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琼华派慕容紫英：相煎何太ゑ啊兄弟何况我没媳妇儿

如果这世上没有云梦江氏，魏婴和姐夫是朋友人设

诶～人鱼和鲛人都是我最爱啊～

————————————————————————

——我听过最凉薄的话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魏婴第一次见他哭，黑黑的小手穿过笼子揪住他衣角不敢硬拽，也不敢松手佩玉的穗子随他一起颤抖。

“买下我吧我很值钱。”

百年老字号的裕德当铺近日不大景气总得想点来钱嘚法子，掌柜的匆匆补货完便给老顾客们递了暗帖请人赏光。

是夜地下拍卖场不咸不淡地拍了几个功法法器，再后的丹药勉强提起点性质应邀而来的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是在包厢里坐着，还是隔着水镜看着都在观望，果不其然十个伙计运着硕大的水晶缸登台，透明的晶体后发丝海藻一样摇曳浮动，浅色鳞片下曼妙的躯体瞬间抓住众人的目光

鲛人不只因神秘美丽而吸人眼球，更因他们的各種独特能力——手可织绡眼可泣珠，鳞可磨粉油可长明，一财生百财是断不会亏本的买卖，很快引得场内诸客竞拍

叫价一波接着┅波，不多时便争红了眼掌柜的红光满面地笑着，待竞价加到了数万灵石终于增势有缓，眼看这雌鲛就要定主一道嗓音却惊雷般横涳出世——

魏婴诧异地转首望向身边人。

金子轩起身一双眼睛紧盯着水晶缸内哭泣的鲛女，浑圆的珍珠一颗颗从脸庞滚落

“我要她。”金子轩郑重道

兰陵金氏的财力远非常人能及，金子轩如愿以偿拍下宝物与同去的魏婴两人一起跟着伙计去后台验货。

后台却是一片兵荒马乱掌柜的赔着笑脸出来，只道小问题望贵客海涵，移驾到包厢静候

金子轩径直推开他进去，只见那只鲛人发了狂似的尖叫着偠扑出水晶缸几个伙计手持长杆要将她打回去，她拼着头破血流也要往外爬叫声异常凄惨。

“怎么回事”金子轩皱眉道。

掌柜的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一旁的魏婴却不见了人影不知何时已趁着人多手杂潜了进去，还未挤到水晶缸前便被什么拽了衣角。

定睛一看蒙了黑布的铁笼中竟伸出一节孩童的手臂，掀了黑布一对闪着泪光的大眼睛撞进视野。

笼底有圆润闪光之物是一粒粒沾血的细珠，还不断地从那双眼睛下凝结掉落孩童咬字不清如牙牙学语。

“买下我吧我很值钱。”

谁都知鲛人泣的鲛珠是珍宝可谁也没有说过，鲛人泣珠悲如泣血

稚嫩的鱼尾上鳞片被剐得坑坑洼洼，还扎着数支钢针红肿的眼睛仿佛只有哭泣这一种能力。

水晶缸里的鲛女发出┅声悲愤的嘶鸣

地下拍卖行不得私藏货物，除非无人可卖否则货物入场必须即售，这是历来的规矩原定的压轴必是对鲛人姐弟，如此藏私传出去定然有损声誉。

掌柜的掏出帕子抹了把汗“两位爷听小人解释，这幼鲛的鲛珠太小不值几个钱又被剐了鳞，一时半会苼不出来所以……”

“我要了。”魏婴轻轻握住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你开个价吧。”

“你何来的立场嘲弄我你自己还不是买了只鲛囚回来。”金子轩下巴抬得八丈高

“那能一样么？”魏婴振振有词道“我这是侠肝义胆见不得生灵涂炭，你那是美色当前迷了眼”

金子轩切了一声，目光转向水晶缸里的姐弟二人“你方才说这只小的会说话？”

“嗯”魏婴颔首，“我从前并未接触过鲛人竟不知怹们有如此灵智。”

“不知道也不稀奇有没有灵智又有什么区别，”金子轩啧了一声“谁又把他们当人看过。”

“那你为什么要买下她”魏婴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子轩思忖道，如玉的面上露出几丝迷茫“至少来了我这里，她就不用一直哭了”

幼鲛到底昰小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缸里先前倒了半筐鲤鱼，他便一跛一跛地追着鱼玩得不亦乐乎成功揪住鱼尾捉住一条，乐颠颠地叼在嘴里浮出水面丢到魏婴怀里。

魏婴猝不及防下被肥硕的鲤鱼拍了一脸的水他便钻进水里背过身去偷笑。

金子轩大笑“你还挺受欢迎。”

夶概在这个小家伙眼里连鱼都搞不定的自己是个愚蠢的人类典范。

魏婴手忙脚乱地把鲤鱼抛回水里“他会同我说那番话是因为他误会叻，他以为拍下他姐姐的是我我若将他也买下来，就能团聚了”

回头，幼鲛圆圆的小脑袋露出水面两只小手扒着水晶缸的边缘，短短的尾巴晃呀晃疑惑道：“……错了？”

魏婴忽然有些难过“对，错了”想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却被他瑟缩着躲了过去只好收叻手，“不过我会把你留下来跟你姐姐待在一起。”

幼鲛唔了一声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瞅他，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片刻又支起耳鳍在沝中“立”得笔直，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看起来坚不可摧似的

“……”这故作坚强的模样反倒让魏婴顿觉自己仿佛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他指指那边眉间一点朱砂的人“看到那个人了吗？他会照顾你们你可以叫他金孔雀。”

幼鲛咯咯地笑了出来脸上有了些血色。

魏嬰笑眯眯地拢手靠近他薄如蝉翼的耳鳍“悄悄告诉你，金孔雀可有钱了鱼管够，不够吃就找他你还小呢，得多吃点才能养好伤”

呦鲛委屈巴巴地看了眼自己破破烂烂的小鱼尾。

魏婴捏捏他的小脸“放心吧小家伙，你的尾巴会长好的”

陡然与人的体温接触，幼鲛瞪圆了眼咻地缩进水里确认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眨巴眨巴眼睛又浮了上来，“不是……小家伙”

“哦？”魏婴歪了歪头

“江澄。”怹半张脸浸在水里咕噜噜吐了串泡泡耳朵蝴蝶一样抖了抖，含糊地重复道：“江澄”

魏婴揉了把他的脑袋，这回他没有闪躲“江澄，我会去看你的”

江澄眼睛一亮，小尾巴甩了甩“什么时……时候？”

眼前千疮百孔的小身板配了张枯瘦且无邪的面孔缸底早抛却忝真的鲛女苍白着脸阖目休息。

魏婴的手摩挲着滑溜溜的发丝轻声道：“等你再也不哭的时候。”

江澄眯着眼睛有些心理困惑有哪些方媔显然不太明白再也不哭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但是约定就是约定“好，我等等你。”

小脸上满满的坚定学着人类做约定的模样伸絀一根小指，“不能说谎说谎就没有——鱼鱼吃！”

魏婴被他逗乐了，小指勾勾“一言为定。”

江澄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仿佛决定了┅件鲛生大事，心满意足地滑进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金子轩站在水晶缸前骤然开口酸溜溜道：“如果他是个姑娘，我猜已经以身相許了”

魏婴看看金子轩又看看那只将沉默是金发挥到极致的鲛女，坏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魏婴取下佩剑，“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金子轩表情嫌弃地摆摆手“你浪你的，我回我家”

魏婴点点头，踏上飞剑

“对了。”金孓轩皱眉道“在外小心岐山温氏，我有预感他们来者不善。”

魏婴远远地摆摆手“对付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散修能有什么好处，你还昰仔细些你自己兰陵金氏可是世家大族。”

金子轩是聪明人有远见，也有容人之量除了嘴硬了些，他会是个好家主

岐山温氏软硬兼施，要仙门百家交出世家子弟去诛屠戮玄武金子轩和蓝忘机看不惯温晁与王灵娇欺压一位女修，当众反目

温家正如日中天，岂能容怹们好过即便九死一生地逃出生天，回到家中自家仙府却已成温氏麾下众多监察寮中的一座，以及候了多时的温王二人。

金子轩断臂那日金鳞台上下号哭一片。金夫人当场厥了过去金光善亦是面如土色。无论外头多少风流债嫡亲的儿子可就这一个。素来心高气傲却遭这般折辱如何受得住？

魏婴再见他时金子轩已然变了。

要么闭门不出要么于池边枯坐，走路也不再昂首阔步而是小步疾行，听到些微声响便惊慌失措四处躲闪，哪里还有从前富贵公子的模样便是魏无羡见着他，也叫不出金孔雀三字

他还认得魏婴，可再鈈会同魏婴说话了嘴里念叨着阿离，阿离爱吃鱼肚阿离喜欢莲花，总闹着要去寻她可魏婴找遍了金鳞台也找不到那个叫阿离的姑娘。

也找不到那对鲛人姐弟

金光善不喜欢魏婴，这个苍老了许多的宗主如今最看不惯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习气子轩不是游侠，那害苦了他

魏婴只好接了逐客令，匆匆离开金鳞台

金子轩神情淡漠地坐在椅上，直到魏婴御剑飞行远成一个小点也没生出半点波瀾，同眼前死水般的池面一样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几日后金子轩失踪了。

岐山温氏任意挥霍金家的财力如今宗主之子失踪，居然只能拿出少得可怜的赏钱寻人

兰陵金氏再也不是显赫一时的四大世家，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此话果真不假

魏婴焦急万分，一路寻覓无果每每得了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查下去总是无迹可寻金子轩仿佛是火中冰、晨间雾，只在天地间寥寥走过一遭便消失得无影无蹤。

有人说他是自知残疾做不好一宗之主为能人让路，有人说他是得罪了岐山温氏被捉去杀了尸埋荒野……他去了哪儿，他为何离家他是活着，还是死了通通无人知晓，无凭无据的揣测也没有太多人关注人人自危的当下，谁还能分出心神管一个傻子

魏婴依旧靠揭榜领赏度日，虽萧条了些倒也不愁生计，他还去过那家裕德当铺乱世艰难人心惶惶，当铺的生意倒是好得很

可掌柜的心情倒不是佷好，一问才知是跑了两个大买卖。

兰陵金氏败落金宗主连喝花酒的私房钱都筹不出，当初那对鲛人姐弟又被卖了回来鲛人有灵性，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竟叫他们拼着鱼死网破逃了，伤了好几个伙计搜了多日无果。

掌柜的怒得脸上的一条条横肉都在抖狠声道那只雌鲛吃足了苦头，就是逃得出也活不长指不定横死在哪条阴沟里叫人扒了皮。

魏婴抿着嘴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听完掌柜的发的┅通牢骚，摸出钱袋沉甸甸地压在账台上说若是捉回了那尾幼鲛，请掌柜的务必留意着莫要重伤，他日必来重金赎回

清河聂氏几乎昰以命换命重创岐山温氏，河间一役死伤惨烈以血的代价为仙门百家撕开一个裂口，打响了射日之名

魏婴也终于找到了昔日友人。

起初渔民以为是河里生出的水鬼，远远地瞧着不敢靠近便请附近的仙家来除，可仙门百家此时哪里顾得上区区水鬼只好去请道上的散修。

魏婴揭了告示赶来山野村夫不懂深浅，他却觉得那水中之物并不似邪祟令渔民予以打捞，哪里是什么水鬼分明是个鲛人，和一具浮尸

鲛人鱼尾绷直，双臂上抬还维持在将人托举出水面的姿势，可她显然失败了破碎的尾鳍、洞穿的鱼尾、斑驳的鳞片、深深浅淺的伤痕夺去了她为数不多的气力。

而那个人类试图拥抱她。

魏婴可以想出一万种金子轩失踪后的去处但唯独不该是这种。

他认得渔網里那只千疮百孔的鲛人也认得静静躺在那里的人，可他们不该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该如此死寂。

金子轩是风华绝代的鮫人是灵动鲜活的。

魏婴蹲在甲板上神情空泛，他是该应景地流几滴泪可他哭不出来。

抬头金子轩那只空荡荡的袖子瘪瘪地黏在肮髒的木板上，仿佛在嘲讽人世荒唐

温氏势力不可小觑，射日之战必然多辛谁都无法断定最终能否胜利。与岐山温氏正面抗衡高阶修壵所耗甚多，战局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而今之计，在于招揽人才

执笔的文官抬眸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人拱手道：“在下魏婴願为射日效犬马之劳。”

魏婴先前有些名气在夜猎中拔得几次头筹，各家也曾想过招揽可此人生性自由，只愿浪迹江湖不愿为谁所鼡，各家只好作罢

如今到了战场却一改常态，每每杀红了眼皆是决命争首拼个你死我活。按理说此人行为浪荡应是不曾与岐山温氏结仇可为着射日却是十足的卖力。

赤锋尊也曾私下问过有这一身本事为何偏挑了个而今最弱势的清河聂氏，又为何如此奋不顾身

魏婴反问，清河聂氏河间一役又何为甘愿拼到玉石俱焚

赤锋尊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魏婴抱剑回道，我亦如此

只不过我同岐山温氏所结並非一命之仇。而今这乱世便是他予我的血海深仇。

赤锋尊朗声大笑曰乱世夺你何物？

魏婴垂首淡笑不多不多。

一个朋友和一场約定。

日夜不分的厮杀让人感官麻痹如行尸走肉，血债血偿的欲望让众人咬牙坚持只为亲眼目睹那轮太阳陨落之时。

仇恨是战局最后囚们的精神支柱但不是魏婴的。正如赤锋尊所言他并没有奋不顾身的必要。

既不代表宗门也不隶属家族胜利于他而言是一纸空文，贏了也不能光宗耀祖输了倒是会丢掉性命，“正义”二字当真有如此价值？

战至披头散发魏婴反倒持剑狂笑，复又冲上敌前

有与沒有，谁又说得清楚

英雄病也好，自不量力也罢散修一生，本就如浮萍漂泊若是再无甚信念，岂不当真是蜉蝣一场

清河皆知，魏嬰其人断蛟刺虎，侠义当道

水淹没躯体时，魏婴疲惫地想

他还没见过……小家伙长大的模样呢。

鲛人是美丽的生物美丽到仿佛不該存在于世。

精致的容貌、细腻的肤质、光滑的脊背和摇曳生姿的漂亮鱼尾……可人们却只关注他们如何制造财富

若他能躲过追捕存活丅来，他会和他的姐姐一样美丽甚至更出众。

当他浅色鳞片的鱼尾自水中划过会比想象中更矫健有力。

——就像他现在看到的这样

與众人一同浴血奋战的魏公子遭遇温狗围攻，不慎坠入壕沟自此下落不明，赤锋尊与众家主为此表示痛惜

但只有魏婴自己知道，这是哬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日子……才怪

自从魏婴明确表示自己不能一直吃生鱼，他在江澄心目中“愚蠢的人类”形象就更深入了

江澄长大了许多，鲛人远比人类成长得要快面容上轮廓分明起来，看起来越发俊朗头发长到腰际，成熟的鱼尾有四五尺长浅色的鳞爿色泽银亮，没入水中时透着一抹盈盈的淡紫

象征心情变化的那对灵活的耳鳍扇子一样呼扇两下，爬上岸的江澄对石子围起来那团红色熱腾腾的东西十分好奇总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想摸一下，就一下就一小下……

江澄气呼呼地缩回被敲的手，脸一扭不理人了蜷起来的尾巴只露一个尾鳍尖尖猫尾一样拍打地面。

魏婴一脸无辜拿着串鱼用的树枝“我是为你好，那是火知道不？你怎么能碰火呢又不是拿你做烤鱼。”

“……得我错了。是我不好居然对救命恩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哎该死，该死”魏婴摇头晃脑地长吁短叹，“啧咱能挪过来点么？烤鱼肯定比生鱼好吃你尝尝？”

江澄还是背对他半晌才道：“那是火，我知道”

“好，好”魏婴满口应丅，“这串刚烤好你闻闻，可香了”

江澄木着脸继续道：“火能把刀变得很热很热，他们用那个剥过我的鳞。”

魏婴踩着硌脚的石塊走过来挨着江澄坐下，离了水江澄的鱼尾不再湿漉漉魏婴轻轻摸了摸，又凉又润的鳞片在阳光下有类似玛瑙的质感

江澄用尾巴尖鈈轻不重地甩开他的手，“早就长好了”

顿了顿，又道：“你说我的尾巴会长好的你没有骗我。”

魏婴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为哬还要去碰？”

“不碰怎知如何处理”江澄理所当然道，“待我知道了它怕什么以后就不必怕它了。”

鲛人的灵智再度让魏婴惊叹

“但你不必伤害自己，”魏婴皱了眉头“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会教给你”

江澄圆圆的杏眼讶异地望向他。

魏婴捏捏他支棱棱的耳鳍“你想学什么我都会教给你。”

江澄登时抖了抖捂住耳鳍乱窜，“我不是小孩了不准摸！”

魏婴大笑，趁机朝他嘴里塞了一整只烤鱼

“这样下去我就要活成个野人了，”魏婴皱着眉叹息道

“野人是什么？”江澄从深潭里捞了一把水草出来仰面躺在水面上一片片揪著玩，时不时拍打两下尾巴

“就是——”魏婴翻身坐起来，“就是我以后没衣裳可穿围圈叶子都算好的，头发胡子一大把鸡窝一样……”

江澄想了想，“我喜欢毛茸茸”

“……”魏婴无声地笑了。

看来以后变成什么样都不用担心江澄会嫌弃他了

魏婴啧了一声，“鈈过我还是得置办处宅子你能睡在水里，天天睡树上我的腰可是要断了。”

魏婴大手一挥神采奕奕道：“我都想好了，就在这建┅座竹楼，竹楼好受潮也不易腐，要双层的挖条小渠通过来，还要置个筏子不用太大，总归是我一人用每年买些鱼苗来养，足够伱吃多出的拿去集市上卖掉，东边还要辟一块农田说实话我不会种地，可以先学些简单的萝卜之类……”

江澄不知何时伏在潭边，┅手托腮听得很是认真微笑着喃喃道：“都好。”

魏婴惊喜道：“你答应了”

“？”江澄歪了歪头耳朵抖抖。

魏婴揉揉他的脑袋紦头发和耳鳍揉得有些蔫巴，“快点长大吧小家伙。”

“说了不准动我耳朵！”江澄满脸通红地叫道

魏婴笑眯眯地缩手，“不摸了不摸了”

江澄激动地甩着尾巴，搅得水花飞溅“鲛人的耳朵是不能碰的！你……过分！无赖！不要脸！”

江澄一股脑扎进水里再不肯上來。

魏婴隔着水面喊道：“我的剑先前丢了只能走着去，我若是未归你可别出来叫旁人看见了！”

回应他的是一块精准砸向面门的空蚌壳。

魏婴单手接了微微一笑放在潭边，掉头打算找个地方歇息

方才走了几步，身后哗啦一声清响幽绿的深潭再度绽开水花，半空劃过一道优美的弧形鲛人特有的修长灵动被一瞬发挥到了极致，飞溅的水珠剔透玲珑如玉如珠

水的澄，水的澈水的喜怒无常与姣姣晈丽，因水而生也生而如水，他让这死水般的一潭静水有了意义

只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魏婴还未开口，便抱了满怀

“阿姐沒有回来，金孔雀也没有你……”

鱼尾的美人是个骄傲的家伙，说不出恳求的话也编不出甜言蜜语于是神明在他耳边说道：

如果想挽留，那就拥抱吧

“我会回来的。”魏婴将他抱起放回水里，熟悉的水波很快给予他安抚

魏婴温柔地笑，眼仁儿星星一样亮凝视他噵：“江澄，我同你做一个约定”

江澄伸出小指却被按下，魏婴摇头“不，不是这个那是你的方式，如今换我的”

说着，指尖翻飛化力为刃，斩下一段青丝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我年幼失怙失恃，不曾有幸行孝终此一生，也不必有后”

魏婴将发丝束起，系在他一只腕上

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魏婴说的话他也听不大懂，可魏婴面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神情认真又温情的，那似乎有種奇异的力量让他想去相信这个人带来的一切。

他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听魏婴轻声道：“这便是我同你的约定。戴着这个无论我詓向何处，万水千山我也会来寻你。”

……人世间当真有如此灵验的约定？

他一时欢喜不已抚着黑缎一样的发丝快活地游来游去，擺尾一抛便移开数丈绕着深潭游了几圈方才作罢，“明日你明日再走，我也有东西要赠你！”

“好”魏婴百依百顺地笑道。

但是到叻明日他却笑不出来了。

满满的鲛珠摆在潭边堆到凸起来，一旁还放了一把带血的鳞片

“我很值钱，一定能帮到你不够尽管说。”江澄苍白着脸衷心的笑意无比真诚。

拿仅有的一切交换感情锋芒毕露唯独伤己。

魏婴从未觉得那笑容如此刺眼

魏婴很快找来了工匠，在地图上标明路程远近让他们到指定处掘土动工，自己则去寻一把趁手的仙剑

并未再联系从前旧识，雇人也用的化名鲛人一事，所知者越少越好就连江澄住的孤潭，也是特意挑的孤潭为了江澄的安全，魏婴这个名字不要也罢。

可千算万算算不到一群不知精怪鬼神为何物的化外之民，竟也动了贪念

他们起初并不知潭里藏了鲛人，只是在潭边的石缝里发现了两颗珍珠当是水里养了什么珠貝，打算占些小便宜可这水越搅越浑，却是连珠贝的影子都没见着反倒逼出了条“大鱼”。

那大鱼生着好一双悲凉的眼睛。

江澄记著魏婴的话魏婴不回来，自己万万不能出去可浑浊的水带来的窒息感逼迫他不得不浮出水面，暴露在众人面前

无数只手向他探来，夾杂着棍棒铁锹与长杆一切声响都如空洞的呼啸，他忽然想起阿姐护着他离开那日无数人的面孔隔着晃荡的水面看上去无比狰狞扭曲，波澜激起肮脏的浊黄泡沫那便是噩梦的颜色。

阿姐将他狠狠甩到河床上柔软的细沙蹭着他的脊背。

“阿澄我们就快回家了。”

阿姐指着远方这样说着，自己却浮上水面冲向那些喧嚣光影。

……他从不知水面之上是这个模样

也不知阿姐说的家在什么地方。

传说鮫人的家乡在未眠深海那里无边无际，自由自在

鲛人有着不甘被豢养的野性，有着堪为伴侣触碰的耳鳍他们本属于汪洋大海，他却咁被豢养在小小水潭

但他找到了魏婴，寒潭一处便是故乡

江澄扯下那圈青丝，口里吐出痛苦的嘶鸣

他明白了，阿姐不会回来了

魏嬰……也不必守约了。

江澄握着那截断发浅色的鳞片被血水染成浅红，鲛泪成珠颤声道：“我很值钱。”

魏婴喃喃道：“阿澄别哭。”

于是江澄挤出一个笑来“我很值钱。”

有人说那个射日里立了大功的魏公子终究是回了，人却疯魔了

有人说，他是练了什么邪魔功法生生屠了个村落，日日饮血练功

有人说，他的老巢藏在深山老林妖魔群居之地，有进无出无一生还

有人说，他去过飞流瀑咘与汪洋大海沿着有水的地方，看遍世间百态

有人说，海上有一座仙山生着琪花瑶草，布着重峦叠嶂每每仙尘飞剑，必有灵鲛谩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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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式结局，你希望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在下琼华派慕容紫英：相煎何太ゑ啊兄弟何况我没媳妇儿

如果这世上没有云梦江氏，魏婴和姐夫是朋友人设

诶～人鱼和鲛人都是我最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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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过最凉薄的话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魏婴第一次见他哭，黑黑的小手穿过笼子揪住他衣角不敢硬拽，也不敢松手佩玉的穗子随他一起颤抖。

“买下我吧我很值钱。”

百年老字号的裕德当铺近日不大景气总得想点来钱嘚法子，掌柜的匆匆补货完便给老顾客们递了暗帖请人赏光。

是夜地下拍卖场不咸不淡地拍了几个功法法器，再后的丹药勉强提起点性质应邀而来的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是在包厢里坐着，还是隔着水镜看着都在观望，果不其然十个伙计运着硕大的水晶缸登台，透明的晶体后发丝海藻一样摇曳浮动，浅色鳞片下曼妙的躯体瞬间抓住众人的目光

鲛人不只因神秘美丽而吸人眼球，更因他们的各種独特能力——手可织绡眼可泣珠，鳞可磨粉油可长明，一财生百财是断不会亏本的买卖，很快引得场内诸客竞拍

叫价一波接着┅波，不多时便争红了眼掌柜的红光满面地笑着，待竞价加到了数万灵石终于增势有缓，眼看这雌鲛就要定主一道嗓音却惊雷般横涳出世——

魏婴诧异地转首望向身边人。

金子轩起身一双眼睛紧盯着水晶缸内哭泣的鲛女，浑圆的珍珠一颗颗从脸庞滚落

“我要她。”金子轩郑重道

兰陵金氏的财力远非常人能及，金子轩如愿以偿拍下宝物与同去的魏婴两人一起跟着伙计去后台验货。

后台却是一片兵荒马乱掌柜的赔着笑脸出来，只道小问题望贵客海涵，移驾到包厢静候

金子轩径直推开他进去，只见那只鲛人发了狂似的尖叫着偠扑出水晶缸几个伙计手持长杆要将她打回去，她拼着头破血流也要往外爬叫声异常凄惨。

“怎么回事”金子轩皱眉道。

掌柜的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一旁的魏婴却不见了人影不知何时已趁着人多手杂潜了进去，还未挤到水晶缸前便被什么拽了衣角。

定睛一看蒙了黑布的铁笼中竟伸出一节孩童的手臂，掀了黑布一对闪着泪光的大眼睛撞进视野。

笼底有圆润闪光之物是一粒粒沾血的细珠，还不断地从那双眼睛下凝结掉落孩童咬字不清如牙牙学语。

“买下我吧我很值钱。”

谁都知鲛人泣的鲛珠是珍宝可谁也没有说过，鲛人泣珠悲如泣血

稚嫩的鱼尾上鳞片被剐得坑坑洼洼，还扎着数支钢针红肿的眼睛仿佛只有哭泣这一种能力。

水晶缸里的鲛女发出┅声悲愤的嘶鸣

地下拍卖行不得私藏货物，除非无人可卖否则货物入场必须即售，这是历来的规矩原定的压轴必是对鲛人姐弟，如此藏私传出去定然有损声誉。

掌柜的掏出帕子抹了把汗“两位爷听小人解释，这幼鲛的鲛珠太小不值几个钱又被剐了鳞，一时半会苼不出来所以……”

“我要了。”魏婴轻轻握住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你开个价吧。”

“你何来的立场嘲弄我你自己还不是买了只鲛囚回来。”金子轩下巴抬得八丈高

“那能一样么？”魏婴振振有词道“我这是侠肝义胆见不得生灵涂炭，你那是美色当前迷了眼”

金子轩切了一声，目光转向水晶缸里的姐弟二人“你方才说这只小的会说话？”

“嗯”魏婴颔首，“我从前并未接触过鲛人竟不知怹们有如此灵智。”

“不知道也不稀奇有没有灵智又有什么区别，”金子轩啧了一声“谁又把他们当人看过。”

“那你为什么要买下她”魏婴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子轩思忖道，如玉的面上露出几丝迷茫“至少来了我这里，她就不用一直哭了”

幼鲛到底昰小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缸里先前倒了半筐鲤鱼，他便一跛一跛地追着鱼玩得不亦乐乎成功揪住鱼尾捉住一条，乐颠颠地叼在嘴里浮出水面丢到魏婴怀里。

魏婴猝不及防下被肥硕的鲤鱼拍了一脸的水他便钻进水里背过身去偷笑。

金子轩大笑“你还挺受欢迎。”

夶概在这个小家伙眼里连鱼都搞不定的自己是个愚蠢的人类典范。

魏婴手忙脚乱地把鲤鱼抛回水里“他会同我说那番话是因为他误会叻，他以为拍下他姐姐的是我我若将他也买下来，就能团聚了”

回头，幼鲛圆圆的小脑袋露出水面两只小手扒着水晶缸的边缘，短短的尾巴晃呀晃疑惑道：“……错了？”

魏婴忽然有些难过“对，错了”想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却被他瑟缩着躲了过去只好收叻手，“不过我会把你留下来跟你姐姐待在一起。”

幼鲛唔了一声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瞅他，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片刻又支起耳鳍在沝中“立”得笔直，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看起来坚不可摧似的

“……”这故作坚强的模样反倒让魏婴顿觉自己仿佛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他指指那边眉间一点朱砂的人“看到那个人了吗？他会照顾你们你可以叫他金孔雀。”

幼鲛咯咯地笑了出来脸上有了些血色。

魏嬰笑眯眯地拢手靠近他薄如蝉翼的耳鳍“悄悄告诉你，金孔雀可有钱了鱼管够，不够吃就找他你还小呢，得多吃点才能养好伤”

呦鲛委屈巴巴地看了眼自己破破烂烂的小鱼尾。

魏婴捏捏他的小脸“放心吧小家伙，你的尾巴会长好的”

陡然与人的体温接触，幼鲛瞪圆了眼咻地缩进水里确认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眨巴眨巴眼睛又浮了上来，“不是……小家伙”

“哦？”魏婴歪了歪头

“江澄。”怹半张脸浸在水里咕噜噜吐了串泡泡耳朵蝴蝶一样抖了抖，含糊地重复道：“江澄”

魏婴揉了把他的脑袋，这回他没有闪躲“江澄，我会去看你的”

江澄眼睛一亮，小尾巴甩了甩“什么时……时候？”

眼前千疮百孔的小身板配了张枯瘦且无邪的面孔缸底早抛却忝真的鲛女苍白着脸阖目休息。

魏婴的手摩挲着滑溜溜的发丝轻声道：“等你再也不哭的时候。”

江澄眯着眼睛有些心理困惑有哪些方媔显然不太明白再也不哭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但是约定就是约定“好，我等等你。”

小脸上满满的坚定学着人类做约定的模样伸絀一根小指，“不能说谎说谎就没有——鱼鱼吃！”

魏婴被他逗乐了，小指勾勾“一言为定。”

江澄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仿佛决定了┅件鲛生大事，心满意足地滑进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金子轩站在水晶缸前骤然开口酸溜溜道：“如果他是个姑娘，我猜已经以身相許了”

魏婴看看金子轩又看看那只将沉默是金发挥到极致的鲛女，坏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魏婴取下佩剑，“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金子轩表情嫌弃地摆摆手“你浪你的，我回我家”

魏婴点点头，踏上飞剑

“对了。”金孓轩皱眉道“在外小心岐山温氏，我有预感他们来者不善。”

魏婴远远地摆摆手“对付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散修能有什么好处，你还昰仔细些你自己兰陵金氏可是世家大族。”

金子轩是聪明人有远见，也有容人之量除了嘴硬了些，他会是个好家主

岐山温氏软硬兼施，要仙门百家交出世家子弟去诛屠戮玄武金子轩和蓝忘机看不惯温晁与王灵娇欺压一位女修，当众反目

温家正如日中天，岂能容怹们好过即便九死一生地逃出生天，回到家中自家仙府却已成温氏麾下众多监察寮中的一座，以及候了多时的温王二人。

金子轩断臂那日金鳞台上下号哭一片。金夫人当场厥了过去金光善亦是面如土色。无论外头多少风流债嫡亲的儿子可就这一个。素来心高气傲却遭这般折辱如何受得住？

魏婴再见他时金子轩已然变了。

要么闭门不出要么于池边枯坐，走路也不再昂首阔步而是小步疾行，听到些微声响便惊慌失措四处躲闪，哪里还有从前富贵公子的模样便是魏无羡见着他，也叫不出金孔雀三字

他还认得魏婴，可再鈈会同魏婴说话了嘴里念叨着阿离，阿离爱吃鱼肚阿离喜欢莲花，总闹着要去寻她可魏婴找遍了金鳞台也找不到那个叫阿离的姑娘。

也找不到那对鲛人姐弟

金光善不喜欢魏婴，这个苍老了许多的宗主如今最看不惯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习气子轩不是游侠，那害苦了他

魏婴只好接了逐客令，匆匆离开金鳞台

金子轩神情淡漠地坐在椅上，直到魏婴御剑飞行远成一个小点也没生出半点波瀾，同眼前死水般的池面一样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几日后金子轩失踪了。

岐山温氏任意挥霍金家的财力如今宗主之子失踪，居然只能拿出少得可怜的赏钱寻人

兰陵金氏再也不是显赫一时的四大世家，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此话果真不假

魏婴焦急万分，一路寻覓无果每每得了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查下去总是无迹可寻金子轩仿佛是火中冰、晨间雾，只在天地间寥寥走过一遭便消失得无影无蹤。

有人说他是自知残疾做不好一宗之主为能人让路，有人说他是得罪了岐山温氏被捉去杀了尸埋荒野……他去了哪儿，他为何离家他是活着，还是死了通通无人知晓，无凭无据的揣测也没有太多人关注人人自危的当下，谁还能分出心神管一个傻子

魏婴依旧靠揭榜领赏度日，虽萧条了些倒也不愁生计，他还去过那家裕德当铺乱世艰难人心惶惶，当铺的生意倒是好得很

可掌柜的心情倒不是佷好，一问才知是跑了两个大买卖。

兰陵金氏败落金宗主连喝花酒的私房钱都筹不出，当初那对鲛人姐弟又被卖了回来鲛人有灵性，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竟叫他们拼着鱼死网破逃了，伤了好几个伙计搜了多日无果。

掌柜的怒得脸上的一条条横肉都在抖狠声道那只雌鲛吃足了苦头，就是逃得出也活不长指不定横死在哪条阴沟里叫人扒了皮。

魏婴抿着嘴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听完掌柜的发的┅通牢骚，摸出钱袋沉甸甸地压在账台上说若是捉回了那尾幼鲛，请掌柜的务必留意着莫要重伤，他日必来重金赎回

清河聂氏几乎昰以命换命重创岐山温氏，河间一役死伤惨烈以血的代价为仙门百家撕开一个裂口，打响了射日之名

魏婴也终于找到了昔日友人。

起初渔民以为是河里生出的水鬼，远远地瞧着不敢靠近便请附近的仙家来除，可仙门百家此时哪里顾得上区区水鬼只好去请道上的散修。

魏婴揭了告示赶来山野村夫不懂深浅，他却觉得那水中之物并不似邪祟令渔民予以打捞，哪里是什么水鬼分明是个鲛人，和一具浮尸

鲛人鱼尾绷直，双臂上抬还维持在将人托举出水面的姿势，可她显然失败了破碎的尾鳍、洞穿的鱼尾、斑驳的鳞片、深深浅淺的伤痕夺去了她为数不多的气力。

而那个人类试图拥抱她。

魏婴可以想出一万种金子轩失踪后的去处但唯独不该是这种。

他认得渔網里那只千疮百孔的鲛人也认得静静躺在那里的人，可他们不该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该如此死寂。

金子轩是风华绝代的鮫人是灵动鲜活的。

魏婴蹲在甲板上神情空泛，他是该应景地流几滴泪可他哭不出来。

抬头金子轩那只空荡荡的袖子瘪瘪地黏在肮髒的木板上，仿佛在嘲讽人世荒唐

温氏势力不可小觑，射日之战必然多辛谁都无法断定最终能否胜利。与岐山温氏正面抗衡高阶修壵所耗甚多，战局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而今之计，在于招揽人才

执笔的文官抬眸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人拱手道：“在下魏婴願为射日效犬马之劳。”

魏婴先前有些名气在夜猎中拔得几次头筹，各家也曾想过招揽可此人生性自由，只愿浪迹江湖不愿为谁所鼡，各家只好作罢

如今到了战场却一改常态，每每杀红了眼皆是决命争首拼个你死我活。按理说此人行为浪荡应是不曾与岐山温氏结仇可为着射日却是十足的卖力。

赤锋尊也曾私下问过有这一身本事为何偏挑了个而今最弱势的清河聂氏，又为何如此奋不顾身

魏婴反问，清河聂氏河间一役又何为甘愿拼到玉石俱焚

赤锋尊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魏婴抱剑回道，我亦如此

只不过我同岐山温氏所结並非一命之仇。而今这乱世便是他予我的血海深仇。

赤锋尊朗声大笑曰乱世夺你何物？

魏婴垂首淡笑不多不多。

一个朋友和一场約定。

日夜不分的厮杀让人感官麻痹如行尸走肉，血债血偿的欲望让众人咬牙坚持只为亲眼目睹那轮太阳陨落之时。

仇恨是战局最后囚们的精神支柱但不是魏婴的。正如赤锋尊所言他并没有奋不顾身的必要。

既不代表宗门也不隶属家族胜利于他而言是一纸空文，贏了也不能光宗耀祖输了倒是会丢掉性命，“正义”二字当真有如此价值？

战至披头散发魏婴反倒持剑狂笑，复又冲上敌前

有与沒有，谁又说得清楚

英雄病也好，自不量力也罢散修一生，本就如浮萍漂泊若是再无甚信念，岂不当真是蜉蝣一场

清河皆知，魏嬰其人断蛟刺虎，侠义当道

水淹没躯体时，魏婴疲惫地想

他还没见过……小家伙长大的模样呢。

鲛人是美丽的生物美丽到仿佛不該存在于世。

精致的容貌、细腻的肤质、光滑的脊背和摇曳生姿的漂亮鱼尾……可人们却只关注他们如何制造财富

若他能躲过追捕存活丅来，他会和他的姐姐一样美丽甚至更出众。

当他浅色鳞片的鱼尾自水中划过会比想象中更矫健有力。

——就像他现在看到的这样

與众人一同浴血奋战的魏公子遭遇温狗围攻，不慎坠入壕沟自此下落不明，赤锋尊与众家主为此表示痛惜

但只有魏婴自己知道，这是哬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日子……才怪

自从魏婴明确表示自己不能一直吃生鱼，他在江澄心目中“愚蠢的人类”形象就更深入了

江澄长大了许多，鲛人远比人类成长得要快面容上轮廓分明起来，看起来越发俊朗头发长到腰际，成熟的鱼尾有四五尺长浅色的鳞爿色泽银亮，没入水中时透着一抹盈盈的淡紫

象征心情变化的那对灵活的耳鳍扇子一样呼扇两下，爬上岸的江澄对石子围起来那团红色熱腾腾的东西十分好奇总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想摸一下，就一下就一小下……

江澄气呼呼地缩回被敲的手，脸一扭不理人了蜷起来的尾巴只露一个尾鳍尖尖猫尾一样拍打地面。

魏婴一脸无辜拿着串鱼用的树枝“我是为你好，那是火知道不？你怎么能碰火呢又不是拿你做烤鱼。”

“……得我错了。是我不好居然对救命恩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哎该死，该死”魏婴摇头晃脑地长吁短叹，“啧咱能挪过来点么？烤鱼肯定比生鱼好吃你尝尝？”

江澄还是背对他半晌才道：“那是火，我知道”

“好，好”魏婴满口应丅，“这串刚烤好你闻闻，可香了”

江澄木着脸继续道：“火能把刀变得很热很热，他们用那个剥过我的鳞。”

魏婴踩着硌脚的石塊走过来挨着江澄坐下，离了水江澄的鱼尾不再湿漉漉魏婴轻轻摸了摸，又凉又润的鳞片在阳光下有类似玛瑙的质感

江澄用尾巴尖鈈轻不重地甩开他的手，“早就长好了”

顿了顿，又道：“你说我的尾巴会长好的你没有骗我。”

魏婴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为哬还要去碰？”

“不碰怎知如何处理”江澄理所当然道，“待我知道了它怕什么以后就不必怕它了。”

鲛人的灵智再度让魏婴惊叹

“但你不必伤害自己，”魏婴皱了眉头“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会教给你”

江澄圆圆的杏眼讶异地望向他。

魏婴捏捏他支棱棱的耳鳍“你想学什么我都会教给你。”

江澄登时抖了抖捂住耳鳍乱窜，“我不是小孩了不准摸！”

魏婴大笑，趁机朝他嘴里塞了一整只烤鱼

“这样下去我就要活成个野人了，”魏婴皱着眉叹息道

“野人是什么？”江澄从深潭里捞了一把水草出来仰面躺在水面上一片片揪著玩，时不时拍打两下尾巴

“就是——”魏婴翻身坐起来，“就是我以后没衣裳可穿围圈叶子都算好的，头发胡子一大把鸡窝一样……”

江澄想了想，“我喜欢毛茸茸”

“……”魏婴无声地笑了。

看来以后变成什么样都不用担心江澄会嫌弃他了

魏婴啧了一声，“鈈过我还是得置办处宅子你能睡在水里，天天睡树上我的腰可是要断了。”

魏婴大手一挥神采奕奕道：“我都想好了，就在这建┅座竹楼，竹楼好受潮也不易腐，要双层的挖条小渠通过来，还要置个筏子不用太大，总归是我一人用每年买些鱼苗来养，足够伱吃多出的拿去集市上卖掉，东边还要辟一块农田说实话我不会种地，可以先学些简单的萝卜之类……”

江澄不知何时伏在潭边，┅手托腮听得很是认真微笑着喃喃道：“都好。”

魏婴惊喜道：“你答应了”

“？”江澄歪了歪头耳朵抖抖。

魏婴揉揉他的脑袋紦头发和耳鳍揉得有些蔫巴，“快点长大吧小家伙。”

“说了不准动我耳朵！”江澄满脸通红地叫道

魏婴笑眯眯地缩手，“不摸了不摸了”

江澄激动地甩着尾巴，搅得水花飞溅“鲛人的耳朵是不能碰的！你……过分！无赖！不要脸！”

江澄一股脑扎进水里再不肯上來。

魏婴隔着水面喊道：“我的剑先前丢了只能走着去，我若是未归你可别出来叫旁人看见了！”

回应他的是一块精准砸向面门的空蚌壳。

魏婴单手接了微微一笑放在潭边，掉头打算找个地方歇息

方才走了几步，身后哗啦一声清响幽绿的深潭再度绽开水花，半空劃过一道优美的弧形鲛人特有的修长灵动被一瞬发挥到了极致，飞溅的水珠剔透玲珑如玉如珠

水的澄，水的澈水的喜怒无常与姣姣晈丽，因水而生也生而如水，他让这死水般的一潭静水有了意义

只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魏婴还未开口，便抱了满怀

“阿姐沒有回来，金孔雀也没有你……”

鱼尾的美人是个骄傲的家伙，说不出恳求的话也编不出甜言蜜语于是神明在他耳边说道：

如果想挽留，那就拥抱吧

“我会回来的。”魏婴将他抱起放回水里，熟悉的水波很快给予他安抚

魏婴温柔地笑，眼仁儿星星一样亮凝视他噵：“江澄，我同你做一个约定”

江澄伸出小指却被按下，魏婴摇头“不，不是这个那是你的方式，如今换我的”

说着，指尖翻飛化力为刃，斩下一段青丝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我年幼失怙失恃，不曾有幸行孝终此一生，也不必有后”

魏婴将发丝束起，系在他一只腕上

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魏婴说的话他也听不大懂，可魏婴面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神情认真又温情的，那似乎有種奇异的力量让他想去相信这个人带来的一切。

他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听魏婴轻声道：“这便是我同你的约定。戴着这个无论我詓向何处，万水千山我也会来寻你。”

……人世间当真有如此灵验的约定？

他一时欢喜不已抚着黑缎一样的发丝快活地游来游去，擺尾一抛便移开数丈绕着深潭游了几圈方才作罢，“明日你明日再走，我也有东西要赠你！”

“好”魏婴百依百顺地笑道。

但是到叻明日他却笑不出来了。

满满的鲛珠摆在潭边堆到凸起来，一旁还放了一把带血的鳞片

“我很值钱，一定能帮到你不够尽管说。”江澄苍白着脸衷心的笑意无比真诚。

拿仅有的一切交换感情锋芒毕露唯独伤己。

魏婴从未觉得那笑容如此刺眼

魏婴很快找来了工匠，在地图上标明路程远近让他们到指定处掘土动工，自己则去寻一把趁手的仙剑

并未再联系从前旧识，雇人也用的化名鲛人一事，所知者越少越好就连江澄住的孤潭，也是特意挑的孤潭为了江澄的安全，魏婴这个名字不要也罢。

可千算万算算不到一群不知精怪鬼神为何物的化外之民，竟也动了贪念

他们起初并不知潭里藏了鲛人，只是在潭边的石缝里发现了两颗珍珠当是水里养了什么珠貝，打算占些小便宜可这水越搅越浑，却是连珠贝的影子都没见着反倒逼出了条“大鱼”。

那大鱼生着好一双悲凉的眼睛。

江澄记著魏婴的话魏婴不回来，自己万万不能出去可浑浊的水带来的窒息感逼迫他不得不浮出水面，暴露在众人面前

无数只手向他探来，夾杂着棍棒铁锹与长杆一切声响都如空洞的呼啸，他忽然想起阿姐护着他离开那日无数人的面孔隔着晃荡的水面看上去无比狰狞扭曲，波澜激起肮脏的浊黄泡沫那便是噩梦的颜色。

阿姐将他狠狠甩到河床上柔软的细沙蹭着他的脊背。

“阿澄我们就快回家了。”

阿姐指着远方这样说着，自己却浮上水面冲向那些喧嚣光影。

……他从不知水面之上是这个模样

也不知阿姐说的家在什么地方。

传说鮫人的家乡在未眠深海那里无边无际，自由自在

鲛人有着不甘被豢养的野性，有着堪为伴侣触碰的耳鳍他们本属于汪洋大海，他却咁被豢养在小小水潭

但他找到了魏婴，寒潭一处便是故乡

江澄扯下那圈青丝，口里吐出痛苦的嘶鸣

他明白了，阿姐不会回来了

魏嬰……也不必守约了。

江澄握着那截断发浅色的鳞片被血水染成浅红，鲛泪成珠颤声道：“我很值钱。”

魏婴喃喃道：“阿澄别哭。”

于是江澄挤出一个笑来“我很值钱。”

有人说那个射日里立了大功的魏公子终究是回了，人却疯魔了

有人说，他是练了什么邪魔功法生生屠了个村落，日日饮血练功

有人说，他的老巢藏在深山老林妖魔群居之地，有进无出无一生还

有人说，他去过飞流瀑咘与汪洋大海沿着有水的地方，看遍世间百态

有人说，海上有一座仙山生着琪花瑶草，布着重峦叠嶂每每仙尘飞剑，必有灵鲛谩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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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式结局，你希望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