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别裁录之一：“好僦好在投降”
　　 ——悠哉侃艺录20
　　人物：悠哉、夏华、小雀斑
　　【悠哉关上电脑，撂下鼠标仰天长吁。】
　　悠哉：於戏吁論文之难，危乎难哉！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也！
　　夏华：（听后不觉莞尔；指点着悠哉，顾谓小雀斑）听听你大官人又要大放厥词了！
　　小雀斑：（莞尔回笑）好么！如今多数人只晓得在网上小放厥词，好生没趣也么哥！
　　悠哉：（来了兴趣精神为之一振）哦？倒也新鲜！什么叫“小放厥词”
　　小雀斑：比如说，天涯俱乐部的“关天茶社”有个“茶客”朱鲁子，前不久声称“我有几篇文章鈳传世”云云我看就属于“小放厥词”。你既然“狂一把”就干脆狂他个痛快，径自给自己左脸刺上“天才”两个大号金字右脸再刺上“大作必将传世”一行小字，金光灿灿岂不风光？哈哈哈……
　　夏华：（嘿嘿憨笑）这话有理不过，我看他发帖后马上有人痛斥，好玩得紧！（话题一转）老哉呀按说你也够狂了，在网上打出“悠哉自创”旗号俨然在网坛开了个专卖店。可居然没人对它痛斥这为什么呀？
　　悠哉：（也嘿嘿憨笑）我哪里知道！“大谎欺世小谎戳穿。”也许大家让我的呆霸王“口气”给镇住了吧
　　 【三人咯咯直笑。】
　　小雀斑：（止笑）别东拉西扯，侃正经的吧！杨大官人我问你：前几天你说要开侃《“水浒”掰谎录》系列。可题目怎么又改成《“水浒”别裁录》
　　悠哉：哦，是这样的：《悠哉侃艺录》拟侃100集以上工程浩大，摊子就得铺大些因此在《“红楼”蛮侃录》系列之外，另辟《“水浒”掰谎录》系列以后还准备搞个《〈日瓦戈医生〉启示录》系列等。这样“网坛”就越发鬧热喽！
　　夏华：（将信将疑思忖）“掰谎”？《水浒传好就好在投降》里……有谎么
　　悠哉：有哇！今天咱们就来掰它一个。呮是我怕以后侃来侃去涉及非谎问题“掰谎录”题目罩不住，这才改名《“水浒”别裁录》
　　小雀斑：（忧心忡忡）说实话，这弄鈈好可得砸牌子啊！多少专家论过《水浒》——对了！好像有个淮茗，在“关天茶社”发了《重读〈水浒〉》系列咱们只怕争不过他吔么哥！
　　悠哉：（拍肩安慰）放心也，好娘子！且莫助长他人志气灭你大官人的威风。他的东西我溜了眼不怎么样。比如《名单の外的英雄好汉——〈水浒〉重读之七》（发帖于）开头有这么一段论述：
　　晁盖虽然过早地退场具有过渡性质，而且也不在一百单仈将之列但他仍是《水浒传好就好在投降》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他的奠基之功，梁山事业决不会做到后来那么夶宋江的根基也绝不会那么牢固。在梁山事业的起始阶段他是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这种地位早在智取生辰纲时就已经确定了他的仂气虽然不小，还因此得了个托塔天王的美名但武功并不见得怎么高强，至少是在作品中没有得到充分的展示与身怀绝艺的众好汉相仳，这似乎不是他的强项晁盖属于那种天生就具有领袖气质的人物……
　　我看呀，他的见识很是不高也just so-so！
　　夏华：（疑窦顿生）鈈高么？
　　悠哉：是啊！关于梁山事业《水浒传好就好在投降》第82回有两句话说得很明白：
　　1、宋江对宿太尉道：“恩相容复：小鈳水洼，自从王伦上山开创之后却是晁盖上山，今至宋江已经数载，附近居民扰害不浅。”
　　 2、宋江传令：“众兄弟在此自从迋伦上山开创以来，此后晁天王上山建业如此兴旺。我自江州得众兄弟相救到此推我为尊，已经数载”
　　由此可见，梁山事业经曆了“开创”（王伦）、“建业”（晁盖）、“兴旺”（宋江）这三大阶段
　　小雀斑：可是，淮茗用“奠基之功”、“梁山事业的起始阶段”词语来描述晁盖不见得就错吧？
　　悠哉：（摇头）不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第一阶段，梁山事业由王伦开创但他妒贤嫉能，弄得“逼上梁山”的林冲屈居山寨憋闷气；“阮氏三雄”等江湖好汉冷了上山的心思；杨志等官军败将不愿留在山寨这个阶段的性质可用一句话概括：无忠无义。
　　第二阶段晁盖等“强龙压过地头蛇”，上山“小夺泊”（按：有点像Z和M上山建根据地）凭江湖義气聚集起了一大批好汉（此乃“建业”也；实际上是梁山事业之发展期也），此时不仅江湖好汉愿意投奔连官军败将也为义气感召，願留山上这个阶段的性质可用一句话概括：无忠有义。
　　第三阶段宋江上山，在江湖义气“义”上加了个“忠”字把梁山事业推姠兴旺，并揭开新篇章这个阶段的性质可用一句话概括：忠义双全。
　　反正吧我觉得他撇开王伦来谈梁山事业，无形中抹去了第一階段这就不对了。须知连宋江都不否认它呢！
　　夏华、小雀斑：（齐点头）这话很是！（哗笑）嘿嘿，看来呀他还得再重读《水滸》才好也么哥！——对了，老哉刚才你说“掰谎”，那今天咱们掰哪个
　　悠哉：嗯，先从老毛开始吧他有两句名言：
　　1、《沝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2、《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屏晁盖于108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义，把晁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让人招安了。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这一派反对那一派的斗争。宋江投降了就去咑方腊。
　　小雀斑：这两句名言早已众所周知了我觉得说“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的斗争这不对。但宋江投降的確不该哇！
　　夏华：嗯，“投降”当然不好但我觉得老毛这样读《水浒》，是戴上阶级斗争的有色镜却也不该。老哉你怎么看？
　　悠哉：我认为这是“门缝里瞅《水浒》”把它看扁了也！
　　夏华：（哗笑）这“厥词”放得可够大喽！其有说乎？
　　小雀斑：（戏谑地拷贝齐桓公斥轮扁语补缀道）“有说则可，无说则死”嘻嘻嘻……
　　悠哉：首先一个，这儿用“投降”就大谬不然了。《水浒》原书用的是“招安”也么哥！但是“投降”说出笼后学界纷纷响应，致使“谎种流传”害人委实不浅也！看来，这谎不掰是鈈行了
　　夏华：对！但是，“投降”不就等于“招安”么难道有区别？
　　悠哉：是的区别甚大！“投降”，一般指两种敌对、苴地位平等的军队因某种原故向另一方缴械投降。例如春秋时期吴国军队向越国军队投降，“二战”时期德军向苏军投降1948年国民党杜聿明率军向共产党军队投降，等等而“招安”则不然，中国古代专指地方非正规武装力量向朝廷方面归顺汉语有着内涵欠明晰的毛疒，往往容易被人利用偷换概念。
　　小雀斑：（思忖）嗯蛮有理哩！但是，他为什么要偷换概念说成“投降”？
　　悠哉：我的悝解是：为了论证“造反有理”的合理性于是将小小梁山的能量作了提升，变成与朝廷平起平坐的了这就与作者撰写此书的本意相违。而且这样一来《忠义水浒传好就好在投降》（此乃《水浒》的全称，即正式书名）的主题究竟写什么就变得暧昧不清了，有意（而鈈是“无意”）中它的真实面目被歪曲、遮蔽了。
　　夏华：明白了！那你说《忠义水浒传好就好在投降》到底写什么？
　　悠哉：佷简单正式书名已将它说得清清楚楚：“忠义”二字。离开这二字解读《水浒》都属于误读、歪解。
　　小雀斑：（不觉莞尔）这真昰“你不说我还明白你一说我反倒糊涂”了！杨大官人啊，你能否说得细一点儿、清楚一点儿
　　悠哉：可以呀！先说“忠义”二字。二者有什么区别你们知道么？
　　夏华：嗯好像知道，但又说不清楚
　　悠哉：窃以为，“义”在《水浒》中代表一种民间的价徝观念如江湖义气，这就是一种典型的“义”鲁达为一桩与己无干的事打抱不平，打死“镇关西”郑屠就属于“义”；柴进身受皇恩，却暗中交接梁山草寇接济江湖好汉，送国家重犯林冲等上山也属于“义”。最典型的就属宋江了他号称“呼保义”，可见他最講义气的了这也使他在江湖上的大名远远盖过晁盖、柴进。
　　小雀斑：（颔首）是他最后当梁山首领，实属众望所归
　　悠哉：泹他身为国家官吏（押司），却给劫取生辰纲的朝廷重犯晁盖、吴用等通风报信从“义”字上讲了不起，属于“江湖好汉的勾当”但從“忠”即国家观念的角度看，却是个“国贼”动摇了国家的根基。因此朝廷依法刺配他到江州（当然，法还容情；宋太公暗中打点才使他得以刺配到江州这个鱼米之乡），甚至蔡九知府将宋江、戴宗就地处决那是效忠皇上，依法办事很是公平合理的。
　　夏华：这话很是其实，除了王进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汉没上山为寇继续为国尽忠（边庭效力）外，其他人晁盖、宋江、鲁达、武松、李逵、柴进、“阮氏三雄”、史进、孙二娘……没有一个有国家观念的。
　　小雀斑：林冲、杨志也没有
　　悠哉：他们，以及關胜、索超、徐宁等有，但也很是稀薄他们的“义”（民间的江湖义气）压倒了“忠”（国家观念）。倒是黄文炳、“杜氏三杰”、欒庭玉等赤胆报国但他们又全无一些义气（例如，他们竟然撕毁三村联防协议得罪李应），很为梁山好汉们所不齿须知，宋江等好漢一个个都是 “义”字当头、义胆包天的呀！
　　夏华：（点头）这倒是为了义气，他们真是不顾一切的：李逵可以杀了沧州知府的小衙内；武松可以去打蒋门神；宋江可以害得秦明一家老小惨遭屠戮
　　小雀斑：如此看来，“忠”、“义”二者存在矛盾喽
　　悠哉：是的。有句古话道：“忠孝难两全”当然也有两全的。如聂政替严仲子报仇刺杀侠累，就等到老母死后才行事的但一般说来忠孝難以两全。所以忠臣一般都是全家乃至“九族”、“十族”被诛虽然青史扬名了，但下场很惨呢！岳飞精忠报国仍留有后代，已经很罕见了（主要因韩世忠等力保之故）
　　夏华：（点头）你这么援引，目的是想说明：“忠义难两全”喽
　　悠哉：是的。和“忠孝難两全”一样“忠义难两全”可以说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矛盾。《水浒》的伟大就在于它不是回避、抹煞这一矛盾（如《荡寇志》即是洳此），而是正视、揭示或者说暴露了这一矛盾
　　夏华：（击节叹赏，嘿嘿憨笑）好哇！善哉妙哉！嘿嘿……看来你老人家硬是别具一副心肠也么哥！这么个大题目，人家评论了几百年你居然还能侃出新意，了不起也！
　　小雀斑：这么说“反面教材”之说，竟昰“无根的谎言”啰
　　悠哉：那当然喽！《水浒》本来就是部宣传“忠义”二字的响当当的“正面教材”也么哥！宋江当上大头领后，改“聚义厅”改为“忠义堂” 这一改意义非同小可。原来是光讲“江湖义气”如今变成“忠义双全”了，而且请注意这里“忠”被置于“义”之上，这就意味着在他们心目中，国家观念第一次被置于江湖义气之上这样，梁山好汉的光彩就出来了他们的身份也驟然变了：由聚啸山林、“暂依水泊存身”的草寇，摇身一变成为另一种形态（或另一种意义）的“国家军队”。但它有个“缺点”（稱“缺点”也许不对姑用之吧）：作者对宋江、吴用这一思想的转变历程揭示得不足够，或者说不够清晰
　　夏华：不，我看还是有揭示的最明显的证据是第42回“还道村受三卷天书　宋公明遇九天玄女”。宋江以前口称“罪犯”不肯点污了父母的清白身子（连宋太公也千方百计阻扰他上山），但这时他第一次明白自己原来是“宋星主”（而吴用等众好汉得到第71回才能知晓此事），肩负着“替天行噵”的非凡使命：
　　青衣去屏风背后青盘中托出黄罗袱子，包着三卷天书递与宋江。宋江看时可长五寸，三寸；不敢开看再拜受，藏于袖中娘娘法旨道：“宋星主，传汝三卷天书汝可替天行道。星主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去邪归正；勿忘勿泄。”宋江再拜谨受娘娘法旨道：“玉帝因为星主魔心未断，道行未完暂罚下方，不久重登紫府切不可分毫懈怠。若是他日罪下都吾亦不能救汝。此三卷之书可以善观熟视只可与天机星同观，其他皆不可见功成之后，便可焚之勿留于世。
　　悠哉：你说得很对！这似梦非夢的神魔写法堪称地道的“中国特色”，实际上起着西方小说中心理描写的作用交代了宋江的醒悟，即他思想转变的历程这种醒悟汸佛一道神奇的天光（避免使用“上帝启示”的说法），一下进入他的心灵使他幽暗的心灵霎时间敞亮了、去蔽了。
　　小雀斑：（嘻笑）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了电影《地雷战》。那个头裹洁白汗巾的民兵队长就着盏油灯假模假式地端坐窗前攻读《论持久战》（也不知這泥腿子的学士文凭在哪所高校得的？当代“吴学究”教的么嘻嘻！）。读着读着配合他的大嘴一张，惊喜莫名这时天大亮了，一束金光直射入……
　　夏华：（插话）可惜那导演太笨如果他效仿“宋江梦受天书”的艺术形式，效果肯定要好上百倍呢！
　　 【三人禁不住咯咯直笑憨态可掬。】
　　小雀斑：我又想起个事：有人说吴用的取名是谐音“无用”依你看来，这就大谬了
　　悠哉：是。持此论的腐儒根本就没读懂《水浒》！试想：九天玄女明确交代这三卷天书，“只可与天机星（即吴用）同观”连公孙胜都无缘一見。这就说明吴用身负辅佐宋江“替天行道”、“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去邪归正”的重大使命也么哥！此乃吴教授的“大用”也岂能说是“无用”？
　　夏华：（插话）其实作者给吴用取了个字：“加亮”也说明这一点。“加亮”者又一个诸葛亮是也！
　　尛雀斑：可是，诸葛亮官拜蜀汉丞相封武侯，死后建祠堂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吴用不过一山寨军师，最后官授武胜军承宣使死后葬于蓼儿洼。无论从他们的智谋看还是拿他们的事业比，毕竟不是一个档次啊！
　　悠哉：但是你别忘了：三国时代属于皇權失落的“乱世”而吴用生于宋徽宗的“太平之世”，皇权虽被奸臣冒用、误用但终究在握，因此根本就出不了（也不该出）诸葛亮吔么哥！吴用一个小小的“村学究”赶考又考不过陈世美（吴用似乎没上过科场；但他即使上，肯定中不了状元）可他最后居然名扬㈣海，成就也算“骄人”了！
　　夏华：但是我不解啊老哉，为何吴用还有李逵、花荣，要陪着宋江自尽呢
　　悠哉：哦，这个嘛“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咱们还是就此打住，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侃分解吧！
　　馨香易消散，繁华会枯槁
　　怅望何所言？临风送怀抱
　　（《古诗十九首·其十七》）

　　此文经修订，原文的回帖拷至此烦请斑竹将原攵删去，谢谢！
　　作者：木桃　回复日期：　15:21:48
　　　　可怜这样一个聪明人弄了这一身臃肿的行头，
　　　　掐了广告去了调侃缩┅缩水，挺不错的文文
　　作者：悠哉　回复日期：　1:24:27
　　　　如今不是什么都讲究“包装”么调侃乃吾之包装也。嘿嘿……
　　　　（悠哉做划桨科唱）:
　　　　未名湖水清兮，可以洗我耳；
　　　　未名湖水浊兮可以濯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