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把本文的长篇重粘一遍吧。。 恰逢三月,柳絮飘扬,莺飞草长。 如往年一样,我携着新采摘的桃枝前往三生石畔。 三生石,据我们镇长说,是上古的一块神石。 而我不是去看那块传说中的神石,只是去看一块神石边的墓碑。 那里躺着我的忘年之交。 村头的桃花开得绚烂,飘忽的花瓣轻轻地拂过,带来些微的酥痒。掠过湖面的时候,打个转,沾着些水 “夭夭?”陌生的嗓音传来,清新如这三月的风,带着些微的凉意。 我微感诧异地回转身,看到一位男子,白衣胜雪,风神俊秀。 远山如黛,近水如澜,他从桃花树下缓缓而来,伴着清风伴着花香,犹如画中的天神。 走近了,却见他眉头一锁,低声沉吟:“原来不是夭夭。” 只见他驻足于墓碑前:“你可是木渎镇的人?” 微感诧异,我暗想,莫非他是来寻人的,“是。” “你可知夭夭她在何处?”虽是淡淡的语气,却能感觉出一丝期冀。 “不知,我不认识你所谓的夭夭。据我所知,我们镇上也没有叫夭夭的人。你或许可以上别处打听。” “如此……”他的声音有些小了,我听不清,也不甚在意。而今的大荒,依旧有妖魔作乱,自身尚且顾 及不暇,何必在意些不相干的人? 本以为,问不到他想打听的,他也该去别处了。 不想,他愣愣地看着墓碑发呆:“这墓碑为何没有刻字?”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那张俊秀的脸庞有些憔悴。 “墓碑的主人,没有名字。”我转身看向湖面,漂着的几朵桃花,犹自随波逐流,水面泛起小小的涟漪 。远处,隔着房檐屋角,依稀可见村头那棵桃花树,开得茂盛繁华。 我忽然想将一个故事娓娓叙述。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呢?很久了吧?久到讲故事的人自己都记不清了。 故事里的人守着半截玉笛立于桃花树下,痴痴看着远处的帆船。 直到相思成灾,青丝换白发,依旧固执地坚持着。 以为等过了今日,还有明日,过了这季,还有下季,过了今年还有明年。于是,只固执地日复一日,年 复一年地等着。不曾想,一等便是一生。 待到来年三月桃花开,惜花人可会回来? 某日,妖魔作乱,女子家破人亡。恰逢除魔仙士,幸而得救。 豆蔻年华,相携大荒。本以为,此生必然不弃不离。 奈何,凡人之躯终成累赘。故路过木渎镇,以半截玉笛为信物。女子留驻此处,待日后妖魔尽除,与仙士相守。 彼时,日子还长。不想,竟成诀别。 故事到了这里也就断了。 故事里的女子已化作了尘土,依旧守在那镇口。 犹记得桃花树下,我搬着小板凳,静静地陪着她等。 和着一地的落花,淡淡的尽是期盼与寂寞。 待我收回目光,却见眼前之人已不知踪影。 我不禁自嘲,不过一个无关之人。 轻轻摇了摇头,在旁边的矮草丛中坐下,陪着墓碑的主人,静静看着桃花飘落。如多年前一般,恍惚还能听到她低低的叹息,若有若无。 一坐便是大半日,待到日暮西沉,将木渎镇幽绿的湖水映成一片彤红,将淡粉的桃花染出血色,将霞光撒满清冷的墓碑,仿若注入灵性一般。我起身,拍拍身上的杂草,跟墓主人道别,漫步往家走。 忽然听到了悠悠的笛声,从远处传来,却又仿似在耳边独奏那样纯粹如天籁。只是这笛声中满满的思念,溢出的忧伤,让我感到分外的凄凉。不知谁在吹奏这样的离愁别绪,肝肠寸断。 轻轻地叹息一声,我想也是个相思人吧。这样的曲调,从前她也吹过。 翌日,清晨。我携上鲜嫩的桃枝,去往村头三生石畔。远远的,便见一个挺拔的身影,透出无限落寞。 莫非是昨日之人?怀着疑惑不解,我来到墓前,将桃枝轻轻摆好。转头端详着此人。 依旧白衣胜雪,温润如玉。只是眉宇间的忧愁仿似浸入了骨血之中,如何都抚不平。下巴有些许胡渣,给那张无瑕的脸增添一种魅惑,眼窝凹陷,这样的憔悴我见多了。大多是跋山涉水,风尘仆仆的路人,未安歇好所致。 我依旧找了个挨近墓碑的位置坐下,静静地陪伴她。 那人却只站在墓碑前,不声不响,静默注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是要去寻人的吗?为何久驻于此? 疑惑重重,却也不便相问。 暮色四起的时候,我起身回家。 却见那人还痴痴地立在墓碑前,似是想用尽一生去守护那墓碑。 待我望不到那三生石,又传来了如泣如诉的笛声,丝丝缕缕飘荡于空中。 此后,每日我都会在墓碑前看到那男子。 每日,我都挨着墓碑坐着。他都立在墓前,半寸都不曾挪动。 每宿都有悲伤的笛声传来。 我正呆呆地看着湖面,想着从前那个故事里的人。 一声叹息传入耳中,我抬头仰视他,却见他依旧立在墓前,似一尊石雕,了无生趣。 “明日桃花不会再开了。夭夭,我要走了。”低沉的嗓音传来。大概是许久不曾说话的缘故,嗓音干涩得厉害。 他明日就要走了?我忽然有些茫然:“你要走去哪里?”不自觉地我出声询问。 只见他微微转动了身子,将目光投向远处,“中原。” 中原?那不是妖魔侵袭之地吗? “是。”顿了一下,“待我将妖魔除尽,我再回来陪夭夭。” 其实他就是故事里的人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听他在呢喃着什么,却又听不清。 不知不觉已四月了,桃花没有几日了。 花谢花会再开,可是等待的人却经不起一生。 那日后,他就再没来过。夜半笛声也终未再响起。 每日我依旧去墓碑边上坐会儿,或许他明日就会来了吧。 一抬眼,竟是满树桃花笑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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