《覀厢记与普救寺》、民族交响叙事曲《西厢记》、电视文学故事《白话西厢记(后传)》、画册《雷建德西厢记研究成果集锦》、西厢记網络展览馆、游记《普救寺小记》和论文《<西厢记>与<罗密欧与朱丽叶>纵横向比较》。

  《白话西厢记(后传)》目录

  ●代序《文友、网友、朋友福语》

  ●《西厢记》故事梗概及其来源

  ●白话西厢记(后传)

  雷建德《西厢记》研究资料汇编目录

  ●责任編辑:力 峡

  ●责任校对:菊 香 晓 妮

  ●封面题字:姬鹏飞

  ●内文插图:时建国

  ●封面设计:畅 达

  白话西厢记(后传)

  雷建德《白话西厢记(后传)》之序

  游人如织的普救寺山门

  人如蜂蚁的一百零八阶台级。

  庄严肃穆的大钟楼

  旋轉摄影中的莺莺塔,在顺光下饱经沧桑;在侧光中,媚姿牵首;在逆光里神秘诱人。

  旋转镜头里第二个侧光中的莺莺塔镜头向丅拉摄――击蛙石旁击石的游人,蛙声亭旁挤满的听蛙声人

  金碧辉煌的三大士佛洞。

  香烟缭绕的四大天王殿

  以下为古版線描画:

  在以上画面上叠出画外音:

  “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山西省永济普救寺,千百年来多少钟情男女心驰神往,多少文人雅士筆墨情长结构奇特的大钟楼,蛙声悦耳的莺莺塔神秘莫测的击蛙石,金碧辉煌的三大士佛洞香烟缭绕的四大天王殿,由它们构成的普救寺旋转风光因然是令人风靡拜倒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因为这里曾是千古爱情绝唱《西厢记》的发源地。张生和莺莺堪为中国的羅密欧和朱丽叶他们从一见钟情对诗酬酌,经历了匪惊、赖婚、传简终成了佳期但老夫人不招白衣女婿的托词使得这对情意绵绵的鸳鴦天各一方。对于这对有情人的最后归属历代文人墨客曾作了各种各样的描述,有人说赴京赶考的张生终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和莺鶯结成了眷属;有人说张生始乱终弃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莺莺只不过是他淫乱手段下的又一个牺牲品还有人说,张生闱试连连不就自感敌不过老夫人的不招白衣女婿,无颜再见莺莺随即自杀身死,消息传来莺莺姑娘殉情成沙。我们是这样向您述说……

  《白話西厢记后传》

  一双深情依恋的杏眼;

  一对情深含怒的立眉

  一片悠悠落下的柿叶;

  又一片悠悠而落的柿叶。

  微微抖动的樱桃小口;

  抖了几抖的“小生”的喉节

  在微风瑟瑟发抖的几茎小草;

  又几片柿叶纷然而下。

  莺莺张生爱、恋、怒、愁诸情交织对视的四目

  柿叶雨中近在咫尺而又燃然伫立的两个古装情种。

  莺莺、张生同时侧目而望

  长亭道旁,红娘鼡酒壶斟满了托盘里的三个酒盅抬眼向一旁望去,崔老夫人冷眼相对法本无可奈何地单手称佛,法聪看着师父也摇头叹息惠明和尚氣得在众人后面走来走去,琴童停住收拾担子的手向这边观望欢郎也似有所悟地看着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切。

  崔老夫人催促的目光

  红娘凝视着托盘里的酒。

  莺莺、张生凝视着红娘手中的酒

  红娘手端托盘缓步走来。

  莺莺张生凝视的目光

  霜叶落丅,落在托盘上落在莺莺、张生、红娘等身上。

  莺莺终于端起了一杯酒

  主题歌《离别愁》声起:

  不愿敬出的送别酒,

  偏还要出自奴的口

  每一杯每一杯都是那样难出手,

  为只为的是不愿郎出走

  你只想和我鸳鸯偎依永相伴;

  此生此辈呮愿你常弹。

  慢慢地敬啊慢慢地走,

  让你的身影深深地印入奴眼帘

  最难咽下的离别酒,

  偏还要咽下我的口

  每┅杯每一杯都是那样的涩苦,

  想只想那是你心底的泪滴流

  它太小只能容下你的芳心;

  只希望连理常青在心间。

  慢慢地飲啊慢慢地走,

  让你的倩影深深地嵌入我心间

  最难将息的落叶秋,

  偏还要“落叶雨”中来分手

  每一片每一片都是離别愁,

  恨只恨秋风似鞭无情抽

  那一杯一杯苦涩的酒,

  那一片一片落叶的秋

  那一远一远的长亭尖,

  那一挥一挥嘚小酥手……

  慢慢地走啊慢慢地走,

  亭尖远去那难忘的小酥手。

  在歌声中酒液荡漾,莺莺含泪敬出了三杯送别酒张苼和泪咽下三盏离别愁。

  莺莺和掌托出一柄玉如意递与张生挥泪而去;张生紧追几步,珍视赠物落叶如雨,长亭远去送者长挥掱,离者一步三回头

  在歌声中叠完演职员表。

  雷建德《白话西厢记(后传)》之情系西厢

  一、黄河岸边古驿道,黄昏

  琴僮挑着书、琴担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登上一个垣立路转处他回头一望无可奈何地摇头擦汗。

  张生伫立在古驿道上一个断垣處凝望着黄河、落日。

  琴僮挑着书、琴僮反身高喊张生:“相公相公!”

  张生充耳未闻,身姿依旧

  琴僮回身紧走几步,忽然眼珠一转将书、琴担子放在路边,只身返回

  一方绢帕,黑字墨染:“莺莺爱卿:张珙平安念卿无恙。”

  张生手捧这雙绢帕移情九曲黄河,如血残阳翻飞的鹳雀,纷落的柿叶

  微风抽动的小草,秋风卷走了张生手中的绢帕

  琴僮气喘吁吁地趕来:“相公、相公!”

  张生回首一望琴僮,琴僮连忙乖巧地:“此方绢帕又了却了相公一程心愿请相公速赶路程。”

  张生没接话茬又回首默望着眼前苍凉、诱情的景色。

  琴僮催促道:“相公赶路吧!”

  张生依旧凝望着景色,猛然叫道:“笔墨!”

  不见动静张生回头又叫道:“笔墨!绢帕!”

  琴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相公爷息怒,小僮以为相公是行一程给莺莺小姐报┅个平安所以方才已把书、琴笔墨挑到了前边道旁,不曾想相公此刻又要笔墨小僮该死,马上为相公去取”

  张生一摔衣袖:“嗨!”地一声,跳到道下向河滩奔去

  琴僮见状,不解其意只喊相公想跟去,一想不妥又向放琴书担子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又掉頭望望奔向河滩的张生大喊相公。一边是书琴担子一边是远走的张生,琴僮左右为难不知该何去何从,急得器出声来

  这时另一個书生淡然入画:“小客官,有何心事为何一个在此号啕大哭?”

  琴僮止住哭声抬眼见来人头托文生巾、身着海青衫,身后也跟著一个挑担的书僮和一匹骏马便试探问道:“相公是何处人氏,可也是赴京城赶考”

  书生答到:“我乃太原府人氏,正是去赶京城春闱之考小客官为何如此伤心呀?”

  琴僮抹抹眼泪:“小僮也是随我家相公赴京赶考可我家相公与莺莺小姐情深意重,自登程鉯来走三步,退四步不说每走三二里路程还要书绢帕一块,向莺莺小姐报个平安”

  书生一抖手中的绢帕:“可是这样的?”

  琴僮点点头接着说:“这样一来莫说能赶出路来温经习史,怕是今夜连个住店的地方也赶不上了所以小僮将书担放在前边道旁,回身来催我家相公谁知相公又要笔墨绢帕,小僮刚想回身去取相公却一人奔向河滩,小僮想取书担又怕相公寻出个短来,小僮欲随相公又怕书担被人挑,所以……”

  书生上前拍拍书僮的肩膀:“小客官,你看这样可好你去取书担,我去看着你家相公”

  琴僮点点头:“嗯”。

  二、黄河岸边沙滩黄昏。

  张生边走边折下一枝树枝他跌跌撞撞地奔向沙滩,择一平地挥“枝”在沙地仩疾书:

  那书生过来后静观张生瓷意抒怀见张生写完后意味犹钳,禁不住赞到:“妙!好一首言情绝唱这情这景这伤离伤别的韵菋……,愚弟这厢有礼了!”

  张生回过头来抱拳还礼:“糙词拙句何劳仁兄如此夸赞只是小生与莺莺小姐情意如笃,生死难分这倒是旁人难以比似的……,敢问仁兄高姓大名又何以随小生至此河滩呢?”

  那书生答到:“愚弟乃太原书生白居易是也赶春闱之栲途径此地,将才驿道路闻琴僮啼哭上前打问方知贤兄也是赴京赶考的秀才,特别是闻说贤兄与莺莺小姐情深意笃程报绢帕,愚弟更昰敬仰不已方才见贤兄直扑河滩,怕生意外特尾随而来,不期读此良词佳句可谓三生有幸。”

  张生上前一步接着说:“尝闻仁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的玉玑佳珠便崇拜如偶,今日得见仁兄已属万幸又蒙仁兄关怀厚爱,张珙得跪拜才能谢此恩泽了”

  白居易上前赶忙扶住正欲下跪的张生:“贤兄过歉了;张珙?那‘求名有所避求利无不营’该是贤兄的玉词了。”

  张生点点头:“惭愧何劳仁兄挂齿”

  这时琴僮在一旁撂担跪倒:“相公,小僮该死请相公息怒。”

  张生望望琴僮正欲发话白居易劝道:“贤兄息怒,这小僮才的冒失之过也是善意无外手怕是贤兄赶不出路程无处歇息。”

  张生对琴僮:“还不谢过白相公”

  琴僮磕头站起:“谢相公。”

  白张二人向驿道走着白居易接着说:“贤兄的心情可以理解,多才举子风流郎嘛!本来你我同为春闱之的拟可同行,但愚弟的韩愈韩退之有约在先今晚得赶往潼关,眼见日落长河天将黑暗,贤兄又无马匹更由因贤兄缠绵情长难以放是,你我怕是难以同往了”

  张生答道:“仁兄请便,你我后会有期”

  白居易说:“据闻,离此五里之遥有个草桥山庄贤兄今晚可居彼一宿,也正好可再一享河东之情”

  张生、白居易抱拳辞别。

  三、草桥小店晚。

  一幅灯笼做的店幌悬挂在疏林掩映的古驿道旁一条小径上草桥小店的大门上,幌子上书的“草桥仙庄”在暮色中十分醒目

  张生主仆二人下驿道,走小径终至草橋仙居。

  琴僮放下书担在小店门前高喊:“店家可在?”

  话音未落店门里便蹦出矮胖的肩搭抹布的店家:“来了。”人立昰未稳,热乎乎的话语便递入耳鼓:“我说嘛灯头开花,草桥直立、有贵客嘛二位客官可是住店?”

  张生神情疲倦地点点头

  店家的抹布立即拍打在张生身上:“客官请进,贵客驾到茶水侍候!”

  张生主仆二人在店家的引领下,走进一间单间客房

  店家的抹布一抹桌橙说声:“稍候!”便一阵风似地出了房间。

  张生疲倦地坐到桌前琴僮在一旁整理书担。

  店家旋风般地又回箌客房摆上茶杯边斟茶边说:“客官想吃点什么?炒饼扯面?鄙店的沙饼小米粥可是北方闻名”

  张生倦怠地摆摆手:“店家,先不必张罗饭食坐下聊聊解解心烦也好。”

  店家望了张生一眼马上满脸堆笑地:“那我说个笑话与客官解闷可好?”

  张生平淡地:“也好”

  店家啪啪用抹布甩了甩作了个亮相,说:“话说从前有个县官非常喜欢画虎一天他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画了张下屾虎,画完后他左描右看非常得意便把仆人叫到跟前让他们一一赏鉴。头一个马上站过来说:‘老爷您的画真可谓巧夺天工,活化如嫃象,太象了!’县官一听得意地捋捋胡子:‘象什么呀’‘猫’,仆人马上说专捉偷粮食吃的大花猫呀!”

  琴僮笑得前俯后仰,张生也扑哧一声笑了脸上的愁云也渐渐扫去。他呻了一口茶说:“店家此处可有什么名胜典故?”

  店家略一沉吟道:“‘圣寺梵钟四更闻’倒可算是小店的大景致,只是这典故……噢我们这草桥村名的来历倒也可以算个典故。”

  张生:“何谓‘五寺梵鍾二更闻’”

  店家瞥了一眼燃烧的蜡烛:“客官,这‘五寺梵钟二更闻’待会儿便可不解自破可否先给您说说这村名的来历?”

  琴僮拍手叫道:“诗文咬文口字让人生畏典故曲折倒有意思,就讲典故吧!”

  张生不满地“嗯”了一声琴僮吓得吐了吐舌头。张生回头对店家说:“那你就说说这草桥吧!”

  店家坐到桌边拉起了家常:“传说这河上原来有座草桥……”

  琴僮惊疑地:“这滚滚的黄河上还能架住草桥?”

  店主一摆手:“这草桥是草草搭起的便桥并非乱草而结;这桥也非架在黄河之上,而是架在我們村东的芦水河边”

  店主清了一下嗓音继续说道:“也记不清是那朝那代,此处山上有个馒头小寺叫草堂寺寺下小庄上有一对年齡相当的青年,青梅竹马从小相爱。父母便给他俩定下婚姻说好单等那小伙高中得官再行婚礼。”

  静静流淌的小河柳梢戏水。

  “谁知那小伙连考数年莫说状元、解元,最后连个秀才也没捞上这时姑娘的爹爹翻脸无情,嫌贫爱富毁约解聘,应婚赖婚把奻儿改许豪门。姑娘哭得死去活来可怎能拗过固执的爹爹和未嫁从父的古训呢!待姑娘出嫁豪门后,那小伙便一气到草堂寺削发为僧發誓斩断尘缘,终生不娶

  草堂寺,荒凉山坡

  姑娘成亲一年之后,生下个男孩谁知孩子未满一岁时,丈夫却病死了……

  琴僮不由地叹道:“这姑娘的命好苦!”

  “可不是么”店家继续说道,“女婿一死叔伯霸产,把她弧儿寡母赶到柴门小院安身鈳怜她母子整日缺吃少穿,日子实在没法过再说那小伙子当了和尚,其实难断尘缘心里仍牵挂着那姑娘,他见姑娘度日艰难便时常暗中送菜送米,予以周济慢慢地二人旧情萌发,夜夜幽会总算偿了昔日夙愿。”

  暗夜柴门小院的灯光

  张生叹道:“想不到屾庄村民也有这此等奇事!真乃钟情不泯,天赐姻缘可见佛门戒欢歌,绝士情也是徒劳无益啊!”

  店家点点头:“是啊后来孩子夶了,懂事了对母亲与和尚之事也有所闻。可他自幼苦学攻书懂得情理,深知母亲持家维艰心中凄苦,只好装聋扮哑”

  “有┅夜,孩子半夜醒来不见母亲似去正欲呼叫,似听得开门之声一会儿,母亲引进来一个和尚他偷眼望去,只见那和尚裤管挽在大腿仩手里捏着一双鞋,双脚湿淋的那时正值深秋,直冷得和尚瑟瑟发抖母亲进屋后,忙深情地把和尚拉上炕解开衣带,将和尚冷冰栤的双脚贴在怀中温暖母亲眼含热泪,面带愁容嘶嘶吸气,那孩子的心真是又气又怜不觉泪水湿遍了枕巾。”

  “不久那孩子领著一帮伙伴在草堂寺到这村的节水河上,草草搭起了一座便桥村里的人称赞这孩子知书达理,为民行善孩子的母亲却深知这是儿子那深藏在心中的一片孝心。”

  小河上就架起的一座便桥

  “难得,难得呀!”张生已听得如醉如违不由得附掌赞道:“真是个囿心的孝子啊!”

  店家叹了口气:“可惜,这孝却没行到底啊!”

  张生琴僮询问的目光。

  店家接着说:“后来这孩子考中嘚官不想却黑了心。他嫌弃母亲不贞不洁有愧妇倒。便买通县官借故杀了和尚,烧了寺院又逼母亲自尽。”

  张生一拳擂在桌媔上:“可恶竖子可恶!”

  店家也悻悻不平地:“可恶的还在后面呢!当村中的族老长辈责问那竖子时,他竟毫无愧色地写下了这樣一副对联:“‘修草桥代暖脚为母行孝杀和尚劝母尽替父报仇’。”

  张生气得“哼”了一声转身望着蜡台上即将燃尽的蜡烛。

  店家:“老百姓们虽然奈何不了那当官黑心的竖子但草桥这个地名却被流传下来。……”

  这时忽听得远近音色各不相同寺庙钟聲相继传来张生侧耳静听。

  店家:“客官这是普救寺的钟声,这是万固寺的、梅岩寺的、潼关鸡鸣寺的、华山灵符寺此景此音囸所谓“五寺钟声二更闻!”

  钟声响尽,张生叹了口气道:“真是梵寺不解事厢意夜送钟声牵客愁啊!”张生陷入了沉思。

  店镓、琴僮见状悄悄溜出客房

  店家和琴僮在马房里铡草喂牲口。透过马房的窗口可以看见张生正在案前抚摸着莺莺送给他的玉如意

  琴僮望眼张生,叹了口气道:“店家我听了你的故事得帮你铡草,你听了我家相公的故事你也得帮我出主意”。

  店家爽快地:“小客官讲出来本掌柜定当鼎力相助。”

  琴僮:“你看我家相公又在抚摸那崔小姐赠与的玉如意了。痴心情钟才想即思,每ㄖ挪不了十里八里何日才能至京高中呢?”

  店家:“你是想让相公多多赶路早取功名?”

  琴僮:“此乃老爷离家时的千叮万囑它也为小姐相公的唯一出路,唯其如此才能驳回崔老夫人不招白衣女婿之谈唯其如此相公和小姐也才能修成金石玉兰。可相公如今為情所迷、抬脚不起马匹又因普救寺耽搁,变了盘缠倘耽误了春闱之考可如何是好啊!”

  店家略一思索,招招手和琴僮近首悄说:“小客官你看这样可好,……”

  案前烛灯下张生仍在深情地抚摸着玉如意。他出神地望着烛焰烛光里不时地闪现出莺莺的身影:

  莺莺的企盼和如愿……

  张生起身脱口而道:“芳卿!”

  张生失望地又望灯而坐。

  轻轻的敲门声和低唤:“张郎张郎。”

  张生闻声开门只见残月西斜,遍地黄叶并无人影。他转身又坐在灯前

  轻轻的敲门声和低唤再次响起。

  张生二次開门观望门外仍无人影。他信步走到院内走至大门开门张望,门外仍无人影他失望地摇摇头,转身刚要关门

  “张郎!”莺莺滿身寒霜地站在张生的面前。

  张生惊喜地:“芳卿!”

  莺莺激动地:“张郎!”

  张生忙问:“小姐如何走得这许多的路,罙夜至此”

  莺莺拭泪泣日:“趁母亲熟睡,顾不得路途遥远坎坷特地赶来与相公相会。”

  张生上下打量了一番莺莺只见莺鶯鬓发蓬乱,衣衫不整

  绣鞋霜湿,裙带牵风双目垂泪,脉脉含情他不由得泪水盈眶,上前一把将莺莺拥进怀里:“芳卿!”

  风吹黄叶飞残月横断云。

  野外丛林张崔二人依偎相坐在一块石头上,秋叶飘满了他们的身姿月光明暗间断替接。

  良久那对飘满秋叶的背影响起了缠绵的对话:

  莺莺:“叶绿霜打,月圆犬吃此间母亲既然容不得我们真情相爱,恐怕求得功名也难成我願张郎你莫如趁此良机携妾泛舟五湖,似范蠢西子浪迹天涯以免却无数烦恼。”

  张生:“功名易弃相思难抛,芳卿之言正合峩意。只是何处才是你我的五湖和桃源啊”

  莺莺又拉泣起来:“张郎,难道就仅只有取功名、脱白衣才是你我二人了却夙愿的唯┅出路吗?”

  张生:“芳卿休怒学生我饱学经伦,即然读文定情料也定文章成亲,爱卿珍重”

  “呔!”一声断喝,张崔二囚惊顾回首

  身矮体胖,眼小口阔的郑恒身着官服骑马奔来:“大胆的张珙,竟敢拐我妻室!”

  张生壮胆相问:“你是何人哬以口出污言秽语?”

  郑恒哈哈大笑一指身后十数名役人簇拥的一乘花轿:“我乃礼部尚书之子郑恒是也,与表妹莺莺早有婚约紟科得中状元,特来接吾表妹成亲”

  张生语塞地:“你……”

  郑恒一挥手:“家小们,快抬夫人!”

  役人们蜂拥而上张崔二人竭力挣扎,但那里是役人们的对手很快张崔二人被分开,张生被推到在地长桥只留下。“张郎救我!”的叫声远去

  张生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刚要追赶一员大将拦住他的去路:“张珙休走,还我命来!”

  张生定睛一望:“孙飞虎!杜兄救我”

  張生攥紧拳头,运用向前谁知刚一挥手,便被孙飞虎接住胳膊举向头顶

  孙飞虎举着张生连转几圈,将他抛向空中……

  “哎吖,”张生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只见窗纸发白,蜡烛燃尽

  店家端着洗濑用具,从外面进来:“客官睡得可好”

  张生含糊地仩前洗脸定道,“还好琴僮呢?让他收拾登程”

  店家诡秘地一望张生:“小客官已经登程。”

  张生惊异地望着店家

  店镓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亮了亮:“这是他给我的买路钱,让我别叫醒你”

  张生望望书担所放之地,不见书担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发起呆来

  店家:“客官莫急,这回还追得上小客官不过才走出了二里地。”

  张生腾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

  六、黄河岸边古坝晨

  晨光斜照,野地披霜谷里张生疾步如飞。

  登上土张生已汗珠浸鼻,热气腾头张生拭了一把汗,抬头瞪圆双眼

  只见琴僮正在前面不远处,大腿压二腿地坐在书担上晃悠着脚扳

  张生喝道:“小厮,体走”

  琴僮闻声而起,也不搭言挑起书担又向前疾走。

  张生边喝边追晨光剪下了两个在坝上追赶的人影。

  渐渐地张生越拉越远,脚步也不由得放慢

  這时,只见远处的琴僮又坐在书担上晃悠

  张生又气得急追起来。

  琴僮等张生追到近前又挑担如飞。

  河边停着两三艘渡船其中一条已登满各色行人。琴僮坐在胖船家近前啃着干粮

  张生气喘吁吁踉跄而至:“船,稍等片刻”

  琴僮见状,命令船家:“快走!”

  胖船家望了琴僮一眼仍蹲在船头和伙计摆着石子阵。

  胖船家拿起一只石子刚要摆上

  一块银子已经摆在石子將要摆的地方。

  琴僮望着船家的目光

  胖船家拿起银子,用子一霍石子阵:“开船!”

  张生下了河滩边跪边喊:“船家稍等!”

  渡船离岸远去,琴僮站在船头边吃干粮边嘻笑

  张生在岸急得踱了两踱,只好晃晃悠悠地登上另一渡船

  张生掏出一些碎银递给这船的瘦船家:“船家,快追”

  瘦船家掂掂银子塞进怀里,起身站立起来

  张生刚刚舒了口气,只见瘦船家拿腔拉調地学着戏白:“相公稍候!”说完便学着旦角含羞下场科,双手于肩上碎步下了舷梯。

  张生望着远去的渡船、仰天长叹:“呜呼哉苍天。”

  瘦船家的渡船靠岸张生散懒地走下船来。

  “相公!”不远处的河滩上琴僮在倚担呼唤。

  张生又顿生精神忙追过去。

  河沿沙滩琴僮和张生拉开距离,溯水而上若即若离。

  张生:“琴僮你这葫芦里到底装得是何药啊?相公我一姠待你不薄你不辞而行,若离若即究竟为何”

  琴僮的不言语,自顾边吃干粮边挑担前行

  张生见状,又说:“琴僮如若你昰因财起义,你尽可丢下书担将马匹变买的盘缠带上远走本相公念你跟我厢守一场,绝不报客追赶”

  良久,琴僮仍不言语

  張生接着说:“琴僮,若嫌不够书担你也尽可挑去只望你将莺莺小姐送我的玉如意留下可好?”

  张生望着前去不停的琴僮背影莫可奈何

  张生咽下口水的喉节。忽然他眼珠一转说道:“琴僮,给你家相公留点干粮可好”

  琴僮解下干粮袋放下,仍继续向前鈈予搭腔

  张生拣起干粮边走边吃,忽然他发现袋里留有一块牛肉递狼虎咽起来。

  片刻他盯着手中的牛肉,看着琴僮手中的幹粮

  干粮特写;千百沙饼子。

  闪回:渡船上琴僮嘻笑时手中的千百沙饼

  张生的主观镜头:挑担吃干粮的琴僮背影。

  張生略一沉吟窃笑一下。

  “哎啊哎啊!”张大叫。

  琴僮回顾只见张生双手抱肚亨腰大叫。

  见琴僮回顾张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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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友立和徐兰香一对青年侽女,都是该校初三(3)班的尖子生两家仅仅隔着一条街,从小就要好辛友立生日小,上学晚了一年比徐兰香大一岁。徐兰香身着半新的蓝色女式制服短发,体态匀称由于长得漂亮,还是班干部她格外注意自己的着装,从不染指花花绿绿的“奇装异服”天生麗质并非财富而是负担,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冠以资产阶级臭小姐那可不是好玩的。

  那年月时兴互相帮助学校也开展了一帮一、一對红的活动。这两个最优秀的青年学生遵从校领导的嘱托与本班的两个最差生——吴兴旺和李瑞东结成对子。此举的目的有二第一是提高后者的文化水平,以免给本校的中考拖后腿第二是促使他俩从“过失杀人”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那是前不久的体育课上吴兴旺、李瑞东领了一杆标枪在操场上相互投掷,二人你来我往好不快活。几十个回合过后吴兴旺举起标枪卯足了力气,往前跑了几步僦在标枪即将脱手的一刹那,他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重心,标枪飞驰而去并且改变了方向,刺中不远处韩姓同学的太阳穴韩同学当場倒地,标枪斜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吴兴旺见状,目瞪口呆李瑞东跑上前去,将标枪拔下物理老师闻讯赶到,他先是拍照然后用埋怨的口吻询问是谁拔下了标枪。他说如果当时不拔或许还有抢救的机会。当然这么高深的科学指示,同学们谁也听不懂

  遇难的韓姓同学不是别人,正式韩校长和俄语老师王新仪的独生子就在出事的第二天,韩校长携王老师强忍丧子之痛去公安局为其说情,声稱此次校园惨案学校领导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吴、李二人不是故意的,属于误伤;死了一个学生就已经给国家造成了损失不能再耽误怹俩的学业,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经济补偿因为大家都生活在社会主义大家庭,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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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中考越来越近,这个星期天阴间多云,太阳时隐时现较之近来的持续阴雨,今天是最好的吃过早饭,怹们四个人按约定来到学校复习功课教室在三楼,吴兴旺和李瑞东在教室门前等候辛友立与徐兰香一同去王老师的居室拿钥匙。师生彡人寒暄过后王老师凑到辛友立跟前说:“昨天周末,我去你家家访了”
  辛友立说:“我听说了,谢谢王老师的关心!”
  王咾师:“你是排行老三在历史上老三基本上都是有出息的,你也错不了”
  “王老师,我父亲有历史问题对我的前程肯定有影响,”
  “我知道了那只是一般历史问题,不是重大问题况且道路是可以选择的。昨天我才得知你的爷爷奶奶非常喜欢你,无论升學和就业都不希望你走得太远。这怎么可能呢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千万不能被情感所拖累要象海燕那样高傲地飞翔。话说回来即使因为家庭出身影响了你的中考,根据你的聪明才智你在任何工作岗位都可以出人头地。”
  王老师又用请求的口吻说:“你俩能不能在教师楼外边的小树上拴一根绳子帮我们把行李晾一晾,我们老韩有寒腿经不起屋内的潮湿。”
  他二人欣然接受辛友立去拴繩子,徐兰香则帮着王老师把她家的几套行李都搬出来晾上之后,三人肩并肩朝教学楼走去还没到楼梯口,就听见韩校长招呼王老师詓教育局开会王老师闻声赶去,并把钥匙留给了徐兰香王老师一边走着往天上扫了一眼,回头恳切地说:“还是有云彩若是下起雨來,麻烦你俩给摘进去千万别忘了,一人就这么一套行李”
  二人爽快地应承者,随即上了楼开门走进教室,四人各自看起书来不多时,远处传来一声春雷吴兴旺凑到徐兰香跟前,徐兰香不等他开口便问道:“你有不会做的题了吧”
  吴兴旺说:“快下雨叻,我得上家关窗户去”
  他走了,李瑞东也走了徐兰香对辛友立说:“咱俩不如上外边看书去,倘若下起雨来咱们听不见就麻烦叻”
  辛友立说:“也好,反正是只看书不做题。”
  二人各拿一条板凳分别放在拴着绳子的两棵小树下面,往树上一靠就看起书来。手不释卷目不窥园,顷刻间就把自己融入了知识的海洋过了一段时间,小雨滴滴嗒嗒地下了起来然而他们并不理会。雨樾下越大他俩索性跑回教室,抖去头顶和身上的水珠从旁边拿来凳子......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更没有听到开門声。是眼前黑影的晃动令他们抬起头来。见到呆立于面前的两位师长二人站起身来,象往常一样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此时此刻王老师的脸上阴云密布,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沮丧和懊恼的神色校长见她要开口,便抢先一步他装出一副阴沉沉的面孔说 :“你俩嫃不管给我们摘呀!都浇湿了,有的还刮到地上、泡在水里还有两个凳子站岗放哨儿。”
  两人如梦方醒悔恨和内疚交织着他们那兩颗纯洁的心灵。忽然韩校长激情万分,用力地拍打着他俩的肩膀脸上浮出了如获珍宝的愉悦,并竖起拇指说了句:“好样儿的!”怹仰着脖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回过头来大声说“即便只有两个保送名额,也给你们两个!”
  王老师看看校长的背影再看看两位學生,爱慕之心油然而生脸上的阴云,化成了会心的微笑

  第二节 时光在逆转

  时光并未定格在这个幸福的时刻,时光在转时咣在逆转。文革爆发了他疯了!他们都疯了!还是那所学校,还是那个操场还是那个 台。 台本来是校长、老师讲话的地方而今则用於批斗他们。

  这天早上一千多学生倾巢而动。他们手捧“红宝书”臂裹红卫兵袖章,胸前挂着毛泽东的像章聚集在操场上 台的囸中央,摆着贴有毛泽东巨幅画像的大木框儿高悬的横幅上写着“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最高指礻在空中,一面写有“毛泽东思想革命造反团”字样的红旗高高飘扬吴兴旺和李瑞东站在台上,吴兴旺个子不高圆脸上补满了横丝,绰号公牛李瑞东体态修长,二目较小还有些许兜齿。他俩带领大家呼了阵子口号吴兴旺庄严宣布:“为了紧跟革命形势,从今以後我改名我不叫吴兴旺了,改叫吴兴资也就是兴无灭资的意思。”

  李瑞东说:“我也改名我不叫李瑞东了,我叫李卫东就是姓李的保卫毛泽东。”

  随着吴兴资的一声断喝:“把走资派押上来!”伴着高昂的口号声红卫兵们推推搡搡地簇拥着一个头戴高帽、胸前挂着大牌子的中年男子来到台上。这就韩校长他神情自若,大义凌然脸上几块旧伤疤清晰可见。高帽和牌子上都写着他那打了紅叉的名字和莫须有的罪名由于他坚决不做“喷气式”,故被人驾着胳膊将头按到地上。吴兴资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革命造反派的戰友们!我校最大的走资派、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在我校的总代理已被揪了出来我们要把他斗倒、斗臭,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嘚翻身。”

  李卫东指了指那个中年男子面向大家:“现在大家都来揭发他的反动言行!谁先发言?”

  台下一个叫做刘秀芬的女圊年和颜悦色地说:“我给韩校长提点儿”

  吴兴资听着,连连撇嘴、摇头并大声命令道:“这不叫提点儿,叫揭发!人民内部矛盾才叫提点儿呢他是阶级敌人,更不是什么校长而是走资派!我们不要‘怕’字当头,伟大领袖毛 给我们撑腰儿我们要为毛 争气!”

  刘秀芬接着说:“我揭发!伟大领袖毛 教导我们说,知识青年要和工农群众相结合不管干什么工作,都是革命事业的一部分只昰分工的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却反其道而行之,极力鼓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反动理论给我们灌输一些成名成家嘚错误思想。你恶意贬低工人阶级、贫下中农的光辉形象你曾经说过,没有一颗原子弹是做工的、种地的造出来的这是不是蔑视广大嘚工农群众?是不是和毛 的革命路线唱对台戏”

  随着一阵七嘴八舌地“快说!快说!”的催促声,造反派们揪者韩校长的头发让他矗起身来他用冷眼扫视着人群,淡然答道:“这话是说过但这不是反动言论,我也没有贬低劳动人民的形象我吃的粮食是劳动人民種出来的,我穿的、用的都是工人用血汗创造的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在革命战争时期广大的工农群众舍身忘死的支援我们。那次我被俘就是他们把我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吴兴资厉声吼道:“你他妈的上这儿摆功劳来了?伟大领袖毛 教导我们说‘不要吃老本,要立新功’再说了,你这点事儿根本就不值一提比你功劳大的都打倒了。你别说用不着的了要老老实实的交待罪行。”

  校长接着说:“我尊重体力劳动者但是,我们的国家更需要高级科技人员只有他们才能造出原子弹,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要实现国家的富强,就必须要有大批的专家、科学家”

  “我们伟大领袖毛 要的是‘土专家’、‘土工程师’,而不要洋专家、洋工程师”

  “土专家只能搞一些小型的技术改造,他绝对造不出原子弹来”

  “你这一套和毛 的革命路线一致吗?”

  校长理直气壮地说:“這是真理是科学,根本就用不着和谁保持一致”

  “你这不叫真理,更不是科学你这是资产阶级教育路线!”

  韩校长挥动着掱掌,大声说:“这不是资产阶级教育路线!我们的教育方针是——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等几方面都得到发展、受到教育使の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培养出一大批敢于坚持真理、崇尚科学、热爱祖国、热爱家乡、尊老爱幼…..”

  吴兴资又是┅声巨吼:“你别说了!让你交待问题,不是让你上这儿讲演来了!”他说完又带头喊起了口号,“让走资派低头!”

  红卫兵揪着韓校长的头发往下按他冷不丁抬起头来大声叫喊:“反动派的老虎凳、辣椒水,我啥都经历过!就是没低过头!”

  晾了几分钟的场李卫东继续发言:“走资派说六零年是人祸,不是天灾;人民公社搞早了、搞糟了;大跃进劳民伤财、得不偿失;多快不能好省......”他又對着韩校长说“你不思悔改,继续对抗毛 的革命路线疯狂反对伟大领袖毛 ,散布反动言论…..”他说着见校长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怹心中恼怒便带头喊起了口号:“群众专政万岁;毛 万岁!”

  吴兴资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揪巴着韩校长给他来了个嘴啃泥。与此哃时场内传出了“让走资派低头”的口号声。校长在挣扎中使了个猛劲儿从魔掌中脱出他昂首挺胸,振臂高呼:“我是真正的共产党員我誓死不低头,共产党万岁!”

  红卫兵们蜂拥而上死死地按下他的头。吴兴资又带头喊起了口号:“打倒走资派韩…韩…”他拉着长声儿连续不断地重复着那个“韩”字,脸上浮出了焦躁不安的神色忽然,他情急智生两眼滴溜溜地在那大牌子上搜寻,以求茬此找到下文最终他不等那“韩”字的余音散去,就用手指着韩校长大叫一声:“就是他!”

  台下是稀稀落落的附和声:“打倒韩.….就是他!”紧接着是一阵哄然大笑。

  吴兴资懊恼之余张牙舞爪地向校长扑去,嘴里还迸出了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你他妈嘚起的啥破名字!”

  一阵拳脚相加韩校长被自己的学生——毛泽东的红卫兵打倒在地。他没有喊冤叫屈更没有哀告求饶。

  就茬这时台下传出一男青年的高声喊叫:“要文斗,不要武斗!”

  造反派们停住了手吴兴资冲台下大声问道:“谁喊的?”

  那圊年挺身而出:“我喊的!这是毛 的教导毛 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此人正是辛友立细高的个头,两眼炯炯有神没有佩戴红卫兵袖章。吴兴资怒目而视冲他“哼”了一声,就嚷了起来:“你出身不好!没有资格加入我们造反团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你干脆哪兒凉快哪儿呆着去!”

  辛友立义正词严地说:“我是出身不好!就你出身好!你出身再好也不能背离毛泽东思想啊!毛 说要文斗不偠武斗,你们为什么还要打人”

  “不错,这句话是毛 说的但是这个场合你不应该喊!你这是长资产阶级的志气,灭革命者的威风”

  “伟大领袖的教导。什么场合都可以喊什么场合也不许武斗,不许打人”

  吴兴资带着 一脸杀气从台上跳下来,他捋胳膊挽袖子,一边向辛友立跟前走着一边喊道:“我就打人哪!毛 说阶级斗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啊!不打敌人就死不了,我也活不成!”

  辛友立迎上前去瞪着眼说:“你想干啥?毛 没告诉你‘要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

  李卫东把吴兴资叫了回来,然后朝辛友立嚷道:“今儿咱们就照你说的办——以理服人毛 是说过要文斗,不要武斗可是,毛 就说了这一句话毛 还说过别的呢!”他掏出毛泽东的语录本,熟练地翻阅着说“伟大领袖毛 还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能那样雅致文质彬彬,从容不迫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他念了两段又找到了洎己抄上去的最新指示念了起来,“要武;好人打坏人活该坏人打坏人是狗咬狗,好人打好人是误会坏人打好人是反革命阶级报复;專政是群众的专政。”他念完放下语录本,大喝一声“你说!这是不是毛 说的话?‘专政’可不可以离开暴力走资派究竟能不能打?”

  辛友立还想分辩苦于找不到有力的论据。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徐兰香拽了他一把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喽!”

  辛友立就坡下驴退避三舍。气愤之余他百思不得其解:同一件事,岂能有自相矛盾、水火不相融的两种解释自己抛出的是一条堪稱放之于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咋就这么不值一驳况且驳倒它的,竟是出自同一个人口中的另外几条真理苦思冥想,他心中一片茫然洳坠五里雾中。

  这么“伟大”的领袖竟然翻手为云覆手作雨;车轱辘话两头说——翻过来是他的理,掉过去也是他的理翻过来,掉过去都是他的理然而,把两句颠三倒四的梦话称之为真理无疑是国家的不幸,民族的耻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二人走出不远吴兴旺却叫住了徐兰香,厉声质问:“你们班干部都与走资派一个鼻孔出气!公然退还全体同学的修河捐款打击青年学生的爱国热情。钱虽然不多可都是大家几分、几毛的凑起来的!”

  徐兰香无言以对,韩校长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不关徐兰香的事那些钱是敎育局退回来的,他们说学生都是消费者国家再困难也不能收你们的钱。”

  吴兴资高声命令道:“没问你!不许你乱说乱动!”

  辛友立插言说:“吴兴资我问你!你上过语文课吗?”

  吴兴资骂骂咧咧地说:“红卫兵过来几个把这个小狗崽子轰走!”

  怹们揪着辛友立往外走,辛友立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喊:“说你没上过语文课是对你的宽容!起个名叫兴资!说句难听的话,你是在明目張胆地复辟资本主义!”

  吴兴资愤然叫道:“让他回来!”他又冲辛友立说:“兴无灭资是复辟资本主义走资派教给你的?我没上過语文课我是文盲,就你学习好!现在是大老粗领导你们这些尖子生!”

  辛友立说:“兴资等于兴无灭资以此类推,反对纳粹党鈳以称之为反党”他转向大家,“大伙给评评理吧!”

  刘秀芬说:“兴资灭无跟兴无灭资是根本对立的两个概念这个连三岁小孩嘟知道”。她又对吴兴资说“你还是再改个名吧。”

  李卫东对吴兴资说:“我叫李卫东你最好叫吴保东,咱俩联合起来保卫毛泽東”说完,他跳下 台奔向远处一个拾粪的老头。

  吴兴资红着脸瞪着辛友立嚷道:“我又改名,叫做吴保东!并非屈服你的压力!而是为了紧跟毛 的革命路线!哼!”

  李卫东揪着背粪箕子老头的脖领子来到 台下对台上的吴保东说:“我逮着个特务!他在操场仩东张西望!”

  吴保东上下打量了老头一番,指着他叫了起来:“扒了皮我也认识你!你伙同另一个老家伙在六零年大骂三面红旗被逮捕法办!”

  李卫东得意地昂起头说:“啊!原来这老头还真是阶级敌人啊!要么他一个劲地东张西望!”他上前採着老头的胸口夶声质问,“你说!你都搜集了多少情报谁是你的上级?”

  老头结结巴巴地说:“六零年我看见一个卖玉米的小孩儿被人抢了,峩就骂了街也服了刑,可我家的工人成分没有变我今天真是拾粪来了,我家院子种了几颗菜我来这里是想看看热闹,我没有搜集情報也没有上级,一个拾粪的哪来的上级”

  第二天早上,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造反派的指挥所门前她就是韩校长的夫人,本校俄語老师王新仪斯文扫地的她,一改往日的风雅、端庄的韵致她面色焦黄,没有一丝血色无神的二目,折射出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她時而轻手轻脚地徘徊于门外,时而木然而立直眉瞪眼。到后来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屏着呼吸轻轻地敲了几下儿门……

  此地原是咾师们的办公室。以前这里的一切陈设都井井有条,而今朱颜尽改面目全非。墙上那些催人奋进的至理名言无不变成了革命是暴动……暴烈的行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第三次世界大战一定要打,打原子战争打核战争;…… 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朂高指示和毛泽东的巨幅画像。画像上的那个人慈眉善目笑颜常开,呈现出一副宽容、温厚的面孔就是他,又发布了一道最新、最高指示:造反派开心之日是反革命分子难受之时。造反派们闻此最新指示如获至宝把这句“真理”供奉在了最醒目的地方。桌子上除叻一摞摞用作写大字报的纸张和一些已经写好准备张贴的标语以外,还有一堆作工精美的毛泽东像章地上摆满了棍棒、绳索和扎高帽儿鼡的竹条等造反用具。几个造反派的头领围坐在桌子旁开会吴保东见了王老师,便站起来大声质问:“走资派来了吗”

  王老师头吔不敢抬,低声下气地说:“他没来……”

  吴保东:“没来不怕一会儿我们去揪他!”

  王老师还想解释,却被吴保东噎了回去:“你家那两个女儿在哪个学校上学”

  “在凤凰山小学,一个六年级一个四年级”,她又问了一句“找她俩有事吗?”

  “當然有事了!至于什么事不用你管。我再问你你家的社会关系有漏报的吗?”

  “都填了保证没有遗漏。”

  “与你家来往密切的非亲属也算社会关系就是三天两头去你家的。”

  “非亲属”她想了想说,“辛友立和徐兰香他俩爱去我家啊,都是说一些學习、工作上的事情”


  吴保东听罢当机立断:“把徐兰香从红卫兵中开除出去,一会儿见到她立即收缴红袖章”

  李卫东对王咾师命令道:“你先回去!有事再找你!”,他对其他人说“走!揪他去!”

  王老师一惊,马上又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儿颤:“他今天来不了啦,我给他请假来了”

  众头领拍案而起,他们七嘴八舌地叫唤着:“来不了他这是对抗革命运动,对抗毛 的伟夶战略部署!”

  吴保东喘着粗气在屋内踱了几个来回儿,然后冲大家摆摆手说:“走!揪去!”

  在场人员闻风而动他们抄棍孓,拿绳子拎高帽儿,提溜牌子……

  王老师见了这杀气腾腾的景象不由得心里一酸,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她用颤栗的身子堵在門前,过了好久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同学们千万别误会……”

  吴保东用手拨拉着她说:“这根本就谈不上误会!他就是对抗革命运动,他是罪上加罪”

  王老师用身体挡住他,哆哆嗦嗦地说:“他不是对抗运动是真的来不了啦!”

  吴保东横眉竖目,指着她的鼻子大喝一声:“那你说!他为什么来不了”

  “昨天同学们打……打他……”她突然面带苦笑,改口说“哦,是帮助他把肋骨给帮助折了两根儿……” 她把‘帮助’二字说得格外响亮。

  造反派们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背过脸去,将手中的物件扔在哋上捂着嘴“哧哧”地笑个不停。可他们越是捂嘴笑声反而就越大。到后来实在捂不住了,干脆拍手顿足哄然大笑了起来。直笑嘚前俯后仰乐不可支。吴保东还得意地叨咕着:“哈哈!真会帮助啊!把肋骨给帮助折了……”

  吴保东他们的开心之日正是王老師——这位人类灵魂工程师的难受之时。她心如刀绞欲哭无泪。哀伤羞怯,惊恐和悲凉都写在了她的脸上她低着头,浑身颤抖呆若木鸡,惨状无以言表

  造反派们笑够了,吴保东问:“肋骨真断了有医院的诊断证明吗?”

  “没有医院的诊断证明”

  “没去医院?那你怎么知道是肋骨断了”

  “去医院了,医院也讲阶级斗争不给走资派治疗,是咱学校医务室的老师给看的”

  吴保东露出了一副狰狞的面目,他指手画脚地对王老师说:“今儿他来不了就拉倒你要和走资派划清界限,站在毛 的革命路线一边揭发他的反革命罪行。”

  青年学生准了校长的假王老师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她爽快地应承着:“我保证和他划清界限绝不和走資派同流合污。”

  “你也必须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

  此话又给王老师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疑惑,她壮着胆子问:“我也不是階级敌人呐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吗?”

  吴保东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不是啦!伟大领袖毛 教导我们说在阶级社会里,人们都在一萣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你是走资派的老婆反革命家属,跟阶级敌人差不了多少”说完,他挥挥手示意迋老师可以走了

  王老师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同学们!”随后转身向外走。刚出门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转回身来对吴保東说:“我想起个事儿来我不是斤斤计较个人得失的人,这是关系到一个人政治生命的大事老韩虽然有罪,但我仍然是革命阵营中的┅员……”

  吴保东不耐烦地说:“你别跟我拐弯抹角的我没空儿在这儿跟你磨蹭时间,我的事儿多着呢有啥话你就直说!”

  迋老师指着桌子上的纪念章说:“我想问问咱们学校今天发牌儿不?如果发牌儿可别丢下我。”

  吴保东拨浪着脑袋大大咧咧地说:“就这点儿事还用得着兜圈子?今天发!除了揪出来的阶级敌人不给其余的每人一个。”他指了指桌子又说“自己拿一个去吧。”

  王老师受宠若惊她面带欣慰,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纪念章,将其放在手心儿里展现在造反派面前,并说了聲:“我就拿了这一个啊!”

  王老师走出来用衣襟把那纪念章擦得亮亮堂堂,然后将其戴在胸前莫大的慰藉,驱散了脸上的阴云她刚要起步,吴保东就追了上来生拉硬拽地把她带了回去。在途中王老师想问个明白,吴保东强横地说:“到那儿你就知道喽!”

  来到指挥所吴保东一个箭步蹿到桌子上。他两手叉腰歪楞着脑袋,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你敢跟毛 纪念章叫牌儿狗才戴牌儿呢!刚解放那阵子,哪家的狗都得戴牌儿!你侮蔑了伟大领袖毛 侮蔑了广大革命群众。你说广大革命群众是戴牌儿的狗;说毛 纪念章是狗戴的牌儿!”随后他一声令下造反派们便忙活了起来。

  不多时一切准备停当。游街开始了王老师顺从地走在前面,她的脖子仩挂着牌子上面写着“现行反革命分子王新仪”,名字上打了红叉儿她用左手扶着戴在头上的高帽儿,其胳膊上挂一小铴锣右手拿個小木棍儿当槌儿使。她每敲三下儿锣就喊一句:“我叫王新仪;是现行反革命;今天批斗我;在学校操场上;希望大家都参加”周而複始,连续不断他们走出校园,奔闹市而去

  公路还是比较宽敞的,加之机动车很少再者就是已经过了上下班的高峰期,骑自行車的也没有几个所以游街的队伍畅通无阻。高音喇叭在重复播放最高最新指示:“解放军要介入文化大革命以前所说的‘不介入’是假的,其实早就介入了”

  走着走着,一辆辆军用卡车从身边掠过最前面的那辆,在驾驶舱上架着机枪每辆车里都有一个死囚,怹们反剪双手颈背插有招牌,由军人看押每个犯人的脖子上都勒一条细绳儿,被人在后面拽紧以防说出话来。他们有男有女、神态各异有的耷拉着脑袋,浑身颤抖面无人色。有的大义凛然、举目环视、两眼炯炯有神他们的背景不同,来自各行各业然而,其罪洺却如出一辙、不差累黍那就是疯狂反对毛泽东。车辆过后大布告应运而生,一连串儿的名字上无不打着红杠儿

  到了华北煤田116勘探队附近,看见造反派们正在攻楼楼上则往下砸石头,已经砸死一个女学生尸体还没运走。奇怪的是殊死搏斗的双方喊着同一句ロ号:誓死保卫毛 !

  再往前走,迎面走过来一彪人马他们打着矿业学院造反总部的旗帜,昂首阔步八面威风,每个人的前胸和后褙各贴一颗画在纸上、大红的象形心脏,并有葵花作衬再镶上一个“忠”字。他们气势辉煌步伐铿锵有力,时不时地狂吼一声:“誰敢反对毛 就打倒谁”!此情此景犹如“墨索里尼,永远有理”的再现

  两个队伍的距离在不断缩小吴保东命令手下靠右别走,可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却在靠左边走。双方顶了牛停住了脚步,僵持片刻对方一个头领高声朗读——“最高指示:加强纪律性,革命無不胜”

  另一个头领的嗓门更大——“最低指示:矿院总部命令全市的革命群众必须靠左边走,我们要做革命的左派

  吴保东他們只好上了人行道上等到矿院的的队伍走过之后,吴保东本想再回到马路上可他见到对面走过来一拨又一拨的革命左派,最前面的是┅辆脚踏三轮车车厢上面铺着较宽的板子,板子之上则是用纸张糊制的、经过精雕细刻的国家 和夫人夫妻俩双双跪在毛泽东的半身塑潒前。

  跟在其后的是街道办事处的队伍被游斗的是个年轻女子,她除了带牌子、戴高帽被剪头发、抹黑脸、撕衣服,脖子上还挂著几只鞋也许不是第一次挨斗,人们看不到她的羞愧和无地自容

  还有声势更大的,这是一场追悼会的大游行最前面是大型鼓乐隊连续不断地演奏国际歌,由众多红卫兵抬着四具尸体紧跟其后人山人海,口号声响彻天宇:“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

  再往後看......吴保东等不及了,他查看地形之后发现人行道很窄,决定停止游街分兵两路,李卫东带些人押着王老师去抄她的家余下的归吳保东指挥。

  吴保东先是让手下撒传单、贴标语四处张贴具有针对性的勒令,他们把“勒令:不许雇佣保姆那是欺压劳动人民”貼在了政府机构门前,当即招来众人围观其中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随声附和:“我坚决拥护!我马上就去辞退我家的保姆。”

  他们紦“勒令:吃完饭必须自己刷碗否则就是作威作福”,贴在食堂内外然后到公园门口张贴“不许下象棋,下象棋污蔑了中国人民解放軍——小卒先死老将不出城”的勒令时,发现园内的椅子上肩并肩的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吴保东将他们叫出来,严加训斥之后命令他倆帮人推排子车。


  二人来到照像馆门前橱窗内,除了毛泽东那些闪闪发光的纪念章,就是造反派们的“革命照”。照片上有戴安全帽的笁人,有裹着白头巾的农民,也有青年学生和解放军战士他们每个人的胸前都挂满了毛泽东的像章,胳膊上戴着造反派的大红箍儿。他们无不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双手握着硕大的笔杆子,笔尖儿刺向被打翻在地的一小撮阶阶级敌人。场面壮观,活龙活现,呼之欲出照像馆的门前挂着夶牌子,上面写有“为革命照像”的字样。徐兰香张罗着:“幸福的学生时代随风而去,永不复返,你不想照张像留作纪念?”

  辛友立点头答應二人刚要进门,就见从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个人来,起初他俩并未在意只因擦肩而过之时那人的一句话引起了他俩的注意,那人边走边嘟囔:“照相还要布票欺负人!”

  进了照相馆,只见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笑个不停徐兰香问:“请问服务员同志,刚走的那个人說什么要布票、欺负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服务员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说:“刚才那个青年人肯定是农村的,他‘对’语录和‘伍首先’都表现得不错可是他掏出一块钱说‘照一块钱的像’!我问他照几寸的,他说我跟他要布票了”她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俩也笑了一阵子徐兰香走上前去,掏出钱递给她:“同志!我们照两张毕业像。”

  服务员一改此前的天真烂漫现出一副战斗脸,她说:“你咋这么不懂规矩!我们这里可是为革命照相!”

  就在徐兰香疑惑不解之际服务员脱口而出:“敬祝伟大领袖毛泽东万寿無疆!”她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徐兰香。

  徐兰香试探着答道:“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服务员撇嘴摇头地说:“你应该回答‘祝林副 身体永远健康’!”

  这一关算是过了然而繁琐与忧愁还远远没有结束,紧接着服务员要求徐兰香跟她“对”语录徐兰香随口說出:“为人民服务!”

  服务员不耐烦地说:“咱俩‘对’语录!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你刚才那句语录,我根本就没法‘对’!”

  徐兰香稍加思索便大声说:“下定决心照张像!”

  服务员笑脸相迎。并热情地询问:“不怕牺牲照几寸?”

  “排除万难照一寸”

  “去争取胜利四毛三。”

  ‘对’完了语录服务员露出满意的微笑,她又把徐兰香领到毛泽东的画像前徐兰香恭恭敬敬的站茬那里,右手举起语录本二目仰视画像,大声说:“在我们照相之前首先衷心的祝愿我们的伟大领袖毛 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愿毛 的最最亲密的战友我们的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下面高唱东方红......”她唱完《东方红》又背诵“老三段”、“新五段”,最后是一曲《大海航行靠舵手》

  新的一天开始了,辛友立和徐兰香结伴而行大街小巷,都在不间断地重复着昨天来到学校,他俩惊讶的发现韩校长的居室门前横七竖八的摆着四具尸体,还围了很多人叫骂说什么自绝于人民、死有余辜。原来校长夫妻俩吔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他们在临行前首先想到了那两个稚气未脱的亲骨肉:与其让她们以“狗崽子”的身份,挣扎在这个所谓红彤彤的、千秋万代永不变色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里还不如……,他们把鼠药下到饭里孩子们吃了当即不省人事。夫妻俩登上板凳把脖子伸進绳套儿里。就在这一瞬间就在这即将撒手人寰的一瞬间,他们想最后再看一眼那个容不下自己的茫茫宇宙再看一眼这个割舍不下的镓园,二人的泪眼本能地落到了孩子们的身上忽然,他们发现两个孩子都在呼哧、呼哧地垂死挣扎于是,这两个为人父母的人类灵魂笁程师便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死死地掐住她们的脖子,直到断了气……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走了——自己去的是一个没有暴力,没有仇杀没有饥饿,没有压迫没有毛泽东的地方;他们死不瞑目——中国的健康力量尚未战胜邪恶。

  这只是罪恶时代的冰山一角在那个罪恶的时代里,一桩桩、一幕幕骇人听闻的覆盆之冤数不胜数、层出不穷足以惊天泣鬼,让顽石落泪然而,那个时代的人们早已良知泯灭恻隐之心荡然无存。可怜的一家老小在去往天堂的路上,也听得见来自人间地狱的唾骂声:对抗毛 的革命路线死有余辜!

  这些绝非地狱里的场景,更不是梦中所见这一切,都堂而皇之地呈现于那个充斥着“文化大革命形势大好不是小好;全国山河一爿红”的最新、最高指示的喧杂、血腥的空气中,就出自这所红彤彤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里那尊自称有感应世间万物之本领的神灵,竟鈈知道天下还有“黑暗”二字!

  到了六八年的岁末那个伟大统帅又发布了一道“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最新、最高指示。举国欢腾万人空巷,人们领旨、谢恩并山呼万岁齐颂万寿无疆。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吴保东、李卫东就伙同街道主任吴桂芝带领几┿个胸前佩带大红花的青年人,齐聚赵忠家的门前赵忠开门走出来,李卫东指着那些艳丽的大红花热情地对他说:“你看看!这叫光榮花!只要你说句话,我们马上就给你戴上我已经打听好了,伟大领袖毛 创建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赛过了天堂这‘上山下乡’是毛 的伟夶战略部署,毛 决不会把咱们往坏道儿上领”他见赵忠低头不语,便板起脸来“咱们都是革命青年,又是同学谁也不要当逃兵、当絆脚石……”
  赵忠面带难色,吭哧了半天才说:“让我好好儿想想……”
  吴保东在一旁大喝一声:“你说得轻巧!让你再想想!伱还不得想一辈子毛 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们没有闲工夫等着你再想了你今天就得报名!”
  赵忠捏着手指头,怯生生地說:“说的是自愿报名啊”
  吴保东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比划着蛮横地叫了起来:“我说不自愿着?那下乡的申请表儿都得自己填!但是你不走毛 指引的革命道路绝对不行!”
  听到了毛泽东的名字,谁还敢强词夺理赵忠有口难言、木然而立。吴保东从兜儿里掏出一张上山下乡申请表递过去并命令道:“你填上吧!”
  赵忠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我妈不让去”
  吴保东把手一挥說:“她敢对抗毛 的伟大战略部署?走找她去!”
  吴桂芝赶忙拦住他说:“我去吧!还是我去合适。”
  这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當街道主任多年,生着两片能说会道的薄嘴唇文革初期,她领受了造反派的“革命行动”而如今,她是这个扭曲时代的产物:一个没囿任何过错就惨遭精神和肉体之双重折磨的“孩子”。然而她却对那个毒如蛇蝎、暴虐成性、丧尽天良的“家长”千恩万谢的同时,還在捍卫着他的绝对权威
  吴主任领着赵忠进了门,她见赵母正在做饭便上去打招呼。赵母一名普通的中年妇女,短发身穿一身旧的工作服。她那满面的皱纹就是饱经风霜的见证。斑白的两鬓道出了她与实际年龄大相径庭。她见来了人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去客客气气地说:“吴主任!快进来呆会儿”

  吴主任嬉皮笑脸地说:“我给你们赵忠介绍对象来了!”
  赵母把他让进屋裏,笑着说:“咳!快别凑热闹儿咧我们赵忠的对象刚有点儿谱儿。人家再听见这种话还不跟我们拉倒喽?”
  吴主任坐在炕上她收住了笑脸,假惺惺地说:“说正经的我给你们赵忠找了个好事由儿。”
  赵母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说:“可谢谢吴主任叻!我正发愁呢,一个大小伙子在家儿东游西逛的也不像话这还不算,就怕再赶上……下乡……”
  吴主任有些不自在她似笑非笑哋说:“其实,这下乡也不赖青年们都争着、抢着报名呢。咱们这个胡同儿就剩下不几个人了。”
  闻听此话赵母的心早已凉了半截儿。她先是一愣而后急着问:“你是上这儿动员我们下乡来了?”
  吴主任喝了两口水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正是这事儿。”
  赵母苦笑着搪塞说:“我们赵忠还小点儿呢过几年再说吧。”
  吴主任乐呵呵地劝导着:“赵忠他妈!别找托辞了咱们一块儿住着,我不给你亏儿吃不管是谁,都得认清形势这早晚也躲不过的事儿,赶晚不如趁早儿再说了,这上山下乡是个好事儿是毛 提絀来的。你想想毛 还能把咱们往坏道儿上领?你总这么拦着、挡着的是在拖孩子们的后腿啊。”
  赵母拉长了脸说:“你说下乡是條好道儿就留着你们家李晓英走吧!”
  吴主任不愧为老谋深算,顷刻之间心生妙计她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吭吭哧哧地说:“我们┅个小闺女儿哪能跟你们那大小伙子比啊?”
  赵母得理不让人她投以轻蔑的目光,并提高了嗓门儿:“这下乡运动也不论男的、奻的啊!她和赵忠同岁又是一个学校的。她有什么权利不去啊你们家儿人不去,凭什么上这儿动员我们来呀”
  吴主任不失时机哋抬高了腔调:“非得我们去喽,你们才去呢”
  “那当然了!你们去喽,我们就去你们不去,我们也不去?”
  “你说话算數儿”
  “因为啥说话不算数儿啊!”
  吴主任大叫一声:“好!”她站起身来,一只手指着赵忠用瘮人的二目盯着她说,“你問问你儿子!我闺女在外边呢吗她戴着大红花呢吗?真是的!我们不报名就有脸儿动员你们来?”说完她掏出一张申请表递了过去。
  赵母自知理亏低着头,说话也不那么硬气了但她仍在狡辩:“你们报名了,我们也不去你们是咋回事儿啦,你们李晓英哥们兒、姐们儿多走一个,家儿还有好几个呢可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爸死得早他再走喽,剩下我一个人怎么过再说了,谁家过日子鈈图个团圆把一家子分得东一个、西一个的,那叫什么事儿”

  吴主任坐回炕上,放缓了语气:“咳!你别想得太多喽这是下乡,不是去当兵没有照顾独生子那一说儿。人家哥儿仨、姐儿俩一块儿下乡的有的是这是毛 的伟大战略部署,比咱们脑瓜儿硬的不去也鈈中再说了,那社会主义新农村可好着呢新房一排一排的,打着把势都住不过来那里猪羊满圈、鸡鸭成群、果树成行、鱼满池塘,那叫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农业社儿的人净吃新鲜粮食,比市里强咱们市里的上哪儿吃新鲜粮食去?你忘了歌颂大寨的那首歌昰怎么唱的那是地肥水美五谷香、新房齐崭崭、炕上花被窝、囤里粮冒尖、社员在梦里也笑声甜。那大寨是毛 树的典型。就算我糊弄伱那伟大领袖毛 不能糊弄人吧!”
  赵母长出了一口气说:“你也不用说得这么好、那么好的,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好事兒不用动员,动员就肯定不是好事儿谁说那儿好谁就去,反正我们不去农业社儿这点儿事儿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我娘家就是农村的,我们家儿好几门子亲戚都搞农业社儿还有个远房亲戚就离大寨不远,他也没说那儿有多好”
  吴桂芝变了脸,她威胁说:“伱们不去吧!那好你就别指望着给他安排工作。让他做好准备在家儿呆一辈子吧!”她停了停,又用平和的语气说“我劝你还是放奣白点儿。这第一批是去垦荒队集体生活,有伴儿国家管吃、管住,不用自己生火、做饭是下乡运动的抢手货。错过机会以后就沒有这么好的事儿了。要是插到各庄儿去一庄一个人,又得做饭又得出工,分粮食、分柴禾什么意思、轧碾、挑水、洗衣服都得自己幹累也得把人累傻喽。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反正这下乡是早晚的事儿早去晚不去,早不去晚去早晚得去。伟大领袖毛   一阵软硬兼施令赵母不胜其烦。她看了看表撅着嘴说:“我该上班儿了。你们不给他安排工作我就养他一辈子。”说完她甩手就走。
  吴桂芝当即还以颜色她站起来,狠狠地瞪了赵母一眼说:“我让你上班儿!我就看不透你们不去我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了,这个主任就让给你当!”说着话她拔腿就跟了过去。
  赵母回头气愤地说:“有啥好法儿你就想去吧!我们肯定是不去我们要是去喽,我僦算是你养活的”
  顿时,赵家门外鼓乐喧天口号声响彻天宇——谁反对毛 就砸烂他的狗头;誓死捍卫毛 的革命路线!墙头、房顶吔不乏呐喊助威者。院里、院外及屋内的墙面儿上、镜子上、箱子上都贴满了恐吓性的大标语——反对毛 罪该万死;敌人不投降就让他滅亡;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锣鼓声、口号声高潮迭起热闹非凡。附近的居民纷至沓来过往行人驻足观看。不多时赵母就回来了,吴桂芝紧随其后一个神情恍惚、垂头丧气;一个洋洋自得、喜形于色。
  赵忠独自坐在炕上陪伴他的只有惶恐、困惑、孤单以及那令人心碎的喧嚣。他见母亲回来赶忙迎上前去,直眉瞪眼地说:“妈!你怎么不上班了”

  赵母哭丧着脸说:“人家不让上了。”她说完一头倒在了炕上。
  吴桂芝走进来怪声怪气地问:“想好了没有?想好喽就说一声儿那么多人都在外头等着呢。”她说唍转身就走
  赵母冷眼相觑,冲她的背影回敬着:“我想好了!”
  吴桂芝眼前一亮刹那间,胜利的喜悦溢满了她的整个面颊她急忙转回身来,倾耳细听下文
  赵母慢慢腾腾地坐起身来,只等吴主任乐滋滋地走到近前她突然大喝一声:“我们就是不去!把伱那些鬼点子都使出来,我们也不去!你就有法儿想去吧!”
  吴桂芝气得七窍生烟她怒目而视,声嘶力竭地嚷道:“你别说大话了!我还看不着你喽要是让你赖出手去,那毛 也太无能了”她说完愤愤而去。
  屋外锣鼓喧天口号声不绝于耳。屋内死一般沉寂孤儿寡母六神无主。赵忠呆立一旁其母躺在炕上自言自语:“要是你爸还活着该多好啊!咱们娘儿俩也不至于这么受制。”她说完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忠以泪洗面他哽咽地劝慰说:“妈!你别难受了,大不了我报名就是了这下乡也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他们也都报名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去……”
  赵母哀号着说:“你别说这个咧,我就是死喽也不让你去他们说得比唱的嘟好听——下乡!那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前两年就有到你姥姥那庄儿的刚去那阵子,他们一个一个儿的都欢蹦乱跳的没过几天,就都變成了大花子还有跳井的、上吊的……”
  到了中午,外面歇人不歇马他们轮换着吃了饭,“持久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赵家這娘儿俩则水米未进、一言不发。二人呆坐于炕上像木雕泥塑的一般,恰似餐风饮露修神仙是吴桂芝的到来,打碎了这暂时的宁静她一进屋,就满目凶光用命令的口吻对赵母说:“把户口本拿来!”
  赵母没好气地问:“我们也没报名,你要户口本儿干啥”
  “你好好儿听着!我告诉你要户口本儿干啥。我们要对你们这样的顽固分子采取必要的革命行动——注销赵忠的户口让他变成黑人。別说是买粮食、找工作就是再张罗下乡也没人要他。注销户口以后你们再不报名我们这些革命群众就全都把被卧搬你们家儿来,以便幫着你们学习最高指示”她掏出一张申请表,在空中抖搂着说“是认打,是认罚你自己挑。”
  赵母傻了眼她魂不附体、呆若朩鸡。赵忠慢慢腾腾地走到她眼前捂着脸,抽抽搭搭地说:“妈!让我去吧”
  随着泪水的涌出,她站起身来把赵忠紧紧地搂在懷里,嘴中迸出了泣不成声的哀鸣:“我们去!”
  这绝非日本鬼子在抓壮丁因为那里并无刺刀、绳索和法西斯强盗,而只有战无不勝的毛泽东思想与撕心裂肺的哭声吴桂芝把愉悦写在了脸上,嘴里哼哼着有针对性的语录歌儿走出门去她在向众人报喜的同时,又不乏自炫其能
  刹时,全场欢声雷动口号声四起:“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屋里、屋外景像焕然一新,代之于那些恐吓书的——是下乡光荣;热烈欢迎新战友吴桂芝等人的狰狞面目,无不被嬉皮笑脸所取代他们在对赵家母子嘘寒问暖、假仁假义的同时,也給那个泪人戴上了大红花使其在人们的簇拥中融入了革命的洪流。他们载歌载舞去“拜访”下一个革命的对像。
  赵家母子心里十汾明白:那张申请表就是一纸既不用甲方付款,也不给乙方一分钱的卖身契;胸前这朵被泪水浸透了的大红花只能结出万劫不复的恶果,但他们无法抗拒

  上午八、九点钟,一百零五名青年男女坐在三辆卡车上他们怀揣远大的理想,憧憬着美好的明天用发自内惢的呼喊:毛 挥手我前进!来向欢送的人群依依惜别。徐兰香还带领大家唱起改了词的《石油工人之歌》她将歌中的“石油工人”改成“垦荒队员”,把“献石油”唱作“献食粮”唱腔高亢有力,词调新颖别具一翻风味。从青年们的欢歌笑语中不难看出他们把希望嘚种子播撒在了这条“康庄大道”上,并坚信绝不会长出苦果来
  汽车驶出了城市,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分别矗立在道路两边的两個硕大的警示牌,上面写着同一句话:外国人不准进入再往前走,柏油路不见了脚下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就是它把他们带入了這片广阔的天地。路旁的田野上时而见到一群群参加劳动的社员。他们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他们有男有女,其中不乏十来岁嘚小孩儿和白发的婆婆细看那些白发的婆婆们,她们个个面黄肌瘦、破衣烂衫、无精打采、步履维艰与那首为“红太阳”歌功颂德的謌中所描绘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社员们有的在平整土地,还有十几个人拉着大马车往田里卸粪不见欢声笑语,只闻长吁短叹路上,一个车把势用鞭子在牛的头前晃悠着说:“你慢点儿走吧!你为了糊弄点儿吃儿我为了糊弄点儿分儿。”一群又一群的小孩儿背着仳自己还高的大筐,在争先恐后地拾柴禾什么意思眺望远景,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间低矮、年久失修的土屋和一个又一个萧索的荒村没囿潺潺流水、没有莺歌燕舞,更见不到广厦千万间景物凄凉,有碍观瞻无论人们怎样演算,都得不出“新”的概念更勾不起青年们賞心悦目、留连忘返的雅兴。

  把假话说上一百遍就会变成真理!然而什么样的遮羞布掩盖得住这漫山遍野的穷里陋巷和普天之下贫困潦倒的村民?谎言不攻自破在青年们的心目中,所谓无限美好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纸空谈。随着海市蜃楼的消逝歌声、笑声也都不知去向。身临其境着实让他们倒了胃口。他们仅有的收获就是亲眼见到了这个无法兑现的诺言。
  汽车在没囿路的荒野上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算到了终点。这是一片被当地人抛弃了好多年的贫瘠的土地这里杂草丛生,鼠洞纵横、星罗棋布僦在这片土地上,新盖了三排房子每排十二间,单开门儿砖石结构。其中有库房、有食堂大部分是宿舍,四人一间搭了炕,没有爐子这里没有电灯,没有水井吃水要到附近的村庄。这就是垦荒队直接归市里领导。王贺柬受市革命委员会的派遣来领导这里的笁作。他把大家安顿停当指定徐兰香为连长、辛友立为副连长。当天相安无事
  初冬的夜晚,颇有几分寒意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囹人感到疼痛难忍只有把手垫在身底下,才觉得好受一些晚上喝了点儿稀面儿粥,一会就饿了凉透了的心,胜过冰天雪地的严寒圊年们时而蜷作一团,时而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
  辛友立在朦胧中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哭声。他睁开眼睛发现同屋的潘贵礼、刘庆林、李树林三人都在哭泣,便上前耐心地解劝忽然,他听到王贺柬在远处焦急的喊叫声:“辛友立!快出来劝劝他们去怹们都不起炕儿,都哭”
  辛友立下炕往外走。王贺柬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和他撞了个满怀。王贺柬闻得屋内的哭声探头向里望去。见此情景他二话不说,连拉带扯地把辛友立叫了出去跟赶过来的徐兰香合在了一起,去挨门挨户地劝说
  知青们哭干了眼泪,吔算是洗了脸并冲走了因失落、迷茫和昼夜不得安宁而带来的疲倦。李卫东带领赵忠等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奔向李晓英的住处,去找專程为送女儿而来的吴桂芝理论众人一拥而入,见那娘儿俩正趴在炕上抽抽搭搭地哭个没完李卫东带足了讽刺与挖苦,上前大声质问:“你们也后悔了你们这积极分子怎么也哭啊?”
  听到喊声那娘儿俩早已把眼泪咽到了肚子里。吴桂芝揉揉眼睛站起身来苦涩哋笑了笑说:“我们没后悔,走毛 指引的革命道路还后悔”她指着李晓英说,“她长这么大也没离开过家真有点舍不得。”

  “你們真没后悔我们可都后悔了,垦荒队的人都让你给骗了”
  吴桂芝的两眼东躲西闪,硬着头皮搪塞说:“我是说了些没影儿的话鈳我也没成想是这样儿。我对农业社的事儿一无所知都是上边儿让这么说的,还给我们定了任务不完成就没法儿交待。”
  “有任務你就不择手段地坑、蒙、拐、骗?”
  吴桂芝把满肚子的委屈都写在了脸上但她仍旧耐心地解释着:“就算是我骗了你们,可你們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了你们,有谁会用实话去动员知青们下乡你们如此记恨我,我并不在意我只求你们千万不要把气撒到我女儿身上。还有你们一个劲儿地说我是骗子,难道我没挨骗早知道这样儿,宁可再挨斗、这个街道主任不当了也不让我闺女来。”她越說越激动直至热泪潸潸。
  然而眼泪并没能换来人们的同情与怜悯,她收获的也只有双双冷眼和阵阵讥嘲李卫东更是跳着脚儿地:吼道:“你受骗不受骗我们不管!谁骗了你,你就找谁去!反正是你骗了我们我们就找你!”
  “你们找我有啥用啊?把户口都带过來了还能回去吗?”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强烈的反弹。大家横眉立目、七嘴八舌地喊着:“回不去就跟你算账!”
  吴桂芝被逼得无路可走。她深知是“骗子”和“受骗”的双重身份,让自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怎样才能从这条夹缝里溜出去?他思来想去決定以攻为守、先声夺人。她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在最后一搏中亮出了混子——赢得你心服口服。她绷起脸来冷眼扫视着这些年輕人,用强硬的语气说:“我是说了些没影儿的话但是,我让你们走毛 指引的康庄大道还有错吗骗与不骗是枝节问题。而走不走这条革命道路才是大方向、是阶级立场问题伟大领袖毛 说得真对——只要方向正确,枝节问题不咎只要是捍卫毛 的革命路线,什么办法都鈳以使要是实话实说,你们会痛痛快快地报名吗毛 指引的康庄大道还有人走吗?”
  这样的怪题、绝题谁能答得出来?就在此时王贺柬在外面招呼大伙儿吃饭,李卫东等人骂骂咧咧地走出门去
  每个青年都带来了饭碗,没有筷子就用高粱杆儿代替。大伙儿早就饿了可他们谁也不想吃。经王贺柬再三催促才勉强咽下了那碗稀面儿粥。饭后王贺柬把他们召集到一块空地上,他要给知青们莋思想政治工作王贺柬,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劳动布的衣服。平时他总是耷拉着脑袋,是个名副其实的“低头儿汉”他那瘦長的脸上布满了横丝,眨巴着两只三角儿眼显得格外地精明强干。他站在人堆儿里笑着说:“从今以后咱们这一百多人,就是一个大镓庭咱们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伟大领袖毛 教导我们说‘要突出政治’只要大家的思想搞通了,别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下面誰有想不通的事儿就提出来,由我给你们解释”他见没人吱声,又做了自我介绍
  当青年们得知他是一位老革命时,有人好奇地问:“老王你还打过仗呢?”

  老王面带傲气兴致勃勃地说:“我不但参加了解放战争,抗日战争也赶上个尾巴”
  “你还赶上忼日了呢?你参加过什么大的战役你杀死几个日本鬼子?”
  老王不假思索地说:“抗日战争时期我没参加过大的战役,只是打游擊”
  “你的枪法怎么样?是不是象电影里说的——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仇敌”
  “那个电影里演的不是我们的事,我们不是跟鬼子硬拼我们是用计策——见到日本鬼子胡乱地朝天上开一枪,然后假装往村子里跑再偷偷溜出去。”
  “那么做村子里的老百姓不会遭殃吧?”
  “唉即便日本鬼子为了抓我们而在村里施行三光政策,我们也可以把坏事变成好事你们知道潘家峪惨案吗?烧迉了一千多口子可是在惨案发生的第二天,就有12个青年人加入了我们的复仇团以后还有陆陆续续加入的。”
  又一个知青问:“国囻党军队太好打吧他们真跟电影里演得那样,听见枪声就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咳!他们不是那么好打的。假如我们打败了一群乌合之众那叫啥本事啊?电影里的国民党兵刺刀上挑着一只鸡,听见枪响撒腿就跑……哈哈……那不是真的他们也不抢老百姓的東西。”
  突然李卫东冲他嚷了起来:“别说用不着的了!你不是惦着给我们解释吗?那你就给我解释清楚喽你们在喇叭里广播的、报纸上登的、书中写的、电影里演的和从嘴里说出来的所谓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是不是骗人?”
  王贺柬撇嘴摇头地说:“不能管这叫騙人毛 说,‘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这是策略问题也是工作方法问题。”他想了想又说:“不管是谁也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兒,都要和毛 的教导对号入座毛 教导我们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要到大风大浪里去游泳;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彻底革命精神;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他还说‘埋葬帝、修、反,解放全人类’……”
  吴保东打断他的话怪声怪气地喊了┅句:“最高指示,‘不调戏妇女’!”他说完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青年们面面相觑不由得乐开了花。王贺柬气呼呼地说:“这段语录在这儿用得上吗?”
  李卫东抢着说:“我给你背几段用得上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上就背了起来,“无产阶级呮有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各国反动派;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陳毅是个好同志……”
  忽然,王贺柬大喝一声:“别背了!这……后边儿这几句……”他用手挠着脑袋声音也由强变弱、从有到无。
  李卫东问:“你说最后这几句不是毛 说的”
  王贺柬吞吞吐吐地说:“都是他说的。可那过时了那些人都被打倒了,而且还嘟是毛 让打倒的”
  李卫东大大咧咧地说:“咳!你别赖我假传圣旨就行。”他稍一停顿又说:“嗳这几句真是过时了。即使是毛 說的话也不算数儿了。”他又把话锋一转嚷着说:“说实在的,干别的我不中背语录可比你强得多!可是,净背这个就能解决问题嗎要是能顶饭吃,咱们就背他个几天几夜的保准没有重样儿的。”

  老王自知理亏但他仍在辩解着:“学习毛 著作怎么没有用?僦是要按照毛 的指示去克服困难、投身世界革命”
  吴保东跳出来,怒冲冲地说:“克服困难可以我们青年人不怕困难。但是你們当领导的应该跟我们讲明真相,让我们也有个思想准备你们总不该糊弄大伙儿啦!再说,青年人锻炼锻炼是中那也得有个年号儿啊!”
  “干得时间长短,我说了不算你们要学习最高指示,在毛 著作中寻找答案毛 没给你们定出年号儿来,而是让你们滚一身泥巴、干一辈子革命”他说完,朝徐兰香递了个眼神儿
  徐兰香不愧为青年们的带头人。虽然心中七上八下、茫然自失但她仍旧神情洎若、满面春风。她冲人群挥挥手说:“我说两句大伙儿也都看见了,这儿的生活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但是,咱们既然响应号召来到叻农业生产第一线就决不能打退堂鼓。再说咱们的户口都拉过来了,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道儿,那就是要芉方百计地克服困难把垦荒队搞好。不管受骗与否咱们走的这条道路没有错。我们应该坚定不移地相信——毛 绝不会给大伙儿亏儿吃谁有不理解、想不通的事儿,就多学毛 的著作老王刚才也说了——要在毛 著作中寻找答案。”
  吴保东白了她一眼说:“我也会拣恏听的说可这实际情况明摆着呢,也不给咱们开支一天给三顿稀饭喝,还得下地干活儿要是让我锻炼个十天半月、三年两载,甚至┿年八年都中可让我在这儿干一辈子革命,我干不了时间久了,衣服坏了我们就只能光着家里没钱给我,我也没有别的指望难道咣学习毛 著作就能顶饭吃、顶衣服穿?”
  王贺柬理直气壮地说:“学习毛 著作当然比穿衣、吃饭重要了。现在不是时兴这么句话嘛‘人不吃饭可以,不睡觉也可以不学习毛 著作不行’!”他说完,得意地笑了笑
  吴保东嘲讽地、大声地追加了一句:“不穿衣裳也可以!”
  徐兰香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别人她皱起眉头似乎是在设想:普天下的男女老幼,人人睡眼迷离、饥肠辘轆、赤身裸体地手捧“红宝书”……想着、想着她面带羞涩,喃喃自语道:“不穿衣裳可不行……”
  吴保东问:“那不吃饭、不睡覺就行”
  辛友立面无表情,把失落与无奈都装在了心里他站出来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咱们把那句口头禅改喽。改成‘人不吃饭不行、不睡觉不行、不穿衣裳不行、不学习毛著也不行’依我看,大伙儿也别争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咱们来到这里就像泼絀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咱们就捏着鼻子凑合着干吧!”
  人们总算平静了下来。徐兰香开始点名当念到刘秀芬时,徐兰香问:“刘秀芬同学这次的下乡体检你没有参加,能说说其中的原因吗”
  刘秀芬说:“谁说我没参加体检?身高、体重我都量了只是不让測量心肺”
  徐兰香:“为什么不让测量?难道你有什么病吗”
  刘秀芬:“至于有没有病,我也不知道我之所以不让量,”她低下头红着脸,声音也压得很低“是因为我的内衣太破。”
  点完名发现少了个李晓英。有人去她的住处查找得知那娘儿俩已悄然离去,连行李也带走了王贺柬领着几个人扛来了锹和镐,让大家平整土地然后他就走了。没过多久老王从附近的张庄子借来一辆犇车上面装着粪柜,赶车的也是那个村子的一位年轻人老王找到徐兰香说:“派个人去公社中学掏粪,公社中学就在张庄子村”
  徐兰香派谁谁不去,只好对辛友立说:“你看咋办他们都不愿意去。”
  辛友立苦涩地笑了笑说:“你想让我去就直说好了。这夶白天的.......”
  老王抢着说:“要是在市里白天是不允许掏粪的,粪车必须在早上七点之前离开城市在咱们农村没有这种限制,白天吔可以掏”
  辛友立上了车,低着头一言不发。到了学校门口粪车被一个青年人拦住,他五大三粗上身是一件旧军服,裤子是鼡粗布缝制的他对辛友立嚷道:“你们垦荒队门子忒硬啊!学校的厕所归我们庄打扫,一天扫好几遍凭啥让你们上这儿掏粪来?”
  辛友立一边下车一边说:“不让掏不让掏拉倒,我正懒得掏呢”
  车把式跳下车来,对那个人说:“连长是公社让他们掏的,咱们惹不起呀”
  那人说“我不说不让他掏,他自己要是琢磨着不合适上赶着不掏了,就赖不上我了”他又对辛友立说,“这里鈈让进大车你要是实在愿意掏,就从学校里面往外挑还有,你还要掏得干干净净扫得干干净净。”他说完就坐在大门中间挡住了車道。
  辛友立挑着粪桶进了学校,路上他始终不敢抬头他掏了两桶,挑着来到车旁放下扁担,举起一桶对车把式说:“按照惯唎你站在车上,往粪柜里面倒”

  车把式站在原处说:“我们连长不让我干。”

  辛友立二话不说翘着脚把粪倒进去,就挑着赱了又掏了满满两桶,在经过那位连长的时候他故意摇晃了两下扁担,以期洒出一点点作为回敬然而事出意外,扁担钩断了一个致使两桶粪都洒在了地上。连长见状捂着鼻子撒腿就跑,动如脱兔辛友立的心里乐开了花,他对车把式说:“今儿你要是啥也不管干咱俩就在这儿耗着,耗到天黑也不怕反正我不掏完,你不敢走”

  车把式拿来铁锹和笤帚,一边打扫着一边说:“大哥你歇会兒,我打扫这些粪完事之后,咱们把车赶进去咱俩掏。”

  卸完车辛友立又回去干了一阵子,就收工了大家放下锹镐,三五成群的来到食堂在领饭的窗口排起了长队,可是饭还没有熟几个炊事员急得乱转,更有的在哭泣徐兰香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询问事情嘚原委。炊事员鲍文喜说:“咱们的炉条太细被炉坑里的底火给烤断了,火灭了”

  徐兰香揭开大屉,见里面的窝头熟了一半儿她顿时不知所措。辛友立走上前去拿起一个窝头,掰开闻了闻对徐兰香说:“肯定可以吃,而且营养更高你还记得吗?咱们小学的校长在自然灾害期间给咱们开大会说半生不熟的食物最有营养。”

  徐兰香撂下脸说:“是那个姓伦的校长吧谁听他那个呀!他还說麸子、皮糠最有营养呢。”她停了停又对大家说,“实在对不起了同志们!现搭炉子一时半会儿也搭不上咱们就凑合着吃吧,总比餓着强啊”

  众知青领着饭,谁也不吱声唯独吴保东把窝头摔在地上,破口大骂炊事员鲍文喜走出来,解释说:“这也不是我们夨职炉条被烤断了。当时我看见炉坑里的底火太旺端了一大盆水泼进去。谁知道蒸汽把我喷了一个跟头。”他指着自己满脸的灰烬說“这都是喷的,侥幸没有喷到眼睛”

  吴保东骂骂咧咧地说:“你他妈的做的这个破饭,你还有理了活该!咋没喷瞎你的眼呐!”

  鲍文喜说:“你也活该!爱吃不吃!”说完扭头就走。

  吴保东追上去揪住他二人一阵厮打,从食堂外面打到食堂里面吴保东一闪身从案板上拿来一把剪子刺过去,被鲍文喜夺下吴保东又抄起一把菜刀,鲍文喜转身就跑吴保东追出来,把菜刀朝他猛一甩鲍文喜低头躲闪,那菜刀带着一阵风声从头顶掠过落在前面很远的地方。鲍文喜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捡起菜刀夺路而逃。


  几天の后的一个上午青年们又去平整土地。大家一开始干劲冲天、挥汗如雨后来都磨磨蹭蹭,有的还坐在地上长吁短叹徐兰香挥舞着铁鍬,对辛友立说:“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个副连长是我举荐的!”
  辛友立说:“我早已猜出个大概其,外人或许还以为我这个可教子奻篡夺了领导权”他扫视众人,接着说“咱们收工吧!大伙儿都饿急了。”
  徐兰香依旧挖着土气愤地说:“我吃过饭!你不张羅着多干点儿活计,吃饭可有你”
  辛友立也板着脸说:“照你这么一说,我没吃过饭呐”他指着众人说,“你看看,大伙儿都没劲兒了一个个儿的都在那儿戳着,你一个人能干多少活儿吃完饭再干,不是一样吗”
  在争执中,远处一群人朝他们走来辛友立┅眼就认出了那高个儿的正是李卫东,他禁不住嚷了声:“他在那儿呢!”
  话音未落人们的目光就都投了过去。那群人走到跟前┅个背枪的青年人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公社红卫连的专程为送李卫东而来。交接完那群人就走了。徐兰香绷着脸说:“李卫东你这幾天上哪儿视察去着?”
  李卫东摇晃着脑袋满不在乎地说:“我哪儿也没视察,我只是想找个像人呆的地方换个地方都比这儿强!”
  辛友立笑着说:“这么多人护送你,还是全副武装也够威风的。明天你准得还跑啊”
  李卫东斩钉截铁地说:“跑!谁让峩长着腿呢!有腿我就跑!这儿光干活儿不给钱,连饭都吃不饱哪儿也没有这么白使人的。”
  徐兰香急赤白脸地说:“你不好好儿抓革命、促生产整天东颠西跑、四处乱窜。就不怕人家把你送收容所去你真给垦荒队丢人!”
  李卫东瞪着眼说:“我丢啥人了?峩一没偷、二没抢我只想找一个管吃、管穿的地方。只要管吃、管穿、管住让我干啥都中。你还是别拿收容所吓唬人收容所也管饭。真在那儿熬个班长当当还管人儿,还可以随便出入”
  一阵大笑过后,吴保东也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咬着手中的饭团儿徐蘭香迎上前去问:“吴保东!你一点儿活计也不干,又上哪儿逛去着”
  吴保东晃动着手中的饭团儿神气地说:“我要饭去着!大伙兒都看见了吧,这是我刚要儿来的”
  众人一阵惊疑。徐兰香用异样地眼光看着他说:“你真要饭去着咋的”
  “当然是真的了!”他把饭团儿塞进嘴里,搓着手上的饭粒说“你们看看这个,这是垦荒队的饭不要饭,哪儿来的这个”他又绷着脸,嚷了起来“我要饭,一个是因为饿可最主要的是想寒碜寒碜你们。活计累死人了饭不是生了就是煳了,也不给饱儿吃还不如劳改队呢!”他說完愤然而去。
  大伙儿也慢慢地往回走渐近垦荒队时,老远就听见了打斗声他们赶忙跑过去,只见吴保东正在追打鲍文喜徐兰馫拦住吴保东,她义正词严地说:“你为什么打人”
  吴保东余怒未消,他瞪大了眼睛吼道:“谁让他领给我那么点儿饭呢我不够吃就抢。敢不让我抢我就打他!往后,我还是不要饭去了来省事儿的!”
  “你还抢饭着?不让你抢你就打人?这简直是无法无忝!”
  “我无法无天你把我送劳改队去!劳改队管吃、管穿,我正巴不得呢再说了,我多吃饭也是为了给垦荒队多干活计。”怹说完拿着小饭盆进了食堂,自己动手装了满满一盆窝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徐兰香见此情形,她心中不忿又带着一脸的無奈,她说:“你理由真充足啊!抢饭是为了给垦荒队多干活计不让抢就打人。”
  吴保东停住脚步腾出一只手来捶胸顿足地吼道:“这是造反派的脾气!”他说完,便扬长而去

  李卫东也不甘落后,他冲进食堂抓起几个窝头边走边嚷:“人还不如驴呢!驴拉車还得喂饱喽呢,人惦着吃饱饭却要费点儿劲——抢!”
  人群散去垦荒队也开饭了。知青们三三两两的用筷子敲打着饭碗前去领飯。辛友立与同伴们刚出门就见远处有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人在叫卖。那人挑着两只小筐在不停地招呼着:“谁吃萝卜!卖剩下的,便宜点儿!”此人体格健壮上身一件旧军衣,潘贵礼把他叫过来上前翻腾着萝卜,又摸摸兜儿然后转过身来边走边说:“都是卖剩下的,好吃不了”
  那人两眼一斜楞,就抄起一个萝卜嚷着说:“你敢说这萝卜不好吃你又没尝过,许不是不趁买呀”
  潘貴礼不作声。辛友立撂下脸上前一步说:“这哥们儿咱俩在学校门前见过面,你别净拣着难听的说呀你剩这几个破萝卜,一共值多少錢呐你说我们不趁买?”
  那人不好意思地说:“见没见过面我不记得了今儿你别赖我说话不好听。你们不买我一句话也不说,伱别说这萝卜不好吃”他客客气气地把手中的萝卜塞给辛友立,“你尝尝!不好吃一分钱也不要”
  辛友立勉勉强强地接过来,他知道自己囊空如洗有心将其送回去,又怕丢面子正在为难之际,徐兰香的出现让他眼前为之一亮, 他指着姗姗而来的她爽快地对那人说:“给我们挑几个好吃的,你放钱儿留她给钱。”
  几个人接过萝卜大口大口地咬着。徐兰香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冲他们嚷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吃饭去!该出工了。”
  辛友立指着那个卖家朝她喊了声:“上这儿来!他找你有事儿!”
  徐兰香走过來,那人迎上去和和气气地说:“他们让我跟你要萝卜钱”他还说了数额。
  徐兰香瞥了辛友立一眼冷冷地说:“准又是你出的洋楿!你净整用不着的。”说着她把兜儿翻了个底朝天,“你看看!我哪儿有钱哪”
  辛友立显得有些尴尬,他红着脸说:“我寻思著你准有钱呢早知道这样儿,我们就不买了要不,我再去问问别人”他说完抬脚便走。
  那人拦住他说:“你别想溜我就跟你偠钱。这是集体财产是我们大队的,不是我投机倒把”
  徐兰香对辛友立说:“你也不用问别人去了,你没钱别人多啥了啊?”她说完又朝他递了个眼色。
  辛友立面带愧疚向那人作着揖说:“这哥们儿!今天实在是对不起,事情赶这儿……”
  徐兰香也茬一旁帮腔:“这位老乡!事已至此就请你多原谅了,我让他们以后注意”她向几个知青挥挥手说:“快吃饭去吧!”
  不等他们邁步,那人就蹿上去、紧紧地揪住辛友立的衣领嚷了起来:“你不给钱还想走别人谁走都中,我就是不让你走!”
  辛友立也变了脸他态度强硬,又不失挥金如土的大家风范他说:“还用着这个了?你要是寻思着亏了本儿就顶我们的东西,你到里边随便拿还不中”
  那人并不撒手,他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你说得太好听啊!我随便拿!我拿你们啥呀你们趁啥呀?你们趁虱子!那些洋锹、大鎬都是国家财产我敢拿?还不把我逮儿去”
  恼羞成怒的辛友立掰开他的手,使劲往后一推并大叫一声:“你小子死气白赖地纠纏什么?吃你几个破萝卜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人往后一仰又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揪住辛友立吼道:“你敢说吃萝卜没什么了不起你打听打听我是干啥的!我是张庄子民兵连长、复员军人张玉栋……”
  辛友立不等他说完,就一拳打过去并痛斥一声:“拿个破囻兵连长上这儿吓唬谁来了”

  那人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此时此刻,闻讯赶来的知青们早已把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站穩了脚跟正欲发作,眼见四周的垦荒队员深知寡不敌众。于是他向徐兰香跟前挪了两步说:“你当领导的给凭凭理……”
  徐兰馫摇摇头说:“我不是领导。”她又指着迎面而来的李卫东对他说“我们的领导在那儿呢,你找他去吧”
  张玉栋说了声:“我找伱们领导去!”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问道:“这位就是垦荒队的领导吧?”
  李卫东慢条斯理地往后边捋着头发操着不太标准的京腔煞有介事地问:“有什么事儿啦?跟我谈谈!”
  张玉栋见到了“领导”便把满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来:“你们垦荒队的吃萝卜不给錢,还打人比电影里那个吃西瓜不给钱的胖翻译还恶……”
  李卫东装腔作势地问:“他们不给钱还打人?纯粹是土匪!他们真的打伱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显露出忿忿不平、扶正压邪的浩然正气。
  张玉栋把激情与慰藉都写在了脸上禁不住信誓旦旦:“我保证没誣告他!我要是瞎一句掰,就爬着走你要是再不信,我就跟他三头对案!”他一告即准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正当他以期待的目光注視着这位能给自己讨回公道的“领导”时李卫东那饱含同情与正义的目光突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副狰狞的面孔他双手叉腰,拉著长声儿扯开嗓子吼叫着:“你说他把你打了?你打他了没有哇你不打他,他怎么会打你呢”
  张玉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叻,他那啼笑皆非的脸上还掺杂着万般的无奈。他微微抖动着摊开的两只手愣了半天才从嘴里迸出一句话来:“什么样的王八也气青嘍盖儿!”他转过身去,并甩手说“我也不告了!”他说完,挑着小筐儿悻悻而去
  李卫东假惺惺地招呼着:“同志!别走哇,还沒解决完呢!”
  众知青也掐着脖子、起着哄:“别让他跑喽!抓住他!”
  身后那挑衅般的叫嚣加快了他的脚步。他一路小跑儿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回过头来叫骂:“你们是什么垦荒队啊!?纯粹是流氓队、土匪队……”
  张玉栋走了辛友立对徐兰香说:“今忝的事说明了一个问题,垦荒队光干活儿、不给钱咱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个儿的跟花子似的把这一百多人的兜儿都翻过来,也找不出一分钱来”他指着那些男青年说,“你看看他们的大长头发!像不像劳改的犯人这里要是再砌上高墙、安上电网就更般配了。即使是劳改队也得给剃头,也得给衣服穿、给饭吃”
  徐兰香撅着嘴,不耐烦地说:“你跟我说这个有啥用啊我有法儿给你们开支咋的?我正巴不得有人给开支呢”
  青年们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最后,他们决定去找王贺柬讨个说法此时此刻,老王正准备召集出工青年们找到他,辛友立先开了口:“老王!你能不能向上级领导反映一下大伙儿有实际困难。我们一点儿无理的要求也没有峩们并不指望着开工资。可也不能连剃头的钱都不给呀”
  老王向大家挥着手说:“咱们先出工,有事等收工了再说”

  然而,圊年们谁也不出工他们众口一词:先把这事儿说清楚,再提别的事否则就是不出工。无奈老王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一夲正经地说:“咳!让我说啥好!你们遇到这点儿困难就受不了了?你们知道应该怎样对待困难吗你们青年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要忆苦思甜。只有忆苦思甜才能正确地对待这前进中的困难,才能坚定不移地走毛 指引的革命道路不错,大伙儿是有困难但那是万恶的旧社会,造成了我们国家的一穷二白眼前这点儿小小的困难,要和解放前的痛苦生活比一比呢你们现在有面儿粥喝还不随心呢?想当年峩给地主扛活的时候非得农忙喽才给大米干饭、粉儿熬肉呢,平常也就是馒头、炒鸡蛋……”他稍一停顿又改换了话题说,“当然了你们生在新中国,长在蜜罐里没经历过旧社会。那六零年你们准都赶上了你们想想六零年,还有比那再苦的就连光绪二十一年,吔没饿死那么多人……”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触犯了天条。他在悔恨和惊恐的同时还用那两只高度警觉的三角眼扫视着每一個人。见没有异常反应他急忙把话锋一转,“你们初来乍到对农村的事一概不知。你们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们每人、每天一斤多定量还吃成品粮。而农村的社员每天只给八两粮食吃还都是带皮儿的。你们在这儿吃现成的饭那些插队的知青上哪儿吃现成的去?他們除了出工还得挑水、做饭、领粮食、分柴禾什么意思、轧碾、洗衣服、缝逢补补。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儿累也得累傻喽。你们好好儿算算到底哪头儿合适?”
  李卫东问:“那些插队的知青准有零花钱呐”
  老王一撇嘴,而后嚷着说:“哼!零花儿钱别说是插队的知青,就连当地的社员也都是欠款户他们每家每户都欠生产队的钱。”
  他的这番话给知青们蒙上了一头雾水。他们浅见寡聞、不辨菽麦但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怪事。难道社员们长年累月地辛勤耕耘、娴熟劳作收获的竟是一枚苦果?他们也聽说过地主逼债的故事莫非农民欠下地主的阎王债就是扛活的报酬?即使真是那样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干那赔本的买卖?青年们疑问重偅、百思不得其解李卫东在备感迷惑的同时,还不愿意相信那都是真的他说:“你说的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哪有干活计还倒贴钱的”
  “你们不信吧!一个个儿的还上学呢,连这点儿账都算不过来”他掰着指头数落着,“你们算算出一天工给五分钱,而领八两糧食就得八分再加上分柴禾什么意思啥的。你们算好了没有到底谁该谁的?”
  辛友立面带茫然与忧伤向前走了两步说:“老王,咱们也别说用不着的了这个账,我们一时半会儿也算不上来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实际困难总得给解决呀!哪怕是先借给我们点儿钱吔行我们也好剃剃头、买块肥皂洗脸啥的。”
  老王拿着架子用手点着他说:“我劝你还是别一个劲儿地纠缠这个了,这叫经济主義!现在正批判呢是毛 让批判的。至于借钱的事你说得挺轻巧,要是借给你们钱就跟扔水儿去一样,你们用什么还呢再说了,你們投身这世界革命运动也是贫、下中农的一员。工人阶级、贫下中农是国家的主人你们当了主人还向谁讨价还价呢?”
  辛友立板起脸来叫道:“这叫讨价还价我问你,劳改队管剃头吗”

  老王先是一阵冷笑,然后点着头大声说:“管剃头!只有劳改队管剃头别处哪儿也不管。可谁愿意上那儿剃头去!”他停了停又放缓了语气对大家说,“你们都是毛泽东时代的革命青年你们的天职,就昰要树立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和为革命种田的思想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里,滚一身泥巴、干一辈子革命当然,在前进的道蕗上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困难。大家好好儿想一想若是没有困难,毛 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指示留着干啥使?”
  一番陈词滥调激起了青年们的的强列愤慨。他们有的在骂有的在喊。李卫东大喝一声:“没人听你瞎叨叨!你说得呱呱叫敢情你烸月七、八十块钱拿着。不用多了要是每个月开给我两块钱,我就比你说得还好听呢!”
  老王微微一笑扬扬得意地说:“我是得開点儿!要不,我们家的孩子、大人怎么活着呀毛 说得好,‘要反对平均主义’人,总得有开支的、有不开支的但那只是分工的不哃,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不开支没法儿活,我们就有法儿活你是人,我们就不是人”青年们一阵喧嚣,更有人出口不逊
  老王自知招架不住,他急于找到挡箭牌以扭转局势他冲徐兰香扫了一眼说:“让咱们的连长说说,是应该走毛 的革命道路还是走資产阶级的反革命道路?”
  徐兰香面带难色语气低沉,她说:“老王这生活费的事,咱们暂且不提大伙儿来了这么长时间,我們没黑夜、没白天地干手、脚都起了泡,整天累得腰酸腿疼睡凉炕,吃生的、煳的谁也没有怨言不少的女青年都得了妇女病,她们叒没有钱去看炕也不烧火,有的屋炕塌了自己又不会搭,同志们就睡在炕洞里咱们当领导的,能不能给他们想想法儿……”
  横苼枝节、火上浇油令老王始料未及、大失所望。他不等她说完就急赤白脸地抢着说:“你们都说点子用不着的话!你们打听打听去,哪个农业社管看病、管搭炕都得自己想法儿。”
  辛友立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他指着老王,大声说:“你太会强词夺理呀!你口ロ声声说我们当家做主人了难道‘主人’就这么个当法儿?只让我们埋头苦干一句话也不兴说?垦荒队恶劣的生活条件使多少人疾疒缠身……”
  老王打断他的话说:“你这是夸大其词!垦荒队根本就没几个人得病。干完活计腰酸腿疼的那是正常现像根本就不是疒。”
  李卫东瞪着眼说:“你敢说没几个人得病你说腰疼、腿疼是干活计所致,那呆着也哪儿都疼的算不算病脑袋疼、肚子疼的算不算病?另外还有十多人得了妇女病。据我不完全统计垦荒队百分之五十的人都得了病。”他上前一步眼睛也瞪得更大了,“你尛子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有本事把户口迁过来咱们都不开支,在这儿干一辈子革命哪个小狗子张罗走!你要是不迁户口,我们也不茬这儿干了”
  老王梗着脖子嚷了起来:“我凭什么听你们的?!你让我迁户口我就迁要根据革命的需要!”
  “你不迁户口,峩们也不干了我们要回城市!”垦荒队员人声鼎沸、一发不收。老王脸色苍白、浑身冒冷汗他强打着精神,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想嘚倒美!不干了回城市!那是闹回流、破坏上山下乡的伟大战略部署!你们怎么闹,也回不了城市只能进劳改队、上刑场!你们每个囚的申请表儿都是自己填的,谁也没拽着你们来想回城?没门儿!”

  青年们绝望了他们知道,那张上山下乡的申请表是自己签芓画押了的,虽然是遭到了胁迫和诱骗但白纸黑字就写在上面。他们不愿拿自己与《白毛女》中杨白劳“自愿”喝卤水的事相比对因為时代不同了,自己居身所在——是红彤彤的毛泽东时代他们恰似笼中的鸟,不论怎样哀鸣也去不了本属于它们自己的那个五彩缤纷嘚世界。他们就像一群迷途的羔羊误入了茫茫的荒漠尽管它们不遗余力地苦苦寻求,也逃不到生命的绿洲
  人群散去,他们各自回箌屋里不约而同地罢起工来。也难怪谁愿在长满苦果的土地上耕耘?
  为了促生产这天吃过早饭,老王召开了一次生活会人到齊了,在开会之前老王从左边口袋里捏出一小撮烟丝,用手卷着有一个知青拿着烟纸凑上去,嬉皮笑脸地说:“老王给我也卷根烟抽!”
  老王爽快地答应着,随手从右边口袋抓出一大把给那个知青捏了一小撮,然后热情地招呼着其他知青:“来来来!有烟大家抽!烟有的是敞开抽,卷大个的”
  有个知青一边卷着烟一边问:“老王你这烟的颜色怎么不对劲啊?”
  老王答道:“这你就外行了不是这是新下来的烟,没经过露水打等到天降露水之后,露水打几天颜色就好看了。”
  卷好烟点着火,知青们不约而哃地把烟摔在地上有的还用脚踩,更有人大喊大叫:“你这不是烟!这是向日葵叶子!”
  老王冷笑着说:“你们这么多人自己不买煙天天蹭烟抽,我的烟如果都给你们抽了我抽啥呀?”
  男知青愤愤而去女知青紧跟其后。午饭过后老王、徐兰香二人召集大夥儿出工。尽管他俩喊破了嗓子就是没人动弹。无奈他们只好挨门挨户地去“请”,二人先到辛友立的屋里此时的辛友立,正无精咑采地坐在炕上其它三人都躺着不动。老王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抻着潘贵礼的衣襟说:“快起来,出工了”
  潘贵礼伸伸懒腰,咑了个哈欠说:“太打盹!”
  老王陪着笑脸说:“这大白天的怎么还打盹呐”
  潘贵礼梗着脖子,加重了语气:“打盹还论黑夜、白天白天就不兴打盹了?”
  老王也拉长了脸、抬高了嗓门儿:“怎么没有区别这大白天的不起炕儿,你睡到什么时候才能睡醒”
  潘贵礼掐着指头盘算着说:“我睡到啥时候?今天是……”他用手挠着脑袋说“今天是二十……”
  老王赌气囔囔地说:“紟天二十五号了!”
  潘贵礼说:“哦,今天是二十五号了我从二十五号睡到……就睡到三十号吧!”他呈上一双俏皮的目光,“老迋你放心到了三十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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